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给二十岁
手边放了一张你的照片。大二的你,二十岁。一件驼色的毛衣,一条牛仔裤,一双帆布鞋,没有发型,笑得很不知所以。我还记得那一天早晨,你为穿什么样的衣服而头疼。最后因为没有时间了,于是胡乱穿了一件,却也在十年后的我看来,蛮清爽的。
现在看来,那时你处心积虑做的一些搭配,常常以失败告终,而随意搭上的服装反而显得像你。当然,那时的你是不会明白的,而如果没有当时你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今天的我或许还在老路上一路到底吧。
我记得二十岁的你焦躁不堪,宿舍的兄弟们都在聊天,准备出去通宵电脑游戏时,你表面上欢呼雀跃,心里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当初我是好不容易考入大学的,四年之后,我该怎么出大学?岳麓山下,橘子洲头,情人滩上,你也混迹于人群之中,看着每一张相似的脸庞,你心里最大的担心是:难道他们都已经知道未来去哪了吗?为什么只有自己那么傻?
傻到没有钱买电脑,只能用稿纸一遍又一遍的写日记。因为不知道该写什么,所以哪怕写错了一个字,也要重新重来一遍,字一点都没有提高,稿纸却费了不少。看着一叠又一叠的稿纸和从未发表过的文章,心里居然没有一丝的疑惑,只会告诉说:哇,昨天晚上又写了6页呢!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了大文豪,这些稿纸可真的就值钱了”——这是几乎每天你最乐的时候。
那时很多杂志社很尊重作者,所以你也就常常会收到退稿信。上面写着多类似,却又少不尽相同的话。无非是谢谢你的支持和参与,只是你的选题和文笔不太适合他们杂志,谢谢你继续的支持。你把这些退稿信一一留着,很大程度的原因是那些来信上都印了各个杂志社的名字,你偶尔打开看时,总幻想这是发稿通知。你也偶尔会在别人面前拿出这些信来,让他们误以为你和很多编辑的关系相处得得体——嗨,那时的你生活得无所畏惧般的谨小慎微,任何一点点小的改变都会让你变得自豪。比如“那个编辑居然自己回信拒绝我了,我拿到对方的联系方式和名字了呢。”
写到这里时,我其实很想对你说:虽然你在外人看来挺二的,但也谢谢你那种不要脸的应对方式,让我一直走到了今天,从未害怕过。
终于第一篇文章发表了,稿费是30块。你当然没有把稿费取出来,而是好好的折叠起来,放在钱包里,供人随时瞻仰,然后很不经意的说:嗯喏,这笔稿费还来不及取出来呢。直到稿费过期,你才把它好好的收藏起来,从未有过兑现它的念头。
这30元的稿费背后,你大概前后花了200多元请客吃饭庆功。有些人对事情的投入是为了生活,你那时的投入是为了证明你可以。
在医院长大的你背着你爸报考了师范大学中文系,以致于你和你爸将近两年没有对话,近乎绝交。直到你发表的第一篇写父亲的文章《微妙》发表在了省刊上,被你爸看到为止。他开着车第一次主动去学校找你,请你吃饭。你在去见他的路上,带着170多页的小说稿纸,取名叫《杀戮》,故事写的是什么我现在忘记了,因为它没有发表过,甚至你当初写它的时候也就没有想着要发表,我记得你对你爸说的第一句话是:爸,你看,我现在能写那么多。
你爸从来担心的就是你大四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担心你没有任何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资本,担心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那时居然没有没有拿着发表的文章对你爸说:爸,你看我能发表,我水平够高了。
你甚至提都没提那篇发表的文章,你拿着稿纸说:你看,我多能写。我写了两个多月了,每天都在写,一点都不累,也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说着说着,你眼睛就红了,你知道自己一直让他们担心,你在没有能力时,只能证明自己不怕苦。而他们也终于第一次相信你真的不那么怕苦。
你学会了说“我很好”。
“我很好”不是指你终于熬到有了钱,有了朋友,有了人照顾的日子。而是你终于可以习惯没有钱,没有朋友,没有人照顾的日子。“我很好”是告诉他们,你越来越能接受现实,而不是越来越现实。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离开你们,我一样能过得很好。
你听说参加各类比赛拿奖可以加素质分,于是从大一开始就参加各种比赛。很多比赛只有几个人参加,所以只要认真参与,主办方一般都会给你三等奖,而一个院级比赛的三等奖能够加两分素质分。所以作文大赛,歌唱比赛,辩论赛,演讲赛,戏剧大赛,运动会,甚至书法篆刻大赛你都参加了。
你花了十元钱在路边刻了一个名字,然后印在纸上,交给了组委会,获得了三等奖——这个故事成为了你得瑟许久的故事。你丝毫没有为自己投机倒把感到羞愧,现在的我多少会觉得“当时怎么能这样?”,可二十岁的你满脑子都是“如何与别人不一样”,“不一样”是个特别特别大的命题,于是你会节约一天的伙食费去刻一个章,你也会拿着精心写的作文去参加比赛,组委会的师哥告诉你:你的文章很好,应该是第一名,但是另外一个师哥要找工作,所以这个第一名要让给他,你还有很多机会的。他还没有说完,你便迅猛的点头,你心里想:得奖本来就赚了,还获得了学长当面的肯定……
那时有人说你是个极其大方的人,你其实知道自己是个极其计较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很多计较的人常常会在事情发生时计较,而你在事情发生前就想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当结果不如你想的那么坏时,你能都欣然接受。所以他们有人说你没心没肺,说你二百五,你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自己是不是真的挺傻的,现在的我告诉你:其实你一点都不傻,只是你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
“你曾因此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你却得到了更多。”——你大四毕业正式进入湖南电视台工作时,你租了一辆车搬家,你当初一个行李箱到的长沙,4年的时间,它便成了一车的东西。四年时间,你得到的永比你失去的要多。
你曾遇过一些你爱的人,因为你没有钱而离开你。
后来,你学会了快速甄别发展对象的品性。
你曾因为领导不信任你,而一个人步行两小时落泪。
后来,你学会了如何让领导相信你,并支持你的工作。
你曾因为同事排挤你,而一个人专注于工作。
后来,你也明白了工作在职场中的重要性。
你曾被老同事欺负,你学会了如何尽量尊重新人。
你长时间加班到清晨,你学会了如何调整团队的工作流程。
当然,你也并不是一直都凄凄切切的生活在冷宫之中,期间,你也犯过很多错误,失去了一些本该一直继续的朋友。失去了一些本该关系更好一点的朋友。
但成长不就是这样么?不是学到就是得到。
你成长中所有遇到的问题,都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解决了,你就成为了你这类人当中的幸存者。不解决,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可能成为谁。
在二十岁到三十岁这十年的过程中,我们都走过一样的路。你觉得孤独就对了,那是让你认识自己的机会。你觉得不被理解就对了,那是让你认清朋友的机会。你觉得黑暗就对了,那样你才分辨得出什么是你的光芒。你觉得无助就对了,那样你才能明白谁是你成长中能扶你一把的人。你觉得迷茫就对了,谁的青春不迷茫。
这十几万字是我这些年,一点一点记录下来的。每年每年的不同,却每年每年的相似。这些图片是我每次出去,努力拍摄下来的。因为每一幅风景都在我们的成长中过去,唯有如此你才记得住你经过的它们。
所有二十岁的你们,所有三十岁的我们,成长不易,青春不难。如今我们在纸上相见,便是一种欣喜的遇见。
有人会因为我们的缺点而讨厌我们,但也会有人会因为我们的真实而喜欢我们。我们不必让那些本不喜欢我们的人喜欢上自己,而是要坚持让那些本该喜欢我们的人尽快发现自己。
不如我们定下一个誓约,看看十年之后,我们彼此又在哪里?听着谁的歌,看着谁的字,身边的人又是谁?
封面的照片可以换,我希望你们能够把自己的青春放上去,也希望这本十年的成长能够陪我们到下一个十年。
刘同
2012-10-06
谢谢你捧起这本书
和我一同经历过往十年的青春
当你合上最后一页
有没有想一起分享感受的人
请把我送给TA
让我们都成为彼此青春的见证者
我叫刘同。现在住在北京四环旁边一个叫沿海赛洛城的楼盘里。七年前也曾经幻想以写字为生。但无奈学识有限,北京太大,我写出来的那些字都不够成为我容身的砖瓦城墙。还好,我生性贫贱,嘴贫性格贱,从不抱怨自己的遭遇,所以投身传媒这一行,至今。
以前我是城市旅人,为工作奔走城市间;后来他们叫我职场达人,为生活奔走于工作。
现在,我和你一样。依然在路上。
2004 谢谢你们让我有安全感
2004年,我23岁,那时的我认为:
一切都会好的。因为年轻,所以没有选择,只能试试。要把快乐放在外面,失落放在心里无疑我是一个靠理想生活的人,同时我又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每天生活在危机周围,诚惶诚恐。
生命太渺小,幸福却太触手可及,但是没有谁能够去好好地珍惜。
每年的交接都是相当的没有头绪。当更多人流连于博客之间的时候,消息一个比一个刺激。比如公司的张小花同学出演了各大精英联合制作的《小强历险记》中的女警,让我傻笑了一个下午。更重大的消息莫过于《新京报》的震荡,又重新上演了当年《南方周末》的剧集。纪念品,政治,口号,主张,收拾,弥漫,伤感。
朋友突然说,我对工作从来没有过安全感。
我有安全感吗?
