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
坐在高一年级三零六班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方洛托着下巴,静静地打量着教室粉刷得白皙的墙上,一幅幅名人的画像挂得端端正正,至理名言看得异常清楚,这让方洛情不自禁想起读小学的时候教室里挂着的全国十佳少年画像,譬如赖宁。
黑板上方的喇叭正在宣读着考试纪律,教室里原来堆得满满的课桌此时变得非常干净,给人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方洛没有想到自己会坐在六班的教室里考试,当他踏进教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谢缙,教室里黑压压一片都是陌生的面孔。
“我刚才见到某些同学在玩手机,请自觉关闭,并放到讲台这里来。”
监考的一个女老师身依靠着讲台,目光锁定在教室靠近前门的位置。
傅秋白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满不在乎地递给女老师,转身潇洒地坐回座位上。
这时,教室里顿时掀起一阵低低的骚动。
2ooo年,刘德华和关之琳合拍的爱立信T18广告风靡全国,短短的广告让天王天后演绎得完美无暇,在二中,随时都能听到那句经典的“回头便知,我心只有你”广告语,而刚才傅秋白交上去的手机正是T18。
价格不菲,别说二中的学生,就连家长都没有的手机此时出现在一个高中生的手里,这不得不让教室里的学生惊呼。
“不错嘛,爱立信T18。”女老师把玩后赞道,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将手机随手扔在一边的讲台上。
啪!
金属和木材接触的声音触动了教室里所有人的神经。
“有闲情玩手机,怎么不多看会儿书,显摆很风光吗?”
傅秋白低沉地呼着气,脸色不善地看着女老师,想说什么,但是就是压抑着不说。坐在教室中排的方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女老师,虽然不记得她是教什么的,但是确实从心里佩服她的魄力。
这时,间断了一会儿的喇叭开始传来考试准备开始的声音,另一位监考老师从后排走到讲台上,启封试卷袋。
往后传试卷的时候,傅秋白无意中看到了方洛,他迟疑地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吃惊这家伙怎么也在这个考场,心里不舒服的傅秋白往后传试卷的时候明显带着一丝怒气,直接随手一丢,坐在他身后的女生有些委屈地从地上捡起试卷,吹了吹,然后嘟囔着嘴往后传。
高一年级的大多数人甚至是二中大多数人都知道傅秋白这个人,也知道一些关于李副校长维护他的传闻,加上他深厚的家庭背景,因此二中的很多人都有些怵他。
坐在傅秋白后面的女生正好属于这一行列的人,因此她只能选择无奈。
方洛没有察觉到傅秋白刚才的举动和看自己的眼神,等到试卷到手中的时候,开始仔细地浏览了一遍。
语文的功夫靠长期积累,这一点方洛自信还行,因此答题开始后他显得比较游刃有余,半个多小时后,前面的题目都做完了,最后便是作文。
题材是“假如记忆可以移植”。
这是1999年全国的高考作文题目,2ooo年,网络还没有盛行起来,因此大多数学生并没有很多的机会见识到所谓的全国作文满分是怎样写的,为数不多的几篇也是通过《临江之滨》刊登才有眼福一览,因此出题的老师一点也不担心会出现张冠李戴的事情。
……
……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我不希望拥有别人的记忆,我只希望拥有自己的,专属记忆。
记忆的唯一,独一的,不可取代。
童年里奔跑过的岁月是记忆中最明亮的阳光,忘不了爸爸妈妈鼓励着我开口学说话,鼓励我迈开脚丫子学走路,鼓励我学会一个人上下学,鼓励我像个男子汉敢作敢为……这些记忆是弥足珍贵的,拷贝了别人的记忆,那我的童年何去何从?
父母殷勤甚至唠叨的嘱咐,是长大的旅途中最美好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长大,三年后,五年后,甚至是十年后,当我长大成*人,在钢铁如林的繁华都市里穿梭奔波,或者在广袤荒芜之地挥洒汗水……朝九晚五后的疲惫和迷茫后,想起父母的嘱咐,感动就像水一般温润,假如移植了记忆,我的感动从何而来?
没有人一生都是一帆风顺的,我们所经历的事情都是这个世界有机的一体,不可分离,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就像生活中的每一个分子,因为这许许多多的分子结合起来,我们的生活才变得完整,变得真实。如果追求一个完美的记忆,一个没有哀愁的记忆,没有苦痛的记忆,那我们的人生是完整的吗?
巴纳德说过:经验为才智之父,记忆为才智之母。
我们每一个人的记忆就像dna,都是独此一份,每一个人的才智都大同小异,这一份才智是我们人生历练的产物,里面包含了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无论温馨甜蜜还是烦闷苦恼,都是我们的宝贵经验,自己的感动,自己的感激,自己的感慨,和别人无关,也无法共享,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截然不同的。
赫克斯科说:每个人的记忆都是自己的私人文学。
记忆不可分享,我们没有办法成为别人,然后去继承别人的记忆。每个人的感情都是私密的,我们的父母不需要别人来感恩或者孝敬,同样的道理,别人的父母,别人的世界,也不需要我们去经营感情和未来。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我会拒绝移植,我只想拥有自己的记忆,拥有自己过往生活中哪怕是酸甜苦辣的记忆,因为,幸福是无法被移植的。
……
……
写上最后一个句号,方洛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错别字,直到现并没有什么错误后,又检查了一遍前面的主观题和客观题。
五分钟后,方洛挪动椅子的声音吸引了整个教室的注意力。
安静得可以听见针落地声音的教室,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方洛,看着他拎着涂鸦得慢慢的试卷,安静得像个凯旋的战士,手持巨矛,在漫天雪花纷飞中,踏上讲台。
这一刻,考试才过一个小时,走出教室门口的时候,方洛无意中瞥见,傅秋白刚刚开始动笔写作文。
……
我这作文,估计不到三十分,哈哈。
75 一起走
中午在家吃午饭的时候,方洛接到了方明的电话,据方明讲,三良村的路子铺开后,许多附近村子的人都找到了他,这一阵子,他都在忙着走乡串村,为松脂的事情忙活,方洛留给他的两本书简直是锦囊妙计,一些难题都可以在书上找到答案。
准备入冬,松脂要勤割勤收,一般六到七天就可以收。距离方洛去华山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因此三良村第一批收上来的松脂三百多斤需要储存起来,前期量少,如果安排运到邕城,扣去成本不说,一来一回,等日后量多了,也是个麻烦,况且方洛前期的活动资金只有五千多块钱,需要统筹地计划,才能盘活这一单生意。因此在电话里,方洛教方明如何规范科学的储存松脂,防止其生变质。
“你二哥的电话?”
石秀看着坐下来的方洛,含着饭问道。
方洛点了点头,回答:“二哥有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不懂,正好这几天我看书,就帮他解决一下。”
方大勇放下筷子,拿起报纸,坐在沙上,说:“方明虽然性子急了一点,但是做事情还是比较牢靠的,能定下心来踏踏实实做一件事,也是好事,方洛,这一点上你做得很对,很好。”
方洛和石秀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大明白方大勇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方大勇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自顾看他的报纸。
午休起床的时候,方洛现方大勇依旧坐在客厅的沙上,见方洛准备出门,方大勇拿起外套,跟着出门,下楼梯的时候说道:“你苏叔叔今晚请客,下午考试结束,回来快一点,我们全家一块儿去。”
虽然不知道苏明春为什么要请客,但是方洛还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午的考试科目是物理,方洛这门课的底子比较薄,对一些运动学定律深层次的难题比较难理解,因此计算了很久。
直到交卷铃声响的那一刻,方洛才算完最后一道大题,抬头一看,整座教室有些空荡,一些人早就提前交卷走人了。
最后一个人将试卷交上去,早上给傅秋白颜色看的女老师饶有兴趣地看着方洛,良久才说:“早上写得这么快,怎么到了下午这么反常?”
方洛笑了笑,回答:“不太会。”
“为什么?”女老师年级看起来有三十多,一件简单的棕色长衣外套裹住身体,带着黑色眼睛,看起来有一种知性的美。
女老师整理试卷,问:“哦,为什么?”
方洛也不急着回九班,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回答:“因为我在上物理课的时候复习化学。”
女老师身形一顿,好玩地看向方洛,心里有些欣赏眼前这个学生的坦白,又问:“那你在什么课上花时间去复习物理?”
“暂时还没有。”
女老师收拾完试卷,和另一个监考老师检查了一遍,现并没有什么遗漏,便走出了教室,临出门之前,她回头冲着方洛说:“我建议你以后在语文课上复习物理,这或许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就在方洛思索刚才女老师的话时,教室里响起一记清脆的声音。
“这是谁的笔?”
方洛回头,看到一身咖啡色外套搭配黑色百褶裙的谢缙站在自己考试的座位上,手里抓着自己的钢笔,一脸疑惑地询问着,这时,一些六班的学生从别的考场回来,陆续走进教室。
“不好意思,是我的。”
谢缙一愣,清丽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你的?”
方洛笑着说:“如假包换。”
看着谢缙古井不波的面颊泛起一丝不可思议,方洛问道:“谢缙同学,你不会是坐在这里吧?”
谢缙颔点头,忽然笑了起来,说:“恩。”
方洛觉得自己应该去买一期彩票,没准可以中个大奖。运气这么好,竟然坐在谢缙的座位上考试,想到考试之前自己还趴在她的课桌上小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流口水了没有。
“呵呵,真巧,要不,请我一起放学?”
什么?
这时从两人经过的六班同学仿佛是听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眼前这个右手挠头装傻的家伙脑袋是不是被门板夹了,有没有搞错,谢缙是谁?你让她请你一起放学,一起并排走,走出二中的校园?
话说回来,这算哪门子的要求?
兰菲看到方洛,觉得眼熟,想了一下,才记得见过他两次,很久以前他和傅秋白在校道上冲突,然后就是在秋游路上把田野赶走,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六班的教室里。
“方洛,你……”
本来想说难听的话,但是兰菲心里念头一闪,好像谢缙对这个家伙印象不差,如果说得太难听,场面不好挽回。
“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重点班,不要这么没大没小,好不好?”
穆雷红着脸站到方洛的身前,表情虽然看起来很焦急,但是嘴里吐出来的话还算是有礼貌,并没有带有脏字。
方洛笑着看了穆雷一眼,也只是匆匆一瞥,然后将目光锁定在谢缙的脸上。
这明显是**裸的傲慢,六班的一些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教室中间的三个人,心里忽然间闪出无数个念头,但是无一不都是:谢缙接下来会怎么做?
二中历史上出现过无数特别拔尖的学生,诸如考上清华北大之类名校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林知微那般璀璨地盛开在二中的野史八卦里,谢缙是唯一的一个。在高考就是生死抉择般存在的年代,她就像第二个林知微一般,站在二中所有人的最高点,接受所有人无论是表面还是暗地里的顶礼膜拜。
这样的人是何等的骄傲,又是何等的触不可及。
习惯了以仰望的姿态去看待谢缙的六班学生此时心里都有些幸灾乐祸,被谢缙拒绝的二中帅哥们虽说没有一个年级,但至少也有一个班,这个方洛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班的学生,虽然模拟考的时候排进年级前十,但是比他出色的人也不少,谢缙哪里会搭理他。
然而就在所有人认为的绝不可能中,谢缙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习题,装进书包里,然后站起身,任风儿吹散她的刘海,笑着对方洛说:“好啊,一起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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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饭局
深秋的太阳总是落得快。
偌大的二中校园熙熙攘攘,考试过后,总有一些人拿着草稿在互相对答案,然后激烈地讨论着,或者一些学习厉害的人开始跟周围的人讲述他的做题过程。
校园里的棕榈树依旧绿腾腾。
暮色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这些景色尽收其中。
温煦阳光下,那些从围城外边的校道走到操场的学生们都止住了身形,内心如浪潮翻滚,定定地看着清丽绝伦的谢缙和方洛,并排走在一起。
这是一个诡异的画面。
画面里,谢缙混合着阳光独特气息的体香窜入方洛的鼻子,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有些意兴阑珊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地谢缙,洁白如雪的脖颈,耳朵上方,几根柔软纤细的头随着走动,有些无规则地摆动着。
这不是梦,也不是某个假象里的场景,而是真实地生了。
方洛从未想象过可以这么近距离地打量着谢缙,可以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能看见她耳垂部分一颗细小的痣,甚至看见她轻轻抿起细薄红润的嘴唇。
十年前,方洛只能坐在教室里,或者站在走廊的过道上,远远看着谢缙,带着一些卑微,还有遥不可及的无奈,而这些,只因她太过遥远,她就像那极远的璀璨星辰,高高在上,而自己则是一只困在井底的青蛙,只能看见巴掌大的天空,想跳出去,却现根本没有路。
时光匆匆走,冲刷了太多的梦想和誓言,但是青春里的悸动,哪怕是最轻微的一刹那,足以让多年后回想起来时,不经意地泪流满面。
穿越十年,打破了前世太多的不可能,跨越了仿佛十万里的距离,当方洛以不足二十公分的距离陪伴着谢缙走在二中花香芬芳的校园里时,他满足地笑了出来。
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眼光,也不管别人如何在私底下议论,更不管那些来自各方面潜在的压力,方洛都不在乎,能和谢缙一起走,哪怕是短短的一百米,这就已经让他对这一世的重生心满意足。
前世魂牵梦萦,今世佳人在侧。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笑什么?”
谢缙转过头,背着阳光,看着自己的身影瞬间将眼前男孩帅气的脸庞填满,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女生的马尾辫不可能把所有的头都束好,总有几根调皮的头跑出来,方洛看着谢缙头顶几根在阳光中仿佛透明的头轻舞飞扬,笑道:“我在想,我刚才的要求是不是有点不可理喻?”
谢缙伸手拨弄几根被吹散贴着额头的细,问:“为什么这么说?”
方洛扭头看着周围那些从四面八方扫过来的奇异,甚至有些极度仇恨的目光,回答:“好像同学们对我的怨念很深。”
这话一出,谢缙有些忍不住地笑了出来,贝齿轻阖,身子微微前倾,在阳光下一颤,落在周围正注视两人的学生眼里,恍如惊雷。
有谁曾见过谢缙这一面,从来都是一脸冰霜的她在二中的学生眼里就仿佛是冰冻了万年的美人,无人能博其一笑。
瞬间,这个场景被好事或者好奇的人迅传播开来。
谢缙止住笑,看着方洛的眼睛,久久才问道:“方洛,你会不会也和别人一样,用不正常的眼光看待我?”
不正常的眼光?
方洛不知道谢缙怎么会得出这个奇怪的结论,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他根本不需要思考地回答:“当然……不会。”
‘当然’停顿的一刻,谢缙的脸色一闪,直到看见方洛笑得很诡异地说出‘不会’时,她才现上了方洛的小当。
操场上,运动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校道上载满了香樟树,方洛和谢缙沿着校道缓缓地走着,聊着一些校园里的趣事。
过了教室办公楼,远远就能看见校门在即,谢缙停住脚步,转过身子,看着方洛,说:“我先走了,这次考试,你要加油。”
方洛倒不奢求谢缙会让自己送她回家,而且方洛早就看见了在花圃边上的兰菲,谢缙和她从来都是一起上下学,显然,这个重任,还不是方洛的。
“好,收到。”
……
……
西邻市景都大酒店。
当方家三人到达酒店大门口的时候,苏明春早已在那里等候,此时门口旁边的停车场停放着一些名车,一辆崭新的丰田的佳美(凯美瑞)停在门口,显然还没有泊好车,最角落里安静地停靠着一辆黑色沉稳,还没有更名为雷克萨斯的凌志es3oo。相对2ooo年路上跑着的夏利和捷达,这两辆车显得豪奢了许多。
“方叔叔,石阿姨好!”
站在苏明春右侧的苏珊儿落落大方地打了招呼,然而眼睛却不朝方洛这边看,似乎是有意忽视他的存在。
柳如梦奇怪地看了一眼女儿,回过头,正好跟石秀的目光对上,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也拿不准这两个孩子又闹了什么矛盾。
感到最奇怪的就属方洛了,好几天没见到苏珊儿,这会儿碰上了,没想到苏大小姐对自己完全不爱搭理,这又是怎么回事。
“走,4o8包厢。”苏明春揽着方大勇的肩膀,带领着众人走进了酒店。
在电梯里,方洛和苏珊儿站在最靠里的位置,期间,方洛用肩膀碰了苏珊儿一下,用眼神询问到底怎么了?
