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笨鸟先爬的乌龟
黄昏下的教学楼区安静得吓人,教师办公楼边上的校道没有一个行人,整个校园似乎被掏空了一般。
而另一头的操场,却雷声震天。
可以容纳千余人的足球场人满为患,数不清密密麻麻的年轻面庞将看台占得挤挤当当,手持自制喇叭的男生正挥舞着小旗,嘴里使劲地鼓吹着喇叭,参差不齐的嘶哑声让整个球场的气氛变得喧闹无比。较为矜持的女生则是双手捂在嘴巴上,表情紧张,时不时转头和身侧的同伴大声交流着什么。
南北新生足球对抗赛!
这项已经拥有了十七年历史的足球赛是这个金秋九月底二中最为隆重的赛事,每一年这个时候,新生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到了足球场上。
这一天,气势达到了最盛。
无数的学生挽起了袖子,敞开喉咙,不遗余力地呐喊加油,模拟考试后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宣泄,那些憋在心里的苦闷,兴奋,或者茫然无措都如同火山爆一般,喷涌而出。
主席台上的教导处主任周建生表情温和,他转头笑着对张副校长说道:“想不到,这一届的新生这么富有漏*点,让我意想不到。”
张志和贵为副校长,但是在党组里的话语权并不高,比不上李福建,甚至比抓管学生思想工作的周建生犹不如。
因此听着周建生的话,张志和无言笑了笑,只是点头附和。
这时候,在周建生所就坐主席台的正下方,记录这场球赛比分的电子记分牌上,赫然亮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比分,1:o!
开场七分钟,北楼率先进球了!
就像龟兔赛跑,任谁也想不到,在开始之初,乌龟竟然将兔子甩在身后!
这一刻,北看台上的北楼学生的兴奋之情如同这个初秋火红的骄阳,从第一层看台,一直铺延到最上一层,每一块地板都在传递着这一种情绪。
站在中圈附近的李小安眼睛迷离,他对天边那一抹夕阳的光线感到不舒服,拿手挡了挡,他感觉到小腿在颤抖着,很轻微。
在近两千人的眼皮底下,他感到一种从未有的紧张和刺激。
此时此刻,他能肯定,场上的一些北楼队友一定也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奇妙的紧张,有一种畏惧却能随时豁出去的豪迈。
我们即将创造历史,我们比分领先!
司职中后卫的李小安对这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开局感到心惊肉跳,仿佛在梦中一般,他非常了解南楼那帮公子哥的实力,在这个足球十分普遍的年代,南楼的公子哥并不是花拳绣腿的货色,他们的绝大精力都花在了这项体育运动上,和他们泡妞的水平一样,他们的实力很恐怖!
“盯人,注意身后!”
一声巨吼,李小安的思绪迅从迷顿之中拉了回来。
远处快回防的方洛身形虽略显得单薄,但是李小安知道这个在初中时才华牛得一塌糊涂的家伙身体里蕴藏着一种无比恐怖的力量。
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平日里谦谦有礼稳如如玉的家伙一上了球场,就仿佛是楚霸王一般,完全变了样。
就在刚才,在南楼两人的冲撞之下,正是方洛在中场对拿球的周明秀狠厉的铲抢,然后传出直塞王子鸣,后者轻松破门。
那一刻,倒在地上,表情错愕的周明秀右半边脸贴在草皮上,白嫩的脸上占着几棵草屑,嘴巴正在以一种慢动作般变形,扭曲,口水和飞扬的草屑在空中缓慢地翻转,一切就像是定格的影像。
而倒地的周明秀一侧,方洛霸道到极致的背影将斜射下来的阳光沾满,只留下一个黑影,仿佛无边无际。
强悍的体能,霸道的防守,强悍的组织调度,在比赛进行不到十分钟的时候,方洛就这样赢得了队友绝对的信任。
对北楼这些习惯被人冠之以书呆子的队员来说,从比赛开始的第一分钟,这就是一项爷们的比赛,一项有关于荣誉的自我救赎。
南楼甬道里的那一场冲突点燃了他们的怒火,站到这个足球场,这些家伙已经没有任何回头和胆怯。
胜利只属于勇者!
因此,只有拼了!
心志坚决的徐刚对方洛的指挥深信不疑,和李小安以一种高却不自乱阵脚的度回防,南楼的进攻来了。
傅秋白左路游弋,王楷拿球,陈明奇套边。
开场便失一城,平常骄傲跋扈的南楼公子哥们出奇地镇定和冷静,没有心慌浮躁,也没有互相埋怨。
他们十分地沉稳,沉稳到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小胖子王楷的脚下技术娴熟,他拿球轻轻扣过来上来拼抢的一个北楼队员,向前轻轻趟了一小步,在李小安上来封堵之前,将球分给了右边的陈明奇。
几乎是不做任何调整动作,陈明奇对着皮球右脚顺势一撮。
大弧线球!
皮球以极快的度朝着北楼的球门旋转。
徐刚人高马大,卡住了身位,正想跳起解围,忽然一个身影从眼前一闪,皮球瞬间失去了踪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嘭!
门梁的颤抖声就像是千余名的学生中的某一个尖利呐喊声,十分地清楚。
胡明和徐刚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弹出了界的皮球,在地上一弹一弹。
呼呼呼!
南看台出了一阵阵叹息声。
傅秋白脸上没有一丝失望的表情,他看都不看出界的皮球一眼,而是昂着头挺着胸地往回一路小跑,风吹着他的细,轻轻地飘动。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提前预判,不要让他比你快。”
这时,方洛走到徐刚的身旁,温和地提醒,声音很小。
转头,他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使劲地拍手鼓掌,大声吼道:“大家把注意力提高起来,不要松懈,比赛才刚刚开始。”
即使是领先,也决不能大意,这一点或许谁都知道,但是在方洛的大脑深处,这一个道理,他比谁理解都深刻。
那一场邕城决赛的惨痛经历让他记忆犹新,领先了整整八十九分钟,最后一刻却被对手连扳两球,痛失冠军。
有些东西,即使遗憾了,后悔了,也不能去改变,因为时光不会倒流。
重生后的第一场比赛还没有结束,但是方洛决不能让它成为未来后悔的经历,人生难得几回搏,努力了,争取了,也要最大极限地去搏击胜利,这是一个男人站在球场上,最伟大的目标。
因此,这一场比赛,我一定要赢。
……
明天去外地出差,可能无法更新,后天更新,不会TJ的,我很喜欢这个故事,虽然写得与脑海中的画面和故事情节差距甚多,干瘪瘪的,没有质感,没办法,这归咎于水平问题,不过无论如何,我尽量为大家勾勒出一抹流光溢彩的青春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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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龟兔赛跑
有那么一刹那,空气中传播的声波被抽调,画面的某一种颜色被渲染,视线的远角,某个事物变得模糊,然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在这一副画面里,从球场的最低洼位置朝着西下的斜阳看,白色球网前,身穿1号白色瓦伦西亚队服的胡明身子斜侧着,静静地站立,如同一尊雕像;画面往前推移,秀气娇小的李小安和人高马大的徐刚肩靠肩,低头低语,阳光下,两个人的背影有些萧索;两个边后卫各自站在中圈的两边,看向前场,在那里,一排红色球衣的男生排成一座人墙,人墙背后,嘴巴张得极大的张鹏右手展开,左手指着人墙的某一个人,似乎在叫喊着什么。距离人墙九米处,一个皮球孤零零地定在那里,不远处,三个白色的身影双手叉腰,最中间身披11号的方洛目光直指球门,仿佛透过人墙,他的两侧,王子鸣和杨维两眼盯着皮球,表情严肃认真。
张鹏把手的球门背后,看台上的学生手中挥舞的绿色小旗帜汇聚成一股绿色的海洋,从铁丝网最上端,一路向下延伸。
这幅画面在阳光下,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述的美感。
时间在这一刻,给予了最大的大度,让柔和到极致的美感最大程度地扩张在画面的每一个角落。
咔嚓!
许维维放下手中的相机,嘴角露出迷人的笑。
哔哔哔!
时间在下一秒,画面以一种快地节奏运转起来。
最中央,人群眼光的焦点,方洛助跑,对着白色的皮球下部狠狠一撮,鞋底和草坪剧烈接触抽带起来的草屑飞了起来。
人墙在这一刻,跃了起来。
嗖!
划过美妙弧线的皮球从人墙的一个缝隙间钻了过去,携着呼呼地风声,奔着球门,飞奔而去。
张鹏身轻如燕,双手伸展,脚猛地一蹬地,朝着皮球飞来的风向,纵了过去。
看台上,北楼一个学生有的因为视线的问题,带着强烈的好奇心站了起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无数学生都站了起来。
几乎在同一刻,张鹏的手触碰到了皮球,他的身子带着强大的惯性力,让他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将雪白如兔子的皮球压在了身下。
扑住了!
张鹏猛地站了起来,大手一抛,皮球疾飞向中圈。
陈明奇一个巧妙地停球,转身,一个人球分过,迅摆脱了北楼的左边后卫,身材如同一根火爆小辣椒的陈明奇敞开了双脚,像一辆小坦克,轰隆隆地杀向北楼新生队的禁区。
这个过程在电光火石之间生,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方洛和杨维这时都还在前场,王子鸣甚至还在为刚才那个角度力量俱佳的任意球没有进而感到微微懊恼。
北楼绝大多数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左边失位!李小安立刻补了上去。
徐刚转身朝着禁区跑,不料,一个大红色的身影猛然过自己,以一种难以估摸的度,跑向本方禁区。
傅秋白!
徐刚心里的震惊也许只有他自己能理解,在这么快的时间,刚才距离自己还有好几米的傅秋白就这么过了自己!
这是幻觉吗?
可是空气中那一抹轻微的香气告诉他,这是事实,冷酷无比地事实。
妈的,这小子擦香水。
徐刚心里恨恨鄙视了一番傅秋白,猛地追了上去。
前场任意球被扑出来,南楼新生队在极短的时间里动了犀利得反击,快得让北楼的队员根本来不及回防。
傅秋白一干人虽是名副其实的**,生活优越,日子过得安逸,但是这些人没事的时候经常伙同一群人,在球场上火拼,日积月累,脚下的功夫和彼此之间的配合随着时间的增长也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
局势的转变让看台上的学生始料不及。
刚才还站起来的北楼学生这个时候刚坐下,南楼那边的学生就站了起来,呼喊声,口哨声,加油声,迅以一种惊人的阵势席卷而来。
“不要丢位置!”
场上,李小安猛地一回头,表情狠厉,声音如平地一声雷。
四中的三年练就了李小安在足球场上威猛的性格,别看他长相秀润,身材也不出众,但是和他踢过球的人都清楚,这个犊子防守的时候,绝对是狠辣到了令人指的地步。
看着那一张因认真而暴怒的秀气脸庞,徐刚猛地贴住了傅秋白。
足球比赛,或许出众的个人技术可以偶尔决定一场比赛的胜负,但是再绝大多时间,正确严谨的战术才是比赛胜负的关键。
这一点,方洛在赛前跟每一个北楼新生队队员强调了好几遍。
只要不失去位置,那么就不用担心对方破了自己的防线。
陈明奇告诉中拿着球,抬头一看是李小安,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小白脸的厉害和难缠他很清楚。
果断分球!
陈明奇看到后插上来的王楷,右脚内侧,轻推了过去。
南楼攻得快,北楼防守的人员根本不够,李小安回头看没人防小胖子,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转身毅然扑了上去。
然而李小安刚踏上前一步,王楷鬼使神差地传球了!
不好!
李小安暗叫一声,中计了。
二过一!
当他转过头时,陈明奇在大禁区靠近底线处拿到了球,而他的前方,一片空白,没有人看守。
再回身扑过去的时候,陈明奇似乎根本没看他一眼,外脚背传球了。
徐刚只觉得眼前的傅秋白像泥鳅一样,向前踏了一步,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徐刚心里一急,大踏步赶了上去。
傅秋白胸部停球,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在这个位置射门的时候,他左脚的脚跟在狭小的空间里向后一磕。
不是射门,是传球!
在人数不均等的情况下,南楼这帮公子哥以一种冷静和聪明到不可思议的方式戏耍了北楼新生队的防线。
周明秀内心憋屈得可以吞下一个苹果来泄内心的怒气,他从后场一路狂奔上来,他的心里想的很简单,那就是,我要进球!
空白的地带里,周明秀一个人在冲刺。
就在这一刻,皮球从傅秋白那个地方传到了眼前。
该死的方洛!
在怒骂中,周明秀起脚了,他不用倒地去看着皮球了,而是高昂地站着,看着皮球以一种无法阻挡的度飞向球门。
刷!!
哔哔哔!!
裁判的哨声和看台上的呼喊声在下一刻,充满了周明秀的耳朵。
……
早上在办公室偷偷码出了一章,然后看了一下《老男孩》,落泪了,--、
33 落后
扳平了!
