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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燕天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txt下载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章 再战鲜卑(4)

    第八章再战鲜卑(4)

    杀……

    拓跋云的战马撞飞了两个屯田兵士卒之后,终于被砍倒,他翻身滚落马下,战刀飞舞连劈三人,带着自己的亲卫兵奋勇杀进,“向前,向前杀进……”

    轰隆隆……

    拒马阵就像数块巨石砸进了一池塘水,先是溅起了丈高巨浪,接着就是暗流涌动,波涛汹涌,双方士卒混战在阵内,各不相让,只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杀……

    杀……

    战场上,呐喊声,号角声,马蹄声,兵器的撞击声,络绎不绝,声声入耳。

    拓跋武意定神闲地注视着战场。既然已经开始打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只要击败面前的屯田兵,占据了太原和上党,自己就是损兵折将了,也是一场巨大的胜利。并州一百万汉人,将成为他的奴隶,拥有太行山之险的他将立于不败之地。

    到时候就算慕容恪和落罗旭两人合伙算计自己也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自己先把北部鲜卑的领地让给他们,自己带着族众迁到并州北部,然后利用并州南部的财富和人口,休养生息两年,再打回去。

    拓跋武洋洋得意地摸摸长须,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满意。当然,他搞明白,他拿下了并州,慕容恪就能得到幽州。慕容恪占据了幽州之后,就要和汉人,和乌丸人纠缠不休,还要对付汉人的反攻,特别是那个白马将军在公孙瓒,他一定不会让慕容恪好过的,恐怕那时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jīng力来算计我。要防备的还是落罗旭这个家伙。

    “大人,落罗旭大人来了。”拓跋凯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拓跋武回头看去。落罗旭带着几十个亲卫正飞马而来。落罗旭神sè凝重地看着拒马阵内的厮杀,问道:“这就是拒马阵?”

    “对,此地山林众多,树木取之不竭,做拒马很方便。”拓跋凯说道,“要想冲击他的主阵,只有先破这个拒马阵。”

    落罗旭举起马鞭指着战场说道:“这拒马阵看上去对骑兵的危险太大,你们怎么还用这么办法强行突破?这么打,损失太大了。”

    拓跋武瞥了他一眼,脸露嘲讽之sè,没有说话。

    拓跋凯苦笑道:“这些汉人诡计多端,他们把拒马埋在土里,想移动它很困难,只有不计代价击杀拒马阵内的阻击汉军,然后再用人手开辟一条大道,否则,我们无法保证大军进退自如。”

    落罗旭不满的说道:“我们现在才六万铁骑,这破阵需要兵力,冲阵也需要兵力,这么打下去,我们怎么打晋阳?”

    “大人,除了这些屯田兵,并州已经没有兵力了。”拓跋凯说道,“屯田兵不堪一击,大人无须担心。”

    “是吗?”落罗旭指着战场,说道,“你们看,阵内的屯田兵很顽强,好像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

    “哼……”拓跋武不屑地说道,“如果屯田兵都象这样打,大汉国早就亡国了,这并州早就是我们的了。”

    落罗旭点头笑道:“也是,看样子我多虑了。要不要现在把各部大军全部调过来?”

    “暂时不要。”拓跋凯说道,“要把汉人的拒马阵彻底破掉,至少要打到晚上。为了防止汉人突袭我们,大人的大军还是留在后面为好。各部之间相隔五里,沿驰道驻扎,互相掩护。”

    “你认为汉人还有伏兵?”

    “虽然不太可能,但还是防备一点好。”拓跋凯指指身后的大山,“汉人很狡猾,如果他们派一支兵马截断我们的退路,我们就无法集中兵力攻破正面战场上的屯田兵。胡才虽然不在并州,但是汉人中的人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况且,这些屯田兵并州至少有十万,虽然有一部分在对付南匈奴叛逆,但眼前只有三万,我们不能不防。”

    落罗旭略带嘲讽地说道:“豪帅真是小心,步步都算计好了。”

    拓跋武冷眼瞅瞅他,低声说道:“明天,我们集结所有兵力,击杀屯田兵,然后直扑晋阳。”

    “好,听你的。”落罗旭笑道,“现在太原和上党两地遍地都是财宝,想想都让人心痒。”

    “你不要先抢,好东西都要留给大王。”拓跋武一语双关地说道。

    “哈哈……”落罗旭大笑道,“弹汗山都快没了,还要那些财宝干什么?还是你我多拿一点吧。”

    拓跋武心里一动,眼里疑sè重重。

    …………

    轰隆隆……

    鲜卑人的铁骑全部涌进了拒马阵。

    胡才在yīn山一战用到了拒马阵,所有在知道这一次徐晃准备打鲜卑人后。就快马加鞭的告诉徐晃拒马阵的作用,徐晃作为一员大将,立刻就明白了拒马阵的效果,不过这和yīn山不同,徐晃作了充分的准备,效果更强。

    拓跋武并不知道yīn山一战拒马阵的威力,但他并没有疏忽大意,而是一次就派两万人杀进了拒马阵。两万鲜卑人堆在拒马阵的前端,局部兵力上的优势立即显现出来,各个小拒马阵内的屯田兵将士们不但不能形成有效的配合,反而给分割包围了。现在拒马阵内的小径上堆满了鲜卑人,任你屯田兵再多,也是杀不胜杀。鲜卑人占据了人多的优势,士卒之间互相掩护攻击,直把屯田兵杀得手忙脚乱,尸横遍野。

    栗子是黑山军孙亲的手下,骁勇善战,是黑山军有名的强人,此时的他站在拒马阵中间,急得大吼大叫,他不停地挥动着长矛,命令拒马阵后部的士卒上前支援,阻击,“把鲜卑人杀出去,杀出去……”

    轰……

    鲜卑人就象cháo水一样,无缝不入,步步推进。前面的倒下去了,后面的就补上去。他们踩着战友血淋淋的尸体,奋勇杀进。跟在后面的鲜卑人纷纷跳下马,几个士卒围着一个拒马,举刀狂砍。他们按照首领的命令,以最快最简便的破坏手法拆除拒马,清理路障。

    杀……

    浮云长枪也折断了,战刀也砍卷了口,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但他依旧象猛虎一般在酣呼鏖战。围在他周围的几个亲兵陆续被连续不停的密集长箭shè到了,浮云怒不可遏,一边高声叫喊着战友的名字,一边杀得更加疯狂了。

    “浮帅,快走,快走,都面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一个百人队的首领拖着一条伤腿,双刀左剁右劈,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带着十几个士卒围了上来。浮云心里冰凉的,他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鲜卑人,头皮子都发麻了。鲜卑人根本不要命,他们驱赶着披头散发的汉奴和匈奴人杀在前面,只要有回头的,随手就是一刀,那些跟在后面的鲜卑骑兵更是不分敌我,随意乱shè,长箭密集的就象下雨一样,无休无止。

    面对这样的人,比以前浮云面对的朝廷军队还要可怕,这些人仿佛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快走,浮帅,我们挡在这里,你快走……”那个百人队长一刀剁下敌人的头颅,回头大叫道,“把浮帅拖走,快拖走,来不及了,快啊。”

    “杀……”浮云怒目圆睁,一脚踢飞敌人刺来的长矛,腾空就是一刀,“谁都不许走,今天就死在这里。”

    “死吧……”

    浮云怒吼一声,抢过一面盾牌,飞身挡住几支shè向自己的长箭,再斩一人。一匹战马被砍断了马腿,悲嘶一声腾空飞了过来。

    浮云躲避不及,“轰”一声半边身子被压到了马下,后脑重重地撞在了拒马的树干上,昏了过去。两个士卒飞奔上前,手忙脚乱地把他拽了出来,然后一人抱着浮云的脑袋,一人拎着两只脚,也不管身后的厉啸长箭,掉头就跑。

    长矛穿透了百人队长的身体,鲜血喷shè,这百长临死都没哼一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掷出了手中的战刀,杀死了那名长矛手。

    …………

    拓跋云回头看了看身后忙碌的鲜卑士卒,他们已经清理出了将近七十步距离的路障。拓跋云舔舔嘴唇,坐直了身躯,举刀叫道:“吹号,继续杀进,给我继续杀进……”

    张白骑手指战场,纵声喊道:“擂鼓,告诉栗子和浮云,反击,立即反击……”

    鲜卑人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他们好象已经抱定了决心,就是把这两万人全部打完了,他们也要倚仗局部战场人数众多的优势攻破拒马阵。

    张白骑本来是打算利用拒马阵守上两天的,但现在看来,能守到今天晚上就不错了。张白骑背着手,在木台上焦急地走来走去,毫无办法。

    鲜卑人的不要命让他无可奈何,这些胡人还真不怕死。

    “鲜卑人疯了。”王当冷笑道,“攻在前面的都是汉人和匈奴人,拓跋武根本不管他们的xìng命,他只想尽快攻破拒马阵。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人打完了,拒马阵也丢了,鲜卑人的目的也达到了,这些鲜卑人太可怕了。难怪朝廷常年在边关布置这么多的兵马,大将军在北方安排了至少三万正规军。”

    “要不要命令散开一个方阵,立即增援栗子?”度普捻着胡须,迟疑道:“这些鲜卑人的攻击力太强了,没有支援,前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不行,拆掉一个方阵,中部的阻击阵势就显得很松散,容易被鲜卑铁骑迅速破阵。”张白骑摇手说道,“就这么打下去,以命搏命。我拿两万人换他一万人也是有得赚。”

    度普皱了皱眉头,说道:“但这样一来,我们明天就要和鲜卑铁骑正面对决了。”

    “明天也是打,后天也是打,不在乎早晚。只要杨凤出手果断,我们就有胜算。”张白骑看了两人一眼,神sè坚毅地说道,“只要击败鲜卑人,就是屯田兵全体阵亡了,那也是轰轰烈烈的事,死得其所。”

    “派人进山通知杨凤,拒马阵今夜就要被攻破,叫他提前行动。”

    …………

    北山。

    轰隆隆……

    三万铁骑策马狂奔。

    “快,再快。”

    胡才神sè坚定,北山离原平还有两百里,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赶到战场。

    “主公。”赵云来到胡才身边说道:“主公,不行了,将士们快坚持不住了。”

    胡才回头看了一眼,飞虎卫的将士们虽然还在咬牙坚持,但已疲惫不堪,飞虎卫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子龙,命令就地休息。”

    胡才命令道。他明白这个命令可能会错过原平之战,但他没有选择,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是到了原平,他的三万铁骑也没有一战之力了。

    ………………

    徐晃睁开双眼,缓缓坐了起来。他带着人马回到原平城后,倒头就睡了。他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已经支撑不住了。

    站在门口的侍从看到徐晃醒了,急忙端着食物走了进来。食物很简单,两个黑饼,一碗清水。

    “你睡好了吗?”徐晃关心地问道。

    “我一有机会就睡觉,比大人好多了。”侍从笑道。

    “天黑了吗?”

    “没有,太阳还没有落山。”

    徐晃一口气喝完水,随即狼吞虎咽几口就吃掉了黑饼。

    左彦匆匆走了进来。为了这场决战,他和石泉亲自赶到原平坐镇,一个负责处理军政事务,一个负责后勤供应,此时,镇北将军府只有府内掾史坐镇。

    “公明,栩隗岭快报说,鲜卑人用两万人猛攻拒马阵。我们挡不住,拒马阵现在已经丢掉一半了。”

    徐晃就象没听到一样,转身去拿盔甲。

    “大人要到栩隗岭去?”左彦问道。

    徐晃点点头,对侍从说道:“告诉令狐大人,立即集结人马,我们去栩隗岭。”侍从匆匆跑了出去。

    “左大人,目前原平城有多少民夫?”

    “十万民夫。”左彦说道,“现在石大人正带着他们在十里亭搬运粮食和军械,到了晚上,他们还要到战场上搬运死伤士卒,人员的确紧缺了一点。如果蘇灵山开战……”

    “晋阳的一万屯田兵现在到了什么位置?”

    “步平已经带着他们驻扎在滹沱河岸。”

    徐晃想了一下,说道:“命令他们立即往蘇灵山运送粮食和武器。”

    左彦吃了一惊,“大人,这时候就往山上送东西,会被鲜卑人发现的。”

    “鲜卑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决和犀利。”徐晃拍拍左彦的肩膀,看着他红肿的双眼,安慰道,“发现了,也无所谓。你要注意身体,不要累垮了。”

    “公明,你也要保重。”

    …………

    从雁门关撤下的两千士卒经过半天的休息,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此时他们骑在马背上,个个神情兴奋,jīng神抖擞,对即将赶去的战场充满了期待。为了让他们保持充足的体力赶到战场,左彦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两千多匹战马。

    令狐修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望着逐渐走近的徐晃,脸sè很难看。他带着三千人来到雁门关,血战一个多月后,已经剩下不到八百人了。他原先以为徐晃会让他们坚守原平城,休息几天,但没想到,仅仅过了四个时辰,徐晃就命令他集结队伍,再赴栩隗岭战场。

    栩隗岭上有三万屯田兵,难道还缺这从雁门关下撤下来的两千疲惫之兵。他不明白徐晃是什么意思,难道徐晃是想让他们去送死?

    令狐修对徐晃有些不满,在他看来,徐晃只是胡才起家的老人而已,并没有什么好的战功,他不明白大将军为什么会徐晃管理大将军府。按照令狐修想来,应该调冀州的李峰管理大将军府才是,或者吴川也可以,他们才是大将军真正的亲信。

    但令狐修也知道这一战事关重大,所以他没有违背徐晃的命令,他到是想看看徐晃到底想干什么。

    徐晃驻马立于士卒们面前,眼含感激之情。

    连rì来的征战厮杀,徐晃很憔悴,他那象门板一样魁梧的身躯也变得单薄起来。令狐修久久地注视着,长叹一口气,再也没有任何怨言。他虽然对徐晃在这里安排大战不解和不满,但一个中郎将大人象一个普通士兵一样率领全军士兵浴血奋战,就这样的上官,你还能埋怨他什么?还能说他无情无义吗?

    徐晃不是贪生怕死,不是疯了,而是有目的的想消灭鲜卑人,哪怕他的计划有可能不会成功,现在他令狐修就陪他疯一回,让天下人看看,他令狐修也是一个好汉。

    徐晃拍马走近令狐修,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低声说道:“令狐修大人,你留下。”

    令狐修笑笑,说道:“这些兵是我带出来的,我虽然不能把他们活着带回去,但最起码我要和他们死在一起,否则,我这个上官还是人吗?大人放心,我不能作战,但我可以掌旗,我可以带着将士们冲锋陷阵。虎贲第十二军哪怕战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后退。”

    随在令狐修身后一帮大小将领闻言震撼,个个目露敬佩之sè,齐齐向他躬身行礼。

    徐晃欣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拨转马头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列,侍从们紧随其后。徐晃看看天边血红的夕阳,然后慢慢举起右臂招了招。战鼓霎时擂响。

第九章 再战鲜卑(5)

    第九章再战鲜卑(5)

    轰隆隆……

    虎贲军缓缓走在城中的驰道上,闻鼓而来的百姓们聚在路旁,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去。许多人眼含泪花,朝队伍中的亲人挥手告别。

    雁门关许多士卒的家人都逃到了原平城。他们上午聚集在路旁看到亲人安然归来的时候,曾经兴奋地哭喊跳跃,但仅仅过了几个时辰,他们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赶赴前线作战了。

    人群中传来了哭泣声,一个母亲紧紧地追随着队伍,高声哭喊着儿子的名字。那名士卒泪流满面,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地挥了挥手。城中的气氛显得肃穆而又悲凄。

    江粟是虎贲军第十二军的一员,此时他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他们站在路边,互相搀扶着。母亲在无声地流泪,但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好象担心自己会突然消失了一样。弟弟去了荆州,至今渺无音讯,而自己又要再上前线,生死未卜。

    江粟望着老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妹妹,想起他们rì夜担忧的面容,心里一阵痛楚,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他恭恭敬敬地给父母躬身行了一礼,再也不忍看悲痛yù绝的母亲一眼,打马疾行而去。

    “哥哥……”听到年幼的妹妹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江粟心神俱痛,泪水悄然落下。

    保家卫国,是他们的本份,他们不能贪生怕死,应该血染沙场,马革裹尸。

    …………

    十里亭,营帐林立,人声鼎沸,车马如云,数不清的民夫匆忙地跑来跑去,紧张地忙碌着。

    石泉打马迎上徐晃,惊讶地问道:“大人要上战场?”

    徐晃策马而行,也不停下,也不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大人,今天的仗何时结束?食物何时送到栩隗岭?”

    “你听张大人的命令,我现在只是一个到前线杀敌的士卒。”徐晃挥挥马鞭,说道,“医匠和药材都很充足吗?”

    “按照大人的命令,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石泉迟疑了一下,问道,“大人,民夫和伤兵都集中在这里,如果栩隗岭……”

    徐晃恍若未闻。

    “大人,我看,还是把伤兵运进城里医治较为妥当。”

    徐晃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知道,这个战场上所有的将士都知道,此仗有进无退,即使败了,也要让鲜卑人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他看了石泉一眼,神sè坚定地说道,“没有人可以退回原平城,没有。要么打败鲜卑人,要么死。”

    石泉拉马站住,望着徐晃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沉重若铅。徐晃如此匆匆急着赶去栩隗岭,还是因为没有十足的信心。

    石泉抬头望着天边火红的夕阳,仿佛看到了鲜血淋漓的战场,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深爱的妻子,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如醉如痴,心中竟然再无半丝惧念。

    …………

    黄昏,栩隗岭上激战正酣。

    鲜卑人进攻到拒马阵中段时,遭到了屯田兵顽强的抵抗。浮云遵从张白骑的命令,集中了拒马阵后段大约五千兵力展开了疯狂反扑,双方在大约一里长的攻击面上,象拉锯式的反复厮杀,谁都无法再进半步。

    由于屯田兵先期受损过大,虽然占据了拒马阵的便利,但已经无法击退鲜卑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惨烈肉搏之后,屯田兵的人数越来越少,逐渐被鲜卑人杀得步步后退了。

    浮云踉踉跄跄地滚到血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撤下来喘息了,他浑身都是血迹,根本分不出哪是汗水哪是血水。浮云趴在地上,闻着刺鼻的血腥空气,伸出舌头舔了舔黏乎乎的血土。他想喝水,他感觉自己的嘴里心里都已经干渴得冒火了,他狠狠地啃了一口混着血液的泥土,贪婪地咀嚼了两下。浮云手脚用力,艰难地爬起来,吐出了嘴里苦涩的血土。战场上的杀声突然象打雷一样冲进了他的耳中。听到了,他又能听到了。浮云用力抬起头,睁大一双呆滞的眼晴四下看看。

    “杀……”

    “杀……”

    “呜……呜……”

    战场上,喊杀声,号角声,连绵不绝。

    浮云的眼前到处都是奔跑的脚,血红的沾满了血液的脚,然后他看到了神情激愤的士卒,数不清的士卒,大家都在往前冲,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在往前冲。

    浮云看到一个士卒被一支厉啸的弩箭shè中,奔跑的身躯突然横空飞了起来;他看到一个什长被长矛洞穿了尸体,仰面倒下,鲜血从他的胸腔内象喷泉一样shè了出来;他看到掌旗兵被一把血糊糊的战刀砍断了双手,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惨叫,一个屯田兵士兵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然后提起他的脑袋冲了上去,又一刀砍死了那个鲜卑人,然后他一口气连剁十几刀,直到把那个鲜卑人剁成了碎块。几支长矛把这个疯子一样的屯田兵士兵钉死在了地上,临死他还死死地抱着那个掌旗兵的脑袋。

    浮云无力地笑笑,看到了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云朵,突然那夕阳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那云彩变成了一条血河,浮云吓了一跳,用力眨眨眼晴,却猛然发现天地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地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喊杀声,号角声,马蹄声,兵器的撞击声,在这一刻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浮云疑惑地摇摇脑袋,转头向前看去,死尸,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死尸。无数人在浴血奋战,在杀戮着。

    砰……

    一个头颅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越过了堤坝,在漫天长箭当中旋转着,摇晃着,带起满天的血珠,掉落到了浮云的眼前。

    砰……

    头颅蹦跳着弹了几下,然后滚到了浮云的脚边。浮云迟疑了一下,伸手把它捧了起来。这是一个髡头脑袋,是鲜卑人的脑袋,满脸的大胡子,嘴巴大大地张开着,仿佛还在凄厉的惨叫。

    啊……

    凄厉的惨叫声由远而近,霎时清晰地传进了浮云的耳中,浮云大骇,忙不迭地丢掉了脑袋,捂起了耳朵。一个躯体重重地摔落在浮云身边,鲜血连着内脏倾泄而出。

    浮云蓦地瞪大了眼睛,这是自己的一个亲兵,一个跟了自己多年的亲兵,他死了,被敌人一刀切开胸腹死了。浮云默默地看着,面无表情,既没有悲痛,也没有仇恨。那个髡头脑袋此刻就躺在自己亲兵的肠子里,张开的大嘴仿佛在吞噬着滚烫的鲜血。

    浮云缓缓爬起来,俯身从那个亲兵手上拿过战刀,轻轻地把他一双痛苦的眼睛阖上了,“兄弟,你走好。”

    浮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望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突然举刀狂呼:“兄弟们,杀啊……”

    “大人,增派援兵,增派援兵。”度普大声叫道,“浮帅已经支持不住了,再不派援兵,我们的人就死光了。”

    张白骑神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背着手在木台上来回走动,一言不发。他就这样背着手,在木台上走了一下午,不知疲倦地走了一下午。

    “大人,我带中军的三十人下去支援一下,把鲜卑人打下去。”王当焦急地说道,“现在鲜卑人的攻势很猛,现在拒马阵已经被鲜卑人拆掉了一半,如果再不把他们击退,到了半夜,这拒马阵就要被鲜卑人拆完了。”

    张白骑抬头看看战场,问道:“那里还有多少人?”

    “大概还有四千多人。”度普以为张白骑要派援兵了,急忙说道,“此时增援,还能稳住半个拒马阵。”

    张白骑想了一下,挥手说道:“命令各部,立即在高处点亮火堆,连夜再战。”

    “大人……”黄庭怒声说道,“士兵们不吃不喝,再打下去,就要死光了。”

    “我们不吃不喝,鲜卑人难道就吃就喝了?”张白骑冷笑道,“士兵们口袋里都有干粮,随便吃两口就可以再战,没有水,敌人的血难道不能喝?”

    “命令浮云,誓死血战,绝不后退。”

    “大人,这样打下去,屯田兵要死绝了。”

    张白骑突然惨然一笑,指着山下列成方阵的两万大军说道:“你以为这一仗打完后,我们还有人吗?”

    王当和度普黯然不语。

    “把这一万人打完了,这两万人也就知道,此仗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想要活命,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如此,才能有一线生机。”

    张白骑目光森冷,他指着大军后方大声说道,“前面是凶残的鲜卑人,后面是滹沱河,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与其逃跑掉进河里淹死做个胆小鬼,还不如为了大汉,为了大将军,轰轰烈烈地战死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再战,战死为止。”张白骑猛然回首狂呼,“擂鼓,给兄弟们助威。”

    …………

    栩隗岭上,拓跋武坐在火堆旁边,专心致志地用一把jīng制的小刀割下一片薄薄的鹿肉,然后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战场上,鲜卑人和汉人的屯田兵打了差不多一天了,但拓跋武一点担心都没有。鲜卑人骁勇善战,汉人屯田兵不堪一击,今天晚上。他们一定可以消灭这些汉人的。

    只要消灭了这些汉人,晋阳的财富就等着他们了,为了晋阳的财富,必须消灭眼前的汉人,眼前的汉人只是作最后的疯狂,根本不足为虑。

    况且,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所以,鲜卑人的伤亡拓跋武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拓跋凯斜躺在对面,闭目养神。拓跋敦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声说道:“大人,豪帅,这屯田兵比胡才的虎贲军还强横,不狠狠地打他们一下,他们是不会撤退的。大人,让我带人冲上去吧。”

    拓跋武就像没听到一样,低头割着手上的鹿肉。姿势优美,仿佛是个绅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拓跋武是个汉人。

    拓跋凯眯着眼睛看看他,挥手道:“命令骑兵都歇着吧。”

    “豪帅……”拓跋敦怒睁双目,高声吼道,“再不支援,拓跋云的人马就打完了。”

    “打完了好。”拓跋凯翻身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低声说道,“打完了好。”

    拓跋敦气得大吼一声,望空劈出一拳,怒气冲天地走了。

    …………

    徐晃带着两千士卒缓缓走近了火光冲天的战场。

    屯田兵望着徐晃的战旗,先是一愣,接着是敬佩,再接着是热血沸腾,举臂狂呼起来。徐大人回来了,他和我们一样,要誓死血战。

    “视死血战!”

    “杀……”

    屯田兵的将士们疯狂的叫了起来,他们感觉到热血沸腾。

    早上,当徐晃带着雁门关士卒穿过战阵回去的时候,许多屯田兵将士都用异常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们。

    徐晃走了,雁门关的汉军走了,他们再也不回来了,他们丢弃了雁门关,逃脱了鲜卑人的追击,把死亡留给了屯田兵,把生存留给了自己。但仅仅过了几个时辰,徐晃就带着雁门关士卒又回来了,他们没有独自逃生,他们象兄弟一样,回来和自己共同战斗,共度生死。

    屯田兵的将士们觉得自己就是死,也是值得了,有徐晃这个中郎将大人陪他们一起死,有什么不值得?