苏珊儿看了一眼方洛,然后直接转过头去,嘟着嘴,不说话。
这时,楼梯到了,两家六口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包厢,金黄色装潢的包厢很大气,巨大的吊灯光亮的灯光打在玻璃圆桌上,反射出迷人的光芒。
落了座,苏明春让方大勇点菜,方大勇推辞了一番,没想到苏明春却把菜单递给了方洛,让他点菜。
方洛家境况一直不怎么好,像景都大酒店这样高档的酒店他从来都没有来过,因此石秀有些担心方洛不懂事,点菜的时候点贵了。
然而重生之前,这样的应酬方洛没少应付,因此点菜得心应手,但是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得太彻底,毕竟方洛的年纪和阅历摆在那,他不想引起大人们的怀疑。
带着一丝落落大方和点到即止的青涩,方洛便点好了菜,期间,方洛询问苏珊儿要喝什么饮料,没想到苏大小姐直接摇头,说喝水就行,让方洛有些郁闷。
上菜之前,苏明春过问了两个人期中考试的情况。
“爸,才考了两门,你就这么急着追问,如果我心情不好,接下来的科目考砸了,那可怎么办?”苏珊儿有些不满地回答。
苏明春一愣,继而哈哈笑了起来,说:“好,爸不问你,我问方洛,小洛,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被无双目光锁定的方洛原本想说还行,但是看见苏珊儿仿佛透着刀光剑影的眼神,只好说道:“这个…我认为珊儿的道理说得对,成绩没有出来之前,过多谈论,会影响接下来考试的挥。”
这时,两方的大人都笑了起来。
“小洛,你可不仗义啊。”苏明春和方大勇碰了一杯酒,砸吧着嘴,意犹未尽地说道。
柳如梦笑着说:“你懂什么,小洛又不向着你,我们家珊儿号召力可大着呢。”
石秀也笑着附和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饭菜开始陆续上桌。
这一餐饭,苏明春当然不是为了联络两家的感情,这根本是犯不着的事,因为方苏两家一直都走得很近,也算是从苦中结伴走过来,关系融洽得很。
自从上一次方洛在苏家吃午饭,和苏明春下棋一番交谈后,苏明春的心里就蹦出了一个想法,如今国有企业的体制略显繁冗,就拿勘察所来说,工程揽下不少,但是太繁杂的审批程序和日渐不规范的人员管理制度,让单位的产值和效益一年不如一年,要想挽救这种局面,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然而在国有体制的整体大局下,改变,甚至是改革,都是艰难的,也是必然阵痛不断。而上次方洛在下棋的时候无意中说的想法让苏明春产生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不自己跳出来做,为了这个事,苏明春特地请方大勇来商量,于是便有了这个饭局。
苏明春和方大勇谈着工作上的事,柳如梦则和石秀谈论最近流行什么样的服饰,风格或者流派。
也许是因为刚才方洛仗义的关系,又或者因为苏大小姐的坏心情向来是来去如风的缘故,苏珊儿开始和方洛聊考试的事情。
说得投入,聊得开心,一餐饭吃到九点多还没有结束。
正当所有人都谈得起劲的时候,门外走廊忽然响起了一阵吵闹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是冲着4o8。
方大勇一个眼神,方洛便站起来,打开门,现外面站着一群穿着光鲜的人,似乎是一大家子,这群人里赫然有周明秀,此时这帮人正在跟走廊外边的服务员理论,似乎是因为包厢的问题。
“凭我跟你们蔡经理的关系,难道在包厢爆满的时候,就不能给我腾出一间?都拖了这么久,今晚无论如何,我就要在4o8吃饭,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
一个中年男子有些嚣张地冲着服务员喊道。
这时,周明秀看到了从4o8出来的方洛,眼睛一亮,嘴角咧出一个得意的笑,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78 邕城故人
“对不起先生,4o8的客人还在用餐,你们需要等一段时间。”服务员脸上挂着笑容,很礼貌地回答。
中年男人不耐烦地摆手,说:“都吃了两个多小时,搞什么,他们以为他们在商讨国家大策吗,需要这么久?”
服务员依然微笑,温和地回答:“很抱歉先生,客人还没有用完餐。”
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中年男人觉得有些气结,自己喷了这么多口水,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一副微笑坚持原则的样子。
“行了行了,叫你们蔡经理过来。”
“很抱歉先生,我是4o8包厢的值班服务员,不能擅自离开工作岗位,您可以去走廊那边的总台询问。”
“你……”中年男人右手有些哆嗦地指着服务员,良久才放下来,“好,你不去叫是吧,我来叫,你等着。”
说完,中年男人掏出一个摩托罗拉的手机,熟练地按下几个数,然后拨了过去。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看方洛一眼,4o8包厢的门微掩着,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是谁。倒是中年男人旁边一个中年女人看见了出来的方洛,想了想,轻轻拉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胳膊,劝道:“老周,我看我们还是等一会吧,别把事情搞太僵。”
电话没有通,中年男人脸色一横,不服地说道:“什么搞太僵,这大晚上的想吃顿饭都不行,这像什么话?”
“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换一家?你知道我等下请的人是谁吗?傅市长的秘书,你说在咱西邻,还有比景都大酒店更好的地方?”
中年男人说完不再搭理她,而是气呼呼地抖着腿,等待电话接通。
这时,周明秀转头跟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低头说了几句,那个青年听完朝着方洛看过来,眼神不善。
“蔡经理,我是老周啊,今晚怎么搞的,你们酒店这么火爆,想吃餐饭都要排队……啊,那还有假,我这可是在走廊上和你打电话……行行,我等你。”
挂了电话,中年男人这才看了一眼方洛,漫不经意,又有点不屑一顾地问:“你家长还在里面?”
方洛看着周明秀,再看中年男人,半晌点头:“是的。”
“那你进去跟他们说,快点吃,我们要包厢。”中年男人颐指气使地用手在方洛面前比划,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不行!”
方洛面色平静地蹦出这两个字,走廊里一群人都愣住了,特别是中年男人,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这么多人的压力之下,竟然会说出这两个字。
这时,苏明春和方大勇出现在方洛的身后,走廊里的话他们都一个字不落地听到了。
苏明春拍了怕方洛肩膀,对中年男人说:“我们的饭还没有吃完,暂时还走不了。”
“老周,你好你好,过来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好让我安排雅间。”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这时出现在走廊里,打断了中年男人到嘴边的话。
中年男人看到出现的经理,虽然有些恼怒,但是还是压了下来,道:“蔡经理,起初怕麻烦你,可是谁想你们酒店今晚的生意太火爆了,这不现在来了,却没包厢了!”
蔡经理擦着因为一路小跑过来运动量过大而导致额头冒出的细汗,转头跟服务员小声询问了一下,确定今晚确实爆满之后才回过头,笑道:“要不这样老周,我在三楼给你腾出一个包厢,那间的人正好准备散了,你现在就跟我过去?”
中年男人拉着蔡经理走到一边,低头说:“蔡经理,不是我故意找茬,而是我今晚请傅市长的秦秘,秦秘书这人就喜欢你们4o8包厢,从4o8的窗户,正好能看到临江,你看……”
蔡经理喃喃道:“原来这样。”
中年男人也不催促,等着蔡经理自己做决断。
蔡经理想了想,点头,说:“好吧,我让4o8的客人换一换。”
两人回身,蔡经理便向苏明春和方大勇好声好气地说了换厢的事,当然,秦秘书喜欢4o8这样的嗜好他没说,有时候,乱嚼舌头这样的事不该做就不要做。
苏明春和方大勇聊事情正到兴头上,把这么一打扰,本来就有点不舒服,这时听到要换厢给别人,哪里同意,直接摇头拒绝。
中年男人脸色顿时一拉,不悦地道:“两位,我是峥嵘公司的总经理周天生,今晚有事要在4o8洽谈,两位能不能通融一下。”
峥嵘公司是西邻有名的大企业,也是西邻的缴税大户,主要经营建筑材料,这些年西邻的基建搞得红红火火,峥嵘公司赶上好机会,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苏明春倒是听说周天生这个人,虽然峥嵘公司实力不俗,但是社会上对周天生这个人的评价却很差,嚣张跋扈不说,喜欢挖同行墙角,恶性竞争的事儿更是一摊接一摊,一些业内的单位企业虽然痛恨他,但也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他是公安副局长的姐夫。
“不巧,我们今晚也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苏明春在勘察所所长的位置上已经当了好几年,在外边,有时候摆出的官派作风还是有几许神似。
“这个……”蔡经理夹在中间,有些郁闷,“要不这样,只要两位能换到别的包厢去,你们今晚的费用本酒店一概不收,你们看怎么样?”
景都大酒店的消费非常高,一餐饭能定得普通老百姓一个月的收入,有时候甚至不止。
苏明春却不领这个情,在勘察所呆久了的他就特别反感那种以权压人和拿钱砸人的歪风气,有些犟脾气的他转身进了包厢,身子进去了一般又折出来拽着方大勇进去,同时让方洛仅去。
方洛正准备进去,但是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或许有些夸张,因为方洛也只见过陆竹一眼,在kTV里,正是陆竹的出面,刘爷才放过方洛一马。虽然只是一面,但是方洛却记住了陆竹。
走廊里,陆竹和另外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一齐正往4o8包厢这边走过来。
“秦秘书,你来了。”周天生眼尖,一眼就看到秦秘书和一个同样戴眼镜的人走过来,于是立马上笑着上前招呼。
“这位是?”
秦秘书笑了笑,指着陆竹,对周天生介绍道:“田书记的秘书,陆竹。”
西邻只有一个田书记,那就是西邻市委书记,田林。周天生没有想到田书记的秘书竟然也来,有些失礼地和陆竹握手,脸上的笑容更甚。
“这是怎么回事?”秦秘书指着人群,有些好奇地问道。
周天生虽然很不愿意秦秘关于包厢的问题,但是如今想盖下来估计难了,他只好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周天生说完,秦秘书有些皱眉。
而一边的陆竹听周天生说完,扫了一眼4o8,正好看到方洛也看过来。
“我们过去看看吧。”陆竹说。
秦秘书虽然贵为傅市长的秘书,但是在陆竹面前,却不像个同行,反倒像下属,笑着点头说‘好’。
周明秀见过秦秘书几次面,故意在方洛面前得意得喊了一声“秦叔叔”。
秦秘书倒没有什么架子,微笑着点头回应。
“你好。”方洛虽然不知道陆竹的身份,但是还是落落大方地朝着陆竹喊了一声,就算没有什么交情,冲着当初他救过自己一次,这声招呼,无论如何都是要叫出口的。
周明秀一愣,陆竹的身份他虽不知道,但是能和秦秘书在一起,身份自然不低,没想到方洛竟然认识这个人。
陆竹笑了笑,说:“别是又惹什么麻烦了吧。”
方洛听完也笑了,回答:“这倒没有。”
“你一个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陆竹问。
在陆竹看来,方洛还远没有一个人能到景都大酒店这种奢豪的地方消费的本事,因此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跟家里人来吃饭。”
陆竹一愣:“你爸你妈也在?”
方洛也是一愣,不知道陆竹这话有何所指,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4o8包厢的门忽然打开,方洛迟迟没有进去,有些担心他的石秀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陆竹,她也有些吃惊。
陆竹看到了她,微微一笑,说:“你好,秀姐。”
这一声秀姐,让在场很多人都震撼了。
第一个吃惊的是方洛,他没想到,陆竹竟然认识老妈,联想到这,方洛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了在皇朝kTV里,那时陆竹出现得如此巧,难道是因为……
第二个就要属周天生,4o8里的客人原本在他看来就像是暴户,攒够了几个钱,然后举家来景都大酒店观摩,顺便吃个饭那类的人,没想到田书记的秘书竟然认识他们。
秦秘书吃惊的是一向很清高的陆竹竟然会对一个女人客客气气而且颇带亲切意味地喊一声姐,这是秦秘书从来没有见过的,想到自己心里刚才还打算利用一些手段把4o8的客人弄走,他的手心就满是汗。
石秀压住惊讶,微笑着应了一声:“你好。”
能做到景都大酒店经理的人不是一般人,蔡经理把这场面一琢磨,心里便知晓了七八分厉害关系,正巧这时一个服务员走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只见他堆出笑脸,圆场道:“各位,这空肚子可不等人,412的包厢已经准备好,吃饭的时候可以一睹夜色下的临江,是个绝好的雅间,你们随我来。”
就算这个时候没有临江景,秦秘书也不想呆在这里,而周天生虽然心里有些不大服气,但是场面毕竟摆在那,陆大秘书认识的熟人,自己总不能把人家赶走,然后自己去占座,事情可以不能做这么糊涂。
“好,蔡经理带路。”
周天生微笑着,手暗地里指挥着一大家子赶紧走人,而秦秘书则是走在最前面,脚步十分利落。
陆竹跟石秀说了一声“我吃个饭,以后再见”就去了412。
外面一下子静下来,包厢里边的方大勇和苏明春不明所以,走出来看倒地生了什么事,这帮人究竟想干什么。
然而等两人到了外面,已是空荡荡的。
“人呢?”
石秀看了方洛一眼,回答:“走了。”
“走了?”苏明春奇怪了,“这帮人看来似乎来头不小,就这么走了?”
石秀点头,对方大勇说:“陆竹刚才来过一回,见到我,喊了我一声,然后那群人就全走了,他也跟过去,跟那群人一起吃饭的。”
“陆竹?”方大勇咀嚼着这个名字,一下子才说:“他没有说什么吧?”
石秀拉着方洛进包厢,摇头,回答:“没有。”
苏明春见两人打哑谜,抓了抓头,问:“你们两口子说的什么呀,什么陆竹腐竹,我怎么听不明白?”
方大勇笑了笑,拍着苏明春的肩膀进包厢,说:“老苏,这个以后我慢慢跟你说,走,我们继续谈你的那个想法。”
关好门,入座,和苏珊儿大致讲了一下刚才生的事情,方洛便陷入了沉思。
陆竹认识老妈!听刚才老爸的话,显然老爸也认识,加上上次kTV陆竹毫无理由地帮自己,方洛终于猜中了一点,这个陆竹,肯定是从邕城来的。姥爷是官场中人,前世的方洛并不知道姥爷到底是什么官,对官场里的东西一窍不通的他不明白这东西,但是两世为人的他现在却能从这蛛丝马迹猜到了一点,陆竹肯定认识姥爷!
联想到老妈已经和姥爷家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联系,方洛便感到有一点悲愁,十多年,老妈何曾真的开心过?
此时,就在隔壁距离4o8不到一百米的412包厢里,秦秘书低下头,凑到陆竹耳边,轻声问:“陆哥,刚才那个女人是?”
一直以来陆竹都是个明白人,有些东西不需要点破他决然不会点破,但是想到刚才走廊上周天生这些人竟然能有恃无恐地威胁石秀等人换包厢走人,他就有些不舒服,心里堵得慌,有些莫名的难过。
思索了好久,他沉声说:“秀姐是石书记的女儿。”
“石书记?”秦秘书纳闷,想了一会,忽然脸色一变,竟有些控制不住抖动起来,“你是说邕城那位石书记?”
陆竹点头,不再言语。
……
以后尽量把字数搞肥点,一章搞定那种,呵呵,顺手求点击推荐。
79 我知道了
景都大酒店的风波并没有影响到方洛第二天的考试,陆竹的身份或许是个意外,但是石秀一天不回邕城姥爷的家,陆竹也还只是陆竹,生活没有什么本质上变化。
早上的数学是最拿手的一门,因此做得比较快,反复检查了两遍,方洛就交了卷。
空气很清新,校园里没有太多的人走动,大多人都还在教室里俯埋头苦算,方洛出了重点班在的围城,沿着通往操场的校道踱步。
这个时候交完卷的人无非有两种,一是像方洛这样写得快,而且对考试颇有信心,而且有别于方洛的尖子生,这样的人物在二中不在少数,这时方洛就看到三三两两的几群在操场边上的台阶上小声地讨论着。而另一种人则是对考试满不在乎的人,这样的人即便在二中这所省重点中学也不在少数。
走下台阶,方洛想穿过操场走到足球场那边去看一下,这时,几个人高马大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几个人方洛见过,上次模拟考之前曾经威胁过他的家伙,校篮球队的。
“我们见过,还记得吗?”