然而整座足球场,除了看台上的南楼学生骚动却显得落寂的呼喊声,没有任何一丝庆祝的欢庆。
进球者周明秀只是握紧了拳头,和傅秋白等人简单的拥抱之外,没有任何激烈的动作或者狂烈的怒吼。
简单,冷静。
这些公子哥仿佛就在踢一场平常到无法再平常的比赛,落后,扳平,整个过程仿佛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不波澜壮阔,更不荡气回肠。
站在中圈等待裁判鸣哨罚球的方洛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北楼对南楼十几年不胜,这并不是偶然,实力和底蕴决定了南楼对北楼的优势,即便在今天这一场比赛中,自己这个未来的不之客到来,也改变不了南楼对北楼那种骨子里的不屑一顾。
他们是不屑于庆祝。
失球对于傅秋白等人来说,是耻辱的事情,纵观以往任何一届比赛,南楼从没有让北楼先进球,今天这个先例被打破了。
在傅秋白这些被人无时无刻不宠着的人来说,当对手在你打倒在地,你要做的就是转身,将对手打倒,然后在伤口上再狠狠地撒几把盐,让对手痛不欲绝。
傅秋白等人做了第一步,他们扳平了比分,将对手打倒在了地上,但是事情远没有就此了结,心高气傲的他们要将怒火撒得更猛烈一些。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比赛进行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顺意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就像当初在二中门口那个早晨,兰薇对苏珊儿说,你太天真了,如傅秋白对苏珊儿说的,你不应该做那一期的板报。
在苏珊儿的心里,从小欺负她,让她笑过,让她哭过的方洛是无所不能的,她不管什么历史战绩,也不考虑什么北楼实力不如南楼这样被所有人挂在嘴边仿佛已成定律的事实,她只认为,方洛会赢得比赛,就像那个早上,他站在教学楼下对自己说爸爸会没事一样。
但是坐在看台上的她,看着北楼在领先之后,却跟失了魂一般,被南楼连进三球,然后她看到了傅秋白望向自己那一抹异样的目光。
站在球场边的秦牧刚站得笔直,眼神和往常相比,似乎缺失了光彩,脑海里一直在回绕着:又输了吗?
虽然比赛的胜负并不会影响到秦牧刚的工作,但是这么多年,作为北楼新生队伍的带队指导老师,他不愿意每一届北楼的新生承受失败,因为这种失败会伴随着这些年轻的孩子们三年的时光,二中历史存在的贫富差距会让他们更加的压抑。
学校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干净。
站在不远处的许维维镜头锁定了秦牧刚,她很欣赏这个带了很多年北楼新生队伍的老师,但是今天,他的背影,依然是那样的孤独。
该死的历史。
许维维忍不住想大喊一声,为方洛加油,为北楼的师弟们加油,但是身后看台上的南楼学生不可遏制的加油声和兴奋呼喊声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出席了开幕式后,看了半场球的周建明和张志和等校领导开始离场,在他们看来,比赛其实已经有了结果。
北楼,靠什么赢南楼?
当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方洛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光从阵容上来评断,其实北楼未必输给南楼,但是比赛从来不会以纸面上或口头上的实力对比来决胜负,足球是圆的,什么都可以生。
就像从未被人看好的北楼可以先进一球,也像南楼忽然大神威连连威,让北楼的守门员胡明三次无奈地从球门里捡球。
“白痴!”
“无知!”
“可悲!”
领先的南楼队员在下场的时候,对着北楼的队员毫不客气地打击。
最后一个下场的傅秋白走到方洛的身前,忽然笑了起来,很开心:“我说过,比赛可以说明一切,你果然令人失望。”
“傻帽!”
最后一个词从傅秋白的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他的脸忽然换上了一幅煞气的冷漠。
“你…”李小安气得上蹿下跳,忍不住想上去给傅秋白一拳,却被杨维拦了下来。
“妈的,拽什么拽,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领先了而已,他妈地好像赢了比赛一样,呸!”李小安狠狠地吐了口水,不爽地走回场边。
而场边,个别北楼的队员好像输了比赛一样,垂头丧气,没有一丝斗志。
“一个个跟白痴一样,怎么踢的,对手很厉害吗?让他们进了三个球,你们不觉得丢脸吗?”
李小安看到这些人的脸,顿时火又冒了起来。
“李小安,你是中卫,丢球跟你有关系吧。”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踢中场的白明飞,白明飞上半场碌碌无为,镇守的中路屡屡被王楷那个死胖子突破,很是尴尬,如今停了李小安的话,火气腾地也蹿了上来。
“好了,两个大爷们,跟娘们一样推卸责任,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上去把北楼干翻,没本事,就好好呆着,别让人看着丢脸。”王子鸣脸色难看地从后面走来,径自坐在了场边的草坪上,灌了满满一口水。
王子鸣本就在这些人中有威名,李小安和白明飞各自哼了一声,都安分了起来。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看台上的学生微微消停了一些,上厕所或者买水的,络绎不绝,看台上忽然之间少了一半的人。
坐在场边,靠着看台的最底层阶梯,方洛想起了比赛之前杨维告诉他的一件事,当初南楼傅秋白一伙去三中和八中踢热身赛,其实就是冲着如今北楼队伍里好几个家伙来自这两所学校的原因,他们那是刺探情况,了解这几个家伙的踢球方式,弱点,强项。
不得不承认,上半场,白明飞等几个来自三中或者八中的队员被他们看得死死地,没有一丝表现的机会。
风从铁丝网外吹进来,吹起方洛被汗水打湿了的刘海,夏末初秋的阳光变得温和而暖和,透过铁丝网,远处高低起伏的建筑物在黄昏下很安静。
方洛站了起来,向着秦牧刚走去。
34 夏天的风(上)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差劲的队伍了,作为带队老师,我感到羞愧。”
秦牧刚铁青着脸,说道。
方洛走到秦牧刚的身后,听到他这么一说,愣在了当地。
秦牧刚转过头,看着方洛,不经刹那思索,劈头盖脸地骂道:“当初我指派你组织北楼的队伍,原本以为你的水平不错,可以组织一支不错的队伍,但是看看上半场糟糕的表现,我都替你丢脸,瞧你上半场做了什么,防守?进攻?统统没有,而是像个小儿麻痹症一样,在场上走来走去,没错,我说的是走,而不是跑,怎么回事?没有吃饭吗?没有力气?还是鞋子不合脚?我光着脚都比你踢得厉害。”
吐喷了方洛一脸口水,秦牧刚似乎还没有骂畅快,头一转。
“李小安,防守会吗?不是跟个人瞎跑就是防守,你会不会和队友配合,协助?足球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别搞个人主义,还有你,白明飞,你是中场,中场的职责是什么,保护后防线,在中场竖立防线,同时向前输送炮弹,可是上半场你都做了什么,我都不好意思说……什么都没有!”
将队员一个一个从头骂到脚,秦牧刚转身,直接离开。
走出三步后,他冷冷地补充道:“如果今天输了,这个球场以后你们就别进来了,干脆在教室里玩玩得了。”
在教室玩足球,是二中的一句口头禅,意思是没本事就在教室里玩,不要到球场上班门弄斧丢脸。
北楼的队员看着离去的秦牧刚,脸上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秦牧刚从来就是个温和的人,从来不会红着脸这么说话过,而且说的这么冲,一点情面都不留。
王子鸣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说话,而是站了起来,往球场外走。
队员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王子鸣这是干什么,比赛还没结束,难道要打退堂鼓?
“你…你去哪里?”李小安没好气地问道。
王子鸣没有回答,走之前,看了一眼方洛,眼神不定。
两世为人,方洛哪里看不出秦牧刚这是激将法,不过他也没有点透,在他看来,这些北楼的队员是应该激将激将。
走到李小安身前,方洛坐了下来,在所有人疑惑的眼光中,脱下球鞋,然后用鼻子认真地嗅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脚气,怪不得踢得这么臭。”
李小安耷拉的脸一下子松开了,笑了出来:“还好意思开玩笑,比赛都踢成这样了。”
方洛摇头,把鞋穿上,然后站了起来,看了所有人,说道:“老实说,南楼比我们强吗?”
没有人回答。
方洛继续说:“为什么他们可以轻松就能进三个球,而我们却不能?”
依然没有人说话。
方洛指着白明飞,“你说说。”
白明飞愣了一下,看了旁边的人,摇头:“不知道。”
方洛笑着点了点头,说:“不明白是对的,如果对了,大家也不会踢得这么烂。”
杨维坐在人群的最外围,看着方洛,心里知道这个死党开始要进行思想工作了,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对什么事情都一副无所谓的杨维其实并不在乎比赛的胜利如何,上半场,当球队陷入绝境的时候,他也放弃了,自己一个人拼得凶有什么用,也挽回不了败局。
“说实话,不是我们没有水平,也不是我们比那边那帮公子哥差,凭什么我们就比他们差?”方洛指了指不远处正笑得正欢气氛不错的南楼队伍,“我讨厌当绿叶,先不提我和傅秋白的恩怨,我想说的是,在二中,从来就不存在谁比谁弱,只存在努不努力,没有永远的红花,却有永远不知道努力地绿叶,历史上,北楼从来没有赢过南楼,可是历史是什么,那是过去的东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按我说,去***狗屁历史。大家抬头看一眼看台上支持我们的同学们,他们满腔热情,他们这么拼命地摇旗呐喊,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我们能赢下比赛,可是我们上半场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我不会说多么高尚的话,我们是爷们,看看看台上那些漂亮的女孩,她们或许一开始支持我们,但是如果我们输了比赛,她们极有可能就抛弃我们,而是投入对面那帮公子哥的怀抱,想一想那结局,你们能接受吗?”
方洛很明白,十六七岁的男孩,在球场上挥泪洒汗,大多时候,不都是为了吸引路过的女孩注意吗?
情感懵懂的季节,爱情永远是这个时候少男少女最向往的东西,方洛经历过,他很清楚。
果不其然,经方洛这么一说,一些队员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看台上,还真别说,那些女孩的目光好像正都往这边瞄。
咳咳咳!
方洛轻咳了一下,大家这才收回目光。
“我总结了一下,上半场我们之所以踢得不好的原因主要有一个,那就是白明飞,李晓雨你们几个来自三中八中的家伙被对手吃得死死地,没有挥出该有的水平,不瞒你们说,傅秋白他们前几天经常去三中八中踢比赛,我想以三中八中那帮高中部的家伙一定对你们的了解,傅秋白肯定从他们得到了限制你们的办法。”
白明飞、李晓雨脸色有点难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傅秋白等人这么专业,跑到母校去取经,而让白明飞、李晓雨等人不爽的是,原来一起称兄道弟的球友就这么把自己买了。
“什么?太不仗义了吧,妈的,真不够意思,我说怎么上半场怎么都被人玩在鼓掌之中一样。”
李晓雨低声骂了一句。
这时,几个人也附和起来。
秦牧刚刚才刻薄的话已经令这些人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没想到自己踢得这么差火,原来是对手事先做了准备,令人恼火的是有人还支了招。
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妈的,下半场拼了,南楼算什么,不就长得跟小白脸一样。”
“就是,把他们干了,让他们尝尝失败的滋味。”
……
本沉闷的场面,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脏话粗话如同鞭炮一般,呼啦啦在这片小区域里轰的炸了开来。
方洛从这帮家伙脸上看到了杀气,煞气,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谁愿意低人一等。
既然秦牧刚唱黑脸,那需要有人唱红脸。
“如果今天赢了,今晚我们去kTV唱歌去。”方洛终于笑着说出了心理早已准备好了的一招妙话。
十年前,kTV是属于新兴事物,属于比较高端的娱乐活动,大多数人只听说过,但没有享受过,一听晚上可以去kTV,北楼的队员们忽然神情一震,仿佛刚才收到的冷眼嘲语都是过往烟云。
“真的?这个主意太不错了。”
王子鸣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站在方洛后面,一脸怪怪的笑,乐呵呵地说道。
李晓雨点头,兴奋地说:“是啊,听说可好玩了,如果我们赢了,去玩玩吧,我早就想去看一看了,大家说好不好?”
“好!”附和声群起。
“方洛,加油!”
忽然,一声轻妙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
苏珊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的看台上,在她的旁边,好几个女孩做着加油的动作。
李小安,杨维这些人倒是知道方洛和苏珊儿的关系,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苏珊儿可是被高一男生评出来的校花级女生,这样漂亮动人的女生竟然来为我们加油,有没有看错啊?
“那就不为我们加油了吗?”
一个胆子较大的队员笑着起哄道。
苏珊儿微微一笑,举起小手,紧紧一握,说:“大家加油哦,北楼必胜!”
呼呼!
上半场落后的压抑气氛,终于在这个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方洛把头转到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惬意地笑了起来。
……
感觉不好,写得慢了,也写得少,抱歉。
34 夏天的风(下)
写得久了点,字数多了点,因此想所要多一点的票票,^_^
……
进场的时候,南楼的队员都很惬意地互相开着玩笑,后面看台上时不时传来女生的尖叫声和呐喊声。
在傅秋白看来,比赛踢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对手根本就是个菜。
北楼队员上场时的一脸凝重在傅秋白眼里,其实就是失败者应有的,没有技术,也没有水平,如同一盘散沙,胜利对北楼而言,本身就是个奢侈品。
“好好享受下半场。”
进场的时候,傅秋白笑得很诡异,凑到方洛的身旁,轻声说道。
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动作十分亲密,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在互相打招呼,哪里看出来两人其实已经水火不容。
方洛不得不承认,傅秋白这个家伙做心理工作很有水平,说话的技巧和对心理战术把握得很娴熟。
“这话我正想要说,既然你抢先了,那我只能说,你也一样。”
“哈哈,孬种!”傅秋白哈哈一笑,踏进球场。
这时,上厕所,或者出去散散步的同学们都回到了看台上,冷清了十五分钟的看台立刻热闹起来,南北楼的支持者开始不遗余力地摇旗呐喊。
就在人群中,两个戴眼镜的男生在埋头低语,围绕在他们周围,是十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游手好闲的分子。
“蔡明俊,你说什么?压北楼胜?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板夹了,在这关节眼上你还压北楼这帮菜鸟胜,你家开银行啊?那可是两千块钱,你可要想清楚了。”
满脸肥肉,眼睛已经迷得睁不开眼的胖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调说道。
另一个戴眼镜,却略显消瘦的男生一脸无奈,样子也很委屈,悄悄将一叠钱塞个胖子,说道:“我也不想,你当我愿意啊,我老大愣是让我压,我也没有办法,那可是我爸给的零花钱,我正打算拿来买gBa呢。”
胖子男生大概数了数钱,神情一顿,转头看了一眼球场,半晌才回过头,认真地说道:“你是说王子鸣?他让你压北楼?”