我在博客上写过很多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事,比如从湖南一起来的永远的好朋友,可以当兄弟,可以当姐妹,可以当亲人,可以当情人,我们变换不同的角色,因为可以从彼此身上找到安全感。我也就经常沉溺于其中。中间也遇见过很多人,固执地用圈子将他们排除在外,固执地认为安全感来自朋友之间的信任。直到现在,我仍然这样认为。
但是今天之所以写这个,是想好好感谢一下身边的朋友,在我来北京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你们,或许我仍然活在18岁,没有成长,谈不上进步。
《希望》的潘西姐。我一直在MSN上喊你小妈妈—因为你在做完我的那个采访之后,告诉我你意外怀孕了。让我笑到晕。
在北京工作很累,偶尔只是帮潘西姐写写稿。某个清晨,我的手机有邮件提示,我迷糊醒来,把邮件打开,就是你给我的信。你说看到我笑的样子就想起你弟弟,你要我努力,你说看到我每天奔来奔去,似乎很可怜的样子,但是更多的是放心。你说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你都会相信我。这封信导致我哭晕睡着了,后来我再也没有看过。太真挚的信不能看第二遍,不然就成了麻醉剂。现在每每熬夜到天明,就想起那天七点半你给我写的信,就会感到开心。
光线的yoyo。经常我一个人面对着电脑,思绪发呆,你会在电脑那一头对我说嗨。你成天开心,但同时你也把过去你的经历一一告诉我。让我知道成功哪有那么容易。曾经我们在光线,你和术在雨伞的后面装动画片,把我笑到半死。那个时候你已经是节目总监,却和我们闹成一团。我一直不认为你和每个人都一样,只是觉得或许我们很像。现在你越做越好,也一直是榜样。你经常在MSN上教育我,鼓励我,告诉我应该这样做那样做,我心存感激。其实除了我,他们,我周围的朋友们一样感激,因为你告诉了我们很多东西,成长里的必须。
宝宝小弟。本来不应该写你的,因为你是家人。但是次次我们聚会你都在外面忙碌,近一年你都在为超女的全国巡演而努力,台前的光鲜靓丽,和幕后倒数321的你成了对比。你是做选秀,做节目出来的,身边流云无数,但幸好都保持着驱马历长洲无暇以顾盼的心情。人人都是BIGSTAR,要相信你我都是。说到这里,又说远了。之所以今天写你,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曾经和我争吵,而看起来对感情一直冷漠淡彻的你,居然在他生日那天打车到我家拿走了《功夫》的棒棒糖,然后回去送给了他,说是我送的。第二天对方打电话过来问是不是我送的,我卡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想起这件事,心里特别感激。以前叫你小弟,现在叫你宝宝。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云南的马岚姐。想起来,似乎除了我的朋友们,只有你愿意通宵通宵地和我讨论小说的情节。你反复和我说,童话的发生,向往一切的美好,让我深受感动。我们凌晨发信息,凌晨互相叹气,在其他人做美梦的凌晨,我们的感情飞速发展。你可以让我犯任何的错误,可以帮助你的朋友做任何事情,因为如此我才相信,你以后对我也会如此。你写了一篇关于我的文字,那是莎木的动画。没有遇见
你之前,我觉得生活会很充实忙碌,遇见你之后,我相信我们会骑着海马去水里。
还有《竞报》的何睿大哥以及雨微姐。你们的力挺让我在这个冬天,心存感激。肉丸子与彭彭,我去金鹰节看你们时,只是匆匆打了一个照面,你们说如果我太累就回台里。我嘻嘻哈哈说好的好的。心里却十分明白,即使要回去,也必须不能让你们丢脸吧。网上最红的阿Sam,同样谢谢你给我们的帮助,我感谢你,虽然你总是说些奇怪的理由来搪塞。还有广州的Boya,在网上的偶遇让我觉得你是那么的可爱,每天的奇思妙想让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焦老师,天中的亦典姐,两位哥哥,笑笑,平姐等等身边很多很多人,也许我现在忘记了你们的名字,但是请相信,我会记得你们给我的帮助,因为有你们,才让我有安全感继续待在这里,一如既往地生活和工作。
当UU小说肆意挥洒的心情化为文字,我将用它记录永生—这是莫言说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多年后他居然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当我写下以上的文字时,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会出现在这样一本书里。而最令自己动容如昨的却是—这些人有些没有了联系,有些已经进入人生下一个阶段。貌似只有我,仍和9年前记录文字的小男孩一样,一个人在电脑前,习惯性地敲打文字,记录心情。永远都有想不完的问题,处理不完的人际关系,但却不以此为苦。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每天都会遇见鼓励他的人,幸运的是,我一一记录了下来,以至于今天再想起,心里仍满是感激。
郁闷和难过常不见踪影,快乐与感激却常跃上心头。这本书里每一个鼓励每一个被记录下的人,谢谢你们,当然我也谢谢自己,能够在每天累得跟狗一样的时间里,还能记录下这么几笔。
将近150万字的北漂生活记录,成长的过去,编辑选出了15万字。
看完之后,长吁一口气,原来,每个人的青春都是如此黑暗且迷茫。原来,每个人坚信走下去,都能遇见光芒。网上很红的阿sam后来成为了我的师傅,彭彭跳槽到了江苏卫视成为了《一站到底》的制作人,小妈妈结婚了生了一个女儿也叫童童。我没有和笑笑住一起了,但却常常电话联系,对了,他本不是做传媒的,而他现在这份土豆网的工作还是我介绍的。马岚姐结婚了,又离婚了,我们在北京见了一面,后来失去了联系。但她一直微笑看着我的样子,让我觉得真开心。很希望很希望,现在的她一样会开心。光线的yoyo,当时是我上级的上级,后来我们成为了搭档,再后来,她去了别的传媒公司,一个人扛半壁江山,厉害。
其实每个人都不曾因为苦而放弃,只会因为扛而成长。今天我们轻松了,并不是生活越来越容易,而是我们越来越坚强。
2012年10月29日
因为年轻,所以没有选择
去年的冬天,寒冷。忙于第一本书的宣传,郴州的时候已经将近除夕。当时《天天播报》的主力记者李锋是我的好兄弟,于是提出不如上个夜间谈话节目,一来可以推推你的书,二来也让你和郴州的媒体朋友有个认识。前者的可能性我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自己在长沙待了几年,做了几年的电视,可是连自己家乡的媒体人都不认识,想来有一种人脉不顺的感觉,于是也就半推半就希望他能够帮我联系一下主持人江杉。
第二天向朋友打听江杉,得知她的名号是郴州的柴静。光是那种不愠不火的气质就可以将我少年的冲动灭得一干二净。这边还没有担心完,那边就打电话过来说,江杉的电话给你,自己联系吧。她人不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手里拿着电话有点不太敢拨。本来智商就不算高的大脑又立刻被劈成了几块儿。这边想不能丢省媒体的脸,那边想自己肯定会筐瓢,其次又想自己最近染了头发,气质温雅的女生应该不会太习惯,然后劝慰自己,算了算了,这个城市的宣传我放弃好了,反正来年开春还有更大的计划。步行去麦当劳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城市很陌生,一点一点的改变,像用碳笔勾勒后再一笔一笔的描上颜色。我说给周围的朋友听,几乎都没有这样的感受,而站在主观的角度,那种渐渐成型的欣喜想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体会的。于是想象着和陌生人来谈谈这里几年间人事的变化,是不是自己心思中的异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给了江杉电话。挂了电话的时候回味,声音真的很好听,我们约到了卢森堡的总店。卢森堡是郴州小有名气的咖啡馆,分店很多,一个比一个破落,沿途走过来,推开几乎要倒下的门打听总店,里面的人纷纷告诉我,继续走就可以走到。让我有幻觉,何必花那么多的代价开分店,而只完成一个指路的效果。这也是郴州经济膨胀发达的一个小色块。
我到的时候,江杉姐已经到达。一个包厢里的昏暗灯光,让我心绪安宁,像老朋友一样互相点头,然后坐下,问我要什么,我说随便,于是她替我点了一杯绿茶。喝茶的女生经常会让我想到奥黛丽?赫本,想来是之前午后红茶熏染浸透的结果。长的直发到肩,我在心里给了她一个很少用到的词语,干净。这是我形容人的极致用词,然后又听着她的舒缓语气,让我更加确定这个词的涵义。
从郴州聊起,也是我的初衷。应该是对郴州有深刻感情,或者有极度观察力的人才会有想谈谈城市的冲动。之前接过很多专栏,主人公的地点我选择不过是上海、深圳、杭州之类,连北京都不会涉及。在我印象里这个城市太干燥,无论是空气、环境、建设,或者感情,都太燥。虽然那时没有想到我之后离开湖南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我选择了北京,一切都不在控制里,因为年轻所以没有选择,只能试试。
因为年轻所以没有选择,只能试试。这也是我告诉江杉姐,为什么我会在高中成绩如此差劲的情况下,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自己成功送入本科院校的原因。
是否觉得自己神奇?江杉姐一边问话一边把脑袋低下去喝茶的样子很好看。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很血性。这样的问题我在大学4年问过自己多次。
就好像这本书里描述的?江杉姐手里拿着我刚送给她的《开一半谢一半》。
或许吧。至少是对自己负责,善于总结的男人,应该不会太差。这是我的理论。
童童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对朋友很好的人么?是不是?江杉姐问我。
我想都没想过。
可是我觉得你是啊,和我交谈的时候很轻松,不需要思考,随性而发,让人听着舒服温暖。江杉姐笑着对我说。
我和你说话也是一样的感觉。我说,脸却有一点红。我不太容易接受别人的表扬。
可是我觉得你很熟,像一个老朋友。她继续说。
哦?那时我心里飘过去的几个字就是“主持人如果修饰语言不够的话,确实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总觉得在哪个地方见过你。我肯定。
梦里?我微微笑着猜想。
没有啦。江杉姐把头左右摇得飞快。
你是不是在湖南电视台工作?