带头的小眼睛男生冷冷地问道。
方洛看了几个脸上带有杀气的家伙,笑了笑,说:“记得,还暂时忘不了。”
“那你小子是白痴还是耳聋,上次的警告你竟然忘了?”
方洛歪头想了想,表示不明白。
上次在走廊里想打方洛的贼眉鼠眼的瘦子撸起右手,怒道:“谢缙不是你该碰的,你Tmd不明白还是傻子?”
方洛笑道:“这话是田野让你来说的吧?”
其实联想到田野并不是什么难事,从三羊湖的秋游开始,当兰菲说田野是校篮球队的时候方洛就开始有点怀疑,直到杨维告诉方洛关于田野的品性,加上那一天在狮子路口的所见,指使眼前这几个人来威胁自己的人就呼之即出。
几个校篮球队的人没有想到方洛竟然说中了是田野让他们来威胁他,这个局面让几个人都有些预料不及。
“你胡说!”
消瘦的男生立即反驳。
方洛耸耸肩,说:“我只是问问,又没有说是,你这么紧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
“你什么你,别用手指指着我,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指着我。”方洛心里也有气,直接拍开消瘦男生的右手。
“方洛?”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方洛回头,看到谢缙站在香樟树下,有些担心地看向这边。
几个校篮球队的男生见到谢缙,也有些吃惊,虽然他们想狠狠教训一下方洛,但是他们却不敢在这个场合,特别在谢缙面前做。
看着谢缙在走过来,高个子的小眼睛男生对方洛说:“现在二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许维维的男朋友,你最好乖一点,别没休没止地纠缠谢缙。”
方洛一愣,自己怎么成了许维维的男朋友?
脑袋一灵光,回想那天在书店许维维当着那个戴眼镜男生面说自己是她男朋友的话,方洛有些无奈地苦笑了起来,这八卦传得也太快,也太厉害了。
“你们在谈什么?”
谢缙走到众人跟前,看着方洛,又看了其他人,然后问。
小眼睛男生嘿嘿笑了一下,连忙摆手说没有什么,拉着几个人见势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背着谢缙给方洛使狠眼色。
“呵呵,其实我们刚才在讨论一些别的事情,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缙回答:“提前交卷,想到操场走走,没想到你比我交得还快。”
方洛嘿嘿一笑,说:“写得快,自然交得快。”
谢缙看着方洛,问:“那你考得怎么样?”
“还不知道怎么样,不过应该还行吧。”
“那能进重点班吗?”
这话一出,方洛愣了,有些吃惊地看着谢缙。
谢缙被方洛久久盯着,脸上飞起一道浅浅的红晕,不过她很快转过头,再转过来时已经像个没事人一般。
方洛心里涌起一丝暖流,笑着回答:“肯定的。”
谢缙眼睛一转,问:“这么有信心?”
“恩。”方洛想说的万千句话,到嘴边,最后变成这一个字,语言有时候是苍白的,太多的东西不是靠嘴去讲述,而是靠行动去证明和实现。
“巧啊。”
方洛和谢缙两人沿着操场的煤渣路走了不到一百米,田野忽然从操场边的一个花圃后面闪了出来,落落大方地跟两人打招呼。
谢缙似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站,自然而然地躲在方洛的斜背后。
田野看到这一幕,眼瞳微微收缩。
方洛想不到小眼睛男生带着人刚走,田野就这么迫不及待跳出来,看来杨维对他的评价不假,这种人确实是口蜜腹剑型,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我看不巧吧。”
田野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说道:“方洛,你这话说得不对啊,我刚好交卷出来,没想到就遇到了你们。”
在谢缙面前,方洛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毕竟她不知道自己和田野的过节,冒然说一些冲动的话,或许谢缙会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
“哦,那有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借过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不是个蠢人都能听出气氛有一丝不对劲,谢缙奇怪地看着两人,田野抓住这个机会,有些酸溜溜地说:“方洛,怎么没跟许维维一起,你不是她朋友吗?这件事在二中都传开了,我也是刚刚知道。”
还是来了…
方洛最担心的就是田野会在谢缙面前提这件事,许维维当初的一句戏言,没想到会在二中传开,这个是方洛始料不及的。
没有等方洛解释什么,田野就笑着摆摆手离开了,留下一脸尴尬的方洛和面色平静的谢缙站在花圃边。
“走吧。”
谢缙说完,一个人先迈出脚,方洛回头,看到田野也转头看过来,脸上挂着胜利者特有的笑容。
快步跟上谢缙,方洛沉默地和她走向校门。
一路无语,谢缙依然一脸的平静,刚才田野的话仿佛是过眼云烟,勾不起她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眼看校门口马上到了,方洛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对谢缙说:“其实田野刚才说的话不是真的,我并不是许维维的男朋友。”
谢缙看着方洛,问:“为什么要向我解释?”
“因为我不想你误会我。”
沉默了一下,谢缙微微笑着说:“好,我知道了。”
……
莫名的纠结,写得不好,抱歉。
80 暧昧很近 爱情很远
当一个人专注于某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就像抹了润滑油的轱辘,转得飞快,根本没有给我们拉一把的机会。
期中考试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伴着人流走出围城,站在深秋依然嫩绿的香樟树下,闻着依稀的香味,方洛有些恍惚。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这是方洛第一次感到如释负重,为了考试拼尽了力气的他体验到一种彻底地释放,如果说上一次的模拟考是牛刀小试的话,那么这一次的期中考试则是真正地挽起胳膊亮起刺刀冲锋陷阵,为了父母的殷勤期望,还有自己的前途,他不得不这么做。
考试结束,二中的校园里变得很格外热闹,不像前几天没有考完试,许多人都有些不敢放肆地敞开怀议论。
“那不是高一年级的方洛吗?听说他是许维维的男朋友耶。”
“真的假的,许维维的男朋友?”
“恩,听人说,还是许维维亲口承认的呢。”
路过的学生有不少女生看着方洛,小声地议论,而路过的男生则是用审视或挑衅或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
方洛对流传的这个谣言感到有些无奈,当时在书店的情况这些人都不清楚,许维维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并不能当真。
暧昧很近,爱情很远。
而就算是暧昧,方洛觉得自己和许维维还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况且方洛觉得一直以来,许维维总是以一个大姐姐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把自己看成一个小弟弟般看待,这种感觉,方洛觉得很好,不管是谣言还是流言,他都不希望这种感觉被外界的纷纷扰扰破坏掉。
准备出校门的时候,方洛看到苏珊儿正在和一个女生在车棚前谈论着什么,眉飞风舞,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不想打扰她的好兴致,方洛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一个人离开。
“方洛,你等等。”
苏珊儿叫住了方洛,简单和女伴说了什么,骑着自行车跟了上来。
“考得怎么样?”
苏珊儿很自然而然地停下车,将车的控制权交给方洛,自己则是站在一边,等待方洛骑上去,然后自己就坐到后座上。
考试前几天和考试这几天,苏珊儿都是神神秘秘的,很少见人影,方洛也不知道苏大小姐在忙些什么。
“恩,还行。”
“那可以进重点班吗?”
方洛想了想,点点头,说:“如果不出太大的意外,应该可以吧。”
“是嘛,那太好了,恭喜你。”苏珊儿在后座上轻轻摇晃着双腿,笑得很开心,仿佛方洛进重点班就是她进重点班一样。
方洛有些奇怪苏珊儿为什么如此高兴,回头问了一下,没想到苏大小姐却撅着嘴不回答,说是要保密。
两人回到水利院的时候时间尚早,因为考试不按平时的上下学作息时间,因此大院里有些安静,大体还在上班的缘故。
由于‘以纯’专卖店日渐红火,加上当初开业借的钱早就已经还完,最近石秀一直在张罗着开一家分店,店铺的位置都找好了,在西邻城西,那一块地方是经济开区,已初具规模,人流量非常大,地段的商业价值很高。
这阵子习惯了老妈晚归的方洛推开门时却现方大勇在家。
“爸,今天可不是周末,你怎么有空?”
方大勇正在客厅看书,听了方洛的话,抬头回答:“刚刚做完一个大项目的设计工作,放放松,释放工作压力。”
方洛讶道:“你平常不总是说工作忙,时间不够用,这一松下来又要看书,脑袋整天转,这哪叫释放工作压力,要不这样,明天我们回一趟花山?”
方大勇摘下眼镜,将书搁置在沙上,揉了揉眼睛,说:“你小子想回去就直说,拉着我做什么?”
心思被瞧出,方洛嘿嘿一笑,说:“爸,我是想回去,可你回去也不错啊,老家的风景好,空气新鲜,住上两天,那才叫放松。”
方大勇停下揉眼的动作,说:“恩,说得也是,那好,明天我们早上就回去,你爷爷一个人在家挺闷的,回去跟他说说话解解闷。”
去菜市场买菜,方洛做了晚餐,石秀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开饭,饭桌上,方大勇说回花山一趟,石秀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嘱咐带点梅子酒回去给老爷子,老爷子就喜欢这个酒,而花山那地方却很难买到。
分店的事情是石秀和李果在筹划,有了经验,这分店开起来就容易多了,况且有李果这个在服装市场上摸索了一年的人来帮忙,方洛并不担心老妈的分店出什么事情。倒是听完老妈讲了一些分店的准备事情后,方洛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与其让老妈和李果阿姨联合起来开分店,还不如在同一地段开两家截然不同的服装专卖店,如今随着‘以纯’的热销,在邕城,例如‘班尼路’、‘真维斯’之类的服装品牌店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渐渐形成一个竞争的市场,市场效益特别好。
有竞争,才有进步。
如果在西邻同一个地段出现一家‘以纯’和一家‘班尼路’,会不会促进人们的消费**呢?
答案当然是:会!
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石秀眼睛一亮,细想之下觉得这个主意简直是别出心裁,顾不上吃饭,她就领着包出门去和李果商量。
方洛没想到老妈的热情这么高涨,连忙劝她明天再商量也行,不急于一时。
站在门口,石秀一边穿鞋一边说:“傻儿子,等到老妈把你上大学的费用和娶媳妇的费用赚够了,我自然也就不急了。”
听着关门的声音,方大勇笑着对方洛说:“你妈这脑袋里现在装的都是如何赚钱,为的就是你以后上大学和结婚不用忧愁,她也不想想,我也可以啊,我现在的工资也不低,足够你上大学的学费了。”
一直以来,方洛就从来没听过父母对自己说过什么太煽情的话,或者动情的承诺,在印象里,他们只是默默地给予自己想要的一切,即便是任性的选择,他们也会给予最大的支持,就因为自己是他们的儿子。
父母的爱是无私的,伟大的,就像当初方洛劝老妈放弃稳定的工作下海经商,为的就是希望生活条件提高起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妈开这个服装店,心里装得最多的确实自己的未来。
“爸,谢谢你,还有老妈。”
这一句感谢,有生之年还可以说很多次,但是方洛却不想第一次它拖得太久,拖到或许有一天想说说不出口的那一天。
81 希望的田野
第十五次市委常委会议以全票通过了《关于全面提高西邻市交通运输能力的若干建议》,这次的《建议》特别针对偏远县份的交通难,运输难等问题提出了针对性的措施。为确保地方经济取得质的飞跃,全市各有关单位部门都组织相关人员学习会议精神,将改善交通运输作为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周末的车站人比较多,方洛和方大勇在售票窗口买票的时候得知花山到西邻这一段路正在进行扩建,已经开始封路,因此回花山需要绕路走,时间比以往要多出半个小时。
坐在有些颠簸的车上,方大勇感慨道:“没想到过了十几年,终于要修路了,真是不容易啊。”
“爸,这路修好了,以后我们就常回花山。”
方大勇望着窗外路边被粉尘铺满的桉树,有些释然地说:“是啊,路修好了,这距离就近了,也不像原来那样总觉得回家难。”
印象里,西邻改善落后的交通问题直到2oo2年的日韩世界杯开战之后才开始提上议程,方洛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着手解决。
再联想到白人街扫黑行动提前一年进行,方洛知道,西邻这个小世界已经开始慢慢偏移原来记忆里的路线。
由于事先并没有打电话通知,因此方洛和方大勇到达花山汽车站的时候,方大磊并没有开着他那辆桑塔纳2ooo来接人。
坐上三轮车,方大勇父子两人直奔城南老街。
随着经济改革日渐加深,花山县城最初规划的经济开区已经初具规模,引进的几家企业都开始投产运营,周边的配套设施也渐渐完善,现代化气息开始崭露头角,到处都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相比较这些,城南的花山老城则显得越来越与众不同,青砖石瓦,石板路,载着大榕树的四方院子,老井,吱呀作响的水车,过年的灯笼仍挂在门口,朱红的对联几经风雨,依然贴在大门两侧,深巷子里偶尔走来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在垂柳下的小河洗涤衣裳,相对另一头的现代化,这里完全一派浓浓的古意。
两个截然不同的格局就这样分布在花山县城,给人一种很直观的视觉冲击,坐在三轮车上的方洛更是体会深刻,从车站过来,先经过开区,才到老城。
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现代都市里,人们总在寻找一些返璞归真的地方释放生活压力,比如青山绿水的郊外,比如浓浓古意幽静的古城,这些地方都是很好的去处。
随着年纪的长大,加上两世为人的经历,小时候每年寒暑假都回花山过假期的方洛渐渐感觉到老家那份宁静的珍贵。
前世大学毕业后方洛回老家,当初的老城被推倒,被拆迁,被一栋比一栋高的高楼所取代,老城荡然无存,心里最深处的那一片净土已经消失,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方洛到老家后立即冲进爷爷的经常用来看书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信纸,铺开,然后以一种平静却不失忧伤的笔调写了一封匿名信,内容是有关保护花山老城的重要性,用一个见证者的角度去书写花山人对古老建筑的怀念之情。
不到半个小时,方洛就落了笔,前世里他也曾写过这样的东西,但都是自己给自己,如今再写一遍,度快了许多。
叠好信纸,用信封装起来,方洛将它夹在一撩书里,明天回西邻,他就将这封匿名信投到市长信箱里。
方大勇和方泉德在院子里聊天,对于方洛一到家就冲进房间的举动并没有大惊小怪,反正这家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都习惯了。
临近中午,方大勇出门买菜,方洛打了电话给二伯叫他们一家过来吃饭后,就端着椅子坐到爷爷身旁,小时候特别喜欢听他说故事,如今这个习惯随着年纪的增长变得少了,但是这一次方洛却听得特别有神。
中午吃饭的时候,加上二伯一家三口,院子里特别热闹,特别是方子琪小丫头,吃饱了之后就嚷着方洛叫她唱歌,五音不全的他学着方洛在院子里大声地唱着,一点也不在乎其可爱的形象被破坏,惹得大人们笑声不止。
午饭过后,方明还没有回来,趁着方子琪睡午觉的时候,方洛躲进书房里,拿笔写了一篇文章,这时大人们都在院里子谈论着越来越红火的经济开区。
一封匿名信如果到了杨市长的手里,顶多是引起市级领导的注意,一座老城,想要被很多人关注,很多人去保护,那么匿名信是远远不够的。
方洛写了一篇游记,结合小时候在花山老城里奔跑过的每一个足迹,每一个珍贵的时光,每一个动人的景色,将花山老城的脱俗之美诉诸于纸上,笔调清新,且韵味十足。
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当画下最后一个句号,方洛抬起头看着窗外,现方明已经在院子里和大人们聊天。
将信纸同样叠起来,跟匿名信藏好,方洛便走出房间。
方明见到方洛出来,站了起来,拉着他走到另一边,告诉他最近的情况。
多日不见,方明的脸颊因为过多的风吹日晒,显得有些老城,嘴唇有些紫,黑眼圈特别明显,头凌乱不堪。