瘦男生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王子鸣显然不会那么无聊扔两千块钱去打水漂,可是北楼如今落后两球,仔细看这帮家伙,也不可能会逆转啊。
胖子男生小心收好钱,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作为庄家,胖子男生什么怪异的事没见过,虽然现在南楼的赔率已经很低了,但是有冤大头捧着钱倒贴,他也不会傻到往外推。
捂着兜里的将近七千块钱,胖子男生仔细算了一下,如果南楼胜,那么按照赔率,自己最多也是赚个辛苦费,毕竟南楼的实力太过强大,赔率只能往低尽量调,除了坐在旁边的这个朋友,似乎相信北楼能赢的人寥寥无几,而如果北楼爆了冷门,那压北楼的人肯定是赚个满盆,但是,北楼能赢吗?
胖子不是没想过,如果北楼赢,那么以自己现在开的北楼赔率,那么自己就是最大的赢家,可惜他操纵不了比赛,以傅秋白为的南楼是一个紧密的团体,他无法说服某个人踢假球,再且,傅秋白那帮公子哥,似乎也不会在乎自己给的踢假球报酬。
哎,真是可惜了。
胖子男生叹了一声气,忽的站了起来,不可思地以杀猪般的男高音吼了起来:“北楼的爷们,加油!”
苏珊儿几个女生站在前排,听到后面有人这么喊,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几个女生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不用胖子男生加油,北楼的队员们心里早已经燃起了无比旺盛的斗志,被人骂了,被人暗算了,这个时候,还能做什么,是个男人,就要狠狠地将这口恶气吐掉,把面子挣回来,将对手压倒在地,打得稀巴烂。
毕竟校花苏珊儿刚才还特意为大家加油了,而且赢了还能去kTV玩上一把,综合这些因素,只要是个人,肯定会义无反顾地拼了命去赢球。
凭什么胜利只能是你们南楼的,凭什么失败由我们来承担,凭什么都是同一所学校,所有的光环都是你们的,而我们只能给你们当绿叶,当陪衬?
绝对不能!
下半场,北楼的队员正是带着这一股不服气,给南楼的公子哥来了一个下马威。
从球起,到进球,整个过程让南楼的队员们,甚至是看台上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十三秒!
裁判鸣哨,王子鸣拨球给杨维,杨维将球回传给方洛,方洛将皮球控制在脚下,利用假动作,将上前拼抢的陈明奇晃开,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传了一脚长距离的球。
长传冲吊本是英格兰的招牌踢法,说得难听点,这种打法其实只适合没有技术的球队或者破门无果而且时间不多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但是,方洛这脚远距离传球却让这种说法成为了一种过去式。
上半场默默无闻,甚至是没有出过汗的杨维像一头机敏的猎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最危险的位置。
皮球撕开了南楼队员的松懈和大意,落在了张鹏不敢出击的位置。
杨维高插上,对着皮球,直接一脚抽射,皮球如同刚出膛的炮弹,嗖的一下就飞进了球门,张鹏甚至没有眨过眼。
2:3!
追得如此之快,看台上的同学傻眼了。
“妈的,王子鸣不会是用武力威胁这些家伙了吧,这么恐怖的爆进球,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这哪里是上半场那只昏昏沉沉的北楼队。”
胖子男生睁开因肥肉挤压成线的眼睛,扶着眼镜说道。
消瘦男生没有答话,心里却是活络起来,北楼说不定还真能赢,老大难道真的有大招,妈的,我的gBa啊。
直到此时,南楼的公子哥们还没有警觉过来,在他们看来,这只不过是偶然而已,方洛这小子其实就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
但是接下来,北楼扳平比分的进球彻底让南楼的公子哥们紧张了起来。
距离第二个进球只不过短短的五分钟,北楼再次将皮球送进了张鹏把守的大门,这次进球的是王子鸣。
和下半场一开始的进球不一样,扳平的这个球是一个防守反击,利用南楼进攻上的一次失误,先是李小安将球分给左路的方洛,方洛拿球后直接回传给白明飞,在三中以盘带和控制球著称的白明飞下半场改变了这种习惯,直接一脚直塞,找到后排插上的李晓雨,擅长突破的李晓雨拿球吸引了对手注意,却没有选择突破,而是妙传给了跑位恰到好处的王子鸣,来自白人街的猛人在禁区里一脚低射,攻破了南楼的大门。
五分钟内连进两球,将比分扳平!
看台上安静了足足有十几秒钟,十几秒钟后,北楼的学生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爆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胖子男生嘴巴情不自禁地嘟成了一个小圆圈,小心肝开始抑制不住地砰砰乱跳。
改变了打法的北楼扳平比分,这让南楼骄傲地公子哥们坐立不住了,妈了巴子,这帮北楼的混蛋简直太过分了,竟然就这么扳平了比分。
傅秋白再也控制不住,朝着队友们吼叫起来:“都给我打起精神,防守,注意防守,看住人,妈的,都他妈是瞎子吗?”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将近四十分钟,时间还绰绰有余,南楼的公子哥开始丢掉了大意,全身心地投入到比赛当中。
不过此时此刻,不再按照以往打法的北楼倒也不惧对手,本身北楼这一届的实力就不比南楼差,王子鸣这个威猛的妖人是攻击线上一把利器,而一直以来低调的杨维更是将度和技术运动得让人赞叹。
而李小安最清楚,这支北楼队伍,方洛才是那把最锋利的武器。
僵局直到下半场第四十分钟才被打破,南楼依靠一个角球,由傅秋白在前点力压徐刚,头球得手,将比分反。
一直以来都很冷静,不愿意表露内心想法的傅秋白在这个时候彻底爆了,他脱掉上衣,全场狂奔,一路飞舞。
矜持得如同娘们的南楼队员们这时候像是了情的小公牛,在球场的一角,拥抱在了一起,看台上女生的尖叫声,充斥了整座球场。
徐刚双手捂住头,沮丧地差点哭出来。
就在他差点要捶地泄心中郁闷的时候,一双手按在了他肩膀上,制止了他的动作。
徐刚回头,看是方洛,一脸郁闷和自责地说:“妈的,都怨我,我没想到那小子跳得那么高,我已经卡主位置了,可是……”
方洛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还有五分钟,五分钟很长,如果考试的时候给我五分钟作弊,我可以拿满分,何况就一个球而已。”
徐刚一愣,苦笑了出来。
狠狠地撞了一下徐刚,方洛继续鼓励道:“相信我,当初我在这里零角度射门的时候,可是故意射不进的呢,你想想,我这么牛逼,一个球,不就是一分钟的事情。”
徐刚这时候虽然不大相信方洛的话,但是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沮丧,失望,自责都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振作起来,这样队友才会相信自己,大家才不会失去信心。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诡异得如同一出不可思议的小说情节。
一分钟内,方洛真的将比分扳平了。
任意球得分。
当白色的皮球以不可阻挡的雷霆之势撞进球门的时候,站在中场线的徐刚愣在当地,心里翻腾如海。
又扳平了?!
记分牌上4比4下面‘下半场四十三分钟’的时间让全场所有人都疯狂了,没错,是彻底地疯狂了,谁曾想到,赛前完全是不被人看到的比赛能踢到这个程度。
4:4!
历史上,从未有过这么刺激和让人心脏怦怦跳的紧张比分。
当北楼的队员将方洛压在绿意盎然的草皮上时,看台上的北楼学生再一次骚动了起来,天啊,这是多么让人激动地比赛,一时间,自豪充满了每一个北楼学生的胸间。
胖子男生更是一把抱住了消瘦男生,嘴里已经哆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下半场四十三分钟,距离比赛结束,不足五分钟,双方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从草皮上爬起来的方洛不停笑骂着,刚才不知道哪个家伙不知好歹,竟然在自己屁股上踹了一脚,妈的,难道不懂得珍惜战斗英雄吗?
杨维和王子鸣等其余人散了,才走上来,杨维表情有些紧张和认真地说:“还有五分钟,尽量解决掉他们,我的体力不支了,***,好久没有锻炼,跟个阳痿似的。”
方洛哈哈一笑,他能理解杨维的紧张,不管杨大公子的背景多么雄厚,城府多么深,在这一刻,难免会紧张。
“放心吧,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加时赛对我来说,没意思。”
王子鸣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看了眼球场的另一端,笑着说道:“傅秋白他们上半场踢得太顺,下半场被我们这么一折腾,其实已经黔驴技穷了,已经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体力是一方面,士气也是一方面。”
方洛放眼望去,看见傅秋白破口大骂自己队友的场景,点了点头,王子鸣的话没有错,这帮公子哥凡事都太顺了,一遇到挫折,或许大多数人都还能坚持住,但是个别人早已崩溃了,没有办法,温室里的花朵,是经受不住烈阳暴晒的。
还有五分钟,上一个五分钟,方洛对徐刚说可以进一球,他做到了,因此此时,徐刚内心有一种莫名的笃定,他相信方洛一定可以能再进一个球。
这时,从看台上,传来一声加油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加油声响起,最后串成一串如同奔腾河流般的加油声。
无论是北楼和南楼的学生,都在这一刻站了起来,为己方的球队加油。
哔!
比赛继续,南楼开球,傅秋白得球回传,王楷控制球,回传门将,张鹏大脚开出,徐刚争顶成功,皮球落在李晓雨脚下,他拿球快沿着左路突破,在杀到大禁区外围时一脚冷射,皮球偏门而出。
比赛进行到四十四分钟。
张鹏球门球,南楼后场连续倒传,皮球通过中场,但是在北楼的禁区被李小安奋力的铲抢,出了边界。
陈明奇界外球,白明飞飞铲周明秀,犯规!
人墙摆好。
比赛第四十五分钟结束,开始进入最后三分钟的补时。
任意球开起,傅秋白在人群中争到皮球,但是由于力量太小,被胡明没收,后者大力手抛球,王子鸣拿球沿着边路一路狂奔,在对方两人夹防前分给杨维。
个子不小,但是动作灵活,度很快的杨维迅摆脱了两人的防守,在禁区外一脚远射,张鹏不敢大意,将球扑出了底线。
角球,比赛还有最后两分钟!
角球起,徐刚前点摆渡,李小安在后点跃起狮子甩头,张鹏站位很好,将球抱在怀里。
大脚球,留在前场的周明秀轻巧地卸下球,一个加刚要往前突,被从后加跑上来的白明飞飞铲一脚,皮球滚出了界外。
最后一分钟!
这时,南楼的队员除了张鹏都压过中场线,这时,他们也不想让比赛拖入加时赛。
界外球掷出,陈明奇拿球想和王楷做个二过一的配合,不料王子鸣斜地里杀出,中途将皮球截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过顶球传给了方洛。
如果博格坎波在几年后使出他一招世人惊叹的人球分过时,或许还不知道,在遥远的东方国度,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西邻这座不为人所知的小城,在某个傍晚,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轻盈地使了出来。
脚背一颠,瞬时转身,人球分过!
干净利索,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却完美得让人惊叹。
靠着这一招,方洛甩过长飘飘的傅秋白,他拿手将空气中那一丝轻妙的香水味狠狠地扇开,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度,一路杀向对方球门。
马赛大回旋,直接华丽地从两个回防的南楼队员之间扭了过去!
连过三人!
这一刻,看台上的加油声停止了,北楼的队员们不动了,他们定在原地,看着方洛的背影,在这一刻,忘记了呼吸。
前面只剩下三个人了。
距离在缩短,在倒数第三个防守队员在距离自己还有一米的时候,方洛左脚定住,右脚将球夹在左脚上,左脚跟一抬。
南楼的防守队员在那一刹那,现皮球消失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当地。
方洛绕开他,卸下从他头顶飞过然后落下的皮球,衔接得天衣无缝地穿裆球,将倒数第二个防守队员过掉。
最后一个,张鹏!
高中的方洛脑海中闪现过无数的画面,那些或者灰暗,或者华丽的画面,最后汇成一座如同海一般宽广的球门。
张鹏弃门而出!
也在这一刻,方洛出脚了!