    “兄弟们,杀啊……”

    “杀光这些鲜卑人……”

    …………

    张白骑站在木台上,望着象波涛一样涌动的屯田兵,听着象cháo水一般的欢呼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如果此时张燕大人在这里,和这些屯田兵在一起,不知道又会怎么样。

    “告诉徐大人,让他立即增援拒马阵。”

    徐晃面带笑容,一边策马缓行,一边挥手向欢呼的屯田兵将士致意。

    令狐修跟在他身后,用钦佩的眼神看着这位年轻的中郎将大人。这位默默无闻的中郎将大人,只用一面战旗,两千士卒,就赢得了几万屯田兵将士的尊敬,激起了几万屯田兵将士的满腔热血和如虹士气。

    “徐大人……”

    “哈哈,援军来了……”

    雁门关将士,虎贲军第十二军的将士们在屯田兵如雷般的欢呼声里,人人神情激奋,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一步就跨到战场,开始血腥杀戮。

    屯田兵军阵内的欢呼声惊动了鲜卑人。

    栩隗岭上,拓跋武凝神细听了一会,放下手上的小刀站了起来。他望着火光里的战场,小声说道:“汉人来了援兵。”

    拓跋凯双手撑地,皱眉望着远处的屯田兵阵地,“看来这些汉人还不死心啊。”

    拓跋武冷笑一声:“这些屯田兵就是再来两万也不怕,在这里杀光了他们,就更好的占领晋阳。否则让他们在晋阳,我们想攻下晋阳,恐怕损失更大。”

    拓跋凯闻言点了点头,拓跋武说的对,鲜卑人只擅长野战,不久前攻下雁门关,鲜卑人损失很多,如果攻晋阳像攻雁门关那样损失的话,拓跋武他们也损失不起,所以这一次汉人来援,让他们看来了一举消灭这些汉人的机会。

    看了很久,拓跋凯说道:“让拓跋敦攻上去,今天一定要拿下拒马阵。”

    ………………

    徐晃在左,江粟在方,双方各带一千人,象两支利箭一般呼啸着冲进了拒马阵。

    屯田兵得到支援,压力顿减,杀声陡涨,攻击的势头一浪高过一浪。

    轰隆隆……

    就在这时,马蹄轰鸣,铁骑奔涌,拓跋敦带着五千人马象狂飙一样杀了过来。

    “杀……”

    双方再度血战,血肉横飞。徐晃一手长戟,一手战刀,呼号向前,勇猛无敌。

    “杀,兄弟们,杀啊……”

    “杀光这些鲜卑人……”

    徐晃势不可挡,每一戟击出,必有数人丧命。但是徐晃下手无情,杀敌众多,遭到了鲜卑人疯狂的围攻。他夷然不惧,长戟上下飞舞,横扫竖劈,围在他周围的鲜卑人一会天上,一会地下,惨呼嚎叫,纷纷溅血而死。

    “去死吧……”

    一个鲜卑人从马上飞扑而下,双手尚未抓到徐晃的肩膀,就被他飞起一腿踢上了半空。鲜卑人大骇,再不敢近身,纷纷四散而逃。

    强悍的虎贲第十二军士卒奋勇向前,酣呼鏖战。鲜卑人也是杀红了眼,咬牙切齿,吼声连连,誓死冲杀。

    屯田兵的强劲攻击势头转眼就被cháo水一般的鲜卑人打退了。

    …………

    北山。

    “主公,现在不知道栩隗岭怎么样了。”赵云来到胡才说道问道。

    胡才看了看天sè,叹了一口气:“公明手中只有五万屯田兵,晋阳的北军,禁军,还有虎贲第三军,尚书台的那些人为了保晋阳,是绝对不会让公明调动的,公明能不能抵挡鲜卑人的铁骑,就看他的手段了。”

    胡才对栩隗岭的情况充满担心。但他更知道,此时此刻,他就是担心也没有用。

    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息,三万将士们已经休息差不多了,胡才翻身上马,“传令,准备出发。”

    三万将士jīng神抖擞的翻身上马。

    “出发。”

    胡才大手一挥,率先向栩隗岭方向而去。

    轰隆隆……

    三万将士紧随其后。

第十章 再战鲜卑(6)

    第十章再战鲜卑(6)

    杨凤坐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头上,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崇山峻岭,忧心忡忡,这一次能不能打败鲜卑人,就看今天了,如果张白骑的屯田兵不能抵挡鲜卑人的攻击,他的兵马就是出击了也没有用。

    屯田兵只有五万,鲜卑人有六万,屯田兵是步卒,鲜卑人是铁骑,这是不对称的战斗。如果张白骑的兵马被鲜卑人攻破,如果大将军的三万铁骑不能赶到,那这一次将是大败,所有人都会被杀头。

    杨凤从来没有这么的恐惧过,这一战至关重要,如果失败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栩隗岭的血战还在继续。

    屯田兵死伤惨重,连连后退。小帅栗子和自己的亲兵们陷在了鲜卑人的阵中,他们左冲右突,奋力突围,眼看伤亡殆尽的时候,勇猛的浮云带着一帮士卒奋不顾身地杀了进来,“快,带走栗帅……”

    浮云指着几个亲兵大声吼道,“其他人留下断后,断后掩护……”

    嗖,嗖,嗖……

    杀……杀……

    长箭如雨,杀声如雷,人海如cháo,鲜卑人从四面八方攻杀而来。浮云的人马随即被一截两段,一部分人护着伤痕累累的栗子迅速退下,一部分士卒随着浮云被密密麻麻的鲜卑人围住了。

    “杀……”

    浮云全然不顾xìng命,双刀飞舞,一边奋力砍杀,一边不停地纵声狂呼:“战死为止,战死为止,兄弟们,杀啊……”

    徐晃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他极力想让它们镇定下来,但血糊糊的双手根本不听使唤,抖动得更加厉害了。徐晃缓缓握紧双拳,再松开,再握紧。江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人,浮大人又陷进去了。”

    徐晃看看前方,吐了一口血水,扭头喊道:“活着的都给我站起来,站起来。”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三四十个鲜血淋漓的士兵,大家拿着武器陆续集中到徐晃的身后。

    徐晃看看四周,血红的眼珠子霎时充满了仇恨。屯田兵已经退到了拒马阵边缘五十步的地方,一里宽的战场上虽然战况激烈,但鲜卑人的杀声已经掩盖了屯田兵的叫喊。拒马阵即将失守。

    如果这拒马阵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徐晃接过江粟递过来的长戟,左手从背上拔出了战刀,整个人在霎间平静下来,颤抖的双手也在瞬间恢复了气力。徐晃回头看看背后的将士,笑了一下,说道,“我徐晃今天和诸位兄弟同生共死,非常荣幸。”

    接着他猛然举刀,放声狂吼,“兄弟们,走了,杀……”

    “杀……”五十多名士卒齐声高呼,紧跟在徐晃身后再度杀进了敌群。

    徐晃脚下如飞,纵身冲进了敌阵。大显神威,右手长戟上下翻飞,左手战刀呼号咆哮,挡在他前面的鲜卑人就象稻草一样被他一层层地割倒在地,他就象一头咆哮的雄狮,纵横捭阖,势不可挡。

    虎贲军士卒紧随其后,一路上踩着鲜卑人的尸体高歌猛进,如入无人之境。浮云看到援兵杀到,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几个士卒抱起浮云掉头就跑。徐晃在前开道,一行人呼啸杀出。鲜卑人虽然竭尽全力围追堵截,但除了丢下一地的尸体以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容退去。

    …………

    拓跋云气急败坏,举刀狂叫:“shè,shè……给我shè死他们……”

    嗖,嗖,嗖……

    杀啊……

    鲜卑人发起了疯狂的冲锋,马蹄声,号角声,络绎不绝。

    “杀……”

    “杀光这些鲜卑人……”

    拒马阵只剩下薄薄的十步距离,但屯田兵士卒没有一个人后退,大家依旧奋力搏杀,不死不休。

    张白骑一拳砸到栏杆上,愤怒地喊道:“鸣金,命令他们撤回来。”

    “强弓营齐shè,齐shè。”

    随着战鼓雷动,从距离拒马阵一百步的四个方阵内突然shè出了密集的长箭,长箭厉啸着飞上了夜空,迎着凶猛的鲜卑人狠狠地砸了下去。

    嗖嗖嗖……

    呜……呜……呜……

    撤兵的牛角号声猛然响彻了夜空。

    激战在半夜停止了。

    几十个巨大的火堆在熊熊燃烧,火光把栩隗岭照得亮如白昼。已经被鲜卑人彻底破坏的拒马阵内摆满了尸体,浓烈的血腥漂浮在空气里,弥漫了整个黑夜。几千民夫赶着马车走进了战场,开始清理双方士卒的残骸。间或还能听到战场上有人在喊叫,那是他们找到尚有气息的伤兵,在招呼拿着担架的民夫去抬人。

    鲜卑人的铁骑安静地躺在栩隗岭上,屯田兵的将士抱着武器卧倒在原野上,战场在喧闹了一天后终于平静下来,偶尔只能听到战马的嘶鸣和树木燃烧的噼啪声。

    徐晃带着残存的一千三百多名屯田兵和虎贲第十二军士卒撤回到大军后方的一个小山岭上休息。拒马阵吞噬了一万多将士的xìng命,这是徐晃事先已经预料到的,但等他真正面对这个结局时,他却感到了锥心刺骨般的悲痛。他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繁星,心在流血。

    徐晃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计划是不是准确,这一万多人如果在雁门关,鲜卑人就是再攻一个月也攻不下来,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们都已经死了。而他徐晃就是让他们死去的罪魁祸首。

    …………

    呜……呜……

    第二天,朝阳升起,金sè的光芒洒满了战场,随着战鼓和牛角号声先后响起,大战再次拉开了帷幕。

    拓跋武和落罗旭为了一战而定,集结了两万两千铁骑冲阵。拓跋封和拓跋建各领五千铁骑冲击屯田兵的中路两个方阵,拓跋云和拓跋敦各领三千铁骑冲击屯田兵右侧两个方阵,落罗旭的两个豪帅阿澄佳奈和奥兰多各领三千铁骑攻击屯田兵左侧两个方阵。

    落罗旭站在山岭上,指着战场说道:“今天的这一战至关重要,如果屯田兵的第二道阻击阵势被我们迅速击破,他的第三道阵势也就不攻自破了,一战可定。到时候,晋阳也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拓跋武笑道:“不错,这些汉人螳臂当车,这些屯田兵自不量力,非要以卵击石,那就让他们尝尝我们鲜卑铁骑的厉害,杀了了事。”他回头看看拓跋凯,问道:“魁头大人可有回话?”

    “魁头大人派人来说,今天上午,邪归逆和闫旭各率五千人马先后出关。按照他们的速度,邪归逆大概在下午就可以赶到武山,而闫旭也可以赶到北山。这样,从雁门关到栩隗岭的百里驰道上,每隔十五里就有一支我们的骑兵。”拓跋凯说道,“如果屯田兵想伏击我们或者切断我们的退路,他们就要遭到两万多铁骑的前后夹击。”

    落罗旭闻言笑道:“屯田兵今天就要大败而亡了,你们还这么小心干什么?此时屯田兵连自保都嫌不足,哪里还有余力伏击我们?”

    拓跋武抬头看看天sè,冷笑道:“小心一点好。现在我们在栩隗岭上集结了三万五千人马,大军的主力都已集结于止。如果此时后路被截而前路又久攻不下,军心会乱的。”

    落罗旭不置可否地笑笑,对他们的担心不以为意。拓跋武昨天一战损失了一万四千多人,折损严重,胆子变小了。汉人如果真的有兵马的话,就不会放弃雁门关,现在连雁门关都是他们的,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打败眼前的屯田兵,消灭他们,然后取得晋阳,才是胜利。

    不过在拓跋武面前,落罗旭并不说什么,反正这不关他的事。

    呜……

    各部集结完毕,请求出击的号角声依次传来,拓跋武挥挥手,大声叫道:“攻击。”

    咚……咚……

    战鼓擂响,屯田兵士卒严阵以待。

    “杀……杀……”

    两万两千鲜卑铁骑沿着一里宽的战场一字排开,他们就象汹涌咆哮的决堤洪水一般,以排山倒海一般的磅礴气势,高声吼叫着,一往无前地杀了过来。

    轰隆隆……

    万马奔腾,整个战场都被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栩隗岭在铁蹄的践踏下,剧烈地颤抖着。

    轰隆隆……

    张白骑瞪大眼睛望着越来越近的铁骑,心里极度震骇,他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抓住了木栏杆,张嘴狂呼:“杀……杀……”

    双方相距一百五十步。屯田兵组成了六个方阵六千名强弓手几乎在同一时间shè出了手里的长箭。霎时间,箭矢如蝗,栩隗岭上空突然为之一暗。

    嗖,嗖,嗖……

    铁骑狂奔,中箭栽倒者瞬间就被洪流席卷而净。双方相距一百二十步,屯田兵的箭阵更加密集,长箭破空的厉啸声汇成了一股惊心动魄的飓风,盘旋在铁骑上空,无数的长箭“嗡嗡……”地钉进了怒涛之中。

    …………

    “杀………杀……”鲜卑人的吼声象滚雷一般掠过战场,愤怒的杀声震撼天地。

    嗖嗖嗖……

    双方相距一百步,鲜卑人开始还击。栩隗岭上空顿时罩上了一层巨大的黑云,双方的长箭在空中厉啸交错,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一般倾泄而下。

    咚咚……咚咚……

    战鼓再响,地动山摇。屯田兵中的盾牌兵,长矛兵,刀斧手,齐声大吼,战意沸腾,“杀……”

    “杀……”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短,地面的抖动越来越剧烈,战马的喘息清晰可闻,鲜卑人的髡头耀眼夺目。

    “轰……轰……”

    “轰……轰……”

    整个战场在双方接触的刹那突然摇晃了一下,接着就是炸雷的撞击声冲天而起,激战开始。

    “刀盾兵上……”

    在滚滚铁骑洪流下,屯田兵的军官们异常的冷静。

    轰……

    屯田兵中路的两个方阵遭到了猛烈地攻击,一面面巨盾在撞击中碎裂,栽倒,一支支长矛在洞穿了马腹后无暇抽回,一个个士卒被战马撞飞,被巨盾碾压。

    杀啊……

    鲜卑人毫不停留,他们拼命地抽打着战马,踩着阵前的死尸残骸继续奔腾,飞跃,横击,不给屯田兵以任何喘息的机会。

    轰……

    轰……

    轰……

    三层盾阵虽然坚固无比,但在鲜卑人惊涛骇浪一般的攻击下,溃不成军,还没坚持一个时辰就被鲜卑人摧枯拉朽一般击了个粉碎。

    “兄弟们,冲上去,冲上去,堵住他们,堵住他们……”

    嗖,嗖,嗖……

    鲜卑人冒着密集的箭雨,拼死冲进了方阵,一匹中箭而死的战马横空飞起,把正在举刀叫喊的屯田兵将士们梓伟撞上了天空。屯田兵士卒突见主将被杀,顿时激起了满腔仇恨。所有人都忘记了生死,大家各举武器呼号上前,奋力砍杀。

    杀……

    杀……

    成批的弓箭手,长矛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勇敢地撞向了鲜卑人的铁骑,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在临死之前发出最后一击。

    此时此刻,屯田兵疯狂了,他们无畏无惧,悍不畏死,为了杀死一个鲜卑人,杀死一匹鲜卑战马,甚至不惜用五个、十个人的生命为代价。中路的两个方阵在鲜卑人的肆意屠杀下,变得越来越薄,摇摇yù溃了。

    “杀……”

    鲜卑铁骑纵横,滚滚洪流势如破竹,屯田兵危在旦夕。

    ………………

    张白骑望着在马蹄下惨嚎的士卒,在空中飞舞的残骸,脸sè难看,今天的鲜卑人投入的兵马比昨天还多,攻势迅猛,想在短时间内攻破屯田兵的防御,屯田兵将士们虽然悍不畏死,但难以抵挡。

    张白骑他猛然回头,放声狂吼:“命令徐大人,增援中路方阵。”

    ……

    “杀,给我杀光这些髡头胡人,给我杀……”

    徐晃高举战旗,带着一千三百名虎贲军士卒飞奔在战场上。浮云、江粟、令狐修紧随其后,士卒们士气如虹,杀声如雷。

    “兄弟们,杀上去,杀上去,把鲜卑人杀出去……”

    徐晃腾空而起,一戟挑飞迎面杀来的鲜卑人,飞身跃上了战马。他熟练地拨转马头,扬戟横扫,劈头打死了两个正在俯身冲刺的鲜卑士兵,“杀……”

    杀……

    江粟大吼一声,一戟洞穿了马腹,跟着冲上去,拔刀剁下了敌兵的头颅。拓跋封纵马杀来,抖手一矛直刺江粟的后背。

    令狐修毫不犹豫,侧身一腿踹飞江粟,手中长戟恶狠狠地插进了马颈,战马负痛腾空而起,把拓跋封摔出了几十步开外。鲜卑人看到主将坠地无不大惊失sè,呼啸而上。徐晃犹如虎入狼群,长戟连扫带劈,转眼杀死三人。拓跋封被鲜卑人救起,狼狈逃去。

    杀……

    方阵士卒得到救援,杀得更加xìng起,个个以命搏命,顽强奋战。

    “掌旗兵,举起战旗,举起战旗……”徐晃举戟高呼,“刀盾兵在前,长矛兵在后,弓箭手shè击。杀,向前杀……”

    徐晃他们的出现,屯田兵将士惊呆了,随即人人振奋,竭尽全力吼了起来,吼叫声犹如九天惊雷,震撼的整个战场随之摇晃起来。

    正在攻击的鲜卑人大为惊骇,以为屯田兵来了更多的援军,个个惊疑不定,攻击的节奏立刻慢了下来。

    呜……呜……

    拓跋武毫不犹豫,立即命令吹响撤退的号角,鲜卑铁骑象cháo水一般退了下去。

    屯田兵趁着这个机会迅速重新列阵。

    石泉指挥成千上万的民夫跑进了战场,他们把巨盾巨矛,还有一捆捆的长箭送进了方阵,把伤兵运下了战场,同时把双方死亡士卒的遗骸也拖出了方阵,堆放在方阵的后方。石泉看到徐晃静静坐在方阵内的血地上,胳膊还在流血,正准备劝他两句,但想起徐晃的xìng格,他又把话吞了回去,“大人你保重。”

    徐晃点点头,冲他勉强笑了一下。徐晃心情很沉重,此时,他对此战必胜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了。

    屯田兵不是虎贲军,虎贲军跟着大将军作战多年,西凉军,南匈奴人,骁勇善战,经验丰富,但是屯田兵缺乏对阵铁骑的经验,对巨盾巨矛,对战阵的使用也非常陌生,士卒之间根本没有配合,大家都凭着自己的勇气在杀敌,甚至连用血肉之躯撞击战马的事都出现了。这样打下去,屯田兵就是全部打完了也挡不住鲜卑铁骑的冲杀。

    此时,徐晃非常想念胡才,想念虎贲军,如果挡在鲜卑人前面的是虎贲军,这几万鲜卑铁骑又有何惧?

    大将军,你的铁骑什么时候来啊?

    …………

    “报,前面发现鲜卑铁骑。”

    胡才带着三万大军,向南飞奔,却接到斥候的报告。胡才脸sè一愣,这里离战场还有八十里,怎么会出现鲜卑铁骑?

    胡才想了想,命令大军进入旁边的山谷,派长斥候队。

    片刻以后,斥候队传来消息,武山,北山方向出现鲜卑铁骑。胡才脸sè大变,难道鲜卑人发现了他们?

    胡才连忙把李蒙,霍平,李辉,晏明等人找过来,把情况说明了,然后说道:“现在我们身后有一万鲜卑铁骑,栩隗岭方向局势不明,大家说说看,我们怎么办,是继续前往栩隗岭,还是消灭武山和北山方向的鲜卑铁骑?”

第十一章 再战鲜卑(7)

    第十一章再战鲜卑(7)

    “主公,这是不是鲜卑人发现了我们,所以才派出铁骑?”霍平担心的说道。这不是没有可能的,鲜卑人如果发现了他们,那么面对几万鲜卑人的铁骑,他们这三万还不够看的。

    胡才沉默不语,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鲜卑人发现了他们。三万铁骑,就是想隐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鲜卑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消灭他们,虽然他手中有三万铁骑,但如果落入鲜卑人的包围圈中,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力挽狂澜。

    他胡才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他虽然有常人没有的眼光,但是他也不万能的,他的出现让整个天下出现了大变。现在他也需要按照自己的判断事情的情况,这一次鲜卑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回兵了,是不是想伏击他的三万铁骑,这需要他自己的决定。

    “南面有没有情况?”胡才问道。

    聂荣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除了。

    “这样吧,现在大军停止前进,派出斥候队调查情况再说,同时派人联系徐晃和张白骑。”胡才最后说道。

    …………

    鲜卑人观察良久,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随即再整兵马,于午后再次发起了凶猛的攻击。

    由于中路方阵受损过大,加上几个将士们先后战死,虽然徐晃想尽了一切办法,但终究回天乏术,方阵还是被鲜卑人攻破了。随着中路方阵的溃败,左右两侧的方阵四处受敌,随即也被攻破了。这个时候,屯田兵本该四散而逃了,但他们却象疯子一样,完全不要xìng命,围着鲜卑铁骑死缠烂打,不死不休,竟然奇迹般的没有一个人掉头逃跑。

    拓跋武非常奇怪,他和落罗旭、拓跋凯三人带着一帮侍从打马飞奔,迅速靠近了战场。他想看看,是什么原因造成屯田兵这般悍勇,连自己的xìng命都不要了、

    无数屯田兵士卒勇敢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鲜卑铁骑的冲击,鲜卑骑兵失去了战马的速度,只好无奈地坐在马上四下劈杀,陷进了人海里动弹不得,但随着屯田兵士卒的锐减,鲜卑铁骑又开始慢慢地跑动起来。

    拓跋武笑道,“我们两天杀死了他们一两万人,屯田兵已经折损过半,如果他们还能坚持下来,那真是活见鬼了。”

    “传令,各部立即撤出战场。”

    张白骑步履沉重地走在血淋淋的战场上,内心悲恸不已。

    两天打下来,屯田兵战死了两万多人,将士们也阵亡了五个,这些忠实的部下曾经跟着大帅(张燕)舍生忘死,转战南北。但今天,他们一个个地离开了,倒在了抗击胡人的战场上。

    张白骑不知道,如果张燕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怎么样,但是他自己却快忍受不住了。

    今天这一战,能够侥幸支持下来,但明天呢?明天的战斗呢?

    人流涌动的战场上到处都是神情悲愤的民夫,他们抬着阵亡将士的遗骸离开战场,埋到附近的一个小山上。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卒,都没有棺木,没有自己的墓穴,甚至连一块蒙住头脸的草席都没有,他们被层层叠叠地码在一个巨大的坑穴了,哪里死,哪里了。

    徐晃坐在一匹死去战马的背脊上,凝神望着血sè的夕阳,心中什么都不想,一片宁静。

    夕阳里,张白骑缓缓走来,默默地坐到了徐晃身边,两人肩膀挨着肩膀,一个低头沉思,一个望着落rì,久久无语。

    “人都会死的。”徐晃忽然说道,“能死在这场战斗中,未尝不是一件人生快事。”

    …………

    第二天,蘇灵山。

    深夜,杨凤带着一万大军,悄悄赶到了蘇灵山附近。

    此时蘇灵山上,驻扎着五千鲜卑铁骑。

    一万屯田兵飞速的接近,很快接近鲜卑大营,随着杨凤一声令下,一万屯田兵将士就象下山猛虎一般冲了下去。

    “敌袭……”

    鲜卑人的反应大大出乎屯田兵的意外,他们还没有冲到岭上,鲜卑人的报jǐng号角已经响彻了黑夜。

    其实鲜卑人得到主帅拓跋武的一再jǐng告,所以无论是行军还是驻营都十分小心,夜间将士都轮流睡觉,以防遭到屯田兵的突袭。屯田兵还没有冲到蘇灵山,鲜卑人都已经跳到马上做好迎战准备了。

    “杀……”

    双方随即展开了血腥厮杀。屯田兵占据了黑夜和人多的优势,四面包围而来,把鲜卑人杀得鬼哭狼嚎,毫无还手之力。鲜卑人无奈之下,只好沿着驰道两端分头突围逃走了。

    拓跋武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毫不在意,落罗旭却非常吃惊。他认为蘇灵山被占,大军就被屯田兵前后包围了,“趁着屯田兵立足未稳,我们立即夺回蘇灵山。”

    拓跋武笑笑,说道:“三万屯田兵预先做了大量的准备挡在我们前面,结果如何?蘇灵山无险可守,屯田兵又是躲在山上趁夜下来偷袭的,他们能有拒马阵?他们能有那么大的巨盾?不堪一击,无论多少人都不堪一击,你不要担心。邪归逆接到蘇灵山被占的消息后,自会督军猛攻,蘇灵山旦夕可下。”

    拓跋凯想了一下,说道:“大人,我们还是慎重一点为好。目前,蘇灵山以北有魁头大人的一万五千人,蘇灵山以南有我们和落罗旭大人的一万三千人,如果双方南北夹攻,屯田兵立即就会溃逃。我看,还是派五千人主动配合大王的军队把蘇灵山打下来吧,免得出什么意外。”

    “能出什么意外?”拓跋武不屑地说道,“就算魁头不打蘇灵山,我们一样来去自如。这些屯田兵想抵挡我们?不自量力。”

    落罗旭看了拓跋武一眼,突然笑道:“也是,就算大王不打又能怎么样?对了,下午那个匈奴人来干什么?给你送什么消息?”

    拓跋凯说道:“我们曾经催屠各族的屠苏及早来雁门关支援,但他连番推脱,说吴川的大军屯兵在谷罗城,威胁美稷,无法抽出兵力。其实,现在大汉国遭了水灾,根本无力供应并州各路大军的粮饷,吴川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个屠苏就是胆子小,如果是我,早就派兵来了,我看啊,屠苏是担心我们占领并州,南匈奴想得到并州多年,如果被我们鲜卑人占领了,他们心里自然不甘心。”

    “屠苏来不来?”落罗旭追问道。

    “他不来了。”拓跋武不满地说道,“屠苏自己想做大单于,但又怕匈奴各部不服,所以推了个须卜骨都侯。嘿嘿,他这个白痴。现在连自己现在做什么事都受到掣肘,连支援雁门关的事都搞不定,这以后他在草原上还怎么混?”

    落罗旭突然说道:“匈奴那边既然没仗打,吴川会不会派人回援雁门关?”

    拓跋凯笑道:“冀州的情况严重,晋阳朝廷的粮草大部分要送到冀州,所以吴川接到圣旨后还要徐徐退兵,等他退回长城要塞的时候,估计我们已经攻占晋阳城了。那时吴川就算接到了支援晋阳的军令,知道我们攻破了雁门关,他也来不及了。何况,他既然没有粮饷攻打匈奴人,难道他还有粮饷回援晋阳?还有粮饷和我们打仗?我看啊,说不定这个时候晋阳朝廷的天子已经去了冀州,冀州虽然危机重重,但比晋阳安全吧?只可惜这一次我们抓不到汉人天子了。”

    “这没什么,关键是并州。”

    落罗旭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行,还是先确保蘇灵山。明天,我亲自去蘇灵山。”

    ………………

    蘇灵山。

    胡才在知道杨凤的屯田兵占领蘇灵山的时候,不由大喜,连忙和杨凤汇合。这一次杨凤手中只有一万人,在攻击鲜卑人的时候损失了不少,现在见胡才到来,不由大喜。

    “见过大将军。”杨凤来到胡才面前。

    胡才哈哈笑着把杨凤扶起:“好,好。”

    能看到杨凤就能清楚的了解战场的情况,胡才才有把握对付鲜卑人。从杨凤的口中,胡才知道了这一次战争的残酷。

    胡才不得不承认,鲜卑人是汉人的大敌,如果不灭了鲜卑人,就是统一了天下,汉人和鲜卑人也有永无止境的战争。

    …………

    邪归逆接到蘇灵山被占的消息后,连夜跑回了雁门关。他对魁头说,屯田兵把拓跋武和落罗旭包围了,看样子他们在劫难逃了,是不是立即撤军?弹汗山可禁受不起兵力损失了,而且,拓跋武假如全军覆没了,弹汗山还可以趁机收回北部鲜卑的领地,势力大涨。魁头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拓跋武是什么人?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做得出来?这是攻打大汉国,不是在草原上混战,你懂吗?我丢下他们,我这个大人也到头了,弹汗山王廷也不要再想立威了,我就等着被人一刀砍死吧。”

    邪归逆很不服气,他说,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将来弹汗山迟早都要被拓跋武灭了。如果利用汉人杀死了拓跋武,大草原还不是大人的。

    魁头气得甩手又给了他一个巴掌,“蘇灵山那么好打吗?拓跋武打赢了,你就把蘇灵山拿下,拓跋武打输了,你就把他救出来,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做,你长没长脑子?”

    邪归逆恍然大悟,高高兴兴地跑回去了。

    大战第三天,蘇灵山。

    杨凤和胡才汇合之后,胡才就命令铁骑隐藏起来,同时立即命令屯田兵各部沿着驰道南北两个方向设阵,每两千人为一阵,每阵之间以树障相隔,同时胡才亲自率两万人密集列阵于山岭之上。

    胡才指着北面,对杨凤说道:“鲜卑大王魁头为了打通驰道,保证鲜卑大军进退自如,必定要以重兵猛攻蘇灵山。你所率的一万人要抵御上万铁骑的攻击,难度很大。你告诉士卒们,不要一味的死打,要想想办法,我们不仅是要守住蘇灵山,更重要的是要击败和杀死鲜卑人。”

    杨凤点头笑道:“大人放心,将士们士气高涨,对守住蘇灵山信心十足。我们在山里做了许多巨型矛,这次要让鲜卑铁骑吃足苦头。”

    “这是阻击,不是平原对阵,大家要充分利用地形优势尽可能杀伤敌人。”大将军府从事步平说道,“长箭要节约使用,不要浪费。这里距离原平城有五十多里,军械补充非常困难。”

    步平带着一万屯田兵把粮食武器送到蘇灵山后,并没有返回原平城。他依照张白骑的命令,安排一半屯田兵返回原平城继续搬运物资,另外一半屯田兵留在了蘇灵山附近的山岭上。这五千人一来是为了给战场运送武器,救治伤兵,二来也是为了在大军折损过大的时候及时补充。

    步平在大将军府负责屯田的所有事务,自从典农都尉王当率军赶到龙山大营后,他就临时代理典农都尉事。这次,张白骑命令他带着太原郡的一万屯田兵赶到原平城充任民夫和后备兵源。

    杨凤瞅了步平一眼,笑道:“大人不回原平城?这里马上就是血肉横飞的战场了,你不怕?”

