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极品太监TXT下载极品太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极品太监全文阅读

作者:胡三1     极品太监txt下载     极品太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二章 大越国不识驸马郎

    小太监夫妇、将士等一行四人一路往南,晓行夜宿,渴饮饥餐,一路无话。不日到了一个所在,和当地土民一打听,才知地名叫作震南关。再往前去便是越国地界凉州城了,越国虽是大朝附属之地,毕竟是疆域有别,除了边民,一般商贾、游客及走乡串亲、流浪乞丐等,寻常是不可以随便进出的。小太监等既无金牌令箭又无边界来往通行证件,甚至举目无亲,被边兵拦住,不许通行,令其原路返回,否则将按奸细论处。小太监虽贵为越国当朝驸马郎,但是和这些守关兵士无法说的清楚,因而也一筹莫展。

    几人回到旅店权且住下,草草洗漱一遍,胡乱吃了些酒饭,正要准备上床安歇,忽然店门口吵吵嚷嚷,紧接着店家跑来问他们身上带不带得有路条?

    “何为路条?”小太监明知故问。

    “就是出入大越国的证明信,上面有当地政府盖的官印,没有这玩意,可是要接受处罚的。”

    “我们有银子。”小太监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要银子何用?出入边界需办理通关证件或是边民常备的便条的,你们不带这些东西,如何得过。门外有巡捕正在搜查过往行人,如被当奸细捉去,可别怪我没把话说在前头?”

    “这些东西在哪里去办?”小太监问。

    “州府衙门办的,不过也不是天天办的,十天半月才办一回。再说如今天色已晚,还不知今日是不是办证的日子,你们去了也是枉然。等会巡查的来了,问起来你们自去说便了,且莫把我等牵连进去。”

    小太监不以为然,道:“说就说,反正我们也不是奸细。”

    店家道:“客官好说话,奸细不奸细,脸上也没写着,莫非真奸细走在大街上会高喊‘我是奸细’不成?”

    小太监见这位店家口齿伶俐,说话又幽默风趣。使他不由想起华世雄,这人长相以及说话的口气等都酷似老华子,因而不由问道:

    “请问阁下,你是店主还是小二?”

    “我既不是店主也非小二,我乃是店主的远房亲戚,姓黄名冠果的便是。先前也曾熟读四书五经,论语春秋,胡乱写几个字耍耍,奈何屡试不中,终了只好落魄于此做个管帐先生,甚是惭愧呀,丢人的说不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小太监敷衍了事的回了一句。

    “兄弟这话不错!”落第举子黄冠果赞叹道。

    正这时搜查的巡捕到了,一人问:

    “这屋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我的几位朋友,前来游山玩水的。”小太监临时交的朋友黄冠果帮腔说。

    “朋友,有证件吗?”

    “今日刚到,明天就去办。”黄冠果很会说话。

    “怎么没有一个说话的,这一伙不会都是哑吧?”一个巡捕看着不对劲。

    “不会,怎么会呢?”黄冠果嘴快。

    “不问你,问他?”巡捕指着小太监说。

    “我、我是他的朋支。”小太监一张嘴便露了馅。

    “妈的,北方佬,带走,一看就不地道!”

    “他们真是我的,不信……”老黄还要力争。

    “你他妈的,通匪的,一块带走!”黄冠果也被上了铁链子。

    五个人被关进一间号子,尴尬的事一件连一件。老黄不知南桥枫叶是女子扮的,所以随便掏出那样物事就往马桶里泚尿。小太监几次想提醒他一下,说不出口又张不开口,怕老黄说他多此一举。南桥枫叶要小解,当着这些大老爷们的面如何脱裤子?男女混杂一起而且还有个生人总是显得十分别扭。

    小太监仔细观察黄冠果这个人不单是讲义气,为朋友不怕两肋插刀,品行也不坏,而且文墨也不错,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所以索性冒一次险,把他的身份以及这次来大越国的目的如实告诉了老黄。

    老黄听了之后,马上就要趴地下磕头请罪。被小太监阻止住,道:“出门在外,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又是为何?”

    “我有一计可保你们见到大越王。”黄冠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说说看。”小太监不经意的言道。

    “我姨妈的女儿是大越王妃的侍女,这丫头鬼精鬼灵,深得王妃的信任。明日官府派人审讯时,因我是本地人,他们必定对我不会深究,放我回家。我再借口南姑娘是我亲戚,南姑娘是粤人,会说客家话,官员不疑,再说官员贪图银两,必会放了我等。我们出去后,想法与我表妹联系……”

    小太监拍手道:“此计大妙,就依兄弟意见办。再问一句,你说甘愿受罚,不知要罚多少?”

    “官员心黑,怕是要罚一百两银不止哩!”

    “这是小事,过后我替你补上。”

    “些须小事,不足挂齿,交你这样一位伟大的朋友,也算我黄某人三生有幸了,就算倾家荡产又有何妨?”

    小太监暗叹:这个朋友还真是交着了!

    “另外我想,巡逻兵抓你们,并无证据,决不会坏了你们的性命。我给老板处借些钱,贿赂贿赂衙役,让他们不要对你们太苛刻,时常送些酒肉来。”

    小太监又叹道:这个黄秀才分析得有条有理,真还是个人才哩!事成之后,定给他一个机会。

    第二天,狱头带几个狱卒领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进来。只见这位长得黄皮寡瘦,眼眶深陷,个头矮小,罗圈腿迈着八字步,走起路一摇一晃的,神气得很。狱头先说:

    “起来起来,你们他妈的倒会享清福?这是我们典狱长亲自问案来了,知道吗小子们?快起来给大人磕头!”

    小太监怕惹事,跟着做了个磕头的样子。

    典狱长挥挥手,直着嗓子问:“你们都是干什么的,为何要来我们这儿作奸细?”

    小太监不作声,黄冠果说:“这位小哥是我的亲戚,那三位我不认识。”

    南桥枫叶点点头,小声道:“他是我表哥。”

    “真是鱼目混珠。”官员说,“这三个北方佬继续关着,我今天有点小事,待明日我再审他们。你们俩,快给我滚!真是他妈的占着茅坑不屙屎,跑我这儿混饭吃来了。”

    老黄他们走了后,张保保、王横横不放心,小声问:

    “大帅,你就这么信任这个姓黄的,他要是把嫂嫂拐跑了呢?”

    小太监笑道:“人脸上虽没写忠奸两字,言谈话语中可辨出好坏之分,这个老黄没错!两位兄弟多心了,傻瓜才会拿自己的老婆当诱饵呢!”

    张、王俩人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第二七三章 贤王妃痷堂见姑爷

    黄冠果出了牢门之后不敢怠慢,立即将南桥枫叶安排到一个妥贴的地方然后便托人稍信给他的表妹说是家中有急事,让她回家一趟。

    老黄的表妹叫黎惠琴,惠琴姑娘听说家中有急事,不敢怠慢,她以为必是她病重的母亲那儿出了什么问题,急急找王妃娘娘告假回家料理母亲的后事。大越王宫虽不比天朝的规模,但毕竟也是小国之都,能是随便请假来去自如的地方吗?但是王妃娘娘则是与众不同,她本也是出身于贫寒之家,深知民间之苦。尤其对待宫女下人等体恤关照,恩爱有加。听惠琴姑娘前来告假,一般宫女一辈子也难得请几回假?情知不是小事,即刻点头恩准,着心腹太监开了后门,让她速去速归。

    惠琴姑娘在她的娘家见到了老黄和恢复了女儿妆的南桥枫叶。叶儿说了大越王的东床驸马潘又安要见岳丈,因是走得匆忙未带有关手续故被守关人等关押于牢中。惠琴一听,便道:

    “娘娘自公主去寻夫之后,一别数月音讯皆无,焦急万分,整日以泪洗面,若知是驸马爷前来省亲探望必定高兴万分哩!”

    黄冠果道:“妹妹若是促成此事,让他们女婿岳母见上一面,必是大功一件,我作主让那位驸马爷给你买件上好的礼品。”

    惠琴道:“宫中啥样东西没见过,我才不要他的礼品哩!”

    “你说你要啥?”老黄说。

    “我要他给他丈母娘说个情,把我从宫中放出来,找个、找个……”

    “找个什么你说呀妹妹?”老黄焦燥道。

    “找个人家嫁人,我要过老百姓的日子。”惠琴脱口道。

    “你不是说娘娘对你恩重如山吗?你怎么舍得离开她,宫中金山银海,山珍海味,顿顿管饱,那么好的地方,好些人想去还去不了呢!”老黄故意揶揄道。

    “王宫虽好,奈何戒备森严,每日抬眼望去只有王爷一个老男人加上一个乳臭未甘的小王爷算是男人,然后偌大人群中除了一些无用的太监便是无数的女子了,你说宫中有什么意思?”惠琴姑娘幽幽的说。

    老黄笑道:“妹妹没羞,想嫁人哩!”

    惠琴反唇相讥道:“你有本事别找老婆呀!”

    黄冠果还要逗趣,南桥枫叶着急,打断说:

    “你俩别闹了,这事交给我好了,我保证潘将军一定会设法让惠琴妹妹出宫,嫁一个得意郎君。”

    “我才不要什么得意郎君哩!”

    “那你要什么?”南桥不解。

    “我已经有了意中人了。”惠琴低头羞涩道。

    “谁?”老黄在旁一听不由咽了口唾沫。

    “就是我们村卖年糕的范小倌。”

    老黄哈哈一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妹妹好没志向,嫁谁不好,选那个满身油污的范团子啊!”

    “范团子怎么啦,我愿意,要你管?”惠琴翻白眼睋了一眼表哥。

    南桥怕误事,急忙说:“妹妹不吵了,范小倌就范小倌,这事我一定替你传到就是。”

    “姐姐你是何人啊,说话倒是很通情达理的,不像我表哥。”

    南桥不便亮明身份,黄冠果解围道:

    “这位是我给你新找的嫂嫂。”

    黎惠琴不依不饶,讽刺道:“真是鲜花插到牛粪堆上了,姐姐仙女般的容颜,怎会看上我哥这样一个窝囊废?”

    老黄笑道:“牛粪堆上的鲜花才开得艳呢,因为肥料足啊!”

    “好了不说了,正事要紧,黎表妹快快行动吧!”南桥阻止道。

    黎惠琴回到宫中之后,把她遇到黄冠果的情况向王妃说了一遍,王妃惊道:

    “这些混帐东西,王爷的驸马他们也敢关起来啊?真是反了他们了!”

    惠琴劝道:“娘娘切勿焦急,为今之计是要和那位驸马郎见上一面,辨明真身再认不迟,如要是遇上赝品,冒充皇亲的,岂不坏了大事。”

    王妃娘娘胸有成竹道:“这个不怕,即便是他没带任何信物,只要真是哀家的驸马,我一说起氏梅公主身上的情形,一问便知。”

    “怎么见呢?”惠琴倒是为娘娘担起心来了,说,“王宫里不能带进男人,娘娘何等样人,又岂能和那个北方佬去私自约会,王爷知道了是耍着玩的?”

    娘娘稍沉吟,道:“丫头不须多言,这个哀家自有主张。”

    说罢,娘娘吩咐宫内太监总管,传她的懿旨,如此这般安排下去。

    第二天,娘娘放出风去要率人去普慈痷进香还愿。

    管小太监的典狱长名叫张广西,外号人称掘地鼠,是个爱财如命而且又好色的的家伙。头天他就听下面人说新来的几个北方佬被巡逻兵抓住送来监舍,并说他们带得有许多金银珠宝,半道上让巡捕头儿的人没收去了。张广西恨得牙痒难耐,他恨不得把那些巡逻兵抓来,一个一个审问一遍,让他们怎么吃下去的再怎么吐出来。可惜他的职务微贱,不够资格和那些人分庭抗礼,只好吃个哑巴亏。但是这口气又咽不下,所以左思右想之后,他才决定私审小太监,看还能轧出些什么油水出来?但是一见之后掘地鼠忽然改了主意:两个小白脸,一个比一个动人。另一个有些女像,他不感兴趣让姓黄的领走了。昨晚他一夜未睡好,心里头一直都再想着那个让流连忘返、欲罢不能的小白脸。

    “你们几个,想死还是想活啊?”张广西说。

    小太监并未将此人放在眼里,头天见面瘳廖数语,他就判定这位城府不深,大概是个刚升了官抑或是稍有些来头的家伙。

    “大人,想死怎样,想活又怎样?”小太监问。

    “想活就是每人交一百两银子的罚金,三人共是三百两,不多吧?想死就简单了,饿你们几天,水米不供,看你们能坚持多久?”张广西昂着头说。

    “我们是买卖人,本钱都被你们的人没收了,哪里还有钱?”小太监如实说。

    “我不管,谁没收的你找谁去,反正我没见你们一分钱!”张广西一副认钱不认人的口气。

    “按说三百两银子也不多,要不这样,大人,”小太监知道遇上小人了,不便和这种人硬撑,想了个缓兵之计说,“我们派一个兄弟到外面去找钱,你给我们三天期限如何?”

    “你们外乡人,说话的口音离这里足有十万八千里,哪里去找钱?分明是耍老子!”张广西看出了破绽。

    “哪怎么办?”

    “也好办。我有个想法,”张广西说话时脸色微微一红,说,“你们仨人每人陪我睡一夜,罚款就免了,而且我还管你们一顿好饭,怎么样,不吃亏吧?”

    “我们都是男人呀,有鸟意思?”张保保不解,不屑道。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有男人的味道呀!”

    “行,我第一个陪你!”小太监一听说有这样的好事,他岂能放过?

    张广西大喜,道:“好哇,我昨天一眼看中的就是你呢,他俩个我还不要哩!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顶仨,少一回都不行的!”

    小太监道:“这个自然,保你满意就是!”

