第十一章 体悟剑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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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几乎是下意识的，石空展开了莲中剑，明月剑绽开了蒙蒙的暗紫色剑光，仿佛一朵盛放的紫莲，一道纯白无瑕的剑光从中吐出，斩向中年男子手中的剑柄，想要迫得对方收剑，敛去锋芒剑气。
然而，没有如预料当中的碰撞，这一剑，石空直接斩在了空处，等到他反应过来，半边身子如遭雷击，却是对方倒转剑背，将他生生抽飞了出去。
踉跄落地，石空骇然，中年男子对于青莲剑法的领悟，已然到了化境，他本以为看穿了剑路，没想到还是谬以千里。
不过对方显然并未伤害他，这是要指点他剑法吗？
石空心中生出些许明悟，若是如此，将是他莫大的机缘，若能有武学功法的开创者亲自出手进行喂招，相信可以很快达到炉火纯青之境。
难道这就是老铁匠的目的？
石空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黄泥台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嗡！
显然，石空的思考并不能停止中年男子的脚步，他身如莲叶，脚尖沉浮，又是一剑刺来，凌厉的锋芒之气刮得皮肉生疼。
不敢再有半丝怠慢，石空全神贯注，开始应对起中年男子的攻伐。
在这里，想要退避根本不可能，中年男子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不是石空可比，只能被动接剑。
嘭！
又是一剑，石空被抽飞出去，他目光一凝，这一次，他隐隐捕捉到了对方的剑法轨迹，却因为看穿太晚，没有能够截住。
三剑，四剑……七剑，八剑，九剑！
叮！
一道金铁交鸣音，明月剑贯穿层层迷雾，莲中剑锋芒尽敛，第一次点在了中年男子剑身中央。
嘭！
半边身子酥麻，石空再次翻滚出去，却是中年男子震剑，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卸去了莲中剑的所有力道，再次抽在了石空身上。
“像是，风中摇曳的青莲！”
石空眼前一亮，这一次他看得最清楚，中年男子的剑法，似乎一直就给他这样一种感觉。
第一次，石空闭上了双眼，他不再看向中年男子，而是在脑海中观想出一朵晶莹如碧玉的青莲，青莲出水，在水中沉浮，在风中摇曳，仿佛浑不受力，却又没有任何力道可以加诸其上。
下一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石空出剑，只闻得叮的一声轻响，明月剑准确地点在了中年男子的剑身之上，两人的剑也几乎在同时再次生出了变化。
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交击声，石空身形不退，此时似乎也化作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莲朵，他脚步起伏，剑法摇曳，不再遵循固定的剑招顺序，而是随意出手，任意衔接，中年男子的剑却再也不能够轻易突破他的防守。
一炷香过去。
倏尔，中年男子收剑，抽身而退，石空睁开双眼，只见中年男子背对着他，踩着轻盈的莲叶，很快逐渐消失在水雾深处。
没有开口，石空收剑入鞘，朝着中年男子的方向恭恭敬敬地鞠躬，不论对方是否就是青莲氏的老祖宗，这传剑之恩，委实不轻。
事实上，就算是后来，中年男子也未尽全力，石空分明感应到对方雄浑磅礴的内力，远非是他所能企及，然而长剑相交，对方剑身传递过来的内力，却始终与他相若，显然是刻意收敛了力道，所为的，多半就是能够令他更清晰长久的体悟青莲剑法所蕴藏的剑境。
而剑境，则是明悟剑势的第一步！
至于如何衍生剑势，七叔没有多说，显然是并不认为一两年内，石空可以达到这样的境地。
数息后，眼前的世界变幻，石空环顾四周，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黄泥台上。
凝视着脚下的石台许久，石空走下来，此刻老铁匠早已离去，他循着来路回到了村落中央，带着微微苍白的脸色跳入了生命泉池内。
淡青色的池水晶莹，散发馨香，伴随着少许腥甜之气，石空整个身子沉入其中，丝丝缕缕清亮温和的气流顿时顺着周身三万六千余毛孔进入体内，须臾间，就感到此前消耗甚剧的内力飞速恢复过来。
等到整个生命泉池的水再次变得透明，石空黄庭气海中消耗的内力也完全恢复如初，纯白无瑕的内力绵绵汩汩，甚至隐隐有了些许增长，只是距离再次打通心脏的第五处窍穴，还差了一些。
除此之外，肉身气力似乎也有所增长，距离七石之力又更进了一步。
走出生命泉池，石空若有所思，这生命泉池似乎也是根据他自身的消耗提供药力，不多也不少，之所以他的修为力量会有所提升，多半也是因为在铁匠铺中锻打生铁所致。
不过十息后，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幻，十二个时辰已满，立即被驱逐出了古神域。
……
清晨。
天微微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石空睁开双眼，走出了石屋，门前，青武朝他眨眨眼，迈开脚步就朝着后山奔去。
笑着摇摇头，石空也迈步跟上，练出内力之后，他身子愈发轻盈，足有六石多的肉身之力，甚至不需要引动内力，轻轻松松就跟上了青武的步子。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上，青鱼，青虎，乃至青云两兄弟也慢慢加入进来，还有一些少年，也都早早地起来了。
进入一条足迹鲜明的山路，一行人盘旋而上，清晨的鹿鸣山寂静而潮湿，草木间弥漫着淡淡的沆瀣，偶尔有虫鸣起伏，慢慢的就销声匿迹。
半炷香后。
一行人登上了半山腰处的一处山崖，山崖上，是一片数十丈方圆的空地，早有几个少年盘坐在那里，迎着未升的朝阳，呼吸吐纳，搬运内息。
这里眼界极高，离地面足有百多丈，青莲氏村落在眼前微如鸡子。
没有人开口，性子跳脱如青虎也是一样，每个人都默默地找到了一处空地，迎着朝阳盘坐下来。
石空了然，这是少年们按照青莲心法的要旨，每日来到山崖上呼吸吐纳，以汲取朝阳初升的一刻，天地间生成的那一丝极微弱的先天紫气。
先天紫气者，纯阳无垢，可以相助壮大，精纯内息，除了每日的血肉进补，对于诸多少年而言，每日朝阳初升时的一丝先天紫气，是绝对不能够放过的。
石空也盘坐下来，不多时，青莲氏这一代的少年们陆陆续续地全都到了。
不过数十息后，朝阳如火，自黑夜的尽头升起，朝阳升起的刹那，一缕肉眼可见的紫光绽放，转瞬即逝。
每个少年都努力把握着时机，他们呼吸吐纳，竭力吸纳着分润给自己的几乎为不可查的一丝先天紫气。
石空同样呼吸吐纳，黄庭气海中，中指粗细的内力纯白，在一百零八处窍穴所在的经络中流动游走，他同时默默观想，心中化生出一朵晶莹如碧玉的青莲，青莲摇曳，在茫茫水波中沉浮，迎着朝阳，沐浴朝露与紫光。
即刻，一丝仅有发丝粗细的先天紫气被他捕捉到，顺着口窍吸入体内，再沿着一百零八处窍穴的经络游走数遍，最终落入黄庭气海之中。
刹那间，黄庭气海中的内力仿佛嗅到了世间绝伦的美味，几乎不用石空引动，主动朝着那一丝先天紫气扑去，转眼间，紫气消弭，已然被吞噬殆尽。
若是有再多的先天紫气该多好，此时，即便是向来沉稳的石空，也不禁生出几许少年心性，不是吗？仅是这一丝先天紫气，就令得他黄庭气海中的内力隐隐纯净且浑厚了半分，若是再多十倍，且日日如此，五个多月内，石空有信心彻底练透五脏。（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二章 鹿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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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倏尔，一股奇异的波动传来，石空睁开眼，几乎是瞬间，他的目光就落到了前方的青武身上。
“这是，内息满溢，进入黄庭气海，要练出内力了！”
石空眼前一亮，青武终于也到了这一步，而这时候，山崖上，不少少年都被惊醒，他们用无比艳羡的目光盯着青武，他们这一代，青武的体质最好，根骨圆融，这不到一年半，就练出了内力，日后定然有望彻底练透五脏，甚至机缘造化，点燃本命神火也说不定。
“真快，练出内力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内息饱满。”
“只是青武这吃货似乎天生不是练剑的料子，要是他的剑法和青鱼一样好，看求禅氏的那些假和尚，还敢不敢拿禅山那个小花和尚压我们！”
诸少年都有着不同的表情，他们相互交谈，很是兴奋，他们这一代，终于有人练出内力了，不论如何，至少二十九天后，青武一定会被鹿鸣部落看上，到时候进入部落山城，被学府的哪位师父看上，日后定有名震鹿鸣部落的时候。
此刻，青武盘膝而坐，他面容平静，古井不波，身上逐渐泛起一抹淡淡的莹光，一直持续了数息方才渐渐消弭。
既而，他双目陡然间睁开，发出一道洪亮的啸音，长身而起。
“青武，恭喜你！”
“好样的，我们青莲氏这一代，也终于有一个练出内力了！”
“好小子，你现在的光是肉身，就得有三石半的气力了，再运起内力，速度力量还会有所提升。”
少年们将他团团围成一团，有的拍肩膀，有的揉脑袋，有的砸后背，一群少年肆无忌惮地笑着，大声喊着，石空在一边看着，心中顿时生出一份别样的恬静与安然。
清晨，是修习内力最好的时候，别过青武等人之后，石空并未随着诸少年回到村中空地练剑，而是穿过厚密的老林，来到莲池边，处于这样的环境里，他更容易沉入青莲心法的意境中，剑法也更易入境。
反手抓住剑柄，石空并未立刻出剑，而是缓缓闭上双眼，刹那间，他整个人的气息变了。
如果此时七叔在场的话，就会震惊的发现，此刻的石空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了一体，若是闭上双眼，朦胧中感觉到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朵随风摇曳的青莲。
随着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石空身上的气息愈发强烈，没有毕露的锋芒，只有一股愈发沉重的压迫，令得前方莲池中微漾的泉水也变得波澜不惊。
倏尔，石空睁开双眼，明月剑瞬间出鞘。
锵！
一道紫白相间的剑光，仿佛映照着潋滟的水波，似一朵晶莹的紫莲，迎着月光绽放，显露出纯白无瑕的莲心。
嗤！
下一刻，石空身前，晶莹如碧玉的泉水，裂开了一道丈长的口子，更深达尺许，足足过了三息，泉水倒灌，方才愈合如初。
面色微白，石空深吸一口气，默默运转青莲心法，恢复消耗的内力，这一式莲中剑，他终于初步登堂入室，体悟到了剑境之后，他出剑的威力愈发大了，不过运用剑境，对于内力的消耗也更大了，以他而今的修为境界，全力出手，至多两剑就会力竭。
就这样，石空不断演练青莲剑法，运转熟悉刚刚领悟的剑境，一旦内力耗尽，就在莲池边盘坐下来，搬运青莲心法，恢复内力，如此过去了一个时辰，黄庭气海中内力汩汩，又有了些许增长，石空估摸着，差不多再过两天，属于心脏的第五处窍穴就可以贯通了。
只剩五个月零十七天了！
石空感受到了压力，真正练出内力，开始尝试练透五脏后，就发现，这一百零八处窍穴，想要打通，远非是那样简单。按照当前的速度，等到半年之期到来，至多能够练透心、肺、肝三脏，迈入神火境的第三步，距离彻底练透五脏，并点燃本命神火，无疑有着巨大的差距。
眉头微蹙，石空沉吟，这样下去似乎不是办法。
嗯？
石空耳朵微动，转过身，不多时，垂落的老藤被掀开，青云火急火燎地奔来，气喘吁吁。
“石，石空！”
“怎么了？”石空问道，伸手替他捋捋后背，舒缓气息。
“鹿血米！刚刚我们和青武下山时追逐一只禺猴，发现了两株中等鹿血米的幼苗！”青云急道，“不过那里接近了求禅氏所在的村落，被求禅氏入山的猎户们发现了，现在正在对峙，但对方有两个练出内力的少年，青武他一人肯定挡不住，你快去，就在这莲池后两里地，我要回村子禀告七叔，请他来定夺。”
鹿血米！
石空闻言也是心中一惊，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粮食，山海经中有记载，鹿鸣部落因为鹿鸣山而闻名，盖因鹿鸣山中栖息着一种名为四耳麋鹿的荒兽，这种荒兽虽然并不温驯，却不食肉，而是以鹿鸣山中的野果等草本为食，每年换角时，头顶滴落下来的鲜血若是恰好落在稻谷上，经过半年，就会形成一种罕见的血米，也被称之为鹿血米。
四耳麋鹿换角时，头顶血气生机最盛，这样的鹿血米一旦成熟，煮熟之后吃下去，无论对于修习内力，还是正在孕养内息的人来说，都是大补。
而根据四耳麋鹿的兽龄，将三年以内的鹿血浇灌生成的鹿血米划分为下等，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划分为中等，而六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才划分为上等，乃是最接近雷劫，即将成为年兽的四耳麋鹿的顶血浇灌而成，这样一碗鹿血米吃下去，足以相助练武之人接连打开数处窍穴，甚至拥有些许洗筋伐髓之效，可令得内息饱满，顺利衍生内力。
石空可以想象，两株中等鹿血米的幼苗，对于如青莲氏这样的氏族村落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一旦发现了，是绝对不容错过的。
不好！
一念及此，石空心中一惊，青云所言，对方足有两人练出了内力，青武剑法不济，又刚刚练出内力，修为都不稳固，一旦动手，必定落于下风，再等到两株鹿血米落入对方手中，即便是后面七叔赶到了，对方多半也唤来了族中强者，再想要讨回来，多半是没有可能。
即刻，不等青云转身，石空身形一闪，就窜出去一丈多远，等到青云反应过来，石空已跃过莲池，只剩下了一道逐渐模糊的背影。
好快！
青云喃喃道，却也来不及细想，转身朝着山下奔去。
……
两里外。
这是一处天光黯淡的林中地，四周暗紫色的老檀木粗大，如一条条虬曲的蛟龙，暗青色的老藤垂落，将这片十数丈方圆的空地遮蔽得愈发阴森。
此时，两方人马正在对峙，一方是以青武为首的四个少年，一方则是三个猎户装扮的中年汉子，以及两个与青武四人差不多一般大小的少年，只是无论是三个猎户，还是两个同行的少年，都光着脑袋，甚至上面还点着一个戒疤。