是啊。
是不是在娱乐频道工作?
是啊。
是不是做过节目。
是啊。
你是不是童童?
是啊。你早不是喊过我名字了吗?我一头汗的纳闷。
原来我们是同行啊,呵呵呵呵。然后江杉姐一个人乐翻了。留我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喝茶。看起来她是很快乐,即使不正襟危坐也是很小女人。忘记是谁对我说过,不是真正矜持女子的人才会时刻提醒自己要矜持,而真正矜持的女子反而会忘记。就好像何利秀比女人还要女人的原因了。
那天下午,我们从郴州聊开,到风景,到事业,到朋友,到星座,到习惯,到爱好,到晚上。最后却忘记了我们本来的初衷是想谈谈节目的事情,可是最重要的事情却忘记了。那我是否要准备些什么?我问她。
不需要不需要,你人来就好了。就像我们下午这样聊就好了。真的。
走的时候,她冲我挥了挥手。天上有些小雨,我突然觉得她有一句话很正确,那就是,我觉得你很熟,像个老朋友。就像我现在在北京,偶尔看见一个背影,我都会想这像谁那像谁,还没有来得及赶上去说话,就一个一个融化在匆忙的足迹里。
后来,我回了长沙,转到了FUN4娱乐。第一次做明星学院宣传的时候,江杉姐又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给我发了条信息,今天很好,好好加油。看了信息良久,却不知道回什么,于是回了一个简单的“好”,虽然简单,但包含的感情却不一样。观众那样多,而她却是站在理解我的立场去考虑,朋友做到这个份上,应该算是修炼了千年的水平了。
再后来。已经又一年过去,好朋友肖水回到郴州,那时的他已经是中国80后最重要的诗人之一,同时也是复旦大学当年招的唯一的法学硕士。我介绍他和江杉姐认识,大家同样一见如故。回去问肖水感觉,阅人无数的肖水说,觉得她很熟,像个老朋友。于是,我知道了,这句话,是只属于我们这些心里没有芥蒂,真正要好的好朋友的。
很多次教育那些小弟弟小妹妹们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怎么样用在这几年我认识的朋友身上呢?不论是和江杉做节目也好,私下聊天也好,江杉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郴州很好,记得常常想我们,看我们。很平淡,淡到你可以把它当作套话忽略不记,可是只要你用心,你就知道这样的话里包含了很多的分量,不是一份友情一句感谢就可以承载起来的。用心说出来的话,或谢有被恩泽的人才听得懂吧。先是我记得,然后是肖水记得。不然他也不会昨天给我电话说,好想你们这些朋友,想我们无忧无虑的漫走在郴州街头的时候。你们包括了谁呢?包括了很有教养也很乖的胡胤,一个正在南京大学读书的小孩,好的专业,干净的气质,若是锻炼几年,在央视做主持不成问题。有着令人艳羡经历的蚂蚁,曾经是我高中的偶像,现在也是郴州广播电台的DJ,喜欢写东西的男孩子。
第二本小说《五十米深蓝》出版的时候,我已经在北京了。火车上收到江杉姐的消息:无论你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而蚂蚁则在我的博客上留言,和我一起分享他的快乐和感受,仿佛我一直在郴州从未离开过一样。
现在北京已经开始渐渐进入冬天,可是我没有觉得大难临头的感觉。想到春节要到了,我们又可以见面,可以一起HAPPY,狂欢,放纵,聊天,或是逃匿都好,总之我们要回到郴州的,见到这些即使有辉煌过去,美好未来,却依然要驻守郴州的这些朋友,稍做停留,然后又各自分散。
看王家卫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而我们这些离开郴州的少年,却急迫的期待回来。也许在别人看来,回来就是我们死期将至,可是我们还有风,就是江杉,蚂蚁,李锋,老马,00,老哥,胖子,阿孟以及那些年少一起哭过笑过的朋友们,直至终老……
“再看这篇日志,那种二十岁的自以为是,恣意妄为的感觉浓重又强烈。一本书的宣传,放弃这个城市的宣传,之类的词重复出现,彷如自己已是文学奖的获得者。虽然很多遣词造句完全反映了当时的想法,但最后两段的感触现在仍没有改变过。
江杉,蚂蚁,李锋,老马,00,老哥,胖子,阿孟中,江杉姐仍有联系,她现在湖南省广播电台了,蚂蚁去了广州后断了联系,李锋也没有做记者了,而是以统考第一名的成绩成为了政府公务员。00是谁我也忘记了,可能是大学时要好的一个女孩,嫁给了一家超市老板的儿子,前年起断了联系。老马结了婚生了子,本来以为会一直很要好,后来几次见面都略为尴尬,应了那句相见不如怀念,那时我还一直跟着他到处玩,对服装款式的判断也都来源于他。胖子是罗璇,通过几次电话,也生了小孩,在深圳工作,见面很少,但往事如昨。阿孟是唯一一个与我记忆中基本没有改变的人,去年春节我们匆匆见了一面,他单身,话密,仍算半调子的有趣。
我回家常去高中逛一逛,期许能在上学的路上又遇见一个背书包的谁,当然只是怅然妄想。老师升职的升职,退休的退休,留在高中的,只有那棵老树上的那个吊钟,停电时,老钟响起,全校才会沸腾。
每堂课45分钟,如果放在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尽力去记住老师说的每句话,隔壁周围的每张脸吧。
前两年,我参加了湖南卫视的《以一敌百》。里面好多好多的问题都来自于老师和工作时的闲篇,然后我打败了99人。任何发生过的都是财富,就看你是否在意了。
回忆是巨大的漩涡,让人无可奈何又身不由己。”——2012\/10\/6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来听
从我第一次提起笔准备写东西到现在。风格心境已经转了千回。每一次写完文章,不管是刻意地保持青春激昂的少年,或者是人与人之间淡淡的情感,要么是长篇大论你我之间的争论,都注入了一个用心。
对作品用心是必然的。正如我现在重新看曾经写的东西,即使它从来没有被发表过,但是我仍然会很开心,因为我曾经像现在一样的努力,足以感动自己。
由于路上我遇见了很多很多人,他们对我或者鼓励,或者提携,或者支持,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算不上够好,但至少自己很安心。
做了这份工作,接触到很多和曾经的我类似的人。他们很努力,但是却默默无闻。晚上听他们的歌,经常会感动,那种孤独不是谁都可以体会的。
曹芳的《遇见我》。搜遍网络也找不到她的新专辑《遇见我》,封面是淡淡的精致,居然可以看到比约克的影子。他们说她是内地的陈绮贞。
你去听《遇见我》,或者去听《ICY是淑女》,懒懒的轻佻的声音,冷静里跳跃着另类的灵动。她曾经作为词曲人出现在金海心等人的作品里,留下的影子是整张专辑里最出色的作品。
《遇见我》的平铺直叙,顺水而下,畅快淋漓。“这一边是读不懂的忧郁,那一边是大太阳高挂的画”,悠扬的摇摆的轻唱。
这是我这些年听见的最喜欢的内地歌手的专辑。有1998年听见朴树时的惊喜。
草丛和树林,勾勒的素描画。西双版纳长大的女孩,有着独一无二的气质。
最初看到内页的照片以为她是台湾或者新加坡的歌手,其实更像是留学回来的英伦女孩。清丽的声音以及状态,只能用特立独行来形容。
李延亮问她每天做什么,她回答:画一张空白的画,买一张单人的沙发,打一通无人的电话,开一瓶无味的酒。
刘允乐的《允乐》。听刘允乐很偶然。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有唱片公司给我递的唱片,在一堆新唱片里,不认识的刘允乐被大牌们埋在底下。5张整齐地放好。简单的包装,简单的设计,不算好看的脸。
《最后一次祷告》是一首简单的曲目。来回旋律的雷同配上刘允乐厚重的声音,强劲有力,不留思考的余地。“这是我最后一次祷告,全力挽救消失的美好。”
后来刻意去查了他的资料,他说自己最喜欢的歌曲就是上面这一首歌,简单到不需要花任何技巧。不管《允乐》还是《活该》,都是可以唱到人心碎的歌曲。
5张CD都被瓜分,现在已经记不起他的专辑都被谁拿走了。曾特意去问了台湾的朋友他的近况,但回答都是不尽如人意。言下的意思则是不好。
我很感谢他的唱片公司能够把他的CD给我寄过来,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哪个公司寄的,但是仍然要感谢。
林冠吟的《我是火星人》。本来以为她会红起来,所以几个月之前就没有写下来。回头看,似乎这样的希望越来越小。
“骑不快的单车,载满你的忧郁”,晃晃悠悠的风景载着长不大的回忆,音如其名,轻轻低吟就可以唱出百转千回的效果。而后无论是《凶手》还是《秦佣》,总是可以让听者迅速地进入感情。