第二七四章 丞相府衙内戏太监

    虽是典狱长也不能大明大放地公开把犯人转来转去,张广西有办法,他从外面顾了一乘小轿,把小太监抬到他的府上。进了院方小太监从微启的轿帘中看到,他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这绝非是一般的家庭。不在朝中为官,不是官商巨贾,寻常百姓家,何曾有这等的气派气势?门口设兵,墙头布哨,高墙巨瓴,有亭有榭,小径通幽,流水潺潺,仆役使女,鱼贯进出,门庭高雅,井然有序。前门、正门、内门,里三层外三层,几经周折,小太监乘坐的小轿才到了那位典狱长的密室。小太监断定,凭一个管监牢的小官,决不会有这般阵式,必定是他老子或是他的什么人才打造了这幢仅次于王宫的建筑物。

    小太监没有猜错,此府便是大越王当朝宰相张高寿的官邸。张高寿乃是四朝□□,在朝为相已四十余载,官居相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就是大越王阮廷玉对他都是奈何不得、三分敬七分怕的。

    张广西是老丞相的幼子,其余几个儿子均是在朝为官,霸占了各个要害部门,主管兵部、吏部、刑部,如是儿子再多些,六部就没有别人的份了。这当中,最让老丞相操心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张广西成人之后不爱女人,偏偏好男风。只因这一奢好,坏了相府门风,老太师一怒之下,发配他到边关一座牢舍里做狱官。为的是让他体验生活,和犯人或是杂七杂八的人打交道多了,他也许就会明白做人的艰辛,慢慢改了他的陋习。据老相爷想,犯人多是恶人,恶人中岂有他儿子相中的娇客。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按张丞相的思路进行,张典狱长仍旧是我行我素不近女色,时不时不知从哪儿找来些不三不四的公鸡(妓)回家,行苟且之事。

    这日,小儿子着人抬了一乘轿子进院,老张心中一喜:大凡坐轿的皆是妇道,莫非儿子改弦易辙要做真男人了?老丞相不放心,派心腹家丁探听消息,回来说:衙内又带回一个俊俏后生,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老张立即就气了个半死,按说他如果马上让家丁把这个外乡后生撵走,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被动局面了。然而他没有,他还是想给小儿子留了一个机会,但愿他这是最后一次。

    张广西上面有仨哥一姐,下面既无弟也无妹,他是地道的垫垫窝。哥哥们均是朝中重臣,分别做了尚书,住到大越王分封的官邸去了。唯一一个姐也为了和亲远嫁凤凰城大朝的一位亲王,那位王爷不识时务跟随八王造反,最后落得无结果,姐姐也成了望门寡。经多方交涉,前不久已回到相府家中。如今这偌大的王府,除了老两口,下面就是一寡一光棍。张广西当然不是找不到媳妇,而是他压根就不接受媳妇,就是名义上都不行,他见了女人就犯病。

    小太监坐着小轿攸哉悠哉地被抬到这家深宅大院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进得来如何出得去?他不是张发存、黄仁,更不是南桥枫叶,登高爬低的事他做不了。如果是提一把刀杀出去不是不可能而是不可为,哪要杀多少人啊?他一贯主张,杀人不是他的目的,必要的时候才杀人,在这异堿他乡,搞不清敌友随便乱杀人岂是闹着玩的?这个小公子张广西,充其量是个混混儿,取他性命是不是过了点?小太监正犹豫间,那位管监狱的小官色迷迷的凑近他,甜言蜜语地说:

    “亲亲,今夜你是做我的老婆还是做我的男人?”

    小太监一听此言就觉得十分恶心,男人和男人之间除非是友谊亲情,或者是相互利用、或者是彼此决斗吧,不管怎样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这方面来呀。遇上这么一个变性狂人,小太监哭笑不得,轻篾地驳斥了一句,说:

    “请你认清楚,咱俩都是男人!”

    “哪有什么?”张广西不以为然地抿嘴一笑,说,“我就不喜欢女人,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男人。哎哎,怎么啦你?咱是讲好条件的,你可不要变卦啊!”

    大越国后宫宫女黎惠琴受王妃娘娘之命二次出宫,这次为防不测娘娘还特意选派了两名大内高手和一位宫中太监协助她行动。见了黄冠果,通知他说,娘娘要在普慈痷会姑爷。老黄见事情办得顺利,心中释然,说:

    “那咱们快去狱中把那位驸马爷弄出来呀!”

    宫中太监于公公道:“这个自然,咱家手中带得有娘娘懿旨,直接去牢中提人便了,他们哪个敢不放人?”

    一行人之才又匆匆赶去监舍,南桥枫叶为求方便,仍旧化作男儿妆扮。那位太监因有娘娘撑腰,自然理直气壮,一进门便宣读娘娘懿旨,旨曰:

    “今有外乡人潘公子等三人,乃是娘娘嫡亲外甥及书童,见旨后速将其一律释放,如有违者,斩!”

    管事的不管事的狱卒、禁子、牢头等跪倒一地,接听娘娘懿旨后均是面面相觑。不是他们不交人不放人,而是现在狱中要本就没有娘娘指名道姓要找的人,书童倒是在,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当场放了就是,关键是公子不在。有副典狱长据实说明原委,这回又轮到宫中太监和那两位大内高手面面相觑了:他们当然清楚,老王爷都怯张丞相,他们几个算个毛呀?

    宫中于太监复不了旨,自然不敢回宫,又折回到黄冠果家商量对策。这样来来去去一折腾,看着就快天黑了。老黄是孤家寡人,家里就他一人,他只好自己动手和表妹两个给客人烧水做饭。两位高手一位姓文一位姓边,说:

    “这样空手回去娘娘那儿也交不了差呀,明天娘娘要去普慈痷会姑爷哩!不如这样,我俩连夜闯一下宰相府,看能不能打听点消息出来?然后再见机行事。黄表哥你们这儿有没有会些武功的找一个给我俩搭个帮手。”

    南桥枫叶此时救夫心切,顾不得多想,道:“我去吧!”

    两位高手看了看南桥枫叶的身形,不屑道:

    “你能行?像个女人似的。”

    “杀人不行,观风了哨还行。”南桥笑道。

    其中一个道:“算了算了,就这样算了,凑个人数吧!有我俩在,也不指望他啥!”

    仨人收拾利落紧称了,乘夜色直奔丞相府。

第二七五章 侠义女私放太监郎

    张广西的唯一的姐姐叫张广蓉,虽是守寡却才二十一岁。当初大越王爷主婚,十四岁的她冒充当朝公主嫁到天朝为七王妃。说是王妃,实是王妾,有时甚至连宫女都不如呢。这个七王爷贪财、好色而又势力眼,他上有十数位王妃,张广蓉虽是公主,奈何来自边远小国,而且嫁妆太薄,一开始就不被七王爷看得起。加上她的姿色稍逊,七王爷对她更是不屑一顾,新婚头几日宠幸一两回也不过是蜻蜓点水一般,过后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以后鬼影都未再见一个。八王等兄弟谋反事败遭俘被押往京城永世不可能再回到封地,而且走时每人只留了一个王妃陪伴左右,张广蓉排位最后因而才得已返乡归亲。

    张广蓉回乡之后,其父张丞相几次打探可有官宦人家的适龄男儿,将她好好打发了,不是这长就是那短,因而一直难遂人愿。这位广蓉女守寡在家,很是循规蹈矩,恪守妇德,每日足不出户,帮父母操持管理家业,体恤家丁使女,因而甚得人缘。

    这一日她见屡屡惹事的小弟张广西用小轿抬进一个人来,不是她好事,她是压根就不想管这些龌龊之事。父亲发话说既是轿子抬进来的必是女子无疑,让她去观察一番,如若差不多就让广西他们拜了花堂算了,难得他这次喜欢了女人一回。

    张广蓉有父命难违,在几个丫环使女簇拥下悄悄踮到兄弟的房间,用手指把窗户纸捅了眼小孔,往里一瞅:呀!几乎没让她吓个半死,这人不是别人,乃是天朝大帅潘大将军。

    当时潘又安□□王,攻克凤凰城,男属女眷全部押集在一起。潘将军骑高头大白马,耀武扬威站在场子正中,她无意中瞅了一眼,只这一眼便如钉子般钳入她的心底,一日都未曾忘却的。她所以记住此人,一不是为来日报仇,二非是想有朝一日觑机和此人找些瓜葛,她当时只是想:潘将军气宇轩昂,像貌俊美,而且又武功盖世,倘若此生若得此男为夫,方不愧来世一场。她并非朝秦暮楚、水性洋花,只不过想想罢了,她有自知之明,别说她是寡妇,而且远隔千山万水,人家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她即便贵为相府之女,也是残花败柳了,此生再见一次那位俊俏后生都是奢望,其它更是无从谈起。不知是天遂人愿,抑或是机缘巧合,那位潘小将军竟鬼使神差地被她的小弟用轿子抬到他们家中。

    惊喜过后,张广蓉才想起后怕:潘将军什么人物,天朝大元帅呀!醋打哪儿酸,盐从哪儿咸,这位爷是怎么来到此地的?她兄弟又是如何把人家当男娼给抬进府院的?张广蓉顿觉事关重大,弄不好会让她全家受连累,诛连九族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有鉴于此,她本应报告父亲,转念一想,父亲这人私心太重,独断专行不说,还飞扬跋扈,平时大越王都不放在他眼里的,万一为了一己之私,或是杀人灭口,或是嫁祸于人,坏了这小将军的性命,岂不是因她而起。这样一想,她决定暂时不传扬出去,先观察一下再说,看样子那位潘小官也不会就坏了她弟弟性命的。

    张广西为了招待他的心上人,令人摆了一大桌子珍羞美馔。小太监也是饿极了,好几日没见过荤腥,就是粗米淡饭都不能果腹。因而是来者不拒,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张广西见小太监吃得高兴,以为他想通了,在一旁撺弄道:

    “兄弟快吃,咱们尽早上床安歇了。”

    小太监吃得满嘴流油道:“不急不急,天还早呢!”

    “你说不急,我这儿都火上房了呢!”张广西道。

    “阎王爷催命不催食,你总得让我把这顿饭吃下去呀!再说你们狱中的伙食狗都不吃,这几天我的损失太大。你可别急啊,我吃饱了才好有精神陪你聊天说话呀!”

    “也是也是,”张广西诺诺连声道,“你慢慢吃,不够了或是少盐缺醋你尽管说话。”

    “你看那些人站在门口虎视耽耽的我如何吃得下?”小太监朝门外努了努嘴。

    张广西站起来朝外喊道:“所有的岗哨全他妈的撤了,所有人都给我滚得远远的。谁要是坏了我和我兄弟的兴致,当心我扒了谁的皮!”

    小太监其实是边吃边想法子,制服这个小混蛋自然不在话下,关键是他自己如何出去?办法还未想好,那边又催他上床哩!小太监一怒之下,把这几日所受的窝囊气一骨脑儿统统撒在张监狱长的身上。只见他挺身而起,满面怒容,张广西再要看时,刚才还是温温绵绵的小白脸怎么转瞬成了倾盆血口的大灰狼?小张大惧,惊呼道:

    “兄弟你是?”

    “妈的,谁是你的兄弟?小子瞅准了,我是你爷爷!”小太监终于现了原形。

    “爷爷饶命!”张广西此时已经顾不得体面了。

    小太监上前一把,未待他喊出第二声,便捏住他的脖子切齿骂道:

    “他妈的,老子大老远地来走趟亲戚,看看丈人丈母,却遇到你们这伙拦路强贼,抢钱的抢钱,劫色的劫色,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我问你这小杂种,男人都和男人做那事去了,留下女人做啥使?”

    “爷爷,小、小子再也、不敢了……”张广西被捏得两颊通红,眼睛珠子都快崩出来了。

    “也好,”小太监说,“你想舒服我就让你好好舒服一回,你整日不想好事,今天老子也要看看你的毛有多长?”

    小太监说罢,老鹰拎小鸡一般,把个可怜兮兮的张小公子提溜起来扔到一根柱子前,喝道:

    “脱了裤子!”

    “脱裤子?!莫非是兄弟你改主意了?”张广西惊惧中忽然透出一丝喜悦。

    “改你妈!”小太监斥道,“老子是要用你的裤腰带一用。”

    “你拿去就是,不就一条裤带吗?”小张倒是很大方。

    衙内少爷裤带一抽,裤子也裸了下来,那一串连葫芦带棒槌刹时间暴露无遗,小太监顺手一划拉,揶揄道:

    “东西倒还货真价实,就是他妈的不走正道!”

    “你不配合,怎么不知我就不走正道?”小张心犹未甘,嘴噘得老高。

    “算啦,不和你啰嗦,跟你这种人也说不清楚!”

    “自己不懂,还说别人不懂哩。”张广西小声嘟嚷道。

    小太监不理,不由分说他用张广西的腰带勾住他的脖子,然后把他挂到那根柱子上。这下好,上不去下不来,样子像上吊,呲牙咧嘴的又喊不出来,不过一时半会也不至于要命的。

    小太监有要事在身不便多耽搁,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赶快离开这家大院。他知道半夜三更的,出正门肯定有人拦挡,翻墙越脊又不是他的强项,正一愁莫展之际,忽见外面人影一闪。小太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借月光一看是个女人站在他面前,小太监低声问:

    “你是何人?”

    “潘将军,你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少不更事的兄弟计较了,我帮你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就是。”女子战惊惊的说。

    “潘将军!”小太监吃了一惊,问,“你是谁,焉何知道我姓潘?”

    “将军大名,天下无有不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帮你打开后门,你快快走吧!”女子道。

    张广蓉头前带路,小太监紧随其后,片刻便到了相府后门。后门看门人不耐烦的从窗口伸出半拉脑袋,眯缝着双眼问道:

    “谁呀?半夜三更的,去哪儿啊?”

    “叶头,我是张广蓉,送这少年回家。”女子说。

    “啊,原来是小姐呀!我这就起床给你们开门去。”

    叫叶头的看门人说罢点亮油灯,提上裤子出来开门,他刚把门锁打开,无意间回头一瞅,不巧灯光正好照在小太监的脸上,那人顿时怪叫一声,灯笼扔到地下,撒腿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喊:

    “快来人哪,快来抓奸细呀!天朝大帅潘又安闯进府里来了啊!”

    小太监想杀人,奈何手里没有家什,而且那人比兔子跑得还快,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窜出几条人影,为首一个道:

    “潘郎快走,我来断后!”

    小太监一见是南桥枫叶带人来了,心下稍安。张广蓉拉开后门,催促道:

    “将军快走!”