在两方人马的中间，两株三寸高，通体晶莹，血红如玉的幼苗轻轻摇曳，散发出丝丝缕缕馨甜的气息。
空气凝滞，两方人马皆神情肃穆，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终究还是青武四个少年没有按捺住性子。
“禅石！你们求禅氏好不要脸！”青武冷斥道。
前方，两个光头少年中，其中一名身材壮硕，筋肉虬曲的少年开口，不屑道：“这里已经接近了我求禅氏地界，既然是生在这里的，就属于我求禅氏！”
“笑话！”青武嗤笑，“这鹿鸣山上皆是无主之物，何来地界之分，难道这些草木老藤，山溪瀑布，也都是属于你求禅氏？即便是这鹿鸣山归属鹿鸣部落，你可见部落首领大人开口，说山上一草一木皆不许动？不过是令我们十大氏族自力更生，并不管我们从这鹿鸣山上得到什么，你说接近你求禅氏地界，东西就该属于你们，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想要贪墨我们先行发现的鹿血米！”（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三章 小罗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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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禅氏，位于青莲氏东南向的鹿鸣山脚下，祖上曾被西荒一座古寺的远游高僧点化，虽然虔心礼佛，却不忌婚娶肉食，族内除了供奉青帝圣像外，同时还供奉着白帝圣像，数百年来，偶有白帝佛光降临，在鹿鸣部落境内十大氏族中，足以排入前三之列。
此刻，少年禅石没有半点退避的意思，他筋肉虬曲，身量高大，远远超过一般的少年，即便与身边的三名族中猎户相比，也不遑多让。只见他踏前一步，脸上露出冷笑，道：“你说是你们先发现的，就是你们先发现的，我到要说，这是我昨日就发现了，只因幼苗尚小，想要等待几日再行移栽。”
“无耻！”
青虎忍不住怒斥：“我倒要看看，你们敢将幼苗带走！”
不好！
四人中，最为镇定的青鱼心中一突，果然，青虎话落，禅石就轻笑一声，道：“我求禅氏有何不敢！正要领教你们四个的高招，不过听说，你们青莲氏这一代，还没有一个人练出内力，我禅石十岁锻筋炼骨，一年零五个月衍生内力，而今三个月过去，我已打开心脏四处窍穴，我也不欺你们，只用一只手，只要有人能击败我，这两株幼苗，随你们带走。”
什么！
这一刻，即便是心性最好的青鱼，也不禁面露愠色，让一只手，这是怎样的一种轻视，当他青莲氏这一代无人吗？
“放肆！看剑！”
青虎怒目圆瞪，拔剑出鞘，身子一跃，跳起数尺高，剑尖寒光闪烁，指向了禅石。
“青虎小心！”
“回来！”
青武与青鱼两人几乎在同时惊呼，禅石是什么人，虽然比不上禅山，却也是求禅氏这一代少年里排名前五的存在，早早练出了内力，更修有一门刚猛凌厉的小罗汉拳，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但仅凭青虎，对方只出一只手绰绰有余。
前方，三名求禅氏猎户摇头，这少年太弱了，内息距离圆满都还差了不少，这一剑怕是连二石之力都不足。
“米粒之珠！”
看着青虎刺来的长剑，禅石神色傲然，左手负于身后，只伸出一只右手，几乎看也不看，对准了前方就是一拳打出。
几乎后发先至，禅石的拳头印在了青虎的剑身上，拳锋上，一层淡淡的白芒浮现。
铛！
有金属颤音，下一刻，青虎闷哼一声，虎口剧震，既而长剑脱手，对方的拳头长驱直入，轻轻在他胸口印了一记。
噔！噔！噔！
接连退出七八步，直到被青武三人按住肩膀方才止住身形，却见青虎面色苍白，嘴角有丝丝鲜血溢出，显然被一拳震伤了内腑，伤虽然不重，却也要数天修养，方才能够恢复过来。
青武脸色沉下来，这也是对方内力还不深厚，方才打通了心脏所在的四处窍穴，若是贯通了十处窍穴以上，这一拳落下，青虎多半要重伤。
“禅石，你好辣的手！”
青武跨前一步，冷声道，他虽然性子跳脱，但此刻神色沉凝，却也有一股沉稳冰冷的气质散发出来。
“比武切磋，有所伤害在所难免，我已经收了三分力，否则小罗汉拳下，十大氏族这一代，还没有几个能够站着的。”禅石冷冷道，眼中的轻视愈发浓烈了。
“那就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深吸一口气，青武缓缓拔出背后的长剑，青鱼想要开口，但终究还是忍住了，青武练出了内力，虽然剑法太差，但对方没有防备，说不得还有几分机会，就算最后赢不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只要青云及时将七叔带来，这两株鹿血米幼苗，就算保住了。
看到青武上前，禅石淡淡地扫他一眼：“你吗？出剑吧，否则你没有机会。”
“如你所愿！”
青武沉声道，倏尔猛地踏地，整个人如一只大鸟，飞跃起丈许高，同时手中长剑急刺，空气中，顿时响起淡淡的剑啸声。
“原来内息已经近乎饱满，难怪有这样的底气。”禅石漠然道，“不过莲中剑从你手中使出来，实在是堕了它顶尖普通武学的名头，如此看来，还是我求禅氏的小罗汉拳更胜一筹。”
呼！
即刻，禅石出手了，掀起一道沉闷的拳风，这是小罗汉拳中的一招“罗汉献杵”，在禅石的手中使出来，中规中矩，拳风猛烈而厚重。
禅石估摸着，自己的拳头会在半息后印在对方的剑身七寸之处。
嗡！
倏尔，没有半点征兆，一道淡淡的剑鸣声响起，青武原本刺出的长剑陡然间加速，剑身有一层极微弱的白芒闪现。
“内力！”
“禅石小心！”
三名猎户惊喝，却不似另一名光头少年，施施然站在那里，不见半点惊慌之意。
难道？
对面，青鱼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禅石冷哼一声：“以为我真的没有防备吗？既然显露出内息饱满的力量，就有练出内力的可能，我还以为有多强的修为，原来不过如此！看拳！”
刹那间，禅石变招，打出的拳头凌空收回三寸，变幻方位，再次一拳打出。
这一拳极为刚猛，禅石的拳头上，淡白色的内力光芒攀升到了极致，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印在了青武剑身之上，接连三颤。
锵！锵！锵！
这是以极微小的幅度连续打出了三拳，青鱼色变，对方的拳法，居然已经勉强入微，三拳叠加，所拥有的力量绝非那么简单。
咔嚓！
果然，瞬息之后，青武手中长剑悲鸣，被这一拳生生砸断，同时断剑倒卷，震开青武的虎口，剑柄如棍，捣在了胸口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青武踉跄倒退，一瞬间面色竟苍白到了极点。
“青武！”
青鱼三人惊呼，扶住青武，少年倔强地站住身子，目光死死地盯着禅石，道：“我剑法不行，不是我青莲氏剑法不行，看你拳法也就勉强入微，我青莲氏却有一日入微的存在，等他练出内力，你也不过如此！”
“还没练出内力吗？我很期待。”
禅石冷笑道，没有练出内力，都不是他的对手，至于所谓的一日入微，在禅石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就算是他求禅氏的禅山，当初初习小罗汉拳这样的一流拳法，也足足花了半个月方才达到入微之境，已经被称为他求禅氏百年一出的武学天才，一日入微那是什么，恐怕鹿鸣部落这一代传说中的那位，也不一定能达到吧。
“我来领教你的小罗汉拳！”
这时，青鱼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迈步而出，不论如何，他都要将这几人拖住。
眉头微蹙，禅石傲然道：“明知不敌还要出手，练不出内力，我一只手足以横推你青莲氏这一代所有人！”
身边，光头少年和三名猎户暗暗点头，却又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
“禅石，快点解决他，他在拖延时间！”突兀的，光头少年冷声道。
被发现了！
青鱼面色微变，但还是缓缓抽出长剑，剑尖遥指，身上浮躁的气息很快散尽。
“倒是有几分法度，看来剑法练得不错，你就是青鱼吧，我听说过你。”禅石眼中露出一抹了然之色，道，“我说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最为强烈，堪堪入微的青莲剑法，倒是有几分看透，可惜你还没有练出内力，我也没有时间再陪你练手，结束吧。”
这一次，禅石主动出手，不在遵循只用一只手，负于身后的左手也同时抬起，随着禅石迈步，空气微滞，正前方的青鱼顿时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这是属于内力的压迫。（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四章 剑势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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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株枯死的坡柏后。
石空止住脚步，透过枝叶的罅隙，可以看到前方林中地的场景。
禅石一步一步逼近，石空蹙眉，这是一个不弱的对手，以青鱼的实力，多半逃不过受伤的结局。
呼！
林中地，禅石出手了，他身材壮硕，人如其名，拳法如磐石般稳重，刚猛浑厚，一拳打出，空气中顿时生出呼呼的拳风。
青鱼目光湛亮，长剑展开，剑影重重，在身前布下了一道剑幕，似乎茫茫水雾被掀起，当中隐现青莲之象。
“好剑法！”
禅石轻喝一声，这样堪堪入微的青莲剑法，若非是他练出了内力，即便是小罗汉拳同样入微，也未必破得开，这是青莲氏闻名鹿鸣部落的顶尖剑法，若论防守，十大氏族无出其左右。
锵！锵！锵！
禅石的拳头撞击在剑幕上，顿时迸溅出点点火星，他拳头无损，淡白色的内力流动，护住了皮肉。
反观青鱼，脸色愈发苍白，禅石的拳头太重了，即便他全力展开青莲剑法，依然岌岌可危，剑幕晃动，似乎随时都会破碎。
“不好，青鱼撑不住了！”
“该死，放弃吗？不能让青鱼再拼命！”
青梧扶着青武与青虎，三人相视一眼，皆是咬紧了牙齿，眼下看来，多半是撑不到七叔赶到了。
三人身后数丈，几株坡柏后。
石空沉吟，即便他此刻冲出去，对方还有一名练出内力的少年没有出手，真正交手，不说胜负如何，两株中等鹿血米的幼苗能不能顺利带走也是两说，对方狗急跳墙，未必不会出手将其毁去。
略一思量，石空缓缓闭上双眼，右手抬起，落到了身后的明月剑剑柄之上。
下一刻，石空脑海中，一株青莲浮现，水波潋滟，白雾迷蒙，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自其身上升腾而起。
林中地。
原本淡然冷笑的光头少年倏尔色变，连带着三名猎户也很快变了脸色。
场中，正待一拳将剑幕撕开的禅石陡然间暴退，他感到了一股难言的锋芒气息锁定在了身上，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后白雾蒸腾，有一株青莲随风摇曳。
“剑势雏形！”
禅石与光头少年相顾骇然，并且从这股剑势雏形中，他们分明感到了青莲剑法的气息，对方是青莲氏的人。
“敢问是青莲氏哪一位长辈到了！”
禅石暗暗握紧了拳头，沉喝道，他想不通，对方的速度怎么这么快，青莲氏的强者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
怎么回事？
对于禅石几人的反应，青武三人是摸不着头脑，唯有刚刚与禅石交手的青鱼，方才隐隐捕捉到了一丝自他身边绕过的气机锁定，那种气息，不会错的，只是……
青鱼有些迟疑，据他所知，他整个青莲氏，除了七叔与五叔之外，并没有其他人领悟了剑势，至于剑势雏形，难道是族里的哪一位长辈青莲剑法有了突破？
就在他思索间，对面的禅石五人脸色愈发难看，因为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反而落到身上的剑势雏形愈发浓烈了，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压力，连带着体内内力的流动都变得凝滞起来。
“走！”
下一刻，禅石咬牙转身，对方来了掌握剑势雏形的长辈，多半是神火境第二步，乃至是第三步以上的强者，而他求禅氏的长辈尚未到来，僵持下去，吃亏的只会是他们，根本拦不住对方取走鹿血米幼苗。
光头少年与三名猎户脸色皆是无比难看，不过他们与禅石想的一样，对方之所以不现身，怕也是自持身份，想给他们五人留些脸面，不愿意彻底撕破面皮。
片刻后，禅石五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浓密的古林中，至此，几株枯败的坡柏后，石空方才睁开双眼，他面色微白，催动剑境并保持这么长的时间，对他的精神意志是一种巨大的考验，若是对方还不走，他就不得不收回来，准备现身进行苦战了。
“是谁！”
倏尔，青鱼转过身，盯着不远处的几株枯死的坡柏，根据剑势雏形的方向，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出手的人，就在那几株枯死的坡柏后面。
此时，就算是青武三人再愚钝，也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出手，帮他们惊退了禅石五人。
几株坡柏后，石空轻舒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原本，他并不想这么早就显露出身手的，只是眼下的状态，却又由不得他不出手。
抬脚迈步，自树后走出来，石空看向青武四人，平静道：“你们都没事吧。”
“石空！”
“是你！”
“怎么可能！”
青武三人相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以剑势雏形惊退禅石五人的，竟是刚刚修习青莲剑法不足两天的石空。
青鱼眼中先是露出震动之色，既而就显露出来几分复杂，现在看来，对方对于剑之一道的天赋，还要远远在他的预估之上。
什么是剑势雏形，那几乎已经可以算是半步剑势，青帝掌剑宗，放眼整个东荒大地，习剑者数之不尽，参悟剑势，就是剑道登堂入室的第一道门槛，放眼十大氏族，能够领悟势的强者，也绝对不多，都是每一族的上代强者，就青鱼所知，他们这一代，鹿鸣部落他不清楚，但是十大氏族中，怕还没有领悟剑势的存在。
“看来，石空你已经练出内力了？”