可惜的是,她签约的8848已经倒闭,不知道她下一个公司会签到哪里。
这些歌至今仍保存在手机里,时不时听起。如果日历是时间标注的话,那么歌曲则是时间的内容。所有情绪与言语都被浅浅地埋在了这些歌曲里,曾反复播放的CD至今仍整齐地堆砌在客厅的书柜里。那时觉得分享是一种快乐,后来我又不希望他们被所有人认可,也许原因只有一个—我并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所以我喜欢的东西也不需要大众的认可。人常常是矛盾的,你爱一个人,你就希望所有人都肯定承认爱上这个人。但你爱一个歌手,一首歌曲,你却不希望他们能成为万人大合唱的代表。
无论多么落寞和苍茫,那些身影总会过目不忘。
2012年10月29日
把人生也投递了出去
今天上午,突然很想念北京的后海、北方的柿子树……然后上网做了一件好玩的事,把某个朋友的171篇日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想知道在北京生活几年的人会对北京有什么感受。看了3个多小时,喝了瓶牛奶,再加一个苹果,若干饼干。我还挺有耐心的嘛,看完后,我很感动,一个喜欢百合花的,一个会把自己的4笔稿费支援给朋友的,一个与5个朋友共同在北京成长的,一个在娱乐圈打滚而不失梦想的人。很喜欢里面一些文字,摘来记录。
1、后来我明白,喜欢一个事物光有自己的勇气是不行的,一定要让别人觉得你喜欢的东西是世界上最好的。而且要大声地说,大胆地说,辣气壮地说。
2、若是你还习惯于曾经,我们可以换个时间、地点,一起沉溺于过去。只需一个适当的原因。而现在,要做的则是让一起更开心。
要强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谁要干什么干什么好了,千万别和其他人较劲,不然只是降低了自己的等级,拖累了自己而已。
3、昨天上班上网看到很多约稿的杂志,看到了《少男少女》,好想向它投稿,但又怕被退。初中的时候我和同桌都投了,我写了自己帮女同学翻墙买早饭的事,她只是写了两个笑话而已。然后我的稿子连退都没退,她还退出了稿费来。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还是给约稿的杂志写好了,不让自己作无谓的牺牲。
—海蓝蓝日志
海蓝蓝是《少男少女》的编辑,如果不是她把我的日志翻出来,或许我也忘记了曾经动过给《少男少女》投稿又怕被退稿的念头。之所以现在我和她认
识了,是因为,我还是义无返顾地投了,虽然没有被退稿,但投了三稿用了一稿,好歹存活了一些。怕是很久没有和人在QQ上这样安静地说过一些话,聊过一些了。QQ的用途是调侃,是分手,是和好,是问答。绝非平静的交流,像河流。就像一群临街对骂的泼妇里,两个人在讨论怎样生孩子。静下来的时候,一个人也可以成为世界,更何况两个人。
在冬天,一群朋友聚在一起吃饭不算最好的事情。最好的事情是一起喝汤。共用一把汤匙,围一圈热气,想念该想念的人。冬天来了,多数的影片都用了飘得茫茫的雪花。世界上无法隐瞒的三件事,咳嗽,贫穷和爱。触不到的恋人,用邮箱来思念。在这个鸟为食亡的季节,我们只能靠博客来挂念。喝一杯温牛奶暖味,手牵手倒在床上迎接暗色的绽放。
如果不是写日志,或许我都忘记了海蓝蓝找出的文字还是自己写的。以致自己在看的时候,陷入深深的回忆,还颇为费力,得仔细分辨各句出自哪里。北京虽然冷,但起码还有阳光可以触及感伤,或者甜蜜。比起记忆里的用便条来记录爱,记录人生,记录一切,如果周围人人帮你一起回忆,超市也可以变成天堂。
我已经不投稿了,准确来说,并不是我不再投了自欺欺人,而是终于熬到了编辑来约稿,写什么用什么了。但是2004年的时候,我是断然想象不到这些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也许是曾经认真仔细写下的文字,仍很难很难被发表。所以现在每一次写的专栏都比之前更为认真。因为知道发表文章有多苦,投稿后的期待有多焦虑,所以现在才更加珍惜每一次写字的机会。苦不是一件坏事,因为它会让你未来的甜更甜。
2012年10月29日
一个靠理想生活的人
有朋友在QQ上给我留言,说在某个青少年杂志上看到我的专访了,于是问我,难道真的想把文学当作自己的未来?其实一直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今天被人一问,倒觉得很严重。
越来越多的人把写东西当作谋生的手段,既然是谋生就一定要大卖,既然要大卖就一定要出名,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感觉到一点不适,反而对于有的读者来说,对刘童的理解是“又一个靠写东西生活的人”。
无疑我是一个靠理想生活的人,同时我又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每天生活在危机周围,诚惶诚恐。在20世纪80年代出生的孩子,尤其对于远离父母的我更是如此,只能靠文字来承载一些想法,用来消遣和打发时间。除此之外,我对电视有着狂热的爱好,曾经有一段时间在文字和工作之间做抉择,最终还是选择了工作。文字只是一个虚幻的东西,当没有更多东西写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个死字。
加入到写字这个行列不算太久,看着纷争四起的江湖,有时候欣慰自己是一个电视人,在北京有了自己负责的节目,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和一大帮同事一起努力。
晚上下班,用文字来记录生活,和大家分享,定期出一本书。甘世佳同学也是带着文字离开了《萌芽》杂志。这样很好,有自己的工作,把文字当爱好,有一帮理解你的朋友就好了。
没有纷争亦没有盛名,有一个目标就是做一个好的电视人,另外一个目标就是做一个清醒的写字的人。这里知道的人很少,能够聊天的留言的潜水的人,都是刘童的好朋友,高兴就说不高兴就骂,就好像有人说,来到这里看到你那些朋友的留言,即使没有你刘童的出现,都是很温暖的。
高兴ING,所以很希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把彼此当朋友,因为你们都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宽容更大度更幽默更友善。
“甘世佳是萌芽杂志很厉害的作者,后来好像给薛之谦写了一些不错的歌词,再后来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了。我和他也不熟,也都是听朋友说起来的。后来连这个朋友也没有了联系,所以当我现在看到甘世佳的名字时,我也反问了问自己,当年是个什么状况。当年他是我们很多80后写字人的榜样,从未遇见,一直听说。”——2012\/10\/6
趁一切还来得及
选这个题目,是因为觉得生命太渺小,幸福却太触手可及,但是没有谁能够去好好地珍惜。就像你站在动物园里逗猩猩,你敬礼,它敬礼,你鞠躬,它鞠躬,你朝它扒扒下眼皮,它却拾起一根木棒猛敲你。知道扒扒下眼皮是骂对方笨蛋的意思。你又去逗它,敬礼,鞠躬,拿起一根木棒敲自己,等着看它的好戏,于是你看见猩猩不急不慢朝你扒了扒下眼皮……好笑?那就放开矜持大笑吧,笑完后,你我要知道,就像玩不过猩猩一样,我们最终也玩不过生命。
荷兰画家梵高有一幅画,叫做《麦田群鸦》,该画的构图由三条岔路展开宽广的麦田。画中几乎没有中心视点,而分散的乌鸦,使画面更显辽阔。梵高使用三原色和绿色来呈现单纯而简明的意象,这幅画充分表达了他的“悲伤与极度的寂寞”。梵高在该画完成数日后,在阿尔的一块麦田里开枪自杀,所以这幅画也被视为梵高自杀的预告。
一张画,把所有的悲伤和寂寞都注入其中,代替自己抽离肉体的感情,感情安置后,人也走了。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于死的等待和预兆,而这一切都产生于人在活着的时候对死亡的恐惧。死前最可怕,气数已尽,扳着指头算自己的最后那一天是多么痛苦的事。躺在床上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怕自己没有完成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怕在这个世间还有所遗漏。没带铅笔,没带橡皮,都是不能够再回来拿了。那个曾经被我骗过的人我还来不及道歉,还有那个曾经暗恋了几十年的姑娘,我还是逮不着机会过去真心告白,一切都是遗憾,病入膏肓,想的恐惧远远大过做的恐惧。陆幼青为自己开辟另一方情感的寄托,他认为有权利比我们先知道,就有义务让我们都体会到。于是《死亡日记》在榕树下沸沸扬扬地生根发芽成长落叶,最后化做所有人的祝福埋葬了自己,得到更多的安详。无所顾忌地走,留下一点对家人朋友的牵挂。于是他放心,因为世界已经不缺他,他也已经不缺世界。俩俩相忘多么的潇洒。