    如果是南桥和那两位大内高手,运起轻功,一步就是丈八远,这阵早就没影儿了。小太监是马上将军,不谙步行,跑步比赛非他所长,又是黑灯瞎火的,未跑几步已是汗流津津。他们四人跑出约两三里远近,丞相府中的追兵马队已近。情急之下,眼看快到了老黄家的小院,几人顺势钻进小屋躲藏起来。

    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跑到黄冠果的小木屋,附近无遮拦,一棵树都没有,周围又无险可拒,丞相府人多,不一会儿便将小木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二七六章 孙子旺挟私卖太监

    有谁能想到在边远小国一个大院里同时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同时牵挂着同一个人:一个是咒他立即去死,一个却常念他情意绵绵。既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也怪不得哪个?

    张广蓉和小太监有一面之交,便在她的心目中产生了爱恋倾慕之意,即便说是“单相思”、“一见恋”也是有的。事情过也就过了,唯有这一位,他和小太监可是杀妻之恨、夺性之仇而不共戴天的。

    话不说不明,灯不挑不亮,待小子从头说起。大越国丞相府后门留守的叶头儿非是别人,乃是凤凰城的那家店主孙子旺、外号“半条街”的男人的便是他。

    孙子旺在凤凰城骂太监、卖太监因而被小太监着人阄了之后,怀切齿之恨,心知在国内决无法报得此冤,于是改名换姓叫作叶子壮(孙变成爷了),南下投奔到大越国宰相府张高寿门下做了一名高级厨师,这是他的本行,他就是凭此起家的,他当然最善长的也就是伙房里的勾当。他的手艺好,烹得一手极品粤菜,深得相爷喜爱。可是这老孙给脸不要脸,登鼻子上脸,没过多久,他就觊觎上了人家的小姐张广蓉。孙子旺即便是被人割去了那事,然而六根未除,常怀淫乱之心。再说他才四十岁,不算青年,起码也还在壮年期间。当初潘又安派的人做那事不是很专业因而给孙子旺留了半条根,有鉴于此,老孙日思夜想,报仇的事暂且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他老婆半条街没有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他如果再不想想办法,这辈子算是绝种了。张家的小姐从凤凰城回来,也是一直守寡在家。年龄上是差点,一个是寡妇,一个是鳏夫,计较得了那许多?老爷喜欢他的饭菜,他干活又卖力,因此很得老爷子及其全家的赏识,他觉得差不多有七八成的把握了才去提亲。谁知他刚一张口,就遭到老丞相的臭骂,老相爷大怒,当场训斥了他一顿不说,而且立马就把他从相膳房(专为丞相府做饭的场所)的重要岗位上撤了下来,发配他到后门口当了个一边管理后门秩安一边养花种草的小差使。

    孙子旺自艾自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谁知那个天杀的小太监自己送上门来,他孙子旺出人头地的机会到了。

    老丞相和他的三个儿子(不包括张广西)把孙子旺请到客厅,仔细询问:

    “老叶,你敢说那个人就是北朝太监、兵马大帅潘又安?”兵部尚书张老大问道。

    孙子旺使劲点了点头,由于激动和事发突然,他的心口这阵还在嘣嘣狂跳呢。

    “叶哥,黑灯瞎火的你不会看走眼吧?”吏部尚书张老二问道。

    孙子旺又使劲摇了摇头。

    “叶头,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太监的?按说你们还是同乡哩,你为什么要卖他?”刑部尚书张老三问道。

    这是一个特殊疑问句,特殊疑问句要具体回答。孙子旺这回既不能点头又不能摇头了,他喘着粗气说:

    “当初我在凤凰城开店做店主时,他就住在我的店里。他杀了我的老婆坏了我的生意,使我流落异域他乡,因而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生啖其肉、活剥其皮呢!”

    “说得好!”管刑部的张老三赞道,“咱俩是同病相怜呀,他和你有杀妻之仇,而和我也有夺妻之恨。”

    孙子旺不解,疑道:“三公子此话从何说起?”

    “叶头有所不知,大越公主阮氏梅乃是我的未婚妻,未料想却被那个姓潘的给霸占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孙子旺还要搭话,被老张头阻止道:“咱们说公事,你们却扯闲话。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就不说了也罢。咱们公事公办,依你们几个人的意见,这个太监该如何处置?”

    “父亲无虑,此事好办。”张兵部道,“据我所知,北朝所依仗的就是这个太监潘又安,他能征惯战,武艺又高,除却了此人等于是取了我国一害,其余就是包括那个叫王书贵的饭桶宰相都不足虑。北朝有公文到此,令我配合捉拿钦犯潘又安。上次因支持八位反王的事惹得两家不合,这次拿了姓潘的押送到北地,也算是大功一件,两家以此重修旧好,然后我们再瞅机会谋求北进,趁火打劫,扩充些疆土。”

    老张点头道:“甚好甚好!老大的话正合我意。”

    张吏部心存犹豫,道:“兄长之计好好是好,只是此事若是大越王知道这姓潘的是他女婿,因而从中作梗,怕是会横生枝节,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他知道个屁!”老张摇摇头不屑道,“阮老爷子久居内宫,沉湎酒色,深居简出,我等不报,他哪儿能知道那么多?”

    张老三道:“依我之见,不如一刀砍了那个姓潘的算了,即便是王驾知道了是他驸马,但是生米已成熟饭,他又能奈我何?”

    “好好,”张丞相大喜道,“传下令去,要死不要活,谁杀了那个北朝钦犯,赏万金,封万户侯!”

    说罢,事不宜迟,老张叫他的几个儿子速速行动。孙子旺站起来道:

    “老爷,我咋办?”

    丞相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必竟也是首举之人。咱们吃水不忘掘井人,事后我封你为相府总管,当然小姐也是你的人了。”

    孙子旺大喜,爬地下“咕咚咚”磕了仨响头,信誓旦旦道:“此生我就是相爷的一只狗,你说我咬谁我就咬谁!”

    张高寿肯定不知道孙子旺在凤凰城曾经被阄割之事,否则他决不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一个废物。

    再说小太监等人被丞相府派来的人马停停围得密不透风,老黄家屋里两位大内高手加上他老婆和他,老黄不算他只有嘴上的功夫,他们这几人如何是人家如狼似虎的大越军的对手?此时天已大亮,小太监四周一瞅,大略估计对方人手少说也在千人上下。不过他也稍有纳闷:不知那边出了什么情况?只见呐喊,不见进攻,否则一个冲锋,他们五个必定惨遭毒手,马踏刀砍,不成肉泥都是幸事。小太监两手空空,没有战马和长枪,他空有一身本事,就是一根趁手的烧水棍也遍寻不见。

    正一筹莫展间,忽见对方阵上一阵骚动,紧跟着队伍中闪出来三个骑马的,一个坐车的。坐车的老者约有五旬左右,面黄如纸,两腮无肉,眼眶深陷,骨瘦如柴。老者冲他们这边喊道:

    “里面的人听仔细了,老夫乃是大越王驾前首辅丞相张高寿的便是。你等几个蟊贼夜入相府,图谋不轨,按律当斩。本相存好生之德,念你等是初犯,又不明真相,故不再追究责任。听我一言,你们几个自缚其身,好好地走出来,每人责罚三五大板,就让你们去了,听明白了吗?”

    两位高手想出面亮明身份,被小太监拦住。他是皇宫里出来的,深知宫庭险恶,尔虞我诈,两位出去必定是白白送死。再说他们夜闯相府虽是为了救人,但理上也欠些不妥。小太监思虑再三,决定亲自出面和张相对话。他大大方方从院里走出,两手抱拳,揖了一揖,道:

    “丞相大人,请了。”

    “好说好说,”张丞相话锋一转,拉下脸来,道,“你是何人,焉何到我大越国滋事。而且夜入相府,你不知这是死罪吗?”

    小太监不亢不卑,朗声回道:“小子乃是北地人氏,因来此地投亲不遇,却被贵国军兵置于牢中。也非我夜闯相府,是昨日有你家公子用小轿把我抬进去的。朋友怕我酒后误事,得罪公子,因此才爬墙进去接我出去。如有得罪,还望丞相大人海涵。”

    “说得轻巧,一派胡言!”老相斥道,“我儿和你非亲非故,从不相识,为何用轿把你抬入我家,分明是你巧言令色,避重就轻,来呀,谁替我把这厮拿下,老夫必有重赏!”

    “丞相且慢!”小太监笑嘻嘻的说。

    “还有何话要讲?”张高寿有些不耐烦。

    “我且问你,我一个普通百姓,用得着你这样兴师动众吗?按照常规,随便动用军队可是灭九族的呢!”小太监是为了拖延时间,具体说他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应对眼前的窘境。

    “你是普通百姓?你敢说你是普通百姓吗?”老相使出了他的撒手锏。

    “你说我是什么人?”小太监不信地处偏远的越国也会有人认出他来,不过他又突然想起昨夜在相府遇到的那位神秘女子。

    “叶子壮何在?”张高寿回头喊了一声。

    孙子旺应声而出,指着小太监的鼻子骂道:

    “姓潘的,你也有今天哪?你以为你是官军大帅就可以高高在上,欺压良善,没料到今日却犯到我的手上了?”

    小太监思忖片刻,突然才想起凤凰城那个小店主。他嘿嘿一笑道:

    “原来是你啊老朋友,那次不小心我让人割了你的鸡鸡,怎么样,这辈子不会有儿子了吧?”

    “姓潘的,你欺人太甚!”孙子旺被人揭到了短处,而且他的准老丈人就在身边,顿时满面通红,语无伦次的叫道,“你这辈子是太监,下辈子还是太监,你会遭报应的!”

    “我太监不太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好好的店主不当,吃喝不愁,却要投靠反王,出卖我等,是我招惹你了?”

    孙子旺哑口无言,其实他理亏,祸端都是他自找的。他还要分辨,被张高寿斥退了下去。老丞相厉声道:

    “潘又安,你是北朝钦犯,今落到我手,你还有何说?”

    “不说了,不讲了。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如其不然,你们那一个过来取我的性命就是。”小太监仍旧那一副放荡不羁的口气。

第二七七章 潘又安枪挑仨尚书

    小太监嘴上说得好听,手无寸铁,仅凭两只拳头他能打得了哪个?也怪这个张丞相,半天光耍嘴皮子不动手,耽误了大好时机,否则十个小太监也砍作肉泥了。可见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文人做不成大事,打架斗殴还得靠那些莽汉。老相爷还在犹豫间,该是哪位公子出场呢?老大的武功好,就是手脚不利落,老二性子柔,老三脾气暴……再说呢,要死的还是要活的,死了倒是省事,可是大越王要是问起来怎么说?正这时突然队伍后头又是一阵搔动,有人亮着公鸭嗓子喊:

    “让开让开,我是娘娘派来的,要在这儿宣读一下娘娘的懿旨呢!”

    众人让开一条缝,倾刻间挤进三人一马还有兵器,小太监一见大喜,原来是张保保、王横横和一个不相干的人,牵着他的大白马肩扛钢枪手提宝剑进了场子。小太监如鱼得水,不由分说几步跨上前去,执枪提剑飞身上马。

    宫中于太监见到这个场面高声叫道:“哎呀老丞相,你们怎么在这儿打起来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位是咱朝公主阮氏梅的夫婿,驸马爷驾临了,你们打得哪门架呀?散了,散了,快散了!”

    老丞相稍一沉吟,厉声言道:“于公公,我朝历代有规,不许后宫干预朝政,宫内不理朝中事,请你快走开,这里的事不用你管!”

    于公公嘿嘿一笑,仍旧是那副公鸭嗓子叫道:“老丞相,朝中事内宫自然可以不管,大越国的驸马来了,娘娘能不关心她的女婿吗?”

    “什么狗屁驸马?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丞相辩驳道。

    “骆驼的脖子再长也吃不到隔山的草呀,你张丞相的本事咱家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大越王的家事也不该由你管呀!”于公公不服气的翻了翻白眼。

    “来人哪,把这个阴阳人给我轰出去!”

    说话间上来几个汉子,拉拉扯扯、七手八脚地将于公公扔出场子。于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骂骂咧咧的走了。

    老丞相撵走了多嘴多舌的于公公之后,转过脸来朝小太监说:

    “伙计,该你了!”

    小太监骑在他的高头大马上,神气不说,心里踏实多了,至少临死前还可以找几个垫背的。见张高寿问他便道:

    “你是说让我选择一种死法吗?”

    “姓潘的,你也曾算是个人物,叱咤风云了半个中国,可惜大将死在无名之下,阴沟里翻大船的事也是有的。话说回来,不是我要你去死,这都是你自找的。我是主,你是客,客随主便嘛,谁要你大老远跑到俺们这个鬼地方?说吧,老夫再满足你最后一个条件,你是想要个全尸呢,还是要碎尸?”

    小太监哈哈一笑,说:“全尸和半尸对一个死人来说有什么关系?横竖不就一个死吗,死了喂狗都无所谓的。“

    “好,痛快!大丈夫视死如归,我答应你,死后厚葬,待遇从优,就享受尚书的级别吧,至于驸马一说就算了,免得让老王他们全家想起来不高兴。”

    小太监突然想:和他说话的这个人哪里是什么当朝首辅,分明就是个小人得志的街头混混,大越国再无人才,也不能启用这样的混蛋呀!小太监忍无可忍,怒道:

    “老匹夫,让你的人动手吧!最好是一次多上来几个,一个一个的杀我还嫌不过瘾呢!”