“小洛,如今各镇各村的第一批松脂都收集上来了,足足有八吨,现在我都将它们存放在三良村,你看我们是不是先把这些东西运走,地方不够存放是一个问题,储存太久,会影响松脂的质量。”
方洛点点头,松脂存放太久会导致松脂挥,毕竟储存条件过于简陋。
“好,现在我们租一辆货车去装货,明天一早就运去西邻,把这批松脂卖掉。”
方明听完立刻出门联系货车,方洛拉过他,让他吃饭再说,不料方明说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粉了。
两人跟大人们要说出去一趟,方泉德知道方明最近在忙着做松脂生意,虽然他不晓得这松脂能不能赚钱,但是看到这个孙子不像以前游手好闲,也是极力支持,方大勇和方大磊自然也不会反对,嘱咐两个人晚上回来吃晚饭。
花山县城停放的货车不少,这里有一家滑石生产厂,如今原料供应不足,闲置的车辆都摆在路边,一些聪明的司机则是在车窗前挂上‘可以包车’的字样。
和一个中年司机砍价后,方洛两人最终以9oo块钱的价格谈妥帮忙拉松脂到西邻。
跟着货车到了三良村,由于之前方明已经说明今天拉货,因此其他村的农夫都早早聚集在这里。
当初的设想是先收集四吨的松脂,然后转手给西邻的郑老板,没想到如今却收集上来八吨的松脂,这让扣去运输费只剩下四千多经费的方洛有些头疼。
一番思索,方洛先跟三良村的中年汉子队长合计,能不能先支付一半的费用,并将经费不足的难题一并告之。
松脂生意是持久性的,采集松脂有一阵日子的农夫们知道松脂可以常年采集,是个长久的赚钱之计,中年队长和本队的农夫商量后觉得可以,但是要求另一半的费用要在一周内全部支付。
一周内支付这个问题倒不是难事,当初在西邻医院,郑老板就说过,他收集松脂都是现钱现货,这一点方洛虽然不大相信,但是能先拿到八成的货款应该没有问题。
答应了队长的建议,方洛直接现场支付了三良村八百斤一千两百块钱。由于三良村是第一批采脂,因此储存了两批松脂,达八百斤。
当初方洛和方明两个人像外星人一样到村子里宣传松脂可以赚钱,然后一起合作,到如今真正拿到了钱,中年队长心里踏实了许多,心里也有些感谢,还没等方洛让他帮忙劝说,他就主动在农夫中间走动,替方洛跟农夫们商谈先付一半货款。
农夫们都是善良的人,没有起哄闹事,都表示可以接受。
接下来,方洛和方明一边忙着称重松脂的重量,一边结算各村的费用,待装好车时,太阳已经准备下山。
离开三良村,兜里揣着不足一千块钱的方洛坐在副驾驶座上,和方明开心地唱着小时候的歌谣,司机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也跟着两个人一起唱,一时之间,一辆传来满是走调旧歌谣的货车极其拉风地行驶在回花山的公路上。
回到花山已是傍晚六点多,天已经黑了,请司机师傅吃了一餐便饭,商谈好明天一早在开区的门口汇合。
方洛并不担心司机卷着八吨重的松脂跑路走人,因为在花山,即便在西邻,没有关系和人脉,他根本无法把松脂脱手,再说,松脂生意在花山基本算是个新兴的事物,或许在司机的眼里,这玩意能不能赚钱还是另一回事。
回到家,一大家子人都在等着哥俩开饭。
其乐融融地吃过饭,方泉德就出门跟老友下棋去了,夜晚的老城,老人们总是聚在一起,或者下棋,或者聊天,是个极好的消遣生活方式。
方大勇则和方大磊在方泉德的书房里谈论最近工作上的事。
拉着方子琪去老城里散步,走在青石板路上,方洛和方明商量接下来的方向,虽然可以通过松脂采购累计原始资本,但不能在这个路子上一条道做死,方洛的建议是等到资金充裕起来,就以贷款的方式在花山建立松香厂,这样就能有机地将松脂采购和松脂生产有效地连接起来,形成一个产业链,可以大大地减小中间的额外成本,增加利润。
又被方子琪闹了一宿的方洛第二天一大早先行和方明跟着货车回西邻,方大勇倒不急着走,给他放了行。
坐在货车上,兜里揣着一封匿名信和一篇稿子,背后装着八吨重的松脂,疲惫的方洛在呼呼的北风中,沉沉睡了过去。
……
由衷感谢烤鱼大大和良鸣大大的章推!!也谢谢从《大涅槃》和《丹医》过来的读者支持。
82 第一桶金
周日的二中教室办公楼,忙碌的老师们在办公室里批改试卷,红白黑三种颜色相间的试卷堆满了办公桌。
由于这次期中考试关系到从普通班抽取二十个学生升调重点班,因此周末的休息被迫取消,老师们都需要来办公室评阅试卷并做好成绩登记,争取在周一之前把所有学生的成绩统计出来。
每个办公室都设置评阅小组长,为了就是在遇到给分不一致的情况时解决问题。
“穆老师,这道题目您怎么才给3分?”
办公楼一楼最西边的物理教学办公室,一个年轻的男老师拿着一张试卷,向一个头有些花白的穆老师请教。
年过花甲的穆老师把头移到和试卷保持在四十公分的距离,然后推了推老花镜,看了一眼试卷,一会儿放下来,说:“这个学生虽然得出了正确答案,但是他的答题过程却不对。”
“穆老师,我倒觉得这个学生的解题过程完全正确,这道题他用大学物理的解题方式来解答,步骤简略,而且思路清晰,应该给满分。”
穆老师斜眼看年轻的男老师,说:“大学物理的解题办法?你要搞清楚,这里是高中,这个同学虽然算出了对的答案,但是这个解题过程明显是纲,按照原则,我没有办法给他打满分,最多给三分。”
两个人的争论引起了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注意,作为改卷小组组长的石磊走到两人的身边,拿起试卷,快看了一下争议题目,看完之后心里有些惊讶竟然有学生用大学物理的知识来解答高中物理的题目。
石磊把试卷背后几道大题的解题都看了一遍,现这个学生做题走得是快简洁的路线,意思也就是哪种方法最简单最一针见血,他就用哪种方法,而且正确率非常高。高一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刚接触深层次的物理,而且受旧思维桎梏,在做题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试卷写得满满的,害怕漏过每一个可能得分的知识点,但是这个学生却悖其道而行,写得很少,恨不得一个式子就要解出答案。
将试卷翻过来,现12o分的试卷,这个学生得了1o4分,这还是在刚才拿到争议题目只拿3分的情况下。石磊目光一横,看到试卷的名字上写着‘方洛’。
方洛?
石磊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身影,自己作为带队老师带领南楼跟北楼踢的那场比赛,最后打进制胜球的学生正是方洛,最近二中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说这个学生是高三许维维的男朋友,又有人说开学的时候,这小子竟然公然牵女同学的手上学,这在二中可是破天荒的一例,而上次周主任点名表扬的学生就是方洛,好像他在模拟考是高一年级的前十名。
有些混乱的片段在石磊的脑海里冲撞,他有些好笑地摸了摸额头,心想这叫方洛的学生还真是能折腾,似乎什么风头都被他抢了。
“穆老师,依我看,既然这个学生能用大学物理的水平解出答案,那就给他满分吧。”
穆老师听完石磊的话,想了想,最后在方洛的试卷上把3分改成11分,最后方洛的物理试卷也变成了112分。
……
……
中午时分,一辆挂着西邻邻近县份车牌的货车驶进了西邻,由于西邻市实行市区禁止大货车通行的规定,因此方洛让司机沿着南环路走,驶上临江大桥,直达西邻最西边的一个物流基地。
早上从花山出的时候,方洛就打通了郑老板的电话,说有八吨的松脂供应,电话那一头,郑老板起初有些不敢相信,等方洛解释了一番,他才激动地表示在物流基地这边等候。
西邻的物流基地属于荒地,空闲地比较多,西邻的城市建设重心不在这一头,因此一些采购商都选择在周边建立起简易的仓库,专门用来囤积货物。
绕了一圈,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郑老板,方洛上前和他握手,方明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仍然摆出一份很熟的场面。
郑老板有些奇怪地看着两个人,通过交谈,才知道这八吨的松脂是叫做方明的年轻人搞到的,心里有些感叹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头脑。
方洛并没有刻意表现自己在其中的作用,毕竟以后这松脂的生意大多都是方明和郑老板做,如果自己喧宾夺主,那么以后方明在和郑老板的谈判中,会处于不利的局势,毕竟自己也不能全程刻地跟在方明的屁股后面,帮助他。
卸好了货,过磅称量完毕,所有的松脂重量为八点三吨。
在郑老板简易或者可以说简陋的办公室里,脸上一副沉重的郑老板一上来就抱怨当初松脂紧缺而造成价格上涨,然后最近货源比较足,价格略微下降的事情。
方洛从一开始就想到了郑老板肯定会使出商人的本性,那就是能赚得多少就争取多少,因此此时郑老板的抱怨并没有让方洛有何松动。
按照当初郑老板在医院里和自己聊天时说的三块二每斤来说,那么现在自己拉来的这批松脂每公斤价格肯定比三块二要高一点,原因无他,那就是货源比较足的话根本就是假话,方洛之前就留意了这一点,在西邻,除了花山和浦宾两个县,其余县份都没有大面积地种植松树,大多都是以生桉为主。一场大火,就算是雨后甘霖,浦宾的松树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分泌出大量的松脂,再加上早上电话里郑老板兴奋地情绪,方洛看呀肯定,郑老板现在其实是捉襟见肘,自己送来的这一批松脂可谓是雪中送炭。
“两位小兄弟,每斤三块钱,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价格。”
听完这句话,方明心里有些佩服方洛的先见之明,在花山老街上散步的时候,他就交代自己明天无论郑老板打什么感情牌把价格压到多低,一定不要有所松动,一定把价格死死定在每斤三块四的坎上。
方明笑了笑,说:“郑老板,我们兄弟俩跟你也不算陌生人,这才想到把松脂拉到您这,说实话,三块钱的价格非常低,如果你没有诚意,不要紧,我立马把这些松脂拉走,至于人工费你不用担心,我们出,因为在西邻有人开出了三块五每斤的价格,你这一边不收,我们现在就可以拉到那边去。”
郑老板一愣,不过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过来,西邻存在抢饭碗的同行,这本身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全北西省,西邻和邕城的松脂产脂量最高,其他想分羮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地方,只是一斤三块五的价格似乎开得过高了。
虽然三块五的收购价郑老板依然有很大的利润空间,只是他并不想把这每斤五毛钱的利润丢出去。
“这个,三块五的价格实在太高了,不是我不给两位面子,而是如今这市场行情就是这个样子,三块五太高,如果我开出这个价,那么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你们说是不是?”
方明转头看了一眼方洛,回头说:“郑老板,那我就直说了吧,按照以前货源正常不紧缺的情况下这松脂都达到了每斤三块二,你开出的三块钱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一口价,三块四,你接受不接受?如果你不接受,我们现在就可以马上拉货走人。”
三块四!
郑老板思考了良久,心里有些郁闷这两个小家伙竟然对行情这般了解,本来还想忽悠他们不懂这一行多赚一点,没想到却有点失算了。
紧缺的市场,三块四依然是大赚。
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郑老板最后大出一口气,颇为爽快地说:“好,就依你们说的,三块四,成交。”
对利润斤斤计较的郑老板出乎意料地全部一次性结完钱,八吨三百斤的松脂,以每斤三块四计,算起来就是2822o块钱,扣去给农夫的1245o块钱,除去运输成本的9oo块钱,再减掉原始的5ooo块钱活动资金,这一趟下来净赚987o块钱。
半个月时间不到,几乎空手赚了一万块钱,方明感到有些飘,虽然在来西邻之前,这笔账他就已经算过很多遍,但是当手里拿到实实在在的两万八千多块钱,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送两人出门的时候,郑老板语气有些酸酸地说:“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精明了,没想到两位小兄弟更精明,这一次合作算是头炮,以后你们的松脂大可拉到我这里来,价格好说。”
方明哈哈一笑,说:“谢谢郑老板,肯定有下次合作。”
方洛想让方明请郑老板吃一餐饭,促进感情,毕竟这日后的合作还多的是,先把感情培养起来,后面做事就方便多。
然而郑老板急着把这一批货送回邕城,委婉地拒绝了,并说下一次合作后他来做东。
方洛两人也没有强求,支付了货车司机9oo块钱的费用,请师傅在西邻吃了一餐丰盛的午饭,然后方洛和方明两人才回家。
石秀白天一般都不在家,而且最近分店的事情就够她忙,因此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方明坐在沙上,手里拿着两万八千多块钱,反复数了几遍,然后拿出五千块钱,说:“小洛,你帮我给婶娘。”
方洛递给他一杯水,笑道:“为什么要我给,这是你挣来的,这钱就由你来还,可不关我的事。”
方明想了想,把五千块钱放在一边,再把支付农夫的那份钱分出来,将最后剩下的九千多摊在桌子上,喝了一口水,说:“这九千块钱,小洛,你要拿多少就拿多少吧,反正这一次都是你出的主意,其余的门道也都是你告诉我的,其实这钱说起来,就是你赚回来的。”
方洛靠在沙上,说:“这钱,我一分都不要,二哥,下一次支付农夫的钱这笔钱够不够还说不定,现在不是谈成果的时候,你忘了,我们以后还要开松香厂,你再想想,如今我们拉松脂都还需要租车,这些事情都需要钱,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一单一单地做好,做大,拥有自己的车,铺好销售的路子,再到以后的松香厂,这条路还很长,我们要让今天的成功来为以后更大的成功做好铺垫,只要我们一起努力,那就肯定能成功。”
方洛的话让方明有一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激动,诚然,方洛说的这些都是方明以前难以想象的,而如今,这个不可能变成了活生生的可能,然后一步步地展现在自己眼前,而只要自己努力,就会实现。
83 我叫方洛
晚上的时候方明亲手将五千块钱交到了石秀的手中,起初石秀以为方明没花这笔钱就还回来了,等到方明说已经赚了一万块钱,石秀才瞪大了眼睛。
不管石秀相信还是不相信,方明当晚睡得很香。
第二天大早,方洛和方明就早早起来了,方明要赶早上的班车回去,如今十一月份是一年之中最后的产脂月份,因此他需要扩大采脂面积,尽可能地吸引更多的农夫进入采脂这个赚钱行当中来。
方洛送方明上了去车站的公车后自己则是坐上开往二中的公车,在人民路的时候就下了车。
星期一早上的市政府大院格外安静。
方洛轻车熟路地走进行政大楼,将匿名信塞进了市长信箱,转身的时候经看到杨在天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方洛,投什么东西进去?”
杨在天微笑地看着方洛有些吃惊地表情。
方洛没想到会遇上杨在天,想了一下,觉得应该实话实说,本来这种保护历史文物的意识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再者,在杨在天面前,方洛也不想故作姿态。
杨在天听方洛讲述一遍后,沉默了一下,点头,说:“恩,你做得很好,历史建筑应该保护起来,这是中华民族历史的一部分,不应因为经济建设就牺牲破坏掉。”
和杨在天聊了一下,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方洛便急急忙忙赶往学校。
这一次踩着迟到和不迟到的坎儿,方洛佩戴校徽,这才幸免被登记通报。
在南楼一楼的甬道里,一群人将一张红榜围得水泄不通,方洛垫着脚尖看了半天却依然只能看到人头涌动,倒不是方洛身高不够,而是红榜贴得很低。
这时,上课的铃声大响,方洛也顾不上看红榜到底写的是什么,就跟着匆忙地人流进了教室。
教室里不算噪杂,原本应该是早读课,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早读,而是低头细语,或者前后桌在议论。
不知道是谁最先看到方洛走进教室,低声喊了一下‘方洛来了’。紧接着,整个九班的同学都转过头来,看着走进教室的方洛,仿佛他是妖怪一般,脸上的表情迥异不同,有羡慕,有嫉妒,也有高兴。
方洛看到杨维还没来,走到座位坐下来,拉着李强问怎么回事。
李强刚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从后门走进来的秦牧刚,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低溜溜地转过头去,装模作样地早读,这时教室里开始响起有些错杂的早读声。
秦牧刚站在教室的后排好长一段时间,他看着方洛,心里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欣慰。
杨维迟到了,但是秦牧刚却没有批评他,而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走上讲台,让迟到的杨维心里有些奇怪。
只是一个扬手,九班就静了下来。
“不知道大家看到通道里贴出的成绩没有?”
