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确认真相
(); 在显现出“九幽**”四个字后,召唤的仪式便中断了,作为召唤媒介的纸变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张纸,再也不会出现其它的字。 . d t . c o m¤,
无论素媚再怎么呼唤,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公孙龙不愿意再同她联络,还是不能再同她联络。
毕竟公孙龙是天庭的弟子,而天庭的界域迄今为止都没有出现,越界联系本身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若说公孙龙已没有余力维持联络,倒也并非说不通。
但不管是哪一种理由,素媚都难以接受。
然而,事实容不得她不接受。
占算的结果清清楚楚的摆在了她的面前,这是她自己施术得出来的结果,而不是借他人之手。
生死簿作为先天道器,即便受到了素媚的修为的限制,可也不是他人轻易能干扰的,至少目前为止,在此次人魔战争中,素媚还没有见过有谁拥有这样的能力,哪怕是极道强者的龙魔之主也不行。
龙魔之主的强大在于破坏力,而不是境界,哪怕得到极道魔元的加持,对遮掩天机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何况生死簿预知的是寿元,哪怕以截运大道截走了天机,对于生死簿的功效也起不到太大的干扰作用。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遇上危险了。”
难掩心中忧虑,素媚越想越是担心,只因她想不到公孙龙特意来欺骗她的理由。
如果说公孙龙是人族的叛徒,站在魔族一方,那他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提醒自己去拯救罗丰,以及觉醒九幽**,无论是哪一个都对人族有益,尤其后者还能让人族的实力增强一大截,多出一名随时可能恢复极道实力的强者,不管罗丰陷入危险一事是真是假。
如果不是立场的背叛,那就是私人的恩怨,公孙龙有意要陷害她。
可不管怎么回忆,素媚都想不到自己同公孙龙之间有过什么样的恩怨和过节,事实上,就连碰面也只有在太虚幻境中的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相遇的机会。
“太虚幻境……原来如此,是那个时候的信!”
素媚突然想了起来,眼前这张用来作为媒介的纸,乃是在地皇陵的太虚幻境中,由公孙龙交给罗丰,作为展示交易内容的信。
当时共有两封信,分别写有“诛杀潘辉”和“援救司空玄”的相关内容,罗丰在拆封信的时候,顺手将第一封信转交给了素媚,
“我居然一直将这封信保存到现在……为什么我会将一封如此普通的信留在身边,而且从来不曾在意过?”素媚已然认定是公孙龙做了手脚,细细回想过去的记忆,“怪不得他不直接在地上写字,而是多此一举的当面转交信件,因为只是件微不足道的消失,我和罗师弟都没有在意……他在那个时候就留下了后手,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
刚刚生出怀疑,素媚又加以否定:“不可能!哪怕是合了命运道种的虚空强者,也算不到这么遥远的未来,更不可能如此精确,应该只是以防万一的后手。”
素媚咬咬牙,转身朝两界边境飞去,她不顾真元消耗,全力催动遁术,身影闪如极光,速度之快,气势之躁,差点让见到的修士以为是魔族余孽要发动突袭。
须臾间,她便已来到边境,眼神一扫,便已知晓状况。
“为什么,为什么要关闭空间通道?是谁做的决定!”素媚握紧的双拳开始颤抖。
洪馗出列道:“破界之心一直在罗师弟手里,闭合空间通道,是他自己下的决定。”
素媚闻言,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充满了讥讽之意:“将破界之心交给他,他一定会选择牺牲自己,这样的结果,以你的智慧难道猜不到吗?只要不弄脏自己的手,就不算杀人吗?刺客杀人是杀人,雇佣刺客的主谋便不是杀人?这等可笑的推脱之词,你用来欺骗那些无知的蠢辈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用在我的身上!”