死也可怕。双手叉腰,河东狮子一大吼,可也不过是一个碗口大的疤,不过是一杯可以一饮而尽的血。死亡是短暂的,英语老师告诉我们,死就死了,是不能用进行时的。很多人幸运地经历死亡后又逃离了死亡,往往忘记经历什么样的痛苦,心里只有死后余生的兴奋。
“9·11事件”让大多数的美国青年乐观起来,平和地对待人生。生命过于脆弱,人生太不确定。人人都争做人上人,好不容易进入世贸工作,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一件事,可最后还是和大厦一块灰飞烟灭。发出人生无常的感叹后,发现只有性生活可以把生活的快乐立竿见影地体现,一切皆要及时行乐。
关于死的问题,科学界和哲学界一直存在着巨大分歧。把死亡界定在死和死后两个概念,模糊又牵强。如果一个人真的有死后,不妨想想,以后要一个人走,多么孤单和恐惧。日本自然主义文学的斗将田山花袋氏在66岁将死时,有人问他临终的心情,他以微弱之声回答:“想到一个人孤独而去,真感寂寞。”
可笑的是,平生否定有死后的德国哲学家叔本华也在其受临终之苦折磨时,叫着“啊!上帝呀!我的上帝。”“先生,在你的哲学中也有上帝吗?”看护他的医生这样问道。“亲受痛苦的境遇,即使哲学里没有上帝,也束手无策。我如病能痊愈,我将从事完全不同的研究。”叔本华这样说着而死去。斯人已逝,哀莫大于心死,而死却次之。死是肉身的荒废,不死却是精神上的完美。有一句话很好地反映了精神对死亡的影响,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死有什么可怕,乐观一点,生命即使脆弱,人生即使无常,我们只要天天幸福,天天快乐,找个女朋友一块做童话里的小王子和小公主,住在乌托邦,渴了喝喝露水,饿了吃吃蜂蜜,困了往郁金香里一躺,加上好些灿烂灿烂的阳光,于是我惹谁犯谁,你也都拿我没辙。
“这篇文章是我03年的时候写的,真不知道那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人越年轻的时候,就越会想一些深刻的话题以证明自己的不浅薄吧。昨天看到一段话,我们之所以战斗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当一切你都想明白之后,你大概就会知道,如何活出一个真实,让你自己觉得舒服的自己,才是最最重要和舒服的一件事情吧。”——2012\/10\/6
2005 永远的青春,永远的朋友
2005年,我24岁,那时的我认为:
我们还年轻,年轻就可以失败。苦等的幸福,就在于对方的一句“我没事”。难得的清闲,便是这个年代的奢侈方式。有的时候你看到我们很开心,是因为我们都更难过,我们学习彼此的优点来缓解自己的悲伤,不是很好吗?
“6月1日”,2005年的下半年开始了。
最亲爱的易同学春节时很兴奋地在电话里和我说:今年是我们很关键的一年,加油了。呵呵,是啊,很关键。放下电话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有阳光的清晨,我和瑾同学顺利地通过了湖南电视台的考试,一起去医院体检,人多,复杂,谁和谁都是初次见面,有礼貌的互相点头,无礼貌的旁若无人大声喧哗。然后我和瑾同学抽完血,坐在大厅看见一个微胖但明朗的男孩站在外面晒太阳,我说,嘿嘿,那个人好可爱哦,傻傻的样子。瑾看了我一眼,说人家是虎头虎脑,你瘦成这样,说你傻都不配,只配脑积水啊。
那个时候瑾同学的好口才就已经开始奠定。
后来回到台里,男孩跑过来说,你就是那个刘童吧,好棒好棒。
我看了瑾一眼,心里有些飘飘然,觉得这个男孩还蛮可爱的(并不是因为他主动认识我,而是觉得他真是惜才啊,哈哈)。我问他,你叫什么呢?他说我叫唐巍,然后又露出招牌的阳光的傻笑。
之所以开始有感触回忆曾经的那些日子,是看到TIME的留言,让我想起几年前的我们还在做什么呢?
为了打败经视的FUN4,我和巍同学每天去最高级的网吧下载台湾的节目,然后分析,研究,回来自己做策划,交给老大,冲动自然,时间也飞速流转。那时候我和巍同学轮着做选秀节目,一个下午,我刚拍摄回来,巍把我叫到走廊说,我要离开“急先锋”了,去卫视“金鹰之星”。我当时只觉得迎头一棒,一起成长的动力突然就没了,身体也似乎被抽空了一块。留恋归留恋,我记得巍走的时候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无论好或者不好,这两个月的工作你一个人撑下去就是成功。
这句话我一直记得,从那天起,到两个月之后,半年之后,一年之后,两年之后,我现在还是清楚地记得他对我说这句话的神情。
由于瑾同学被分去做现场的综艺节目,很少和我有交流。我只能自己开始摸索,所幸的是老大小曦哥经常给予侮辱与义气并存的教育,让我受益匪浅。也让我燃起对记者行业的信心,每次去拍摄时都会见到FUN4的康康假惺惺地打招呼,然后鄙视——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我们居然也成为了朋友。
当时的生活单调但并非无味,每天在众人的鄙视下成长,中午吃着广电门口的盒饭也颇有滋味。经常顶着高温坐在大厅门口吃饭,巍就跑过来给我一瓶桔片爽,让我别噎着了。看着他一直饱满的热情,我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生存下去的动力的。只是每天接受他给的3块5一瓶的桔片爽,对每个月工资只有900块的我来说确实有些昂贵,每次喝着他给的饮料,心里都难受得不是滋味。但是我也莫名地相信,我们会努力的,会好起来的,虽然现在没有方向。
后来易同学突然去了北京,让我措手不及,走前的那个晚上我难受了好久,不知道这辈子见面的次数还有多少。当时没有想那么远,在长沙都养不活自己,又如何在北京生存呢?现在我都很佩服易同学的勇气,一直认为他是没有我坚强的,但其实自己才是真正的懦弱,连北上的想法都没有。后来康康也去了北京,而我也因为考研结束无着落,到FUN4顶替了康康的位置,再遇见了小华姐,和小曦哥不同的教育方式,却也是我最感激的人。后来在为《五十米深蓝》写序的时候,我一想到他们,眼泪就不可自抑地流下来。在学习电视的过程中,以及为人处事的问题上,他们真的教育了我很多,也许很多人不能理解这样的心态,就好像瑾后来要随着我离开北京的时候,她蹲在唐姐面前,口还没有开,眼泪先流出来是一样的感觉,对我们来说,他们是我们走进社会的第一个亲人,永远都不能忘记的,永远要存在感恩之心的。
我要去北京吗?自己一直都做不了决定。巍花了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陪我,最后我做决定时告诉他,我会努力的,也期待我们在北京见面。
我到北京后一个月,巍和瑾也来了。5个人居然就这样在北京团聚了。
我们是经历了多少的波折最终又聚到了一起,如果不是我们自己,谁又可能会把我们分开呢?你有永远的青春吗?问题等价于你有永远的朋友吗?我们的回答是有。我记得我和易隔着网络聊天时的独自感叹,我和瑾在黑色房间里的抱头痛哭,我和康康同时发出的无奈,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是巍带着哭腔说,你们如果有误解,我觉得很难受。
这就是我们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漫漫而成长起来的城墙,经受住了自己的摧残还怕其他的什么呢?
康总是得意地告诉我,他比我先下载到AMERICANIDOL(《美国偶像》),然后推荐美国实习生给我看。巍也总是召集我们一起为他的活动出主意。我们争吵我们拥抱我们各自忙碌,最重要的是我们都在共同成长。时间晃晃就过了,大时间是过了两年多,小时间是2005年刚过了一半,还有一半等着我们去努力。
在天微亮的出租车里,我们说,不妄自菲薄,加油努力,多思考。现在的我们依然没有成绩,但有无限的希望和无限的动力,互相的支持和理解,我们还年轻,年轻就可以失败,不过我们尽量希望自己不失败。
说到这里,我也想对王娟说,有的时候你看到我们很开心,是因为我们都更难过,我们学习彼此的优点来缓解自己的悲伤不是很好吗?