几个前排的女生回答:“看到了。”
秦牧刚点点头,看了一眼方洛和杨维,说:“九月底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学校这次要根据期中考试的排名从普通班抽调二十个人进重点班,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大家的努力我作为本班的班主任都看在眼里,很高兴大家这一次的期中考试取得很棒的成绩,特别是方洛和杨维同学,方洛同学这一次是普通班的第二名,杨维同学是第七名,让我们大家祝贺这两位同学。”
啪啪啪!
教室里的掌声让方洛一愣,他转头看向杨维,现这小子也是一脸的不知情。
第二名?
那就是进重点班了?
考试之前,方洛有信心可以考进前二十名,只是第二名这个名次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听秦牧刚刚才的话,杨维这家伙是第七名?
秦牧刚在讲台上鼓励方洛和杨维两个人后,不忘勉励九班的其他同学继续刻骨奋,毕竟重点班并不一定就是天堂。
整整一个早读课,李梅亭的心情都很低落,她以为自己可以进重点班的,毕竟当初的中考成绩她本身就不差,或者说是可以进重点班的,只是想不到才三个月,方洛这个择校生却以第二名的身份杀进了重点班,而自己却排在二十名开外。
得到通知,升旗之后,方洛和杨维便要到重点班报道,个人的东西也要一起搬过去。重点班的名额学校已经安排完毕,通道里的红榜便是安排。
方洛进六班,杨维进五班,同时进五班的还有苏珊儿!
苏珊儿在早读课下课后来找方洛,满脸尽是失落的表情,好像进重点班一点也不值得高兴一样。
“方洛,为什么你进六班,我却进五班,不公平!”
方洛忍不住笑了,原来苏大小姐是不满为什么她进了五班,而自己却进六班。
升旗的时候,进重点班的学生得到特殊照顾,可以不需要参加。
抱着课本,方洛和杨维走进围城,六班和五班只有一墙之隔,五班的后门就靠着六班的前门,两个班的班主任站在门口,脸上堆着笑意。
方洛抱着课本,看到监考自己的中年女老师笑着看自己的时候,方洛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就是六班的班主任。
“欢迎大家来到围城,我叫蒙慧。”
围城一般是学生之间流传的说法,老师一般都不会说这个词,听到新的班主任这么一说,几个提前来的学生低低笑了出来。
六班的教室后面空间很大,这时已经摆好了五张课桌。
蒙慧指挥着新同学将书搬进去,座位先暂时随便安排,至于身高矮看不到黑板之类这样的问题,以后再做统一的安排。
方洛将书放好后,忽然记起来落了一个东西没有拿。
匆匆忙忙回去拿,走出围城时,升旗仪式正好结束,解散的学生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从操场走回教室。
取了东西,下楼的时候因人实在太多无法下楼,方洛返回九班的教室,这时回到教室的没多少人,一个先赶回来女生开玩笑地打趣方洛走了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方洛想想也是,毕竟在九班里呆了半个学期,两个多月的相处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大家一起经历了秋游,一起拔河等等难忘的事情,这都是珍贵的记忆。
方洛从讲台上拿起一只粉笔,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用楷体字写了一句漂亮的“谢谢你们”。
等人少了,下楼的方洛在楼梯见到了小周老师,小周老师心里奇怪这都快上课了方洛还去哪里,等到方洛说他进了重点班,小周老师才转奇怪为乐,在楼梯里鼓励方洛到了重点班要好好努力。
方洛虚心地听着小周老师的教诲,对于前生今世对自己都是从来很包容的小周老师,方洛打心里敬重她。
走过了长长的校道,走进围城,上课铃声响起,方洛刚要踏进后门,蒙慧站在讲台上,对方洛说:“方洛同学,请你上来跟大家见个面啊、吧。”
在新班级几十双陌生目光中,方洛走到讲台上,看着台下大多数的陌生的面孔,目光瞄向教室中央,看到谢缙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他心里一暖,忽然一笑,说:“大家好,我叫方洛。”
84 其实你不懂
重点班教室的一侧载满了香樟树,然后连同一连排的教室被红色的砖墙围住,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叶,打在红砖上,斑驳不已。
方洛坐在座位上,扭头看着那些断断续续的光影,有那么一丝的恍惚。
斜前方就是谢缙的座位,此时的她正端坐着,头仰得高高,一丝不苟地听讲,乌黑的马尾辫垂落在腰间,那样子看起来像个高傲的公主。
左侧靠近后门的是许知远,他在冲方洛挤眼,脸上挂着笑容。
前面一个矮小的男生趁着蒙慧试卷的间刻,回过头,低声问:“方洛?你就是那个牵着苏珊儿的手招摇上学的方洛?”
方洛顿时一汗,回答:“那不是牵手,我是在……”
“陈子清,上课不要东张西望。”蒙慧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像是一颗致命的子弹,让叫做陈子清的矮小男生猛然缩回了头,让方洛的回答无疾而终。
“方洛,116分!”
蒙慧抬起头,笑着看着方洛。
教室里立刻产生一丝的骚动,不少人都转过头,纷纷看着站起来的方洛,目光随着他一直走上讲台,又移回座位上。
陈子清转过头,看了一眼方洛的试卷,笑着说:“啧啧,116分,好高的分数,对了,方洛,你的作文多少分?”
方洛把试卷一番,只见上面赫然打着38分。
“真厉害,38分,我估计我也就及格。”
“陈子清,说过多少遍了,上课不要交头接耳,人家方洛是新来的同学,不要把的坏毛病传染给他。”
蒙慧虽说是批评,但是脸上却带着笑。
“陈子清,1o1分,陈子清,你这一次进步很大,以后要多多加油。”
陈子清站起来,挠着头走到讲台上,接过过了一百分的语文试卷,一脸的狐疑,手里将试卷反复翻了好几遍。
一坐下来,陈子清就回头跟方洛说:“这是我第一次语文过百分,而且作文竟然过了3o分,真是奇迹。”
完试卷,蒙慧清了清嗓子,说:“这一次我们六班语文最高分是谢缙同学,118分,其次就是方洛同学,116分,全班过115分的就这两个同学,大家下去之后可以向他们请教一些做题的诀窍,当然,语文知识,重在积累。”
“下面我们先来讲解作文,这一次作文的题材是‘假如记忆能移植’,是去年全国的高考作文题,我先给大家念一篇高分作文。”
蒙慧走下讲台,径直走到方洛身前,笑着拿走方洛桌子上的试卷,转身而去。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我不希望拥有别人的记忆,我只希望拥有自己的,专属记忆……”
蒙慧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在教室里打了一个转,让不少人在低头静听的同时,悄悄别过头,看着坐在后面那个新来的名叫做方洛的男生。
方洛埋着头,耳朵里传来蒙慧的声音,视线的边缘依稀能看到从别处扫过来的目光,脑子里在想:自己如今算是记忆移植吗?
第一节下课,方洛站在走廊外边上晒太阳,从走廊上可以看到北楼的楼顶,楼顶一根避雷针直插天际。
“感觉怎么样?”
杨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到了方洛的身旁。
“还行。”
杨维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还是有点怀念九班,起码我在这里没办法上课的时候偷偷睡觉。”
方洛会心一笑,心里有些佩服杨维,认识以来给人一副慵懒到了极致的他竟然不声不响就考进了重点班,而且还是第七名。
“是嘛,可能我比你好一点。”
杨维转过头,“哪里好?”
方洛笑道:“我可以在语文课复习物理,你说这算不算比你好?”
杨维回过头看了一眼在教室里和学生聊天的蒙慧,不可置信地问:“那蒙慧竟然允许你这么做,是她说的还是你偷偷做?”
方洛:“期中考试的时候,她跟我说的。”
杨维点点头,说:“这性格像她。”
“你知道她?”
“恩,我初中的语文老师,上课睡觉的习惯也是她给惯出来的。”
方洛一愣,看着杨维,笑道:“那我以后岂不是太幸福了?”
阳光下,两个人相视一笑。
“笑得这么难听,有没有兴趣告诉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苏珊儿跳到两人的面前,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
方洛手一指杨维,说:“你问他。”
苏珊儿定住身子,笑着问杨维:“什么事,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杨维看着苏珊儿大大漂亮的眼眸,想着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竟有些紧张,支吾了一下,讪讪笑着说:“也没什么,随便聊聊。”
苏珊儿不相信地看向方洛,目光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方洛哈哈一笑,说:“我们刚才正在说一个笑话,老师让小明用‘果然’造句,小明说:‘先吃水果,然后喝汽水。’老师说不对不对,不能把‘果然’分开这样造句,你猜小明怎么回答?”
苏珊儿想了想,摇摇头,说:“哎呀,你快说,小明怎么说?”
方洛看着杨维,却瞧见谢缙和兰菲正从边上经过,可能是刚才下课的时候去厕所了。现谢缙正看过来,方洛笑了笑,回答:“小明很委屈地说:‘老师,我还没说完呢,整个句子是:先吃水果,然后喝汽水,果然拉肚子。”
苏珊儿一愣,然后有些忘形地笑了起来。
兰菲本来是经过,却没想听得方洛的笑话,也被吊起了好奇心,听完答案,她有些控制不住地低头靠着谢缙低低笑了起来。
谢缙有些无奈地扶着兰菲,嘴角也忍不住浮起浅浅的笑。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苏珊儿正准备转身回教室,忽然想起一件事,赶紧说:“中午放学等我啊。”
方洛奇怪地说:“最近你不是很忙吗,神龙不见收尾的。”
“笨蛋,我忙那都是在复习准备考试,不然你进了重点班,我还在普通班的话,岂不是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转身的一刻,苏珊儿看到了谢缙,她礼貌地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匆匆忙忙赶回教室里,错综的人群中,杨维看到了苏珊儿的表情,顿时一愣。
……
不少书友说这本书是模仿《大涅槃》和《财色》,我想说几句,我是看了《大涅槃》才心血来潮写这本书的,因为我看完苏灿的高中生涯,流泪了,然后就粉饰了一下逝去的那个叫做青春的东西,就变成了这本书,以后,《大涅槃》的模子估计还会有,因为大纲无法更改了,恩,就说这些。
85 疯狂的石头
虽然蒙慧曾跟方洛说过可以在语文课上复习物理,但是方洛却没这么做,先是高中的课程他现在已经有条不紊且系统地复习到了高二上学期,这个时候并不需要为考试而特地强化巩固,其次,蒙慧虽有那么说,方洛却不敢笃定她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最后,方洛特别喜欢在语文课上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很享受在光线明暗中书写一些有意思的文字。
“老天爷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天天坐索道过江,
居然从来没有见过你,
也许是我太过于关注这个城市的风景了,
谁叫我是摄影师呢,
噢,我叫谢小萌,
叫我好了查尔斯好了,
每当我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城市的时候,
我就强烈感觉到,
城市是母体,
而我们是生活在她的**里面的。”
这是《疯狂石头》里最吸引方洛的台词,特别是配合色调灰暗的重庆城市特写,加上低沉的音调,别有一番情调。
白纸铺开,干净漂亮的楷体字点在上面,像多年不见的老友,跟着自己的影子,一起穿越了时空,狠狠地砸在空白的白纸上。
轻轻默念着台词,想起大学时候曾经丢过一封这样的情书给前排的女生,然后那个女生愤恨地站在阶梯教室里骂自己是流氓的场景,方洛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洛?”
蒙慧站在讲台上,奇怪地看了方洛一眼。
看到刷刷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再看讲台上看着自己的蒙慧,心想难道是提问?方洛习惯性地站起来,“什么?”
“坐…坐下,我没叫你起来啊。”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方洛坐下来,准备将纸条收起来,不料前排的陈子清一个转头,手突然一伸,把纸条给抢走了,还一副认真钻研的样子。
下课的时候,蒙慧的前脚刚迈出教室,陈子清猛然回头,爬在方洛的桌子上,睁着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方洛。
“方洛,我觉得你太有才了,我拜你为师。”
虽然进这个陌生的班级才两节课,但是方洛大体看清陈子清这个人,完全的跳脱人物,东一诈西一诈的分子。
“不行啊,我最近很忙。”
“这个你不用太担心,你这张纸上的东西我全单收下了,就当是你传授给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授业之师。”
方洛一愣,问:“你要它干什么?”
陈子清将头凑得很紧,低声地说:“你觉得兰菲怎么样?”
“兰菲?”方洛不知道这小子扯上兰菲干嘛。
“哦,你刚来六班,可能不知道,兰菲就是和谢缙坐在一起的那个女生,我想把你的这段文字改一下,作一封情书,给兰菲,你说她会答应我吗?”
陈子清话刚落,方洛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大学里的场景,笑得连连点头,说:“想法很好,我支持你。”
“真的?”
“那还有假,要不要我帮你送过去?”
陈子清狐疑地看着方洛,良久摇摇头,回答:“不行,你太帅,我怕她没看上我,反而看上你了,我可不做着赔本事儿。”
说完,他转过身去,兴致很高地俯动手写情书。
一二节课和三四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比较长,方洛和杨维还有许知远溜达去了操场,操场上人不少,成群结队地扎在一起。
“我刚才才现,傅秋白那小子竟然跟我同一个班。”
方洛有些吃惊地看着杨维,傅秋白在五班?
“不过这小子倒是挺老实的,没扯什么大旗拉帮结派,两节课都是老实地坐在我隔壁一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害得我即使想睡觉都心里觉得不舒服。”
“那找机会,咱找机会揍这小子,妈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许知远狠道。
方洛摇头,说:“又不是小孩子玩泥巴,没必要这么小孩子气,而且,李副校长罩着他,动手打他,后果不好说。”
就在三人一边走一边聊的时候,季承礼从旁边的饭堂急急忙忙地走出来,差点和三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
季承礼低着头,抬起头,现竟是方洛,有些高兴地说:“原来是方洛哥你啊,真是不好意思。”
方洛摆手笑了笑,问他怎么回事。
季承礼回答:“蔡明俊被人打了,我给他打点开水,包包伤口。”
蔡明俊?
看到三人疑惑的表情,季承礼解释道:“蔡明俊是我们班一个同学,他爸是西城区的政法委书记,算是有点门路,平时喜欢坐庄赌球,但是今天早上被傅秋白一伙人打了。”
被傅秋白打了?
“为什么?”杨维问。
季承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不愿意说,哎,要是王子鸣在的话,傅秋白他们肯定不敢动手,可是王子鸣已经不来学校了。”
说起王子鸣,方洛情不自禁想起海堤路边上和他见的最后一次面。
杨维想了想,问季承礼蔡明俊伤势如何,得知并不严重,只是皮外伤后,他便让季承礼先打开水回去给蔡明俊包扎伤口。
“我回头问一下,西城区政法委书记的儿子,我记得是一个胖子。”
方洛知道这一件事有些不寻常,点了点头,如今,即便是他也不能给出什么好的建议,应该先弄清究竟是什么回事。
上课之前回到教室,现六班的教室里一阵骚乱,兰菲正追着陈子清一路讨打,嘴里不停地喊着‘流氓’,惹得教室里鸡飞狗跳。
“怎么回事?”
方洛问同桌,方洛的同桌是一个文静的男生,从十五班以第十一名的成绩升到重点班来,话不多,如果算上方洛的提问,这是两人第一次交流。
男生一愣,显然吃惊方洛跟他说话,有些语不达意地说:“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说情书什么的。”
陈子清看到方洛走进教室,心里忽然没来由地踏实,跑到他身后,拿他身子一挡,不服气地冲着追上来的兰菲说:“兰菲,我语文作文经常不及格,你认为我能写出那个玩意?”