两个人的步调如此的一致。
在小禁区前,白色如同精灵一般的皮球翩翩而起,撕破空气的阻力,划过一道无以复加的弧度,朝着球门的死角飞去。
刹那间,世界变得无比静谧。
方洛斜着头看着皮球,从额头上洒下的汗水了空气中爆炸,分成两滴,再分成四滴,轻轻散开的墨黑头挡不住斜打下来的暮色,汗滴瞬间变得晶莹剔透。
一秒钟忽然变得那么遥远。
一秒钟又是那么的短暂。
皮球弹在立柱撞进球门的一刻,方洛忽然感觉到,从球场的某个地方,吹来一股夏天的风,在这个秋天的傍晚,盛意喜人。
铁丝网外,秦牧刚的嘴角咧出了一道欣慰的笑,看台上,站在茫茫人群中却显得耀眼无比的苏珊儿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捂住嘴巴,任两滴眼泪,沿着脸颊,留了下来。
35 友谊
西邻,华灯初上。
位于二中西南角的足球场两盏照明灯亮了一只,在漆黑的夜里,特别的明亮,仔细一看,依稀能看到无数飞虫在围绕着散出来的灯火打转。
打在草皮上的灯光仿佛一条玉带,一路铺展到另一头的球门。
球门下,三个身影在渐渐减弱的玉带上拉得长长的,好像看不到尽头。
“好像做梦一样。”杨维抬头看着那盏黑夜里璀璨无比的灯,意兴阑珊地说道。
此时距离比赛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其余的人都已经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剩下方洛、杨维和王子鸣三个人独自坐在球场里。
方洛拿手轻轻拍着刚才结束比赛的用球,这个球是当值比赛裁判偷偷送给方洛的,原本是校体育室的,不过此时归属方洛。
“其实现实就是一出梦,努力了,付出了,梦也就成真了。”
王子鸣一下子躺在草皮上,对着天空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你们两个别这么酸好不好,大老爷们,还玩忧愁呢,文艺青年啊还是弗洛伊德?”
杨维转头看了一眼草皮上的王子鸣,也笑了起来,认真地问道:“王子鸣,按理说你来自白人街,为什么为了一场球,就下了场。”
王子鸣扯了一根草叶,叼在嘴里,随意般说道:“杨市长的公子,不去南楼,偏偏来北楼,你又是为什么?”
方洛一愣,杨市长的公子?
西邻市就一个杨市长,那就是杨在天,市政府的一把手,上次方洛兜着匿名信就是投进杨在天的市长信箱,他是杨维的老爹?
看见方洛瞧向自己疑惑的目光,杨维知道这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他是自己的死党,如果故意隐瞒,显得不实诚。
“我爸一直坚信,男孩子要穷养,女孩子要富养,于是乎我就进了北楼,其实我也没觉得北楼哪里比南楼差。”
这句话无异于承认。
想起重生第二天载着苏珊儿在公车站牌下面遭遇傅秋白的情景,那个时候,周明秀和王楷等人对杨维都有些忌惮,方洛这在知道,原来杨维是杨在天的儿子。
那天投匿名信的时候杨维就说他爸在市政府上班,方洛没有往深处想,如今得知了这件事情,他这才记起来,那天早晨在市政府大院里,那个中年男子就是杨在天,怪不得觉得他面熟,原来就是电视上经常露面的杨市长。
王子鸣打破了刹那的沉默,笑着说道:“没想到铁面无私的杨市长还有这么一面,难得难得。”
“说说你吧,依你的性格,应该不屑于和我们这些人踢球吧。”杨维将话题一转。
王子鸣砸吧着嘴,不可置否地笑道:“我并不想参与进来,说白了,这种比赛其实就是你们这些所谓好学生的活动,我就是烂货一个,没那个精力。”
方洛嘿嘿笑了出来,对王子鸣说道:“别忘了,我是择校生,好学生放在我头上,那多糟蹋。”
“方洛你小子是个人物,说来好玩,我之所以决定跟你们踢这场球,就是走廊上你说的那句话,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傻了,然后就来了。”
因为喜欢,这算是原因吗?
当初,方洛就是说了这句话。
王子鸣有些自嘲地笑了:“没错,没有原因,我就是喜欢。”
想起后世里王子鸣在届锦标赛里从方洛手上夺去的冠军奖杯,方洛心里明亮,这个家伙对足球的喜爱确实是自内心的。
或许一个在很多方面都被人诟病,都被人瞧不起,或者不被人接受,但不能阻挡的是,这个人有属于自己的喜好,自己的追求和梦想。
王子鸣不伟大,也不高尚,但是他有他的爱好,虽然不崇高,但也不卑微渺小。
走出校门送别了王子鸣,方洛和杨维特意叮嘱他今晚的活动要早点到,不要耍大牌最后才来,才一起坐公车回家。
公车上,杨维憋了很久,才对方洛说:“我并不是故意隐瞒。”
车上乘客寥寥无几,吱呀地座椅挤压声和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充满了整个车厢,方洛笑了笑,说:“我知道,就算你老爸是摆地摊的也没关系,因为我认识的是你,而不是你爸,这根本就没有关系。”
重生的方洛知道杨维的苦楚,作为官二代,而且是很牛的官二代,无论走到哪里,他永远被人投以羡慕,或者巴结的目光,他的生活其实很孤独,他没有真正的朋友,在二中这所省重点中学里,或许自己是他唯一可以勾肩搭背一起笑着谈论女生胸围尺寸的人,杨维其实是不愿意让自己的身世打破这种融洽的友谊。
在方洛看来,杨维这个西邻的级衙内和傅秋白完全不一样,傅秋白张扬、嚣张、自以为是,凭借老爹的声势在学校或者社会上为非作歹,一点也不注意收敛,但是杨维却不一样,这个家伙简直内敛到了恐怖的地步,如果没有人说出来,或许永远都没有人知道他老爹是西邻市市长。
光从韬光养晦这一点上来看,杨维要比傅秋白优秀得多。
听着方洛的话,杨维的心放了下来,确实,他害怕因为自己老爸的身份而失去方洛这个死党,纯真的友谊不是金钱可以卖得来的,在金钱和权力世界里长大的杨维知道这一点,更懂得珍惜和方洛的友谊。
在狮子路口的站牌下车,方洛和杨维作别,可能是国庆准备到来的原因,李果的服装店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虽然方洛很想过去和李果阿姨请教一些生意上的小细节,因为老妈已经辞了图书馆的工作,拿到了补偿金,如果没有意外,在这个国庆,老妈的服装店将要开张。但是他今晚有重要的活动不方便过去,那就是约好了晚上九点大家一起k歌。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吃了饭,方洛便出了门。
出水利院时,方洛碰到散步回来的苏珊儿,听说要去k歌,苏大小姐先是强烈鄙视了一下方洛的自私,然后使出了无敌得美人计,无奈之下,方洛只能领着苏大小姐,搭着公车,一路朝着中兴路杀了过去。
赶到中兴路的皇朝kTV门口时已经是八点五十,但是北楼的队员差不多都聚合在了kTV的门口,一个一个兴奋得好像要去相亲。
kTV在这个时候还不像后世那么流行,因此消费也较高,起初的打算是每人凑一些钱,足够玩上一个晚上,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是,已经有人订好了包厢,而且费用也已经付过了。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一身痞气的王子鸣从富丽堂皇的kTV大厅里走了出来,旁边是一个消瘦的男生。
36 小冲突和小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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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瘦男孩叫季承礼,高三一三班,家里属于特有钱那种,穿着比其余人要鲜亮得多,虽然是南楼的,但是和王子鸣走得很近,下午的比赛被王子鸣恐吓压了北楼赢,本想两千块钱输了就输了,大不了回家跟老爹说丢了,再讨个千把块钱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北楼竟然出乎意料地干掉了实力强大的南楼,这让季承礼赚了个满盆满钵。虽然被王子鸣拉过来出钱k歌,当冤大头,但是他依然没有觉得委屈,相反,当看到方洛的时候,他立刻堆起了笑容。
“方洛哥,你真是我的偶像。”
方洛拿眼看这个戴眼镜的男生,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记忆,确定从未见过面,他看向王子鸣,目光似是询问。
王子鸣虽然穿着白色的全套装,但是依然掩盖不了骨子里透出来的流氓气,嘿嘿笑道:“季承礼,季先明的儿子,今晚他做东,大家不要客气,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要是客气,那就是不给我王子鸣面子。”
虽然北楼的队员大多不认识季承礼,但是对季先明却不陌生,西邻市十大青年企业家之一,白手起家,仅靠一双手,就打下了百万的身家,在西邻市很有名。
季承礼的儿子,那应该是很有钱,这样的公子哥既然要请客,那不喝白不喝。北楼的学生虽是南楼,但是对能和王子鸣走得近的人,敌意也没那么强。
对于季先明,方洛印象很深,后世西邻市的富,北西省最为成功的民营企业家,也是最为杰出的慈善家,他成立的季氏基金会让许许多多贫困的儿童得以上学,让许许多多的孤寡老人得以安享晚年。
回到十年前,虽然季先明还没有达到后世的高度,但是这个时候的季先明仍然让方洛心存尊敬。
季先明的儿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如他父亲一般拥有一颗善良拥有爱心的品性。
“偶像,不会是呕吐的对象吧?”
方洛这个玩笑虽然在后世很俗烂,但是再在十年前,一下子就让所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杨维,其余人都齐了,王子鸣招呼大家先进包厢,杨维来的时候,再出来接他。
包厢很大,灯光点缀得恰到好处,虽然没有后世那般辉煌豪奢,但相对于其他一些低级的歌厅,还是很大气。
苏珊儿一看在座的都是男孩儿,不免显得有些拘谨,毕竟她不是那种初中后不读书就出来混的小太妹,安静地坐在方洛的旁边,不说话。
北楼的队员见校花在场,都显得特别的活泼,酒还没上来,就已经将气氛搞得异常高涨,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充斥了整座包厢。
方洛低头,笑着说:“你也可以叫你的同学来,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
苏珊儿抬头看了一眼方洛,略微思索了一下,欢快地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门,出去打电话了。
在总台打完电话,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苏珊儿刚要走回包厢,却被一群正好从大门进来的人拦住了。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呀,这里很危险的哦,要不要哥哥给你充当护花使者,哥哥我可是身负绝学,身手了得,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一个光着头,脖子上挂着金灿灿项链的青年淫笑着说道,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忍不住地上扬,右脚有节奏地抖动着。
跟在光头后面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这时笑着附和道:“是啊,跟了我们辉哥,想要什么有什么,包你满意。”
苏珊儿一看这些人就知道是社会上不学无术的闲杂人,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不客气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兴趣,麻烦让一让,我朋友在等我。”
“哟?脾气不小嘛,知不知道我们辉哥是什么人,小心说出来吓死你,别给脸不要脸,识相的话就过来陪我们辉哥喝一杯。”一个瘦高,右脸颊有一道刀疤的青年嘴里吐出狠话。
辉哥伸手虚扬了一下,示意刀疤男住嘴,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对苏珊儿说道:“小妹妹,我手下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还是那句话,哥哥当你的护花使者,怎么样啊?放心好了,我可是很温柔的。”
“没兴趣。”苏珊儿板着脸,想从人缝里钻过去。
辉哥脸忽然一变,伸出手,就要去抓苏珊儿的手,不料这时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辉哥自持有点实力,平日里道上都给点面子,在夜总会歌厅之类的娱乐场合,只要他看上的妞,还从没有得手过的,今晚正要出手,竟然有人敢阻挡!
回头,一张清秀的面庞出现在了辉哥的视线里,个不高,带着黑框眼镜,头不长,样子还挺好看。
辉哥一看是陌生人,心里也不管对方什么来头,顿时怒道:“小子活腻了?这小妞是我先看上的,没事滚一边去,小心废了你。”
杨维贵为杨在天的儿子,什么人没见过,眼前不过是一个小混混罢了,他心里也不惧,面色不变地说道:“你错了,这女孩是我女朋友,应该滚的,是你!”
声音阴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辉哥没想到这么一个小白脸竟然不惧他,还能说出这么一句气势磅礴的话,稍微留了个心眼,眯着眼,冷笑道:“吹的吧,见到漂亮小妞就说是你女朋友,那全天下都是我老婆呢,你唬谁呀。”
光头身后几个小弟起哄道:“就是,你小子他妈凭什么说她就是你女朋友。”
杨维微微一笑,转头,对苏珊儿说:“我刚才有说错吗?”