青武有些迟疑道，他虽然平日里憨头憨脑，却也并不是一窍不通，想要催动剑势雏形，绝非是一般人可以做到，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威严，唯有练出了内力，肉身力量达到了三石以上，方才能够勉强驾驭。
没有隐瞒，也没有意义，石空索性点头承认了，只是他没有说的是，他已经打通了四处窍穴，正在冲击第五处穴窍，否则青武四人说不得还要震动半晌。
短暂的震惊过后，青梧小心将两株鹿血米幼苗连根挖出，石空架住青武与青虎的胳膊，五人转身就走，否则被求禅氏的强者察觉到不对，就难以善了了。
……
五人抬脚刚走片刻，林中地一道身影闪过，这是一名身着麻衣，面容冷漠的中年人，头上点有两个戒疤，他环视一周，眉头微蹙，既而冷哼一声，道：“好一个青莲氏，两株中等鹿血米，不是这么好吃的！”
青莲氏后山。
距离下山还有里许的山路，石空只感到眼前一黑，七叔魁梧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七叔！”青武惊喜道。
“受伤了。”七叔目光自青武与青虎身上扫过，一抹厉色浮现，冷声道，“好一个求禅氏，我青锋记下了！”
青武与青虎相视一眼，青虎抬起一脚就将青梧踹了出去，青梧踉跄两步，转身怒目而视，不过很快又露出兴奋之色，自腰间取下一个兽皮袋子，看向七叔，献宝似的邀功道：“七叔你看！”
什么！
七叔微怔，难道……
他一把夺过兽皮袋子，打开袋口，只见袋中，赫然是两株三寸来高，还沾染着湿润的土泥，通体晶莹如血玉的幼苗。
“中等鹿血米幼苗！”
七叔忍不住低呼一声，鹿血米何其珍贵，下等鹿血米虽然常见，但是每年也就能发现那么多，耐不住整个鹿鸣部落，包括十大氏族的瓜分，到了中等鹿血米，就不是一般的珍贵了，十大氏族平均下来，也就一家各有不足十株，都是当成宝贝一样供着，每一代一些练不出内力，但内息极为接近饱和的，就是靠这中等鹿血米洗筋伐髓，从而更进一步，达成所愿的。（求推荐票，求收藏！零点前还有一章，大家稍后。）
第十五章 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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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圣庙中。
再次站在青帝圣像前，石空身上更多出了几分淡然与恬淡，不过七叔却知道，这是因为领悟青莲剑法到了深处，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质。
时至而今，七叔都有些难以置信，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人，可以在一两天内将他青莲氏的青莲剑法领悟至化境。
目光在石空身上游移良久，七叔方才深吸一口气，感叹道：“石空，你的来历我青莲氏不会多问，只希望日后你若能有所成就，青武几个孩子有难，你能出手一二。”
“七叔不说，石空也不会忘记。”
石空注视着七叔，目光没有回避，平静而真挚，初至远古山海大地，是这个纯朴的氏族给了他没有杂质的信任，他不敢有过多的保证，他背负的太多太多，不过只要有一丝可能，日后必定竭尽全力。
点点头，七叔不再多言，而是将目光转到石空背后的明月剑上，他沉默片刻，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参悟了剑境，那么剑势之路，也就踏出了第一步，可以算是剑势雏形，也可以称作半步剑势，你可知道，何为剑势？”
何为剑势？
石空沉吟良久，道：“是精神，是意志，是对自然万象的体悟，是对于剑的执念。”
“哦。”七叔略显讶异，道，“没想到你对于剑的领悟却是不浅，这样的道理，我也是三十岁时才勉强悟得，你的悟性看来还远在我的预料之上。”
石空闻言略显无言，他能够有这样的体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古神域黄泥台上，那疑似青莲氏老祖宗的中年男子的指点，对方对于青莲剑法的领悟入木三分，更兼亲手喂招，这才令得他能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悟得剑境，只是眼下却是不能够对七叔说，只能够愧受了。
“既然你领悟了剑境，那么关于剑势，我就可以和你说说了。”七叔接着道，“之前不说，是因为你还没领悟剑境，提前知道许多反而会乱了心境，不过眼下正是时候，知道为什么你而今施展出来的，只能够称之为剑势雏形，或者是半步剑势吗？”
石空想了想，摇头道：“请七叔指点。”
“因为这是属于剑的势！”七叔郑重道，“万物有势，拳法练到深处，可以诞生拳势，掌法练到深处，可以诞生掌势，但如刀枪剑戟这样的兵刃之道，想要诞生势，首先需要的，就是契合本源。”
契合本源？
石空不解，看向七叔，却见七叔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锋芒之气衍生，下一刻，肉眼可见的，足有寸长的纯白剑气吞吐而出，在指尖伸缩，空气如裂帛，被轻易撕裂开来。
“剑气！”
石空低呼一声，这种可怕的力量，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古神域黄泥台上，若非是中年男子手下留情，只要九寸剑气扫过，他必定横死当场。
“这就是属于剑的本源力量！”
七叔道：“想要真正诞生剑势，首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衍生剑气。”
石空深吸一口气，不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剑势只能够称之为雏形了，没有剑气的剑势，又如何称得上剑势，至多只算是一种对于意境的感悟，而与剑没有多少关系。
只是在黄庭气海中只有内力存在，剑气又是如何衍生的呢？
石空看向七叔，七叔轻笑一声，不再卖关子，解释道：“衍生剑气需要做的，就是炼锋芒入体，将剑的锋芒吸纳进入黄庭气海中，与内力融合，使得内力诞生锋芒，再以剑境蕴养，短则半日，长则半月，内力自然蜕变，成为剑气。”
炼锋芒入体吗？
石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将剑的锋芒炼入体内，恐怕并非是说说那样简单。
“所以你首先要考虑清楚，能够承受那样的痛苦，这绝对不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似乎看穿了石空的想法，七叔认真道，“锋芒入体一旦开始，就不能够停止，否则锋芒如剑，斩破黄庭气海，武功就彻底废了，并且，一旦衍生剑气，就断去了后路，再修习其他诸如拳法，刀法，枪法，至多只能领悟意境，不能再衍生势，除非自行废除修为，重新修炼。”
紧接着，七叔又讲述了一些衍生剑气的要点，以及炼锋芒入体时的种种变化。
一直过去了半个时辰，七叔不再多言，而是令得石空独自站在那里思考，真正衍生剑气之前，还可以反悔，否则就只能够废除修为了，练成内力何其不易，废除修为之后，对于根基也有所损伤，再次修行，势必要有所影响。
所以大多时候，开弓没有回头箭！
半炷香过去，一炷香过去，第二炷香过去一半。
石空抬头，眼中浮现出坚定之色，郑重道：“七叔，请为我护法。”
“好！”
七叔眼前一亮，轻喝道：“你就在这青帝圣像前炼锋芒入体，有青帝他老人家的圣像看着，是最好的闭关之地，我就在圣庙外守着，你且一心一意炼化锋芒，需知锋芒凌厉，万万不可有半点懈怠，机会只有一次！”
石空点头，转身面对着青帝圣像，这位俯瞰着整个东荒的大帝，此时仿佛也将目光投射在了石空身上。
这一次，石空没有再去看圣像的眼睛，而是按照七叔的吩咐，点起三柱高香，插在了香炉中，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对于东荒大地的剑者来说，青帝就是剑祖，事实上，山海历前，也是第一任青帝，成为了这片山海大地上的第一位剑神。
而后，石空宁心静气，盘坐下来，默默运转青莲心法，此前翻涌的心绪顿时慢慢平复下来。
圣庙外。
七叔看向身边的老族长，感叹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到了这一步，只希望今日我青莲氏助他没有错。”
青莲氏老族长，拄着拐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双目微微眯起，平静道：“什么是福，什么又是祸呢？善恶有别，阴阳有分，只要遵循本心就足够了，至于种因得果的事，就让和尚们去敲木鱼吧。”
七叔闻言一怔，既而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圣庙中。
石空盘膝而坐，明月剑出鞘，横于膝上，他凝视剑身，暗紫色晶莹的剑身冰冷，他却感到些许血肉相连的亲近。
调整心境，逐渐达至古井不波之境，石空在脑海中观想青莲之象，心神慢慢沉入到青莲剑法的意境中。
嗡！
数息后，原本沉寂的明月剑开始生出淡淡的剑鸣声，剑刃变得愈发雪亮，甚至隐隐可以听到空气被割裂的声响。
黄庭气海中。
石空内视，中指粗细的内力纯白无瑕，如一团白雾，在气海中升腾起伏，运转青莲心法，石空引内力至指尖。
即刻，他长吸一口气，指尖落于明月剑剑刃之上，轻轻一抹。
嗤！
没有想象中的皮肉破裂，血流如注，指尖与剑刃摩擦，竟是在瞬间生出了点点火星，既而，一股难以言喻的锋芒之气自明月剑剑刃上衍生，呈现出一种淡紫色的光辉。
锋芒显形！
石空心中一喜，这是第一步，勾动随身的长剑，因为日夜陪伴，自然愿意为主人献出锋芒，据七叔所言，这是很重要的一步，若不能引动锋芒，就需要重新寻一口剑，炼化锋芒，没有好剑与坏剑之分，只有愿意与不愿意，无关灵性强弱。（求推荐票，求收藏！今天推荐票有些少哈，各位人族天帝还有免费的推荐票没有投的登陆一下投给紫极天帝吧。）
第十六章 青帝显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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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芒显形之后，就是锋芒入体。
青帝圣像下，石空神色沉凝，青莲心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同时并右手食指与中指成剑，点在了明月剑的剑刃上。
嗡！
明月剑轻颤，生出淡淡的剑吟声，既而，那淡紫色的锋芒之气顺着石空的剑指，进入到经络之中。
嘶！
根本不受控制地倒吸一口凉气，真正引动锋芒入体，那种如被千剑临身，削肉剜骨的痛，根本难以用言语形容。
几乎在瞬息之间，石空整个人就被汗水湿透了，他咬着牙，脑海中竭力观想青莲之象，接引着这一缕锋芒之气，顺着经脉游走，朝着黄庭气海中行去。
这是一种堪比炼狱的折磨，就算当初身在时空走廊中，也因为龙血的迸发晕厥了过去，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痛楚，但是现在不同，引锋芒之气入体，一旦晕厥过去，几乎就是断去了日后的修行路，暴乱的锋芒之气会在第一时间斩破黄庭气海，给肉身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心念一动，石空脑海中，曾经诵读的诸多古人经典浮上心头，他开始默诵吟读，欲借助古人的道理来镇压痛苦，平静己心。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譬道在天下，犹川谷与江海……”
这是属于古之圣人老子的经典，石空默默诵读，效果竟好得出奇，仿佛来到了这片远古大地，也生出了些许奇异的变化。
这一刻，石空**精神上的痛苦大大减轻，他不再迟疑，全力催动青莲心法，接引的锋芒之气如一道利剑破入了黄庭气海中。
吟！
一道悠长的剑吟声自石空身上响起，圣庙外，静候着的七叔与老族长皆是浑身一震。
“成了！锋芒成功入体，进入黄庭气海，与内力相融了！”
七叔惊喜道，比想象中还要快，接下来就是以剑境不断蕴养，水磨的工夫了，但至多半个月，他青莲氏就将诞生一位领悟剑势，潜力无穷的后辈子嗣，来日必将崛起于鹿鸣部落，甚至走进整个水云古国，名传四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年纪领悟剑势，放眼我整个鹿鸣部落境内，这么多年来，也屈指可数。”老族长捋着胡子，温润的双眼里带着惊诧，“能够在十五岁前领悟剑势，日后点燃神火多半没有什么滞碍，只是想要明悟道理，内外天地交融，踏入人位，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但至少比寻常人，要更多出几分把握。”
人位吗？
即便以不惑的年纪，七叔的眼中也不禁浮现出几许敬畏与向往，那是参悟了天地的道与理，步入了师法天地的强者，阴神一出，种种神妙的手段几乎有通天彻地之能。
然而，不等七叔与老族长反应过来，圣庙中，一股浩瀚的波动陡然间冲破了穹顶，进入了九天之中。
“显，显圣！”
以老族长的心境，此刻语气也有些哆嗦起来。
“是青帝圣像！难道……”
七叔也惊呼，既而眼中透露出来狂喜之色。
青帝显圣，这是说明天赋受到了青帝的肯定，不管有没有恩泽降临，都说明了一种潜力，亦是地位的象征，这样的人物，只要不陨落，日后几乎有一半的可能内外天地交融，凝聚阴神，跨入人位。
不是吗？从此前领悟剑势，有几分可能跨入人位，到现在几乎有一半的可能，其中的差距之大，实在不可以道计。
……
随着浩瀚波动传入九天，不多时，在圣庙上空，一朵能有十丈方圆的红云缓缓凝聚，伴随着道道赤霞，瑰丽庄严到了极致。
“红云盖顶，天降甘霖！”
七叔的声音也有些哆嗦起来，传闻中，鹿鸣部落首领大人的长子，半个多月前朝拜青帝圣像时，得到了青帝眷顾，降下甘霖，洗筋伐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青莲氏，也会有这样一天，能够得到青帝赐福，天降红云，普洒甘霖。
“快！把青武那些小子全部喊过来！”老族长骤然间喝道，“甘霖笼罩圣庙，虽然是针对石空，但也会有所遗漏！”
什么！
七叔一惊，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青帝赐福，普洒甘霖，哪怕得到一丝半点也不得了，足以令这一代更多的少年内息饱满，若是机缘所至，当场多出两三人练出内力来也说不定。
……