    步平平静地笑笑。胡才指着杨凤说道:“你知道什么?步大人这两年在河套打了许多仗,对付鲜卑人比你有经验。你和鲜卑人打过吗?”

    杨凤闻言非常尴尬,急忙冲着步平拱手赔罪道:“失言,失言,步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步平不在意地摇摇手,说道:“杨大人,这鲜卑人的优势在于铁骑冲击,他们的攻击重点是驰道上的阻碍,在铁骑的冲锋下,我们的步卒很难抵挡,如果我们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驰道上,伤亡必定惊人。所以要想对付鲜卑铁骑,我们要利用驰道两旁的山林,安置大量弓箭手和长矛兵,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从鲜卑人的两侧攻击他们。鲜卑人一旦离开驰道进入山林,立即就失去了铁骑的优势。同时,在山林里,我们占据地形和人数的优势,可以大量杀伤鲜卑人。而且,我们的任务并不是杀光鲜卑人,而是阻击鲜卑人。为最后铁骑消灭鲜卑人作准备。”

    胡才看看众人,笑道:“步大人说的不错,这一次我们设阵于驰道阻击鲜卑人,伏兵于山林攻击鲜卑人,攻守相济之下,必能守住蘇灵山,重创蛮胡。我在yīn山消灭了几万鲜卑人,如果这一次也能消灭几万鲜卑人,北方至少有几年的太平时间。”

    这其实就是胡才心里最希望的,只要有几年时间,他才能统一北方,才有统一天下的希望。所以这一次消灭这几万鲜卑人至关重要。否则他怎么会同意徐晃的计划,徐晃没有他的同意,怎么会这么大胆?

    现在有他三万铁骑在,就是张白骑的屯田兵拦不住鲜卑人的铁骑,他也不担心晋阳会被占领,况且,拓跋武他们在知道和连死后,怎么会有心事呆在并州?说不定马上会回大草原去争王位了。

    …………

    清晨,卧倒在树障下的杨凤被一阵惶恐不安,掠空而过的鸟声惊醒了。

    杨凤打了几个哈欠,懒洋洋地坐起来,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天际间一抹火红sè的云彩,美丽而令人沉醉。

    杨凤目不转睛地望着,随即又张大嘴巴,贪婪地吸了几口大山中的清新空气。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朝霞,闻到沁人心脾的空气了。

    亲卫趴在地上,感受着从地面上传来的震动,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他望着杨凤说道:“来了,鲜卑人来了。”

    杨凤站起来踢了他一脚,“来了你还趴在地上干什么?起来吧。”他用力伸了一个懒腰,四下看看面sè紧张的士卒们,大声喊道:“兄弟们,擂起战鼓,拿起武器,准备开战……准备开战了……”

    轰隆隆……

    远处的山峦上,鲜卑铁骑象狂飙一般席卷而来。

    …………

    栩隗岭。

    拓跋武神情严肃地站在栩隗岭上,望着旌旗飘扬的屯田兵大阵,心里既愤怒,又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安。

    这些屯田兵并没有象他想象的那样掉头逃窜,相反,士气更加高昂了。屯田兵的五个两千人方阵站在车阵后面,密密麻麻,jīng神抖擞,一眼望不到头,仿佛就像一堵铜墙铁壁横亘在鲜卑人面前,让他们无法逾越。

    屯田兵后面,高高矗立的大纛在空中飞舞,他仿佛想对鲜卑人冷笑,仿佛要把鲜卑人彻底碾碎。那隐约传来的“噼啪”声就像是在高声谩骂拓跋武,向他发出挑衅。

    拓跋武从来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些屯田兵这么的难对付。

    此次攻打雁门关,自己前后总共征调了六万大军,三万铁骑,三万汉奴,但一个多月来,尤其是前两天的大战,让自己几乎损失了一半。虽然死去的大部分士卒都是汉奴,但这已经严重影响了大军的士气。

    如果今天消灭不了这些汉人的屯田兵,他拓跋武的威严何在,他拓跋武以后还怎么称霸大草原?他还怎么成为鲜卑人的大王?

第十二章 再战鲜卑(8)

    第十二章再战鲜卑(8)

    拓跋武看看山岭下已经集结完毕的三万大军,心里突然犹豫起来,这可是自己最后的老本了,一旦受损过大,即使占据了晋阳,自己能守住吗?如果占领晋阳,汉人会善罢甘休吗?

    将来自己守晋阳的时候,无论是大王还是各部大人,不会有人伸手相援的,面对汉人的疯狂反扑,除了和自己唇亡齿寒的东羌和匈奴屠各族的屠苏,恐怕没有人会帮他。但一想到这两人,拓跋武的胆气忽然又大了。有东羌人和匈奴人,我拓跋武就不信守不住晋阳,占不稳并州。

    现在汉人内乱,自顾不暇,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放过了这个机会,以后等汉人重新统一了,想再占领晋阳,占领并州,恐怕要面对汉人全国之力的,到时候自己更加不是对手,所以,现在必须打败眼前的屯田兵,必须消灭他们,占领晋阳,占领并州。‘

    况且,现在大王带来十二万铁骑南下,如果让他占领河套,占领关中,那么大王下一步就是并州,到时候还有他拓跋部落的容身之地吗?更何况,更重要的是,自己让拓跋聘在大王身边,希望拓跋聘能找机会削弱大王的势力,大王诡计多端,拓跋聘能成功吗?如果不能成功,而大王又打败了大名鼎鼎的胡才,自己这里却被屯田兵挡住了,他拓跋武以后还怎么见他?

    “大人,要不要把后面的一万人马全部调上来?”拓跋凯看出了拓跋武的心思,小声问道。

    屯田兵的顽强完全出乎拓跋凯的意料,再加上蘇灵山的丢夫,拓跋凯也开始担忧起来。如果不惜代价把眼前的仗打赢了,那将来怎么办?不能打赢了一场战斗而丢失了整个北部鲜卑啊。没有了军队,就是占领了晋阳,占领了并州,也会得而复失,更何况,现在大草原风起云涌,如果损失惨重,以后拓跋部落怎么称霸大草原?

    现在拓跋武还有一万人马留在后面,被杨凤从蘇灵山上打跑的鲜卑骑兵就是他的军队。现在山岭下的三万大军里有一万人是西部鲜卑大人落罗旭的军队。这也是拓跋武为了预防万一特意做的安排,他不能把自己所有的人马都放在最前面,假如攻击受阻或者被汉人包围了,自己就连半个援兵都没有了。

    他根本不信任魁头和落罗旭,他能利用和连南下,想利用汉人削弱和连的力量,同样,魁头和落罗旭,慕容恪他们会利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们。

    在大草原,他拓跋武,和连,落罗旭,魁头,慕容恪等所有的各部大人,都不相信别人,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在大草原,强大才是真理。

    只是拓跋武并不知道,胡才的三万铁骑已经秘密的在蘇灵山和杨凤汇合了,如果知道的话,拓跋武一定会马上返回雁门关,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拓跋武沉吟良久,说道:“落罗旭只带五千人是拿不下蘇灵山的,我们不能指望魁头,他不会倾尽全力攻打蘇灵山的。现在魁头的兵力少,对他来说,保存实力是最重要的事。我们还是靠自己吧。”

    “大人,屯田兵攻占蘇灵山的目的无非是分散我们的兵力,逼迫我们撤退。”

    拓跋凯劝道,“屯田兵今年才受抚朝廷,他们和大汉国的朝廷仇深似海,他们不会为了大汉而把自己所有的人马都赔光了。屯田兵打完了,最高兴的是朝廷,对屯田兵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大人你想想,如果你是屯田兵大帅,你会把几十万人一战打光吗?不会的,他们需要保存势力,否则晋阳朝廷和大将军胡才会让二十几万屯田兵存在吗?所以前面的屯田兵他们坚持不了多久。至于蘇灵山上的屯田兵,我们根本无须理睬。这些屯田兵不足为虑,只要击败了这里的屯田兵,蘇灵山上的屯田兵也就不战自溃了。他们不会在两面夹击的情况下,死守一个毫无意义的蘇灵山。”

    拓跋武目视前方,犹豫不决。蘇灵山是他的后路,至关重要,如果在关键时刻,蘇灵山的屯田兵从后面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不要管蘇灵山了,我们还是集中所有的力量迅速击败张白骑的屯田兵。只要这一仗打赢了,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拓跋凯在旁边说道。

    “用四万铁骑打两万步卒……”拓跋武低声自语,然后转头看着拓跋凯,忽然笑道,“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拓跋凯反问道:“那大人用一万五千人攻打蘇灵山,是不是杀鸡用牛刀?”

    拓跋武微微一笑,指着传令兵大声叫道:“传令拓跋玉,拓跋续,立即率军赶到栩隗岭集结。”

    “告诉落罗旭大人,请他暂时不要进攻蘇灵山了。如果今天我们拿下了屯田兵,蘇灵山就不要打了,我们直接打晋阳去。”

    “喏。”

    …………

    栩隗岭。

    张白骑神情越来越冷峻,越来越震骇。鲜卑人还在集结,还有大军在源源不断地赶来,难道杨凤没有攻击蘇灵山?否则现在鲜卑人怎么可能聚集那么多大军?现在他手中只有这么点人,怎么抵挡这么多鲜卑铁骑?

    “杨大人可有消息?”

    王当摇摇头,“大人,你放心,杨帅不会误事的。”

    度普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勉强挤出几丝笑意,连声安慰道:“大人,你放心,你放心……”不知道他这是在安慰张白骑,还是在安慰自己。

    大军阵前,徐晃策马来回狂奔,不时地举剑高呼:“将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誓死奋战,誓死奋战……”

    屯田兵将士随着徐晃的叫喊不停地举臂狂吼,如雷般的吼声像惊涛骇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澎湃。

    车阵内的士卒在叫喊,方阵内的士卒在叫喊,李大目在叫喊,令狐修在叫喊,普贤在叫喊,整个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地叫喊,仿佛要把心中的恐惧和痛苦统统地喊出去,叫出去,只留下浑身的力气和无畏的勇气。

    “杀……”

    “誓死奋战。”

    …………

    拓跋武猛踢马腹,沿阵疾驰。拓跋凯高举战旗,紧随其后。

    拓跋封、拓跋建、拓跋云、拓跋敦、拓跋玉、拓跋续这些拓跋部落的豪帅看到大人巡阵,一个个在马上躬身为礼。

    “今rì一战,将奠定我鲜卑国万世基业,大家努力奋战,誓死杀敌……”

    拓跋封高举长矛,纵声回应:“呼嗬……”。

    几百名鲜卑将士同时呼应:“呼嗬……”

    “拓跋族的勇士们,举起你们的矛,shè出你们的箭,抡起你们的战刀,跟着我建下万世功勋……”

    拓跋云举刀狂吼:“杀啊……”

    几千名鲜卑将士高举武器,放声欢呼:“杀啊……”

    “鲜卑国的英雄们,骑着你们的战马,踏着敌人的尸体,跟着我奋勇前进……”

    四万铁骑纵声狂吼:“杀……杀……”

    拓跋武猛勒战马,战马高扬前腿,直立而起。拓跋武面对铁骑,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刀狂呼:“勇士们,杀呀……”

    四万铁骑的吼声像炸雷一般连续在栩隗岭上轰然炸响,栩隗岭在雷声中剧烈地颤抖。

    冲锋的牛角号在鲜卑将士的期盼中终于长长地鸣响了。“呜……呜……”

    拓跋武一马当先,举刀前指:“杀……”

    轰隆隆……

    四万铁骑开始启动,开始奔跑,开始咆哮,开始轰鸣,栩隗岭上的浪涛终于变成了海啸。在震耳yù聋的呼啸声里,海啸张开了血盆大口,恶狠狠地扑向了厚实的堤坝,扑向了屯田兵。

    …………

    “咚……咚……”

    三百面战鼓同时擂响,鼓声惊天动地,犹如九霄神雷轰然炸响,天地霎时为之sè变。栩隗岭上空的太阳骇然心惊,面无人sè,一头扎进了仓皇而逃的云朵里。

    木台上的张白骑看着气势磅礴的铁骑洪流,面sè狞狰,双眼内尽是凛冽杀气,他高举双手,纵声狂呼:“兄弟们,死战,死战……”

    屯田兵将士为鼓声所震,一个个无畏无惧,充满了无穷的战意。他们跟在襄楷大师的后面,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吼叫着,“誓死奋战……”

    轰隆隆……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巨大的轰鸣声已经彻底淹没了屯田兵,大家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紧张地看着前方的鲜卑铁骑,看着旗令兵手上的令旗。

    嗖,嗖,嗖……

    随着令旗挥动,屯田兵的弓箭手开始疯狂shè击,同时间,从五个方阵内推出了两百台连弩车,这是最近两个月送到晋阳武库的最好军械了。

    轰……

    连弩车猛然咆哮起来,刺耳的厉啸声几乎撕开了满天的轰鸣。

    轰……

    鲜卑人突遭重击,整批整批地倒在了战场上。但这就象往怒涛里扔了几块大石头,虽然溅起了几尺波澜,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满地的死尸瞬间就被随后袭来的大浪卷走了。

    轰隆隆……

    嗖嗖嗖……

    鲜卑铁骑狂奔而来,密集的长箭犹如狂风暴雨一般shè进了屯田兵大阵。两百台弩车在盾牌兵的掩护下,迅速撤进大阵,重新装填弩箭,准备再次shè击。

    距离屯田兵三十步的地方就是车阵。这个车阵是用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战车组合而成,分三排,每排之间相隔十步。

    从武帝开始,对于骑兵的方法就很多,其中战车就是一种。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组成车阵,在后面安排弓弩手,可以有效的阻击骑兵。

    不过这个时代战车已经不多了,除了一部分战车外,其他都是用辎重车改装而成,车上钉满了长矛,无数支锋利的矛尖对准了前方,就象一只只待人而噬的猛兽。

    轰隆隆……

    鲜卑人的突前铁骑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他们义无反顾,视死如归。

    在鲜卑人的冲锋中,有的战马高高跃起,腾空飞越了战车,但无法煞住冲势,狠狠地撞到了第二道车阵上,被长矛洞穿而死;有的战马力有不逮,栽倒在战车上,人畜翻滚在车阵内,惨叫声痛嘶声响成一片;有的战马没有跳跃起来,直接就冲了上去,巨大的冲击力把简陋的战车撞得四分五裂;更多的战马停在了战车前,把背上的骑士直接摔进了车阵。

    “杀……”

    车阵内的屯田兵手拿武器,四处截杀鲜卑士卒。鲜卑士卒三五成群,互相掩护,一边奋力击杀,一边砍断连接战车的绳索,力图打开通道。

    轰隆隆……

    鲜卑铁骑越来越多,越聚越密,第一道车阵很快就被砍得七零八落,战车毁去大半。

    嗖,嗖,嗖……

    此时,车阵的上空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密集的长箭几乎遮掩了蓝天。双方箭来箭往,杀得天昏地暗。已经填满弩箭的弩车再度被推了出来。

    “轰……轰……”声霎时响彻了战场。鲜卑铁骑就象野草遭到了风暴的袭击,突然间倒下了一片又一片,许多人甚至还没看清是什么武器击中了自己,就连同坐下的战马一起消失在了战友们的视线里。

    “杀……,杀光汉人……”

    “呜……呜……”

    鲜卑人被满地血淋淋的尸体激怒了,他们攻击得更加猛烈,冲锋的牛角号声响彻了原野,无数的长箭对准弩车呼啸而下。

    嗖,嗖,嗖……

    正准备撤下去的弩车兵虽然有盾牌兵的掩护,但在这么猛烈的重击下,躲无可躲,纷纷中箭而亡,蹲在车上的士卒更是被犀利的长箭洞穿胸腹,一个个倒飞而起。

    “杀……”

    “杀……”

    鲜卑人显然对突破车阵做了jīng心的准备,他们的士卒对破坏车阵非常有经验。鲜卑人的突前骑兵武功高强,配合默契,这些人一面非常娴熟地破坏车阵,一面对车阵内的屯田兵展开了残忍的杀戮。

    “杀……”

    一个拓跋部落的鲜卑士兵奋力推开了一辆最后一道车阵上的战车,还没有等他抽身退回去,便被对面上百支长箭shè倒在地。紧随其后的鲜卑千长一刀砍死追在自己身后的屯田兵士卒,拉开了第二辆战车,“吹号,吹号,车阵已破……”他话音未落,几个屯田兵士卒已经一拥而上,三支长矛顿时将他钉在了地上。那个号角兵还没有吹响号角,自己的脑袋连同号角就被一刀跺成了两半。

    屯田兵将士们李小平一脚踢飞号角兵的脑袋,声嘶力竭地举刀狂叫,“堵住车阵,给我堵住它……”

    “杀……”

    嗖,嗖……

    鲜卑人纵马冲了进来,一矛将他挑上了半空,空中呼啸的长箭霎时把他shè得象个刺猬一样。

    轰隆隆……

    鲜卑铁骑就象洪水一样无坚不摧,对着屯田兵的阵地连番撞击,卷起的千层高浪就象无数把万斤巨锤轰然砸下,脆弱的车阵转眼就被砸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

    铁骑河流从车阵中倾泄而下,激起惊涛骇浪。滚滚洪流,无坚不摧。

    “冲啊……冲阵……”拓跋武纵马飞奔,举刀狂呼,“杀死汉人……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

    张白骑仰天怒啸,一脚踢断面前的栏杆,飞身跃上了马背,“兄弟们,跟我走,杀死鲜卑人……杀死他们……”

    王当高举战旗,回首望着三千中军jīng锐,举矛高呼:“兄弟们,今rì血战,不死不休,杀下去……”

    “不死不休……”

    三千人齐声怒吼,跟在张白骑和王当后面向战场zhōng yāng飞奔而去。

    度普满脸绝望地站在高台上,望着头顶上的大汉战旗,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举臂惨呼:“天公将军……天公将军……睁开你们的眼睛,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擂鼓……擂鼓助威……用尽你们全身的力气,擂动战鼓……”

    屯田兵五个两千人方阵同时遭到了鲜卑人疯狂的冲击,气势磅礴的滔滔洪水撞上了厚实的堤坝,顿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双方将士在一里长的攻击面上展开了殊死搏斗。

    令狐修呼号向前,一矛插进敌人的战马,跟着冲上去一刀剁下了敌兵的头颅,背后风声如雷,一支硕大的狼牙棒拦腰砸来,令狐修战刀回扫,狠命挡去。“当……”一声闷响,令狐修战刀脱手,连退十几步。这时一个无头尸体横空砸来,令狐修躲闪不及,被这无头尸体撞得腾空而起,一头栽倒在地。令狐修晕头晕脑地爬起来,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

    “大人,你怎么样?”

    令狐修抬头看看,扶住自己的是弩车屯的屯长。令狐修挣脱他的手,有气无力地问道:“弩车填装完了?”

    那人肩膀上还插着一支箭,脸上也是血迹斑斑的,“填装好了,大人。”

    “那还不快放。”令狐修怒声吼道。

    “大人,前面都是人,还有我们的兄弟,怎么放?”

    令狐修气得劈手给了他一巴掌,“难道等人死光了才放?立即给我shè出去。”

    那个屯长急忙站起来,一边往回跑,一边不停地大声叫着,“兄弟们,我要放箭了,我要放箭了,大家都趴下,趴下……”

    站在四十台弩车前面的盾牌兵全部撤下了大盾,四十台巨兽一字列开,气势骇人。那个屯长看到前面密密麻麻都是屯田兵士卒,急得直跺脚,大叫大喊,“趴下,趴下……”

    跟在后面的;令狐修一脚踹开他。血淋淋的战刀指着cāo控机关的弩车手,瞪着双眼大声吼道:“shè,给我shè出去……”

第十三章 大获全胜(1)

    第十三章大获全胜(1)

    “轰……”一声响,二十支弩箭呼啸而出,顿时shè倒了十几个。正在方阵内厮杀的双方将士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齐齐向响声方向望去。

    “趴下,趴下……”弩车兵齐声大叫。屯田兵士卒想都不想,以各种姿势向地上趴去,四周的屯田兵更是一哄而散。鲜卑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个个骇得面无人sè,有的要翻身下马,有的要调转马头,鲜卑豪帅拓跋续扯开嗓子恐惧地叫起来,“快躲,快……”

    “轰……”弩车同时咆哮,震耳yù聋,响声刚起,一千多支弩箭就“嗡”的一声shè进了鲜卑铁骑里。

    啊……

    鲜卑人绝望而恐怖地惨叫着,眼睁睁地看着弩箭shè穿了自己。几百个强横的鲜卑骑士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栽倒马下。冲在前面的拓跋续更是被巨大的弩箭shè掉了脑袋。

    “杀啊……”

    屯田兵士卒齐声欢呼,士气大振,呼啸杀上。

    令狐修犹不解气地吐了一口血,大声叫道:“填箭,填好了就shè,给我shè死鲜卑人。”

    “告诉各方阵将士们,用弩车杀敌,就近shè杀,就近shè杀……”

    “不惜代价,杀死鲜卑人,不惜代价……”

    随着令狐修的命令,各方阵内的弩车先后咆哮起来,鲜卑人骑在战马上,目标又高又集中,顿时被shè得人仰马翻,死伤殆尽,攻击的强劲势头立时被遏制住了。

    鲜卑人看出了弩车的威力,又惊又担,这些弩车的实力太强了,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冲,冲过去……”

    鲜卑人在各自首领的指挥下,攻杀得更加凶猛,鲜卑人意图直接突进方阵后方,毁掉屯田兵的弩车。

    看到这些弩车的威力,鲜卑人都知道这个威力巨大的家伙对骑兵的杀伤力太大了,如果就这样一直陷在方阵内给它时不时地shè一下,鲜卑人迟早都要被它杀光。屯田兵已经疯狂了,为了杀死鲜卑人,他们根本不顾自己的xìng命,误shè就误shè,只要能杀死鲜卑人,他们就是赔上几倍的人都愿意。

    两个豪帅吞天石和拉马克两人一前一后,带着大军把屯田兵的方阵冲杀得摇摇yù坠,就在方阵濒临崩溃的时候,张白骑和王当带人冲了进来。

    “杀,杀,杀……”

    一番血战之后,总算勉强稳住了阵脚。鲜卑人对屯田兵的弩车恨得咬牙切齿,小帅吞天石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卫杀到了最前面,一直杀到了距离弩车二十几步的地方。军司马石浦带着亲卫拼死抵挡,一步都不退让,再退,弩车就要被鲜卑人砍掉了。

    吞天石战马被杀,腾空而起,一矛刺穿了两个屯田兵士卒。石浦眦yù裂,飞身扑上,一刀砍断了吞天石的长矛,再一拳将吞天石击倒在地。

    吞天石是西部鲜卑有名的勇士,强悍无比,他翻身跃起,抽刀就剁了下去。石浦连挡三刀,终于抵抗不住吞天石的勇力,被一刀砍中肩胛,摔倒在地。就在这个时候,弩车装填完毕,弩车兵焦急的叫声传了过来,“趴下,快趴下……”

    吞天石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受伤的向石浦在了自己身前。石浦的亲兵激怒攻心,再不管自己的xìng命,奋力杀进。弩车兵惊呆了,放在机关上的手迟迟不敢扳下。鲜卑人眼看弩车就要发shè,杀进的速度更快了,屯田兵士卒抵挡不住,纷纷倒了下去。

    石浦强忍痛苦,高声狂叫:“shè,快shè啊……”

    “石帅……”

    石浦气得睚眦yù裂,他一边愤怒地叫骂着,一边从脚下尸体上拽出了一支长箭,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咽喉,鲜血迸shè。

    “石帅……”弩车兵撕心裂肺地狂叫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开了机关。

    嗖,嗖,嗖……

    七支弩箭穿透了石浦的身体,穿透了吞天石的身体,带着七串血珠,shè向了更远处的敌兵。

    几乎就在同时,张白骑和他的亲兵们在方阵的zhōng yāng部位围住了鲜卑豪帅拉马克,屯田兵付出了十七个人的代价,硬是砍断了拉马克的马腿,把他掀翻在地。随后双方士卒为了抢夺拉马克,杀得血肉横飞,短短的时间内在这个小小的空地上堆下了二十多具尸体,一个屯田兵士卒在脑袋腾空而起的霎间,一矛插进了拉马克的脖子。

    鲜卑人突然间失去了两个豪帅,乱作一团。黄巾士卒不要命的打法,让他们的伤亡越来越大,鲜卑人越杀越是心寒,渐生退意。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让他们无比恐惧的弩车又开始了咆哮肆虐,西部鲜卑的骑兵肝胆俱裂,拨马就逃。正在后面厮杀的骑兵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听到屯田兵士卒的欢呼,还以为屯田兵来了援军,惊慌失措下也拨转马头跟在后面往回跑。鲜卑人先是几百骑回头狂奔,接着就是几千人掉头逃跑了。

    正在后面指挥的拓跋武看见有人逃跑,大吃一惊,“快,阻止他们,阻止他们……”

    呜,呜……

    报jǐng的号角声冲天而起,拓跋武的亲卫铁骑像狂风一般截杀而去。

    正在逃跑的西部鲜卑骑兵听到主帅发出报jǐng的号角,更是魂飞魄散。他们以为屯田兵真的来了援军,大军已经抵挡不住了,一个个拼命地打马狂奔,战马四蹄腾空,几乎贴地飞了起来,一个小帅扯着嘶哑的嗓子发疯一般地叫着,“去找大人,快去和大人会合……”

    “停下,停下。”

    拓跋武的亲卫奋力拦截,一口气连杀了十几个,但这一杀更增加了他们的恐惧,西部鲜卑骑兵亡命一般逃窜而去。

    呜……呜……

    报jǐng的号角也惊动了其他正在冲杀的鲜卑铁骑,大家纷纷回头观望,看到一彪大军飞速逃奔,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攻击的势头顿时衰竭。屯田兵却欢声雷动,士气如虹,杀得愈发酣畅淋漓。

    “这怎么可能?”

    拓跋武目瞪口呆地看着渐战渐退的铁骑士卒,脑中一片空白。他只是想jǐng告对方o(>﹏<)o不要啊撤退而已,没想到却是溃退。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啊?

    拓跋凯痛苦地摇摇头,双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呜……呜……

    撤退的号角无奈而凄凉地回响在血腥的原野上空。

    残阳如血。

    战场上,战鼓声和欢呼声响彻了原野。远处,凄凉呜咽的号角随着逐渐远去的铁骑渐不可闻。

    浑身血迹的张白骑手驻战刀,无力地望着鲜卑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缓缓地跪倒在了地上。他耳中充满了兴奋的欢呼,眼前堆满了血淋淋的残肢断臂,心里却像被剐去了五脏六腑一样巨痛。

    这一次鲜卑人虽然退了,但屯田兵损失惨重,这些本来就是他们的兄弟,现在却一个个死在他面前,哪怕张白骑铁石心肠,此时也心如刀割。

    张白骑慢慢地趴到地上,双手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王当站在张白骑的身后,望着他剧烈抽搐的双肩,听着他嘶哑的哭声,心里一阵难过,泪水顿时浸湿了眼眶。

    徐晃抱着长戟,筋疲力尽地坐在血泊里,神情呆滞。几个侥幸生存下来的亲卫围在他旁边,随着如雷般的吼声欢呼跳跃。

    李大目抬着石浦的尸体,在一帮屯田兵士卒的簇拥下,缓缓向战场后方走去。他要亲手埋下自己的兄弟,他要把自己的兄弟葬在一个不受风雨侵袭的地方,葬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这是活着的人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了。

    令狐修和他的亲卫小心翼翼地把江粟放到了担架上。江粟被长矛刺伤了,鲜血一直留个不停,脸sè惨白如纸,他望着令狐修,凄然笑道:“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这里,和战死的兄弟埋在一起。”

    令狐修心里一酸,泪水顿时流了下来,他轻轻拍拍江粟,想安慰他两句,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最后,他握着江粟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你会好的,不会死的。”他对两个民夫挥挥手,“快走吧。”

    令狐修望着渐渐远去的担架,心里暗叹一声。今天的损失比昨天大,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坚持。这一次,令狐修对徐晃的计划深感怀疑。

    如果他们坚持不了,这一次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这是他们谁也不愿意见到的。但是如果抵挡不了鲜卑铁骑,他们还是会面临崩溃的局面的。

    石泉骑着马,在几个士卒的带领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徐晃。徐晃和一帮黄巾士卒正在打扫战场。石泉看见他,气愤地问道:“大人,张大人命令我立即赶回十里亭,把所有的民夫和伤兵全部撤进原平城。大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撤?我们不是打胜了吗?”