苏珊儿心里虽然诧异杨维为什么说自己是他女朋友,但是此时此刻,如果否认了,那事情就变得不好办了,这帮流氓显然是不得理也缠人的货色。苏珊儿心想反正又不是真的,就当是说一回谎,摆脱这烦人的纠缠。
“没有。”
辉哥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妈的,难道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不行,老子就算是抢也要抢过来,这么漂亮的小妞,放过了就可惜了。
“嘿嘿,就算是又怎么样,我辉哥今天就看上这小妞了,小子,没事滚回家,跟你老娘哭鼻子去,识相点马上滚,别逼我下狠手。”
辉哥奸诈地笑道。
“辉哥,辉哥…你怎么还在这呀,刘爷都等你半个多小时了,再不过去,他老人家可要火了。”一个小弟急忙忙地从kTV包厢通道里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
辉哥一听刘爷这两字,脸色顿时一凛,回头看了一眼苏珊儿,眼睛中充满了不舍,狠狠一跺脚,低声骂了一声,领着小弟,急忙朝里边的包厢赶去。
这时,家就在附近的几个苏珊儿女同学一路欢声笑语地出现在了kTV的大门口。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一样,苏珊儿领着几个女生,朝着方洛等人在的包厢走去,杨维依然一脸平静地跟在后面。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了苏珊儿几个俏丽女伴的加入,包厢里一下子就变得火热起来,唱歌,玩游戏,猜拳喝酒,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方洛在众人掌声中,唱了一老狼的《同桌的你》。
在大学期间,方洛就是远近闻名的k歌王,可能是高中太过于低调,上了大学,爆出惊人的活动细胞,无论是唱歌还是辩论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低沉的歌声让包厢里的男女同学都忍不住安静了下来。
等到一歌结束,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鼓掌起来,调皮一点的男生则是吹起了响亮的口哨,个别女生则是怀着暧昧的眼光在方洛身上打转。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激烈的吵闹声。
37 两个程咬金
吵闹声愈演愈烈,仿佛要冲破墙壁。
方洛等人所在的包厢里迅安静了下来,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包厢门在肩膀高的位置安置着可视玻璃,王子鸣透过玻璃,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几个小青年正在推搡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双方在互相争吵着,妖艳的灯光下,双方的脸颊都红得煞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几个小青年渐渐露出狰狞的一幕,伸手狠狠地扇了年轻人几巴掌,嫣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方洛和杨维站到王子鸣身边,正好看到了这一过程。
“是二中的学生,他穿着校服的裤子。”杨维只看一眼,马上现了这一点。
这时,动了手的几个小青年似乎还不解气,乱拳击在年轻人的肚子上,嘴角满是鲜血的年轻人蜷曲着,倒在了地上。
方洛一把拉开了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杨维看了一眼王子鸣,也走了出去。王子鸣不知道外面这些人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争吵而动了手,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他本不想理会这等事,但既然方洛和杨维走出去,他也只好跟了出去。
此时,皇朝kTV里正是最喧闹的时候,无数个包厢里的鬼哭狼嚎从四面八方飘来,在走廊里交汇,达到最高点。
看到年轻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而几个小青年却没有停手的趋势,还在用脚踢着他的头和身体,方洛大喊一声,立刻冲了上去,推开了几个小青年。
几个小青年没有想到有人从后面冲上来,被这么一推,都有些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在地。这几人先是一愣,等看到又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家伙,怒火立刻燃烧了起来,嘴里吐着难听的脏话,伸手就朝方洛打。
王子鸣走出包厢,看情况不对,一下子拦在了几个小青年的面前。
“住手!”
自小在白人街长大的王子鸣耳濡目染,知道干架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因而早练就了狮子吼的功夫,这一声吼果真将几个小青年震慑住了。
这时,杨维蹲了下来,和方洛一起把倒在地上的年轻人扶了起来。
“呸,人多了不起啊,有本事单挑!”年轻人眼睛已经被打成熊猫眼,鼻子都歪了,但是一副不服的语气,说完吐出一口血水,袖子一抹,瞪着几个小青年。
“嘿,你这个王八蛋,嫌没打够是吧。”一个留着长的小青年桀骜地往前站一步,将袖子挽起来,模样似是还要打。
王子鸣拦了下来,眼下方洛和杨维看样是要管这闲事,既然被打的家伙是二中的,那王子鸣就不能袖手旁观。
几个小青年刚才被王子鸣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这时看仔细,现对手似乎也是学生,心中的警惕顿时灰飞烟灭。
“你们三个最好闪一边去,别没事找事,哥几个没心情搭理你们,把那小子交给我们,该干嘛干嘛去。”
一个似是头领的青年看这架势,也不着急,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松口,右手拿捏着,在空中虚弹了一下,操着目中无人的口气说道。
“他怎么招惹你们了?”方洛问。
带头青年深深地吐出烟气,看也不看方洛一眼,而是盯着受伤上的年轻人,仿佛盯着猎物一般,目光灼热。
“你们最好少知为妙。”
沉默之后,王子鸣忽然笑了起来,“是吗,不好意思,我突然好奇得紧,如果我不知道原因的话,那真对不起,这闲事我管定了。”
“草,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我们清水帮要教训一个不听话的王八蛋也要让你知道原因?”吸烟的带头青年脸色一转,语气不善地说道。
这时走廊两边的包厢门口大开,无数的人都涌出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一听说这几人是清水帮,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清水帮是西邻市有名的大帮会,平时聚集在北城一带,帮员大多都是一些流氓地痞,平日里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兴起的时候拦路抢劫,或者恐吓收放取高利贷,总而言之,是一个丑名远播的帮会。由于这个帮会人员众多,政府又缺乏有力的打击,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久而久之,清水帮越来越肆无忌惮,对社会的危害是与日俱增。
如今听得清水帮三个字,在场的大多数人心里都有些害怕起来。
方洛自然知道清水帮这个帮会,十年前的西邻治安状况非常差,最大的原因就是有诸如清水帮之类对人民安全造成危害的帮派存在,不过到了二零零一年,也就是明年,这些帮会全部被政府打击清除,而那一次的打黑除暴的主导者,正是杨维的父亲,西邻市市长,杨在天。
“哦,原来是清水帮,我好怕哦。”王子鸣一副十分受惊的模样,不过明眼人一看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伙在装。
“你……”带头青年也不是蠢人,哪里看不出王子鸣在装,那滑稽的样子,在他看来,这是对清水帮一种的侮辱。
将手头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了一下,带头青年面带狠色,对身后几个小弟令道:“给我打,往死里打,妈的,竟敢对清水帮不敬,活得不耐烦了。”
几个小弟刚才没打过瘾,手脚正痒得要命,这时逮到机会,心里都乐开了花,恨不得多长几只手几双脚,心里想着如何把这个三个跳出来的学生打成猪头。
就在王子鸣,方洛和杨维严阵以待的时候,走廊里走过来一帮人。
“住手!”
说话的人赫然是刚才在kTV大厅里阻拦苏珊儿的辉哥,他那一头油亮的光头在五颜六色的光线下,显得特别的显眼。在他的身后,几个小弟都恭敬地负着手站得笔直。
众人听到这一生喝声,都朝着辉哥的方向看了过来,虽然辉哥的光头很拉风,很吸引眼球,但是所有人都把目光锁定在了辉哥身前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人。
黑框眼镜,算不上俊朗的面庞,搭配着随意的服饰,却让人感觉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气定神闲。
“刘……刘爷?!您怎么在这里。”刚才狠话的带头青年看清中年人的模样,顿时变得恭敬,甚至是害怕起来。
被他称呼的刘爷没有看带头的青年,而是略微看了一眼方洛王子鸣四人,良久,问道:“怎么回事?”
带头青年毕恭毕敬地回答:“是这样的,刘爷,这小子欠我们老大的钱,我们是奉命来讨钱的,谁料这小子赖账不还,被逼无奈,我们只好出手教训他。”
说完,带头青年指了指被方洛扶着的二中学生。
在场的人都没见过几个流氓**嘴里称呼的刘爷,更是没听说过西邻市有这一号人,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刘爷不简单。
被称为刘爷的中年人似乎是听了无足轻重的事情一般,径自绕着几个小青年和方洛等人,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走得很慢。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楞了,这刘爷就这么走了?
十分拉风的辉哥屁颠屁颠地跟在刘爷身后,不经意转头看了一下,却现了包厢门口探出头来的苏珊儿。
“辉哥,是刚才那漂亮小妞。”
辉哥的一个小弟眼尖,也看到了苏珊儿,兴奋地说道。
辉哥走到苏珊儿面前,堆起一副笑容,说道:“小妹妹,还记得我吗?怎么样,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苏珊儿见方洛等人出去了很久,看到许多人都聚集在门口,以为方洛出了什么事,正好出来看一下,不料却看到了刚才那个烦人的光头。
“不记得!”
苏珊儿看都不看光头辉哥,而是在人群中寻找方洛的身影。
“妈的,给脸不要脸,别以为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就以为是仙女,告诉你,今天你不答应也得答应。”辉哥气道,说着伸手去抓苏珊儿。
刚才辉哥的话让方洛早就生出了警觉,虽然不知苏珊儿怎么招惹上这个来头似乎不小的光头,但是看到光头去抓苏珊儿,方洛第一时间挡在苏珊儿的面前,推开了辉哥的手。
“恩?”辉哥看到是一个清秀的家伙挡住自己的视线,联想到刚才杨维也坏了他的好事,这时看到同样小帅的方洛,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又冒了上来,一拳击在了方洛的面门上。
辉哥这一拳太过出人意料了,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方洛就倒在了地上。
啊!!
少数胆小的女生更是尖叫了出来,走廊了顿时一阵骚动。
看着鲜血从方洛的嘴角流出来,苏珊儿先是一愣,然后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猛地单膝跪在地上,伸手去扶方洛,根本顾不上此时是穿着裙子。
方洛的鼻子生痛,被苏珊儿扶起来后,用衣角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巴,看了一眼面带怒气地辉哥,忽然笑了出来,朝着走廊的方向:“原来也是莽夫而已。”
这句话莫名其妙,让人不由得纳闷。
本走得很慢的刘爷却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方洛,良久,说道:“我当没听过,不然,再挨几拳。”
这个刘爷的身份不简单,就算方洛脑子不好使,也能猜得出来,但是这样的人物在公共场合穿得这么随意,却时刻想透露出一副在位者的气度,拥有十年后世经历的方洛心里明亮,刘爷这种人,越是摆出这样姿态,越是表明他很在乎外人的对他的看法,因为他的内心追求的是一个儒将的风格,一种不出世的高人形象,莽夫是一种讽刺,其讽刺不亚于在他脸上来一巴掌。
“几圈又如何,是就是,不是便不是。”
刘爷面色一沉,不再说话。
辉哥是个玲珑人物,看到刘爷不出声,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而正待辉哥出第二拳的时候,走廊里适时想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且慢。”
层层人群外,一个夹着公文包,书生味十足的中年人挤了进来,满脸笑容地走到刘爷的身侧,用十分低的声音说道:“刘爷,算了,就当给我个面子。”
刘爷神色微微一动,说:“你认识?”
中年人看了一眼方洛,笑容不减,点头:“是的。”
“既然陆大秘书认识,那我刘某人刚才失礼了,就此告辞。”刘爷拱手,走了出去,辉哥眼看他就这么走了,也顾不上纠缠苏珊儿,急忙缀了上去。
这时,在场所有人看着中途杀出来的中年人,心里震惊不已。
38 那桂花盛开的地方
能让气度不凡的刘爷留面子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但再世为人的方洛搜遍了脑海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一个和眼前中年人相符合的人物。
流转灯光下,中年人看着刘爷离去,这才转回头,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
“有正义感是好事,但是脑子灵活才能解决问题,争强好胜、一味地冲动,其实和莽夫没有什么区别。”
说完,中年人夹着公文包转身离去。
嘴角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方洛顿时一个咧嘴,艰难地出口问道:“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中年人定住身子,回头,看着方洛,说:“陆竹。”
看完热闹,人群开始散开,各自走回各自的包厢,人来人往中,名叫陆竹的中年人消失在走廊里,仿佛刚才从未出现。
但是就在中年人说出他名字的时候,王子鸣恰好看到了方洛身旁杨维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很微妙。
这时,走廊里只剩下几个人。
清水帮几个小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刘爷买陆竹的面子,没有对方洛难,言下之意很明显,再纠缠二中那个家伙就显得愚蠢了,见好就收,几人还是懂的。
苏珊儿拿着纸巾轻轻地帮方洛擦拭嘴角的鲜血,泪痕在红透透的脸颊上格外明显,樱桃般小嘴嘟着,轻轻责怪道:“刚才为什么不躲?”
抓过纸巾,方洛笑着回答:“躲掉的话,你就变成熊猫眼了,再说,我又不是拳击手,躲不掉的,嘶,我自己来吧。”
听着方洛因疼痛出的吸气声,苏珊儿停止了擦拭的动作,鼻子狠狠抽了一下,有些不愿意地将纸巾递给方洛。
随意擦了一下,方洛看到刚才几个清水帮小青年打伤的年轻人似乎要离开,问道:“需要帮忙吗?”