    小太监虽说是经多见广,但比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张高寿来说,他还是嫩了许多。老张见小太监中计,顿时心中暗喜。他深知这个潘又安非同小可,绝非是徒有虚名,更不是一般的人物。而且他早就盘算好了,姓潘的此来肯定与朝庭对他的通缉有关。这小子在北朝那边失宠了,无非是想跑到他丈人这里混点差事。大越王老迈昏愦,生性愚笨,加上姓潘的相助,他们翁婿一家,必尤如鱼得水、如虎添翼,珠连璧合,还有他们张家父子的什么好果子吃?主意算定,张丞相决不能让这个驸马爷进入王宫半步和他的老丈人见上面。还有,他刚才拿不定主意是该派他的哪个儿子出战,经小太监一提,方才豁然开朗:一个没把握,两个有保险,三打一,百分百胜卷在握,裤裆里摸鸡鸡,十拿九稳了。

    按说老张的三个儿子也非是吃干饭的,兵部尚书老大张广南受岭南高祖广寒子嫡传,两柄镏金锤使得眼花缭乱。吏部尚书老二张广越是玉佛寺□□师的关门弟子,两把宝剑舞得花团锦簇。刑部尚书老三张广海无师自通,善使双刀,削鼻子、割耳朵、剜眼睛,净找些零碎活儿。仨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早先他们也闻说公主阺氏梅功夫了得,几次要与她比武,奈何一是男不与女斗,二是机会不得便,三是麻杆儿打狼两头害怕,所以一直未能如愿。

    老相爷见时机成熟,回头招呼一声,道:

    “打虎亲兄弟,一齐上吧,这回就看你们哥仨了!”

    三人应声道:“爹爹放心,定叫这厮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各亮兵器,三人齐出。

    三人有姓,三马有名。老大骑的是红马,名叫赤毛猴,老二骑的是黑马,名叫锅底灰,老三骑的是黄马,名叫黄鼠狼。名字起得俗是俗了些,马却是名马,皆是重金从西堿购得的。

    小太监微微一笑,道:“三位将军,报上名来!”

    张广南应道:“说出我们的名姓,不吓你个半死!我乃大越国首辅张老太爷的长子,名张广南,授二品官衔,掌管兵部。”

    张广越道:“我是老二张广越,官封二品,吏部尚书是我。”

    张广海道:“排排坐吃果果,轮也轮到我了。我老三,张广海,官不大,好歹也是个尚书,管刑法的。你们那儿叫大理寺,我们这儿叫不理寺。听明白了吗,小子?”

    “妈的,”小太监骂道,“大越国没人了,全让你们一家承包了。三个儿子仨尚书,再有三个,六部就没有别人的份了!”

    “小子,敢报上你的名姓吗?”仨人齐呼。

    “好吧,我也吓唬吓唬你们几个小子。我乃是北朝天子驾前主管兵部、官封兵马大元帅,姓潘名又安的就是在下了。”

    仨人嘿嘿一笑道:“你说的是过去,现在你狗屁不是,我们这儿现有你朝通缉你的公文,要不要拿出来念念?”

    小太监微微一怔,回道:“此事与皇家无关,因是我朝出了个和你朝一样的恶相,是他蒙蔽天子,加害于我。等我日后面见圣上,定能洗却不白之冤。”

    “你还面圣呢,下辈子吧!”仨人说罢,轮家什就上。

第二七八章 大越王怒斩驸马郎

    三位尚书虽然都有万夫不当之勇,那要看谁和谁比了。天朝大帅潘又安频临沙场,久经战阵,而且一身武功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三个夜郎国的貌似大将军岂能是他的对手?

    小太监本不想杀人,他是来串门走亲戚的,还有求于人,遇到难处了到老丈人家讨些资助。而且他此行决不能空手而归,否则将前功尽弃,数年功业毁于一旦。可是杀不杀人也要审时度势,他不杀人人要杀他,杀不杀人也不由他个人决定。

    三位儒将(自称)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又是在自家地面上,兄弟上阵,乃父了阵,将士助威,天时地利人和集于一家,岂有不胜的道理?于是乎,老大催赤毛猴,挥镏金锤没命地朝小太监面门扫去。老二不甘落后,驱锅底灰,双剑并举,直取小太监的咽喉要道。老三怕让两位哥哥抢了头功,赶黄鼠狼,舞双刀在小太监的后脑勺上做事。

    小太监孤军做战命在旦夕,双拳抵六手,只马斗三驹,顿时有些捉襟见肘、顾头难顾尾。

    黄家小院里,急坏了一个人。她就是南桥枫叶,南小姐几次欲出场帮丈夫一把,心想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处。倒是张保保、王横横沉得住气,在旁劝道:

    “我家大帅浑身是胆、临危不惧,这几个毛人岂在话下?难道壮士忘了乌龟镇力战五虎将的故事了?”

    小姐见说心下稍安,回头又看俩大内高手分立左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不忍便道:

    “你们二位还不乘机逃走更待何时?”

    二位对小姐道:“壮士有所不知,我们乃是奉娘娘之命来护卫驸马爷的,倘是驸马爷出事,我等岂有苟活之理?壮士不须多言,驸马爷若是胜出便罢,若是败了,我等皆倾巢而出,只当为国尽忠了。”

    小姐赞道:“难得大越王手下也有你们这样的忠勇之士!”

    俩高手道:“壮士夸奖了,忠于王事,这是做人的本份。”

    南桥枫叶担心丈夫的安危,转身急往战场那边看去时,只见一人翻身落马……

    老相爷发急道:“快看看是哪位尚书,不不不,看是哪位公子?看是有救无救?”

    马上掉下来的是锅底灰的主子,老二被老三挑断喉咙,气管迸出,说话的功能没了,发声的功能却在,冒出一长串“嘟嘟嘟”的响声,俨然像是吹起了进军号。

    老丞相大叫一声,几乎没有昏厥过去,半天才说出话来:

    “哪个、哪个替我报仇?”

    父子兵有父子兵的好处,也有致命处,胜了好说,万一哪个伤了或是亡了,必定是痛彻肺腑、乱了军心。老大见老三杀了老二,顿时脑怒万分,厉声骂道:

    “你这瞎了眼的狗东西,为何伤你二哥?莫非你和这贼人是一伙的?”

    老三也自内疚,见大哥痛责,狡辩道:“我也纳闷不知怎么二哥的脖子就撞到我的刀口上了。”

    小太监见哥俩起了内讧,乐得借机在旁歇息歇息喘口气。不是他的精力有限或是武功不济,昨夜一夜没休息好不说,饿了几天了肚子也才吃了个多半饱。幸亏遇到的是这三位饭桶,如若是乌龟镇的五虎将,人家是以逸待劳,他这阵怕是早就没命了。

    也不是小太监小看人,这哥仨功夫也能说得过去,奈何是当初师父教的是兵对兵、将对将,单打独斗,捉对儿厮杀。二打一或三打一的活没干过,因而一边出手杀敌将,一边又防着误伤了自家兄弟。老三又是自学成才的,更没实践演练过三英战吕布,所以一个不留神,刀扎在二哥的脖子上。

    张兵部越想越气,飞起一锤朝老三的头上打去,老三不防,他万没料到大哥对他下死手,那一锤击个正中,张刑部的脑袋开了瓢。

    张广南的锤是双锤,中间用铁链子连着的。他手攥着镏金锤的这一头,不留神一锤要了兄弟的命,正懊丧之间,飞出去的锤又飞了回来。不巧不端,这一锤正好是直奔张老大的面门而来,他本来是想喊“哎呀”的,“哎”出来了,“呀”没出来,那一张脸即刻成了放大偌干倍的爆米花。

    老丞相倾刻之间三个儿子去了一对半,顿时尤如四雷轰顶,五内俱焚,先连打了三个哈欠,接着浑身抽搐,嘴歪眼邪,嘴张了两张,白眼仁儿翻了几翻,一口气没上来,两腿一蹬,鸣呼了!张高寿终究也没高寿,究其原因还是多管闲事。人家女婿见丈人管你什么事,又是抓又是杀的,末了倒把自己一家的命搭上。由此可见,人不可恃强凌弱,不可太贪婪,见异思迁,这山望着那山高,当了宰相还是当皇上哩!张高寿就是一戒。

    这就是上阵父子兵的结果,子死父悲伤,两者同时把命丧。

    说话的人死了,这时还有哪个头大的敢上前来讨个理论?刚有人带头喊声“散”时,原来王宫里的执事太监于公公被一帮卫士们簇拥着坐一乘大轿浩浩荡荡地又杀了个回马枪。

    于公公一下轿看也不看场直接宣布:着令打架斗殴双方立即进殿听宣,违者诛。

    双方成了单方,张家父子是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去朝拜越王的了。小太监杀了人,尤其是气死相爷(至于倒底气死还是惊吓抑或是悲伤过度或者是他本身就有心脏方面的问题等待查),闯下塌天的大祸,按说此时溜之乎方是上策,然而他不能跑,他还要向老丈人借兵呢!

    小太监倒戈挺乖,一进越王大殿倒头便拜,口中念念有词道:

    “父王千岁高高在上,请受不孝小婿一拜再拜!祝父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越王爷高坐殿堂之上,微睁双目往下一瞧:这小伙气宇轩昂,模样俊俏,两眼炯炯,唇红齿白,倒不失为一表人才。衣衫虽然不整,却是未见有污血之物。杀猪的都要溅一身血的,方才他杀了大越国三员大将,身上竟不见一丝血迹?还有,看他单单薄薄,文文静静,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也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猛将。大越王纳闷不说,再听他一口一个父王,叫得心里头热乎乎的。他虽然贵为一国之主,但他家人口单薄,所有的妃子均是些不下蛋的母鸡,只有正宫王妃娘娘好歹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才算是不至于使他后继无人。儿女小,自然称他为父王的就那两个,而今这小子叫他父王,他油然就生出一种亲热感。然而老王明白,这小子一口气连杀朝中三员重臣,又惊死老相,此罪当诛,否则满朝文武不服,他的王位不保,所以他不能因小失大。不管他是不是他的驸马那怕是他叫亲爹都不行。如此想罢,老王主意已定,稍一沉吟便道:

    “将此人押出午门,日上三杆之时,枭首示众!”

第二七九章 老丈人故弄玄虚审核姑爷

    王爷的一声号令,哪个岂有不遵之理?刹那间就上来五六位如狼似虎的朝堂御林兵,不由分说便将北朝大帅潘又安捆了个四马倒攒蹄,五花大绑起来,推推搡搡,直接押至午朝门外按王爷说的就等时辰开刀问斩了。

    那位执事的后宫总管太监于公公,在第一时间将这一信息飞速地报告给了住居深宫的王妃娘娘。娘娘听说王爷要杀婿,顿时如万箭穿心,好似晴空里响一声雷。姑爷虽说不是亲生,而且面也没有见过一次的,问题是他是自家女儿的婿呀!亲不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丈母娘疼女婿,历来如此,没有什么道理和理由好讲的。由于事情来得紧急,老王妃顾不得换件衣服整备凤辇等项,随从宫女也不带一个,独自颠起小脚儿一溜小跑,一阵风也似地急忙直奔午朝门。

    王妃娘娘大老远就看到绑在柱子上的小太监,触景生情,由此及彼,她联想起自己出走数月寻夫的女儿,不禁潸然泪下,两步跨近行刑柱,双手抚着爱婿的脸颊和头颅,泣不成声道:

    “仔呀,我的仔呀!你大老远地好不容易来一趟,为娘没有给你端一口水喝,一碗饭吃,就让人把你绑到这根受刑的柱子上,是娘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大罪了呀!”

    小太监从小便失了父母,对于母子、父子亲情之类的体会不是太深刻,今见到王妃对他的怜爱,完全出于至诚,不禁受到感动,心中暗叹:岳父是父、岳母也是母啊!心里是这样想的,嘴里不说,仍旧是那副油腔滑调的样子,咧嘴一笑,道:

    “娘啊,小婿被人绑到这根柱子上,初次见面想给你磕个头都磕不成。算了,等会我的头颅让人砍下来掉到地上就等于是给你老人家磕头了。”

    “傻仔呀,人头落地了还有什么礼数?”王妃娘娘破涕为笑说,“驴仔(女婿)你放心,只要这里有娘在,看他们哪个敢伤你半根毫毛,谁活腻歪了不是?”

    此时,于公公带着两位大内高手,来不及搭凤辇,临时备了一乘小轿几个人空抬着,宫女黎惠琴带路,小队人马浩浩荡荡直奔午朝门而来。

    两位大内高手,一姓洪叫洪河湾,一个姓蓝叫蓝水清,都是忠勇侠义之士。也曾多次受过王妃娘娘的厚待与信任,平日对张相等的所为就甚是不屑,因而每到紧急关头都决心以死相报,管他是天王老子哩,拚就拚他个鱼死网破。

    监斩官、行刑刽子、维持秩序的兵士人等,哪个不识是王妃娘娘驾到,刹时间唿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口内俱喊:

    “敬遵娘娘懿旨,未得娘娘说话,小的们决不敢擅动,愿娘娘千岁千千岁!”

    南桥枫叶、张保保、王横横几个执剑的执剑,提刀的提刀,但听一到午时三刻一到,监斩官宣布问斩的一刹那间便冲入场子,救活救不活不管,大不了大家死一起也就是了,现在见王妃娘娘入场并和潘又安攀亲相认,心知情况有变,潘帅眼下不至于有太大的危险了,因而心下稍安。

    王妃对洪河湾和蓝水清两人嘱咐道:“你二位看守住驸马爷,倘若哪个敢对驸马不尊不敬,说长道短,还有什么动手动脚的,你们先宰了他狗日的再说,后果全由哀家一人承担!”

    二将道:“娘娘放心,我们将按你的旨意誓死捍卫驸马爷的尊严和安全,哪个别说动刀动斧的,就是斜眼瞅一眼驸马爷,也让他人头落地,尸首两分!”

    王妃欣然道:“这就对了!”

    说罢,王妃又朝跪在地下的监斩官喝斥道:“你且起来,听哀家一句话,快令你的人把驸马爷的绳子松了,搬一把椅子让他坐在那儿歇着等候消息。他又不跑,你怕什么?就是他跑了,还有哀家顶着吗,你怕什么,难道哀家也会跑了不成?”

    监斩官喏喏连声道:“下官不敢,敬遵娘娘之旨就是!”

    这里安排妥当万无一失了,王妃这才说道:

    “于公公,走,陪哀家去朝堂上找那个坏了良心的王爷去。”

    大越王瞅瞅时间差不多了,命执事太监传旨监斩官用刑。执事太监正要接旨,忽见王妃气势凶凶地闯了进来,煞像是进来个母老虎一般,也不下跪也不呼千岁万岁,直接冲朝堂上正襟危坐的老王爷大喝道:

    “你这个老混混,你是真老糊涂了,还是吃错药犯迷糊了?”