    徐晃笑道:“张大人现在是全军统帅,你要听他的,不要问为什么?”

    石泉惊讶地说道:“大人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许撤进原平城吗?现在怎么又改了?打胜了还要撤?”

    徐晃叹道:“我们没有打胜。”

    “没有打胜?”石泉疑惑地说道,“没有打胜,我们就更不能撤了。如果撤退了,军心就会出变化的。”

    “情况有了变化,我们必须要后撤。”徐晃摸摸额头,疲惫不堪地说道,“张大人的命令没有错误,你执行吧。”

    …………

    蘇灵山。

    落罗旭没有听从拓跋武的劝告,他一边痛骂拓跋武临时抽走了北部鲜卑的一万铁骑,一边带着自己的五千人马向蘇灵山发起了攻击。杨凤指挥屯田兵奋起阻击,双方在五十步宽的驰道上展开了血腥厮杀。

    “杀……”

    “杀光这些汉人……”

    鲜卑人以百人为一队,轮流冲杀。屯田兵以两千人为一阵,坚守不退。虽然屯田兵占有地形优势,但鲜卑人实在太过凶悍,一口气连破了屯田兵三个阻击阵势,军司马虾皮战死。杨凤几次派人向胡才求援,但胡才根本不理他,叫他死守,等人打完了再说。

    步平眼看形势危急,急忙跑到杨凤的阵地上,叫他立即安排弓箭手到两侧山坡树林里,用密集箭阵压制鲜卑人的攻击。

    步平对杨凤说,“看到了吧,我已经说过了,用主力部曲在驰道上阻击,两翼用伏兵侧击,你为什么不听?如果听我的,你的损失不会这么大。”

    杨凤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大声吼道:“我们正面都挡不住鲜卑人的冲击,两翼伏兵还有个屁用?我要人,我要能挡住鲜卑铁骑的人。”

    两人正在这里说着,前面鲜卑人又开始了猛攻。被杀得叫苦不迭的屯田兵士卒抵挡不住,一千多人竟然一哄而散了,有的往山上逃,有的往树林里逃,就是没有一个往后面跑。这些人都很聪明,知道掉头往后跑,肯定要被杨凤杀了。

    胡才闻言大怒,派出几千人四处围杀逃兵,“给我全杀了,一个不留。”

    蘇灵山附近都是高山,逃兵就是想逃也跑不远,结果人头挂满了树枝。

    杨凤和步平身先士卒,带着后面战阵中的屯田兵士卒拼死抵挡,总算拦住了鲜卑人。步平躺在树障后面,面sè苍白,心里很绝望。用这样的屯田兵守蘇灵山,根本就是笑话。如果不是因为胡才的三万铁骑隐藏在附近,他可能就会成为一个逃兵。

    杨凤气喘吁吁地坐在他旁边,安慰道:“步平,你不要担心,这才刚刚开始打,过一阵子就好了。这些屯田兵从来没有和胡人的铁骑打过仗,一点对阵骑兵的经验都没有,看到气势汹汹的铁骑狂奔而来,自然是魂飞魄散,惊惶失措了。等打了几仗,大家习惯了,摸出点门道就好了。”

    顿了顿。杨凤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不要笑话,我和他们也差不多。看到这些铁骑,我差一点逃跑了。如果不是想到如果逃跑,大将军会杀了我,说不定我现在就已经逃到太行山了。”

    步平看他说得很认真,不由笑了起来,“原来你怕大将军?”

    杨凤嘿嘿一笑,“怎么不怕,大将军可比鲜卑人狠多了,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大将军杀了我,现在,嘿嘿。”

    步平大笑,沉重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那你认为,你们多久才能适应鲜卑铁骑的冲杀?什么时候才有勇气对阵搏杀?”

    杨凤叹了一口气,指着山岭上的大军说道:“大人,真正能打的是现在大将军手上的一万人,那才是屯田兵的jīng锐。”他接着指指站在附近的士卒,苦笑道,“这些都是屯田兵,老的老,小的小,基本上没什么强壮士卒,要不然怎么会叫他们去屯田?要指望这些人杀鲜卑铁骑,太难了。”

    步平笑容一僵,问道:“我听徐大人说,他们已经训练好几个月了。”

    杨凤“扑哧”一笑,“大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冀州大战以后跑到太行山的流民,他们除了跟在我们后面抢粮食以外,没打过什么仗,甚至连人都没杀过。他们虽然训练了几个月,但他们是屯田兵,没有武器,只能徒手训练,最多不过拿根树棍子当枪使使,那也叫训练?”

    步平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不做声了。两万屯田兵,只有一万jīng锐,这仗怎么打?他不禁为栩隗岭上的屯田兵担心起来。

    大将军的三万铁骑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出现的,他们的目的是给鲜卑人致命一击,如果提前出现,计划很可能功亏一篑。但是这屯田兵怎么打?杨凤这一次带来两万屯田兵,一万jīng锐还在大将军手中,这个时候大将军很明显不想把这一万屯田兵在这个时候投入战场。

    “不过你不要担心。”杨凤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屯田兵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不缺勇气。我们有的是血xìng,有的是勇气。如果我们十个人杀不死一个鲜卑铁骑,那么我们就用二十个人,三十个人,甚至五十个人,最后总要把他们杀死。”

    鲜卑人的战马飞驰而来。杨凤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接着一跃而起,举矛狂吼:“兄弟们,举起你们的长矛,随我杀上去……”

    下午,邪归逆集结了一万人马,也开始了对蘇灵山的攻击。军司马苦守在鲜卑人攻破第一个阻击阵势的时候就受了箭伤。苦守破口大骂,一手拽出了肩膀上的长箭,连血都不止,拿着战刀又冲了上去。

    曲长苏祥指挥人马从驰道两侧的树林里密集shè箭,刚刚开始还打了鲜卑人一个措手不及,但随着鲜卑人发起了第二轮攻击,他们随即就遭到了鲜卑人凶猛的还击,弓箭兵死伤惨重,纷纷后撤。

    而同一时间,驰道上的屯田兵也被鲜卑人一个接一个地突破了。这次屯田兵士卒没有临阵逃跑的了,他们被杨凤的血腥镇压吓住了。就在屯田兵叫苦连天的时候,邪归逆突然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太阳还没有落下山,他竟然撤兵不攻了。

    落罗旭看到邪归逆从北面发动了攻击,随即放慢了自己的进攻节奏,一下午不但寸步未进,反而被杨凤连续地反攻打退了不少。

    落罗旭和邪归逆各怀鬼胎,不想损失过多的兵马,竟然让杨凤的一万屯田兵抵挡了鲜卑人的攻击,也不由让屯田兵的将士们目瞪口呆。也让在最后时刻准备出兵支援的胡才停下了命令。

    同时,也因为落罗旭和邪归逆心怀鬼胎,为战场赢得了时间。

第十四章 大获全胜(2)

    第十四章大获全胜(2)

    其实,胡才巴不得这一战打久一点,如此一来,说不定他的步卒大军就会赶到战场,到时候,想消灭这些鲜卑人就更有把握了。

    他手中还有三万铁骑和一万屯田兵,这一万屯田兵在接下来的时间就需要支援杨凤的,所以真正对付鲜卑人的只有他的三万铁骑,因为yīn山大战,铁骑损失惨重,现在又刚从yīn山赶来,疲惫不堪,所以需要时间休息和恢复。

    黄昏的时候,参加栩隗岭大战的军队逃了回来。落罗旭先是听说拓跋武没能击败屯田兵,马上就觉得不妙,接着他又听说自己的两个豪帅战死了,一万铁骑也损失了三千多人,不禁又惊又怒。他想了半天,断然决定退兵。

    落罗旭之所以出兵雁门关,完全是因为受到了慕容恪的极力劝说。慕容恪担心拓跋武对大王和魁头不利,现在大王和连身边有十几万大军,所以慕容恪就担心魁头的安全,所以要求落罗旭亲自率兵赶到雁门关助阵。

    落罗旭一来抹不开面子,二来魁头毕竟是大王檀石槐的孙子,槐纵的儿子,是故人之后,不能一点情面都不讲。第三嘛,当然是因为打下雁门关后能获得丰厚的利益,这是最让他心动的诱惑了。更何况,汉人的大将军胡才现在在朔方郡和大王的十几万铁骑战斗,并州汉人兵力空虚,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但现在最让他心动的诱惑随着拓跋武徒劳无功的一击已经变得非常渺茫了。四万铁骑都没能击败屯田兵,这明显就是中了汉人的jiān计。

    这汉人的屯田兵战斗力强悍,出乎他的意料,同时更让他明白,这汉人的屯田兵战斗力这么强悍,放弃雁门关,恐怕不是刻意为之。

    昨天拓跋武用两万多骑就击败了屯田兵两万人,而且还几乎是全歼,但仅仅过了一夜,情况就突然发生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屯田兵有如神助,用两万人就顶住了鲜卑人四万铁骑的狂攻。这种情况下要说汉人没有诡计就是杀了他他都不信。

    落罗旭感觉到,汉人有一个天罗地网在等着他。

    想了好久,落罗旭派人悄悄翻越蘇灵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雁门关,向魁头报捷,说拓跋武已经大胜屯田兵,希望大王速速和他南北夹击打败屯田兵,攻占蘇灵山,火速随拓跋武南下攻打晋阳。

    落罗旭了解魁头和慕容恪之间的关系,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实话。一旦让魁头知道了栩隗岭大战的经过,魁头可能以为他们已经被汉人彻底包围,要被汉人全歼了,有可能要带着大军迅速离开雁门关回到弹汗山去。

    大王和连没有了拓跋武的支持,是不是魁头的对手的,到时候岂不是魁头成为了鲜卑大王?所以在这个时候,魁头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帮助他们,拓跋武,落罗旭如果被汉人消灭了,大草原中没有人是他魁头的对手,哪怕大王和连也不行,因为魁头有慕容恪的支持。

    同样没有魁头军队的支援,自己和拓跋武的命运就难说了。汉人难道真想围歼我们?他们有这个实力吗?他蓦然想起了汉人的大将军胡才,这个奇迹般的人,有他在,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这是汉人的yīn谋,那么汉人有什么来消灭他们?难道汉人把几十万屯田兵都调过来了?

    落罗旭越想越是心寒,翻身上马往栩隗岭飞驰而去。

    …………

    栩隗岭。夜sè迷人,群星璀璨。

    张白骑、徐晃召集各部众将在一个临时拉起的帐篷里议事。

    度普先向大家汇报今天的战果,“据各部报上的数目,今rì我们斩首大约八千多鲜卑人,自损九千多人,这包括送到后方的两千多重伤士卒。”

    张白骑坐在火堆旁,抬头问道:“鲜卑人?我们杀了多少鲜卑人?”

    鲜卑大军中有鲜卑人,汉人,还有其他部落的人,真正的鲜卑人才是主力,鲜卑人死的越多,对他们越有利。

    度普翻看了一下文卷,回道:“六千多人。其他人是汉人和其他部落的人。”

    张白骑继续问道:“有俘虏吗?”

    “没有,无论轻伤重伤的鲜卑人,都被我们的士卒砍死了。”度普摇摇头,屯田兵对鲜卑人疾恶如仇,留下俘虏才怪。

    张白骑想了一下,又问道:“三天来,我们总共埋了多少鲜卑人?”

    度普一边查看文卷,一边说道:“第一天,我们杀敌七千多人,有三千多是鲜卑人。第二天我们杀敌五千多人,有两千多是鲜卑人。加上今天的六千多鲜卑人,我们总共杀了一万一千七百多鲜卑人。其他的都是依附鲜卑人的汉人和各部落的人。”

    “三天歼敌两万五。”张白骑说道,“鲜卑人进关的时候,斥候说大约有八万人,那么就是说现在还有四万五千鲜卑铁骑在关内。我们还要杀,我们杀得还不够多。”

    他看着度普问道,“今天的斥候可有回报?”

    “有。”度普说道,“今天蘇灵山打得很激烈,我们损失很大。在蘇灵山以南,落罗旭用五千人打了我们一天,在蘇灵山以北,魁头的弟弟邪归逆集结了一万人从下午一直打到了黄昏。目前,魁头带着五千人在雁门关,落罗旭和邪归逆带着大约一万五千人在蘇灵山南北两端,栩隗岭上拓跋武还有两万五千人。鲜卑人的五万大军有三万人被我们围在蘇灵山以南,我们如果要全歼这三万人,难度很大。”

    “不过大将军的三万铁骑已经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到了蘇灵山,而且隐藏在蘇灵山的山谷中。”度普看了众人一眼说道。

    “大将军来了?”

    “大将军的铁骑到了?”

    “太好了。”

    众人闻言大喜,大将军终于到了,而且还带来了三万铁骑,这让众人心里有了一点点信心。

    不过想到他们现在手中的兵马,恐怕很难抵挡鲜卑人的铁骑,三万屯田兵只剩下一万多人了,如果不是依靠强弩。弩车等,恐怕早就被鲜卑人消灭了。但是人少了,真的能坚持吗?

    “全歼不可能,哪怕加上大将军的三万铁骑,也很难,这一次在yīn山,大将军的铁骑是损失很多,现在三万铁骑的战斗力已经不如战前了,但还需要重击。”张白骑说道,“鲜卑人死得不够多,目前我们还没有达到目的。”

    “大人,明天怎么打?明天我们是不是主动出击?今天把鲜卑人打跑了,明天,他们不一定主动进攻了。”

    浮云恨恨地说道,“鲜卑人真没胆子,今天我们还没有杀个够,他们竟然逃跑了。我们还剩下一万多人,如果主动挑战三万铁骑,没有胜算,屯田兵最后一点种子大概要尽丧此役了。”

    张白骑缓缓扫视众人一眼,坚定地说道:“我们马上撤到十里亭。”

    “什么?”

    “撤退?”

    大帐内一片死寂,人人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浮云大声吼道:“大人,你说什么?撤退?兄弟们难道都白死了吗?这个时候竟然撤退?”

    张白骑点点头,又说了一遍:“撤退。”

    浮云猛地站起来,睚眦yù裂,指着张白骑怒声吼道:“张白骑,你要撤退?我们三天里死了将近两万人,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守住栩隗岭,为了挡住鲜卑人吗?难道我们这么多兄弟都白白死了?你既然要撤退,为什么要我们死守栩隗岭?为什么?如果要撤退,为什么到现在才撤退?你不是在玩我们吧?”

    令狐修和王当急忙跳起来把他拉住了。张白骑想撤退。不是没有理由的。

    浮云泪流满面,看着张白骑大声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撤退?你打的这都是什么仗?你是什么人啊,现在这么多人都死光了,你倒要撤退了,你居心何在?谁敢再说撤退,老子现在就砍了他。”

    王当瞪着浮云喝道:“浮云,不要乱说话。”

    徐晃慢慢站起来,看了愤怒的众将一眼,苦笑道:“张大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知道这几天来,大家对我的意见非常大,认为我瞎指挥,把几万屯田兵都葬送了。”

    “不错,我是没什么才能,我要是有本事,也不会把屯田兵带到这般境地。但是现在没有选择,我只能撤退,在十里亭阻击鲜卑人。这是唯一的办法,大将军的铁骑需要时间恢复战斗力,所以,我们还需要坚持,在十里亭,我已经让徐晃大人调了五千虎贲军过来,这是跟着徐晃大人战冀州的虎贲第十军jīng锐,这是我们唯一的援军。”

    “这一次撤退到十里亭,就是为了更好的打败鲜卑人,在十里亭,我们要和鲜卑人决一死战,哪怕战到最后的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

    张白骑望着愤怒的浮云,指着他,大声质问道:“浮云,我问你,我们为什么要放弃雁门关在栩隗岭打这一仗?”

    张白骑手指众将,气愤地说道,“大战开始之前,我对你们说了无数遍打一仗的目的,但你们现在还有谁把它记在心上?你们就知道屯田兵死了多少人,屯田兵已经完蛋了,你们心里只有屯田兵,哪里还有大汉国,还有大将军,还有并州,还有并州的百万百姓。”

    “我再说一遍,放弃雁门关,诱敌到栩隗岭,摆下这个必败的战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更多的鲜卑人,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更多的鲜卑人。大将军在yīn山消灭了几万鲜卑人,杀死了鲜卑大王和连,但是这还不够。”

    “要想鲜卑人内乱,要想办法安定,还需要我们杀死更多的鲜卑人。我们只要把鲜卑人杀得越来越少,尤其是北部鲜卑的拓跋武,那么鲜卑各部的实力平衡就会被我们打破,鲜卑人就会担心自己的领地遭到其他部落的攻击,鲜卑人就会迅速退出边郡,鲜卑人就会内乱,我们就能得到喘息的机会,并州的危局就会被我们彻底的解决。我说了无数遍,你们为什么不理解?”

    “死守雁门关,可以解决并州的危局吗?可以让鲜卑人陷入内乱吗?可以让鲜卑人无力入侵吗?大将军在yīn山打败鲜卑人,虽然杀了鲜卑大王,让鲜卑人群龙无首,但是这还不够,鲜卑大王虽然死了,但是其他鲜卑部落的损失并不大,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在这里给鲜卑人一击,才能让鲜卑人各部落的实力失去平衡,才能让鲜卑人内乱。”

    “兄弟们死了我也悲痛,但如果几万兄弟的死可以换来大汉国的稳定,可以让鲜卑人内乱,可以换来北方的稳定,换来并州几年的安全,换来并州几年休养生息的时间,这有什么不值得?现在天下大乱,我们需要时间来发展自己,否则每年和鲜卑人打,我们还不是被鲜卑人耗死,要知道,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鲜卑人。”

    “我在开战前就反复对你们说过,这一次很难打,鲜卑人非常狡猾,他们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和我们决战的。在yīn山,大将军为了打败鲜卑人,损失了几万虎贲军,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要消灭鲜卑人的有生力量,我们根本不需要去yīn山,派几万人守卫鸡鹿塞,恐怕鲜卑人攻不下鸡鹿塞。”

    “而这一次我们面对的鲜卑人也一样,他们一个个不仅仅骁勇善战,而且非常狡猾。尤其是拓跋武,他是鲜卑人的智者,一直以来都小心谨慎,这一次南下入侵更是步步谨慎,唯恐入入我们的包围。大家曾经说在北山、武山一带设伏鲜卑人,结果如何?狡猾的拓跋武安排了鲜卑人以五千人一阵,每隔五里一阵南下,就这种阵形我们怎么集中优势兵力伏击?”

    “鲜卑人的铁骑骁勇善战,我们才几万屯田兵,我们依靠的不是人多,而是各种各样的防御武器,否则以屯田兵的战斗力,冲上去就会被鲜卑人包围。而最重要的是,鲜卑人如果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必定会逃回雁门关。那么,我们放弃雁门关干什么?现在雁门关放弃了,我们就要想尽一切办法重击鲜卑人,把他们打得体无完肤然后再把他们赶出雁门关,否则,我们就是大汉国的千古罪人。”

    “我们把两万屯田兵放在拒马阵和中间阻击大阵里,其目的无非是要让拓跋武感觉到屯田兵不堪一击,诱使他集结大军对我们发动最后一击。只要他上当了,把大军集结到了栩隗岭,那么从雁门关到栩隗岭的百里驰道上就没有了鲜卑人的主力,杨凤的大军才可以趁机占据蘇灵山,并且在蘇灵山牢牢站住脚。和大将军的铁骑汇合,大将军的铁骑是我们给鲜卑人的杀手锏,而杨凤的出现,也逼迫拓跋武下定决心尽早和我们决战,以求一战而定。只有拓跋武下定决心,我们才有胜利的机会。”

    “第一天拒马阵大战,我们都以为屯田兵的战斗力不错,可以抵挡鲜卑人的铁骑,但没想到第二天拓跋武的铁骑就疯狂屠杀了他们。虽然我们今天用两万jīng锐加上弩车狠狠地打击了鲜卑人,但我们所杀的人还不足以给他们报仇,我们还要大量杀伤他们。”

    “既然还要痛击鲜卑人,为什么要撤退?”浮云问道。

    徐晃抬头看看繁星点点的夜空,看看那轮混沌的弦月,突然指着对面火光闪烁的栩隗岭说道:“你们知道现在拓跋武在想什么?”

    “今天我们重击了拓跋武,让他损兵折将,他会怎么会,明天,拓跋武会干什么?他的大军将要干什么?是战还是撤?雁门关在他们手中,如果撤退,拓跋武很可能在短时间内返回雁门关,返回大草原,所以拓跋武最大的可能就是急速回兵蘇灵山,和魁头南北夹击,打通驰道,撤兵雁门关。其次,他可能向魁头求援,等待魁头的大军前来会合,然后再次合兵南下攻击。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拓跋武恼羞成怒,干脆孤注一掷,明天继续强攻。”

    “你们说,拓跋武会如何选择?”

    徐晃站起来围着火堆转了一圈,看了每个将领一眼,继续说道,“在雁门关的时候,斥候根据鲜卑各部的战旗,推测拓跋武先后在雁门关外集结了大约六万人,这几乎是北部鲜卑拓跋部落的所有兵力了。也就是说,这次南下攻打雁门关,野心勃勃的拓跋武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趁着这次大将军去yīn山迎战和连的绝佳机会拿下并州,为自己将来雄霸大草原奠定坚实的基础。可以说,我们如果消灭了这六万鲜卑铁骑的话,拓跋武的拓跋部落的实力就会大减,这个时候他们再听说鲜卑大王和连死了,你们说会怎么样?”

    “如果斥候对拓跋武兵力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这样测算,蘇灵山以北是魁头的一万五千人,蘇灵山以南是拓跋武和落罗旭的三万人。落罗旭是西部鲜卑的大人,这一次落罗旭南下入侵所得的利益和拓跋武相比,微乎其微,所以他肯定要保存自己的实力。所以这一次落罗旭出兵一定不会很多。如果现在落罗旭手上还有一万人的话,那么拓跋武最多只有两万人了,甚至还没有两万人。”

    看着众人,徐晃意味深长的问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十五章 大获全胜(3)

    第十五章大获全胜(3)

    “拓跋武的六万人被打掉了三万,虽然有两万是汉奴和其他各族的胡人,但他本部铁骑至少已经损失了一万多。一万多人在我们大汉不算什么,但是在大草原就不一样了,按照拓跋部落的情况来看,北部鲜卑的兵力最多也就在六七万之间。如今他的实力一落千丈,按照大草原部落的实力来看,现在的拓跋武最多也就相当于一个部落大帅的实力了。在这种情况下,拓跋武可能已经意识到中了我们的杀敌之计。诸位如果是拓跋武,现在会怎么做?”

    “北部鲜卑没有了实力,魁头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只要回到大草原,魁头一定会召集其他部落痛击拓跋武。这是魁头吞并拓跋武部落的机会,魁头只要不是白痴,他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同时,落罗旭作为西部鲜卑的部落大人,从自身利益考虑,他也未必会帮助拓跋武脱困。这几年拓跋武为了发展自己的北部鲜卑,对西部鲜卑的打压可是一天都没有结束过。拓跋武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保住北部鲜卑和自己在大草原的地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保存现有的实力,立即回到北部鲜卑,做好迎战魁头的准备。”

    “所以,在这个时候,拓跋武绝对不会孤注一掷再行出击。现在,他为了保存实力,为了安全回到北部鲜卑,肯定要和落罗旭两人驻兵栩隗岭,让大王魁头拿下蘇灵山。”

    顿了顿,张白骑继续说道:“而魁头在不明栩隗岭战况的情况下,极有可能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继续猛攻蘇灵山,领兵南下会合。拓跋武用心险恶,他希望魁头和我们在蘇灵山打个两败俱伤,这对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而我们也希望魁头在猛攻蘇灵山的时候,拓跋武不会倾尽全力和他南北夹攻,这样,大将军就可以集中力量重击魁头,达到我们大量杀死鲜卑人的目的。大将军手中还有三万铁骑和一万没有参战的屯田兵,就是不能消灭魁头,重创魁头也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张白骑大声说道,“谁能保证拓跋武不会倾尽全力和魁头南北夹击蘇灵山?如果拓跋武和魁头他们合力攻击蘇灵山,大将军的铁骑势必提前出动,到时候拓跋武一定知道我们准备把他们消灭,知道大将军已经打败了和连的铁骑,那他就会马上返回雁门关。这就是我们主动撤退的原因。我们佯装军心大乱,无力再战的样子仓惶撤走,拓跋武立即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撤回雁门关,返回塞外,他损兵折将,一无所获,将来还要面临其他部落的攻击,死了这么多人,最后捞到这样一个悲惨的结局,他怎么会甘心?不撤,拓跋武可以趁着我们即将崩溃的时候再来一次重击,彻底击败我们占据并州。这样,他出兵入侵的所有目的就全部达到了,有了并州的人口和财富,他称霸大草原的rì子指rì可待。”

    “这个时候,拓跋武会怎么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催促魁头急速南下和他会合,而且,他还不会派一个骑兵去支援蘇灵山。此时,对他而言,占领并州才是重中之重。所以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士卒都是宝贵的财富了。”

    “魁头会帮助拓跋武打天下?魁头会不计损失攻打蘇灵山?”度普迟疑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魁头和拓跋武不是不和吗?怎么可能……”

    “对,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张白骑挥手说道,“魁头和拓跋武本来就是势如水火,而打下并州后,鲜卑各部如何重新分配领地,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魁头不会帮助拓跋武强大起来,拓跋武对魁头来说是个危险,他只想在拓跋武没有强大之前杀死他,除掉威胁他的这个祸患。现在和连已死,虽然拓跋武和魁头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魁头是鲜卑大王有利的继承人,如果不是拓跋武这些年在帮助和连,现在和连说不定早就被魁头杀了,所以,这一次魁头心里何尝不是想除去拓跋武?这么好的借刀杀人的计划,他怎么会不用?”

    “虽然现在鲜卑人合力入侵大汉国,魁头不能见死不救,更不能落井下石,否则回到大草原后他会失去一部分人心。所以魁头一定会打蘇灵山,但他不会全力攻打蘇灵山。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几天打下来,鲜卑人损失大了,而蘇灵山迟迟不能拿下,拓跋武也只好绝了贪念,心犹不甘地撤兵塞外。有这几天的时间,我们可以得到充分的时间。只要拓跋武一撤,我们立即重整兵马,穷追猛打,争取在蘇灵山上,和大将军的铁骑再次重击拓跋武。我们即使打不死他,也要把他打个半死,让他回到大草原后顶多就是一条野狗,被人追着四处逃窜。现在鲜卑大王和连已经死了,魁头在慕容恪的支持下,一定会成为鲜卑大王的,到时候,拓跋武一定不甘心,大草原的内乱就来了。这也是我们所需要的机会。”

    “当然,如果拓跋武不上当,明天就集结重兵攻打蘇灵山呢?”

    王当担忧地问道,“蘇灵山上的杨凤的两万人马是屯田兵jīng锐,大将军的铁骑还需要时间修整。而且蘇灵山上也无险可守,如果遭到鲜卑铁骑的南北夹击,士卒们不堪重击,一哄而散,那么,鲜卑人就不是撤兵出塞,而是要再次集结重兵南下了。昨天,我们士气那么高昂,但一万多屯田兵还是被鲜卑人席卷而净。屯田兵的战斗力目前看来实在是不堪一击,他们凭仗的就是勇气和信念,而不是强大的武力。大将军的铁骑虽然有一战之力,但是一旦被鲜卑人发现,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攻击大将军。鲜卑人能调到的至少有五万兵马,大将军和杨帅的兵马加起来不到五万,如果他们打下去,很可能……”

    王当虽然没有说完,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大将军的铁骑不到最后一刻最好不要出现,但是杨凤的两万屯田兵能抵挡鲜卑人的铁骑吗?