年轻人扶着墙,止住了脚步,站得有些艰难,似乎犹豫了一下,不回头地说道:“不需要。”
看着脚步踉跄而去仿佛随时要倒地的家伙,王子鸣嘿嘿一笑:“今晚实在太诡异了,张钫也有失算的时候。”
“张钫?你是说那个家伙是张钫?”杨维看着摇摇欲坠但却异常坚挺地背影,若有所思地问道。
王子鸣耸肩说道:“在二中,能和清水帮对峙的人不多,张钫就是其中之一。”
苏珊儿没听说过张钫这个人,即便王子鸣对这个人评价不低,但仍是嗤之以鼻道:“帮了他,一句感谢都没有就这样走了,真是没风度。”
王子鸣摸了一下鼻子,说:“要是张钫会说感谢,那就不是张钫了。”
方洛听说过张钫这个人,二中出了名的异类,学习很好,但是却让老师们头痛不已,原因无他,张钫学习虽好,但是不好管教,迟到早退旷课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经常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不说,经常在学校里打架抽烟,屡教不改,在道上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而在学校里,他经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譬如倒卖游戏光碟和黄色光碟,有时甚至卖女生内衣,或者投机取巧地陶腾一些二中学生甚至是西林人听都没听说过的稀奇玩意在学校里搞推销。
一句话概述,这样的人很怪。
但是拥有十年后世经历的方洛却很清楚,这个人却是天生的经商怪才。在这个信息短缺的时代,人们的见识普遍封闭,自然看不出来他的天赋。
但是方洛不是常人,他乘坐着时光电梯降临在十年前的这个即将风卷云涌的年代,像个局外人一样静静注视这个社会,脑海里流淌着许许多多高于这个年代的想法和抱负,他拥有的优势是未来十年社会变迁的宝贵经历,大浪大潮过后方知波涛汹涌背后的风平浪静,眼光毒辣的方洛明白,张钫这样的人,在未来此起彼伏最美好也是最壮阔的十年里,是最适合披荆斩棘去创造历史的一类人。
历史也证明了一点,高中因为触犯校规被开除的张钫南下广东,几年后重返西邻时,已是闻名遐迩的企业家。
但是在方洛看来,后世里张钫的成就,还太低。
方洛相信,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使命,那就是在这个沧澜的时代里搏击出如何一片天空的使命。在许多人看来,或许后世里的张钫已经足够成功,但是既然自己突降而来,在这么好的机遇面前,你张钫有这个本事,那我就给你一片更大的天空。
刚刚安静下来的走廊,埋下一个种子的方洛诡异一笑,说道:“不管他,大家还在里面等我们呢,好不容易出来玩一下,就要玩得尽兴。”
包厢门推开,方洛四人走进去,得到了许多人热烈的掌声。
虽然挨了一拳,有点吃亏,但是在包厢里这些人来看,方洛的仗义相助已经足够赢得这些人的掌声。
见义勇为,不是尿急了上厕所,口渴了喝口水这么简单的事情,有时候要看情况,例如在清水帮几个人强势的情况下,方洛表现得还算不错。
掌声将方才走廊里略微沉闷的气息吹得一干二净,因为有几个漂亮女生在场的缘故,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又推上了**。
“刚才你得罪了清水帮,没关系吧?”角落里,方洛凑到王子鸣耳边,担心地问道。
王子鸣喝了酒之后,整个人忽然变得豪放起来,说话声音极大,对方洛的担忧一点也不在乎,他端着酒杯拍着胸膛说道:“怕他们,我就不叫王子鸣。”
知道王子鸣本事大,方洛也觉得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了,能在白人街混出名堂,肯定不是容易被吓到的主儿。
“来来,方洛哥,干几杯。”这时,季承礼终于有机会插话进来,端着酒杯和方洛干杯,热忱不已。
饶是后世里在酒桌上号称千杯不醉的方洛在几杯啤酒下去就感觉胸口有些不舒服,没办法,身体毕竟不是后世的,对酒精的免疫还没有达到后世的高度。
众人玩到十二点多,便散了。
和苏珊儿搭的士回到水利院时,家家户户都已经关灯,大多数人都已进入睡眠,和苏珊儿道别后,方洛在黑夜里前行,几分钟后,他推来了自己家的门。
电视机里低哑的声响让方洛微微清醒。
客厅里,方大勇正在和石秀商量开服装店的事情,对于妻子辞去了工作准备下海经商这件事,他给予了充分的支持。
在和李果几日的交流后,石秀决定开一家面向年轻人的服装店,如今,年轻人吸收新观念比一些大人快,有自己独特的品味,懂得跟随流行,是一个比较可观的消费群体。
方洛在两人对面的沙坐下来,石秀知道他今晚去玩,反正明天是国庆,倒也没有在意回来得有些晚了。
“老妈,我明天跟你去邕城。”
手里握着老妈刚才倒好水的杯子,方洛开口道。
石秀看了他一眼,说:“明天是国庆,有时间你去跟同学好好玩,服装店的事你老妈一个人可以搞定,别忘记了,我可是邕城人,不会被人骗的。”
方洛摇头:“我不担心这个,作为年轻人,我比你清楚我们这一辈人对什么衣服喜欢,对什么不喜欢,在这一点上,我可以给你提建议。”
自上次的水库大坝事件后,方大勇就不再以平常眼光看待自己这个儿子,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点头说道:“儿子说得有道理,你明天就带上他吧。”
石秀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安静的子夜,方洛举起杯,脑海里开始浮现一个开满桂花的城市,一个让自己曾经快乐过,伤心过,也绝望过的城市。
39 十月桂花香
二级路环绕着群山无限延伸,似乎看不见头,若隐若现的山间,偶尔露出一隅青灰色的路面上,披着白色外壳的快班车像一只甲虫,时隐时现。
九月的阳光还余留着夏末的燥热,打在快班上,透过玻璃,照在方洛的脸上,他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抱紧了怀抱中的背包,然后伸手去拉窗帘。
快班空调的温度正好,方洛略微调整了一下身体,又睡了过去…
“儿子,困了就先睡会。”
忽然,沉静的空气里,传来老妈温和的声音,方洛的头忽然一震,诧异地转头看着一旁的老妈,脑海中却浮现了另一种场景。
他透过车窗,看到外面一望无际的田野,金黄的稻穗在风中摇曳着,心中震惊不已,刚才那个画面……是怎么回事?
望着悠悠的秋光,方洛突然想了起来,那是自己上大学一个人去报道的情形,那年,那个山涧的路面,那些光影闪现,那个燥热让人心生悲凉的画面,仿佛影子一般,如影随行,让他永生难忘。
就在那个午后,十八岁的方洛带着一股悲怆前往邕城,告别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城,和那飞扬的中学时代作别,一个人离开。
高考是一座无情的分水岭,它让中学时代那些惺惺相惜、说好未来好好在一起的人儿各自散落天涯,天各一方。
那年,拼了命学习的方洛考上了北西师范大学,一所二本院校,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曾经高一高二的那个坏学生居然考上了二本。但是方洛没有,他站在二中贴满红纸的走廊里,看着谢缙以二中历史第二好的成绩被北大录取的喜讯,心如刀割。
曾经深深爱慕过的女孩,以飞鸟般的姿态跨越了二中所有男生的恋恋不舍,奔向遥远的朔方,去追求她的梦想,不再回头。而方洛埋藏在心里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的那几个字,如同那个夏天响彻不停的知了声,只能固守在二中角落里的大榕树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然后被无声埋葬。
曾经羡慕南飞雁的少年,站在甬道里张望一抹白色身影,心头一堆早已想好的表白,却因为天堑一般的距离,黯然沉了下去。
后来的七年里,方洛敞开心怀,人渐渐开朗,也曾试着和欣赏的女孩交往,但是却无疾而终,原因无他,在他心里,仍然藏着一个始终挥之不去的身影,一个从十六岁那年就占据了他心扉的身影。
一次同学会上,方洛偶然听到一个女同学提起谢缙,北大毕业后,她进入了一家世界五百强的外企,短短三年,就当上了亚太地区的人力资源总监。当年二中的天之骄女,那个留着马尾辫的漂亮女孩,在光怪陆离的现实社会里,马不停蹄地前进,和当年二中的同窗们,越行越远。
方洛有时候想,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回到十六岁那年,应该怎么做?
“怎么了儿子,不舒服吗?坚持一下,快到了。”石秀看见方洛脸色有些不对劲,关怀地问道。
方洛的思绪从回忆里抽出来,看着如同一朵深谷幽兰的老妈,在十年前的时光里,悄然盛开,轻轻笑道:“妈,我没事。”
石秀轻轻点了头。
……
……
越靠近邕城,一些废旧的厂区开始浮现在车窗外,依然在生产的红砖厂高耸入云的烟囱在排放着浓浓的烟,将远处天空染成灰沉沉的一片。
郊区成片待收割的稻谷,金灿灿,如同悬挂着一粒粒的黄金。
邕城拥有四个汽车站,西邻市位于邕城的东北方向,坐落于北边的北城汽车总站便是方洛石秀两人下车的地方。
由于正值国庆,车站人来人往,石秀担心方洛第一次来省城,不熟悉,怕走丢了,特意牵着他的手,在人群里穿梭。
“老妈,我自己会走。”
石秀看着方洛有些羞赧的神色,忍不住笑了出来,轻骂道:“这小子,怎么,你老妈牵着你还不乐意?”
方洛看了看周围别人的目光,解释道:“不是,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把我当成小孩。”
石秀一愣,心里一想,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意:想不到转眼间,儿子就长大成*人了,不再需要自己牵着他的手,像以前一样带着他走过每一条街,每一个路口。
松开手,石秀笑了出来:“走吧,这个时候和平商场人最多,我们坐公车,一会到的时候人应该比较少一点。”
方洛点了点头。
邕城的公车和西邻的公车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老式的模样,没有无人售票,也没有悬挂的电视,更没有后世那样双层的构造。
吱呀地摇曳声中,老式的公车驶上环城快环路,飘进了市区。
和平商场位于市中心商圈,是邕城有名的服装批市场,在这里,可以随意看见样式层出不穷,颜色万千,且数量繁多的服饰。
石秀和方洛下车的地方是朝阳广场,载满了成片的桂花树,在金秋十月温和的阳光下,广场每一个角落都飘扬着淡淡的花香。
十月桂花香。
“走。”对于这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清香,石秀忍着眼中好像要随时滴落的眼泪,领着方洛走过人行道,沿着人民路,朝着一动六层楼高,外边是蓝色玻璃装饰的大楼走去。
方洛对于和平商场不陌生,大学的时候也曾来这里淘过衣服,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的衣服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在方洛看来,和平商场里的衣服固然大部分虽好,但是杂,没有突出的风格,消费者容易陷入购买的犹豫氛围。
早在来邕城的前一个晚上,方洛就设计规划好了老妈服装店的未来,这个未来不在和平商场里,不在这种批的模式里,之所以还陪她来这里看,没有一下子将规划说出来,方洛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让老妈在充分了解下做出决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个想法可行与否,方洛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40 挖坑
正如石秀所说,中午时分是和平商场人流最少的时段,就算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这午饭你得吃吧,喝多了总得上个厕所啥的吧,总而言之,这个时间段,在商场里逛荡的人,比其他时间要少了很多。
根据李果的介绍,石秀带着方洛走到了c区一个门面前,老板是一个小姑娘,确切地说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姑娘。
“大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石秀收回打量店铺的目光,笑着说:“姑娘,我是李果的朋友,西邻的李果,她说如果我来省城拿衣服,就到你这拿。”
长着娃娃脸的姑娘浅笑的面容微变,顿时变得十分热情起来:“原来是李姐的朋友,你好,我叫陈恪,也是西林人,大姐怎么称呼?”
石秀倒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西林人,李果没提这一茬,只是说陈恪做的批生意靠得住,可以信赖。
“我叫石秀,这是我儿子,方洛。”
陈恪看了一眼方洛,心里微微有些惊艳,心想这个小男孩长得这么漂亮,想来肯定特招女孩子喜欢。
方洛哪里想到对面这个女老板这么看待自己,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积不大,却堆满了样式各异服装的店铺。
石秀捅了一下方洛,用眼光示意他跟人家打招呼。
方洛收回目光,很有礼貌地说道:“陈姐好,我叫方洛,你这里的衣服很漂亮,不过在我看来,你比衣服更漂亮。”
陈恪一愣,看着同时傻眼的石秀,顿时失声笑了起来。
陈恪本就不在意石秀眼中方洛所谓的不礼貌,听得他这么有意思的赞叹,内心一乐,忍不住笑了起来。
“贫惯了,你别在意。”
陈恪摇了摇手,笑道:“我哪会在意,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儿子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真是人见人爱,不过方洛,我可没年轻到可以让你喊姐姐的份儿,叫阿姨才对。”
都说女人的年龄是一个禁区,男人不可随便触碰,女人也不会随便拿出来随意谈论,但是陈恪却不同,她不在乎这一点,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方洛很欣赏这一点,一个女人敢于承认自己不再年轻,本身就很值得钦佩。
石秀连忙摆手:“妹子这么年轻,说的什么话,哪能让孩子那么喊的。”
陈恪呵呵一笑,也不解释,而是亲切地和石秀谈论起关于服装的话题,从李果的店铺开始谈起,再到如何抓住现如今一些年轻人的心,侃侃而谈。
方洛站在旁边了一会儿,有些无聊,石秀和陈恪谈得这些细节,以方洛十年的经历,自然清楚得很,再听一遍,也没多大意思。
跟石秀说了一声,方洛便自个儿在商场里瞎逛。
石秀起初有些担心方洛迷路,但回头一想,儿子已经十六岁,已然长大了,人机灵,脑子也聪慧,倒也不怕走丢,便放心地让他去。
十年前的和平商场是邕城有名的服装市场,这时候没有太多后世那些普遍的专卖店,更没有步行街这一类集服装、餐饮、休闲于一体的消费胜地。在非市中心的街道上,偶尔能看到一两家服装店,但也是人迹寥寥,大多数人的消费目光都集中在百货大楼和和平商场。
午后,商场里的人们越来越多,砍价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转回陈恪的门面时,石秀已经和陈恪谈得差不多了,虽不是老乡,但是在西邻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石秀和陈恪倒也迅熟络了起来。
石秀私底下征询了方洛的看法,虽然在方洛眼里,陈恪的这批衣服很不错,市场反应应该不会差,但是本着精益求精的想法,方洛也没有给予太高的评价,只是说好。
既然儿子说好,石秀也就放心了,和陈恪定了一个初步的合作意向,她便领着方洛离开了和平商场。
今天石秀的主要目的是来看货源,并联络好关系和感情,毕竟搞服装这一块,做的是长远生意,交情越深,对未来的生意合作,自然是越好。
出商场时,才一点多,但是两人的肚子都有些饿了。
在附近一个小吃店,石秀点了两份老友粉。
都说越是古老的玩意,越是难找,吃着味道正宗的老友粉,方洛忍不住想起十年后,自己在邕城的大街小巷寻找正宗老字号老友粉店却始终没有找到的情形,忍不住感叹,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给面子,把自己送回了十年前,而且吃上了一口期盼已久的正宗老友粉。
吃完粉,石秀正要带着方洛回汽车站,不料方洛却拉她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
虽然离开很多年了,但是建筑格局却没有太大的变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石秀诧异地问道:“儿子,你怎么知道这里?连近道都懂。”
十六岁以前的方洛从未来过邕城,石秀当然奇怪他像个老邕城人一样,在人流如潮的邕城市中心穿梭自如。
“我们班有个来自邕城的同学,平时他总是吹嘘邕城哪里好看哪里好玩,听得久了,当然知道得一些。”方洛随口答道。
石秀听方洛的解释,会心一笑,小孩子争强好胜自我吹嘘的心思她自然懂,想当初她从邕城去西邻的时候,有时也会跟人说邕城哪里好之类的话。
邕城的市中心很大,不仅仅局限于一个朝阳广场,而是广场周围的几条大街和包围起来的整个广场。
被方洛带领着的石秀忽然有一种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这些大街小巷跟着父亲母亲一起逛街,风中有一股柔和的力量,仿佛能让人飞起来。
往事如烟,一幕幕冲击着石秀的大脑,温情的画面从小时候开始,渐渐叠加起来,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但是直到那一刻,所有的美好忽然被一股痛楚击碎。
石秀压抑心里的酸楚,不再去想那让人心碎的事情。
“妈,到了!”