    老王爷不知何故,和颜问道:“娘娘不在后宫好好休息,跑这来做何事?咱朝向来可是有规定的,后宫不准干涉朝中政事,违者斩无赦。念你是初犯,加之又是公主和王儿的生母,免你无罪,快快退下去罢!”

    王妃厉声道:“朝中政事我尽可不管,难道我的女婿被人杀了我也睁一眼闭一眼吗?王爷你说这是公事呢还是家事?”

    “女婿,什么女婿?驸马啥时候来了,寡人怎么不知此事呢?”老王顾左右而言他。

    “老东西你装什么装呀?午朝门分明绑的就是咱朝驸马姑爷,不是我来得快,这阵怕是头已落地了呢!”

    老王爷本也不想杀姑爷,奈何张老丞相的势力太大,满朝文武多一半是他的亲信,王爷怕不杀驸马万一要是激起官愤,他这个王位就坐不稳了。因而,一个驸马嘛杀也就杀了,过了眼前这一坎再说。氏梅公主日后问起时就说是误杀了,她还能怎地?大不了给她在天朝再务色个更出色的汉人青年就是了。想罢,老王爷说:

    “娘娘,你且回后宫歇息去吧!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本王心中有数哩。”

    “老阮头,我问你,你杀了驸马有些人可是高兴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氏梅公主回来,她和你要丈夫,你如何讲?公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个老东西可别昏了头啊!”朝堂是朝堂,两口子吵架有时候就不分场合地点了,挑什么字眼不字眼啊,才不管他王爷不王爷呢!

    “这……”老王爷被老婆数落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王妃火上浇油道:“满朝文武哪个是公主的对手?她如果一怒之下一绳子把你从王座上拉下来,你的老脸往哪儿搁?再说了,你若要执意杀了驸马,我也和你不过了,我就带上我的王儿寻见公主,我们娘仨回老家打渔去,留你一人在这儿做王做威,你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王妃说得也是实情,大越国谁不知道氏梅公主是匹脱缰的野马驹。”老王爷独自低头暗想,“往常间还有三位擅长武功的尚书抵挡着,虽说是没有正式比过武,但起码是互相有个制约。张家三弟兄死了,这丫头大越国一人独大,哪个惹得起?她要是有朝一日归来,一旦翻了脸,后果也真不堪设想啊!至于王妃说是回老家打渔一说倒不一定是真心话,她一老娘们带俩孩子哪里去打渔?”老王爷犹豫再三,半天拿不准主意,忽然灵机一动,说:

    “王妃,你认定那小子是驸马,他手里又没有什么证据,这叫寡人如何信他呢?”

    “你就问他……,”王妃边说边想。

    “问他什么?”老王催促道。

    “就问他知不知道你脚心里长了什么?这样事除了你我,就是氏梅公主清楚了,王儿都不一定说得上来呢!”

    王爷大悦,这是一件光采事,而且也是一件不便示人的伟大隐私,借此机会一宣扬,必定会大张王室雄风,一些心怀叵测的小人也该收敛收敛了,天意难违呀!原来是王爷左脚心长了一条龙形青色花纹,右脚心长了一条虎形黑色花纹。不过说实在的,这东西是他幼年时着人偷偷纹上去的,并不是天生长就的。今日借审驸马的机会,把这件事公开了,岂不是以假乱真、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哪个敢来细查深究?王爷想罢便说:

    “贤妃请近前看座,待孤亲自审了那北方小子再定。”

    小太监此时已有监斩官等遵照王妃娘娘的旨意松了绑,果真也搬了把椅子让他靠柱子坐下,还有人端了托盘,上面放有茶水、糕点、酒菜等物招待他。刑场没有放置托盘的物什,小兵就跪在当地,托盘高举过顶,让驸马爷方便享用。午间的日头太毒,有人专门为驸马爷打起了遮阳傘。这中间表现最出色最殷勤的就数监斩官了,他坐倒在地上,两手抱着小太监的双腿,为他细细的搓脚,此一时彼一时嘛!万一要是娘娘进谏获准,人家一家人认了亲,这眼前的死刑犯可就成了王亲贵戚了,别说高攀了,无罪就好。别让这位驸马爷到时一怒之下,再把他们绑到这根柱子上。

    说归说,不是小太监此生没享受过这样的奢华,一个即将受刑的朝庭要犯哪能得此殊荣?古今越外怕还是仅此一回哩!小太监也是,被人折腾了一宿,又累又渴又饿,他本身也是心里不搁事的,属于那种“脸上有嘴尽管吃、人头落地再啃泥”的那种,自然是来者不拒,屠门大吃大嚼起来。小太监刚吃了几口,尚未尽意,就听黄门官紧急宣旨说,着北朝来的潘又安进殿问话。

第二八零章 黄冠果一步登天坐上相位

    小太监二次被押进殿,监斩官怕遵了娘娘令而又怕违了圣上之命,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又象征性地为他加了根绳索套在脖子上。

    王妃娘娘一见爱婿,立即起身就要去扶他一把,但转念一想不可操之过急,且看老家伙审了案子再说,不成想他还会动刀动枪的要杀人不行?到那时再和他拚命不迟。

    “殿下所跪何人?”大越王右手捋了捋他那几根稀疏的黄胡须,沉下脸说。

    “前头已经说过,恕不重复。”小太监反倒是换了一副嘴脸回话。

    “问你呢?”大越王提高了嗓门。

    “不说也罢,说了你又要杀我。”小太监有丈母娘撑腰,牛气了许多。

    “好好,你照实说吧,孤王不杀你。孤家且问你,你既然是驸马,公主必定说过她父王的事,那你说说孤王脚心里长了两种什么物事?”大越王的态度好了许多。

    “梅儿没对小婿说过她父王的脚心里有啥,她倒是说过父王头脑后顶上有块怪骨头。”小太监有板有眼的说。

    “什么什么,有块骨头还是怪骨头,那不是成了三国名将魏延的反骨了吗?”大越王顿时面红过耳,一张黄脸变成了黑脸。心想氏梅丫头在哪儿找了这么一个傻女婿,这不是当场出老丈人的丑吗?

    “父王差矣!”小太监摇摇头说。

    “你别要茶叶了,你说不清楚再胡说八道编造慌言扰乱人心,孤王还是要杀你的。”大越王搪塞道,他也是想给小太监找个台阶,让他把刚才的话想法收回去。

    小太监解释道:“父王有所不知,您老人家头上的骨非是一般的骨头,乃是神骨,古书上叫作‘独角神兽’。”

    大越王脸上的颜色好看了些,但仍是余怒未息,反讥道:“独角神兽也是兽呀!”

    “非也!”小太监侃侃言道,“独角神兽乃是龙的一种,父王头上的骨头乃是龙角!”

    大越王听到有此一说,顿时龙颜大悦,开怀道:“啊啊,我说呢,怎么我头上就长了个别人没有的东西?原来是龙角啊!听贤婿如此一说,分明是氏梅公主的驸马不假,快快起来说话。”

    “王爷且慢,休听这北方小子妖言惑众!”武将队里终有人说话了。

    大越王朝下一看,原来是兵马副帅兼兵部侍郎秦会声秦大将军,此秦身长九尺、头大如斗、面黄似土,外号人称赛叔包,不用双锏,善使两把大斧头,座下黄鬃烈马,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大越国第一猛将。前张氏兄弟把握朝政,老秦虽高据兵部二把手,但敢怒不敢言。今晨听人说一个北方小子不费吹灰之力一时三刻杀了三尚书,后一打听才知是他们兄弟自相残杀,遂嘿嘿冷笑一声,知是自己机会到了。此时不出手何时才是头?成竹于胸,上朝之后也不做声,单看大越王如何处置此事。方才见王爷欲草草结案,心上不服,出班伏地磕头叫道:

    “王爷此事不可,不能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王爷不悦,但又碍于他武功超凡不便动怒,三张死了之后他就是老大了,因而压了压火气,冷冷问道:

    “依将军之意该如何处置?”

    赛叔包趴在地上言道:“王驾千岁,不可轻信此人,他手中未有任何凭据,只靠一张俏嘴说他是驸马就是驸马了?倘若氏梅公主日后再带一位驸马归来,王爷的老脸往哪儿搁?既然他曾为北朝兵马大帅,必然有些本事,不如小将和他比较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货色?”

    小太监站在旁边,听罢此人一通不伦不类的言论,心中不由暗自发笑:这人的寿数大致也快到头了。遂又想:丈人身边怎么用了些这样的人,大越王本人说话不算数,王家来个亲戚还要底下的臣子们说三道四?幸亏张高寿先死了,否则他决不可能活着出了这座大殿。

    老王拿不定主意:如恩准比武,眼见女婿不是对手,光瞅块头就不是一个档次哩。如不准又怕引起文武百官的骚动,正犹豫不决时,小太监好像自言自语道:

    “比就比,谁怕谁呀?”

    老王爷侧首问驸马,道:“阿仔呀,你敢和他比武,那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啊!你看他的那个头,而且秦将军力能举鼎,武功盖世,你可不要后悔呀?”

    “不后悔!死就死了怕个鸟呀!”小太监头也不抬的说。

    老王爷也有心试试驸马爷的真本事,见说便道:

    “既如此,明日演兵场比武,除了秦将军还有要和驸马郎见高低的统统报上,到时按顺序进行。若是驸马被杀,那是他艺拙命短,怪不得哪个!”

    贤王妃在一旁目瞪口呆,眼见女婿瘦瘦弱弱的,如何是那个赛叔包的对手?再要说话,但是老王已经传旨,只好暗暗着人悄悄为驸马爷料理后事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演武场四周人满为患。大越王和他老婆及文武百官最后到场,但是却占了最好的位置。周围均有武士把守,而且每位高官座位前还有个小茶几,上面摆满果品、小菜及酒水之类。大越王身为一国之主,自然待遇更优,除了品茶饮酒,还有宫女侍候。苦了的只是王妃一人,她本不想来看,但又放心不下,只得硬着头皮前来亲眼目睹女婿是如何惨死的,到时也好给女儿也有个交待。

    小太监人俏马骏,白盔白甲骑白马,银枪在手,气宇轩昂,威风凌凌,俨然小罗成在世、赵子龙重生。秦会声虽然雄壮,头大似熊,体笨如牛,两把斧头执在手中,宛如一个砍柴的胖大樵夫。两下一比对,小太监人品上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赛叔包性子急,恨不得一口吞了小太监,加上又是在自己地面上,耀武扬威,不等王爷传令,便催动座下黄鬃马,抡起双斧哇哇怪叫着直朝小太监迎面扑来。

    小太监身经百战,岂能把这个草包放地眼里?但战场毕竟是战场,稍有不慎将会铸成终生遗憾,因而也暗暗加了些小心。

    秦会声三板斧扑空,力气损耗了一小半,气势也挫了一多半。心里纳闷:这小子人倒挺机灵,怪不得当过北朝的三军大元帅,看样子不是拿钱买的。

    赛叔包砍了三斧头,王妃娘娘心头扑腾了三扑腾,她就怕哪一斧头砍了女婿的头去,她女儿这一辈子该靠谁呀?她虽然不懂武功,但也不由暗暗埋怨女婿,俗话说先下手的为强,为何不动手呀,老秦身长力不亏,他的斧头又重,阿潘这不是等死吗?

    小太监此时已对秦会声的功夫了若指掌,之所以没有立刻要他的小命,是因为想要借此机会在大越国的演武场上展示一下自己的绝世武功,顺便让这个夜郎自大、不可一世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天外有天。也是因为小太监的后发制人,才让老丈母娘担了一份闲心。

    秦会声不知轻重,还以为是小太监怯场呢!遂轮开两柄大斧头,左一斧右一斧,一共耍了三十六板斧。然后再看俩人:一个是汗流如洗,气喘如牛,一个是面不改色,蓄势待发。小太监微微一笑,道:

    “儿子,这又不是赶庙会,着哪门子急呀?去吧,找地方歇一会再来,老子等着你。”

    秦会声哪儿受过这种气,黄脸立刻变成黑脸,大叫一声:

    “老子和你拚了!”

    小太监再不给他机会,长枪一甩,拨开双斧,然后“唰唰唰”一连三枪刺出。

    赛叔包成了赛草包,左遮右拦,顾头难顾尾,丢盔又弃甲,活像一只骑在马上打摆子的大狗熊。

    贤王妃在看台上长吁一口气,暗赞:这就是了,女儿果然眼力不差!

    小太监突然改了主意:杀人不一定是最好的策略,能驯服就驯服,而且这员莽将没准以后还将会是个有用之人。这样一想,他手中的长枪在空中一舞,顿时犹如蟒蛇翻身、巨龙摆尾。白龙驹马助人势,“咴咴”嘶鸣,潘又安人仗马力,枪尖一次次带着风声直奔秦会声的面门而去,蜻蜓似点水未点水,瞬间复又收回。

    如此这般,秦会声终于忍不住“啊呀”一声,扔掉双斧,扑嗵从马上跌下,迅速爬起,双手抱拳,面红过耳,喏喏冲小太监愧声言道:

    “驸马爷乃是神人,小将认输了!”