不多时，整个青莲氏村落都被惊动了。
青武等一批三十多个少年全都被七叔赶到了圣庙前，三十余人围绕着圣庙盘膝而坐，一个个脸上都震动万分，然而更多的则是艳羡，得到青帝眷顾，天降甘霖，对于他们而言，几乎就和传说一样，但是眼下，圣庙中那个比他们仅仅大上两三岁的少年，却能沐浴其中，尽享福泽。
不过对于他们大多数人而言，此生都未必能够练出内力，眼下能够沾得丝毫雨露，对于氏族出身的他们而言，已然堪比一场改变人生的造化了。
……
与此同时，就在青莲氏圣庙生出异象的瞬间。
东南向十数里外，求禅氏。
一间禅房内，一名身着麻衣，头顶两个戒疤的中年男子霍地起身，一把推开禅房的门，他死死地盯住了远方赤霞缭绕的天空，红云盖顶，即便只有十丈方圆，也清晰入目。
“红云盖顶，天降甘霖，是青莲氏！怎么可能！”麻衣中年喃喃道，“难道此前所谓的半步剑势，是出自……”
念头一起，麻衣中年愈发笃定，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青莲氏中，竟然还隐藏了这样的后辈天才吗？即便是他求禅氏的禅山，也不过引得白帝显圣，却并没有降下福泽，此人，难道还要超过禅山不成？
此刻，不仅仅是求禅氏，鹿鸣山脚四方，花影氏、绿槐氏、古茶氏、石桥氏、紫竹氏、观渔氏，连云氏、炎火氏合共九大氏族村落，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向鹿鸣山北的方向。
“是青帝显圣！有剑道气息！”
“准备一下贺礼，三日后前往青莲氏！”
“世间缘法说不尽，我东荒大地，曾有耄耋之年，一朝悟道，半日阴神，百日宗师的传说，机缘到了，没有什么不可能。”
诸多氏族强者各有领悟，氏族之间，开始进行沟通，所有的目的，都指向了鹿鸣山北。
青莲氏，鹿鸣山南，一座庄严古朴的山城中。
山城中央，是一片曲径通幽的建筑群，五步一阁，十步一廊，有古朴石桥横跨清溪，时而有一头头生就双翼，头生赤色独角的异兽珍禽起落，此时，一名身姿挺拔，英武俊秀的青衣少年立于石桥上，温润如水的双目中隐隐有锋芒吞吐，倏尔，他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喃喃道：“天降甘霖吗？我很期待我们的相遇……”
……
青莲氏，圣庙中。
对于外界因为青帝显圣而生出的动荡全然不知，石空整个心神都沉入到了黄庭气海中，他默诵圣人经典，观想青莲之象，体悟剑境，锤炼内力，丝丝缕缕淡紫色的锋芒之气融入内力中，那中指粗细的内力也慢慢散发出来淡紫色的光辉。
此时，晶莹如血钻，散发出醉人馨香的甘霖终于落下，一滴一滴，落到石空身上，再顺着三万六千余毛孔，进入血肉经脉中，这是一股充斥着无穷生机的力量，一瞬间，石空整个人都好像沉入了温热的万年老泉中。（求推荐票，求收藏！更新时间调整下，第一更14点30分左右，第二更21点左右。）
第十七章 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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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身酥酥麻麻，血气愈发旺盛，此刻的石空，仿佛成了一尊燃烧的火炉，散发出来灼热无比的气息。
七石！七石半，八石……
肉身之力以惊人的速度暴涨，黄庭气海中，石空内视之下，点点赤红如霞的甘霖冲进来，而后融入到锋芒内力中，那属于剑气的锋芒愈发明显了，几乎在须臾之间，就完成了从内力至剑气的蜕变。
淡紫色的剑气晶莹，无瑕无垢，散发出来一股凌厉的锋芒之气。
还没有停止，随着甘霖的洗礼，原本只有中指粗细的剑气不断涨大，很快就成长到了拇指粗细，石空顿时感到胸口处，第五处窍穴的壁垒摇摇欲坠。
念动则锋芒起，瞬息之间，黄庭气海中，淡紫色剑气凌空而起，顺着经脉游走，一路穿过四处窍穴，来到了属于心脏的第五处窍穴前。
噗！
一声轻响，没有半点滞碍，第五处窍穴应声而破。
紧接着，第六、第七、第八，一处处窍穴势如破竹，挡不住剑气的锋芒，坚固的壁垒被一下撕裂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打开了多少处窍穴，青帝圣像前，石空倏尔浑身一震，既而双目睁开，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两道寸长的淡紫色剑气激射而出，在前方的楠木立柱上留下了两道足有尺许深的剑孔。
“二十处窍穴，全部打开了！”
石空长身而起，内视之下，胸口处，心脏所有的二十处窍穴连成一气，整个心脏变得晶莹玉润，淡紫色的剑气在上面流淌，不时地有纯净灼热的气血被吐出，流转全身，石空感到肉身前所未有的强大。
十石！
足足十石的气力，连带着血肉皮膜也比此前更加坚固了，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内力的淬炼反哺之功。
难道是……
“九极武境！”
石空一字一顿道，他的武学底子，是靠九极武境打下的，这是一个以超越极限，从而达到提升肉身之力为目的修行方式，眼下看来，他的修为提升，肉身之力的增长似乎远远超出了正常练出内力的武者。
这其中，或许有一丝龙血淬炼，洗筋伐髓之功，也正因如此，他的体质似乎生出了一些改变，随着修为的提升，肉身体魄的增长与正常人逐渐拉开了差距。
关于其中的道理，石空还摸不清头绪，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都需要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一一去体悟和追寻。
不过眼下，他却是在神火境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剑气练入了心脏，他感到目力有了长足的增长，在中医里，心脏是主精神的，心脏强健，自然精神百倍，就如此刻的石空，不仅仅是目力增长，似乎整个人的精神都生出了蜕变，他估摸着，即便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不会有半点萎靡。
练透了心脏，接下来，就是有关肺脏的二十处窍穴，肺脏主运气，运转的是血气，在神火境中，完成这一步的修行，人体的肉身之力会有一个增长，也是神火境五步修行中肉身之力增长最明显的一个层次。
“点燃本命神火，没想到这样就让我完成了第一步的修行，看来这世间的机缘造化，着实是难以说清。”
石空喃喃一句，而后转身看向身后的青帝圣像，一个如书生般的青衣男子，宽袖长袍，此刻在石空的眼中，仿佛更多出了一股难言的威严气势，他隐隐捕捉到了一丝几若实质的精神，这种感应玄之又玄，对于精神力，在后世也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关于精神与灵魂的存在，一直都是人们追寻与研究的对象。
时至而今，石空如何不明白，他获得了青帝的眷顾，得到了天降甘霖，这一下，即便是想要默默无闻也不可能了，修成了剑势，又获得了青帝眷顾，天降甘霖，他可以想象，他日后的修行路，至少在这鹿鸣部落中，会在无数人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怕也不过如此了。”
石空自嘲道，随即收敛了心境，数息后，他伸手一震，推开了圣庙的大门。
瞬息之间，数十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到身上，即便早有准备，石空依然感到了一股淡淡的压力，不过即刻，他运转青莲心法，剑气流转，很快恢复平静。
“石空。”
七叔的声音响起，石空朝前看去，不仅仅是七叔，还有其他几名中年男子，每个人身上，似乎都潜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显然，都与七叔一样，是支撑着这个氏族的强者。
而在七叔几人之前，是一名面容平静，拄着拐杖，胡子花白的老人，老人看上去平淡无奇，但是石空却隐隐有感觉，即便是七叔几人联手，都未必是眼前这老人的对手。
似乎察觉到了石空的目光，七叔开口道：“这是我青莲氏的老族长，此前种种，皆是老族长的决定。”
原来如此。
石空此前也有些疑虑，七叔虽然是族中的传功长老，地位不凡，但是将青莲心法与青莲剑法这样的镇族武学传授给他，恐怕并非是一个人能够决定的，眼下如此，此前种种，就都有了解释。
一念及此，石空朝着老人躬身一礼，道：“多谢老族长。”
老族长摇摇头，道：“无须感谢，能够走到这一步，多半是你自己的悟性与机缘，我青莲氏的剑法能够在你手中发扬光大，希望有那么一天，一门法武也能在我青莲氏诞生。”
说完，老族长身子微转，道：“老三，族里的八株已经成熟的中等鹿血米，每三个月成熟的时候，分两株给石空，另外，每个月从族中分给他一枚赤铜币，除此之外，若有所需，只要不动摇根基，尽量满足。”
“是，老族长。”
一名生着髯须的中年男子沉声应道，即便是他，此刻也是忍不住心中震动，老族长这是下了血本，想要培养出来一名人位强者吗？
不过想到眼前的少年令得青帝显圣，降下福泽，日后有很大的可能参悟道法，凝聚阴神，登临人位，中年男子又释然了，换做是鹿鸣部落，恐怕能够给予的，还要远远超出。
石空几次想要开口拒绝，但是七叔紧紧地盯着他，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片刻后，七叔遣散了聚集的人群，青武几个人离开前，还眼巴巴地望着他，同时眨眨眼，石空明白，这是说几个人在等他。
不多时，圣庙前，就剩下的石空与老族长等寥寥几个族中强者。
“石空，你要准备好，估摸着，九大氏族的人马在三天之内必定到达。”七叔郑重道，“青帝显圣瞒不过去，就算是鹿鸣部落，也可能有大人物降临，此外，明日是鬼夜，你刚刚得到青帝赐福，天降甘霖，身上生机浓郁，不要轻易走出村子。”
明日是鬼夜？
石空一怔，山海经中似乎提到过，这是东荒一个月中阴气最重的一天，也是隐藏在荒莽中的一种名为鬼的异族出没最频繁的时候。
鬼是什么？难道真的有鬼存在？
山海经上语焉不详，不过在石空的意识里，鬼就是人或动物死后离体的魂魄，就算如此，也只是后世的传说，并不为科学技术所认可，也并没有可供参考的真的鬼魂，一直只存在于诸多鬼神异志，恐怖电影或小说中。
但眼下看来，并非那么简单。
出奇的，七叔等人并没有多做解释，只吩咐他待在家中，村子有青帝圣像镇压，一般的鬼不敢侵扰。（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八章 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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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石空再次行走在村子里，人们看向他的目光尽是赞许，而少年们则满是艳羡之色。
而石空也发现，一些少年分明比此前精气神更加饱满了，显然是修行有所精进。
只是随着石空越来越靠近青武家，人们的表情愈发沉凝，甚至行色匆匆，手中都抓着一些诸如石头香炉，鸟蛋等物，甚至还有未曾洗净，还沾着血丝的兽肉。
再次走进青武家中，几个少年都如风一般扑了过来，一个个不是捶他的肩膀，就是拍他的后背，大呼小叫，仿佛比他还要高兴。
“石空，没想要你悟性这么高，居然真的练出了剑势！”
“青帝显圣啊！我十大氏族这一代寥寥无几，更别说降下福泽了，那是一个都没有。”
“做梦一样啊，我做梦都想沾点甘霖，这下好了，我内息也饱满了，这一两天就能够练出内力来。”
青云与青梧两兄弟都是欣喜若狂，显然这一点散落的造化，几乎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至少在不到一个月后，他们能够被鹿鸣部落到来的师父们选中，进入到学府之中，这在以前，却是想也不敢想的。
“还有我，石空，我不仅稳固了内力，更打通了心脏所在的二十处窍穴的其中三处。”青武昂首挺胸，一副等待着夸奖的模样。
“我也练出内力了，不过只打通了一处窍穴。”青虎颇有些懊恼道，却被青云两兄弟没好气地齐齐瞪了一眼。
青鱼目光莹润，他深深地看了石空一眼，平静道：“我也练出了内力，打通了两处窍穴。”
石空隐约看出来几人的变化，得到确认后很替他们感到高兴，此外他也发现，青鱼的性子愈发温润了，显然是对于青莲心法的领悟再次加深了，这个少年与青莲氏武学的契合程度，恐怕不比他弱上多少，若非是因为黄泥台，他未必能够一下超越其这么多。
“好了，青鱼，青虎你们几个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这时，花氏有些急切地走出里屋道，手中还抓着一只石质香炉，郑重摆到了门外。
“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练出了内力，我们更有自保之力。”青虎四人相视一眼，脸色都变得郑重起来，不再逗留，很快大脚迈步地离开了。
“青武，是鬼夜要到了吗？什么是……”
不等石空说完，青武就一把按住了他的嘴，认真道：“不要问，不能说，说了就会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石空蹙眉，若有所思，难道真的有鬼？真的那么可怕，他察觉到一丝压抑的气氛。
“石空，青武小子，你们准备来上香！”
一个精壮的中年人走出里屋，面容温和，这是青武的父亲，此刻精赤着上身，显露出来满是伤痕的后背，这是常年狩猎于荒莽古林，留下的血的印记。
“走吧。”
青武朝着石空点点头，石空不语，两人来到门前，只见门前除了此前拜访的石质香炉外，还有两盏青铜油灯，三碗血淋淋的兽肉，一碗生鸟蛋，以及一只磨盘大的铁盆，铁盆中，盛放着一枚枚紫檀木块，疑似是一种钱币。
“上香吧。”
青武父亲递过来三柱高香，这是同样以紫檀木粉制成的高香，散发出来淡淡的檀木香气。
青铜油灯被点燃，青武点燃高香，朝着门外四方各拜了三拜，全然不见平日里的跳脱模样，神色肃穆，十分郑重。
拜完后，青武将香插进香炉内，这香炉显然不是第一次使用，石空看到，里面积满了厚厚的香灰。
沉吟数息，石空也上前，他点燃三炷香，与青武一般，朝着四方拜了三拜，再将香插进香炉中。
“今日奉上供品木钱，四方鬼神莫扰！”
青武父亲也上了三炷香，身为一家之主，他朝着四方弯腰的同时，口中还喃喃祷告，念念有词。
上了香，花氏举起一只青铜油灯，裹挟着火焰的兽油滴落下去，将一盆紫檀木钱点燃，檀香阵阵，很快朝着四方飘散而去。