    张白骑摇摇手:“大将军经验丰富,他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只需要按照计划来就行,我想大将军比我们更希望打败鲜卑人。”

    众将目瞪口呆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张白骑,无人再敢出声,大帐内的气氛一时间非常压抑。

    “拓跋武明天要是撤兵,我们追不追?”浮云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他急忙追问道。

    “追。”张白骑毫不犹豫地说道。

    “如果拓跋武明天再攻呢?”

    “我们在十里亭誓死阻击他。”张白骑挥舞着双拳,大声叫道:“即使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命令全军将士,连夜撤退。”

    屯田兵将士听到撤退的命令,顿时乱成了一团,激动的下级军官和士卒们围住各自的主将,高声咆哮,甚至还有挥刀相向的。

    撤退?仗都打成这样了,死了这么多人,还撤退?没有人能理解。吼叫声,痛骂声,哭喊声,响彻了黑夜。

    各部将领无法执行命令,纷纷返回大帐和张白骑商议。

    令狐修一头冲进大帐,对着张白骑愤怒地吼道:“大人,没办法撤,将士们都乱了,本来大家士气高涨,准备明天誓死鏖战的,但这么一撤,不是士气高涨,而是怨气高涨了。”

    张白骑就象没听到似的,指着外面说道:“你带人去看看那些战车,能用的全部带走。”

    “战车?”令狐修怒极而笑,“那也叫战车?不要丢人现眼了。就那破玩意,两个轮子一块板,那也叫战车?不要说马撞了,就是把个人砸下去,那马车也会四分五裂。早知到这车阵挡不住鲜卑人,还不如当时一把火烧了。”

    张白骑笑道:“你不要瞧不起这些辎重车,钉上几根长矛一样好用。今天要不是这个车阵阻挡了一下鲜卑人的速度,我们的弩车能杀死那么多鲜卑人?我们的将士会只有这么点伤亡?”

    “立即给我撤出战场。”张白骑面如寒霜,冷声说道,“谁要是抗命不遵,斩!”

    ………………

    拓跋武、落罗旭和一帮鲜卑首领站在栩隗岭上,望着远处火光里乱作一团的屯田兵仓惶后撤,不禁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屯田兵撤了?这让人不可置信。

    落罗旭匆匆赶到栩隗岭后,极度沮丧的拓跋武两眼冒火恨不得一口把他吃掉。今天鲜卑人势如破竹,要不是落罗旭的军队临阵脱逃,鲜卑铁骑极有希望击破屯田兵。只要击败了屯田兵最后一道阻击屏障,只要把屯田兵彻底击溃,并州就唾手可得,而且整个北疆也将沦陷在鲜卑人的铁蹄之下。

    落罗旭听完拓跋武的抱怨,没有生气,他说了几句话,让盛怒之下的拓跋武逐渐冷静下来。

    从徐晃放弃雁门关,张白骑阻击栩隗岭,到杨凤突袭蘇灵山,汉人一步步把鲜卑人拖到了败亡的边缘。

    拓跋武突然回头看看,汉人显然为击败鲜卑人做了jīng心的准备。他们放弃雁门关雪藏屯田兵,处处示弱,目的还是要把鲜卑人诱进并州腹地,然后利用地形和人数优势击杀鲜卑人的士卒,消耗鲜卑人的兵力,最终达到击败鲜卑人,赶走鲜卑人,稳定整个并州的目的。

    落罗旭对拓跋武说,“现在要防备的不仅仅是越来越多的屯田兵,还要防备其他汉人军队来增援,比如吴川的铁骑,北军的jīng兵,冀州的援军。汉人人口多,随便凑凑就能凑起几万人来打仗,还是放弃进军晋阳,撤兵回草原吧。再打下去,人就打完了,后果不言而喻。”

    拓跋凯也改变了主意。今天面对的屯田兵根本就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其战斗力之强悍甚至超过了一般的汉军。他们不但士卒善战,武器犀利,而且还拥有弩炮。胡人都称呼弩车为弩炮。他们给鲜卑人很多的伤亡。

    拓跋武觉得这不是屯田兵,而是胡才的虎贲军,目的就是为了让鲜卑人上当。拓跋武也不得不承认,这次又上了汉人的当,中了汉人的诡计。

    “大人,昨天的汉人给了我们很多的损失,我想对方不是张白骑,而是胡才手下的其他人在指挥,张白骑本来是黑山军的人,现在的屯田兵大部分是原来的黑山军,张白骑就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让他们来送死的。”拓跋凯对拓跋武说道。

    落罗旭极力劝拓跋武立即撤军。他对拓跋武说道:“拓跋武,汉人处心积虑地设下这一计,鲜卑人事先一点都没有听到风声,可见汉人布局jīng细,有绝对致胜的把握,是一个稳cāo胜券之局,虽然也许后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杀着。如今之计,还是让魁头先集结兵力占据蘇灵山,然后大军会合,抱成一团,徐徐退出雁门关,稳住雁门郡为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以雁门郡为基地,占领汉人的朔方郡,五原郡,云中郡,汉人的并州遭此重击,没有十几年的时间,很难恢复元气。等十几年后,北方四郡和幽州的部分州郡早就被鲜卑人牢牢占据了,那时,汉人就是想夺回去也力不从心了。”

    落罗旭的言下之意很明白,你拓跋武就死了称霸草原的心,老老实实做个部落大人,跟在弹汗山后面混吧,想做鲜卑人的大王,门都没有。

    拓跋武的大军到今rì一战折损一万两千人,这让他几乎心痛的崩溃了。几十年来他都没有这么大的损失。

    大草原和汉人的唯一区别就是人口,汉人的一个城,一个县的人口比他们大草原的大部落要多、这也是他们在意兵马的原因。

    这次他带了六万多人野心勃勃地想实现自己的雄图霸业,但转眼之间只剩下一万八千人不到了,加上留在部落内的一万大军,自己的军队已经不到三万人了。靠这些人勉勉强强可以守住北部鲜卑,想草原称霸根本不可能。

    拓跋武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的打下去了,他就这么一点人,死光了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这个时候,屯田兵撤退了。

    这让拓跋武疑惑了,屯田兵这个时候撤退,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屯田兵已经守不住了,坚持不了了?

    远处,屯田兵正在焚烧带不走的辎重大车,火光冲天。拓跋武兴奋地指着前方说道:“屯田兵到底支撑不住了。立即派人催促魁头大人,速速前来会合。”

    拓跋云猛地抽刀狂呼:“我们打赢了,我们打赢了……”

    落罗旭摇摇头,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拓跋凯站在拓跋武身后,神情凝重地小声说道:“大人,这屯田兵无缘无故撤退,这是在诱敌。要是撤退,当然是偃旗息鼓,悄然而逃了,哪会闹出这么大动静,好象担心我们不知道似的。”

    拓跋凯跟着拓跋武多年,眼光也不错,此时在他看来,这是汉人的诡计,目的就是为了让拓跋武继续进攻。

    拓跋武回头笑道:“拓跋凯,你错了,汉人狡猾得很,虚虚实实的,屯田兵被我们杀的差不多了,他们想撤退,肯定是担心我们衔尾穷追,所以才故意闹出这么大动静,让我们迟疑不决,不敢去追他们。但打仗靠的是实力,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他们撤了,那蘇灵山上的屯田兵呢?他们守在那个必死之地干什么?”落罗旭闻言,不客气地反问道。

    “屯田兵也是一盘散沙,各部各有心思,号令不一。这年头,有军队,有地盘,说话才有份量。”拓跋武不以为意,高兴地说道,“胡才为什么要招抚黑山军,还不是因为他们有实力。如果黑山军的哪些军官这一仗把屯田兵打完了,你们再看看他的下场,不是逃进太行山,就是枭首示众。”

    “大人,想想白天的战斗,屯田兵虽然没占据什么优势,但他们士气高涨,还有威力惊人的弩炮,他们的损失即使很大,但也不至于狼狈而逃吧?”拓跋凯再次劝道,“大人,回头吧。”

    拓跋武犹豫了半天,断然说道:“驻兵栩隗岭,等待魁头大人前来会合。”

    鲜卑众将齐齐躬身听命。

    拓跋武望着落罗旭说道:“目前,我们的损失还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汉人还没有其他军队出现,大军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依我看,我们还是再看看战局的发展,看看蘇灵山上的屯田兵是战是退,然后再做打算。这仗,还没有结束。”

    落罗旭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说实话,好不容易打到了占领,晋阳近在咫尺,这个时候返回大草原,哪怕雁门郡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他心里也不平衡。

    凭什么汉人可以占领大好河山,而他们鲜卑人只能在大草原度rì如年?

第十六章 大获全胜(4)

    第十六章大获全胜(4)

    第二天凌晨,雁门关。

    慕容恪驻马山岭之上,手指沐浴在夜sè里的雁门关,笑着对身边的心腹海葵说道:“雁门关啊,我们有几年没来了?”

    “十五年了。”海葵手捋长须,大声笑道,“自从大王檀石槐归天之后,我们有十五年没来这里了。”

    慕容恪颇有感触地叹口气,笑道:“我们曾经随檀石槐大王数次攻打雁门关,每次均损兵折将,无功而返,没想到,这次它竟被魁头和拓跋武打下来了,真是不可思议……”他扭头看看海葵,问道,“难道我们现在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当年?”

    海葵摇摇头,说道:“也许是汉人不堪一击了。走吧,我们进关去看看,看看这座号称北疆三大雄关之首的关隘。”

    慕容恪和海葵两人带着一千亲卫铁骑进驻雁门关外的大营。

    魁头听说慕容恪来了,喜出望外,早早来到关外大营,站在大帐外迎接。慕容恪和海葵看到魁头出迎,急忙下马行礼。魁头急行几步,一把扶住慕容恪,连道辛苦。

    “按照大人的要求,我带来了大人所需要的牲畜和武器。”慕容恪笑道,“明天早上,牲畜和运送武器的马队就可以赶到雁门关了。”

    魁头很激动,连声道谢,“大军在雁门关下苦战两个多月,大军人数增加到十万,食物和武器几次出现了危机,要不是大人鼎力相助,我们可能已经撤兵了。”

    慕容恪笑道:“鲜卑人是一个整体,不分彼此。如果没有大人和拓跋武、落罗旭三位大人攻打雁门关,我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拿下渔阳和卢龙塞,占据燕山南北。此番大战,我鲜卑国战果辉煌,我们不但夺得了汉人大片的土地,几十万人口,几十座城池关隘,掳掠了他们大量的财富,还为rì后攻占汉人整个北疆边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魁头眉头一挑:“大王那里有消息了?”

    慕容恪道:“大王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也快了,胡才手中虽然有八万大军,但是大王手中有十二万铁骑,有拓跋聘,拓跋shè,拓跋熊,琐奴,马蒂普他们,一定会马到功成的。这一次我们鲜卑人分三路南下,现在东路和中路已经取得成就了,相信大王那边也马上有消息传来了。”

    魁头默默地点点头,虽然他心里希望和连去死,但在脸上他可不好表现出来。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大帐。

    此次出兵攻打雁门关,魁头和拓跋武都出动了大量的军队,由于攻城时间长,他们的口粮和武器供应一度出现了很大的危机。弹汗山的辎重需要提供给和连的十二万铁骑,所以魁头和拓跋武他们只能自己解决。

    而拓跋武的北部鲜卑给大军提供了很大一部分的食物和武器。另外,这次是在家门口攻打雁门关,是一场旷rì持久的攻坚战,为了应付繁重的后勤,拓跋武为此还从北部鲜卑各部落和征调了十几万随军民夫。

    北部鲜卑的财力毕竟有限,而且这仗也是鲜卑国的仗,不是他拓跋武个人的仗,打下了并州,打下了北疆,财富土地也不是他拓跋武一个人的,所以大战开始前,和连,魁头和四个部落大人就大战胜利后的利益分配达成了一个协定,明确了各部落为此次大战所需要提供的军队和物资数量。几个部落大人除了拓跋武,就是慕容恪和弥加给大军提供所需要的一切。

    除了和连外,慕容恪现在的实力还是很雄厚的。去年鲜卑人几路攻击大汉国,慕容恪出兵幽州,在北部打了几场小胜仗,收获不小。另外,几年前,他暗中支持和帮助张举张纯以及乌丸人叛乱,从中也拿了不少好处。再加上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内部族众安居乐业,天公做美年年风调雨顺,大草原上早已牛羊成群,元气恢复得很快。现在,无论是慕容恪还是弥加,都已经兵强马壮了。

    虽然实力是有了,但要同时给两个战场提供牲畜和武器,慕容恪也承受不了。这次慕容恪亲自赶到雁门关,目的不是给魁头运送牲畜和武器,而是来劝他立即撤兵的。

    这些年,大汉国内乱,虽然是鲜卑人出兵南下的好机会,但是鲜卑人的国力不高,不能一口气吞下大汉国。

    这一次鲜卑人南下,和连,魁头,拓跋武,慕容恪他们兵分三路,三十几万大军南下,和连的十几万大军南下朔方郡,准备占领朔方郡,河套,目标关中,魁头和拓跋武攻雁门郡,目标并州,而他慕容恪目标是幽州。

    慕容恪趁着公孙瓒在冀州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渔阳和卢龙塞,然后他又怂恿上谷和代郡的乌丸人反叛,攻打飞狐要塞,迫使公孙瓒分兵御敌,无暇北顾。公孙瓒为了反攻冀州,根本不做北上反击的考虑。慕容恪机谋得逞,他利用这个时间迅速巩固了两地的防御,并且基本稳住了燕山以南的大片疆域。

    慕容恪无意攻打幽州的中部,只要占领了渔阳和卢龙塞,自己首先立于不败之地,已经进退自如了。将来等到实力许可,有绝对把握了,再占据幽州中部也不迟。

    依照目前鲜卑人的实力,即使拿下了幽州中部也无力守住,迟早都要丢掉。而且这一丢就要被汉人赶回草原,以前所做的努力统统白费,一无所获。

    慕容恪认为幽州之战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幽州之战可以结束了,而大王和连和魁头他们想占领朔方,河套,并州,在慕容恪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大汉国的变化,慕容恪看在眼里,在大汉国的几个军阀中,河套,并州是属于晋阳朝廷的大将军胡才的,鲜卑人想占领河套,占领并州,胡才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失去了河套,失去了并州,胡才只剩下一个刚占领的冀州了,到时候胡才还不是被大汉国的其他军阀所消灭?

    胡才手中有二十万大军,他如果疯狂反扑,对鲜卑人没有一点好处,为此他数次派人赶到雁门关劝魁头撤兵,但魁头置若罔闻,除了向他催要牲畜和武器,什么都不说。

    慕容恪坐在大帐内,望着神情欢悦的魁头,若有所思。

    魁头是槐纵的儿子,长得很象他的父亲,甚至连说话的口气都像。但魁头久居弹汗山,自小就生活在权力倾轧的漩涡中,他为了在弹汗山活下来,为了夺回自己的王位,殚jīng竭虑,想尽了一切办法,xìng情早就大变了。

    现在鲜卑大王是和连,但是和连身边有拓跋武,所以他慕容恪才想方设法的帮助魁头,但是慕容恪从来没有答应魁头,帮他用武力成为鲜卑大王。

    鲜卑人才多少人,如果鲜卑人内乱,对鲜卑人没有好处,大王檀石槐好不不容易打下了基业就会毁于一旦。如果鲜卑人内乱,大汉国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攻打大汉国,如果鲜卑人内乱,大汉国一定会推波助澜的。

    慕容恪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决不允许在他在的时候鲜卑人打内战,这对他,对鲜卑各部落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一次,如果为了攻击大汉国,拓跋武或者魁头的实力损失大了,或者占领了大汉国的州郡,为了战利品,他们之间的矛盾一定会加深,到时候,很可能发生内乱。

    慕容恪担心的正是这一点。他稳住了幽州的形势后,立即就想利用难以为继的军需来要挟魁头和拓跋武立即撤兵。

    慕容恪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弹汗山王廷。所以他才支持魁头,目的是为了分和连的权利,同样,他也不愿意看到魁头或者拓跋武强大起来。他们的强大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此次魁头率众攻打大汉国,战绩彪炳。慕容恪认为魁头此战过后,在草原上的声名已经有了,这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再去掳掠大量的财富,魁头实力大增,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对自己和拓跋武,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慕容恪更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北部鲜卑。拓跋武这几年的发展已经让他不能忍受了。拓跋武实力强劲,他的背后还有两个盟友,一个是北匈奴的漳浦,一个是匈奴屠各族的屠苏。拓跋武的实力如今已经打破了鲜卑各部之间的平衡。

    就是大王和连,也在他的控制中,西路军的十几万兵马中,漳浦,拓跋聘,拓跋shè,拓跋熊都是拓跋武的人,如果加上拓跋武自己,匈奴人屠苏,还有东羌人,拓跋武的实力太大了。

    此次拓跋武尽起主力攻打雁门关,其野心之大决心之大,谁都知道,但慕容恪很自信。他认为鲜卑国的实力目前还不足以打下雁门关,拓跋武用多少人打都没有用,他甚至还请西部鲜卑大人落罗旭去帮帮他的忙。雁门关一打就是两个多月,慕容恪认为可以了,再打下去,对拓跋武,对鲜卑国的损失就大了。

    同样攻打雁门关需要耗费惊人的军需,这足够拖垮鲜卑国。而拓跋武一旦损失过大,他就守不住自己的领地。无论是大汉军队出塞攻击他,还是鲜卑其他部落攻击他,慕容恪都不愿意看到。

    现在幸运的是,大汉国内乱,大汉国的北方,胡才,刘虞,公孙瓒他们之间势如水火,他们鲜卑人有的是时间。所以这并不急于一时。

    如果这个时候胡才疯狂反扑,对于鲜卑人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到时候什么意义都没有了。不但如此,鲜卑人的实力没有几年很难恢复。

    虽然他已经不能忍受拓跋武的飞扬跋扈,但他更不愿意看到鲜卑国的奄奄一息。相比起来,他宁愿拓跋武实力强大一点,为鲜卑国抵挡大汉国、南匈奴人和西疆羌人的攻击,为鲜卑人竖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他相信自己还是有办法控制和打击拓跋武越来越疯狂的野心。

    为了鲜卑国的将来,慕容恪不远千里,亲自赶到雁门关来劝说魁头和拓跋武撤兵。同时他也派人去了西路军,准备通知大王,让大王和连返回大草原。慕容恪可不愿意看到和连占领朔方,河套。

    这仗是他筹划,是他指挥打的,现在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自己又要他们不打了,叫他们背着两个多月连番血战的损失各自回家去,这的确很难。不管魁头心里是怎么想的,叫他命令拓跋武撤兵,于情于理,魁头都没办法开口,也不怪魁头对自己的劝说不理不睬。

    不过,慕容恪看到他们攻占了雁门关,对自己能够说服他们撤兵一事充满了信心。

    魁头现在是中路军的首领,占领了雁门关,魁头在大草原的名声大震,相信他一定会同意撤退的。

    拓跋武占据了雁门关,就如同自己占据了渔阳和卢龙塞,进退皆立于不败之地。凭借雁门关之险,不但可以彻底解除大汉军队对塞外北方四郡的控制,还可以反过来威胁晋阳,威胁大汉的京畿重地,可以随时随地出关南下大肆掳掠。此时撤兵,魁头和拓跋武一来可以减少损失,二来可以趁着汉人无力反攻之际,迅速占领巩固和稳定北方四郡以及雁门关。这么好的事,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朔方郡,云中郡,五原郡,定襄郡,如果没有雁门关在手,大汉国很难控制他们,到时候,有大王和连,魁头,拓跋武十几万大军攻击下,这很快就能掌控在鲜卑人手中。

    慕容恪四下看看,问道:“大军已经进关了?拓跋武和落罗旭两位大人都在关内?”

    “他们现在都在栩隗岭,距离原平城大约十里。”魁头笑道:“昨天他们在栩隗岭击败了阻击我们的屯田兵,明天就要攻打原平城了。”

    慕容恪神情一愣,略显惊讶地看着魁头。魁头很高兴,把这几天攻占雁门关,南下栩隗岭攻击屯田兵,还有屯田兵攻占蘇灵山截断鲜卑大军,昨天拓跋武击败屯田兵的事详细说了一下。魁头的侍从铺开地图,慕容恪一边听魁头讲解,一边仔细看着地图,沉默不语。

    “晚上,落罗旭和拓跋武两位大人先后送来捷报,要求我明天击败攻占蘇灵山的屯田兵,迅速赶到栩隗岭会合,准备一同南下攻打晋阳。”

    魁头望着慕容恪,问道,“你看……”

    “我们损失多少?”慕容恪抬头问道。

    “进关前,我们损失了两万三千人。进关后,拓跋武大人在栩隗岭损失了大约两万多人。昨天栩隗岭和蘇灵山同时开战,伤亡数字还没有送过来。”

    “两万三千人?”慕容恪吃惊地问道,“你们只用两万三千人就打下了雁门关?这雁门关什么时候这么好打了?”

    魁头笑道:“是啊。汉人最后被我们打得只剩下两千人左右,然后弃关逃跑了。”

    “弃关?”慕容恪非常震惊地说道,“汉人弃关而逃?不是你们打下的?”

    魁头看到慕容恪表情震骇,感觉有点不对劲,说道:“阻击我们的是屯田兵,是以前汉人的黑山军,不堪一击。另外,胡才的大军在朔方郡,同时大汉国发生了大水灾,几百万人无家可归,这胡才的虎贲军的粮饷定然难以维持,他们不可能坚持很长时间的。”

    慕容恪苦笑,“大王,你们中计了。汉人还有两千人,是胡才的虎贲军,不是普通人,去年就是他们杀了步度根,这些人骁勇善战,怎么会弃关而逃?雁门关这么重要,李大目跟着胡才多年,不会不知道,胡才的儿子在晋阳,李大目不为自己想一想,也应该为胡才想一想啊,而且,晋阳朝廷还有汉人的天子,拓跋武这个混蛋,利yù熏心,连这么点判断力都没了。还有落罗旭,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犯这种错误,老了,他也是老了。”

    魁头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说话。

    “屯田兵不堪一击,难道汉人就没有军队了?十万人攻打雁门关,如今只剩下五万多人,再加上昨天大战的损失,我们最多还有三四万人。拓跋武,拓跋武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慕容恪双眼盯着魁头,失望地说道,“赶快撤退,否则雁门关之战的所有战果,尽在此仗丢失一尽。”

    海葵小声插嘴问道:“大人,不管我们是不是中计,这仗已经打赢了,大家再努把力就可以打到晋阳了,占领了晋阳,并州就是我们的,为什么要撤退?这时撤退,我们不就什么都没了?你说过,并州现在也就剩下这些不堪一击的屯田兵了,只要把他们砍光,我们损失即使大一点也没什么关系,拿下太原和上党两郡,损失不就补回来了。何况,死得都是拓跋武的人……”

    他眼角一挑,幸灾乐祸地笑道,“将来杀他的时候,我们要轻松多了。”

    魁头望着慕容恪,那脸上的神情无疑是同意海葵的说法。这个时候是削弱拓跋武的好机会,拓跋武和和连走的近。如果削弱拓跋武的实力,就的等于削弱和连的实力,这对魁头有利无害。

    魁头甚至想,汉人的大将军胡才这么厉害,如果在朔方能被和连杀了就好了,到时候他魁头就是鲜卑大王了。

第十七章 大获全胜(5)

    第十七章大获全胜(5)

    慕容恪一声长叹,垂首无语。他刚刚走进大帐的兴奋转眼间就变成了满腔的愤怒和沮丧,还有说不尽的悲哀。

    魁头也好,拓跋武也好,没有人,没有人为鲜卑国考虑,所有人,包括魁头在内,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族人,为了自己的部落,就没有人为了鲜卑国。

    他们难道不知道,没有一个强大的鲜卑国,没有一个势力平衡的鲜卑诸部,鲜卑人将陷入连锦不断的战祸,将陷入血雨腥风,最后的结局也就和被鲜卑人赶出大漠的北匈奴人一样,迟早都要被一个强大的民族赶尽杀绝,都要灭种灭族,最后还有人能逃到极荒之地苟延残喘就不错了。

    “大人,你说呢?”海葵追问道。

    “我不明白拓跋武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攻打晋阳?他如果仅仅就是为了掳掠,他可以再等一等,等到汉人没有粮饷支持了,汉军撤退了再打。”慕容恪指着地图,无奈地说道,“他的心思太大了,他想趁着各部大军都在的时候,利用大家的力量迅速占据太原和上党两郡。汉人的并州是这么好占领的,汉人现在虽然缺少粮草,但并不等于没有粮草,他这么做值得吗?”

    慕容恪嗤之以鼻,继续说道:“拓跋武即使攻占了太原和上党两郡,除了掳掠一番他还能得到什么?难道想把太原郡和上党郡占为己有,拓跋武太糊涂了,他是守不住雁门关以内这片土地的。雁门关以内的汉人是以农耕维持自己的生活,那里没有草场,只有大山、平原和耕地,我们怎么生存?去学汉人种地吗?或者我们可以去逼迫汉人种地,但汉人会种吗?我们占领太原郡和上党郡,汉人恐怕早逃光了。一旦我们的士兵抢完了,他们就会调转马头出塞,拓跋武想拦是拦不住的。没有士兵,他怎么守住两郡的土地?何况他的军队现在的确给打得所剩无几了。他拓跋武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啊?糊涂啊。我们的族人是靠放牧生活,不是靠种地生活,所以多少年来,草原上的民族都是以攻占大汉边郡水草丰茂的土地为主,只有掳掠才会深入到大汉国的腹地。就是因为我们不会种地。占领太原郡和上党郡,就是自取灭亡,而且太原郡和上党郡这么重要,就是得到了,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入我们的手中吗?这不可能,太原郡和上党郡对汉人北方至关重要,如果在我们鲜卑人手中,我们就可以威胁汉人的冀州,安邑,甚至中原,这个道理汉人当然明白,所以我们占领太原郡和上党郡,不但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而且还可以面对汉人的疯狂反扑,汉人并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强大的匈奴人为什么会被消灭?还不是因为他们和想占领汉人的中原。”

    慕容恪拍拍地图,大声说道:“立即派人联系拓跋武和落罗旭,就说我已经率部赶到雁门关,他们两个自然就会撤退了。”

    魁头低头不语,脸上的神情显然对慕容恪的决定非常不满。在魁头看来,占领太原郡和上党郡,才是鲜卑人应该做的,大王和连不也是想攻打关中吗?

    海葵小声说道:“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撤退?”

    “雁门关易守难攻,至关重要,现在汉人既然连雁门关都舍得放弃,肯定有足够吃掉我们的军队,他们一定还有埋伏。现在撤,还能救回几万人的xìng命,如果再迟一点,恐怕要全军覆没了。”慕容恪回答道。

    海葵又问道:“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救回拓跋武?”

    “没了拓跋武,谁能在北部鲜卑的疆界挡住大汉国的军队?我们鲜卑人才多少人,如果损失了拓跋武的几万兵马,我们所有占据的土地不但要全部丢失,就连鲜卑国的疆域都要大片大片的丢失。”慕容恪看了一眼魁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十年时间很长,机会很多,大人未必不是没有机会。”

    “请大人尽起兵马,和拓跋武、落罗旭两位大人南北夹击蘇灵山,尽快撤出雁门关。”

    魁头心事重重地走了。慕容恪和海葵站在大帐外,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夜sè里的背影,默默无语。他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步度根死了以后,慕容恪发现魁头已经变了,魁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魁头了。

    海葵抬头看着眼前的雄关,叹道:“可惜。”

    “汉人白白送给我们一座雁门关,你以为我们承受得起吗?拓跋武突围之后,兵力必定大损,他为了防备别人攻击他,不会再守雁门关了,他要急着回去重整军马准备打仗了。北疆之战,竟然是这么个结局……”慕容恪苦笑,“两地都打了胜仗,结果我们却输了。只是不知道大王那边怎么样。”

    海葵回答道:“大王手中有十二万铁骑,有拓跋聘,拓跋shè,拓跋熊,有琐奴,马蒂普,漳浦,胡才手中就是有十万大军,恐怕也奈何不了大王,不过这一段时间,大王那边应该有消息传来了。”

    “希望如此吧!”慕容恪长叹一声。

    海葵安慰道:“如今大汉国内有灾患,外有叛乱,一时间根本无力出塞攻击我们,大帅无须担忧。”

    “汉人此时如果尚有余力陈兵关隘,威胁塞外,反倒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慕容恪连连摇头,灰心丧气。

    海葵瞥了一眼慕容恪,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魁头大人不高兴,你知道吗?拓跋武这么骄狂,根本不计后果一路猛攻,也许和魁头大人,和落罗旭有点关系,他们两个巴不得拓跋武损兵折将一命呜呼。这样,一个可以问鼎王位了,一个也可以把北部鲜卑重新划归西部。”

    慕容恪痛苦地闭上眼睛,仰天长叹。

    …………

    清晨,栩隗岭。

    拓跋武接到慕容恪率军赶到雁门关的消息,霎时惊得魂飞天外,他一把抓住信使,大声问道:“慕容恪带了多少人?”