    众人欢呼,秦大将军尚且如此,哪个还敢再上?大越王遂传令比武结束。

    翌日早朝,有执事太监奉旨宣诏,曰:

    “丞相张高寿不慎因惊吓故去,其缺由世外高人、大越国贤者黄冠果接任。秦越生(本为会声,秦与桧不宜,小太监劝其改了名字)升为兵部尚书,洪河湾任吏部尚书,蓝水清任刑部尚书,以下官员各有奖赏……

    另发大军三万,由兵部尚书秦越生为先锋,吏部尚书洪河湾、刑部尚书蓝水清为副先锋,三军统归驸马潘又安元帅节制,北上伐逆,助天朝锄奸反霸……钦此”

    小太监辞别岳父岳母,择吉日发兵。过乌龟镇补充粮饷、越莲塘镇增添兵马,这一日眼见到了海州城,小太监令张保保、王横横前去打探消息。

第二八一章 潘元帅举兵复朝纲

    潘元帅离城十里安营扎寨,刚刚布置妥当忽有小军来报,有胡三胡大人、华世雄大人,上官雪、天山雪、雪里红、吕莲心四夫人、朱林宗黑风达二将军等率军前来。小太监大喜,急命速请入帐。

    胡三等见了大帅就要磕头下拜,被小太监一把拉住,训道:“兄弟们才分手数日如何这般生份?”两位夫人因是在军前,不便造次,略叙冷暖,便倚立在丈夫夫身旁。小太监把南桥枫叶介绍给众人,众位夫人自然是格外和这位曾救过丈夫性命的南方侠女又亲热一番。

    小太监和胡三等整顿军马,细数军兵人等:朱林宗从乌儿苏丹处借来番兵三万五千,天山雪从布雷达处借来匈奴兵一万五千,上官雪从双龙寨借来山寨兵五千,加上张发存、黄仁从莲塘镇召募来的两千健儿,小太监从他老丈人那儿借来的三万大越兵,加上原有的两千精兵,以上共合计是八万九千人马。这点军兵用作复国还朝似乎是寒酸了点,不过兵不在多而在精,加上所有这些将士他们的统帅又都和潘又安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这样的军队上阵自然拚命,因而足可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再说,小太监从十五岁开始领兵挂帅,深通开战之道,对方文世昌一个书呆子如何是他的对手?

    乌儿苏丹不放心,除了派贺老五领军督战,另又选了两员名叫龙腾格和虎腾格的将军做先锋。布雷达那边也有一员猛将,叫作铁里纳忽律。大越国有赛叔包秦越生,洪河湾和蓝水清自不必说。小太监这边,有朱林宗、黑风达、贺老五、毛兴旺,张发存、黄仁,而且三雪儿、吕莲心、南桥枫叶等女将更是骁勇异常。可谓是战将济济,兵强马壮,只待来日出战,先给文世昌所带的官军一个下马威。

    小太监等议罢军情,正要着安排酒宴款待众将。胡三凑近小太监的耳朵,小声言道:

    “哥哥,我这里还有一个天大的喜讯呢!”

    小太监不解,两人走到无人处,胡三道:

    “哥哥,我这就和你去看一个人。不过,咱话说回来,你事先要有思想准备,到时不要惊慌失措,乱了方寸。”

    小太监笑骂道:“你这个混帐兄弟,和我卖的什么关子呀?再说咱什么世面没见过,岂能看个人就吓成这样子?”

    “哥哥别慌,见了你就知道了。”

    俩人到了另一室,门口有卫兵站岗,通报后出来秉报道:

    “二位将军请。”

    小太监在前胡三在后,俩人进了帐房。小太监猛见帐内坐着一位老妇,左右由两位女子护卫着。小太监细瞅那位妇人,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相认,犹豫了片刻,小太监越看越像,不由大着胆子问道:

    “娘啊,难道真是您老人家?”

    “儿啊,不是我还是谁,莫非你把娘也忘了?”太后言罢,眼角虽是挂着笑容,双目却早已垂泪。

    胡三知趣地转过身去,倒背双手,两眼凝视窗外。

    小太监一步跨上前去,双膝跪倒,匍匐于地,大叫一声:

    “娘啊,全是儿的死罪呀,是为儿的无能又不孝,才让您老人家受大苦了!”

    太后娘娘连忙起身扶住小潘,娘儿俩相拥相抱,哭成一团。娘娘道:

    “儿啊,莫非娘在梦里?”

    潘又安止住悲声,道:“娘啊,儿这就为您报仇血恨,擒老贼碎尸其万段,涤荡乾坤,杀尽奸佞,复国安民,扶保皇兄成就万世基业。”

    娘娘不禁以手加额,遥望苍穹,默然言道:“万幸矣!感谢苍天给了我朝一个小安子,否则社稷倒转,生灵涂炭,庙堂将换位改姓了!”

    潘又安道:“母后言重了,为江山社稷永固、为报母后知遇之大恩,乃是我小安子此生最大的奢望和追求。不是母后,哪有我小安子的今天?母亲毋须多言,明日阵上说话,定教老贼的叛军一败涂地!”

    娘儿俩这才重新坐定,太后指着胡三说:“胡大人也请入座。”

    小太监问胡三是如何找到太后的,胡三道:

    “你走后我就立即派精干细作去京都打探消息,不久有人来报说太后娘娘正在发配边远之地的路上。事不宜迟,我又着人将太后娘娘请了来到这儿。”

    太后道:“不是胡三胡大人,娘的这条命怕是早没了,安儿你且记下胡大人的功劳,日后当重报。”

    小太监摇摇手道:“母亲不必计较,胡三乃是我兄弟,我娘亦是他娘,何功之有?”

    胡三也说:“大哥说得对,他娘就是我娘,为太后娘娘别说做这点小事,就是肝脑塗地粉身碎骨也是再所不惜的。”

    太后赞道:“胡大人真乃义士也!哀家的安儿有这样贤德的志士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小太监纠正道:“母后,你以后别一口一个胡大人,听着外气。”

    佟太后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见说便道:“好,胡大人名叫胡儒贵,我以后就叫他儒贵吧!”

    小太监笑道:“娘啊,您不老说您儿子少吗,不如让老胡也做您的干儿吧!”

    “如此甚好,不知儒贵意下如何?”太后欣慰道。

    胡三急忙跪倒在地,口中念道:“母后在上,请受三儿一拜!”

    胡三命相犯三,本就行三,认了太后为母,这样下来,老大是傻皇上,老二是小太监,他又成了三王爷。

    众皆大喜。

    是日开战。

    文世昌不信小太监一夜之间不知从哪儿鼓捣出了这么多人马:实是八万不足,对外宣称三十万!丞相王书贵由于战事不利,出征三月竟不知潘又安的下落,老头着急,小太监不除必是心头之大患,因此也赶来阵前助战。听文总指挥报说小太监带了三十万兵马前来交战,顿时心中一慌:莫非这是谬传?

    老贼听说潘又安带了兵来,立时三魂去了七魄,慌忙召集众将计议军情大事,先锋官魏孔训言道:

    “相爷莫怕,潘逆太监不过就是找了些乌合之众来凑数的,怎能与我举国之力相比?明日出战我必提了潘贼的头颅来见恩相。”

    王书贵大喜,许愿说成功之后封魏孔训为魏王。

第二八二章 魏孔训贪功丢性命

    王丞相帐下,也不全是吃干饭的。

    前日,王相听文世昌上报说突然小太监下落不明,跟随他出征两千的人马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瞬时之间踪迹全无。老相爷知道小太监是他逾越皇权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坎,潘又安不除,他别说安坐皇位就是睡觉也合不拢眼睛。当然他更清楚这个假太监的能耐,早已料定潘又安既不回朝述职,之后潜影息踪,必是大有文章,不知又搞什么鬼名堂?他不敢怠慢,因此上,王书贵即刻在全国上下迅速召集能征惯战之士,并且大量募集人马,把各州郡总兵、刺史等统统号令麇集之京城,校场比武半月,凡是武艺高强者不问出身,即便是强盗响马,杀人惯犯等,皆择优录用。一时之间,竟拥兵八十余万,战将数千员。除先前总兵魏孔训、魏孔鹏兄弟之外,又征得有辽州刺史沙久可,彬州提辖王定军,山海关总兵武砂茂,玉门关守备孙安邦,雁翎关守将李定国,铜川小将赵天越,葫芦岭太守尹守敬,镇雄关提督刘国英,龙山关留守朱博文之女朱琳琅,太行山寨主姚松山,威海卫水军都督鱼贯水,牛头岭盟主杨公振,铁鸡洲恶霸高中弟等出类拔萃的战将。其中有举荐的有推荐的,同时,经明查暗访,深究细找,又挖出五位高士,分别是超卧龙诸葛明,赛凤雏庞元郎,神算子寒欣,通灵观道长张三疯,金山寺住持陈法海等。

    这五位世外高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又会算,撒豆能成兵,排兵布阵,玄妙无穷。更有一人,乃是前朝老将郭子仪的后代儿孙,现据安阳太守,姓郭名彦章的便是。此人深通兵书,武艺超群,身高丈二,善使一杆勾镰长枪,神出鬼没,万马丛中取上将首级尤如探囊取物耳。郭将军为主帅,文世昌为副帅,王书贵亲自上场助阵,说是监军,实是国也监了。五位高士曾建议让皇上御驾亲征,这样一可以名正言顺,下也可鼓舞士气。王丞相嫌累赘,说一个傻瓜能顶什么事?所以令人将傻子安置到一个秘密地点,自己带队出征了。

    还有,原先的京畿部队及附近州城的守备部队多为小太监曾经指挥过的,内中不乏其崇拜者和拥趸之类,虽是精锐,但不可饮鸠止渴,因而统统遭驱散或是放逐。

    王丞相倾全国之精兵,所辖共合计马步骑三军共是八十三万人马,对外号称一百万。这样一支雄师,谅必不会有对手,小太监攒鸡毛凑掸子,胜算几何?

    王书贵幸亏不是曹孟德,所同的阴险、狠毒两人倒有一比。论计谋、用兵、识人等,老王头就逊色多了。挟天子令诸侯都不懂,还自以为是,能成什么气候?

    两军对垒,海州城外有块地方名叫苟家滩,地势平坦,最适合大部队行动。弓弩手扎住阵脚。总指挥副帅文世昌立功心切,骑一头灰叫驴跑到场子中央,亮起娘娘腔大喊大叫道:

    “那个谁,那个姓潘的出来说话!”

    小太监倒拖长枪,两条腿并排坐在白马上,拱拱手,道:

    “文大人请了!”

    “呸!”文世昌骂道,“你这个叛逆,背判朝庭旨意,私自用兵反抗,还有脸和我说话?”

    小太监嘻嘻笑道:“我不背叛朝庭,回去被你们杀了就是忠臣了?”

    文世昌不屑道:“君叫臣死,臣不死不忠。”

    小太监反唇相讥道:“你说的君是指何人,是皇上还是丞相?”

    “当然是皇上了!”

    “皇上为什么不来?”

    “事事都要皇上出面,八个皇上也累死了。”

    “皇上既然不来,哪我听谁的?”

    “当然是听丞相的啦!丞相在朝官比你大,这个你都不知道?”

    “知道知道,丞相呢?”

    “丞相你快过来,潘将军要和你说话哩。”文世昌扭屁股朝后喊道。

    王书贵很不情愿地坐一辆双轮小车,被俩军士推着到了阵前,身后还有几位卫士保护着。他先睋了不懂规矩的文世昌一眼,接着朝小太监这边一瞅,假意道:

    “哎哟,原来是潘大将军呀!前日朝庭宣你不归,你去哪儿闲逛去了?”

    小太监仍旧是那副放荡不羁、油盐不进的样子,肩上扛着那杆长枪,马上高翘二郎腿,冲着王书贵不阴不阳地笑道:

    “丞相想要我的命就直接说话,干么要我做第二个岳鹏举,我才没那么傻呢!王相你不知诸葛亮的空城计只能唱一回吗?”

    “潘又安,违抗圣旨,结党谋反,你可知这是何罪吗?”

    “终归是个死,莫如我轰轰烈烈干一场,死得也体面些。”小太监仍旧是那副神态。

    “小太监,你和朝庭作对,死也是臭名昭著。如你知趣些,好好跟我回去,我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没准还会赦你无罪呢!”王书贵好言相劝。

    “老王头,你可知当年秦桧是怎样陷害岳元帅的吗?”小太监嘻嘻笑问。

    王书贵红了脸说:“此一时彼一时,你不是岳飞,我也不是秦桧。好好听话,把你的兵马撤了,跟我回朝,皇上会有明断的。”

    “回是一定的,不过有两种回法。”

    “两种回法?”

    “是啊,要么是我押着你进京,要么是你提着我的人头回朝。”

    “小太监,你死到临头了还敢贫嘴!”

    小太监换了个姿势,变了脸厉声道:“死是要死的,不过临头不临头不好说。王书贵我问你,你一个六十几快七十的老头子,不想着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享几天清福,却整天谋算着篡夺人家的江山,你说你活得累不累?”

    “我一没更换旗号、二没登基坐殿,皇上还是皇上,我仍是宰相,你有什么根据说我篡权夺位了?”王书贵厚着脸皮据理反驳。

    小太监摇摇手道:“咱不和你抬杠,改换旗号、登殿坐朝只是早天晚天的事。老王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既然没有反心,现如今皇上还在皇位、太后还在垂帘听政吗?”

    “那是自然,你回朝之后就明白了。”王书贵不假思索便道。

    “老贼你看,那是谁?”

    随着小太监的手势,门旗开处,闪出一英武女子,皇太后佟碧玉骑一匹高头大红马,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场子中央。前文书讲过,佟碧玉生于边关,从小便在草原上骑马驰骋。进宫后虽不再玩骑马的游戏,但基本功还是有的。昨日胡三等询问太后是骑马还是坐轿,太后自然就选择了骑马。太后亮相是必要的,这不但会给王书贵心里上的重大打击,同时也会涣散官军的军心。当然这还是胡三高明之处,一个皇太后可抵十万兵!

    王书贵在朝为官多年,岂能不认识这位当今皇上的生母?他万没料到小太监不知从哪儿把这位女煞星鼓捣到这儿来了,真后悔当初怎么不一条白绢结束了这个扫帚星的命?他不敢直接和太后搭话,他知道军中认识太后的并没有几个,多说反而露了马脚,因而急促地朝官军阵中喊道:

    “哪位将军替我斩了这妖妇?我封他为冲天大将军!”

    其实王书贵也不知冲天大将军是什么官衔和职称,性急之下脱口而出,过后再琢磨着加官进爵吧!