“六?一”儿童节的凌晨我们在京城的最东边的隐秘深处高声讲话,忍者无敌。
这篇文章之后过了没两年,文中的他们创业的创业,结婚的结婚,回家的回家,然后因为年轻的一些冲动和义气,只能私下彼此沟通了。年轻时因为面子而较下的劲儿,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不得不承认的是,五人小团体已经不存在了。每次想到过去,心里还是觉得很有画面感。
唐巍离开光线后,风生水起的干了几年,然后因为父母的原因又回到了湖南台。易同学和康康成立了公司,做了一些很有名的节目,听说很早就开上了大奔,住上了别墅,女孩们嫁为人妇。精彩的剧情戛然而止。
这个国庆假期见了很多同学与老友,喝了很多酒。以前我也想,等到毕业一年,三年,五年再见,但其实过程中很多人就断了联系。所有现在能见到的朋友都是见一次少一次,你甚至不知道下一次再见的时间,所有少年相约的承诺在未知命运前都只是当下的安慰。你总有天会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一时错过,就是一世。
电脑桌上养了两株薄荷,有的叶子已近枯黄,摘下来时,仍饱含清新之气,让人惊喜。即使死了,也并非一文不值。恐怕这就是回忆的价值。
——2012年8月1日
“我没事”的幸福
“白色书桌,阿曼尼香水广告。2003年,童的信每周如期而至。青春最为灿烂的季节,他是一直安静陪伴的朋友。12月,信里淡淡告诉我:考研未果,小说未知,左眉开始稀疏,钱包丢失。所租小院唯有午睡低语的母鸡,一个人开始哭泣,那些势必与从前决裂的日子,定有支离破碎的阵痛和藕断丝连的游弋。于是认定最为昂贵的香水该是那一季圣诞礼物。阿曼尼,是不肯放弃黑白两色的纯粹与清明。山长水迢,不过期待冰冷考室里有些微温暖的味道,成全跋山涉水的友谊。今日,北京,他依旧踮着脚摘拾他的梦想。”——Ann给我写的信。
阿曼尼香水,黑白色,经过了600多个日夜的沉积,淡漠成了灰白的颜色融合在了空气里。600多天前,围麻色围巾,AnnUU小说的寒冷让我明澈洞悉,将万里之外的礼物静置于桌头,摇曳的波纹化为茉莉叶子的清丽。
琐碎的回忆,如柳絮绵绵,堆积在路口,成了难以逾越的心伤。
简单的歌曲,哼着飞上云杉的记忆,被白云压得极低的天空有安的行走。她取名叫Ann安,只是为了在异国稳定安生。细细末末的步伐,隔着万里的清冽仍然可以亲吻她的脸。她说,我走了。我说你走吧。然后转身,从此不再回头,迎着街口的风,感到寒冷横贯于心胸。手里泛着蓝色冷光的DISCMAN(CD机),里面有着烟火的光芒,冲破阴郁的长沙的天气,如文身一般将你我的离愁别绪刻在云的背后,被风撕碎,丢在任意的方向。我想象着年幼的我们俯身玩沙的情景,触动了鼻头的酸楚。
安说要走说了三年。我以为给她一个理由,一个释放的出口,她便会学会畅想。后来她真走了,淹没在万千留学的人中间,竟没有了特色。黑色有荷花纹路的衣服,一头飞扬的长发,她说英国的冬天寒冷,服装又太昂贵,希望我能够帮物色几件寄过去。
我就顶着一头杂草从早晨9点的屋子里走出来,步履轻快,淡忘了没有落点的滑行直接到达愉悦的彼岸。一身的落寞穿行于上架新衣之间,多少侧目也抵不过我黑框眼镜之后的满足。考研结果未知,但幸福却在手里,只需要自己一个决定,异乡的她便会展眉舒心,潦草的一个谢谢也足让我四肢伸展放肆大笑。
返回家中,却突闻伦敦发生了爆炸。冲击波万里外直径掠过发梢,电视上正在进行的节目被中断。我想到安的恐慌,担心捂着脸的她从人群里出现,黑色的有荷花纹路的衣服,上面沾染了你的血色。我立刻上网QQ留言,然后过了十分钟,安的头像亮了,回复:我没事。
我哑然失笑。苦等的幸福,就在于你说一句,你没事。
你说,人生如寄,不过如此。
“这是认识我十三年的安姐。她从英国回来之后,一直在上海工作,结婚,怀孕。我从来就没有进入过她的生活,一直平行而望,隔岸感伤。或许这样的距离,我们反而把彼此看得更为清楚。想来奇怪,以前所有记录中,轰轰烈烈的情事大多均已落幕,而我和Ann这样淡淡的情愫,却忽而就那么多年。
我记得刚入学校,我为了要进入文学院宣传部做干事,拜托了老乡李旭林邀约安姐。我身上揣了100块,硬着头皮点了一份15块的小龙虾,最后她笑着看我一个人把小龙虾吃完了。
谁又曾想到,十三年后,在偌大的上海城,二十八层的公寓里,电视上出现了我参与录制的节目,老公说: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老婆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把自己点的小龙虾全吃光了。后来,Ann打电话给我说:你姐夫夸你表现得真不错。
我本想问她:那一次你招我做你干事的时候,肯定知道我不会让你丢脸的吧。
后来,没问。人生如戏,你的一生中,若要精彩,总得靠自己去碰几个配戏的好演员。”——2012\/10\/7
闲情是最奢侈的
我喜欢喝西米捞。
昨天被小S拉出去喝西米捞。他说这里的西米捞很扎实,每扎只需30元,可以让你喝到吐。前面的形容对我没起作用,毕竟现在也不是一块两块攒到结婚的年代,现在我也没有了哪里实惠就去哪里占便宜的可爱。倒是后面的“喝到你吐”让我颇有兴致,要知道,自从工作之后,啤酒两口干尽,可乐三口解决,除了和亲密朋友接吻,没有什么液体可以在嘴里待一秒以上。
小学老师每天拿教鞭指着我们: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啪啪啪,被连着揍了一个星期之后,做什么事情都是快快的,所以长大了之后就格外喜欢林夕的词。看他写,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不过用了一朵花开的时间。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只不过用了一场轮回的时间。
难得的闲情,便是你我这个年代的奢侈方式。
落地玻璃,空气清新,长安街的晚上没有车来车往,一盏吊灯,两个人,不用刻意聊天,装腔作势,随手拿过杯子想喝就喝,人生的前20几年刷刷刷刷地就在眼前过了一遍。
这是一个典型的港式茶餐厅,广东人喜欢在这里喝下午茶,打发时间,悠闲悠闲,懒散得惬意。一壶茶,几份点心,与周围的人和装饰相得益彰。
想象总是美好的,就像我可以向很多人解释何谓不伦之恋,自己却从来没有体验过一样。我可以向很多人建议去喝喝下午茶,但自己根本不知道下午茶里,什么配什么好。
隔壁坐了男男女女一大群,拿着菜谱唾沫横飞,在夜深人静的氛围里着实有些嘈杂。当首的老板有粗粗的项链,笑咪咪的小眼,他把女子搂在怀里,丝毫不费力气。他们点了一大桌菜,然后又问服务员要了好喝的茶。
我知道这里的奶茶不错,人人一杯唇香齿滑。
有观音还是龙井?当首的问服务员。
服务员有些愣住,在这样的地方,要喝一壶真正的好茶似乎有些唐突。
大声的嚷嚷引来了老板,针锋相对之后,老板推荐了自己的珍藏龙井明前,一壶2000元。客人面不改色说了一声好。20分钟之后,一壶碧绿通透的龙井明前给端了上来。
各自恢复了平静。
我和小S靠在背椅上看逐渐亮起来的长安街,一点一点明晰起来的色彩,心里感叹这样奢侈的悠闲。
那边接连不断的称赞声,当首的告诉身边的女人,你看,这就是一壶非常好的茶。然后女人喝了一口,说,真的不错,很好喝。
30元的西米捞旁边是一壶2000元的龙井明前。
这样的一个典型的港式茶餐厅,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包容着不一样的奢侈和奢华。
“那一年的我对很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而且还急于表达。换做今天,我肯定闭而不语,甚至都不会记录下来。那时敏感,任何细微的变化都用笔触记录下来。那个餐厅叫日昌,以前常去。后来身边的朋友几乎换了一拨之后,好像只去过一次。水果西米捞仍只要三十元,但却感觉不如以前好喝了。”——2012\/10\/7
一生只被嘉年华骗一次
从嘉年华的大门出来,历时一个半小时,3个人花了1000元,得到一个大熊猫,一个大奶婴,无数的小玩偶。我可以用钱来挑战我的童年,但是他们却不可以。我说的他们是那些真正的孩子。
看见一个爸爸带着小孩站在投铜板的游戏面前,无数的玩偶充斥了小孩的眼睛。爸爸已经满头大汗,小孩依然不愿意走,他的手上只抱了一只小玩偶,看着面前的大玩偶,眼泪在眼眶打转。爸爸说:我们走吧,已经花了600块了。
如果童年要用金钱去换取,他们最终会得到什么呢?