石空注意到，不仅仅是青武家，不远处一些青莲氏族人的门前，也在进行着同样的仪式。
这是在拜鬼，进行上供，请求不要滋扰吗？
石空心中猜测，他抬头看，今天的太阳，比往日落得更快，很快，夕阳西下，冰冷的夜空降临了。
星光璀璨，明月如盘，但很快有黑云遮天，整个天地，都变得阴暗下来。
“关门！”青武父亲沉喝一声。
随着咚的一声，厚厚的花梨木大门被关上，青武父亲方才松一口气，不过很快脸色又凝重起来，看向石空二人，道：“鬼夜从今晚子时开始，一直到明天子时结束，这期间，鬼气遮天蔽日，明月不出，星辰不显，不管门外有谁呼唤，都不得开门！”
“是！”青武点头道。
石空有些疑惑，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事情，似乎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过他还是点头答应，眼下不明不白，如七叔等修为远在他之上，也那样忌讳，不肯直言，他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只能先行观望，以求能够看清些许端倪。
夜色渐深，期间石空走进石屋，进了一趟古神域，依旧是半日锻打生铁，半日前往黄泥台。
迈入神火境第一步后，他肉身之力暴涨，老铁匠又给他换了一柄九石重的大铁锤，因为需要适应暴涨的力量，连续锻打的次数只是略有增长，堪堪达到了四十三次。
黄泥台上，那中年男子又再次出现，本以为练出剑势，至少在剑法一道上，可以逼迫中年男子拿出全部实力，没想到中年男子一反常态，亦是动用剑势，剑力也增长许多，不过依然与他相当，即便如此，中年男子每每出剑，都能够寻找到他剑势中的破绽与缝隙，长驱直入，两者皆拥有剑势，他不但没能奈何对方，更被对方死死压制。
短暂的错愕之后，石空不惊反喜，这是对于剑势的一种磨砺，激战半日，催动剑势，他已能勉强抵住中年男子的攻势，虽然依旧处于下风，却已不像最初那般被死死压制，几无还手之力。
等到自古神域中出来，石空微微摇头，生命泉池的药力似乎增长了，似乎是为了契合他暴涨的修为，不过对于修为的提升依然如故，不增不减，想要再次打通肺脏所处的第一处窍穴，起码还要三至四天。
走出里屋，正屋内灯火通明，青武朝着石空招招手，一家人此刻都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一尊人头大小，楠木雕刻的青帝圣像，圣像前一只巴掌大的香炉青烟袅袅，同时，有着新鲜的野果，煮熟的兽肉等等供品。
石空来到桌前坐下，不仅是大门，窗户也都紧闭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而沉重的气息。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石空想要开口，却被青武父亲抬手止住，示意噤声，此刻，距离子时只剩下半炷香了。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点燃的青铜油灯，那拇指大的火苗骤然间摇晃起来，而屋内风平浪静，不见半点风声。石空面露异色，而青武一家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很快，屋外，有嘈杂声渐起，仿佛数十上百人在行走，隐隐有窃窃私语，却分不清说的到底是什么。
鬼吗？
石空瞳孔收缩，他敢肯定，此刻屋外的，绝非是青莲氏的族人，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存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九章 鬼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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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油灯下，透过柏木窗棱，可见人影憧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是令人惊悚的一幕，石空也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原本，他向来不信鬼神，但眼前种种，却令得他不得不警惕，这已并非是原来的世界，远古的荒莽大地上，隐藏着太多神秘与浩瀚，不能够以常理渡之。
这是……
很快，石空又捕捉到了异动，在关闭的花梨木大门外，传递进来清晰的咀嚼声，那是撕咬的声音，仿佛无数猛兽在分享猎物，又有蛋壳破碎的声响。
再看向青武一家人，这一刻似稍稍松了口气，示意他在桌前坐下，青武用手指沾了沾口水，在桌上写下一行字。
“享用了供品，鬼就会走了，不会再侵扰。”
真的有鬼！
石空心中一惊，青武的话证实他此前的猜想，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鬼不都是虚影吗？为什么会有真实的声音传来，好像真的是一种存活的生命体。
念动，石空也伸出手，在桌上写下：“鬼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这是青武父亲的字，紧接着，他又在桌上写道：“最难熬的是今天子时开始和明日子时结束，这是阴气最盛的两个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记住，不要去回应。”
……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等待永远是最漫长的，屋子里，火苗在青铜油灯上跳动，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辰时了！
石空看向窗外，被白色兽皮蒙住的窗子不见半点天光，只是相比于子时刚至时的黑暗，要稍好几分，不过石空四人却没有感到半点轻松，因为空气逐渐变得阴冷，好像寒冬腊月慢慢降临，将春秋在一夜间渡过。
好重的阴气！
石空看向四周，这是门外的阴气积蓄到达了一定的程度，透过门窗的罅隙渗透进来。
这种气息并不比冰更寒冷，却无孔不入，仿佛要渗入到筋骨髓血之中。
花氏紧紧了裹身的兽皮，她没有修为，这渗透进来的阴气令得她早年的一些风湿愈发刺痛了。
该死！
青武显然发现了这一点，他捏紧了拳头，一声不吭，但是牙齿紧咬，脸上有青筋隐现。
嗯！
石空蹙眉，随即一言不发，体内如火炉一般旺盛的气血开始鼓荡，阵阵温暖如春的热气开始自身上散发出来，将桌子四周的阴气驱散，逼迫在方圆丈许之外。
好强！
青武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石空，他也练出了内力，打通了三处窍穴，但是论肉身气血，与此刻的时空相比，却有着巨大的差距，几乎难以相提并论。
他有些想不通，石空的血气为什么如此强盛，与七叔所言的练出内力后，肉身之力的增长并不明显显然并不不符。
不过很快，他就眉开眼笑，因为母亲的风湿痛已经缓了过来，有石空在，这个鬼夜，怕是他们一家多少年来渡过的最轻松的一次。
然而，青武不知道的是，就在石空鼓荡肉身血气的那一刻，青莲氏外，一团浓密阴森的黑雾中，陡然间射出两道猩红的血芒，有充斥着阴冷与贪婪的声音响起，分不清男女老幼。
“年轻而充满生机的血气，好旺盛的生命气息，看来刚刚得到青帝那老不死的降下甘霖赐福的就是你，吞了你，我就可以彻底稳固鬼火，冲击鬼将了。”
随着这声音落下，那黑雾翻滚，骤然间涨大了一圈，好像一团浓稠的墨汁，仔细看，又好像是枯败死去的黑血，一道凄凉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
“死去的人族啊，你们的家在这里，你们的魂需要安息，去吧，找到他，将他带来这里，你们的魂将得到永恒……”
……
石屋中。
渗透进来的阴冷气息愈发浓重了，石空蹙眉，隐隐察觉到不对，按照青武父亲的说法，两个子时是阴气最盛的时候，现在按道理是白天，阴气怎么会比鬼夜刚刚降临时还要浓厚。
咚！咚！咚！
就在这时，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桌前，青武父亲浑身一震，将花氏搂得更紧了。
“青武，石空，快开门，我哥被鬼上身了，你们快去救他！”
熟悉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恐惧，让石空与青武的心都同时一震。
青云！
这是青云的声音，他哥哥被鬼上身了？
“该死！这小子不待在屋子里，这个时候怎么能跑出来，找死吗！”青武忍不住低喝一声，“你等着，我就来，怎么会让青梧被鬼上了身。”
说完，青武就要起身，但是下一刻，两只大手几乎在同时按落下来，一只属于他的父亲，一只则属于石空。
青武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青云的家离圣庙最近，七叔家就在左近，青梧不说没有被鬼上身，就算被鬼上了身，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向他们求救。
既然如此，那此刻……
鬼敲门！
青武忍不住背脊生寒，虽说过往的岁月里，也有生出过鬼敲门这样的异象，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开口说话，若非是父亲与石空，他多半就信以为真，届时一旦将门打开，会生出什么后果，青武不敢想象。
似乎是感到屋中沉默下来，那敲门声愈发急促了。
“青武，救救我！青武！青武……”
声音愈发凄厉与急促，伴随着撕咬吞咽的声响，可以想象到血淋淋的皮肉被撕裂开，仿佛真实地再现在眼前。
“青武……”
最后一声悠长森冷的呼唤，仿佛蕴藏着无穷怨念，关闭的大门下，有紫黑色的血浆慢慢渗透进来。
青武咬牙，浑身一哆嗦，被这一声呼唤，魂魄都好像要离体了。
石空目光瞬间冰冷，他蓦地转身，看向门外，斥道：“魑魅魍魉，吃了供品，安敢作乱！”
轰！
下一刻，石空体内，如火炉一般炽盛的气血迸发，再没有半点保留，他双目中淡紫色锋芒一闪，虚空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剑影浮现，顺着门缝斩落。
啊！
有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阴冷的气息转眼衰弱下去，直至消失不见，石屋中，原本不断渗透进来的阴气，也很快减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青武也恢复过来，只是精神有些萎靡，石空也看出来，这鬼所拥有的手段，似乎是从精神层面展开的，若非是他领悟了剑势，一时间怕也想不出其它办法。
十息后，青莲氏村落外。
黑雾翻滚，猩红血芒如电，刺破空气，此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冷哼一声：“一点小事也办不好，人族果然是孱弱的种族，鬼魂单薄，都不如我鬼族初生的鬼童。罢了，不过一个氏族村落，这一代青帝尚未成神，念头再多，也不可能护住整个东荒，今日，本尊就亲自出手，没有谁能阻止本尊晋升鬼将。”
话音落，下一刻，黑雾翻滚，朝着青莲氏村落中席卷而去。
圣庙不远处，一间石屋中，几乎是同一时刻，盘坐于正屋内的七叔霍地起身，喃喃道：“鬼族，好强的鬼气，这是接近了鬼将的存在，该死！他怎么敢进我青莲氏，他要做什么！”
仔细感应片刻，七叔瞬间脸色大变：“不好！是冲着石空去的，他想吞噬石空，为晋升鬼将积蓄生命精气！”
……
圣庙中。
此时，老族长拄着拐杖，站在青帝圣像前，倏尔，他抬起头来，温润的双目中迸射出凌厉无比的锋芒剑气，长吟道：“永恒不朽的青帝，请护我人族长居久安，请护吾族人不被异族侵扰，吾等日夜焚香，永世供奉！”（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二十章 长发鬼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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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老族长的话音落下，漆黑的青莲氏错落中，骤然间生出了蒙蒙的青光，这青光如流水般汇聚，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烈气息横扫而过，顿时，那弥漫整个青莲氏的阴气，仿佛倒入了热油中的凉水，一下蒸发殆尽。
青莲氏村道上，黑雾翻滚，浓稠如墨汁，两道猩红的血芒在此刻迸射而出，如两口血剑，斩在了那汇聚的青光上。
嗡！
青光剧震，随即黯淡下来，但依然保持着汇聚的趋势。
“哼！消耗十数年的香火之力，召唤青帝圣罚，果然是好决断。”那阴森冰冷的声音响起，“不过区区一个不足千人的小氏族，即便是积累十年，又能有多浓厚的香火之力，若是一般的鬼，也就收手了，不过想要阻挡本尊的鬼将路，就是阴阳难断的大仇，以为真的能够奈何我！”
呼！
下一刻，浓浓黑雾中，成千上万，浓密如瀑的发丝蔓延而出，难以想象，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头发，如墨的发丝，上面泛着淡淡的紫光，仔细看，那分明就是一缕缕干涸多时的鲜血，散发出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此时，只见成千上万染血的黑发蔓入空中，将那一团汇聚的青光层层叠叠地包裹住，隐隐有鬼哭声响起，凄厉而悲怆，响彻在整个青莲氏村落的上空。
鬼哭！
石屋中，石空浑身一震，这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即便以他的修为，也感到浑身一冷，精神意志都隐隐受到了压制。
不过再看向青武三人，脸色仅是稍稍黯淡，看来这鬼哭声，修为越高，方才感同身受。
青莲氏村落中。
此刻，如瀑的黑发缠绕中，青光扭曲，显现出来一只巴掌大，通体如青金浇铸的异鸟。
若是石空在此，就会震惊的发现，这巴掌大的异鸟，竟形似古老神话传说中，北冥之海的鲲鹏。
鲲鹏长啸，虽然只有巴掌大，却也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浑身四万九千根青色鹏羽如剑，朝着四方激射而出，要斩破一切束缚。