    慕容恪和拓跋武势如水火,这个时候慕容恪来到雁门关,在拓跋武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觉得慕容恪准备对他动手了。

    “一千亲卫铁骑。”

    “你竟敢骗我。”拓跋武气怒攻心,一刀把信使的脑袋砍了。望着地上血淋淋的头颅,拓跋武犹不解气,又飞起一脚把那个光头脑袋踢上了半空。

    拓跋凯和几个豪帅小帅面面相觑,心惊胆战。慕容恪这个时候赶到雁门关,其用意不言自明。大家斗来斗去,最后还是给慕容恪逼上了绝路。

    如果让慕容恪掌控了雁门关,前面有汉人,后面有慕容恪,他们拓跋部落的人岂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慕容恪要是把魁头,落罗旭,还有我们,一把堵在雁门关内,那我们……”拓跋云面如土sè,低声说道。

    “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整个鲜卑国就是慕容恪的了。”拓跋封怒声说道,“我看慕容恪一定和汉人有了什么秘密协议,所以才敢大摇大摆地带着几万大军从幽州赶来打我们。”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大家都不要激动。”拓跋凯大声说道,“慕容恪是什么人?他这一辈子什么时候用这种jiān计杀过人?他要杀人,向来都是战场对决,从不做这种卑鄙之事。”

    “那你说,他这么做什么意思?”拓跋建冷冷的问道。

    “我们连番大战,损失惨重,本来可以通过攻占晋阳来得到补充,但慕容恪此时出现,无疑是不愿让我们攻占晋阳,更不愿让我们势力大涨,雄踞鲜卑诸部之上。”拓跋凯冷静地说道,“他为了保住魁头,保证自己可以cāo控鲜卑,所以才要趁势打击我们,他不会杀我们的。这对慕容恪没有好处,慕容恪老jiān巨猾,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杀我们的,那样的话,他在鲜卑人面前怎么抬起头来?他慕容恪在鲜卑几十年的名望就这么没了。”

    他看看咬牙切齿的拓跋武,小声劝道:“大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拓跋武一刀斩进地上,恨恨地说道:“撤,我们撤回塞外,这趟,算他慕容恪狠了。”

    拓跋武明白,这个时候如果不撤,那慕容恪可真会对付他们,到时候,他拓跋武后悔莫及了。晋阳虽然重要,但他没有必要为了晋阳而牺牲自己的部落。

    ………………

    下午,蘇灵山。

    拓跋武按兵不动,蘇灵山上也没有战斗。鲜卑人好象打累了,一个都不动。徐晃担心鲜卑人识破了计策,有可能要集结重兵南北夹击蘇灵山突围而走,所以他匆匆赶到蘇灵山,和胡才商议排兵布阵之策,争取重击鲜卑人,杀死更多的敌人。

    蘇灵山上,屯田兵士卒有的在帮助民夫驮运武器,有的在挖沟壕,有的在扎拒马。大家紧张忙碌,井然有序。

    胡才和徐晃坐在山岭上闲聊。

    胡才说,“公明,如果只有魁头在北面发动攻击,还不如把他放进去,然后再集中所有力量和鲜卑人对决,杀也把鲜卑人杀个半死。”

    徐晃说,“把魁头放进去,敌人太多,吃不掉。一旦弄巧成拙,反而被他们击败,那就全完了。”

    徐晃还担心鲜卑人可能来援兵,所以他对杨凤说,“主公,如果鲜卑人明天还不进攻,我们就要主动攻击了。”

    胡才想了想说,“魁头不可能不攻,拓跋武和落罗旭的大军一路而下,根本没带什么食物,如果魁头再有两天拿不下蘇灵山,拓跋武就要吃马肉喝马血了。魁头在鲜卑有一些名望,他就是想杀死拓跋武和落罗旭,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动手,否则他以后怎么在鲜卑立足?”

    徐晃笑道:“关键是要大量杀伤鲜卑人,尤其是拓跋武的士卒,只要把他打得奄奄一息,鲜卑人就会狼狈逃窜。”

    胡才闻言轻笑一声。接下来几天是这一战的关键,和连的死恐怕也会在这几天传到雁门关,所以必须有周密的准备,否则一旦鲜卑人提前知道相信,他又守不住蘇灵山,那就完了。

    徐晃看了胡才一眼:“主公,晋阳有些人这一段时间蠢蠢yù动。”

    胡才冷哼一声,晋阳朝廷中那些老家伙一直就不安分,但是他想进来晋阳朝廷,没有在这些老家伙的支持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些人的名声很大,短时间内没有什么机会杀他们,所以可以想象,这一次他北征,这些老家伙想干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胡才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晋阳朝廷的事需要在这一次大战后解决,如果大败鲜卑人,他胡才威望高了,那些老家伙想对付他恐怕也要好好的考虑考虑了。

    就在胡才和徐晃讨论的时候,魁头也在这一天的下午带着雁门关的五千人马赶到了蘇灵山。

    魁头的弟弟邪归逆奇怪地问道,“大哥来了,那雁门关谁守?难道西路军的大王有消息了?”

    魁头沉默了半天,说道,“慕容恪大人来了。”

    邪归逆大惊,眉毛鼻子皱在一起,想了很长时间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慕容恪大人来干什么?”

    魁头冷笑道,“大人说我们中了汉人的jiān计,说前面还有埋伏,叫我们速速打通蘇灵山,会合拓跋武和落罗旭立即撤军。”

    “什么?”

    邪归逆吓了一跳,他紧张地四下看看远处的山峦,说,“既然慕容恪大人说有埋伏,那就一定有埋伏。我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一再对我们说,慕容恪大人算无遗策,绝对不会出错,一定要言听计从。”

    随即他看看面无表情的魁头,问道:“大哥,那你还来干什么?随便派个小帅来不就行了,这事还要你亲自来指挥?”

    魁头苦笑说,“他一定要我来,不来都不行。”

    邢归逆想了半天,叹道,“慕容恪大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都不杀拓跋武,还要你亲自来救他,难道他不知道,没有拓跋武的支持,和连那王八蛋什么都不是,慕容恪大人他是不是……”

    魁头抬头望天,眼睛就象蒙上了一层雾一样毫无光泽。邪归逆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此仗之后,拓跋武受损巨大,我们是不是可以……”

    魁头就像没听到一样,坐在马上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yīn晴不定。良久,他才低声说道,“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连的西路军现在情况不知道怎么样,拓跋聘他们如果控制了和连的西路军,我们这么做就是自取灭亡,只希望这个时候和连被胡才杀死了,这样我们才有机会。”

    邪归逆思索了一下,恨恨地说道,“本来可以请舅舅弥加帮忙,但他被慕容恪钳制在东部鲜卑,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大慕容恪所以我们想找帮手都找不到。不象拓跋武,他还有东羌人和匈奴人可以相助,就算受损巨大也还有翻身的机会。该死,拓跋武这王八蛋,打了汉人这么久,怎么没有被汉人杀死?如果他死在汉人手中,不需要我们动手,这就轻松多了。”

    魁头忽然凑到邪归逆耳边,压低声音问道:“我们可以信任慕容恪吗?”

    邪归逆摇头,神sè坚决地说道:“母亲说过,鲜卑人最不能信任的就是慕容恪。母亲的话绝对没有错。如果他值得我们信任,他为什么不让大哥你成为鲜卑大王?慕容恪的实力可不比拓跋武弱,拓跋武能支持和连为大王,他慕容恪为什么就不能支持大哥为大王?这说明什么?说明母亲的话绝对没错。父亲怎么会死?他慕容恪既然算无遗策,怎么会让父亲去死?父亲不死,现在父亲就是鲜卑大王,他和连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成为鲜卑大王?拓跋武能支持和连,他慕容恪为什么不支持我们?父亲怎么会有他这么个生死兄弟?慕容恪不值得我们信任。慕容恪就象父亲说的那样,他心里只有鲜卑国,没有弹汗山,没有大王,更没有我们这些檀石槐的子孙。”

    魁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像决定了一件什么事。

    …………

    第二天清晨,十里亭。

    张白骑突然听说拓跋武撤军赶向了蘇灵山,立即知道屯田兵的意图已经被鲜卑人识破,他们要撤回雁门关了。张白骑毫不犹豫地命令一万三千大军丢掉一切辎重,立即启程追敌。

    “带上弩车,一定要带上弩车。”

    度普迟疑了一下,问道:“大人,进了栩隗岭,驰道蜿蜒崎岖,带上弩车会耽误大军行进的速度,是不是不要带了?”

    “一定要带。”张白骑说道,“鲜卑人集中在驰道上,那就是活靶子,有多少shè死多少。命令各部士卒,用巨型矛做抬杆,抬着弩车随军前进,把所有弩箭全部带上。”

    屯田兵闻鼓而动,迅速集结。浮云所部三千人一马当先,率先急速跑向蘇灵山。

第十八章 大获全胜(6)

    第十八章大获全胜(6)

    蘇灵山。

    魁头集结了一万三千大军,在朝阳升起的时候,向蘇灵山发起了猛攻。邪归逆前天带着一万人攻打,结果打了一天,损失了两千人马。今天,他吸取了教训,命令两个小帅各带两千士卒沿着驰道两侧的山林进攻,先把埋伏在山林里的屯田兵弓箭手给杀散,同时,他指挥铁骑以五百人为一队,轮流齐shè,轮流冲杀。鲜卑铁骑由于攻击队形又小又密,轮流攻击的速度又非常快,结果把屯田兵打得措手不及,阻击阵地丢了一个又一个。

    指挥阻击的杨凤浑身浴血,誓死不退。那天他给胡才骂惨了,憋了一肚子气。这一次死战不退。

    中午的时候,杨凤撤退不及,被鲜卑人的长矛刺中了大腿,鲜血就象喷泉一样shè了出来。杨凤痛得破口大骂,连滚带爬好不容易逃了回去。他找胡才要援兵,说支持不住了,正面战场只有两三千人了,再不发援兵就完了。

    胡才回答得更简单,什么时候全部打完了什么时候再说,援兵没有。杨凤气得跛着一只脚把胡才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但骂归骂,仗还要打。他一手拿根长矛做拐杖,一手拿着战刀继续带着士卒奋勇冲杀,“兄弟们,不要指望援兵了,我们拼吧,拼完了为止。”

    北面战场打得激烈,南面战场打得就是惨烈了。

    拓跋武和落罗旭集结了两万八千大军进攻蘇灵山。落罗旭前天猛攻一天,也损失了将近两千人,今天他和邪归逆选择了同样的攻击办法,只不过他派了更多的士卒从两侧山林攻击前进。负责在驰道上阻击的屯田兵因为缺少两翼弓箭的支持,死伤惨重。

    到下午的时候,步平伤痕累累地被抬到了山岭上,五千多屯田兵被彻底打散了,没死的都逃到附近山岭里去了,鲜卑人的攻击太可怕了,根本挡不住。胡才冲步平拍拍手,大声赞道:“好,好样的。”随即他带着一万屯田兵jīng锐对上了鲜卑铁骑。鲜卑人顿时觉得就像撞到了铁板上一样,寸步难进。

    此时,鲜卑人密密麻麻地挤在蘇灵山两端近十里长的驰道上,许多铁骑士卒都是轮流上阵攻击几次了。蘇灵山上两里长,五百步宽的战场上,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北面的阻击也被打散了,杨凤被几个屯田兵士卒连拖带拽拉到附近树林里去了。他虽然一心要求死,但士卒们好心好意,把他捆起来抬着跑了。

    胡才的主力两面受敌,岌岌可危。胡才夷然不惧,大声命令点燃山岭上的火堆。

    在山中埋伏了好几天的铁骑将士们看到出击的信号,个个吼声如雷,士气如虹。他们顺着驰道两侧的山峦狂奔而出,一时间,蘇灵山上,惊雷阵阵。

    李蒙带着一万人攻击蘇灵山北面魁头的大军。泰兴带着两万人攻击蘇灵山南面拓跋武和落罗旭的大军。

    这三万铁骑此时杀出,对鲜卑人的心理冲击和震骇那是相当惊人的。看到满山遍野的铁骑,要说心里不怕,那是假话。

    铁骑,虎贲军的铁骑出现了。

    拓跋武瞠目结舌。此时,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这次出关攻击晋阳实在是太冒失了,自己的确是中了汉人的jiān计,不承认都不行。汉人放弃雁门关,诱敌深入,步步设计,早就算计好了要击败自己,可惜,自己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但他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汉人的战将皇甫嵩、朱俊,卢植,个个只用几万人就能击败几十万黑山军黄巾军,为什么自己和几万鲜卑铁骑却不行,还反而被几万黑山军出身的屯田兵给算计了,给打败了。他不服气,他真的不服气,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胡才的铁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去了朔方郡了吗?难道他们回来了,他为什么不知道,大王为什么没有消息传来?

    突然,远处的鲜卑人大乱,恐怖的叫喊声让人毛骨悚然,好象天地都要塌了一样,无数的鲜卑铁骑慌不择路,纵马狂奔。弩炮的吼声随之响了起来,此起彼伏,震撼山野。张白骑带着屯田兵追杀而来。

    “杀……”

    “杀……”

    鲜卑人拼命了,蘇灵山上的厮杀声已经被恐惧疯狂的吼叫声彻底淹没了,几万人纠缠在几里长的驰道上,杀得如醉如痴,全然忘记了身在何处,只知道杀,往前杀。

    杀……

    虎贲军铁骑飞驰,休息了几天,将士们已经恢复了战斗力,此时面对鲜卑人,战意高昂。

    “杀……”

    屯田兵被鲜卑人杀得眼珠子都红了,不要说退,就连xìng命都不要了。胡才杀得晕头转向,逮到人就砍,根本不管是敌是友,先砍几刀再说。

    蘇灵山附近,虎贲军铁骑,屯田兵,鲜卑人,进行了残酷的厮杀,三万虎贲军铁骑仿佛成为了鲜卑人的噩梦,无数鲜卑人倒在虎贲军的铁骑下。

    徐晃在急急忙忙中找到了胡才:“主公,让开一条路。”

    胡才明白徐晃的意思,围三缺一,这才能更好的杀死鲜卑人,否则鲜卑人破釜沉舟,对虎贲军和屯田兵的伤害就大了。

    “命令撤退。”

    …………

    残阳如血。

    黑夜来临,蘇灵山上燃起了一堆堆的大火,绵延十里不绝。

    虎贲军和屯田兵士卒有的jīng疲力竭地躺在战场上,有的兴奋地跑来跑去大喊大叫。几万民夫从山里走出来,开始打扫战场。

    胡才,徐晃、张白骑、杨凤、王当几人聚到一起,几双手激动地握到了一起,其中的酸甜苦辣百般滋味尽涌心头。

    “赢了,这一仗我们总算赢了。”徐晃颤抖着嗓音,眼含泪花,“屯田兵从此名扬天下,名垂青史。”

    张白骑泪水滚落,哽咽无语。

    深夜,初步战报呈送了上来。屯田兵从攻占蘇灵山开始,到今天黄昏主动放走鲜卑人为止,总共杀敌两万三千人,屯田兵折损一万八千人。

    胡才非常满意地笑道:“雁门关一战,我们总共杀敌六万八千多人,屯田兵的损失加上雁门关将士的损失大约四万人。此仗打完,屯田兵将无敌于天下了。这件事yīn山的鲜卑人,这一次鲜卑人损失了十几万兵马,几年内,北方就安稳了。”

    …………

    雁门关。

    “报……”

    慕容恪和拓跋武,魁头,落罗旭刚见面,一骑快马来到了雁门关。

    “报,yīn山一战,大王被虎贲军胡才打败,十几万大军损失惨重,大王战死。”

    “什么?”

    慕容恪,拓跋武,魁头,落罗旭等人脸sè大变,和连死了,这怎么可能?

    魁头眼中山谷一丝喜sè,和连一死,拓跋武这一次损失惨重,他魁头就更有机会成为鲜卑人的大王了。

    想到这里,魁头把目光看向慕容恪。

    慕容恪知道,现在鲜卑人不能乱,大王和连一死,鲜卑人有不少人想当鲜卑人的大王,但是有实力的没有几个,现在雁门关魁头有两万铁骑,如果不让魁头成为大王,恐怕魁头马上会翻脸不认人。

    于是,在慕容恪的支持下,魁头成为了新的鲜卑大王。拓跋武虽然有心反对,但他手中不过一万多残兵败将,根本没有机会反对。

    于是,慕容恪,拓跋武,落罗旭在雁门关歃血为盟,共推魁头为鲜卑大王。

    慕容恪在雁门关和拓跋武,落罗旭谈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然后拓跋武面无表情地带着仅存的一万五千名士卒连夜出关,回自己的北部鲜卑去了。

    第二天上午,魁头、慕容恪,落罗旭带着一万多残兵开始了返回草原的行程。

    慕容恪驻马回首望着雁门关,久久无语。

    雁门关攻下了,可是鲜卑人在雁门关呆了不到一个月,就要还给汉人,慕容恪感慨不已。

    中午,胡才、徐晃、张白骑、杨凤带着大军进驻雁门关,巨大的汉字大纛在雁门关上空高高飘扬。

    雁门关大战结束三天后,吴庆等步卒大军来到雁门关,胡才命令李大目出屯田兵中补充兵马,继续驻守雁门关。然后与吴庆,胡才等带着大军主力返回晋阳。

    北疆的险恶形势并没有因为雁门关大捷而得到任何改善,但胡才和徐晃都清楚,整个北疆的被动局面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发生变化。这个变化是什么,他们不知道;北疆的被动局面何时会得到彻底扭转,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有等待,耐心地等待。

    胡才接着向屯田兵各部首领提议,雁门关大战后所剩下的屯田兵应该全部转为虎贲军,补充到虎贲军各军中。张白骑和杨凤大喜,他们当然愿意了,但朝廷会不会答应?尤其这次他们战胜了鲜卑人,杀敌数万,其强悍的实力一定会震撼朝野,让朝廷内外惶恐不安。

    胡才笑道:“陛下不会不答应。”

    张白骑和杨凤他们都清楚,现在张燕是征北将军,统领北方几万大军,这是胡才对他们的信任。

    当初胡才信誓旦旦地说要招抚黑山军,张白骑是半信半疑,杨凤根本就没有半点信心,但胡才却奇迹般地说服了天子和朝廷成功招抚了。胡才凭什么能说服天子?天子凭什么信任他?

    就是因为胡才的武力,胡才想自己建立晋阳朝廷,所以想要强大的武力。现在看起来胡才的招抚非常有远见,否则这次并州十有仈jiǔ就丢了,但当时谁会想到今天的事?谁会想到屯田兵会成为力挽狂澜的中流砥柱?回头想想,胡才的许多神话背后都有出sè的谋划,招抚他们恐怕是为了解决兵马武力问题。

    两人虽然明白了许多事的关键,但心里却无半点喜sè,反而面显忧sè,茫然无语。历朝历代,凡牵扯到皇统的,很少有善终的。胡才如果因为皇统的事倒下了,跟在他后面的从属故吏都要受到牵连,能保住xìng命的就非常不错了。尤其象张白骑和杨凤这种人,想不死都难。

    张白骑和杨凤望着胡才从容镇定的神情,突然发现自己把受抚的后果想得太简单了。招抚只是让黑山军钻进一个绳套,而雁门关大战,却让这个绳套把黑山军屯田兵的脖子卡紧了。屯田兵受抚之后,本来还有一点dú lìxìng,但经此一仗后,仅存的那点dú lìxìng却彻底丧失了。现在黑山军将士们的命运已经和胡才的命运紧紧地捆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要想摆脱这种局面,除非再造胡才的反,但现在再造反已经很难了。这些士卒在胡才身上看到了希望,在并州种下了希望,在雁门关打出了希望,再想鼓动他们造反,势比登天还难。

    雁门关大战之后,屯田兵威势大起。但在天下人的眼里,看到的不是张白骑和杨凤的实力,而是胡才的实力。

    胡才招抚了黑山军,组建了屯田兵,胡才坐镇并州看护屯田兵,胡才的大将军府指挥屯田兵击败了鲜卑人,屯田兵的强大实力其实就是胡才的实力。

    现在原黑山军大帅张燕是征北将军,但是他手下的虎贲第六军,第十军,骠骑军,只有第六军是张燕的亲军,其他的第六军和骠骑军,还不是胡才的?张燕在北方,张白骑,杨凤等人跟着胡才身边,以后就是见面也难了。

    这一点,就是已经被胡才一语惊醒的张白骑和杨凤也不得不承认,而胡才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和他们商讨屯田兵的将来。否则,胡才不会在大战结束之后,立即告诉他们大将军府的绝对机密。

    雁门关大战之后的屯田兵,从士卒到各部首领,都已经被并州的土地和胡才的大将军府牢牢地控制了。

    杨凤眉头深锁,显得很不甘心。张白骑却很坦然,他凑到杨凤耳边小声说道:“大贤良师组建黑胡椒举兵起事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不是我们个人的财产,也不是胡才和朝廷的财产。他们是天下百姓的兵。只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屋子住,只要百姓安居乐业无忧无虑,我们就算成功了。谁做不到这一点,谁就指挥不了他们,谁就控制不了他们,他们自己就会造反。”

    杨凤一想到大贤良师,心里顿时有了感悟。大贤良师当时振臂一呼,百万百姓云集响应,这不是因为大贤良师神仙一般的超然身份,而是因为大家都想造反。雁门关大战之后,这些原黑山军黄巾军的将士虽然把希望都种在了并州,但只要这个希望破裂了,不管是谁,就是胡才也控制不了他们,因为在他们的骨子里就是叛逆。

    杨凤望着张白骑,微微一笑,心中再无芥蒂。

    胡才看着张白骑和杨凤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三十万黑山军招抚,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如果哪一天他们造反,对虎贲军,对他来说打击是很大的,所以胡才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解决这个麻烦。

    晋阳朝廷建立,胡才整编虎贲军,他就想方设法的把张燕的五万郡国兵挑选jīng锐编入虎贲军。

    这一次北征,他把张燕带在身边,把徐晃留在晋阳,就是为了削弱张燕在冀州的影响力,毕竟冀州有二十五万屯田兵。同时胡才也知道,这一次鲜卑人南下就多路南下,雁门关就是其中之一。雁门关的李大目的虎贲第十二军大部分也是黑山军的将士,所以他才命令徐晃让李大目守卫雁门关,不给他支援,然后调到冀州的屯田兵,利用他们打一个反击战。

    这一次雁门关之战,屯田兵损失惨重,但是他们不会在心里仇恨胡才,反而会感激胡才,觉得是胡才给了他们的希望。而胡才通过这一次雁门关之战,牢牢地控制了屯田兵,把这些屯田兵转为虎贲军,冀州的屯田兵实力就削弱了。

    可以说,这一次雁门关之战,胡才大获全胜,这不仅仅是对鲜卑人,同样是对内部的,削弱了黑山军的屯田兵,解决了后顾之忧,以后他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晋阳朝廷的哪些老家伙和其他各个诸侯了。

    同时,yīn山之战,雁门关之战,两次打败鲜卑人,杀死鲜卑大王和连,他胡才的威望更是到了鼎峰,也加强了晋阳朝廷的威望,让天下人看到了胡才中兴大汉的希望。

    十月,晋阳。

    雁门关大捷的消息轰动了大汉国。当大军回到晋阳时,受到了数万百姓的夹道欢迎,留着热泪的百姓们高声欢呼着,声震云霄。

    八月吴川的大军在谷罗城大胜匈奴叛军,九月胡才的北征军在yīn山杀死鲜卑大王和连,徐晃张白骑指挥大军大胜鲜卑人,北疆的捷报一个接一个地送到今天,让晋阳朝廷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朝野上下更是把这些大捷背后的危机抛到了九霄云外。

    晋阳,司徒府。

    王允脸sèyīn沉的在书房走来走去,yīn山之战,雁门关之战,对大汉国,对晋阳朝廷来说是规模空前的胜利,但在他王允看来,这是大汉国灾难的开始,胡才建立晋阳朝廷以后,就已经飞扬跋扈起来了,这一次yīn山和雁门关的两次大胜,还不无法无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老爷,杨大人来了。”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音。

第十九章 暗流(1)

    第十九章暗流(1)

    杨大人就是杨彪,杨彪现在是杨阀的阀主,和王允一样,对大汉国忠心耿耿,在长安的时候,王允为了杀董卓,就是得到杨彪的支持。现在在晋阳朝廷,王允同样视杨彪为盟友,因为王允知道,在晋阳他比长安的时候更势单力薄,在晋阳,他虽然是尚书台大臣,但在尚书台之下,大部分是胡才的亲信心腹。

    胡才有董卓不同,胡才比董卓更杀戮果断,更懂得收买人心,再加上胡才的虎贲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不像董卓的西凉军那样,收编了冲突的南北两军。在董卓的西凉军中,他们有不少亲信,但是在胡才的军中,他们根本不足以插手其中。

    更重要的是,西凉军飞扬跋扈,纪律溃散,虎贲军纪律严明,组织严秘,但就是因为如此,王允才觉得胡才的可怕。

    现在晋阳朝廷的军队已经被胡才控制着,同时他的亲信张平,石泉等人掌控朝廷要害部门。这让王允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一次鲜卑人南下,匈奴人叛乱,王允原本就准备利用鲜卑人和南匈奴人杀死胡才,但没想到胡才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打败了鲜卑人,杀死了鲜卑大王和连,yīn山一战,雁门关一战,杀的鲜卑人胆战心惊。

    王允明白,现在胡才因为杀死了鲜卑大王和连,带着胜利之师南下,在晋阳朝廷威望越来越高。如果再不想办法杀死他,以后就没机会了。

    王允明白,其他人也明白,但是其他人没有王允的能力,也没有王允那样恨胡才,所以,也只有王允在这一段时间以来,想想方设法的对付胡才。

    胡才不死,大汉国就会灭亡,这是王允心目中的想法。

    “子师。”杨彪来到王允书房,神sè有些落寞,别看杨彪是尚书台大臣,但尚书台的权利早已被胡才压制了不少,现在的尚书台和普通官员没有什么区别。

    “坐。”

    王允看着杨彪,缓缓说道:“这一次找你来是因为……”

    …………

    大将军府。

    胡才晚上来到霍诗的房中。这一次雁门关之战,霍邱战死,霍诗还处于悲愤中。霍邱是胡才手下的重要一员,他的战死对于胡才来说,也是一个打击。

    在胡才的手下中,霍邱绝对是重要的一员,他是霍诗和霍平的父亲,是胡才手下的第一家族,可以说,对霍诗,胡睿来说,也是个打击,胡睿虽然是胡才的嫡车子,但是胡才的身份越来越高、胡才的女人和儿子也会越来越多,如果胡睿没有合适的支持者,以后很难继承胡才的事业。

    好在霍平是胡才手下的大将,现在在胡才的女人中,霍诗的地位还是很巩固的,短时间内没有危险到她的存在。

    “老爷。”霍诗笑吟吟的迎上了。

    胡才搂住霍诗的纤腰:“诗儿,这一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霍诗狠狠捶了胡才一拳:“你又在想坏事了?”

    胡才嘿嘿坏笑:“诗儿,难道你不想我吗?”