感情不能假手于人,中间一旦掺杂了等价交换物,也许最后记得的只是等价物了。就好像我和你分开最终只记得那个漂亮的送信人。
我想他长大了之后应该不会记得爸爸有多努力地为了那一个大玩偶而顶着太阳去扔飞镖,一个也中不了遭人嘲笑。他只会记得自己得不到那个玩偶,是因为爸爸没有钱。
该死的嘉年华只适合我这种无聊的人,用钱去打发时光,买来一片好景致,用上一次数码相机,当做外景狂拍个痛快。我会记得我投球十投十空,会记得摩天轮40元5圈,会记得鬼屋里的简陋布置,也知道了那些智力游戏都很难玩,游乐场拖着大北极熊走来走去的都是托儿。五光十色的游乐场,坑坑洼洼全是陷阱。我找了很多场景给自己留影,它知道它的一生只能骗每个人一次,我也知道我一生只会让它骗我一次。所以留些影,摆些好POSE,抱着用人民币砸出来的各式玩偶开心地笑,只是想告诉妈妈,自己在北京过得很开心,千万不要担心。
她没有多余的钱让我有个富贵的童年,她把我扔在外面随我逛荡,我学会了爬树捉天牛,把裤衩一脱就跳进池塘游泳,露完了一辈子的点。
嘉年华是让成年人虚荣的游乐场,让成年人装纯情的游乐场,里面全是做作,包括我。小孩的天真只会被淹没。
后来我并没有做到一生只去一次嘉年华。但那句话倒是没有错的——每个人一生只会被它骗一次。而后面几次,明知没有胜算的我,还是花了不菲的价格换了一堆币,在一次又一次预料的失败中前行。
几年前输得懊恼不尽兴,现在输得尽兴,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虽不会花钱时再三算计了,但依然觉得1000块是笔大钱。
——2012年3月20日
喜欢就立刻做
看中了阿迪的限量版。一直等着打折。小S下午就告诉我这个消息,哈哈,我买了,最后一双,其他的卖完啦。
于是我就当忍者。
阿迪又推出了好多新款,我又等着打折。然后小水告诉我,哈哈,哥哥给我买了一双红色的,最后一双。
我就指望着蓝色的那双没有人买。
后来小S告诉我,哈哈,我又买了一双蓝色的。
我问小A,请问小朋友有无阿迪的朋友。小A从来就是一个热情好客你和她说话会感觉她时刻恨不得把家产都给你的人。
她说,有啊有啊,你告诉我货号,我给你拿6折。
我告诉小S和小水,哈哈,我的阿迪打6折。5秒后,小A给我发了一个网址要我选自己中意的款式。
我挑了一双白色加绿色条纹的,一双黑色加金色斜纹的。想着又可以动用人际关系节约将近600块,心里好舒坦呐。
我跑到阿迪试了试,42码的正好。很开心地走了。
第二天小A很惭愧地告诉我,只有39的,44的,45的,46的……我们换一双别的吧。
我立刻跑到东方新天地,自己看中的鞋子42码的都卖光了。我什么都不指望了。
如果你喜欢一个东西,千万不要贪便宜,马上去买,不然你有钱都买不到啊。
对你喜欢的人也是一样,看上了就追。不要像小B一样,总觉得暗恋的滋味最美,才暗恋对方两天,就成为了人家的第三者,这就是报应。
看上了就追,相中了就买,绝不再做后悔的事情。现在有人问我,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激动,那么草率地做决定?看到这篇日志,我才想起来,原来早在那么多年前我就说服自己要改变。宁肯做一个草率的决定,也不要一直后悔的回忆。——2012年3月20日
命和认命
醒来已经是下午3点。
虽然说外面的温度已经很低了,但是我在北京的房子还是可以看到通透的阳光,像水纹上的波光一缕一缕地扑进来。也许北京最吸引人的就是它冬日的阳光。
夏天打开窗户,看到的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树,招摇着长到了7楼,目光所及之处只是它的腰部,茂密的枝叶如此厚重,绿色也是一层一层涂抹上去,住在这样的楼房里,早晨的心情自然会变得很好。
最近加班到很晚,第二天上午陆续会接到很多陌生的电话,对方突然提起一件事情,让我从脑子里搜索不到关键词,只能用“你好”“是的”“没问题“来搪塞对方的询问,基本上没有有意义的答案。挂了电话,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记忆力,怕是自己一觉之后什么都忘记了。想了半天,硬是想不起来,再转过头发现已经迟了好几个采访,不禁嘲笑自己平时的效率。
看来一个人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是半梦半醒之间,无论做任何事情首先是怀疑自己,然后下意识地不允许自己出现错误,用找不到缺陷的词语来回答,结果是每一件事情的结果都是双方均很满意,完了互道感谢,挂了电话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以前看书的习惯是睡前看,现在则是醒来看。村上春树的书读了很多遍,总是没有个止境,因为他写的大都是个人的生活状态,而少论及社会意义。所以留下的印象往往是当时震撼过后却又不那么记忆犹新。可见人的状态是经常过着过着就迷失了自己。不然每次看过,再看的时候,怎么又会忘记了当初自己的心境。
一个人的时候看村上的书,则实是一种逃避。不过也未尝不可,相反这种感觉经常是以不可抑制的状态出现,一个人,窝在沙发上,一瓶可乐,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转眼就是一个下午。就像蚕在作茧,只忙于构筑一个人的世界。
很多人的书都可以看到作者本人的品行和世界,但往往大多数人的魅力并不吸引人。所以多数的派对作家靠吸取他人精华来装点自己,末了在自己的头上,胸口插上一朵俗不可耐的大红玫瑰,这是类似动物求欢的举动,还是会吸引到一些马路读者。
最近看SOHO小报,有冯唐的文章。Boya刚好近期也在网上和我聊起这个人,他颇为自豪地告诉我,2002年就看过他的《万物生长》,言下之意是告诉我,有潜质的东西早就被他所留意,而不是现在人云亦云,简单地就撇清了我和他的关系。
关于命运,小报上很多人长篇累牍。冯唐说:姑娘站在那,我在这,姑娘迟迟不过来,这就是命。我收拾好自己,带着玫瑰和电脑走过去,这就是认命。(原文记不清了,这样解释也不错。)我自然更喜欢这样的诠释和态度。于是我在网上找到了他的两本书(《万物生长》《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准备订购。买了才发现上个星期用过的10元免费卡号同一用户名已经不能使用,为了买到这两本书于是我又重新注册了新的用户名,再次降低了我10元的开支。
喜欢上一个作家,这就是命。发现他的书不能打折还坚持买就是认命。如果找到其他的方式来优惠自己,这就是和命运做斗争。
美好,似乎往往,很难在回忆中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觉得幸福时,只顾得记下父母的笑脸了。觉得甜蜜时,只顾得听你发出的爽朗笑声了。而其他,却丁点儿都想不起。花香,鸟鸣,清新也不过是当时的心境而已。而那些凄苦,那些遗憾,反而能将当时的场景完全还原。其实我觉得这个特点尤其好,因为念念不忘往事,也就不会过于沉溺现在的不如人意。现在也没当初那么喜欢冯唐了,微博的盛行,让当初有想象空间的作者变得不那么有趣。
《SOHO小报》停办了,反而是创始人潘石屹的微博小段子开始流行了。
村上春树的书买了全集放在书架上,一本一本地扫过去,集合了一个日本中年男子漂浮般的生活。貌似我也快到他描写的那个年纪了。
——2012年3月20日
2006 我只给自己一个假期
2006年,我25岁,那时的我认为:
如果让你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自己,你觉得什么比较合适,为什么?狗。很贱很贱的狗,怎么弄都死不了,整天乐呵呵的。保持良好的贱狗心态有助于正视自己。
我曾经就答应过你,我会坚强起来,不依靠你不依靠妈妈,完全开始靠自己。现在我更能体会到朋友的意义:帮你弥补缺失生命缺失记忆的亲人。今天永远对明天充满幻想,才有坚定的信念活到后天。现在我们越走越远,越孤单越害怕,偶尔对称的笑容也会幸福很久。我们都说要做有追求的人,最后往往发现周围只剩下了自己。能鼓励你的人也只有自己。
25岁了。人生漫漫,渐渐就涨过了25格。爸爸曾经在我18岁的时候对我说,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大人,请不要再指望我的任何帮助。
好的,好的。我曾经就答应过你,我会坚强起来,不依靠你不依靠妈妈,完全开始靠自己。
上一周,陆续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所有的人,亲人也好,朋友也好,同事也好,一面之缘也好,纷纷在问我,关心我。在这里,对所有的人表示感谢。
一年多前,我到了《娱乐任我行》,经历了很多很多压力,遭遇了很多很多考验,然后和同事们渐渐开始了解,渐渐开始体谅,后来我们都成为了朋友。很多同事比我年长,但我们仍然可以平等地交流,你们也给足了我这个小主编面子,让我在成长的道路上迅速地走着。一年后的今天,我回到公司,所有人大概都知道了我要离开的消息。刘欢在MSN上说如果我回来,她会哭。小单写了博客让我很感动,原来最后一天他给所有人发短信邀大家吃饭,只是想证明给我看,其实他一直都是可以办靠谱的事情的。
其实我经常骂你,不是你不聪明,也不是你不够聪明,而是我希望你能够快速地成长起来。其实从头到尾,彻头彻底你都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很好的记者,你善良阳光,偶尔会有小的脾气,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共事得如此愉快,即使是我离开的时候,我们也会有深深的珍惜。
ONLYWAY,从互不认识,到成为我的小弟,再到“任我行”的记者。大哥每天都会批评你,也许你很难过。正因为你是我所认识的ONLYWAY,所以我才对你要求不一样,或许你认我这个老大是个错误,我也看了你写的日志,我只想对你说,无论何时,请你加油,我定会在你的身旁。
浪浪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最后一天组里去钱柜集体活动。你在玩杀人游戏的时候,那样的逻辑让我很喜欢,而且你和我是同一天的生日,在我下午离开公司的时候,我们来了一个拥抱,化解了曾经的几次争吵,希望你也生日快乐。
小包很舍不得,因为你是一个刚进社会的孩子,我相信你是真的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但我们都需要成长,不是么?我们的关系同样不会断。
给我电话的冯娟,看着你很无奈,但离开又觉得不舍,或许这就是一种怀念,包括张舟,猛烈的回忆比不上这样细细的怀念,牵牵挂挂让人更觉得压抑。
你们都写道:进了办公室,习惯性地扭头向左看,椅子已经没有了,没有笔记本电脑也没有人,心里空空荡荡……
正如我在想起你们的时候,写下的这些话,我的离开并不是让你们消极工作的原因,而希望你们能够更加积极地面对工作,间隙时再想到一脸严肃说话也容不得商量的我。
凌晨4点,我和团子走在街上,手里捧着热乎的煎饼果子,她说她喜欢我,喜欢家豪。两个不一样性格的人,却成为要好的搭档,有两种魅力,让人喜欢。
写到这里,我想说,家豪,即使我真的不回来了,你也要加油,千万不要让其他人抓到把柄了,不能丢我的脸啊。
因为,因为现在你的搭档是组里最有经验的徐敏老师,他也会做得很好的,我也很放心。
偶尔犯点小错误,却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崔老师,以后学习我把不满发泄在文字上吧,别刻在心里,引起生理上的不爽。许博老师也请多多加油,北京微亮的天空,你若还记得我在出租车上对你说的那些话,明年今日,我会大大地欢喜,大大地赞美你的。
曲鹏,今天我一样写错了你的名字。所以你会记得我一辈子的。还有欧巴,你经常凌晨3点给我电话,我也会记住你的!