兰菲想了想,也是,陈子清这个人是数理化厉害,文科是弱项,哪里知道写刚才那么流氓的情书。
她眼睛一个打转,立刻锁定到方洛的身上,将手中的纸条扔在方洛的桌子上,当着全班人的关注下,酸酸地问:“方洛,这是不是你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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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神棍
方洛将纸条拿起来一看,心里顿时一乐,陈子清这小子竟然整段文就把‘谢小萌’的名字改成他的名字,其他根本没有做任何修改,然后就这么递给了兰菲。
难怪兰菲会骂他流氓,当初方洛读大学的时候也是只改了名字,一样被收情书的那个女生骂得狗血淋头。
面对兰菲咄咄逼人的眼神,还有整个班汇聚而来的好奇目光,方洛淡然地将纸条铺在桌子上,笑着说:“没错,是我写的。”
知道兰菲想要开口说话,方洛立刻抬手打住,继续道:“不过,我并不是写给你的。”
“不…不管是写给我,还是写给谁,方洛,你怎么能这样写,太粗俗了。”兰菲有些激动地说。
方洛把头一歪,笑着反问:“兰菲同学,哪里粗俗了?”
兰菲手指着纸条,脸红扑扑地说:“最后一段就很粗俗。”
方洛拿起纸条,轻轻念道:“城市是母体,而我们是生活在她的ZIgong里面的。这句话形容得很恰当,怎么会粗俗呢?”
这时,教室里看热闹的人都有些起哄地笑了起来。
兰菲脸一红,羞答答地说:“这难道不算吗?”
方洛摇头,认真地说:“根本就不算,在我看来,这个比喻相当好,很有艺术的味道,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只要我们懂得挖掘身边的东西,那就是艺术,不能因为认知出理解的范畴就胡乱给艺术下偏激的定义,这是不正确的。就比如画画,难道当你画一幅**画时因为模特没有穿衣服而骂他是流氓,然后就弃笔走人?”
“我们需要以开放的目光去审视艺术,而不要因为用所谓的道德准线去评判并且摒弃一些精粹的文化艺术,所谓高明的认知,就是能以客观的心态去理解和看待那些其实并不糟粕的旧观念,懂吗?”
兰菲一脸的迷茫,她看向陈子清,问:“你听懂吗?”
陈子清哭丧着一张脸,要让他配化学方程式,他分分钟可以搞定,但是让他听明白方洛这个从十年后跑过来的神棍胡吹乱扯,这比兰菲点头做他女朋友还困难。
“这个…不大清楚。”
方洛呵呵一笑,看见全班的人都以一种仿佛看待怪物的目光看待自己,神情忍不住一松,把手中的纸条卷起来,说:“一句话,这并不粗俗。”
“假正经!”
这时,从后门走进来的穆雷丢了一个白眼给方洛,板着并不结实的身材,一扭一扭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上课铃声将全班所有人都拉回了座位。
兰菲有些迷糊地坐回位子上,直到数学老师走进教室之前,她还不忘转过头对着陈子清做了一个吓唬的手势。
“谢谢师傅,刚才真的好险。”
陈子清回头说了一句。
方洛翻出数学课本,没好气地说:“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徒弟,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你刚才不是说把那段话修改一下吗?”
陈子清吐了吐嘴,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是想改来着,可是实在不知道怎么改,就把名字改一下而已。”
方洛不想听他解释,摆手让他转过头去,方洛不想一到新的班级都给新的老师一个喜欢上课说悄悄话的形象,上一节课是蒙慧好说话,这一节是数学课,一想到这,他的脑海总会不自觉地冒出魏德兴的样子。
朱启晨站在讲台上,微笑地看了一眼教室的后排陌生的面孔,显然,这是从普通班调上来的新同学,能进重点班,其实每一个人都是好样儿的。
“先,我在这里欢迎新同学假如我们高一六班,希望在接下来的三年中,我和你们一起努力,一起进步。”
啪啪啪!
教室里响起了掌声,朱启晨等掌声落了,又说道:“接下来我来讲一下期中考试的情况,这一次的考试难度比较大,出题的老师特地选了一些逻辑思维很严谨的题目来考考大家,为的就是给大家一个心理准备,敲一个警钟,因为等到你们参加高考的时候,可能正好赶上十年轮回中最难的一次。”
经历过高考的人都知道,高考的题目一般都存在五年一小难,十年一大难的情况,虽然这并不是绝对的,但确实有存在。
朱启晨的话落下,教室里依然很安静,并没有太多人感到惊奇,因为这个情况几乎所有人都很清楚,也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重点班的学习氛围和竞争压力比普通班要高一些,因此对高考的警觉性也稍微高一些。
“不过让我感到高兴的是,这一次的考试,我们班取得非常不错的成绩,平均分很高,同时位列年级第一,而且最高分也出现在我们班,当然,应该说是刚进入我们班的同学,这位同学的名字叫方洛,谁是方洛,请站起来。”
方洛站了起来,看到前方谢缙竟也回过头看向自己。
“好,坐下。”
朱启晨微笑地示意方洛坐下,说:“还记得以前上课的时候我跟你们说过的一件事吗?泰勒公式,我曾经跟你们说过,普通班有一位同学列出了这一条式子。”
随着方洛坐下来,朱启晨这句话的开始,不少人心里开始一震,不知道老师怎么突然提出这个以前就引起很大震撼的话题。
也有不少人开始琢磨,难道那个传说中拥有大学生水平的家伙就是这个新来的同学?
看着教室里渐渐响起的议论声和回头张望的动作,朱启晨呵呵一笑,手里拿出一支粉笔,刷刷刷在黑板上写出了泰勒公式。
回头把粉笔丢进粉笔盒里,朱启晨走到教室的前门,倚在门边上,说:“请方洛同学上讲台证明一下。”
吱呀!
这一声在本不算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的响亮,这,并不是人群惊讶的声音,而是方洛站起来挪动椅子的声音。
就在这时,六班里静得仿佛空气被抽*动了一般,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方洛离开自己的座位,走上讲台。
方洛虽不知道朱启晨怎么会知道自己在九班针对魏德兴使出的这一招,但是在这个情况下,他没有理由扭捏着装矜持不上去。
否认和故作姿态,这种过分的谦虚有时候比做作还令人讨厌。
拿起粉笔,稍微思考了一下,方洛便开始在黑板上有力地挥舞着,那些大学里桂花树下的飞扬不羁的青春仿佛一条白色的粉带,伴随着教室里明媚的光线,交织在黑板上。
少年挺拔的身影仿佛凝固了一般,笔直地立在讲台上,台下,教室的正中央,谢缙的眼眸渐渐明亮。
87 数学天才
二中六班的教室里安静无比,朱启晨双手叉在胸前,神情自若地看着方洛在黑板上刷刷地书写着,没有一丝的停顿和思考。
穆雷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到接下来垂手,身子毫无力气地靠在椅子上,一张脸有些夸张地变形,整个人仿佛呆滞了。
一个月前,当数学老师说普通班有个学生会大学的高数时,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作为重点班的班长,又是数学代表,换做任何一个人,这都很令人感到沮丧。
上两节课,当语文老师将方洛的作文当着全班念出来时,穆雷觉得这个叫做方洛的新生还挺不错,有点文采,但是当下课休息时,听得他像个老师说教一般把本来就粗俗不堪的东西说成艺术,还说得振振有词,仿佛一幅自以为是的样子,这让穆雷一下子对方洛的印象直线下降。
有时候,一个人对一个人产生恶感,一件事,几句话足可。
穆雷就属于这一种人,他不会因为学习好或者是班长就自觉高人一等,但是却可以因为方洛行为举止过于孟浪而对他心有抵触。
同时还有一点,听说方洛曾经是择校生,然而仅仅半个学期,他就以普通班的第二名杀进了重点班这座围城里,光这一点,穆雷隐隐觉得如芒在背。
此时的六班学生大多都好奇地看着方洛在黑板上写了满满一版,对黑板上出现的陌生且深奥的公式震惊不已。和穆雷不一样,他们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方洛厉害,与众不同,他们就从心里佩服他。
兰菲低声腹诽了一番,凑到谢缙耳边,悄悄说:“这个方洛真是气死人了,刚才写了那么流氓的段子,如今却又像个天才一样证明什么泰森公式,什么事情都他占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谢缙笑着说:“不是泰森公式,是泰勒公式。”
“管他是泰勒还是泰森,反正我不懂,我只知道这家伙是流氓。”
对于兰菲的抱怨,谢缙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应,她从抽屉里拿出草稿纸,将黑板上面的证明结果一笔一划地抄下来。
另一头,陈子清有些夸张地流着哈喇看着讲台上的方洛,心里崇拜不已,自己这个师傅太帅了,简直是陈景润转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洛的脑海里蹦出的论证过程伴随着前世大学四年的狂放不羁岁月,一起铺展在黑板上。
Rn(x)=f(n+1)(ξ)/(n+1)!?(x-x.)^(n+1)。
当这最后一句像刀一般划在黑板上时,教室里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鼓起了掌,接着,热烈的掌声响彻整间教室。
对于六班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这个泰勒公式简直跟迷宫一样,怎么看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却丝毫阻挡不了大家对方洛的钦佩。
朱启晨目送方洛平静地走回座位上,心里有些感慨,这小子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却偏偏像个没事人一样镇定,怪不得能让脾气暴躁的魏德兴差点暴走。
走上讲台,朱启晨仔细地看着每一条论证过程,甚至拿出红色的粉笔在旁边一边做演算。
这时教室里出现了奇特的一幕,数学老师完全忽视了身后的学生,一个人在讲台上冥思苦想,像个做题的学生在认真地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下课的铃声将教室里的安静打破,朱启晨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摇着头,不可思议地说:“方洛同学的论证正确无误。”
说实话,当初听到魏德兴在办公室里有些失去理智地破口大骂方洛时,他心里有一些怀疑,就算是自己当初是数学系的尖子生,但是参加工作后对大学数学的一些知识点有些少接触,因此对泰勒公式有些淡忘,而一个高中生写出来的时候竟然信手拈来一般。
直到这一刻,朱启晨才相信,方洛不是扯虎皮的东郭先生,而是拥有真材实料的天才。
“下课,大家休息十分钟。”
被泰勒公式消耗了四十五分钟的教室里忽然议论声四起,许多人都回过头,看着方洛急急忙忙地跑出教室。
一些和陈子清较熟的人奇怪地问他:“方洛怎么了?”
陈子清扭捏了半天,实在架不住渴望且锋利的目光,说:“刚才他跟我说,他尿急,赶着上厕所去了。”
一干人:“……”
这时许知远在一旁语调怪异地附和道:“我明白了,原来天才的代价是尿液比别人分泌过多。”
这一句话令周围的人忍不住哄笑了起来,一时间,大家的话题都离不开走出教室的方洛。
从厕所里解决问题的方洛惬意地走在路上。
虽然他的数学很厉害,大学的高数都是接近满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知识点早就像逝去的岁月,淡得找不到痕迹,好在大学期间对泰勒公式十分痛恨,印象也特别深刻,方洛这才可以在黑板上写出了他最为烦躁的证明过程。
下课喜欢站在走廊下晒太阳的杨维看见方洛,奇怪地问:“刚才上课时间,你们班瞎鼓掌什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睡觉,结果被吵醒了。”
面对这个死党,方洛嘿嘿一笑,说:“你猜。”
“得了,看你笑得这么禽兽不如,肯定跟你有关系,怎么?被你们班的老师痛骂了一顿,还是你上课看别的科目被抓个现行,然后你们班其他同学义正言辞地鼓掌讨伐你,称赞叫好老师做的对?”
听着杨维天马行空的猜测,方洛顿时一脸黑线。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好不好。”
杨维继续装酷,一脸可惜地说:“原来这就叫不堪了,原本我想得更夸张,不过看你心理承受能力显然不合格,我还是埋在心底算了。”
反正知道杨维的本性,方洛倒也不在乎他怎么说,而是转移话题,问:“听季承礼说,那个蔡明俊的老爸是西城区的政法委书记,傅秋白就不怕影响不好?”
傅秋白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二愣子衙内,从小对官场里的门门道道就耳濡目染,起码也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何况他的头脑还挺聪明,怎么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把蔡明俊打了,就算他爸是常务副市长,市委常委,毕竟那个被打的人好歹也是西城区的政法委书记的儿子,这个梁子可不好解。
“最近市里准备有一番调整,据说西城区的政法委书记被揪到小辫子,估计要下去,而且傅市长向来和西城区的政法委书记不和,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得开,而且两人的梁子暗地里早就埋下了许多,基本属于公开化,估计傅秋白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动手,至于动手的理由,只能回头问问才知道。”
作为市长的公子,杨维的消息真实度毋庸置疑,而且这家伙的心思缜密,头脑不简单,不然也不会上课睡大觉照样能考到普通班的第七名的成绩,因此他这一番评断让方洛陷入沉思。
杨维并不因为方洛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对他心存顾忌,或者说有些话藏着没有必要摆上台面跟他说,在杨维看来,方洛完全可以站在同等立场上和自己交流,因为这家伙简直就是成精了,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他这个人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有些老实,但是杨维心里明白,方洛不简单,过去生的一系列事情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早上最后一节课,方洛的心思都没有在课堂上,而是反复思考着傅秋白到底想干什么,显然,这个二中的**所谓领袖人物是不会甘于平静,因为二中这个圈子太过于沉寂了,一点涟漪都没有。
放学的时候,苏珊儿在车棚等方洛,两人出校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傅秋白一群人,王楷,周明秀一干人聚集在校门口外的道路右侧,几辆崭新的变山地车让过往的学生都报以羡慕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这些家境优越的**成员无论是服饰还是配备的两个轮座驾,摆在一起,绝对有吸引眼球的实力,一些女生进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当初在校门口拿话奚落苏珊儿的那三个北楼女生正和周明秀等人有说有笑,显然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物。
景都大酒店那一晚上的事情周明秀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也只是认为陆竹出于好心给方洛一家一个面子,而并不是因为方洛家有什么厉害的背景。或许陆竹对他来说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但是对于傅秋白这一级别的人来说,恐怕还够不上让他敬畏。
因此看到方洛和苏珊儿出校门,周明秀跟正在和三个女生聊得热乎的傅秋白提醒道:“苏珊儿出来了。”
傅秋白转过头,看见方洛正搭着苏珊儿出来,目光顿时明亮起来。
放学时刻,出校门的学生很多,但是傅秋白一群人把路一横,差不多就堵住了回去的路,许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干瞪眼,又不敢去问傅秋白怎么回事。
方洛用脚撑在地上,停下车,看着傅秋白走过来。
没有紧张的气氛波动,也没有戏剧性的事情生,傅秋白微笑地走到两人身前,从黑色的夹克里面掏出一封信,很绅士地递给苏珊儿,说:“苏珊儿,祝贺你进了重点班,更值得庆祝的是,我们是一个班的。”
没等苏大小姐有任何反应,傅秋白帅气地转身,大手一挥,率领着一干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海堤路走。
方洛从苏珊儿手中拿过信,在许多人的不解的目光下,问:“我拆来看看?”
苏大小姐并不为傅秋白方才的举止所镇住,相当洒脱地笑道:“这是理所应当的,作为长期专职车夫,你应当肩负起这个任务。”
信封是普通邮局里的信封,拆开了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白纸,方洛将信纸翻过来,现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方洛奇怪地看着苏珊儿,说:“空的。”
苏珊儿想了想,说:“会不会需要拿火烤,或者侵到水里才能看见?”
武侠电视里倒是有这么个说法,但是傅秋白没必要搞得这么啰嗦和繁琐,又不是演电视剧。
前世里,用新华字典页数和该页数第几个字的编号写成情书方洛倒是见识过,比如‘我喜欢你’可以写成‘589o363511249o6338o8’这样的暗号,其中‘第589页,而‘第三个字。又或者套用古诗词,利用一些隐晦的字来表达感情。
但是送一张白纸,方洛头一次见,看着苏大小姐一副仿佛需要拿火烤或者用水泡才能看到字的神情,他嘿嘿一笑,说:“这是不是表白的意思?”
苏珊儿一愣,心里觉得似乎就是这个意思,立刻伸手从方洛手中抢过信纸,一把撕掉,不满地说:“方洛,傅秋白向我表白,你很高兴是吗?”