    说完,胡才吻上霍诗,接着胡才的sè手抚摸上霍诗胸前那对丰满坚挺的山峰,虽然只是隔着薄薄的衣衫,但已经令胡才感到无比兴奋,更何况霍诗的小香舌的甜美芳汁令胡才yù火焚身,很自然的让他起了生理反应。

    霍诗的身心此时完全放松,而当胡才的sè手揉搓她胸前那一对丰满【玉】rǔ时,所带来的刺激感觉,让她体内的chūn【情【yù】火高涨到极点,哼出娇媚的【呻】吟声。

    房间顿时被男人和女人的兴奋与刺激形成的yin【靡】气氛所笼罩。

    随着胡才的舌吻还在继续,霍诗觉得小香舌被胡才【吸】吮得有些麻木,她本能的仰起头想要将小嘴从胡才的双唇中脱离出来,可胡才的头颅也跟着她的头仰起,双唇依旧紧紧亲吻着她的小嘴,那被胡才含在嘴里的小香舌,依旧没有逃出他的【吸】吮。

    听着霍诗的呻吟声,胡才疯狂起来,那揉捏、抚弄霍诗胸前丰满【玉】rǔ的一双sè手,已经无法满足于隔着衣服揉捏,而是将sè手滑到她的香肩处,轻轻将她香肩上那两根细细的肚兜吊带往她的手臂下脱下。

    “嗯!嗯!嗯!”

    霍诗意识到胡才正在脱她的裙子,这让她感到无比羞涩和兴奋。

    胡才知道身下的霍诗已经被他挑逗得【chūn】情大动,但羞涩让她还有些放不开,于是他的sè手改往霍诗的下身攻去,一只sè手抚揉着她胸前那丰满坚挺,而另一只sè手则滑落到她的下身,抚摸着她那雪白修长的**,并慢慢的往上摸去。

    “嗯!”

    霍诗再度发出高亢而yin靡的【呻】吟声,被胡才上下其手爱抚着身体,让她体内的chūn【情】yù】火更加高涨,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夹紧扭动着。

    随着胡才的sè手向下身抚去,霍诗的心都要跳出心房,她的手本能的放到下身去阻止胡才的sè手抚弄那,尤其那条丝绸亵裤已经湿透,如果被胡才摸到,那分羞涩将让她无地自容。

    才的sè手刚要摸向霍诗的下身时,便被霍诗的玉手按住,她的头也开始左右摇摆起来,表达着不要的意思,可胡才哪管她要还是不要,sè手随即用力往前,滑进她的丝绸亵裤内,直接摸了上去。

    霍诗那湿透的亵裤上温暖的感觉让胡才疯狂了。心想:原来她已经湿热不堪,却还假装不要,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越是说不要越是想要呢?

    “诗儿,我这就给你最大的安慰。”

    霍诗的粉脸羞烫到极点,被胡才爱抚身体最重要的部位,那分羞涩的感觉让她无地自容,娇躯也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此时胡才饶过霍诗的小嘴和销【魂】香舌,改而亲吻着她那雪白娇嫩的颈脖,并一路向下,将头埋入霍诗山峰中。那令人兴奋刺激的rǔ香伴随着霍诗微微颤抖的身体,让胡才体内的兽【xìng】大发。

    霍诗在羞涩慌乱下,一只玉手不经意碰触到胡才那兄弟:“啊!好大啊。”

    霍诗的芳心开始动摇,胡才的兄弟,令她动心。现在霍诗是熟女,需要男人的安慰。霍诗和胡才也是老夫老妻了,此时已没有了先前的逊sè。

    “啊,老爷,我想要……”

    霍诗失神地叫道。

    霍诗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知道胡才的身体让她着迷,一种迫切渴望胡才贯入体内的yù念越来越强烈,那娇媚浪吟声不断从她的小嘴发出。

    胡才知道身下的霍诗无法再等待,而且他也不能再等下去了,他那揉搓霍诗胸前丰满玉【rǔ】的sè手,急忙脱下下身的裤子。

    霍诗娇媚地呻吟一声。

    胡才地看着霍诗那紧闭的美目,直起腰身,双手用力将霍诗的双腿分开。

    看着霍诗此时的模样,就好像即将被男人任意宰割的羔羊,让胡才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占有yù。

    胡才抚摸着霍诗那雪白修长的大腿,慢慢的压了上去。

    “啊!”

    霍诗的头高高往后仰,一双玉手抓住胡才的双臂,只觉得身体被胡才完全填满,那种充实的感觉令她产生一种满足感。

    此时胡才身体的舒爽感觉,令他有种即将升天的感觉,腰身猛地再用力,好像将自己压抑了几个月的情【yù】发泄出来一样。

    此时霍诗身体向后仰,一头秀发向后飘。她一只手勾住胡才的脖颈,另一只手将胡才的头按在她的胸口。

    胡才将脸埋在霍诗那丰【硕】的双rǔ间,呼吸着那令人陶醉的阵阵rǔ香,手握住她的山峰,嘴唇在峰顶上游移。

    霍诗喊了一声,随即坐在胡才的身上,眼睛半眯着,露出一种迷离而陶醉的神情。

    两人就这样谈着、吻着、抚摸着、活动着……情话绵绵、灵犀相通,你贪我恋,翻云覆雨,两情相融,沉浸在愉悦、兴奋、满足与幸福的欢乐中。

    在经过绝顶【高】cháo后,霍诗完全瘫软下来,肌肤泛起如玫瑰般的艳红,如温香软玉般的【胴】体散发着光芒,脸上红晕未退,一双紧闭的美目不停颤动,只感到全身有一种打从娘胎起,便不曾有过的快感遍布全身。

    霍诗静静地、柔顺地躺在胡才怀里,鼻中娇哼不断,嘴角含chūn,回味刚才残余的高【cháo】快感。

    成熟妩媚的霍诗看向胡才的眼神尽是柔情蜜意!那种眼神就像是少女看到最心爱的人儿露出的情愫。

    看着躺在怀里的霍诗,光着身子,脸上露出含羞的表情,微微呻吟着。胡才双手环抱着霍诗的纤腰,静静地享受着。

    爽!

    胡才总觉得神清气爽,长时间的压抑和jīng神的高度紧张,在这一刻终于达到了缓解。

    ………………

    十月。

    邯郸,行辕。

    袁术出走兖州,使得河北的形势突然严峻起来。张辽随即召集冀州的主要大吏,商议对策。

    当初大将军以为吴川的大军撤离关东后,袁绍和袁术要在关东和荆、豫一带互相抗衡。袁氏兄弟面对面的对立和征伐,会让本来就已经分裂的袁阀变得越来越弱,其势力和影响力也会因为惨烈的内讧而变得越来越小,部分忠心追随袁阀的州郡力量也会因为无所适从而失望,由失望而离去,继而形成大大小小不同的势力。这样一来,河北就有可能集中力量,在很短时间内击败叛逆。

    然而,现在看来,大将军显然低估了袁绍的实力。袁术的出走,主要原因是因为实力有限,而造成实力有限的原因是因为刘表的不断攻击,而刘表之所以很早就出现在襄阳,却是源自袁绍之手。也就是说,袁绍独到的眼光和长远的思虑,让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占据了先机,并成功遏制了袁术的发展,最终迫使袁术放弃了南阳。

    袁绍兵不血刃占据关东可能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运气。长安兵变的时间间隔太短,晋阳朝廷无法做出及时反应,更无法准确预渊后果。无奈之下,只好拱手让出了雒阳。但袁绍成功逼走袁术,顺利控制荆、豫两州,却是完全得益于袁绍本人的jīng确筹划。

    袁绍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先失冀州,后得关东,再据荆、豫,其实力变化之快,让胡才和河北众多大吏惊叹不已。

    惊叹之余就是心情沉重了。袁绍有了雒阳这个京都,再加上两个富裕而基本稳定的荆、豫两州,其实力会飞速增长。如果虎贲大军不迅速南下平叛,黄河以南的州郡迟早都会对袁绍俯首称臣。

    现在,已经可以预见到胡才和袁绍两大势力,在不久的将来,将决战于黄河了。

    袁术在这份书信里,恳求胡才帮他一把,“只要大将军陈兵于黄河北岸,牵制黄巾军和曹cāo的兖州军,我就感激不尽了。”

    这个要求的确很小,不答应实在过意不去,但这是不是袁绍的圈套?

    不论袁绍和袁术是否已经和好,他们终究都是袁阀子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在关系到袁阀存亡的时刻,两人自然会齐心合力,所以现在如果任由袁术占据兖州,只会增强袁绍的实力,这对河北非常不利。这个忙不能帮,但目前兖州的现状很残酷,袁术即使没有胡才的帮助,他凭自己手上那一万多人的大军,也一样能占据兖州。

    是否立即出兵南下?

    张郃急报,公孙瓒兵发龙凑,双方再度开战。

    张辽苦笑。公孙瓒此时出兵,时机选择得非常好,冀州遭此一击,顿时陷入两难之境,到底是北上攻击公孙瓒还是南下占据兖州?

    此刻的冀州其实很混乱。北边有从北疆各边郡陆续回迁冀州的百姓,南边有从兖州、青州逃难而来的流民,涌入冀州的人口越来越多。黄河水灾,流民数不胜数,冀州诸府一边忙于安置回迁百姓和流民,一边忙于秋收秋种,同时还要赈济灾民,预防瘟疫的蔓延,各级官吏因此忙得团团乱转。对他们来说,现在冀州最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重燃战火。

    大将军在yīn山和雁门关打败了鲜卑人,但也因此被虎贲军的辎重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并州冀州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虎贲军在yīn山,在雁门关损失惨重,需要时间修整。

    冀州许多大吏考虑到冀州的安危,都倾向于和幽州握手言和。

    公孙瓒选择这个时候发动攻击,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他目前的实力,无法击败虎贲军,他真正目的可能还是为了钱粮。

    冀州和幽州虽然休战,但因为刘虞拒绝遵从朝廷旨意,拒绝把幽州军政交给胡才,双方因此还是处于对峙状态。在这种情况下,胡才当然不会调拨钱粮给幽州。幽州已经连续四年没有得到冀州的支援,其困窘可想而知。幽州既缺钱,又缺粮,而公孙瓒为了抵御虎贲军的攻击,又要大肆扩军备战。幽州仅靠公孙瓒从冀州掳掠回去的那点钱财,能支撑几天?

    公孙瓒这么一打,幽州就更困难,更危险了。刘虞情急之下,只有一个选择,再次出面和冀州议和,遵从朝廷旨意,承认胡才是大将军的事实,拱手把幽州置于胡才的控制之下,以便换取幽州急需的钱粮和安全。

    大将军府的司马朗甚至认为公孙瓒的此次攻击,就是刘虞指使的。司马朗非常惋惜地说,后方不稳,我们很难占据兖州。此刻还是集中力量占据幽州,先稳定河北三州为上上之策。

    司马朗的话遭到了冀州不少士人的驳斥,这些士人中不少过去都是刘虞的掾属,对刘虞非常尊重,他们认为司马朗根本不了解太傅大人,纯粹是一派胡言。

    “太傅大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一个叫刘通的士人激动地说道,“幽州这几年在太傅大人的治理下,勉强可以自给自足,他不需要冀州钱粮支援。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可看到从幽州逃出来的流民?这就是太傅大人的功绩。”

    刘虞在大汉国的名声无异是很大的,他是刘氏宗族的代表人,是大汉国的皇族,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在士林,刘虞永远很多的威望。

    “退一步说,就算幽州需要钱粮支援,以大将军现在的情况,只要太傅大人开口,大将军会不答应?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钱粮送到幽州。因为大将军需要太傅大人的支持,只有这样才能让晋阳朝廷名正言顺。”

    刘通挥手说道,“公孙瓒这次之所以要孤注一掷攻打冀州,原因很简单。他要拿幽州的安危来逼迫太傅大人向大将军讨要钱粮,逼迫太傅大人同意他扩军,以便迅速恢复自己的实力。”

    晋阳朝廷虽然已经得到王允等大汉国的老臣们支持,但如果得到太傅刘虞的支持,就更好了。以刘虞的名望,在得到他的支持以后,晋阳朝廷就是大汉国的正统。

    “这次公孙瓒败回幽州后,实力骤减,他要征调涿郡的百姓补充军队,但太傅大人坚决不答应。在太傅大人看来,幽州军队越少,幽州就越安全。公孙瓒实力不足,太傅大人就可以控制他。太傅大人控制了公孙瓒,幽州和冀州就能相安无事,大将军也就没有理由北上攻击幽州了。但公孙瓒不愿意。公孙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担心太傅大人会出卖他,会杀了他,所以他千方百计要挣脱太傅大人的控制,要恢复实力,要霸占幽州。”

第二十章 暗流(2)

    第二十章暗流(2)

    刘通等人认为,如果虎贲军趁机出兵攻打幽州,正好中了公孙瓒的jiān计。刘虞为了保住幽州,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公孙瓒迅速扩军。这对稳定冀州和幽州都不利,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和太傅大人议和,并伺机彻底解决公孙瓒,把这个危害河北安全的祸害连根拔除。

    现在虎贲军刚刚经过yīn山之战和雁门关一战,南匈奴叛军还没有消灭,这个时候冀州流民更是风起云涌,根本没有多少粮食,所以,就是想用兵,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用兵。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公孙瓒南下,对冀州的打击是巨大的。

    屯田一年,冀州的粮食还需要收获,这个时候用兵,冀州的粮食可能就会毁于一旦。

    “我看已经迟了。”张平叹道,“太傅大人知道公孙瓒再次出兵龙凑后,为了防备虎贲军趁机杀进幽州,他肯定已把涿郡的五万屯田兵尽数征调了。幽州突然增加五万军队,钱粮肯定紧缺,所以太傅大人必须从冀州得到钱粮。”

    “太傅大人很清楚,幽州要想得到冀州的钱粮,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幽州实力微弱,对冀州没有威胁,二是幽州实力强大,对冀州威胁很大。让大将军不得不提供粮草,现在公孙瓒把我们激怒了,幽州能得到钱粮的唯一办法就是迅速扩军增强实力了。也就是说,公孙瓒的计谋已经得逞了。”

    “现在是十月秋收秋种季节,正是南下掳掠的好时候,幽州军如果一拥而下,冀州的损失将非常惊人。我们要想避免双方大战给冀州带来的巨大损失,那就只有主动和太傅大人议和,主动答应给他们钱粮。双方僵持一段时间后,冬天到了,只能罢兵。等到了明天chūn天,他们的实力就更强了,我们要想占据幽州,也就更难了。”

    刘虞因此建议,从迅速稳定冀州这个大局出发,今年的仗,无论如何不能打了,还是立即派人到幽州和太傅大人议和为佳。

    张辽和张平相视长叹。

    今rì的困境,和大将军胡才与鲜卑人一战有关系,如果不是鲜卑人南下,虎贲军八万,屯田兵五万西进并州与鲜卑人大战,十几万大军,三十万民夫,这巨大的消耗让晋阳朝廷没有粮草,现在就是公孙瓒来,也改变不需要担心,但是……。

    “荀大人,冀州刺史府对此可有什么建议?”张平看到荀攸一直沉默不语,拱手问道。

    最近一段时间,尚书台和诸位老大人忙于延请各地大儒名士,修缮邯郸大学堂,商讨改制之策,很少参加三府合议。

    冀州诸位老大人太忙,于是把府内rì常事务都交给了荀攸、司马芝、张范这帮资历较轻的人。

    荀攸是在雁门关一战后来到冀州的,他也是这几天刚到冀州,因为冀州情况多变,为了冀州的安宁,胡才不得不派荀攸来到冀州,与冀州的卢植等人主持大局、

    荀攸虽然成名很久,但他为人谦恭、和气,没有名士的架子,也没有高贵门阀子弟的傲气,和上上下下相处得很融洽。

    他看到张平相询,笑了笑,慢慢说道:“冀州的稳定和发展是振兴社稷,发展晋阳朝廷的根本。我们所有计策都要为这个目的而设。因此,我们的第一要务是拿下幽州,完全控制河北三州之地。有了坚实的根基,我们才能发展,这个道理很简单,但发展需要时间。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利用一切手段打击和削弱各方势力,为将来平定天下做准备。我们有实力了,但如果别人也强大了,那我们要到何时才能平定天下?这个道理也很简单。”

    “拿下幽州,目前看来困难很大。”荀攸继续说道,“我认为诸位大人的建议很有道理,主动议和乃是当前最佳之策,但议和不是目的,而是我们占据幽州的手段。议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占据幽州。所以我们一边议和,一边攻打公孙瓒,我们要逼着刘虞做出决定,刘虞是太傅,但他到底是做大汉的叛逆,还是做大汉的忠臣。这需要他马上决定,如果我们不打他,不坚决打他,此事要拖到什么时候?幽州不拿下,冀州就无法稳定,我们更无力平定天下。困难越大,越要打。”

    荀攸和荀彧不同,荀彧对大汉国忠心耿耿,认为胡才是第二个董卓,是大汉国的叛逆,但是荀攸却并不这么的认为,大汉国现在分崩离析,诸侯并起,已重现乱世,需要一个强大的乱世枭雄来统一天下。

    这一次yīn山和雁门关之战,荀攸跟着胡才身边,对胡才有所了解,他觉得胡才并没有传说中那样的不堪,他觉得胡才是这乱世枭雄。

    所以荀攸拒绝了荀彧要求他南下的意见,决定在胡才身边。辅助胡才统一天下。

    现在胡才手中有十几万jīng锐的虎贲军,有并州,河套,河东,冀州,但这还不够,还需要幽州,只有得到了幽州,才能更好的发展。

    现在幽州有两个人,一个公孙瓒,一个刘虞,他们就是胡才的敌人,只有消灭了他们,胡才才能占领幽州。

    “公孙瓒实力有限,他打我们,不过是虚张声势,我们打他,他就受不了了。我们让张郃将军带一支大军,打过龙凑,打进涿郡,一直打,一直打到下雪为止。我们没有钱粮给幽州,也不会给幽州任何喘息的时间。大汉国倾覆在即,我们缺的就是时间,我们自己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为什么要给敌人喘息的时间?坚决打进幽州。”

    张辽和众吏看着慷慨激昂的荀攸,一个个神sè凝重。

    “冬天很快就要到了,留给大军攻击幽州的时间太短了。因此,和刘虞议和,乃是整个冬天最主要的事。chūn天到了,如果刘虞还不为承认晋阳朝廷,那我们就直接占据幽州。”

    “今年的冬天,幽州没有战事,那么,我们的大军主力应该在哪?”荀攸站起来,不紧不慢走到地图前,指着横跨中原的黄河说道,“应该在黄河北岸。”

    荀攸接着仔细分析了青州、兖州的形势和袁绍、袁术、曹cāo、黄巾军等各方势力的优劣。

    荀攸说道:“如果我们渡河南下兖州,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袁绍会联合其它所有势力打我们,我们的处境会非常艰难,极有可能腹背受敌,两线作战。诸位大人刚才极力主张放弃南下,正是出于这种担忧。况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的军队没有南下作战的粮草辎重,这一次yīn山和雁门关之战,并州和河东的粮草消耗完了,冀州还需要安排几十万流民,所以就是打,也只能小规模的打,否则我们坚持不了。”

    “但问题是,我们看到的事,别人也会看到,我们想到的事,别人也会想到。现在我们的虎贲军经过与鲜卑人的两次大战,损失很大,袁绍,曹cāo,袁术这些人不会不知道,如果我们今年和明年打幽州的时候,袁绍等各方势力克服各种困难,联起手来打冀州,我们就非常危险。因此,我们必须牢牢控制住兖州形势,把这种危险减低到最小程度。”

    “其实控制兖州形势的办法很多,并不是一定要出兵,比如用离间、分化、收买、利诱等等办法让插足兖州的各方势力和兖州各郡大吏之间互相猜忌仇杀,互相征伐,尽可能打击和削弱他们的力量。”

    顿了顿,荀攸继续说道:“总之一句话,只要让兖州甚至整个中原地区乱上加乱,烽烟滚滚,甚至赤血千里,我们就算赢了。我们可以安安心心的解决幽州的问题,我们不但可以因此获得充足的时间占据幽州稳定河北,还能发展河北的实力,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天下,重振社稷。”

    “要达到这个目的,需要时间,也需要恰当的时机。我们现在就有这样的时机。”

    “今年我们打幽州的时候,可以帮助曹cāo打袁术。袁绍想驱狼吞虎,让虎狼相残,但这头虎目前太弱了,曹cāo在兖州虽然有十几万青州兵,但这些青州兵想要有战斗力,必须需要一年的时间恢复,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让曹cāo给袁术灭了,我们要帮一帮这头虎,把袁术这头狼打伤,打得他满眼冒金花。”

    “等到了冬天,黄河封冻之后,曹cāo也罢,袁术也罢,均是伤痕累累,这样我们的第二个机会就到了,出兵占据黄河北岸所有的郡县,包括青州平原郡的北部,兖州东郡的北部。我们占据黄河北岸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冀州。这些郡县在我们的手中,我们可以依靠黄河天险抵抗南方的袁绍曹cāo等人。”

    “同时,占据了黄河北岸,我们就可以阻挡黄巾军和流民渡河北上,也可以从这些地方迅速打到黄河南岸。只要我们站在这片土地上,对黄河南岸的敌人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将来,如果袁绍、曹cāo、田楷等人北上攻击冀州,这里就是阻击他们攻击冀州的前沿战场。无论他们怎么烧,怎么杀,怎么抢,和冀州都没有关系。我们的时候完全可以在冀州休养生息,同时,因为这片缓冲地带的存在,我们可以赢得反击时间,就算我们打不过他们,我们也可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从容撤退,把损失降到最低。”

    “这片土地对河北的发展非常重要,就象吴川将军固守关西一样,直接关系到我们的生死生存。”

    “等到了明年chūn天,我们要全力攻打幽州的时候,是不是把长安朝廷任命的兖州刺史金尚送到兖州,重新挑起兖州的战火。还有安邑的大军,也应该动一动了。”

    荀攸的这番话顿时在大帐内掀起了强烈的反对声。

    反对的理由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财赋问题,按照荀攸的这种办法,虎贲军要同时在幽州、兖州、青州和关西四个战场展开大战,虎贲军所有的军队都要投入战斗,这种规模太大了,晋阳朝廷无力承担如此沉重的财赋负担。

    特别是今年的yīn山和雁门关一战后,五万屯田兵几乎全军覆没,八万虎贲军损失惨重,虽然得到了补充,但战斗力大不如前,河东,并州的粮草已经消耗完毕。只等秋收才能解决粮食问题。

    而冀州的流民问题,几个月了还没有解决,冀州官府竭尽全力,却每天还有不少的流民死于非命。

    官府的钱可以制造,但是粮食是靠种出来的,现在大汉国战火纷飞,只有南方的荆州益州等地才安稳,才有粮食,但是南下的路已经断了,根本买不到粮食,买不到粮食,就是金山银山也没有用。

    况且,晋阳朝廷建立,北军和禁军的成立,晋阳朝廷的开支,天子的开支,这都需要冀州的支持。

    同样,幽州是主战场,今年初冬和明年chūn天都要打仗,但幽州地形复杂,东西相距有千里之遥,战事短期内肯定无法结束,所投入的军队和粮草辎重将非常惊人。其次是兖州和青州战场,虎贲军趁着黄河封冻的机会打下青州平原郡和兖州东郡的北部的确很容易,但明天chūn天谁能保证田楷和曹cāo不会反攻?

    然后是关西战场。为了确保虎贲军能拿下幽州,动用吴川的军队在关西牵制袁绍的军队是必要的,但同时却增大了晋阳朝廷的财赋的负担。

    打仗很痛快,虎贲军还有十几万,根本还没有,但百姓却很痛苦,幽州的百姓,兖、青两州居住在黄河北岸的百姓,还有关西的百姓,他们中的很多人将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民。晋阳朝廷不能视而不见,要投入巨额财赋予以赈济和安置。

    然而,目前冀州还有一半多的流民没有安置,明年并州,河套还需要冀州的粮草支持,晋阳朝廷的压力可想而知。

    冀州虽然很富裕,但这几年经韩馥、袁绍和公孙瓒先后折腾,已经不堪重负了。今年大将军入主冀州后,又加大了赈济力度,扩大了屯田规模,这需要大量的财赋和粮草的支持,冀州就算有金山粮海,也被花光了,吃光了。

    冀州现在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是两到三年时间的休养生息,否则,它会被巨大的人口和无穷无尽的战火彻底摧毁。

    并州如今还是指望不上。虽然长城以南,特别是河东河套已经屯田四年,长城以北也已经屯田两年,边郡人口也在逐步南迁,虎贲军主力也已经进驻冀州,并州和河东的财赋危机和流民危机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但并州河东如今最多只能做到自给自足。北方的大漠和京畿一带的河东、关西是两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事的地方,这两个地方对晋阳朝廷来说非常重要,需要连续不断的投入。这笔投入可不是小数目,指望并州和河东自己支撑显然不现实。

    张平等人列举了一连串的数字和一连串急需用钱的农工兵商诸多事务,最后给出的结论就是仗是要打,但不能这么打。这么打下去,冀州的财赋会崩溃,所以打仗的规模一定要缩小。

    相比较而言,固守黄河北岸,议和幽州是上上之策,这样既能确保冀州的安稳,又能蓄积力量,等到明年秋收之后,这幽州的仗就可以打了。

    这样一来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这一段时间可以让虎贲军恢复战斗力,虎贲军多年的作战,早已疲惫不堪,如果有一段时间恢复战斗力,对晋阳朝廷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个问题却是打幽州的理由问题。幽州现在主掌军政的是太傅刘虞。太傅是位于三公之上的上卿,而胡才这个将军不过和三公同列,相比刘虞,还差了那么一点。太傅大人如今既不是大汉叛逆,又没有犯下什么滔天罪恶,凭什么打他?

    就凭太傅大人不愿听从大将军的调遣?刘虞是太傅。幽州牧不过是他兼领的职位,他当然可以不听胡才的调遣。另外刘虞是宗室中声名最为显赫的大臣,名震天下,就是袁绍这个豪门世家的代表也不敢乱来,更何况是胡才。

    相对袁绍来说,胡才这身份差了一点点。

    就凭这几点,胡才如果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他根本就不敢打幽州。打下了幽州,得罪了一大片,背上了恶名,他将来还有什么威信可以统率大军?