    先锋官魏孔训因为没有受到重用,当初由于选郭彦章而没选他做主帅的事正在气头上,闻听有冲天大将军可做,心想这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机会,也怕别人抢了头功,自己的先锋官再丢了,因而急不可耐挺身而出,催座下马,扬手中枪,直奔那位妖妇而去。

    小太监早有准备,未等魏孔训靠近太后,迎面接住,挥枪就刺,只一合,便将魏孔训的咽喉戳了个窟窿,血柱冲天喷涌数尺,宛如天女散花一般。

    先锋官从马上跌落下来,两眼如矩,看样子是既不服气又不甘心的。早知是这样的结果,谁肯做冤大头?丞相又没指名道姓要他出战,何必呢?冲天大将军和入地大将军虽是名称相近,但却是阴阳两隔了。

    魏孔训的嫡亲兄弟魏孔鹏见哥哥死得凄惨,顿时咬碎钢牙,怒气万丈,不等丞相号令,挥大砍刀直取小太监。刚才他见兄长本是去杀那个女人的,未料到潘又安从旁出击,杀了哥哥一个愣不防。这回他是有备而来,不去杀那个妖妇,不去争冲天大将军,直奔小太监,专为哥哥报仇而来的。魏孔鹏满面通红,怒目圆睁,大喊大叫道:

    “狗太监,拿命来!”

    一个“命”字尚未落地,小太监马快枪快,也仅是一合,顺势拨开大刀,枪头并没回收,借力发力,将魏孔鹏捅了个透心凉。

    王书贵早就闻听小太监厉害,今日一见方才让他真正开了一回眼界:原来这杀人的勾当竟是如此简单,一时半刻,两条人命归天。姓潘的果然名不虚传,照这样子打下去,驱羊喂虎,统统皆是白送命。本来兵有兵法,战有战道,并非一味地穷追猛打,王书贵久居相位,不问军事,用兵之道全仰仗他选派的那些战将以及五大高士。奈何上阵之前没讲好,书呆子文世昌又出卖了他,更没料到佟丫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这才使得他仓促之下呼出了俩草包,耽搁了军机大事。小太监英勇异常,他连丧两员大将,顿时一筹莫展,不知如今之计当如何处置?

    小太监耀武扬威,高声呐喊道:

    “对面军兵听清了看明了,刚才这位便是圣母皇太后,当今天子的生身之母,丞相却令人欲杀人灭口,为保太后我无奈才杀了二将。前者王书贵乘我潘某荡寇除倭之机,剥夺我的兵权,架空皇上,废黜太后,图谋政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你们还要跟随这奸贼干这种祸国殃民、遗臭万年的勾当吗?”

    王书贵闻听大惊,也不和五大高士商榷,急急鸣金,传令收兵罢战。

第二八三章 小太监兵陷八阵图

    王丞相退兵,小太监决不敢从后掩杀过去。八万人去冲击八十万人的队伍,无疑于以卵击石,轻易冒进,如果冲进去被人家包了饺子,这点本钱丢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官军一部退至海州城内,大部分人马留在城外。小小的海州城不可能容得下八十万大军。王丞相升帐议事,五大高人之首超孔明诸葛明建议道:

    “丞相,以某之见,对付潘小太监这样的野路子狂贼,不可用古来惯有的战法,须用新招取胜。”

    王书贵道:“诸葛先生高明,依先生之见该用那种招术?”

    诸葛明道:“先祖在时,一贯主张火攻,最著名的就有火烧新野、火烧葫芦峪、火烧藤甲军等。所以我建议一把火将这伙逆贼烧了算了!”

    赛凤雏庞元郎双手竖起俩大拇指,赞道:“卧龙兄高见!”

    神算子寒欣道:“小太监号称有三十万大军,依我看不足十万耳,不如摆下一个十面埋伏阵,楚霸王都乌江自刎了,谅他即便有日天的本事也上不了天去!”

    通灵观道主张三疯道:“吾量天尊,用兵之道历来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依贫道之 见,不如围而不攻,饿也把他饿死了。”

    金山寺住持陈法海说:“阿弥托佛,火攻不如水攻……”

    王丞相虽然不懂军事,但知道洞观大局,这些书呆子你一言我一句的,意见不统一,如何成得了大事?遂摆摆手制止道:

    “公说公道,婆说婆道,你们这样争争吵吵,啥时是个头?本相倒有一计,莫如你等五人各摆一个大阵,小太监只管冲锋陷阵,啥时候见过这些奥妙无穷的阵形阵法,就让他野牛冲进火药场,看他如何破阵?这也让你等五位高士有了展示本领的机会,强似在这儿卖嘴巴。”

    五人欣然,以为正中下怀。诸葛明说:“我摆一个八阵图,分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无端,可挡十万雄兵。”

    庞元郎叫道:“诸葛兄高啊,我也摆一个封魔圣轮阵。专克敌兵骁将,一旦入得阵去,有来无回,可抵五万精兵。”

    寒欣笑道:“我用的还是老阵法,就是十面埋伏那一类,不过这次四面埋伏就足够小太监喝一壶了,此阵足可抵挡八万精兵。”

    陈法海道:“出家人以行善为本,不易杀生,我排一阵叫作水淹七军阵。借长江之水,够他潘某人及其三万兵军兵畅饮一番了。”

    张三疯道:“贫道依然,一字长蛇阵足矣,定让他两万人马有来无回!”

    王丞相以手加额,仰天告曰:“苍天不负王某,有这许多高人相助,不怕大事不成!明日就按诸公之意,摆下五个阵式,着他小潘来破,看他有无三头六臂?事成之后,诸公全是国师,与王某共享富贵、同掌国是。”

    五人匍匐于地道:“谢恩相提携,当效犬马!”

    是日秋高气爽,万赖俱寂,蓝天白云,四野悄然。两军列阵,官军这边摆下五个大阵。王书贵这厢也无人出面发话,专等小太监等自来送死。

    猛见这些阵式,小太监自然看不明白,他和胡三、华世雄等略一合计,便着令选五员猛将冲阵,不管他鬼阵妖阵,一顿猛攻冲散之后再说。

    胡儒贵、华世雄等本不懂兵法,只不过读了几本诗书,搞点小计谋尚可,真要运筹帷幄,行兵破阵,那就差远了。胡三不想打无把握之仗,但一时也无良策,只得任从主帅决断。

    潘元帅点兵,第一路由朱林宗带五千人马攻左边第一阵,即庞元郎摆的封魔圣论阵。第二路由黑风达带五千精兵攻左边第二阵即十面埋伏阵。第三路由吕莲心率五千精兵攻右边第一阵即水淹七军阵。第四路由贺老五带五千精兵攻右边第二阵即一字长蛇阵。小太监自带五千精兵攻中间大阵即八卦阵。

    小太监带兵冲入阵中之后只见阴风凄凄,飞砂碎石迎面扑来,又疼又痒,挥刀杀去,并不见对方一兵一卒。小太监左突右撞,如莽牛钻进草垛,有劲无处使。进不知何处是出路,退不知何处是原道。整整杀了半日,仍旧不得要领,敌兵不损一人,自己倒折了许多兵力,不是战死的,多是累死的。小太监不由仰天长叹:非是人祸,乃是天意,潘某今日怕是难脱此厄了。我死无憾,只是天理何在,借了人家这许多战士,莫非也一道和我同归于尽了?

    朱林宗杀入封魔圣论阵,见有无数牛头马面、黑面神煞□□,一刀砍下,乃是纸人纸马。再要去砍,仍旧如故,枉费了许多气力。朱小将跟随大哥南征北战,哪见过这样的怪阵,只气得哇哇乱叫,折腾半日,也是进退不得。

    黑风达虽有楚霸王之力,也有楚霸王之勇,兵强将勇,却中了十面埋伏,十个打一个,如何是人家对手?

    吕莲心自幼戏水,走水道如同闲庭信步,然而此水非常水,软绵绵又雾蒙蒙,腥风细雨,不知何处可下手?陈法海站在高处手持拂尘,笑嘻嘻翻江倒海,可怜五千健儿疲于奔走,波浪冲走者不计其数。

    贺老五这头,被蟒蛇缠住,顾头难顾尾。说是一字长蛇,却是变化无穷,随势而变,因人而宜。张三疯得意地挥动令旗,意欲将贺老五的五千人马一口吞下。

    阵中卷入两万五千兵士,胡三带其余将士看得胆战心惊、目瞪口呆。此时就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尤其是大帅也陷在阵中。其他犹可,如若潘帅阵亡,前功尽弃,还有何望?

    皇太后暗暗祷告,双手合十,乞求神灵护佑。上官雪等不由含泪啼哭,以为此生再也难见夫婿,若如此也只好拔剑自刎,和丈夫阴世相会了。

    三军悲声如雷,只等胡三一声令下,便要回营收拾铺盖去了。正在此时,有一老尼轻移碎步,却是行走如风,急急来到阵前。胡三等是认识的,一见来人,就要下马倒地磕头。老尼道:

    “胡大人免礼,待老尼指点众将士脱险就是。”

第二八四章 天山祖解阵救众将

    来人正是天山雪的师父,也是小太监的师父,天山老祖凌国秀凌老师尊的便是。凌国秀虽已进京但是并未暴露身份,故而王书贵这次兵变才没有涉及到老尼姑。凌老师尊打听到王书贵政变欲图王位,她是世外高人,与世并无瓜葛,因而本不想趟这趟混水的。奈何她的两位徒儿皆在壳中,而且她和老贼的恩怨也没有了断,所以才急急赶来战场上,看能否给俩徒儿帮些小忙。乍一进入海城,但见城外一片辽阔的沙滩上云遮雾绕,晴天里雷鸣电闪,并伴有阴风阵阵、杀气腾腾,不时有红光闪烁,光柱冲天。老尼暗叫一声不好,料想必是徒儿不识厉害,盲目率军破阵。凌国秀加快步伐,到了阵前细细一瞅果不其然,正是徒儿潘又安带领人马陷入阵中,几番苦战不得解围,倘若再有半个时辰,爱徒潘又安及其数千兵士必定悉数战死无疑。

    天山雪分开众人,哭拜师尊。老尼道:

    “雪儿无忧,你且带数十精悍人手,每人手持水桶、皮囊等物,器皿中多装些清水,意即以水冲石之意。即刻冲进八卦阵去,不问青红皂白,只管朝四周泼撒清水即可。其阵可解,安儿自然化险为夷。”

    天山雪大喜,不敢怠慢,随即领命去了。

    天山老祖又对胡三道:“胡大人你再派一将,女将最好,也是十数位兵士,举灯笼火把、硫磺、油布、爆竹等易燃物品之类,入左手第一阵之后便纵火焚烧,纸人纸马倾刻间便荡然无存也。”

    雪里红早已急不可耐,胡三随即令她率队前去破阵。

    天山老祖又道:“左手第二阵乃是十面埋伏,说是十面,其实只有四面,可命一女将领十数壮汉,多备鸡狗之血、污物粪便等,进阵即行泼撒,其阵不攻自破。”

    尹天雪领兵去了。

    老祖又道:“右手第一阵因是女将吕莲心攻打,另派一男将就可以了。选以土克水之意,用布袋、筐篓多装沙土、粉面、石灰等物,也是四面抛撒,恶水即去。”

    毛兴旺带人去了。

    老祖最后说:“这最后一阵需上官将军出马,也带十数壮士,多备雄黄、烈酒、毒药入阵即刻喷撒,那蟒蛇经受不住,必然现出原形,其阵可破。”

    上官雪依计而行。

    此时小太监人困马乏、两眼发花四肢无力,往后一瞅所带人马十去三五,心知再这样挣扎下去也是徒劳。正一筹莫展之际,忽见爱妻天山雪带十数健儿从后杀来,所带之人个个箪壶执桶,尽情往四面泼水玩耍。小太监不知何故,再看水到之处,云开雾散,碎石滚落,那些头前如怪兽一般的巨石,遇水则纷纷暴裂开来,瞬时成为齑粉。小太监大喜,他刚逃出性命又生出坏心眼,心想即是此阵怕水,撒尿想必更是必有特效,遂命令士兵背过夫人,解开裤子大撒其尿,一时之间,水雾大起,臊气冲天,再看原先那座坚不可摧的怪阵时,除了堆放了七八堆破烂不堪的石头之处,别无一物。小太监和天山雪合兵一处,往外便走,猛抬头看见一披头散发、仗剑作法的瘦若猿猴的道士正在高约数丈的坛上念念有词,小太监大怒,从地下拣起一把碎石子,扑面击去。猿猴老道负痛,大叫一声从坛上倒下,满地打滚不止。

    小太监见状,正要驱马上坛去结果了道士性命时,天山雪从后喊道:

    “夫君切勿鲁莽,师父怕有生变,因而早有交待,令我速战速决,且退出战场再作计较。”

    小太监这才息了怒气,朝坛上骂道:“狗老道,且让你再活几个时辰,早晚必会前来取你的狗命!”

    一时三刻,陷入阵中的四员大将连同潘帅一起皆率众突出重围。小太监令人计点军兵,损耗了几乎万数人马。小太监暗暗悔恨自己用兵不善,本来就乏兵少将,这下竟无故损失了这许多将士,幸亏主将都在,否则更让他懊丧万分。

    小太监见到师父,立时跪倒尘埃,磕头如捣蒜曰:

    “不上师尊前来搭救,我命休矣!”

    天山老祖亲自扶起,安慰道:“徒儿且莫言谢,这也不能完全怪你。王书贵老贼所请五人,皆是些左道旁门之徒。这几位久居深山古刹,历经数十年苦修,终究成了些气候。这些贼徒半人半仙、亦神亦鬼,专会迷阵妖术害人,你是正人君子,长于枪对枪、刀对刀,直来明去,如何是他们这等阴险小人的对手?”

    小太监道:“师父指点迷津,您老明日教我破阵,待我一骨恼儿杀了这几个妖人,也出出我的心头恶气。”

    老祖摇首道:“不可。”

    小太监问是为何,老祖方说:

    “安儿啊,为师虽然略懂些阵法,但也是只知解阵,不知破阵。他们今日被我识破,吃了大亏,明日必定改换阵法,到那时再用老一套,自然无用了。”

    小太监道:“既然如此,妖阵何时得破?”

    老祖道:“为师在西域时,曾结识一位道长,本名岳怀源,道号云中岳,按理说也是我的师长呢,他老人家就在离此不远的西华岭上。若有此人相助,不怕破不了五个妖人的神奇怪阵。”

    吕莲心不由叫道:“师尊,岳老仙长乃是孩儿的师父,明日我去把他请来就是。”

    小太监也说:“老仙长和徒儿曾有一面之交,他老人家还是我和莲心的月下老呢!”