想不到苏珊儿这么大的火气,方洛无由地笑了笑,回答:“怎么会,傅秋白有什么好,还不如我呢,要是你被他骗走了,我不知道有多伤心。”
“真的?”苏大小姐低着头问。
方洛肯定地点头,回答:“当然。”
“这还差不多,走吧,回家。”
……
……
周一一般是一周之中工作开始的阶段,大多会比较忙碌,但是方大勇却准时回了家,连同经常在店里忙碌的石秀也在厨房里准备午餐。
方洛进门的时候奇怪两个人怎么今天都很闲。
把书包放下,进了书房,趁着午饭没弄好,方洛先把高二的物理一个章节复习了一遍。
虽然语文和数学还有英语的底子都不错,但是高考并不是只考这三门,底子相对薄弱的物理,化学和生物,方洛需要更多地努力,从重生之后的第一天起,他就养成了每天挤一点时间来复习,即使回花山老家也不忘这一点,他不是天才,因此需要一点一点慢慢地积累。
吃饭的时候,方大勇说方明打来过电话,不过由于是方大勇接听,因此方明并没有说得太多,而是只言片语就挂了。
方明知道虽然松脂生意做起来了,但是由于以前自身给大伯方大磊和小叔方大勇的印象并不好,有些事情说了可能效果适得其反,因此他不愿意说得太多。
方洛从这话听出一点端倪,心里拿定主意找个时间打回去。
这件事说完,方洛就将早上进了重点班的事情告诉老爸老妈,虽然有过思想准备,或者抱有了进不了重点班也没关系的心理,但是当方洛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石秀明显哽咽了,从方洛拿到模拟考的第九名,再到进重点班,其次是丈夫脱离原来被冷落的境况调任设计部门主任,最后便是自己精心打理的服装店一天比一天红火,这让石秀觉得幸福来得这么快,而又如此膨胀。
方大勇虽然不大会说话,但是看到妻子这么动情,也是感慨了一番。
吃晚饭,石秀收拾碗筷的时候告诉方洛她要去省城一趟,现在第二家‘以纯’分店顺利开起来,但是李果的‘班尼路’服装专卖店还没有和代理商谈好,需要去邕城解决这个问题。
不偏不巧,方大勇也准备去邕城参加一个竞标会和一个水利工程设计方案的论证会,因此这两天只有方洛在家。
方洛不担心一个人在家,毕竟他前世大学毕业后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在外生活,但是方大勇和石秀却不这么认为,两人都担心方洛一个人在家行不行,特别是石秀,担心方洛自己做饭有没有问题,一个人在家怕不怕,甚至担心晚上睡觉被子掉床下会着凉了,简直把他当做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在父母的眼里,方洛自始自终知道,自己永远都是孩子,这一点,任天塌下来,都不会改变。
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保证没问题,石秀和方大勇才出了门。
由于早上数学课上太过于突出的表现,下午,方洛一到学校,就听见周围的人在议论着高一年级出了一个数学天才这样的消息,愈演愈烈。
对于这些讨论,方洛虽不至于清高到不屑一顾,但也没有俗气地感到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就是大家眼里的所谓天才。
比任何人都知道自知之明的方洛将这些传闻看得很淡,重生是一个无敌的金手指,但是他不会满足于这些面子上的心安理得,他想要做的还远远没有实现,他依然要脚踏实地地走,比任何人都要沉稳。
两天的时间并不长,傅秋白没有再次向那天在校门口一样给苏珊儿递空白纸条,而关于蔡明俊为什么被打的消息,杨维还没有弄清楚,当事人太少,弄清事情的始末,有一些困难。
来到重点班两天,除了和陈子清成为好朋友,方洛依然和当初在九班的情况一样,充实地给自己充电,跳过了语文和数学这两门让他吸引了足够多眼前和称赞的科目,后面的例如物理化学方洛都没有机会出彩,毕竟六班是二中的重点班,方洛不可能什么都是最好的。
倒是谢缙一下子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人物,除了数学,其他科目她都是年纪第一,总分也是遥遥领先,而关于她和林知微的对比又被好事的人摆上了台面,考试后的一周,二中又陷入无休止地争论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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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幸福来敲门
方洛给花山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方明先是简略谈最近扩大了采集松脂的面,现在几乎花山拥有马尾松最多的村镇都跟方明达成了一系列的合作意向,如果没有太大出入的话,十一月份的松脂产量可以达到7o吨。
鉴于此,方明跟方洛说想买一辆车,因为方明拥有驾驶执照,拥有了车,这样一来既可以方便收集松脂,又可以在以后向西邻向郑老板供货的时候无需花钱去租车。
2ooo年,一辆货车,差一点的话少说也得三四万,好的话十几万,对于刚起步的松脂产业,这笔钱根本拿不出。
不过方明说,他认识一个朋友,以前他曾经跟过他的车跑过贵州云南搞运输,现在那个朋友想把车子转手,车子虽然不是大货车,而是江淮的厢式货车,限载9吨,但是这个装载量完全可以满足现阶段的松脂运输。
手续齐全,年审及路桥费都在有效期内,价格不贵,两万。
思考了一阵,方洛觉得拥有一辆自己的车确实比较方便,至少省下来租车费可以多收购将近七百斤的松脂。
不过凡事都要留心眼,方洛人在西邻,对于花山方明的这个朋友根本没有了解,嘱咐他一定要办好手续,不要吃亏了都不知道。
再过几天,第二批的松脂就可以从花山运来西邻,由于铺开的面大了,因此第二批的松脂产量多达十五吨。
两人商量了一番,觉得等第二批的松脂脱手之后就买一辆车。
挂了电话,方洛下楼去菜市场买菜,由于是周三,按照行程,老爸老妈应该要回来了,方洛打算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前两天他们临走之前给他的生活费剩了许多,现在随着服装店的生意越来越好,石秀在物质上对方洛格外大方。
在菜市场,方洛看到苏珊儿和柳如梦也在买菜。
“小洛,听说你爸你妈都去邕城,一个人住得安全吗?要不要来阿姨家住?”
看到苏珊儿拉着柳如梦有些脸红地神情,方洛笑了笑,说:“谢谢阿姨,不用了,今晚他们就回来了,这不,我买菜准备回去弄晚餐给他们接风洗尘。”
柳如梦笑了笑,推着苏珊儿过来,说:“看小洛多懂事,你也过去帮帮忙,多学学,都这么大了,菜都不愿意买,以后嫁人了看谁做饭给你吃。”
苏珊儿嘟着嘴,不满地说:“没有人煮,我就天天下馆子。”
柳如梦笑骂道:“笨丫头,跟着小洛不就行了吗?”
“听到没?你的准丈母娘话了,方洛,你老实交代,都会什么菜,报上来,看我喜欢不喜欢吃。”苏珊儿忽然摆脱刚才脸红的尴尬,当着她妈妈的面,毫无顾忌且颇有女王气场地质问方洛,就差叉腰的架势。
方洛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额头,转头跟卖番茄的大娘抱怨道:“这个…大娘,你家的番茄怎么卖得这么贵?”
那一头,柳如梦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欣慰地看着方洛和苏珊儿在番茄摊面前一起挑选番茄,那样子就像一对小夫妻一般。
买好了菜,柳如梦怎么劝苏珊儿,她就是扭捏着不跟方洛回家,似乎刚才在菜市场里的举动已经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进了家门,现门口有换下来的鞋子,方洛一看就知道老爸老妈回来了,只不过家里有些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方洛将菜搬进厨房,奇怪地走到客厅,现老妈一脸的泪珠,倚在老爸的肩膀上,不停地抽出纸巾擦拭。
“怎么了?”
石秀刚才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听到方洛的话才知道他回来了,她坐直了身子,抽了几下鼻子,招手让方洛坐到她身旁。
方洛看着老爸一脸的凝重,心里咯噔了一下,希望别是生了什么坏事。
方洛一坐下,石秀就抓住方洛的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止住哭泣的声音,酝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方洛,说:“儿子,这周,我们回姥爷家,好吗?”
姥爷?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姥爷这个字眼都太过于陌生,陌生到寥寥几次的谈起,方洛都有一种沉重感,因为老妈的缘故,大多时候,他都不愿意触碰这个话题。
印象里,从小到大,方洛从来没有见过姥爷姥姥一眼,至于他们长什么样,姥爷家还有什么人,做什么,他都一无所知,因为他从未去过那个在邕城的姥爷家。
老妈当初选择和老爸在一起,姥爷就果断断了和家里的关系,十几年未曾联系,每逢过年,看着别人可以去姥爷家拿红包,方洛心里有一些羡慕。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加上重生,他看问题也变得和以前不同,那种羡慕也变得渐渐淡了下来。
看着老妈再次忍不住眼泪的脸颊,方洛重重地点头:“好。”
石秀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将方洛拥在怀里,低声哭泣起来,嘴里念叨着:“十八年,十八年了!”
像孩子一般呓语,脆弱得让人心忍不住一颤,方洛轻声地问:“妈,你见着姥爷了?”
石秀松开方洛,从纸筒里抽出纸,擦拭了一下眼泪,笑着点了点头,说:“恩,今天上车之前,我见到你姥爷了,他让我们一家这周去邕城团聚。”
方洛无法想象这阔别十八年的相见是如何一种场景,但是光看老妈现在的情绪就可以知道,场面一定是很感人。
或许是因为情绪释怀得差不多了,石秀站起来想要去厨房准备晚餐,被方洛伸手挡住了,“妈,今晚你好好地坐着,这晚餐我来搞定。”
再次破涕为笑的石秀摸了摸方洛的头,忽然现已经需要仰望才能看清儿子的脸庞,心满意足地点头说道:“好!好!”
人在情到深处的时候,总会焕出逼人的美丽,饭桌上,方洛明显现老妈变得年轻,变得漂亮了,模样仿佛就像结婚照上那个英气逼人且美丽大方的新娘。
从进家门到晚饭结束,方大勇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母子两人在聊着,吃晚饭,他站起来,没有坐在客厅的沙上看报纸,而是走回了房间。
收拾碗筷的时候,方洛悄悄问:“妈,爸这是怎么了?”
石秀看着房间,笑着说:“你爸啊,我哪知道他怎么了,你姥爷难得地称赞他一次,从邕城回来,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房间里,方大勇依稀听到两人的对话,他打开床边的化妆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被装订在镜框里的照片,久久地注视着照片,一滴眼泪从眼角毫无预兆地躺了下来,他也不去擦拭,而是对着照片,喃喃道:“十八年,你终于接受我了。”
……
……
十一月十七日,周四。
西邻市第十六次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市长杨在天在会议上提出切实做好保护历史古迹的提议,这个建议得到了绝大多常委的支持,无需举手表决。会议的内容在第一时间以文件的形式下各有关单位,根据会议的讨论结果,针对花山和汶里两座拥有文化古城的县进行前期调研考察也紧锣密鼓地开始。
第二天,在北西省行量最大的旅游杂志《时尚旅游》刊登出了一篇名为《梦里的花山》的文章,一时之间引得许多人关注。
周五的早上,许维维拿着杂志一阵小跑去了北楼,结果到了九班才知道方洛已经进了重点班,等她回到围城时,正看见方洛和杨维蹲坐在走廊下,像两个从来没见过太阳的家伙一样在晒太阳。
“方洛小朋友,你进了重点班也不告诉我一声,太不厚道了吧。”
方洛抬起头,看着阳光从许维维的间、衣服立领的空隙里,从她的脖颈处照下来,将她的头衬得金黄色,整个人看起来仿佛精灵一般。
“我是想告诉你的,你看我这几天一直蹲在走廊里,为的就是见你一面,然后告诉你,我进重点班了,可是连着几天,我都没有见到许学姐呀。”
许维维连连摆手,将手中的杂志递给方洛,说:“我这几天正好请假,对了,你先看看这本杂志重点推荐的版面。”
方洛接过制作得很精美的杂志,翻开目录,沿着目录翻到了第四页的重点推荐版面,只见自己从花山回来投稿的文章俨然刊登在上面。
杨维凑头过来看,看到作者的名字赫然是方洛,他抬起头,问方洛:“这是你写的?”
方洛点点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文章,看了半天,奇怪地说:“文章是我写的没错,可是当初我并没有附有照片,而这些和文字配合得相得益彰的照片又是从哪里来?”
“我拍的。”
许维维的话像是冷不丁的一个雷鸣,让方洛愕然抬头。
“我这几天就是去花山,因为我叔叔告诉我那里因为城市建设,一些古老的建筑正在被拆毁,为了给那些在历经了许多年的建筑一个可以被后人观摩的机会,我带着相机去了一趟花山,没想到,竟然我给杂志投稿的照片会是和你这篇文章衬在一起。”
不得不说,有了许维维拍下来的照片,方洛这篇意在唤起人们对古老建筑或者古城的保护之心显得更加合情合理,甚至是理直气壮。
由于上次投匿名信的时候杨在天恰好碰上方洛,他知道儿子和方洛走得很近,因此昨天的常委会议的内容杨在天一点也不介意地告诉了杨维。
“昨天市里出台了对花山古城的保护决定,考察团已经奔赴花山进行调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要成立一个旅游景点。”
方洛转头,问:“真的?”
杨维点头。
许维维笑着拍手,说:“太好了,看来我这次请假去花山的成果沉甸甸,方洛,你怎么会想到写这一篇文章?”
“我老家在花山,我爷爷住在古城里,我小时候就在古城里玩大的,如今看到古城被一点点破坏,从花山来的我当然有义务扯起保护的大旗。”
许维维伸出大拇指,赞赏地说:“方洛小朋友果然是个栋梁之才。”
上课的时候,由于是自习课,班上在流传着这一期的《时尚旅游》,和《体坛周报》和《踢球》等报纸一样,《时尚旅游》在学生群体里同样有很高的人气。
“哇,这篇《梦里的花山》作者的名字叫做方洛,是不是我们班的方洛啊?”一个女生的声音从教室的角落里响起。
顿时,教室里都争相地抢过杂志看看,读着带有盎然古意的文字,许多人都忍不住升起一丝去花山的冲动。
十年前的时代,花样少年少女大多对武侠有一个很美好的梦,同样,对所谓的江南也有很深的情结,而带有照片的文章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俨然江南小城,就沉静地睡在周围,沉睡了多年。
“早知道上次就不去山羊胡秋游了,去花山多好,我早就想看水车了,小桥流水,比山羊胡好看多,有诗意多了。”
一时之间,认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安静!现在是自习时间,不是看杂志的时候。”穆雷站起来,环绕整个教室,义正言辞地阻止教室里的吵闹。
顿时,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杂志终于传到了陈子清的手中,他看完文章,转头问方洛:“师傅,真是你写的?”
方洛一边做题,一边点头,没有一丝波动。
梦里的花山在这一世依然保留得很完好,作为重生之人,方洛绝不会让这个心底最美好的存在被破坏,哪怕是头破血流,他也要将古城保护下来。
由于方洛的名字只是存在杂志上,并没有得到确定,因此下课的时候,蒙慧特意叫方洛去办公室,在办公室里,政教处周主任,李副校长,张副校长都在场。
“方洛,这篇文章是你写的?”
方洛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平静地点头。
常委会议的文件昨天就下达到了教育局,教育局对这一次的会议精神很重视,当得知二中有一个学生在全省行量最大的《时尚旅游》上表了针对花山的文章后,特意嘱咐二中校领导做好宣传作用。
周主任对方洛有一些印象,上次的英勇模范就是周主任在升旗仪式上报道的,历来都是对学生扮黑脸的他难得地微微一笑,对方洛说:“做得很好,不仅为校争光,也为花山历史古城的保护作出了贡献。”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校广播室立刻在放学后公布了这一个消息,一时之间,方洛又一下子成为了二中的焦点人物。
说实话,当初写这一篇文章的初衷是让更多人注意花山,从而去保护它,没想到如今竟然给自己带来了荣誉。
和苏珊儿回家的路上,张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跟在方洛的后面,逮到机会就拉住方洛让他帮助宣传他最近陶腾的一些小玩意。
对于张钫的经商头脑方洛从来不怀疑,毕竟有前世的证明。
“张钫,你信得过我吗?”