    说句难听的话,只要胡才说句我要打刘虞的话,晋阳朝廷的大部分人就会反对。王允,黄琬,杨彪,卢植,皇甫嵩,他们一个个都不会同意的。到时候如果太傅刘虞宣布支持长安朝廷,那么晋阳朝廷的威严就会下降,对大将军没有任何的好处。

    胡才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刘虞,刘虞在幽州的地位,名望无人能及,这个时候得罪他,对胡才没有一点的好处。

第二十一章 暗流(3)

    第二十一章暗流(3)

    在不得罪刘虞的情况下,怎么解决幽州问题,怎么占领幽州才是重中之重。胡才最早打公孙瓒的理由就不足,他千方百计的西北公孙瓒是叛逆,目的就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幽州的刘虞,但他还是把刘虞得罪了,两人的关系至今还是处于决裂状态。这对胡才来说,其实没什么好处。所以胡才现在绝对不会主动打幽州,他要继续按自己过去所设想的办法,一步步把公孙瓒逼到绝路,他一定要让公孙瓒送给自己一个攻打幽州的理由。

    果然,公孙瓒再打龙凑,给了李胡才个勉强可以攻打幽州的理由。公孙瓒这个将军受太傅刘虞的节制,他要遵从刘虞的军令。这次公孙瓒突然再攻龙凑,一般人自然会认为是刘虞的意思。刘虞已经和胡才议和,胡才也无意再攻幽州,但刘虞非要打,胡才也只有迎敌了。

    这个理由实在太勉强,难以服人,所以冀州的那些大吏都表示了反对,尤其是刘通这些士族,他们坚持认为公孙瓒再打龙凑是公孙瓒自己的主张。

    然而,荀攸却说道:“在幽州,太傅大人是幽州牧,是太傅大人说的算,公孙瓒不可能象在冀州一样,为所yù为。公孙瓒要想打冀州,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得到刘虞大人同意,二是擅自出兵,公孙瓒手中有十几万大军,如果公孙瓒擅自出兵,他的粮草从何而来?以太傅大人的为人,他既然和大将军议和后,就不会再出尔反尔。所以,公孙瓒再打冀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公孙瓒把太傅大人挟持了。只有如此,公孙瓒才能在太傅大人的手中得到粮草,才能出兵冀州。”

    荀攸的声音有些高昂:“所以我觉得我们立即遍告河北诸府,历数公孙瓒的罪恶,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傅大人此刻已经被公孙瓒所挟持,现在生命危在旦夕,大将军要立即打进幽州,要铲除jiān侫,要救出太傅大人,让天下人都看到大将军对太傅大人的尊敬。”

    大帐内霎时鸦雀无声。如果荀攸的推测是正确的,那太傅大人的确危险了。公孙瓒敢做这种事?张辽不相信,冀州诸多大吏也不相信。

    刘虞在大汉国的名声这么高,公孙瓒在这个时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卢植皱眉头说道:“如果公孙瓒没有挟持太傅大人,我们这么做,不就等于提醒了公孙瓒,那太傅大人的安全……”

    荀攸淡淡一笑,“这就是我们的目的,没有理由我们可以编造理由,让编造的理由成为事实,成为真的理由,正是我们编造理由的目的。公孙瓒是不是挟持太傅大人,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有最充足的理由立即打进幽州,占据幽州,击杀公孙瓒。我们只要理由。而这天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了。”

    “你……”卢植蓦然明白了荀攸的本意,他气得猛地站起来,指着荀攸大声骂道,“荀大人,你太过分了。你这样做,会把太傅大人置于死地的。”

    旁边的司马朗却连连拍手,哈哈大笑,“兵者诡道也,荀大人果然不愧是此道高手。如果人人都象卢大人这样正直,那董卓怎么会死?我看卢大人未免过于迂腐了。”接着他指着荀攸调侃道,“荀大人当初在洛阳刺杀董卓失败后,被董卓关到郿坞的大牢里,整天反思,这学问果然是越来越深。”

    司马朗,字伯达,河内郡温县人,司马八达之一。

    司马氏是河内世族,仅次于袁阀这样的大门阀,司马朗的祖父司马俊官至颖川太守,父司马防年轻时担任地方官员,历任洛阳令、京兆尹,年老之后转任为骑都尉,在司马家族这样的大家族下,司马朗从小聪明好学,学问不凡。

    光和五年,在司马朗十二岁时,便通过经文考试而成为童子郎,但是当时的监考官觉得司马朗身体高大强壮,怀疑他匿报年龄,便质问他。司马朗回答说:“我的家族中人世代以来的身材一向都很高大,我虽然年轻幼弱,却没有急功近利向上层攀援的习气,从而谎报年龄以求得在仕途上早有成就,这不是我的人生立志要做的事情。”监试官因此觉得司马朗品行才能果然异于常人。

    初平元年,董卓进入洛阳,地方州郡军队在关东一带起义,原冀州刺史李邵住在野王,为避战祸,想搬迁至温县,司马朗认为野王和温县其实唇亡齿寒,而且李邵背负郡国人民的期望却先行逃避,恐怕会造成沿山各县民心动摇及sāo乱。但是李邵不听其言,果然造生当地民乱,温县亦遭到劫掠。

    之后董卓挟天子西迁长安,当时司马防担任治书御史,应该一起西迁,而司马防因战乱四起,因此要长子司马朗带着家人返回家乡温县,但是有人告发司马朗想要逃亡,军队便抓住他去见董卓。

    董卓对司马朗说:“你和我已去世的儿子同岁,为何要背叛!”

    司马朗回答说:“明公以高世之功德,在天下大乱中辅助天子,清除了宦官的秽乱,举荐了许多贤士,这的确是虚心深虑,即将成为复兴社稷的治世啊。但是随着威德的隆重,功业的著大,而兵灾战乱却rì渐严重,地方州郡有如大鼎煮沸一般,连京城的近郊,人民都不能安家乐业,因此要抛弃住家田产,四处流亡躲窜。虽然已在四方关口设置禁令,以重刑加以杀戮处罚,也不能阻止逃亡的风cháo,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想回故乡的原因。希望明公仔有所借鉴,稍加反省深思,那么名声就可像rì月一般的荣耀,伊尹和周公也不能相比了。”董卓听完很满意,也说:“我也有这种感悟,你说的很有道理。”

    司马朗虽暂时以托词哄骗过董卓,但也知道董卓一定会败亡,唯恐自己会被留下,便贿赂董卓身边的办事官员,偷偷地回到家乡。回到温县之后,司马朗又向乡中父老长辈们建议,河内郡与京城相邻,董卓与关东起兵群雄之间的战火一定会波及于此,这里将会成为乱世战乱频繁之地。不如趁道路尚通之时,先到黎阳投靠统领兵马的乡里姻亲赵威孙,然后观察时势。但是父老长辈们都恋旧,不愿意跟随司马朗离乡背井,只有赵咨带着家属和司马朗一起前往。

    数月之后,关东诸州郡起兵数十万人,大军都聚集在荥阳及河内郡,群雄们因各怀鬼胎,所以难以统一行动,因此有些士兵便劫掠当地百姓,造chéng rén民的死伤超过半数以上。之后胡才带军进入冀州,司马朗觉得胡才可以重新统一天下,就进入冀州府,成为胡才手下的一员。

    司马朗和卢植这些老大人不同,司马朗在冀州等问题上,倾向于胡才,他心里也竭尽全力帮助胡才,胡才在占领冀州后,司马朗就负责冀州的流民问题。

    司马朗认为汉末的乱世,是因为秦朝取消了五等爵位(公、侯、伯、子、男)的制度,而地方郡国又没有练兵备战的缘故,现在虽然不需恢复五等爵位,但可令地方郡国召集常备士兵,既可抵抗外族的侵略,亦可威吓有不轨之心的乱臣,可以做为长治久安的对策。

    司马朗又认为应该恢复井田制度,之前人民世代相传拥有土地,难以征收后重新分配,现在正值乱世,人民流离失所,土地无主,刚好可以借机恢复井田制。

    胡才在冀州的时候,对司马朗的意见很重视,虽然胡才不觉得司马朗的意见全对的,但至少比一般人强。

    而且胡才更看中的是司马朗的身份,司马家族的大汉国的豪门,有司马家族的支持,对胡才来说有利无害。

    而此时,司马朗听到卢植的话,觉得卢植在保护刘虞,不想大将军和幽州开战,所以就反击道。

    荀攸谦和地笑笑,泰然自若。司马朗太年轻,言辞间非常张扬,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但他懒得和这种人计较,毕竟自己和他父亲司马防曾同殿为臣,面子还是要给一点。

    张辽焦躁不安。他倒不是觉得荀攸这主意有什么不好,而是觉得这个时候冀州不应该和公孙瓒开战,几万兵马的调动,需要十几万民夫运送粮草,现在冀州的粮草并不多,哪怕马上要秋收了,但秋收的粮草需要坚持到明年的小麦收割。冀州还有几十万流民需要解决,这么的出兵会给冀州带来很大的负担的。

    荀攸看着张辽,继续说道:“我们立即起草檄文,不管有没有凭据,我们都要把所有的罪责推给公孙瓒,把太傅刘虞大人推到一个孤立无援的位置上。我们不但要让冀州人、并州人痛恨公孙瓒,更要让幽州人痛恨公孙瓒,这样我们才能得到上上下下的坚决支持。这样我们打进幽州的时候,才能得到幽州人的拥护,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占据幽州。”

    张辽望着神情平静的荀攸,心里一阵发寒。他这一招,不仅把公孙瓒和刘虞推到了绝境,也把虎贲军推到了幽州战场,更把自己推到了平定天下的艰难路途上。大将军派荀攸来,难道就是希望虎贲军发动幽州的战争吗?

    这个时候发动战争,是不是早了一点?现在冀州还有不少问题没解决啊,这个时候出兵幽州,好像没有一丝的好处啊。

    争论越来越激烈,但荀攸、司马朗、陈群等人的观点却逐渐占据了绝对上风。

    在他们看来,要中兴社稷,要西进消灭董卓,就要有实力,要实力就要有牢固的根基。河北三州如果迟迟不能稳定,自身实力如果迟迟不能得到发展,虎贲军何时才能南渡黄河平定天下?何时才能还都雒阳?

    冀州目前的困难的确很多,流民危机和财赋危机都很严重,但和前几年重重危机相比,这算得了什么?一咬牙就可以坚持下去,只有解决了幽州的公孙瓒,统一了并州,冀州,幽州,虎贲军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实力,才能统一天下。

    张平等人却持慎重态度。他们跟着胡才出白波军中一步一步走过来,他们这几年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战战兢兢,唯恐一步走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们每走一步都要确保稳妥,他们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他们谁都不愿再冒险,谁都不愿再回到过去那种担惊受怕的rì子。

    他们认为,就是要占领幽州,也不需要这么的着急,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这么着急的出兵,现在虎贲军占领冀州,只需要休养生息几年,虎贲军扩充十万,扩充几万铁骑,解决幽州问题轻而易举。

    张平认为,冀州人口众多,恢复生产只需要两年到三年时间,大将军刚刚与鲜卑人爆发大战,几万虎贲军战死,也需要时间恢复。这个时候出兵,得不到并州的虎贲军支持,冀州的虎贲军才多少?要防备青州,兖州,能出兵多少?

    争论到后来,双方开始互相指责。司马朗指责北疆诸吏墨守成规,胆小怕事,一心一意经营自已的地盘,早把大汉国忘的干干净净了。

    ………………

    晋阳。

    就在冀州争论不休的时候,胡才难得的过上逍遥自在的rì子。现在大战刚过,并州的战后事务由大将军府解决,胡才也不想过多的插手。争霸天下是他的目的,但是他可不想把自己累死。

    因为北方大战,晋阳需要大量的物资,这也吸引了大量的商家,邹家。甄家,一个也不少,想到张夫人和甄姜,胡才心里一阵的火热。

    这天,胡才从龙山军营回来,就溜到甄姜的房中。

    在进到甄姜的房间时,胡才见到才刚沐浴完的甄姜。

    此时的甄姜给人一种令人震撼的纯洁,轻纱罗衣下那白净的肌肤像晶莹洁白的羊脂白玉凝结而成,柔软的胳膊,纤细的柳腰,修长匀称的**,无一不给人冰清玉洁、赏心悦目的感觉,如果一定要在天底下找出一件事物与之比较,也唯有天山之巅的雪莲方能与之匹配。

    此刻甄姜最动人的地方,不是她那近乎完美的身姿,而是绝美瓜子脸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是那错愕中带着惊喜的神情、是那yù语还羞的娇人眼神。

    胡才心中感到无限甜蜜,将甄姜的小手抓在手中,令甄姜的芳心不由得猛地一跳,轻轻垂下头,好不容易才让那颗激荡的心恢复平静。

    胡才看着甄姜那满脸娇羞的神情,开始抚弄着她那如暖玉般的小手。

    胡才这一挑逗,甄姜更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粉红sè的俏脸似乎要滴出血来,身子也微微颤抖。

    见到甄姜动情的模样,胡才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大手抚摸着她的全身上下。

    此时甄姜像是受惊的兔子,微微扭动着娇躯,小手也按在胡才胸前,惊惶失措地抬起头,脸上尽是不安。

    胡才趁甄姜抬头的瞬间,重重的吻上她的嘴唇。

    胡才突然的偷袭让甄姜又惊又羞,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道:“爷,娘在隔壁的房间,不行啊!”

    胡才能感觉到怀中的佳人柔若无骨,虽然隔着衣裳仍然可以清晰感受到她肌肤的柔嫩与热度,尤其是紧紧顶着胸膛的那两只山峰,丰满且有弹xìng。

    胡才贪婪地【吮】吸着甄姜的嘴唇,舌头顶着她那光洁的牙齿,最后撬开牙关,把舌头伸到她的嘴里,仔细品尝着这朵天山雪莲。

    胡才那热情的拥吻让甄姜逐渐意乱情迷,那在她全身上下摸索的大手,所经之处都带起一股滚烫的灼热。

    甄姜觉得身体飘飘yù仙,好像灵魂已经脱离身体,在空中飘荡,忽然甄姜觉得有一个硬物顶在她的腿间,不时轻轻磨蹭着,甄姜自然明白那是何物,心中不由得又羞又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地产生一股热cháo。

    甄姜的味道很香、很甜,肌肤光滑无瑕,让胡才爱不释手,从粉背、纤腰到隆臀,抚摸了一遍又一遍,却丝毫未减兴致。

    胡才一只手揉捏着甄姜浑圆的香臀、另一只手将她的衣襟向两侧分开,露出粉白sè的肚兜,只见一双高耸的玉峰,似乎要弹出那肚兜的束缚,还可见那两颗凸起的痕迹分外明显。

    胡才的大手在甄姜那丰满的山峰上轻柔地抚摸着,并慢慢登上峰顶,紧紧握住那一手握不下的玉峰用力地【揉】弄着。

    胡才脱衣服的动作轻柔得让沉醉在亲吻和抚摸中的甄姜毫无所觉,直到感觉到胸前有手指在滑动,才惊觉衣服已经敞开,而那洁白的上裳挂在手腕,胸前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肚兜,不由得发出一声娇羞的轻吟,却也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yù望升起。

    当甄姜感觉到双峰被握住时,全身像凉风吹过般打了一个寒颤。

    看着甄姜闭着眼睛,脸上及颈上的红晕却久久不退,那殷红的双唇也比刚才娇艳许多,虽然娇羞万分却也没有阻止胡才放肆的动作。

    那沉默的放纵让胡才心中不由得一荡,抱起她的身子,将她仰放在床上,接着俯下身再度吻上那令他yù罢不能的樱唇,顺着洁白无瑕的颈项,来到那【坚】挺的胸脯上。

第二十二章 暗流(4)

    第二十二章暗流(4)

    甄姜又是一声轻吟,脸上浮现难过的神sè,不由自主地将胸一挺,胡才那舌头传来的感觉如电击般让她全身麻痹,脑中的昏眩与肌肤的颤栗,将她心理与生理上的需要,还有那极度的快感表露无遗。

    他的身体微微挣扎、翻转、扭动,双手更不时扯着胡才的衣服。

    胡才双手紧紧握着甄姜的双峰,在上面不断地揉捏,大嘴更是隔着那薄薄的肚兜狂热亲吻着。

    顿时衣衫纷飞,胡才与甄姜甜蜜地吻着,接着胡才压在甄姜那雪白的**上,狠狠地进入其中……

    张夫人本来打算来看看宝贝女儿,问她愿不愿意和胡才成亲,因此她走到甄姜的闺房前,便推开门走进去。

    刚进去,张夫人就听到一阵呻吟声,这种声音她太熟悉了,上一次和胡才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会发出这种呻吟声。

    张夫人透过屏风,一下子就看到宝贝女儿的床上有两个人影,听着女儿羞人的叫声,张夫人不由得芳心乱跳,不过张夫人却也没有马上离开。

    看到张夫人没有离开,胡才不由得露出邪魅的笑容,并挺送得更加用力,弄得甄姜的呻吟越来越大声。

    张夫人听着女儿的【呻】吟声,绝美的脸上不知不觉布满红晕,她很想逃开,可是脚却像不听使唤地慢慢向前走,最后她鬼使神差地将屏风划开一道口,能清楚看到床上的情形。

    胡才没有想到张夫人竟然这么大胆,不过内心却更觉得刺激,便将甄姜那娇俏的【粉】臀抱起来,使得两人结合得更加紧密。

    这样的姿势,让张夫人很容易看清,这让张夫人只觉得芳心跳得更加厉害,绝美的脸蛋上涌起一片红cháo,呼吸也急促起来,并觉得身子越来越软。

    看着胡才将女儿摆弄成各种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姿势,张夫人只觉得又羞耻又刺激,呼吸更加急促,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次在邺城和胡才的疯狂。

    这种从未有过的偷窥让张夫人的芳心跳得更快,特别令张夫人情不自禁地芳心一酥,脸sècháo红,不由得发出一声无法抑制住的呻吟。

    正沉浸在快乐中的甄姜听到声音后,一下子羞得粉脸通红,想推开胡才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张夫人转过屏风来到床前,道:“姜儿,你睡了吗?娘找你说点事。啊!你们。”

    看到正缠绵在一起的胡才和甄姜,张夫人假装被吓呆了。

    回过神来的甄姜,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娘……爷,都怪你,都让娘看到了,还不快起来。”

    胡才并不感到意外和羞耻,因为张夫人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所以胡才是故意让张夫人看到此时的香艳情景。

    听到甄姜催促要他快一点,胡才才慢悠悠地离开甄姜体内……

    张夫人见了不由得脸颊发烫,急忙转过身道:“你们真不知道羞耻,还没有拜堂成亲就先做这种事了……还不快穿上衣服。”

    甄姜脸颊红得像火烧云,急忙找衣服往身上穿。

    胡才则慢悠悠地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岳母,我们是情投意合,虽然没有拜堂,但是凭我们的身份地位以及我和姜儿的感情,长辈们绝对不会不同意。我是说……只要男女自愿,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好,做爹娘的最好不要干预太多。”

    胡才和甄姜穿好衣服后,张夫人轻叹一声:“看到你们这样恩爱,我心里十分高兴。”

    胡才见张夫人的眼睛发湿,便上前握住张夫人的玉手,道:“岳母,谢谢你对我和姜儿的祝福。”

    “岳母,你一定是有事找姜儿,你们聊。我去趟茅房。”

    胡才披上衣服后,转身离开甄姜的房间。

    张夫人“嗯”了一声,道:“看来大将军对你还算是有情有意,不过……姜儿啊,照这样说,大将军对你应该很满意?”

    张夫人问得暧昧,令甄姜难以回答,偷偷瞟了门口一眼,压低声音说:“娘,你可不要怪爷,我和爷在一起时,快乐得都要死了,是我主动要求……”

    张夫人微笑道:“姜儿,刚才我都看到了,你一个劲得要死要活,说起来,大将军的本钱可真够啊!”

    甄姜掩口偷笑:“娘,难道你也喜欢爷的宝贝吗?”

    张夫人闻言脸一红,生气地说:“不要胡说八道,要不然娘要生气了。我是为你担心啊!记得我头一次的时候,感觉很疼啊!而且你爹的没有大将军的宝贝那么巨大,你居然受得了?”

    “娘你不是试过吗?”

    甄姜娇滴滴地说:”如果一、两次我还受得了,要是……多了,就不行了。记得第一次时,一连好几次将我送上天,我浑身酥得连力气都没有了。娘,你的经验比我丰富,你告诉我,以后我和爷行房的时候要是受不了他,该如何是好啊?”

    “这……”

    张夫人顿时哑口无言。

    想了好半天,张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甄姜的问题。

    甄姜娇声又问:“娘,你分明是不愿意告诉我嘛!不过我有一个想法。”

    张夫人问:“啥想法?”

    甄姜说:“实在不行,我就让爷为我找个伴,我们一起侍奉爷,到时候姐妹轮流上阵就可以了。”

    张夫人啐了一声,道:“真不知羞,亏你想得出来。”

    张夫人害羞地看了房门一眼,生怕胡才回来听见,凑到甄姜耳边说:“可以这样的……”

    “娘,你说的都管用吗?”

    张夫人说:“当然管用,我都试过。”

    甄姜有些害羞地说:“用嘴巴也行?”

    张夫人有些难为情地点头说:“我都告诉你了,回头你可以试试。”

    此时张夫人觉得刚才教导甄姜有关于这方面的行为有点不好,便急忙站起来说:“姜儿,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说完,张夫人转身就要走,一迈步,才发现双股间早已经湿黏黏,不禁脸上一阵红晕,心想:真糟糕,我居然会这样……

    张夫人赶紧走到房门口,却正好遇到胡才,她红着脸低着头没作声。

    胡才见到张夫人,说:“岳母,你慢走。”

    张夫人见胡才进房时,本想马上离开,可是想到甄姜马上就要和胡才,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身躲在窗户外。

    此时张夫人听到房内传来甄姜和胡才的谈话声。

    “爷,让人家再摸摸嘛。”

    “姜儿,你还没睡?”

    “爷,你的好大啊,姜儿好喜欢,我想……我想亲亲它行吗?”

    “当然可以,它就是你的嘛!”

    张夫人自然知道胡才两人在干什么,心想:姜儿居然这么快就开始了,还不等我离开……

    张夫人眼前浮现出胡才那东西,不知道甄姜含到口中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最后她鬼使神差地走回房间,驻足在屏风后面,屏住呼吸,偷偷看向胡才和甄姜。

    听到甄姜”哼哼咿咿”的声音,张夫人禁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受得了胡才那的诱惑,忍不住跨坐在胡才身上,一声闷哼,两个人顿时搂抱在一起亲热起来。

    张夫人顿时面红耳赤地心想:不行,我不能再看了……

    张夫人强忍着诱惑想离开,然而双腿却像灌了铅般的沉重。

    张夫人刚迈出一步,就听到甄姜一声高叫:“爷……我要死了。”

    随后便是猛烈的撞击声,间杂着甄姜舒爽的【呻】吟声。

    甄姜的【呻】吟声让张夫人难以迈动步伐,忍不住停下来观看。

    张夫人禁不住在心中叹道:姜儿真是好福气,找到胡才这一个既体贴人,又有本钱,技术又高超的男人。胡才的东西真大啊!要是让他放入我的……

    想到这里,张夫人忍不住脸红心跳,想到了那一次在邺城的事。

    我怎么会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先不说这样对不起夫君,也对不起姜儿啊!姜儿可是我的女儿,我居然幻想她的情郎……可是,那种强大的诱惑,对于狼虎之年的张夫人又如何抗拒得了?

    张夫人刚过四十岁,正是花朵怒放的好年华,因为丈夫早世,正值狼虎之年的张夫人没办法,只好趁夜深人静时,一边回忆着过去那些美好的记忆,一边自己安慰着自己。

    为了家族,在邺城的时候,张夫人不得不委身于胡才,但这又何尝不是解决了他的生理需要?

    而此时,那视觉的震撼更是难以言喻,听着两人激情声,她忍不住将手轻轻伸入罗裙,那里已是泛滥成灾,张夫人的手指才刚放进去,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吟。

    胡才早就察觉到张夫人没有离开,而且在偷看他和甄姜,于是就让甄姜得以高声地忘情【呻】吟,刺激张夫人那颗寂寞的芳心。

    一听到屏风后的异响,胡才心中顿时一乐,想到张夫人正在抚摸她自己的身体,胡才不由得热血沸腾,开始新的一轮更强烈的进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甄姜已经逐渐没有声音,显然是睡了过去。

    此时张夫人担心甄姜会被胡才弄坏身子,因为已经有好半天没听到甄姜的声音。

    张夫人在情急之下,担心地从屏风后疾步走出来,一把推开正在甄姜身上纵横驰骋的胡才,气呼呼地说:“你只顾着自己享乐,我女儿都被你弄到昏迷了。”

    张夫人担心地俯下身查看甄姜的情况,见她美眸紧闭,如花的美靥上流露出陶醉的笑容,不过身体僵直,还一个劲地颤抖。

    突然胡才停下动作,令甄姜觉得内心一阵空虚,不由得睁开眼睛,却看到张夫人在面前,马上娇羞地抓过衣衫掩住胸口,低声道:”娘?”

    看到甄姜没事,张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想到刚才的冲动,在这种时候冲进来,该怎么向他们解释?但张夫人还是板起脸,说:“姜儿,你们的声音就不能小声点吗?声音那么大,我在隔壁都听得到,还真以为你出事了呢!”

    甄姜娇羞地说:”娘,人家不是……你教给姜儿的办法……还没有用上,姜儿就被爷搞晕了。”

    胡才笑嘻嘻地问:“岳母,你教给姜儿什么办法?”

    张夫人闻言满脸娇羞,道:“没、没有啊,我只是……要她与你事前多做一会儿爱抚的动作,这样就可以……就可以减缓你的力道了。”

    胡才坏笑道:“岳母说得有道理啊!我们的经验太少,那就劳烦岳母今后还要多多教导我们。岳母,能不能示范一下啊?”

    张夫人啐了一口,道:“你和姜儿都有了夫妻之实,我又是姜儿的亲娘,是你的长辈。”

    胡才应了一声,道:“我记住了,岳母美貌绝伦,看不出来都四十多岁了,怎么看都像和姜儿是姐妹。”

    好家伙,上都已经上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甄姜也赞美道:“娘就是长得漂亮。”

    被胡才和甄姜一夸,张夫人有些飘飘然。

    胡才趁机说:“夫人,你教给姜儿的招术管用吗?”

    张夫人娇羞地说:“这……怎么会不管用?”

    甄姜插嘴道:”爷,娘说用嘴巴也能帮你shè出来,可是姜儿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够……”

    张夫人闻言羞得满脸通红,心想:姜儿这个孩子怎么能将这种事说出来?羞死人了。她瞟了胡才那一眼,不禁芳心怦怦直跳。

    胡才高兴地说:“张夫人,姜儿一定是没有经验,没有领悟到你教给她的要领,你就好人做到底,帮我们练习一下吧。”

    张夫人为难地说:“不行啊,胡才,这种事……怎么可以……”

    胡才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张夫人,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然而出乎甄姜的意料之外,只听张夫人道:”好吧!不过,胡才,你们可不许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胡才闻言心中一阵窃喜,想不到张夫人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看着美艳动人而且xìng感成熟的张夫人,胡才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快感冲击着心头,心想:我一定要彻底占有你。

    张夫人的心是理智的,同时也是自私的,他需要解决自己的生理需要,需要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支持,她的家族,她的希望都离不开,几年前,就是因为她看走了眼,才失去了强有力的支持,但是现在她需要把她的家族绑在这个人身上。

    否则凭眼前这个人的一句话,甄家就会灰飞烟灭。相对而言,她和甄姜的损失对于甄家来说,微乎其微。

    那个男人不好sè?这个大将军胡才也一样,因为能牺牲sè相得到胡才的支持,对甄家而言有利无害。

    在这个时代,是家族利益至上的时代,为了家族,牺牲一切都可以。

    这一次来晋阳,她的目的何尝不是希望得到更好的支持?现在胡才的虎贲军打败了鲜卑人,杀死了鲜卑大王,赫赫有名,威风凛凛。在北方,谁是他的对手?公孙瓒?公孙瓒如果厉害的话,早就占领冀州了。

    有时候张夫人都不由感慨世事无常,当年在平阳的时候,如果他对胡才多投入,现在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回报,这可惜没有如果,在平阳的时候,她觉得胡才灭亡不到一年时间,但没想到的是,几年后,她需要自己送上门去得到他的支持,世事无常,不过如此。

    而胡才需要的就是这些支持,别看甄家只是一个商人之家,但是甄家有惊人的财富,而这些正是胡才所需要的,现在晋阳朝廷财富紧缺。需要他们这些商人的支持。

    当然,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同时联姻是最重要的原因,只有如此,才能得到更好的支持。

    这一次yīn山和雁门关之战,甄家等并州,冀州,河东的商人对虎贲军的支持是巨大的,单粮草就有十万石,这也是虎贲军能发动两次大战的重要原因。

    胡才这一次虽然是为了女sè,但何尝不是为了拉近他们的关系,这个时代可不是一千八百年以后,这个时代权利至上,士农工商,商人是下品人,连农民倒不如。更别谈什么尊严了。

    而女人,只是家族拉拢别人的工具。

    chūn风一度,胡才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离开甄家,胡才就马上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去。这一次大胜,他虽然在晋阳朝廷中的威望提高了,但是这对胡才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王允为首的尚书台大臣,这几天频繁的会面,让胡才感觉到有一股风雨yù来的趋势。

    按照锦衣卫和秘兵的报告,王允这一次与黄琬,杨彪等人在秘密商量着什么,不过王阀在并州的势力庞大,以锦衣卫和秘兵的实力,并没有调查到他们在商量什么。

    当然,这在胡才的意料之中。王允能在董卓的眼皮底下发动兵变,没有实力和能力是不可能的,在并州,王阀经营了一百多年,哪怕胡才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让锦衣卫和秘兵调查的这么清楚,况且,锦衣卫和秘兵还需要把注意力放在其他诸侯身上。

    不过胡才知道,在短时间内,特别在现在,王允他们是不会对他动手的,现在几万虎贲军主力在晋阳,这个时候动手,等于是自取灭亡。

    但是,胡才不想坐以待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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