“鲲鹏法相吗？可惜，不过是一缕念头，给本尊镇压了！”
黑雾翻滚中，一只通体如墨，燃烧着惨绿鬼火的灯盏飘出，悬浮在了鲲鹏头顶，既而，一股难言的恐怖气息散发出来，那原本激射而出的四万九千根鹏羽，立时被禁锢在了半空中，而后如被山风侵蚀多年的枯石，寸寸粉碎。
“收！”
伴随着一道阴冷的笑声，巴掌大的青色鲲鹏顿时被那墨色灯盏吸进去，出现在了那惨绿的鬼火中。
“有这宝贝在，炼化了这一缕念头，本尊晋升鬼将，不会有半点虚弱。”
不多时，那原本被驱散的阴气，又再次在整个青莲氏村落中弥漫开来。
不好！
圣庙中，老族长霍然抬头，却见眼前的青帝圣像上，一道清晰的裂纹自眉心浮现。
“怎么可能！”
老族长踉跄倒退，面露惊骇之色，这可是他青莲氏积蓄了整整十年的香火之力，这十年里，也出现过一些危险的时候，却始终隐忍没有动用，直到今天，为了护住他青莲氏即将名动四方的天骄，他毫不犹豫，引动了所有的香火之力，却没有想到，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青帝的一缕念头都镇压不住的，绝对不是普通的鬼族，甚至在老族长的判断中，以他青莲氏十年香火之力召唤出来的青帝念头，就算是一般的鬼将也不可能挡住，然而眼下，却由不得他不信，青帝圣像龟裂，说明降下的一缕念头已然不复存在。
……
青武家中。
感受着空气中再次弥漫开来的阴气，石空蹙眉，这已经与青武等人的描述差之太多，很显然，今时的鬼夜，必定生出了某种他所不知道的变故。
咚！咚！咚！
此时，再次有敲门声响起，瞬间，青武浑身筋肉紧绷，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大门，又是鬼敲门吗？
石空目光如剑，此时不再压抑，冷声道：“谁！”
“我是青雨，青武哥，我娘被鬼上身了，你快去救她！”
有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青武一怔，低声道：“是青雨，她的住所离我家只有十几步。”
青雨吗？
石空摇头，倏尔淡淡道：“你走吧，这里没有你想找的人。”
难道……
青武看向石空，却见石空神色笃定，显然有所自持，他不禁心中又是一突。
“青武哥，你见死不救！我恨你，我恨，我诅咒你一辈子！我恨啊……”
转瞬间，门外，那属于少女的清丽声音不再，而是化成了一道苍老的女声，仿佛红颜瞬间老去，一股凄怆冰冷，且撕心裂肺的气息透过门缝传递进来。
青铜油灯骤然间变暗，猛烈摇晃，好像随时都会熄灭，空气中，甚至隐隐浮现出细碎的冷雾，变得比寒冬腊月还要肃杀。
噗！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青武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连带着青武父亲与花氏，也在这一刻张口喷血，三人几乎在同时晕死了过去。
什么！
石空心中一惊，随即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凌厉，黄庭气海中，剑气流转，心脏鼓荡，胸口的位置，仿佛出现了二十处淡紫色的星芒。
下一刻，二十道星芒齐齐发光，一股惊人的气血之力自石空身上迸发，比之前更加旺盛，惊怒之下，石空几乎动用了十二分的力量，同时右手向后，握住了明月剑的剑柄。
嗤！
如同在水中倾入了滚滚的热油，以石空为中心，一丈之外，空气生出扭曲之意，那是属于石空的气血在与阴气碰撞，一阴一阳，一冷一热两股气息在胶着，乃至迸溅出点点幽蓝的火星。
门外变得安静下来，但石空却愈发警惕，他感到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在逼近，若非是他精神凝聚，诞生了剑势，恐怕根本难以察觉。
倏尔，石空心中一动，就看到前方的门缝里，丝丝缕缕黑色的头发蔓延进来，沾染着暗紫色的血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顿时在石屋中弥漫开来。
“好孩子，我来了，到为娘这里来……”
略显空洞的声音在石屋中响起，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好像隔着几层面纱，听不真切，但是随着这声音响起，石屋中的阴气一下暴涨了数倍，任凭石空血气旺盛，如火炉在燃烧，也被生生挤压，仅仅护住了周身数尺之地。
面色一变，若是阴气再盛稍许，他的气血，就笼罩不了青武一家了，石空可以想象，一旦被阴气临身，青武一家三口会是怎样的下场。
深吸一口气，石空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凌厉，隐隐有淡紫色的剑气浮现，他扫过不断蔓延进来，已经长达数尺的黑色血发，语气似有寒冰成山，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鬼殊途，你如此歹毒，不怕下地狱吗！”
出乎石空的预料，随着他话音落下，那原本不断蔓延的黑发停止下来，既而，一道似男似女，却又朦胧阴森的声音响起。
“地狱吗？可惜黄帝的手伸不到这里，地狱不空，人族不灭，鬼族永不离山海！”
在那里！
刹那间，石空目光炽盛，明月剑瞬间出鞘，朝着窗棱的缝隙斩落。
一缕淡紫色剑光浮现，伴随着一股凌厉无比的剑势，隐约间，还站在石屋中的，只剩下了一朵摇曳的紫莲，每一片莲叶都舒展开来，吞吐着长达寸许的淡紫色剑气。（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二十一章 神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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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势！”
显然，窗棱外的存在没有想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不但领悟了剑势，对于剑势的掌握，更是仿佛参悟了数年一样老辣，这一剑斩落，挑选的时机与方位，几乎都达到了无可挑剔的境地，即便是它，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噗！
一声轻响，如击败革，石空分明看到，窗棱的罅隙中，渗透出来浓如黑夜的鲜血。
“你居然伤了我！”
门外，有压抑不住愤怒的嘶吼声响起，下一刻，花梨木大门剧震，密密麻麻的裂纹不断衍生，交织缔结，最终布满了每一寸角落。
嘭！
大门炸碎，一团浓如墨汁的黑雾在半空中沉浮，石空看清楚，那千万根黑发的源头，正是这团黑雾。
呼！
一股比此前更加冰冷的气息迎面袭来，石空黑发扬起，明月剑剑尖淡紫色剑气吞吐，他身如火炉，站在倒地的青武一家身前，将所有的阴气拦下。
咻！
下一刻，一缕黑发如箭，闪电般刺到胸前。
叮！
石空跨步，间不容发间侧身，明月剑斜斩，一溜火星迸溅，黑发如电般缩回，而石空也后退半步，此时虎口震动，若非是他肉身坚固，明月剑早已被弹开。
“剑法再好，能挡住我几缕鬼发！”
黑雾中传出冷哼声，既而，一连十数根黑发激射而出，空气被洞穿，速度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境地。
石空瞳孔微微收缩，这黑雾中的存在驱使长发，竟好像一名用枪的高手，点刺之间，皆有入微之象。
对方的力量显然要强过他许多，石空有自知之明，刚刚一击之间他就明白，若非是有剑势存在，令得对方似有些许忌惮，一些针对精神层面的招数，就不会一直不施展，而是以纯粹的力量与他交手。
就算如此，他也需要凝神面对，对方的力量太大了，每一根长发，都坚逾金铁，每一击，都重达十石之上，更兼变化之妙，稍有不慎，就是身死的下场。
叮！叮！叮！
随着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黑雾中的存在惊讶的发现，面前的少年在剑之一道上的领悟，还要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此时，只见淡紫色剑气交织，宛如一朵紫色剑莲在绽放，十根他悉心淬炼的鬼发，居然一时间难以洞穿剑幕，给对方以致命一击。
最重要的是，对方剑势凌厉，几有不断攀升之势，这令得他种种精神鬼术难以施展，一身战力大打折扣。
“小子，你挡得住我十根鬼发，本尊不信你能挡住二十根，三十根！”
黑雾中，有冷笑如冰，紧接着，又是十根鬼发激射而出，石屋中，紫色剑莲顿时剧烈摇晃，几有破碎之势。
这是一种沉重的压力，二十根鬼发如枪，刁钻狠辣，劲力入微，每一击都势大力沉，石空虎口剧震，明月剑颤鸣，几乎要脱手而出。
“孽畜尔敢！”
突兀的，一道沉喝如惊雷，既而一道青蒙蒙的剑气长达五尺，横扫而至。
嘭！
仿若铁钟被撞响，袭向石空的二十根鬼发如遭雷击，齐齐收了回去。
“老族长！”
石空明月剑斜指，手臂微颤，却见石屋旁破开了一个大洞，属于老族长的苍老的身影踏了进来，手中拄着的楠木拐杖寸寸崩碎，显露出来一口通体赤红，如火焰凝聚的长剑，一股灼热无比的气息扩散开来，一瞬间将石屋中的阴气全部驱散。
“神火兵！”
黑雾中的存在沉默片刻，传递出来冰冷的声音，只是此时这声音更生出了几分忌惮之意。
“人鬼殊途，我青莲氏已经奉上祭品，为何还要侵扰害命！”
这一刻的老族长目光冷厉，他挺直了腰背，依稀可见昔年英姿，手中如火的长剑遥指，一股磅礴的剑势隐而不发，锁定了黑雾。
黑雾沉浮，似乎沉吟了片刻，冰冷的声音传出：“将此子交予我带走，十年内，鬼夜不降你青莲氏。”
什么！
石空瞳孔收缩，不过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明白，为何今夜鬼敲门，一切都是因为他。念及此前七叔的话中之意，恐怕七叔也没有料到，自己对于这鬼族而言，居然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不可能！”没有半点犹豫，老族长开口，断然拒绝。
黑雾微微凝滞，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在黑雾中的存在看来，老人虽然不弱，但终究没有点燃本命神火，即便倚仗一口赤焰神兵，也多半不是他的对手，这样鲜明的胜负摆在面前，还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在是不理智。
很快，黑雾中就响起桀骜阴冷的狂笑，好像极地吹来的寒风，石空退后一步，以他的肉身血气，此刻也生出了几许冻结之意，由此看来，之前这黑雾中的存在，还远远没有拿出最强的实力，石空可以想象，若是对方全力出手，或许他难以撑过三招。
看向这黑雾中的存在，此刻石空有一种错觉，对方即便比黄泥台上的中年男子弱，也弱不了多少，都给他一种坚不可摧的无力感。
“老东西，你冥顽不灵，本尊就送你上路！”
呼！
随着黑雾中的存在话落，那蔓延出黑雾的染血鬼发顿时燃烧起一层灰色的火焰，这火焰没有半点灼热感，反而令得空气中阴气大盛，点点冰晶凝结，坠落地面，生出清脆而渗人的碰撞声。
嗡！
老族长抬剑，一朵赤色火莲在手中绽放，一片片如剑的莲叶散开，当中一股炽烈如火的剑势喷薄而出，化作一道赤红的剑光，吞吐五寸赤红剑气，朝着黑雾洞穿而去。
莲中剑！
石空倒吸一口凉气，老族长这一招莲中剑展开，竟似乎比黄泥台上的中年男子更强，不仅剑势如火，锋芒如火，就连空气都剧烈扭曲起来，所过之处，阴气如阳春白雪，融化撕裂开一条灼热的剑路。
是那口剑吗？
石空目光如炬，老族长手中的那口如火焰般的长剑，也就是黑雾中的存在所说的神火兵，似乎拥有着一股庞大的力量，将老族长的修为力量推至一种极颠，展现出来远超平常时候的攻伐力。
铛！铛！铛！
仿佛重兵器对撞，黑雾中，成百上千燃烧着灰色火焰的鬼发扬起，与老族长手中的长剑交击，两者之间，一股股强劲的气浪扩散开来，掀飞了破碎的木门，连带着门前的香炉供品，也都全部掀翻，震飞了出去。
好强！
石空心神震动，黑雾中的存在果然没有与他认真动手，很难想象，生命个体的力量居然能够达到这样的境地，石空看着老族长，每一剑落下，都几乎斩破空气，赤红剑气过处，地面上顿时留下了一道道如被火焰焚烧的可怕剑痕。
这时，石空看到远方黑暗中有人影闪现，那是七叔与五叔等几名族中强者，即便如此，这样的对决，也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以他们的修为力量，甫一介入，恐怕就会被两者阴阳交织的恐怖力量绞碎成齑粉。
“老匹夫，你找死！”
似乎被老族长激怒了，黑雾剧烈翻滚，那弥漫而出的成千上万的鬼发在这一刻齐齐狂舞，彼此交织，转瞬间竟化成了一张漆黑的鬼脸，鬼脸高达数丈，此时张开大口，一下将老族长连人带剑吞了进去。
“老族长！”远处，七叔等青莲氏强者惊呼。
锵！锵！锵！
有剑鸣铿锵，金铁交鸣之音不绝，吞下老族长的鬼脸不断扭曲，甚至隐隐有赤红如火的剑光透出。（求推荐票，求收藏，推荐票太少了，人族天帝们，求支援！）
第二十二章 鬼火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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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发如茧，将老族长困锁其中，这是一场生死对决。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远方，七叔沉吟，倏尔取下背后的黑色金属弓，他弯弓搭箭，青色的金属箭泛着幽冷的锋芒。
嘣！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转眼间，箭尖就到达了黑雾前方三寸之地。
嘭！
一根鬼发扬起，将青色金属箭洞穿，分解，而此时，鬼发包裹中，老族长的剑光愈盛，顿有一种破茧而出的趋势。
“待本尊成就鬼将之日，就是尔等灭族之时！”
黑雾中的存在生出恼怒之意，既而，一盏如墨的油灯自黑雾中飘出，一下跨越十数丈远，悬浮在了石空的头顶之上。
什么！
远方，七叔等青莲氏强者皆心惊，此刻，石空如被施展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一切神色都凝固在了脸上。
“诸位，后会有期！”
下一刻，黑雾如风，有鬼哭凄怆，将石空连同墨色灯盏一齐吞没，飘向远方。
“老族长！”
这时，七叔等人齐齐奔来，却见老族长手持赤焰神剑，长身而立，目视前方，却一动不动。