最后请记住,我只是给自己一个假期,也许我会回来和你们继续奋斗,也许我会在另一个高地等着你们继续合作。
现在读6年前的文字,眼睛湿润了。24岁的我究竟有多喜欢装大人啊,那种一遍又一遍的交代,仿佛临死前的遗言,现在看起来只是觉得好笑,好笑之中又觉得当年的自己真的够认真。认真地给每一个人一段话,认真地说着每一件事情。我和小单已经没有了联系,也许是因为一些我年轻没有尽力而为的事情,也许是因为他年轻任性而为的事情,但看着这篇文字,我多少有点觉得可惜。其实,自从不联系之后,偶尔我也在想,无论如何,从个人角度而言,我也应该先和他说句抱歉。至于其他,另说。
听说刘欢已经结婚生子了,我只记得她戴着眼镜很认真翻译外国新闻的样子。她当母亲肯定是把好手吧。冯娟听说要移民了,上个月还在和我微博留言,有些话不必多说便知道彼此心意。我没想到,她是唯一一个和我保持联系的旧同事。
有两种不联系。一种是忘记了。一种是放在回忆里。《娱乐任我行》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个单位,更像是一个学校。正如响哥听完我的叙述之后,对我说,你在那一年真正成为了一个电视人。是的,我就是从那里毕业的。
对了,上周在三里屯的电影院遇见浪浪了。他特热情地对他媳妇说:这是我老领导。我居然比6年前更为紧张。这是我在北京第一群兄弟姐妹,认识他们真好。
——2012年3月23日
朋友让过去有意义
零点,检哥和笑笑联合起来给我送了生日蛋糕,给了我25年来最大的惊喜。还有准时响起的生日歌。肖水给我拨了第一个电话,祝我生日快乐。远在长沙的天嵩弟给我发了第一条短信,他一直都记得,估计还躲在被窝里给我发吧。小虫第一个在网上和我说生日快乐,让我听着生日歌看着蜡烛惊喜不已。
叶子说:童童生日快乐,对不起,我错过了时间。我看了看表,只是过了8分钟。我在这边很开心,你真的不用自责,因为,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何必要在乎生命里短暂的8分钟呢?
我记得2004年的生日。那一天,我们在湖南广电的大坪。外面淅沥下着小雨。你和我约在后面的小炒店,你说要好好庆祝我的生日,于是叫嚣着炒了一盘最贵的肉蛋炒饭,那一次吃得那么尽兴,身上只有20块钱的我们,竟然吃了一盘4元的炒饭,就像吃到了世界上最煽情的食品。静谧,雨声,你我,以及淡淡的小欢喜。
你总是和我回忆,和昭昭和巍巍在好乐迪外把你抛起,那是我们坚固友情的序曲,谁都磨灭不去。
后来我想那我2005年是如何过的呢?2003年是如何过的呢?
我问易同学,你记得我2003年的生日是怎么过的吗?
然后他给我发来了长长的一段话:
2003年2月28日
今天是童童的生日,去年今年物是人非,他也有自己的朋友,也许过得很开心吧。我去取了钱,再也不好意思找家里要钱了,阿智说他病了,没时间理我。月月突然找我说话,欲说还休,最后突然哭得很厉害。最近都怎么了,很奇怪。童童,生日快乐。还没告诉你,我打算下周搬家呢。
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突然就止不住红了眼眶。
一瞬间似乎知道了朋友的意义,那一天,是我和他争吵的日子,我没有和他共同度过生日,但是他依然在远方祝我生日快乐。
你知道吗?在我更年轻的时候,我把朋友定义为:不弃不离彼此信任的亲人。
现在我更能体会到朋友的意义:帮你弥补缺失生命缺失记忆的亲人。
如果不是你的日记,我真的就忘记了我2003年的生活。如果不是你,2003年在我自己的记忆里变得毫无意义,连一块存储地都不会有。
你陪我走了7年。昨天晚上潘哥感叹说,看我们这样浮浮沉沉,身边的朋友来了又去又来又去,只有我们几个永远在一起,没有酒精单靠感情就可以聊上一整夜的人,似乎聚在一起就像是小说,就像是青春连续剧。
我想说,这出剧永远不会结束,会随着我们的成长而越来越精彩,25岁,我自己添上浓重的一笔。
康康和你同时给我发了短信。这个性格内敛,和陌生人话少得可怜的俊美少年,给我发来了长长的短信,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互相加油,互相保护。字句里都是诚恳,看得我心生温暖,迅速就可以成为遮天蔽雨的茂盛大树,我说会的是的好的,我们永远会在一起的。
巍刚安顿好百事的导演就给我电话希望我快乐,彬和腾讯的人喝酒醉了想起来给我电话,瑾送了我一块金牌,她说她戴了效果很好,希望我和她一样好。一样好是什么概念呢?就是什么都一样,快乐,痛苦,生活,成长,都一样才好。
25岁前。我们放肆着,娟娟、钱钱和洋洋,夏季就像樱花花瓣后面的笑容,透着阳光灿烂辉煌,但又时刻担心转瞬不见,新朋友的加入总会有这样的担心。没有过多时间的根基,但有瞬间交汇的光彩。
穷哥在办公室放了一双我喜欢的PUMA。好哥祝我生日快乐。最后我祝自己生日快乐,祝所有人都生日同乐。无论是朋友还是事业,在25岁后,都有一个相当稳健的发展。
本来想删除这篇文字,因为上面提到的一些人也早已没有了联系。写到的话,许下的愿望,发过的誓言,其实谁也没有遵守。你看一个年过30岁的我,还在讨论这样的事情,究竟是我太幼稚,还是其他人觉得再提友情羞于启齿?那天回一个博友的私信,我说,其实你为他写文字,为他哭,为他恨,都是因为你觉得他值得你这样去做。没有人能够伤害你,除非你愿意。既然你觉得值得,就不要问公平不公平。既然发生,就得接受存在。因为他们的存在,过去才显得有意义。
穷哥好哥,那么多年了,一直在。
潘哥说的话,当时觉得他太悲观。现在看来,他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娟娟和钱钱,她俩是出版社很厉害的编辑搭档。当初认识她们时,她们也不过刚毕业,便做了很多经典的畅销书。几年前在瑞士公寓的星巴克见了一面,都早就升职,都拥了自己的车。说到了一些当时的困惑,她们说:不用太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对你的评价,但你要在乎给你发工资的人对你的评价。这两个女孩一直都这么厉害,后来就没有再见过。
我在想象,这本书里提及到了那么多的人,当她们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她们会想说什么呢??
——2012年3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