    老祖大喜道:“如此最好!你们暂且歇息一夜,明日你和莲心姑娘去一遭即可。不过今夜要防老贼劫营,及早安排下去,马不离鞍,兵不卸甲,小心为妙。”

    小太监笑道:“师父不消吩咐,这是徒儿的拿手好戏,专门对付那些偷寨劫营的,我还怕他老贼不来呢!全体将士劳累了一天,大家只管蒙头大睡便了。”

    老祖道:“这就好。你着人给为师选个洁净安静的所在,我还要打坐修禅做功课呢!”

    小太监道:“师父放心,您只管诵经念佛便是,保您老今晚有好戏看呢!”

第二八五章 吕莲心搬师云中岳

    王书贵作梦也没想到,指挥这次解他阵法的竟是他当初考状元前结识的一位旧情人。也是他,山萌海誓、言之凿凿,到头来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自己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害得人家女孩先是依门相望,后是望眼欲穿寻死觅活,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几十年过去,姑娘变成了老太婆,不过她并非是寻仇而来,而是为徒儿、为正义,为匡扶社稷。

    老丞相几乎是到手的胜利成果,最终又成了狗咬猪尿泡,苍蝇落到屁上。

    五位高士神情沮丧的回营听命,他们也有冤情,不是有更高的人指点,小太监早就死于非命了,看样子他们与王丞相同享富贵、共商国是的愿望也就随之付诸东流了。

    王书贵安慰道:“算了算了,这也怪不得你们,各位高才请暂且回各自牙帐歇息去吧!”

    诸葛明(充其量其实也只是半明,他的一只眼睛几乎已经失明了)捂住一只独眼,气急败坏道:

    “恩相,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再给我一次机会,定要让那个狗太监死无葬身之地!”

    “先生有何妙计?”王相问。

    “今晚劫营!”

    “这、这个……怕是小太监会有准备吧?”外行王书贵都觉得时机不成熟,他沉吟半晌道。

    “小太监打了败仗,狼狈逃窜,决不会想到我们还会有这么一手,还以为我们正欢天喜地大喝庆功酒哩!给他一个突然袭击,此战必获全胜。”诸葛明报仇心切,忘了穷寇莫追这一兵家之大忌。

    “好吧,就依你之计,今晚劫营,不过咱话说头里,胜了是你的功劳,败了你可要担责任的,你要多少人马?”听说可以大获全胜,王书贵动了心。

    “那是自然。兵不在多而在精,两万足矣!”老诸拍拍胸脯说。

    “行,拨你两万精兵,指挥权在你,你可便宜行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丞相说。

    “相爷放一百个心,你就专听好消息吧!”

    是夜二更,官军发兵两万,前队由辽州刺史沙久可带队,后队由雁翎关守将李定国、玉门关守备孙安邦压阵,诸葛明自带中军,合计刚好是两万。马卸铃、人含枚,悄然无声,直奔小太监驻扎的大寨。

    入了大寨,有兵士急报诸葛明道:“诸葛先生,门口不见一个岗哨、寨内空空如也,沙将军急了,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

    诸葛明虽是有些计谋,毕竟少于实践,按常规此必空寨无疑,这说明是他中计了。超卧龙大惊,急令撤军。说一声“撤”,军令如山倒,大队儿郎转身就跑。得到命令的往回奔,没听到指示的仍在继续前进。一个要进,一个要退,两万人不是少数,人喊马嘶,骂爹骂娘,你争我抢,乱成一锅粥。

    诸葛明嫌部队行动迟缓,怕小太监断了他的后路,传令行军都尉斩了几个腿脚不灵便的,队伍顿时更加大乱。谩骂变成混战,沙久可的人要夺路而走,李定国、孙安邦的人又急令跟上。前踊后挤,两支队伍不一会儿便接上火了。

    待到天明,诸葛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队伍整集起来,草草一算,不战自乱,自相厮杀践踏,竟白白折损了七八千人马。更有甚者,后军大将孙定国不慎跌落马下,竟被乱军踩踏而死。诸葛明登时目瞪口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未战先折一员大将,回去如何向丞相交待?张安邦、沙久可等狐死兔悲,也跟着唏嘘不止。

    有一首诗单道孙定国死的冤曲,诗曰:

    前朝有将孙小伙,

    武艺高强有谋略。

    奈何未战身便死,

    天大冤枉问阎罗?

    诸葛明等回头再看小太监的营盘大寨,几个哨兵拖着枪提着刀懒洋洋地才从营房里慢腾腾走出来,号兵正在吹起床号角,人家大队人马昨夜压根就没动窝。

    诸葛明懊丧不及,才知道是上了小太监的大当了。人家撤了岗哨,做了个假相,关了灯躲在被窝筒里呼呼睡大觉,却让他白忙活了半夜,还无端地折损了数千将士。当初悔不该糊哩糊涂冲进去,那是多大的功劳,此生别说封侯封王的可能都有。天给了他偌大的机会,奈何他没把握住呀!再要回过头去拚杀,岂不是自找死?虽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但是这种不讲理的战法,谁见过?

    王丞相听了诸葛先生的汇报,又怒又恼,聒了老诸俩耳光,仍不解气还说要扣他半年的饷银。

    早晨,皇太后和天山老祖共进早餐,老祖问兵士,昨夜有一阵吵吵嚷嚷是何故?

    小兵便将昨夜之事说了一遍,大师笑对太后道:

    “娘娘洪福,收了一个这么聪明绝顶的太监儿子。”

    太后不觉面颊一红,稍倾也笑回道:“他不也是大师您的徒儿吗?”

    俩人会心地开怀一笑。

    吕莲心奉命带十数个随从,急奔西华岭请师父。小太监本意也要亲自登山,奈何是三军主帅,此时不宜擅自行动,在胡三等的劝说下只好作罢。

    莲心女正行之间忽见一老道和俩道童迎面走来,吕莲心举头一看,此老者不是师父是谁?忙扑地磕头,笑问师父前去何处?

    岳怀源道:“莲儿起来,听为师说话,你们那儿打得热闹,我正想要去看一场好戏呢,未料你却自己来了。”

    吕莲心大喜,问道:“师父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要来请您的?”

    岳老道笑而不答。稍倾,老道才说:

    “前者,为师把你许配给潘将军,并让你出山助他平倭荡寇,那是为我朝百姓不受外邦欺凌,保护我大好河山,未可非议的。今日,我本可以不管这些闲事,将相内斗,与我一个出家人有何相干?但经我思忖再三之后,王相谋逆篡位,潘将军匡扶汉室,正邪自有公断。还有,王相搜罗了一些居心叵测打着僧道旗号的奸佞小人,鼓弄玄虚,伤天害理,枉杀无辜,欺世盗名,颠覆朝政,为此为师才决定下山一次,惩戒一番这些妖僧恶道,正我出家人之名。至于将相谁胜,不在为师的管辖范围之内,天意如此,人是无法胜天的,我的话你懂了吗孩子?”

    吕莲心听师父啰嗦了半天,似懂非懂,想想于心又不忍,急道:

    “师父,您把徒儿许了潘郎,他的安危您就不管了?倘若潘郎有个长短,徒儿如何苟活于世?”

    老道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这个傻丫头也不要逼师父道出实情了。时候不早,我们赶路要紧,否则你的潘郎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正说之间,果然看见远处尘土飞扬,小太监领着数十人马,急驰而来。

第二八六章 岳怀源计胜五僧道

    由于是在兵荒马乱、去西华岭又必经叛军统辖之地,加之云中岳名声太大,小太监怕冷落了这位老仙长,所以才亲自去接。途中相遇,大家欢喜,互相客套了一番,这便直奔驻地。

    是日,云中岳老道站在高处细细观察了一番对面官军前日所摆的五个大阵阵形,稍一沉吟,便了然于胸,低下头悄悄对小太监道:

    “潘将军须如此如此,即可破阵。”

    小太监大喜,遂令老华子前去王书贵大营下战书,约定来日破阵。次日一早升帐点兵,这回有是有备而战,因而心中有数,不似前日误打误撞。

    第一路由番将龙腾格带两千兵攻八卦阵,第二路由龙腾格之弟虎腾格带两千兵攻打封魔圣轮阵,第三路由铁里纳忽律带两千兵攻打四面埋伏阵,第四路由秦越生带两千兵攻打水淹七军阵,第五路由洪河湾、蓝水清带两千兵攻打一字长蛇阵。

    王书贵见说大喜,小太监头日虽然逃脱,但在阵上却折了不少人马,这回来谅他也不会有太大起色。王相叮嘱五大高人此次须下狠手毒手辣手,不可大意再教走了小太监。并且,为预防万一,至于那些鸡血狗血脏水污水的雕虫小技,则另有安置。

    五路人马发出之后,小太监又令他的五位夫人各带一千精兵埋伏于后,专门觑机捉拿妖道。如此这般,只要活口,不可坏了他们性命。小太监自统大军,压阵助威。

    诸葛明因头前吃了哑巴亏,这次发誓复仇,定教小太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瞅机会也捅瞎他一只眼才解气呢!所以在布阵方面格外下了功夫。其余四位也是立功心切,嗜想和王丞相同坐江山,争夺太师宝座,到那时改教还俗,娶个美貌老婆封妻荫子,坐享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强似翻山钻洞藏在深山修正果。因而也都卖弄平生所学,大阵个个如同铁桶一般,怕他小太监不来上当才怪?

    小太监受了云中岳的指点,对诸将面授机密。前面攻阵者乃是佯攻,不过是虚仗声势,他的五个老婆才是执行破坛捉妖的中坚。

    五路人马各执火把、爆竹、水桶、粪筐、灰土之类,刚一到阵前,并不匆忙进入,只是沿阵边沿,放炮、泼水、点火、扬灰撒土并敲锣打鼓等,虚张声势,呐喊连天。

    五位高士并不在意,他们早就防到了这一招,除每人配备了口罩之物,又用厚布蒙面,棉花塞耳,任凭小太监的人马摇旗呐喊,这五位不动声色,安坐法坛,口中念念有词,执剑作法。

    这样过了几个时辰,未见一人入阵,五妖道有些纳闷,掀开面罩往外一瞅:怪了!这些人只在四周怪喊患难夫妻叫,怎不见有一人攻进来呢?

    诸葛明两次着了小太监的暗算,一次被击伤了一只眼睛,一次自损了几千人马,因此被丞相当众掌掴了一记耳光。公愤私怨,历历在目,岂能甘心?小太监的人马不敢入阵,必定是接受了上次的教训,只有站在远处乱喊乱叫的份了。行兵布阵,要的是真打实干,自古以来没听说有骂、叫、吵,或是泼水、扬灰、撒土就可以取得胜利的?看来小太监当真是黔驴技穷了。诸葛明这样想罢,立刻决定变阵,变守为攻,主动出击。

    自古以来,大凡摆阵者一律皆是以静制动,挽个扣儿、拴个套儿让人家来钻,岂有改守为攻、以盾击矛的道理?诸葛明犯了兵家之大忌,急燥冒进,这也说明他道行不深、城府太浅,贸然行事,必有后患。

    诸葛明从坛上下来,他要亲自嘱托守阵的将士如何变阵,因为这在提前演练时没有交待清楚的。八卦阵也叫巨石阵,石头自然不会自己飞起来打人,还要靠人靠人力、靠机器。所谓机器之类大概也是从木牛流马的原理上演化而来的吧。

    法坛高约九尺有五,四周有护栏、围墙等,上下三重,里外两层,各个要害处皆有兵勇把守。祭坛中间竖一杆杏黄大旗,上书两行大字,一行曰:先祖名成八阵图,另一行曰:后世按图锁(索)太监。

    诸葛明眼见敌军大队只在距大阵之前半里开外的地方喧哗吵闹,所以才放大胆子,沿台阶下坛。尚未走出十步,忽一女将率队打马不知从哪儿冲来,人未至声先响起:

    “妖道休走!”

    诸葛明抬头一瞅:天哪!只见这女子,肤白如雪、眼含秋水、乌发罩顶、白袍白甲,骑白马、执长枪,威风凌凌,而又杀气腾腾,好不令人胆寒。真是此女只应天上仙,不曾眼见是凡人?

    “女将通名?”诸葛明扔了宝剑,一躬倒地,双手揖了又揖。

    “呸!你这妖道,不在深山老林修身养性,却来世间惑乱生灵?今犯在我上官雪的手上,还敢打听我的姓名?”女将喝道。

    “上官将军饶我一命,日后必有重报!”老诸一只独眼垂泪,带着哭腔央求道。

    “俺家大帅早已吩咐,不要取你的性命,不过你须和我走一遭!”

    上官雪说罢,挥起长枪刺入老诸的道袍,稍一用力便挑了起来。老道久居深山,饮食不周,多有菜色,因而充其量也就是七八十斤的分量。所以才被上官雪轻而易举挑到半空,老道吓得手足乱舞,口里怪声怪气地嚷嚷道:

    “姑奶奶放了贫道这次,以后再也不敢惹事生非染红尘了!”

    上官雪不听,她的气远不止这些,妖道杏黄旗上两行大字就让她怒气填胸。她最恼恨的最是别人用太监的字眼侮辱她的丈夫,莫说潘郎不是太监,果如真是太监,那是他本人愿意的吗?谁好端端把自己的器物割了做太监?这个妖道不在深山老林里好好呆着,反要为虎作伥、帮狗吃屎,还要什么“按图锁太监”哩!上官雪越想越气,再一加力,诸葛明飞出丈八远,重重的摔在沙滩上。几个小兵过来一瞧,顿时傻了眼:这人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活的希望不多,死的可能也有,愣在那儿半日不知做何处?上官雪笑道:

    “装筐子里抬回去再说吧,有口气就能交差。”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8593/ 第一时间欣赏极品太监最新章节! 作者:胡三1所写的《极品太监》为转载作品,极品太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极品太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极品太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极品太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极品太监介绍:
宫中混进来一位个小子这个家伙非比寻常,聪明绝顶,文武双全,竟做成了一番大事业。 诙谐幽默一本书,嬉笑怒骂一场戏。看罢犹当一笑之,莫查史书问根底。极品太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太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太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