老人站得笔直，如他手中的神剑般，目光凌厉而灼热，然而很快，七叔就发现，老族长的瞳孔已然缓缓扩散。
难道……
“老族长！”
七叔沉喝，其他几人也察觉到不对，再仔细看，脸上皆显露出来悲伤之色。
“老族长，气血枯竭了。”五叔嘶哑着声音，这个中年汉子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老族长已百岁了，气血将尽，近十年都没有动手了！”
“赤焰神剑已经十年没有出鞘了，神火兵虽好，又岂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
这是精赤着上身的二叔，也是青莲氏唯一的兵匠，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悲哀与愤怒：“这就是荒莽，这就是我普通人族的生活，鬼夜，血夜，神明日，真神天，伟大贤明的青帝，您的子民向你祷告啊！”
说到最后，二叔忍不住嘶吼出声，他伸出碗口大的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二哥！”
七叔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不要乱了方寸！”
“能有什么方寸！”二叔狠狠瞪他一眼，“都是你带回来的祸根，不仅耗尽了我青莲氏十年积累的香火之力，更令得老族长力竭身亡！”
“二弟，慎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喝道，“这只是我青莲氏气运浅薄，镇不住这样得到青帝眷顾的天骄！”
“现在有用吗？”二叔反问，“天骄也要活着才行，那鬼族早在数十年前就潜伏在这四周荒莽之中，每逢鬼夜降临，就外出寻找我血气旺盛的人族吞食，今日它得了石空这样得到青帝眷顾，甘霖洗礼，生命精气旺盛的血食，一旦吞食下去，极有可能进化成为鬼将，届时，我十大氏族必定遭殃，即便鹿鸣部落出手，也未必能够镇得住一名鬼将！”
顿了顿，二叔接着道，语气低沉：“而现在，最多两天，九大氏族的人马必定到来，我们牺牲了老族长，还保不住他苦心积蓄的声望，难道，这就是我青莲氏的劫数！”
“未必！”倏尔，七叔凝声道：“劫数也未必不是转机，我青莲氏族人良善，若真善恶无报，那也是天道无眼！”
……
鹿鸣山北，数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中。
这是一片死地，黑云蔽天，草木枯黄，山石黝黑，到处都是白骨，阴气在这里汇聚，时而有鬼哭狼嚎，凄厉而悲怆。
呼！
一团黑雾如风一般席卷进来，落入山坳深处，一处暗黑阴冷的洞窟中。
黑色灯盏在空中沉浮，惨绿的鬼火摇曳，灯盏下，石空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好像凝滞了。
黑雾中，两道猩红的血芒炽盛，透露出凶厉，阴冷，贪婪的气息。
“炼化了这一身生命精气，不出半个月，本尊一定可以点燃鬼灯，进化成为鬼将！现在，就将你的一身血气奉献出来吧，衍生了剑势的魂魄，正是最好的养分，可以助本尊凝炼鬼神，甚至更进一步，直接参悟出来势也说不定！”
嗡！
随着黑雾中的存在话落，那悬浮在石空头顶的黑色灯盏猛地落下，惨绿的鬼火如瀑布般垂落，将石空整个淹没在内。
嗤！
没有如想象当中的炽热，甚至连衣袍都未曾点燃，然而石空原本红润的肌体皮肉，却好像失去了水分般，逐渐变得枯黄。
深入骨髓的痛，令得石空逐渐清醒过来，他目光艰难的移动，隐约看清了头顶之上的黑色灯影，以及身前，那阴冷如墨的黑雾，两点血芒带着无尽的贪婪之意，落在他的身上。
“你醒了又如何，在无尽痛苦中沉沦吧，这样你的灵魂才更加纯净，你终将与本尊融为一体，成为我鬼将，阎乱的一部分！”
张狂而桀骜的笑声响彻在耳边，石空动弹不得，他想勾动肉身气血，调动剑气，却全然失去了掌控，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到，这须臾之间，他一身气血就足足消失了三成之多。
而此时，那黑色灯盏中，惨绿的鬼火愈发旺盛了，如一枚惨绿的水晶，散发出来浓烈如火的生命气息。
“燃烧吧，尽情地燃烧吧，本尊积蓄十数年的生命气血，精炼祛除九成多，就剩下了这最精纯的一成，就是为了这一天，就看我阎乱，能够生出几盏鬼灯！”
鬼火临身，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仿佛筋骨髓血都一齐燃烧起来，石空呼吸凝滞，他渐渐感受不到四周的空气，精神意志也开始生出了涣散的迹象。
黑雾翻滚，阴气如冰，当中那两点血芒愈发炽盛，十数年来，它无时不刻不在等待这一天，只要进化成为鬼将，不但生命层次再不相同，更能够得到族内的供养，说不得，还能够得到一个人族部落作为食邑。
念及这当中的种种好处，黑雾中，两点血芒愈发炽热，死死地盯住了那黑色灯盏中，愈发纯净与炽烈的惨绿鬼火。
它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石空，胸口处，那一道青色印记散发出淡淡的青芒，既而，一道清晰的念头瞬间传递进入石空的脑海中。
“宿主遭遇强敌，可以半数气血，向古神域换取本身境界大圆满之力，宿主神火境第一步，可换取大圆满之力十息。”
此刻，属于古神域的声音，如一道冰泉倾泻下来，令得石空将要涣散的精神意志顿时一震，生死之际，他毫不犹豫，向胸口的青色印记传递了换取的念头。
无声无息的，下一刻，石空仅剩的六成气血，瞬间消失了五成，这是蕴藏了他生命精气的血气，五成气血甫一消失，石空满头黑发瞬间苍白，黑雾中的存在一怔，鬼火的炼化速度，有些超出了它的估计。
它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石空体内，生出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精神意志前所未有地壮大起来，石空难以想象，一瞬间的自己，居然会变得如此强盛，似乎之前消失的气血一下回来了，更暴涨了十数倍不止，五脏所在之处，一百处窍穴齐齐发光，更兼眉心处，有七处窍穴绽放出远比其它窍穴更加炽烈的剑光。
轰！
倏尔，这一百零七处窍穴的剑光汇聚，五脏之间，处于膻中所在，骤然间升起了一团赤色神火，那原本暴涨的气血，在神火点燃之后，再次猛烈地攀升起来。（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二十三章 十息斩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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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膻中所在，仿佛生出了一只永恒的神炉，赤色神火熊熊燃烧。
与此同时，诸多感悟也在瞬间涌上心头，这是石空此前根本不敢想象的领悟，在他向古神域换取十息大圆满之力后，全部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只轻轻一震，那原本禁锢他肉身的力量就破碎开来，前方，鬼雾中的存在轻咦一声，察觉到一丝不对，而此时，石空抬头，两道刺目的紫色剑光仿佛闪电般，瞬间撕裂了空气，斩在了浓密的黑雾上。
噗！
层层黑雾如败絮般，被一分为二，一溜黑血溅起数尺高。
“你又伤了我！该死！你居然又伤到了我！你怎么可能摆脱鬼灯的禁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该死！我要将你的魂魄打散，永世不得超生！”
黑雾破开，终于显现出来当中的存在，竟是一个如人族般的中年人，只是眸子猩红如血，头顶更生有一只九寸长，漆黑如墨的独角，此刻，可以看到，这名鬼族的左右脸上，各有着两道深深的剑痕，有黑血溢出，撕开的皮肉上，显然还残存有锋芒之气，愈合得十分艰难。
“禁！”
中年鬼族厉吼，一股浓烈的阴气呼啸而出，石空头顶上，那如墨的鬼灯顿时生出感应，散发出来幽幽的黑芒，再次朝着石空头顶镇落下来。
白发轻扬，石空目光平静，这一刻的他有一种无敌的自信。
“虚张声势吗？鬼灯，给我吸干他的气血精气！”中年鬼族吸气，显露出来寸长的狰狞獠牙，一股强横的气势随之升腾而起。
眼看着鬼灯落下，距离头顶不过三尺之地，石空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锵！
一声剑鸣，一道紫色剑光如电。
嘭！
鬼灯剧震，竟被生生斩飞数丈，中年鬼族闷哼一声，鬼灯与他心神相连，突如其来的变化，他始料不及，他分明感到，鬼灯之上，生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不可能，你的修为，你的剑法，怎么会一下暴涨这么多！”
中年鬼族难以置信，不过很快露出冷笑：“现在，你真正激怒我了，我会让你明白，点燃鬼火的存在，根本不是你区区一个少年可以违逆的，我会一寸寸捏断你的筋骨，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杀！”
中年鬼族怒喝，伸手一招，虚空荡漾，一口血色鬼头刀化虚为实，落入掌心。
一步迈出，十数丈的距离被瞬间跨越，鬼头刀斩落，上面生出惨绿的鬼火，空气如裂帛，有鬼哭狼嚎，一缕苍白的气浪扩散开来。
还有八息！
石空向前迈步，几乎是福至心灵，明月剑入手，如一道紫电横跨长空。
这是雷鸣剑法，在此时石空的诸多领悟中，已然是一门丝毫不逊于青莲剑法的顶尖剑法，他剑出如电，如穿梭在层层雷云中，剑啸如雷音，剑光如电闪，膻中神炉内，更有一缕赤色神火顺着手臂灌注进入明月剑中。
嗤！
瞬息间，一声轻响，一道足有九寸长的紫红色剑气自明月剑剑尖吐出，伴随着一股凌厉无匹的剑势，若雷霆万钧，迎向了中年鬼族。
铛！铛！铛！
无数火星迸溅，刀剑相交，每一次碰撞都如铁钟撞响，一道道狂风席卷开来，乱石翻飞，尘土飞扬，如掀动了一股沙暴。
中年鬼族不断后退，血色瞳孔露出震惊之色，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对方的剑力太沉重了，四尺三寸的长剑，不仅快逾闪电，更重逾百石，每一次交手，都好像一块块巨大的磐石砸落下来，震得他筋骨酥麻。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剑势笼罩，以他鬼族强横的精神意志，也不禁生出了一种禁锢感，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事实上，他的确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这样的剑势，根本就不是刚刚领悟出来的，已然近乎实质化。
“化虚为实，剑势小成！”
中年鬼族惊喝，这少年的剑道天赋，居然达到了如此惊人的境地吗？
然而眼下，他却不得不应战，对方的剑势如雷霆万钧，剑速如狂雷天降，根本没有半点退避的机会，甚至他的鬼头刀也在悲鸣，刀身的鬼火如阳春白雪，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那紫红色剑气透发出的灼热气息中正刚阳，更兼锋芒凌厉，恰恰是他这阴气鬼火的克星。
转眼间，两人交手数十招，中年鬼族心中叫苦不迭，对方的剑势太恢弘了，再这样下去，他多半要成为剑下亡魂。
第六息！第七十八招！
噗！
终于，中年鬼族咳血，暗黑鬼血挂在嘴边，他浑身青筋暴突，血色眸子怒睁，握住鬼头刀的虎口也崩裂开来，承受不住石空的剑力。
咻！
石空再挥剑，明月剑剑身密布紫红剑气，然而这一剑却斩空了，中年鬼族似化作了数道鬼影，一下散开，又在数丈之外凝聚。
“我记住你了，下一个鬼夜，本尊要青莲氏鸡犬不留！”
中年鬼族面目狰狞，然而嘴角鬼血源源不断地溢出，刚刚为了脱离石空的剑势，他施展了一门法武层次的鬼影步，但这门步法对于肉身要求很高，他强行施展，顿时抽干了近半的鬼力与气血，面对此时的石空，他已没有了再战之力。
呼！
第八息，中年鬼族身如鬼魅，化作一道鬼风，朝着洞窟外疾驰而去。
“走得了吗？”
石空喃喃道，瞳孔深处透发出来凌厉的杀机，青莲氏于他有传艺活命的大恩，甚至仅凭人鬼有别，他就不可能视而不见，这样的种族，对于人族而言，是一种深重的灾难。
第九息！
石空缓缓闭上双眼，手中明月剑剑光愈发炽盛，似化成了一轮紫红色的明月，又好像一朵紫红色的剑莲盛开。
嗡！
有剑鸣声悠长而嘹亮，甚至传出了洞窟，响彻在整个鬼气阴森的山坳中。
这一刻的石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剑境中，他似乎看到了漫天雷云，有紫电横空，雷动九天，雷云之下，惊涛骇浪，乱石穿空，一朵紫色莲花在怒潮中盛放。
第十息！
几乎不由自主的，手中明月剑抬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莫名的轨迹，乃至剑身摩擦空气，生出了无数细密的银色电光。
吟！
伴随着一道淡淡的剑吟声，一股难言的惊人剑势自石空身上升腾而起，一瞬间，数十丈外，中年鬼族如遭雷击，整个人被生生定在了半空中。
“法武剑式！”
中年鬼族艰难开口，惊骇欲绝，这一剑太惊人了，剑势凌空，如雷似电，让他浑身酥麻，肩头仿佛有两座大山镇落，一身鬼力气血全部被冻结。
轰隆隆！
下一刻，石空出剑，明月剑遥遥斩落，一道尺长的紫红色剑气竟脱离剑身，如一道电光，又好像一片莲叶，朝着中年鬼族激射而去。
嗤啦！
空气被瞬间撕裂，开辟出来一道狭长的真空剑路，中年鬼族怒吼，浑身鬼气勃发，他竭力震开剑势束缚，艰难转身，鬼头刀凌空斩落。
时间仿佛过了千万年一般漫长，中年鬼族的血色瞳孔中，那紫红色剑气逐渐放大，似化成了一朵接天紫莲，耸入九天，剑气如电，自莲蕊中落下，倾泻八荒。
噗！
一声轻响，中年鬼族不动，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远处的石空，似乎要将这身影永远地烙印在脑海中。（求推荐票，求收藏，这一章写了四个小时多！十步又想起了当初写不灭的日子，那种剑感慢慢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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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清晰的龟裂声响起，只见中年鬼族手中，鬼头刀慢慢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纹，而后嘭的一声炸碎。