方洛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的钟声,一下子让石秀清醒了过来,她打起精神,抬起头,看到了一幕让她多年后仍然记忆犹新的画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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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以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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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净大气的店铺点缀的灯光很柔和,雍容大方的货架上挂满了靓丽且让人一下子就忍不住喜欢上的衣服,裤子,以其他譬如帽子,围巾等之类的饰品。柔软的红褐色地毯铺满了整个店铺,几个造具模特将站在橱柜里,身上的衣服和裤子时尚,富有活力,简洁却不缺大气。淡淡的音乐这时响起,让人感觉特别惬意。
石秀年轻的时候便离开了邕城,再也没有回来,这些年一直过得比较拮据,对时尚和流行的东西不太懂,这一刻,她感觉像是进入了迷幻世界一样,因为这里太漂亮了。
“二位好,请问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和裤子,我可以给你们介绍,本店最近新进了一批秋装的款式,两位可以看一看。”
一个身穿店里统一的女服务员礼貌有加地上前说道。
方洛笑着回应:“谢谢,我们想先看看。”
女孩子笑容甜蜜:“好的,两位请慢看。”
方洛带着石秀,慢慢踱进店铺的最里处,这时店铺里人来人往,很多人都在随意看着衣服,这里翻翻,那里摸摸,好生热闹。
“儿子,这里的衣服很贵吧。”石秀虽然震惊于这样奢华的店铺,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衣服也一定很贵。
方洛没有答话,而是随意翻起身边一件衣服,指了指价格牌上的数字给她看。
“啊,不是很贵嘛,我以为要好几百块钱呢,没想到才一百一十九块钱。”看清楚眼前这一件无论款式还是颜色或者类型都很不错的秋装薄外套的价格,石秀不禁讶道。
方洛接着又给石秀看了几件很不错的衣服和裤子,价格都不是很贵,这令石秀感到不可思议,她想不明白这样装饰得很漂亮且特别讲究的店铺竟然会买这么平价的服装。
这不怪石秀,换做他人,同样会有和她同样的想法,但是方洛不同,他知道这家专卖店的销售思路。
东越公司成立于一九九七年,旗下的休闲品牌之一的‘以纯’服装以满足年轻人的学习、工作与生活需要为设计目的,致力于为年轻人提供时尚的服装,关注年轻人的消费需求,走得是物美价廉的路子。
在后世,或许‘以纯’这个牌子谈不上多么厉害,和一些奢侈的服装品牌相比,更是谈不上任何的优势。但是十年前的消费水平,注定了人们的消费选择。范思哲、阿米尼固然很好,但是人们买不起,而价格低廉的‘以纯’便成为了一些年轻人追求潮流,跟随时尚一个很好的选择。
两人在店里呆了一段时间,买了一件秋装衬衫,白色打底,黑色波点点缀,修身型,方洛试穿在身的时候,石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老妈,刚才的店怎么样?”拎着精致的包装袋,方洛试探性地问道。
走在广场上,头顶的桂花在肆意盛开着,石秀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忽然冒出一句话:“开这种店,得花不少钱吧。”
方洛摇了摇头,继续道:“不会。”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有个同学家在邕城,这家店就是他家开的,不然刚才我也不晓得刚才的路,他家这个店,花了不到十万。”
说完这句话,方洛在心中默默感谢哪个捏造出来的同学。
石秀心里盘算了一下,十万块钱,这不是小数目,但是女人的直觉,特别在服饰上奇妙的嗅觉告诉她,这种店如果开在西邻,肯定会火。
但是回头一想,从图书馆辞了工作,拿到手的赔偿金,加上多年为数不多的积蓄,加起来也才四万多块钱,四万块钱是这个家的希望,如果砸进去开这种店,赔了就没有回头的路,能火毕竟不代表可以赚钱。
“你李果阿姨的本意让我是开一家和她差不多的服装店,或许效益没有刚才那家‘以纯’店好,但投入的资金小,回报也不错。”
方洛知道,老妈虽然心动,但是却没有彻底看到‘以纯’专卖店的未来,她的见识只局限于能赚小钱这个程度上,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像‘以纯’这样专卖店从加盟费到装潢,包装需要的钱,家里拿不出。
但是放任大好的机会溜走,方洛却心有不甘,昨晚想了一晚上,早就笃定老妈开起‘以纯’专卖店,一定能大火。
“妈,没有钱,咱可以去借,放着这么的机会溜走,你不觉得可惜吗?是的,或许你开一家像李果阿姨那样的服装店,可以赚到钱,但是你想一想,未来的趋势,小打小闹的杂牌服装店是成不了气候的,以后的服装市场应该像我们刚才去过的那家专卖店一样,走品牌路线。”
“你再想想,在西邻市,你见过像刚才的店铺吗?没有!如今人们的消费水平都提高了,品味也提高了,过去的销售思路其实已经过时了,李果阿姨今年能赚钱,但是明年呢,后年呢,如果有人开起这样的店,顾客会选择什么样的衣服?答案肯定不用我多说,肯定去专卖店,这叫什么,这叫大势所趋。”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那你何必要从图书馆辞职呢,还不如呆在里面,没有事情做,还可以领工资,多好。但你现在出来了,既然出来,就已经没有退路,就应该勇敢地去闯一闯,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看着方洛认真的表情,听他说老气横秋的话,石秀突然笑了出来,在方洛头上轻轻来个一个爆栗。
“鬼主意都打到你老妈头上了,这个主意,昨晚没少寻思吧。哼,刚才说得这么好,你说说看,怎么开这个店啊,门道咱又不懂。”
有门!
方洛知道老妈属于患得患失一类的,要让她相信开‘以纯’这样的专卖店可以成功,就得下狠功夫,开专卖店计划的前前后后,方洛昨晚早已经筹划好。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懂,就像作家,也总不能在娘胎里就学会写作吧。”
石秀洒然一笑:“就你理由多,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直到这一刻,方洛终于放下心。
“跟我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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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小鬼当家
中午没空,提前第二更,求推荐。
……
随着市场占有率的扩大及企业规模的展,成立仅三年的东越公司敏锐地现,如果再采用以前的批方式经营,显然难以适应当前的形势。利润空间过小,经营模式必须进行改进,经过细致的市场调研,公司管理层果断地做出决定:以特许经营的方式,走品牌专卖之路,打造出含金量更高的‘以纯’品牌,提高‘以纯’品牌的文化档次和品位。
作为广东省的临近省份,北西省在地理上占据了自然优势,东越公司在北西省设立了第一个外省办事处,成立之初,作为府,邕城的第一个专卖店开张之初,位于广东的总公司投入巨资,对‘以纯’这个品牌进行了一系列的策划包装,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从设计、广告、策划、陈列到形象、特色等各方面给消费者以崭新的形象。
事实证明,东越公司这一步走得极为正确,邕城的第一家专卖店开张以后,得到了广大的年轻人的追捧和好评,市场的效益也很好。鉴于此,一些生意头脑特别灵活的商人也找上了东越公司驻北西省办事处,希望以加盟的方式进入专卖的市场。
在这个信息开始爆炸的时代,提前走关键的一步,可能意味着比别人多走一年,甚至十年的路子。
方洛作为重生之人,拥有比别人无法具备对这个时代的敏感认知,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正是服装市场开始进入一个蓬勃展的大潮,走在别人,把一些后世成功的经历提前运用,就可以创造可喜的财富。
重生并不是万能的,方洛不知道明天的股票是涨是跌,也不知道下一期彩票的中奖号码的哪几个号码,他只是带着一个敬畏的心来到这个世界,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好好把握每一次机会,奋力搏击,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
东越公司驻北西办事处位于古城路金山路口,是一栋三层楼的小楼,大门的铁栏略微有些生锈,经年风吹雨打,具有一定的历史,红砖铺盖起来的围墙爬满了藤蔓植物。
方洛和石秀在大门前踟蹰了一会儿,对于即将面对的可能情况,石秀感到一丝紧张,她以前只是一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报纸,工作毫无挑战性的女人,离开沉闷古板的工作,她感到一些不适应。
方洛虽然没有十足的信心能拿到‘以纯’在西邻的专卖权,但是他很快静下了心,他帮着石秀整理了被风吹乱的衣领,笑着鼓励道:“老妈是最棒的,加油!”
石秀今天的打扮是简单的黑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虽然款式不是很流行,一眼看起来,也不是崭亮一新,但是很干净,加上她颇具知性女性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倒也有一副女强人的风采。
“知道你鬼点子多,你老妈我今天给你装一回排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成败与否,就看一个人的表现了。”
方洛笑着点头:“遵命。”
在一楼大厅询问后,方洛石秀两人上了二楼,二楼的走廊面朝西,午后的太阳肆无忌惮地照在整个二楼走廊,令人感到一丝的闷热。
市场营销部靠南倒数第二间,方洛和石秀走过走廊,看到整个二楼的工作人员都在井然有序地工作,热情高涨。
市场营销部其实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三张办公桌,整间办公室只有一个人在,方洛轻轻敲了门,听到对方示意进来,两人才踏了进去。
一个略微肥胖的中年人抬起头,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进来的两人,停下手中的笔,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方洛堆起笑容,拿出刚才买的衬衫,摆在办公桌上,说:“是这样的,刚才我在朝阳广场百盛商场的‘以纯’专卖店买了这件衬衫,虽然衣服穿着很舒适,款式也很漂亮,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反映一下。”
中年男人一下子提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很好奇地说道:“哦?请说说看。”
“我是一名学生,以我的出点来看,虽然这衣服很好看,但是对我来说,我在家可以随意地穿,但是到了学校,我可能选择不去穿。原因无他,它太过于靓丽,这些波点所透露出来的时尚气息过了我们学生所可以接受的范围,即使我们能接受,学校未必接受。贵公司提倡健康、时尚、活力,这一点符合我们年轻人的观念。但是贵公司的消费群体设定为18到3o岁是年轻群体,这个范围似乎有些狭小,难道像我这样的高中生就不算潜在意识的消费群体吗?我们也有权利追求时尚和健康的生活,而我刚才在专卖店看了一圈,现都没有适合我这一个年纪群体的衣服,因此,我特地向你反映这一个问题。”
说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方洛其实心里担心到了极点,人家设定18到3o岁的年轻群体作为消费群体,自然有人家高瞻远瞩的想法和战略观念,自己这么横插一杠,会不会让这个胖经理暴怒呢?
办公桌上的名牌表明了胖中年人的身份,营销部经理,李继良。
李继良站了起来,示意方洛和石秀坐下来,亲自倒了两杯水,问道:“你的眼光很独特,不过你知道我们公司的宗旨吗?”
方洛接过水,说了一声谢谢,回答道:“贵公司的宗旨是为顾客呈奉物所值的优质时尚服装。”
“我还知道,‘以纯’的标志释义是把公司打造成为世界上一流的时尚集团之一。”
李继良闻言一顿,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微带赞赏地说道:“说得很好,看来你对我们公司很了解。”
方洛心想废话,你们的衣服我穿了好多年,这一点还不懂,岂不是吃白饭了吗。不过表面上却笑着表示客气。
“刚才你说的问题其实也有人提出过,不过要知道,我们提倡的是健康的生活理念,时尚也需要理性消费,而你们中学生都依靠父母来消费,这一点,和我们的宗旨有一些悖逆。”
方洛装作恍然一悟,点了点头。
李继良这时这才注意起方洛身边的石秀,问:“请问这位女士是?”
方洛右手握住老妈的手,笑着回答:“她是我妈妈,是这样的,她对你们的专卖店经营模式很感兴趣,她觉得这个模式很有前途。”
李继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当初公司决策层决定要改变经营模式,脱离批经营的老旧模式,转而进军专卖模式时,无数人都不看好,但是时间证明了专卖店模式是非常正确的一招,虽然只推行了一个季度,但是仅仅一个季度的营业额和利润让所有人都为之振奋。
“你的意思是,你们想加盟我们‘以纯’?”