脾气向来桀骜的张钫骂了一句粗话,说:“如果我还信不过你,那我不就畜生都不如了吗?我的命可是你救的。”
方洛笑着说:“那好,我告诉你张钫,你现在不需要做这些小生意,过一段时间,我希望你能跟我合作,我们一起赚钱。”
张钫狐疑地看着方洛,问:“方洛,虽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在生意上,我不确定你能强过我。”
方洛心里明白,自己现阶段无法取得张钫的信任,毕竟张钫自己有他自负的本钱。
“这个不重要,到时候你可以再判断,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像你这样小打小闹的生意,成不了气候。”
说完这一句话,方洛转身走向远处等候的苏珊儿,多说无益,有时候话要适可而止才有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要让张钫这种骄傲的人认同方洛,很难,方洛现在只是给他敲一个醒。
回家的路上,苏珊儿询问方洛和张钫都说了什么,方洛倒是没有隐瞒,将张钫过来找自己的意图说给她听,但是却没有将自己对张钫说的建议告诉她。
下午去学校的路上,方洛在路边的报刊亭买了一本《时尚旅游》,毕竟自己的处*女文章被刊登,怎么说也都买一本留念。
然而到了学校,下午第二节结束,最后一节用是进行打扫,方洛刚想背着书包回家,不料谢缙站在方洛的桌子边,问:“可以把那本杂志送给我吗?”
方洛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本杂志。”
“我看到你买了。”
看着谢缙一脸诚挚,方洛心想自己买杂志都能让谢缙看到,真是太强大了,从书包里拿出杂志。
谢缙说:“你要在扉页写字。”
“写字?”
“恩。”
方洛翻到扉页,问:“写什么?”
谢缙想了想,说:“你就写:方洛赠,二零零零年,十一月十八日。”
用漂亮的楷体字写完这一句,方洛将杂志递给谢缙。
谢缙接过书,将它抱在怀里,一阵小跑出了教室,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转过头,对方洛说:“谢谢!”
说完轻笑一声,快步跟上了等她的兰菲,然后剩下全班一群将刚才一幕尽收眼里的人目瞪口呆。
……
第二更晚一点,眼睛好酸,可是推荐没有见涨咧,泪奔。
89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邕城是北西省的行政中心,城市绿化率达到了33.o2%,因此又得名绿城,市区所有主次干道两边,香樟树,棕榈树,木棉树等植物一排练成一排。
周六的早上,方洛和方大勇石秀三人登上了开往省城的班车。到达邕城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太阳挂在头顶,空气中流淌这一丝烦躁的气息。
从家里出的时候石秀给方洛的舅舅打过一个电话,因此三人下车的时候,车站门口早已停泊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
看到三人出了车站,从前排驾驶座下来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谈不上俊朗,但是刚毅,棱角分明,扑面一股军人的气魄。
石林快步上前从石秀的手里拿过行李,放进后尾箱,看到方洛看着自己,遂笑了笑,说:“小洛吧?哈哈,我是你舅舅,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听着面前男子爽朗的笑声,方洛问:“那要不要握手?”
石林一愣,看着方洛,再看一旁有些目瞪口呆的石秀和方大勇,笑得更大声了,说:“好,握手就握手,我就喜欢这种见面方式。”
握完了手,上车,方洛坐在副驾驶座,石秀则和方大勇坐在后面一排。
出了车站,黑色的帕萨特沿着街道以时4o公里每小时的度行驶,阳光从香樟树上打在挡风玻璃上,光线透过玻璃,在方洛的膝盖上交替地变换着。
“觉得邕城怎么样?”
方洛扭头看向外边,说:“如果人少点,就很好。”
石林诧异地看着方洛,笑道:“姐,姐夫,方洛的性格怎么一点都不随你们,这小子也太有个性了吧。”
石秀笑着跟石林说方洛小时候可调皮了,一点也不听话,性子也急,反正没有一句是夸奖的话,反倒是数落的言语。
方大勇看着方洛的背影,微笑着,没有反驳。
2ooo年的邕城琅东一块还没有开起来,城市的中心依然聚集在邕江边上的中山路,民乐路这一段,即使人很多,也远没有后世中那种一个十字路口可以堵上一个小时甚至半天的地步。
方洛看着似熟悉却似陌生的街道,思绪一下子飘到十年后,种种的过往像是这路两边倒退的香樟树,坐了一趟过山车,在他的脑海里起起伏伏。
前世今生,他有些分辨不出来。
出了车站的繁杂路段,帕萨特驶上环城高,车流和人流忽然变得少起来,而石林也换挡提,渐渐地,邕城逐渐出现在方洛的视野里。
新民路2号,省委大院。
守卫站岗位的战士向这辆黑色的帕萨特敬礼,然后放行。
省委大院里高树林立,随处可见花圃鲜艳无比,即便是深秋,地上都很干净。帕萨特沿着幽静的小路一路开到一栋三层高的别墅前方停下。
“下车,到了。”
石林熄了火,推开车门。
方洛走下车,心里有一些震撼。
前世,方洛只从石秀口里听说过一些例如姥爷在省城当官的事情,至于什么官,多大的官,他都不知道。
现在,跟着帕萨特进来省委大院,他才明白,原来姥爷的官这么大。
石秀和方大勇下车,抬头看着白色的小楼,趁着石林打开后尾箱的间隙,石秀问他:“咱爸是什么官啊?都住别墅了。”
石林将行李都拿下来,微笑着说:“姐,这个等下你还是自己问他吧,你们好久没见面,别什么话题都没有,留个话题给你。”
石秀拍了一下他,对于这个弟弟,石秀倒是没有任何隔阂,即使分开了十八年,还是一如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
“爸那个脾气,工作上的事,我怎么敢问,真是的。”
石林笑了笑,说:“那是你不敢问,可咱爸未必不愿意回答。”
听到车声,深褐色的大门打开,一个满头白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额头布满了皱纹,不过气色却是很好。
“秀儿!”
看见妇人,石秀眼泪一下子又控制不住地留了下来,快步走上前去拥住她,失声地喊了一声:“妈!”
两人哭泣着抱在一起,方大勇走到方洛身后,对他说:“那是你的姥姥,过去跟她打声招呼,要主动点。”
方洛点点头,迈了几步,走上前,对白妇人轻声说道:“姥姥好。”
陈莲香用右手擦拭着眼泪,抬起头,打量着方洛,看着石秀,问:“这就是小洛?呵呵,都长成大人来,来,小洛,到姥姥这来,让姥姥好好看看。”
对以第一次见面的姥姥,方洛谈不上亲近,倒不是方洛无情,而是这种情感从小就没有培养起来,很难一下子释放出来,但是看出姥姥和老妈拥抱的一幕,方洛心里对这个白妇人立即心存好感。
走上前几步,方洛从口袋里里拿出一本相册,这是方洛从小到大和石秀还有方大勇的历史见证,昨晚方洛想到初次去见姥姥,心想总得准备一些东西才行,思来想去,还是这个相册最靠谱。
“姥姥,送给你。”
陈莲香一看是相册,从十几年前到如今,从黑白到彩色,一张张面庞都在改变,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生另一座小城里的故事,她眼泪又泛滥,良久,她满意地叹了一口气,打量着方洛,用手摸着方洛,说:“谢谢你,小洛。”
这时石林停好车,见众人都站在门口,赶忙将众人引进家里。
一楼的大厅摆设较为简单,没有太豪奢的装饰,几件看起来有些年代的瓷器摆放在进门左边的柜子上,一下子让人猜测得出这间房子的主人较为喜欢古玩,喜欢收藏。
众人进了一楼,坐在椅子上,石秀拉过陈莲香的手,轻声问了一声,“爸呢?”
陈莲香手指三楼,说:“还在忙呢。”
方洛坐在椅子上,抬头大概打量了一下这栋小楼的构造,看了一会,只看到一个老人从楼梯走下来,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听到响声,陈莲香抱怨道:“秀儿跟大勇都来了老半天,还躲在书房里研究你的工作,小洛可从来没见过你,怎么,要躲着不成?”
石之水一张消瘦的脸忽然一展,笑意从嘴角蔓延,他看着方洛,说:“小洛,上来一下。”
声音带着一丝威严,方洛不明所以,看了一眼石秀,得到上去的眼神后,他才上了楼梯,跟在石之水身后。
三楼的书房里两排古香古色的书架都是书,各式各样,方洛瞄了一眼,有政治,经济,也用宗教,不大的书桌上放着一本《东周列国志》,正午的阳光从百叶窗射进来,书房里显得格外敞亮,外挑的阳台上种载着几盆四季兰,此时正吐着淡黄色的花朵,花香随着轻风,在书房里打转。
“在天是好干部,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干部,因此,小洛,你上次关于孟里水库大坝的匿名信有些想当然了。”
石之水坐在椅子上,带上眼镜,看着方洛,毫无预兆地说道。
方洛刹那间愣了,心里原本强装出来的平静一下子被震得破碎,仿佛一颗大石头丢进了宁静的湖水,掀起好几圈波浪。
“孟里水库大坝的问题你误打误撞猜中了,但是如果事实不是那样的话,你知道吗,西邻专门调查组可能因为你的匿名信而走错路,后果将十分严重。”
凌厉的眼神,逼人的语气,贵为重生之人的方洛在这一刻有一些害怕,如果不是他知道水库大坝的事实就是那样的话,或许这一刻方洛可能要缴械投降了。
一个省委的高级干部用这种语气和一个高一的学生这样说话,传出去肯定让许多人大跌眼镜,但是石之水这么做却有他的原因。
方洛在西邻所作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譬如西邻孟里水库大坝的匿名信,让石秀开服装店,白人街的笔记本事件,还有给杨在天关于保护花山的匿名信等等,这些事情一件不落地摆在石之水的办公室办公桌上。
如果还要以常规世俗的眼光将方洛看成一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的话,那么石之水就不配混到如今这个位子上。
“我知道了,姥爷。”
方洛第一次感受到自己重生以来的深深恐惧,如果上次兰薇对方洛的怀疑只是一种假设性的怀疑的话,那么面前这个拥有一双鹰一般眼神的姥爷则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重生以来做的每一件事。
一个在省委大院里住三号楼的人物,如果想要知道另外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人的所有事情,一点都不是难事。
石之水看到了表面镇定的回答,心里暗暗称许,嘴上说:“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以后想要做什么事,如果觉得对,就不要畏手畏脚,年轻人,想法好,思路广,就应该去拼搏努力实现。”
听完这一句话,方洛愣了,这话,明显是在鼓励自己。
虽然不知道姥爷为什么要拿出以前的事情来说教,但是刚才这一句话至少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姥爷并没有因为自己与年纪不符合的反常而对自己指手画脚或者横加阻拦,反而是带有鼓励性地支持。
“好了,下去吃饭,送给你一本书,以后有时间多看看。”
石之水从书桌抽屉下面拿出一本装饰得很漂亮的书给方洛,方洛打开一看,竟是《经济思想的增长》,斯皮格尔著,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
从楼梯下来,方洛在思考着姥爷送这么一本书给自己做什么?
难道是让自己以后从商?
还是从侧面敲打自己不要有从政的想法?
方洛想了想,一会儿感到有一丝可笑,自己现在才多大,十六岁的年纪能干什么,似乎自己把问题想得太过于复杂了。
餐厅里位于客厅的左侧,光线十分光亮,从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大院里几株木棉树,由于没有到花季,光长叶子不开花。
准备午餐的是石林的媳妇,一个身材较为妖娆,有一点撩人姿色的女人,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
不过看得出来,姥爷和姥姥对这个儿媳妇不是很满意,饭桌上不怎么跟她说话,反倒是和石秀说得很多,特别是石之水,完全跟刚才在书房里严厉的模样相悖,一副很健谈且温和的样子,让方洛不得不佩服身居高位者,角色的转变拿捏得十分老道。
方大勇作为女婿,本来话不多,但是后来陈莲香和石之水几次地询问之后,他也开始渐渐健谈起来,一顿午饭倒有点唠家常的模样。
反倒是方洛有点郁闷,大人们都在谈着过去的事情,而那个时候方洛还没出生,根本搭不上嘴,只好在一旁干吃饭。
“小洛现在在哪里读书?”
过了一会儿,名叫李玉琳的舅娘笑着问方洛。
方洛礼貌地回答是西邻二中。
陈莲香这时插嘴问:“小洛,听你妈说,你现在进了二中的重点班?”
“恩,刚进。”
“二中,恩,不错,师资力量雄厚,学习氛围也不错,是出人才的地方,小洛你要加油,争取考个好大学。”石之水说。
等二老把话说完,李玉琳才说:“西邻二中,不错是不错,不过跟邕城七中比,似乎有一些不足,小洛,有没有兴趣转学到七中,你舅娘可以帮你办理转学手续,二中是北西省重点中学的翘,在七中读,总比在西邻二中好,是不是?”
“得了,姐姐姐夫现在一家都在西邻,你让小洛一个人跑到邕城读书,你有没有顾忌姐姐和姐夫的想法?”
石林往嘴里塞了一口饭,不满地说。
李玉琳脸一红,反口说:“我又没说让小洛一个人自己来,姐姐姐夫可以搬过来嘛,再说了,就算小洛一个人过来,这里不还是有我们照顾吗?”
石林也不松口,反驳道:“爸和妈都没开口,你操得什么心,哪里不是读,小洛只要有本事,就算在二中也能考上清华。”
明眼人一眼看出来石林和李玉琳之间有问题,方洛心思玲珑,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而让两人闹得太僵,他开口道:“谢谢舅娘,我现在刚进重点班,还没有稳定下来,等稳定下来了再考虑你的建议。”
这个回答两头都讨好,石之水看了一眼方洛,然后低头吃饭。
一点小矛盾,随着石秀的主动地找话题,饭桌上渐渐又回复了热闹,话题也逐渐偏向方洛,而李玉琳也搭话进来。
饭后,方洛和石林在省委大院里溜达,石秀和陈莲香还有李玉琳在厨房里忙活着,而方大勇则陪着石之水下棋。
大院里人很少,而外界的喧嚣丝毫没有闯进大院里。
都说吃饭后需要散步,而不能剧烈的运动,但是石林以前当过兵,对于这个习惯满不在乎,在篮球场里跟方洛来了一对一的斗牛。
等到两人不分胜负地坐在球场边,石林一只手摸在方洛的头上,笑着说:“小洛,你小子行啊,打球有两下子,要不是我体力好,胜负还真难说。”
打球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加上石林这个人脾气豪爽,一点也没有长辈的架子,方洛也一下子接受了这个舅舅。
石林和李玉琳结婚十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看到方洛很合自己的意,石林洗过澡后带着他坐上帕萨特,往邕城市中心跑。
而在三号楼三楼的小偏厅里,手里抓着炮在思考着往哪里走的石之水看了一眼方大勇,说:“有没有考虑来邕城?”
方大勇笑了笑,回答:“爸,我是干水利的,邕城的水利院早就人满为患,除了教书,别的我还真干不来。”
石之水将炮打在一个馬边上,说:“教书怎么了,育人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十八年前,还是邕城市政府办公厅主任的石之水为了所谓的门当户对,禁止石秀和方大勇交往,然而两人私定终身,直至结婚,得知事情后的石之水大怒之下断绝了和石秀的所有关系。在同年,石之水让石林娶了省委政协副主席的女儿,也就是李玉琳,然而儿子儿媳婚后却矛盾不断,性格上的对冲,加上无法生育,让整个家庭渐渐绝了活气。
如今已是省委三号人物的石之水早就意识到当初的错误,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是婚姻这等大事,加上这些年虽说断绝关系,但是石之水对于方洛一家三口还是有注意的,其实方洛当初进二中,绝大的关系还在于石之水从中插手。
十八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石之水对方大勇十八年的表现很满意,虽然只是一个县级市水利院的部门主任,但是为人处事都坦荡荡,这点尤为值得赞许。
“那我考虑考虑?”
石之水点头,“回头你跟石秀好好商量一下,你能来邕城,到时候她也可以把手头上的生意脱手,如果她还想做生意,邕城大把的机会,这样一来,小洛就可以转到七中,七中是省里最好的学校,好的环境可以进步得更快。”
方大勇点点头,手持一个馬,将军!
石之水一愣,看着棋盘,良久,笑了笑,说:“我又输了。”
……
完成任务,虽然推荐票不给力,套用猫腻大神的话说就是:你可以不投,但我不能不要。
呵呵,开个玩笑,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