紧接着，在中年鬼族眉心处，同样浮现出一道清晰的剑痕，这剑痕呈紫红色，如被雷击火烧。
呼！
下一刻，赤色神火从剑痕中喷涌而出，将中年鬼族淹没，同时伴随着丝丝银紫电光，璀璨而瑰丽。
熊熊神火中，中年鬼族的肉身化为灰烬，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虚影，也在随即燃烧起来，最终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结束了！
第十息，石空身上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转眼间，就孱弱了十数倍不止，他满头白发，面色枯黄，气血不显，赫然有了几分苍老之意。
而今，他仅仅只有全盛时期的一成气血，九成气血都消失不见，那是蕴藏了他生命精气的血气，一旦消失，对于寿命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明月剑拄地，石空努力想要回想此前的领悟，但不论是蜕变的雷鸣剑法，还是最后那几乎福至心灵的一剑，都完全不记得，好像从他的记忆中生生剜去了。
“换取来的力量，终究不属于我。”
石空喃喃道，很快释然了，这样的力量即便还存在，也会造成他的根基不稳，他曾苦练雷鸣剑十八种基础剑式四年，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嗯？
倏尔，石空挑眉，不远处，那属于中年鬼族的鬼灯中，有点点莹光闪烁不定。
走近了，石空定睛一看，鬼火熄灭的灯盏里，赫然盛放着一枚通体晶莹翠绿，拇指大小，如钻石般透亮的珠子。
而这珠子中，更有一只青色异鸟栩栩如生，通体如青金浇铸，每一根翎羽，都散发出来冰冷的金属光。
略一沉吟，石空伸手，想要将这翠绿珠子取出。
轰！
就在石空指点触碰到这珠子的瞬间，一股磅礴沛然的气血骤然间迸发，浓郁的生命气机如长江大河一般，顺着指尖，朝着他体内灌注而去。
这是，中年鬼族炼化淬炼多年的气血精华！
石空醒悟过来，中年鬼族为了进化成为鬼将，十数年来杀死了不知多少荒兽和人族，将他们的气血吸入鬼灯之中淬炼，祛九存一，剩下的，都是纯净到了极点的生命血气，这枚珠子，就是那生命气血的结晶。
隐约间，石空看到，珠子里，一道道虚幻的身影飘出，赫然是被中年鬼族杀死并禁锢的人族鬼魂，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刻尽皆显露出来解脱之意，并朝着他躬身一拜。
嗡！
随着这诸多人族魂魄的躬身拜谢，那翠绿晶莹的气血结晶，缓缓漂浮起来，在石空头顶沉浮，既而如流水般融化开来，成为点点滴滴翠绿的晶芒，那浓郁的生命气血，随着这些晶芒落下，顿时如百川归海般，朝着他体内蜂拥而去。
石空心中生出一股明悟，这是属于他的造化，是被他解脱的诸多人族鬼魂，联手赠予他的一场造化。
啾！
而随着珠子的融化，那当中的青色异鸟也复苏了，如青玉般的眸子睁开，发出一道清越嘹亮的啼鸣声。
这啼鸣声仿佛跨越了遥远的虚空，径直出现在石空的脑海中，他浑身一震，此刻脑海中，只剩下了这只异鸟的身影。
似深深地看了石空一眼，青色异鸟俯冲下来，在石空震惊的目光中，冲入了他的眉心，赫然在他的脑海中显现出来。
再次出现的青色异鸟，其翼若垂天之云，扶摇而上九万里，最终在石空的脑海上空停留下来，敛起双翼，双目闭合，仿佛陷入了沉眠之中。
“鲲鹏！”
此时此刻，石空哪里还分不清这青色异鸟的身份，这分明是在诸多神话传说中都有着一席之地的神兽，鲲鹏！
但显然，这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鲲鹏，并非是真正的生命体，似乎只是一缕精神念头。
石空摸不清底细，尝试沟通，却得不到半点回应，然而随着这鲲鹏进入他的脑海，一些感悟顿时涌上心头，若非是眼下肉身有变，石空恨不得立刻拔剑演练，将这生出的感悟全都化为己用。
源源不断的生命气血进入体内，很快，石空亏空了九成的气血精气就恢复过来。
满头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乌黑，肌体皮肉也再次变得饱满而红润，浓郁的生命气机开始从石空身上迸发。
还没有停止，在补全了石空亏空的气血后，这诸多生命血气方才消失了三成左右，剩下的顿时以更加惊人的速度冲入黄庭气海中，被剑气吞噬，很快，那一团淡紫色的剑气就膨胀起来，变得足有鸡子大小，还在不断壮大中。
一股凌厉的锋芒之气自石空身上升腾而起，心念一动，暴涨的修为剑气，顿时顺着经脉扶摇而上，游走过心脏所在的二十处窍穴，再俯冲而下，降临在了肺脏所在之地。
噗！
一声轻响，第一处窍穴应声而破，而后，沛然凌厉的剑气势如破竹，一处处窍穴接连被洞穿。
随着肺脏所在的窍穴被一一贯透，石空只感到原本已经饱和的肉身气血，再次传来了饥饿感，随着生命血气的灌注，又一次暴涨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空头顶的晶芒全部没入体内，下一个瞬间，有清晰的流水声自石空体内响起，愈发强盛，数息后，就如长江大河一般奔涌起来，发出阵阵轰鸣声。
轰！
即刻，石空霍地起身，一股难言的磅礴气血自体内迸发，一道劲风以其为中心，朝着四方席卷而去。
此时，若是有人在，就会震惊的发现，石空周身尺许之地，空气都微微扭曲起来，仿佛站在那里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熊熊燃烧的大火炉。
再次睁开双眼，足有两寸长晶莹的毫芒吞吐而出，那锋芒之气，已然并非是最初的淡紫色，变得愈发浓厚了，一股强横的剑势自石空身上升腾而起，又一股远比此前更暴虐的大风，随着这股剑势的升起，卷动满地碎石，朝着四方激射而去。
强大了太多太多！
石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此时的他，足以轻易碾压最初走出圣庙的自己，不仅是胸口心脏处，下方肺脏所在，在其身上，足有四十道紫色锋芒隐隐透体而出，仿佛一颗颗紫色星辰被点亮，绽放出夺目的光和热。
神火境第二步！
神火境五步修行，此刻的石空，赫然已经迈出了第二步，属于肺脏所在的二十处窍穴，全部被剑气贯通，练透。
肺脏，主运气，调动人体气血，这一脏器所在的窍穴被全部练透，伴随着的，是肉身之力在神火境的一次最为明显的跃升。
石空不清楚其他人在这一步肉身之力会增加多少，而今的他，浑身气血之力比此前，足足强盛了一倍。
二十石！
足足增长了十石之力，甚至石空感到，他的皮肉筋骨，也比之前更加坚固了，不说坚逾金铁，也相差不多。
他愈发肯定，自己的体质似乎生出了一些变化，有曾经的九极武境打下的生命进化的根基，也有那一丝残留的龙血之力对于肉身的淬炼与洗伐，他的力量提升，或将远超同境的练武者。
数息后，明月剑入手，原本暗紫色的剑身，此刻隐隐泛起了一种紫红色，更比之前重了近十倍，近乎有了一石的重量。
石空模糊的记得，那是在他五脏之间，膻中所在开辟出开来的一口神炉，有熊熊的赤色神火在燃烧，他曾经引动一缕神火，灌注进了明月剑中。（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二十五章 鲲鹏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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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石空想要再次追溯此前的记忆，一切都变得模糊了，似乎有一股莫名的伟力隔断了时间，封存了过去。
摇了摇头，石空沉吟数息，开始勾动胸口的青色印记，青色鲲鹏进入他的眉心，在脑海中沉睡，他要趁着此刻的一些感悟尚未退去，将之彻底化为己用。
依旧是那一轮金色的太阳，阳光璀璨，古老的山脉在远方蛰伏，眼前的原始村落宁静而安然，若非是早已知晓，石空很难想象，眼前种种，不过是梦幻泡影，一场虚无。
再次走进铁匠铺，老人抬头，盯着他的眉心看了两眼，突然伸出一只手，朝着他眉心抓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石空始料不及，老人的手太快了，几乎在老人出手的瞬间，他就好像被禁锢了一般，动弹不得，那只大手仿佛穿透了虚无，覆压了九天十地，竟一下没入了他的脑海中，变得比山岳还要高大。
刹那间，那原本沉眠的鲲鹏一下苏醒过来，青玉般的眸子显现出来几许诧异之色，然而下一刻，它震怒了，那比山岳还要大的手掌朝着它压落下来，这是对它的轻视与亵渎。
吼！
鲲鹏长啸，一对鲲鹏翅张开，几乎遮蔽了石空整个脑海，既而，千万根鹏羽激射而出，每一根都在须臾间变得与天齐高，成为了一口口凌厉的天剑，斩向巨手。
哐！哐！哐！
压落下来的巨手没有半点停滞，千万口天剑斩落在上面，迸溅出一颗颗比星辰还要巨大的火星，没有能够留下半点伤痕。
瞬息后，那鲲鹏竟被一下握在了掌心，从石空的脑海中摄拿了出来。
石空目瞪口呆，同时如痴如醉，老人与鲲鹏之间的交手只有短短的刹那，但那瞬息之间的种种神妙奥义，却如永恒不灭的大道点燃了灯火，照亮了他的整个脑海。
“你是什么人！”
这一刻，那被老人捏在掌心的青色鲲鹏竟开口了，青色的眸子晶莹，隐约可见一片古老的大地，一口口长剑在铮鸣，剑指九天。
“你的念头神形可以留下，意识就不需要了，既然有心成全，何必连一缕念头都舍不得。”
老人开口了，语气平静，青色鲲鹏盯着他的双眼，却看不见半点波澜。
“接我一剑，依你又何妨。”
青色鲲鹏开口，竟一下崩溃开来，化作亿万青芒脱离了老人手掌。
眼中露出似笑非笑之色，也不阻止，老人收起手掌，淡淡道：“出剑吧。”
嗡！
有剑吟声在铁匠铺中响起，好像贯穿了八荒**，一股无与伦比的锋芒之气升腾而起。
既而，那亿万青芒汇聚，竟是凝成了一口古朴的青色长剑。
嘶！
石空骇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动弹不得，但随着这口长剑成形，属于他的黄庭气海中，那剑气锋芒竟是颤抖起来，生出了悲鸣之音。
这是万剑朝宗，是臣服，是畏惧，仿佛是一切剑道的起源。
“这一剑，凝聚的是亿万苍生的执念！融的是天地正气！斩一切邪祟与虚妄！”
青色长剑中，传递出来一道宏大的声音，显然是将老铁匠当成了化形的邪祟，要一剑斩杀。
没有想象中恢弘的剑鸣，亦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势，青色长剑缓缓朝着老铁匠刺出，这一剑十分缓慢，哪怕是石空，都可以清楚地捕捉到每一寸轨迹，但是任凭他如何铭记，也在下一刻忘得一干二净，仿佛是不该存在于世上的一剑，他似乎听到了芸芸众生的祷告，有遥远的古老先民们在祭拜，祈福，香烟袅袅，无数念头在交织，汇聚，最终化成了一道璀璨的锋芒，刹那间，若贯穿了无尽时空。
老人不动，任凭这一剑到达身前三寸之地，方才缓缓抬起右手，一根食指不带半点烟火之气，轻轻点落下来。
叮！
一道清晰的金属颤音，在石空的目光下，那青色长剑的轨迹被生生止住，就这样凝滞在了老铁匠身前三寸的虚空中。
“你，是谁？”
良久过去，青色长剑中有迟疑声响起，既而，整口长剑自剑尖开始，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最终交织连成一体。
嘭！
长剑炸碎，重新化成点点青芒，凝聚成此前的鲲鹏，只是此时，属于鲲鹏的双目，已然没有了半点神采。
“参悟神形，磨砺剑势。”
轻轻吐出八个字，老铁匠挥手，那青色鲲鹏又再次没入了石空的脑海中，只是此时，石空分明感到，与此前不同的是，这青色鲲鹏似乎与他融为了一体，有蒙蒙的青芒散发出来，笼罩他整个脑海，他隐约感到，在这青芒照耀之下，属于他的剑势正在以一种远超过往数倍的速度凝聚，不断壮大。
……
东荒中州，一片苍凉古老的大地。
这里矗立着亿万口斑驳的古剑，每一口古剑都斜指苍天，有黄沙飞扬，万千剑影若隐若现。
此刻，在这亿万古剑中央，赫然有着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屋前一弯溪水清澈，溪边草木丰盛，此时，一名身着粗布青衣的老人在溪边垂钓，老人头发花白，长眉入鬓，不远处，一丛篝火轻轻摇曳，篝火中，枯枝燃烧，生出清晰的噼啪声。
倏尔，老人手中的青竹钓竿折断，老人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有些浑浊的双眼显现出一抹异样的神采，喃喃道：“是你吗？”
……
古神域。
没有急着前往黄泥台，这里的时间相对于外界是静止的，石空平心静气，又在老人的要求下换了一口足有十五石重的大铁锤。
领悟剑势之后，再次锻打生铁，石空顿时生出不一样的感悟，他不断修正锤法的轨迹，隐约有一种拨开迷雾，得见真容的感觉，不过依旧感觉差了一些，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悟透，尽管如此，短短的半日光景，他连续锻打的次数，也从原先的四十余次，一下提升到了八十次。
这是一次突飞猛进的跃升，经过八十次锻打的生铁，只剩下了拇指大小，红艳艳，霞光四溢，甚至隐隐生出点点金红色，璀璨而晶莹。
半日后，石空再次踏上黄泥台。
明月剑在手，他开始练剑，并非是青莲剑法，而是属于他家传的，曾经被誉为二次极限巅峰的雷鸣剑法。
来到这片远古大地，得到青莲剑法后，石空曾拿来与家传的雷鸣剑法做比较，发现似乎要差了不止一筹，按照七叔对于普通武学的划分，或许只能勉强列入二流，盖因这是纯粹针对肉身蛮力创衍出来的剑法，虽有劲力法门，却没有与内力相应的运气之法。
此时，趁着因鲲鹏进入脑海，生出的许多灵动与感悟尚未消散，石空欲参悟雷鸣剑法，使之更进一步，这是他家传的剑法，更是他身为后世之人的近乎唯一的印记，最重要的是，这是那个人留给他的，年少时不多的回忆。
甚至，石空心中还有着些许忐忑，这黄泥台的特殊，似可以显化疑似武学的创始人指点修行，所以，他此刻在此演练雷鸣剑法，是否能够有机会，见一见那个人。
轰隆隆！
石空挥剑，融入雷鸣剑法的剑境，奠基的十八种基础剑式展开，即便只是基础剑式，以他此刻的修为境界施展开来，每一剑落下，都快逾闪电，有剑啸如雷音，在空气中炸响，同时，明月剑吞吐两寸剑气，淡紫色锋芒凌厉，所过之处，空气如裂帛，被生生撕裂开来。（求推荐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