这次方洛没有话,石秀点头:“是的,李经理,我认为你们的这个模式对现有的市场很有冲击性,很有活力,很符合展中的市场经济,是一种很值得推行的经营方式。”
手心都是汗,这个紧张,方洛深深感觉到,他用力握紧了老妈的手,说:“李经理,我们是西林人,而据我们所知,在西邻,还没有一家‘以纯’专卖店,这是一个空白,也是一个很好的机遇,因此我认为,在西邻以特许的经营方式开一家‘以纯’专卖店,可以提高‘以纯’这品牌的知名度。”
李继良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中学生能这样侃侃而谈,对公司的企业文化、展目标、营销策略了然于胸般,不免有些暗自欣赏。
如今公司改变经营模式,正需要更多的专卖店在各地开起来,一则可以扩大市场份额,二来可以提高品牌的知名度。
“那你们的店铺地段在什么位置,多大面积,准备资金有多少?”
石秀和方洛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心。
方洛虽然想随意编造一个答案应付李继良的问题,但是回头一想,还是作罢,如实回答:“说实话,李经理,门面我们还没找好,至于资金,可能略有不足。”
李继良又是一愣,沉思了一会儿,爽快地说道:“这个不成问题,门面回头你们可以慢慢找,尽量找一些黄金地段,面积尽量大,至于资金,公司有制度,我可能帮不上忙,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尽量帮助你们的,你……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方洛。”
“哦,方洛,我相信如果你们在西邻开一家‘以纯’专卖店,一定能取得成功的,这样吧,你们回去筹备一下,过几天,我和代理商去考察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可以签署合同。”
石秀有些不可置信,问:“你的意思,我们可以加盟?”
李继良呵呵一笑,说:“为什么不能,方洛刚才的表现,已经让我有收纳为己用的打算了,你能有这么优秀的儿子,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石秀看着方洛,终于放心地笑了出来。
43 花山
离开东岳公司北西办事处时,天已然暗了下来,两人赶回北城车站,西邻跟邕城并不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便能到。
上车前,方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妈,难道不去看一下姥爷姥姥?”
暮色中,石秀的身形忽然一顿。
背后的城市繁华瑰丽,打小在这里长大,曾经的街道如今却是那么的陌生,这个城市在渐渐扩张,将记忆里的碎片都撕得粉碎,再也没有归属感。
“以…以后吧,今天太晚了,你爸还在家等我们呢。”
石秀的脸庞藏在夜色里,方洛看不到她已经奔涌而出的眼泪。
车上乘客较少,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动机在黑夜里的轰鸣声,今天一天走来走去,太乏,方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石秀叫醒他的时候,窗外透着昏黄灯光的路灯像一个个熟透了的柚子,让方洛的肚子第一时间里有了反应。
咕噜!
“饿了吧,走,回家我烧拿手的红烧排骨,犒劳犒劳今天表现出色的方洛小同志。”
回到西邻,石秀又回复了她平时一贯的语气。
也许是国庆假日的原因,晚上大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多了几倍,广场的喷泉难得地飞洒着水花,嬉戏的小孩在大人的笑声中一路追逐着,欢声笑语。
九点刚过,方洛石秀推来了门,却听得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
石秀换好鞋子,奇怪地走到厨房门口一瞧,竟现方大勇正系着围裙,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翻转煎好了一半的鱼。
“回来啦,我琢磨着你们也差不多到家,这不,晚饭快弄好了,去洗洗手,今晚伟大的方大勇同志亲自下厨,慰劳你们母子俩。”
石秀瞪了一下方大勇,不过眼眸里的暖意一眼看得出。
方大勇嘿嘿一笑,看到方洛一脸呆滞地站在门口,瞧着自己,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擦拭了一下,现并没有什么啊。
“嘿,看啥呢。”
方洛沉思了好久,才问:“老爸,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方大勇一愣:“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从没有见过你进过厨房。”
方大勇哈哈一笑,说道:“那是你妈手艺比我好,我不好意思献丑而已。”
在方洛的记忆里,老爸从未做过饭,后世里更没有,但是今天却太阳打西边出来,难道这就是蝴蝶效应吗?
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别傻站着,去洗手,吃饭了。”
石秀洗好手,过来摆好碗筷,看见方洛进门就没动过,催促道。
晚饭不算丰盛,三菜一汤。
说实在话,方洛想不到方大勇的厨艺竟然跟老妈差不多好,特别是回锅肉,色泽明亮,肥而不腻,味道很棒。
“今天我们去看了李果介绍的那家批店,说实话,确实不错。”
方大勇放下筷子,喝了口汤,说:“哦?好消息啊,货源的事情既然谈好了,那明天找个好地段,租下一个店铺,国庆后把手续弄齐全,就把店开起来。”
石秀看了一眼方洛,说:“不过我有另一个想法,儿子,去把你那件衣服拿过来给你爸看看。”
方洛回身,穿上了白底黑波点的衬衫,出现在两人面前。
方大勇顿时眼睛一亮,由衷赞叹道:“儿子,你这件衣服很不错嘛,看起来特别精神,在哪买的?”
“专卖店。”
“专卖店?”
石秀点头,将白天看到的那家‘以纯’专卖店给方大勇做了一番描述,还特意跟李果的服装店做了比较,并结合自己的想法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当然,这个高度评价的底气来源于白天里方洛一整天的灌溉。
方大勇听完,沉思了一会,说:“听你说得这么好,我也很好奇,想来这种专卖走品牌路线的模式应该是以后服装这个行业的趋势和潮流,只是专卖这种新鲜模式,了解不够,容易吃亏,你想清楚了没有。”
石秀微微一笑,指了指坐下来的方洛说:“今天你儿子带我去跟人家驻邕城的办事处的人谈了,有了初步的了解,他们那个市场营销经理很支持我们。”
方大勇看向方洛,眼光中没有诧异,他明白,自己这个儿子总有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某种能力,总是给人惊喜。
“现在特许经营的专卖形式在西邻的服装市场是一个空白,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既然老妈要做服装,那就做到最好,而‘以纯’专卖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方洛知道专卖模式必将是趋势,小打小闹的杂牌经营模式只会日趋没落,品牌的力量将在未来十年登上舞台,占据主要市场。
方大勇呵呵一笑,说:“看这架势,你们母子俩早就拿定主意要做专卖,如果民主投票我也否决不了,而且,对于你们的选择,我很支持。”
石秀担忧地说:“资金可能是一个很大的困难。”
“差多少?”
“如果仅仅是加盟费和室外室内装潢及货柜等费用,就差五至六万,如果把门面的租赁费和后期一些运营费用算进去,可能七万左右。”
方大勇虽然已经升任设计部门的主任,但是工资并不高,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七万块钱对这个家庭,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困难。
“这样吧,我跟老苏借一点,至于还差多少,明天回花山老家筹齐,正好方奇结婚,我们明天赶回花山一趟,大哥这些年的茶厂生意不错,应该能拿得出来。”
石秀想了一想,觉得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花山县位于西邻的西边,境内的容子水库很有名,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渐渐吸引了不少游客前往游览,近年来一些度假山庄陆续拔地而起,种种旅游副产业逐渐兴盛起来,也间接带动了当地的经济。
方洛对花山的容子水库没有多大的印象,但是一听到花山这两个字,他的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浮起一个胖胖的身影,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她说的那句话。
“方洛哥哥,你一定要经常回来看我。”
44 旅途
喝了二锅头,有点飘了,就一章吧。
……
第二天,方大勇和石秀都已经将东西准备好,一些花山买不到的土特产也置备齐全。临行前特意买了一个恒温足浴器,老爷子最近身子不好,足部是最不容易循环的地方,据说足浴器可以很好的起到按摩心脏远端毛细血管,对身体循环有好处。
昨晚,方大勇晚饭后就过苏明春那里提借钱的事情,苏明春二话不说,就将积攒了多年的五万块钱借给了方大勇,让方大勇甚是感动。
而苏珊儿听说方洛一家要回花山,也吵着要回去,可是苏明春和柳如梦要去参加老同学的婚礼,哪里还有时间陪她回老家。
苏明春夫妻两人同是大学同学,如今孩子都已经上了高中,而原来一个彼此都很要好的同学才找到人生的另一半,好不容易逮到国庆假日定下了日子,来婚贴通知两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去参加,得知老同学终修得正果,夫妻俩爽快应答了下来。
好在方苏两家的老家都在花山县城,方大勇说可以带苏珊儿一起回去,苏明春夫妇二人也放心地给苏珊儿放了行。
一大早,当方洛起床刷牙的时候,赫然现,一身蓝色运动服的苏珊儿正襟危坐地坐在自己家里的沙上。
“早,方洛!”
一眼朦胧的方洛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完梦游,跑到苏珊儿家了,可是睁开眼看清楚,现还在自己家里。
“大早上的,你怎么在我家?”
苏珊儿头一歪,小手往边上一指红色的背包,笑着回答:“跟你回花山呀。”
方洛一愣,“你也回花山,干什么?”
这时,石秀正好收拾完东西,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方洛,催促道:“国庆假期,珊儿想回花山玩几天,怎么,你不同意?快去刷牙,大家都等你呢。”
苏珊儿和石秀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方洛好无悬念地成为弱势群体,因为什么都是她们说了算,方洛完全没有话语权,有时候方洛忍不住想,如果以后娶了苏珊儿,老妈会不会更疼苏珊儿,而自己这个儿子倒更像个倒插门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无聊时候的想法,未来,还太遥远。
花山是西邻市管辖的四个县中最偏远的县份,距离市区足足近两百公里,由于二级路部分路段在进行维修,道路状况并不好,因此从西邻的车站出,乘坐快班,至少需要四个小时的时间。
四人从早上十点等车,预计到达花山应该是下午两点,午饭只能在车上解决,因此上车之前买了一些干粮。
从西邻出后,苏珊儿仿佛是一只出笼的鸟儿,也不在乎方大勇和石秀两人坐在她和方洛的后排,跟方洛有说有笑,当然,绝大多是都是她一边说一边笑,方洛只是个称职的听众。
后排的石秀看着苏珊儿说话时候的那股乐劲,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和方大勇对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叫欣慰的东西。
什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在夫妻两人看来,方洛和苏珊儿就是,琼瑶剧里出现青梅竹马在两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打小苏珊儿就深得石秀喜爱,两家那时住得近,石秀一直把她当成女儿看待,只要方洛欺负她,肯定少不了一顿狠批,而如果有好吃的东西,方洛绝对不是第一个品尝的人。小时候上学,两人都是石秀一人专门接送,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所小学,甚至是初中,在石秀的眼里,两个小家伙就像一对璧人,有高兴的事就一起分享,一起笑,而有时候委屈了,两个人就躲起来,一起难过,那些纯真无暇的时光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石秀的脑海里,她以为两个人可以就这么走下去,直至永远。然而后来两人渐渐长大,两家住得也远了些,彼此走动也不像小时候那样频繁,方洛和苏珊儿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了,而这些,让石秀有时候感到怅然若失。
但是此刻,略微颠簸的车厢里,苏珊儿的笑声将石秀的怅然吹得无影无踪。
“阿姨,给你水,还有叔叔。”中午的时候,苏珊儿开始分干粮,方洛无奈地现,苏珊儿竟然对自己熟视无睹。
“当我是空气啊。”
苏珊儿咬着一块饼干,大眼睛忽眨,哑然说道:“哎呀,原来你会说话,我刚才以为你是石头呢。”
方洛苦笑:“你见过这么帅的石头吗?”
苏珊儿翻起白眼,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帅有屁用,又不能当饭吃,到时候饿了,照样会完蛋,阿姨,我说的对不对?”
石秀一愣,然后很爽快地点头:“恩,珊儿说得对。”
这时,苏珊儿像个胜利的将军,昂着头,对方洛说:“看到了吧,连阿姨都认为我说的对了,你说你帅,那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变盒饼干出来。”
方洛觉得跟女人说道理,永远是处于被动,是被挨打的份儿,于是想到了寻找同盟,建立防线。
“老爸,你给评评理。”
惬意地喝了一口水,方大勇悠悠地说了一句:“我觉得,珊儿的话很有道理。”
也许是见惯了丈夫的严肃,石秀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而苏珊儿更是冲着方大勇悄悄使了一个眼色,俏皮可爱的摸样忽然让方大勇想起不久前方洛对他眨眼的动作,心里一暖,也开怀地笑了出来。
而笑声中,只有方洛一个人郁闷地转过头看窗外。
只是在三人看不到的这一面,方洛也笑了出来。
有了苏珊儿这个活宝,四个小时的行程似乎一下子就过去了,当随车的服务员提醒花山到了的时候,方洛从睡眠中醒了过来。
昨晚为了老妈开店的事情,他特地熬夜对一些开店需要做的事情做了细化,列成一张工作计划单,睡得比较晚,因此在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十年前的花山和十年后的花山没有什么区别,破败的街道和十年后如出一辙,旅游业并没有给这个县城带来实质的变化。
在车站人流中,四个人背着行李走出车站,在车站门口见到了前来接他们的方大磊,方洛的大伯父。
方大勇在家排行老三,方大磊是老大,几年前经营了一家茶厂,效益虽谈不上很好,但是也赚得一些小钱,在相对落后的华山县,是数得上的企业家。
今天他开来一辆桑塔纳2ooo,将东西都放在后尾箱后,五个人就坐进车里,沿着一路坑坑洼洼的县城路,穿过城西,过了花山桥,再左拐,最后驶进了县委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