洪馗的眼神毫不退让:“没错,当罗师弟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的想法,而且我也没有阻止他这么做,因为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能以最小的代价,救下最多的人,作为定策者,我没有拒绝这一提议的理由,哪怕被牺牲的对象是你我,我也一样会同意。”
“最小的代价?人的价值,可不是靠数量就能决定的,罗丰一个人,就抵得上千千万的蠢辈,你为何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最小的代价’这种蠢话?”素媚激动的质问道。
洪馗却是回以古井不波的语气:“别被感情误导了判断,代价不等于牺牲,换成其他人来,的确是十死无生,可换成罗师弟的话,仍有顺利逃生的希望。尽可能地争取圆满的结果,这是罗师弟的主张,我并不认可他的主张,但无法拒绝这种主张带给我的诱惑,现在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空间壁垒仍处在弱化的状态,罗师弟仍有脱困的希望。”
“够了,别自欺欺人了!”素媚激动的情绪快速消退,她的表情变得异常冰冷,“如果他真有能力脱困,现在早就来到六道界了,没能在第一时间穿越空间壁障回到六道界,证明他真的遇上了麻烦,而他逃生的希望也就变得微乎其微。”
洪馗沉默了一会,艰难的开口道:“但,终究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只有这句话你说得对,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不过,绝不能指望你们!”
素媚狠狠一甩袖,果断转身离去,心中思忖着:“公孙龙没有撒谎……从太虚幻境的表现虽然是天庭的弟子,却并非站在天庭的立场,这是我能做到的唯一的办法!”
终于确认了真相,素媚先是显得失魂落魄,双瞳中充满了恐慌,可旋即又坚定起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正在疗伤的灵璇真人,见面便道:“师尊,请帮我复活九幽祖师的意识!”
第一千零十五章 做我自己
(); 灵璇真人愣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素媚到底说了什么。
只因这句话,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说,唯独自己的徒儿不可能说。
于是,素媚又重复了一遍:“师尊,请帮我复活九幽祖师的意识!”
灵璇真人沉默了片刻,凝视着素媚的眼睛,似是在确认对方是否受到精神控制,但她最终看见的,是一对充满了觉悟,下定了决心,一往无前的坚定眼神。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这可不是能一笑了之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
素媚毫不动摇道:“我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
“不,你不知道,否则你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旦觉醒九幽*的意识,你的人格就会被她所吞噬,你的人生就会成为她记忆的一部分,你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仅仅只是某人的分身!”
——九幽祖师是属于过去的历史,而你是属于现在和未来,为了过去而牺牲未来,世上没有这么愚蠢的道理,证明自己比九幽*更加强大,这才是你真正的天命!
“这比死亡更严重,死亡后还能转世重生,可如果失去了自我,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素媚’这个人都不复存在,你的过去,将成为他人的附庸,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存在!”
——她是一个很爱笑的女子,古灵精怪,聪慧机敏,喜欢捉弄人,又讨厌被人占便宜,她的话你不能轻信,否则容易上当受骗,而我,不讨厌她……如果让我在九幽*和素媚之间做一个选择,我希望是后者。
熟悉的声音犹然在耳,每每想起这番话,便有一股暖意流淌在心头。
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刻,只要想起这番话,想起在那座大殿中,面对诸多前辈高人充满敌意的目光,依然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背影,便不再觉得孤单,心中就会充满力量。
“请再一次赐给我勇气吧……”
素媚在心中祈祷了一句,接着握紧拳头,倔强地抬头,看着灵璇真人,一字一顿坚定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求您!”
灵璇真人倏尔觉得眼前的情景异常熟悉,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和记忆中面对诸多前辈强者,毅然喊出“我不愿”的那个少女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意识恍惚间,有一种时光回流的错觉。
明明是同样的身姿,明明是同样坚定的意志,从口中吐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请求。
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上脑海,夹杂着强烈的痛惜,就好像看见自己的孩子自暴自弃,与自己期许的方向背道而驰,正面顶撞自己。
灵璇真人只觉无法遏制这股情感,眼角泛着泪花,半是痛斥半是痛惜地问:“你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吗?你忘记自己的坚持了吗?你可不是为了某个人才踏上修行之路,你要将自己过去的一切努力都否定掉吗?你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要变成其他人,我要做我自己!
——我叫素媚,不是九幽*,我只为自己的意愿而活!
——我所经历的一切,遇见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无论正确还是错误的决定,皆是出自己的意愿,而不是九幽*!我的记忆,我的修行,我结交的朋友,我喜欢的人,皆不属于九幽*,与她毫无关系,这是我的人生,绝不会交给她人,无论那人是谁!
深深铭刻在记忆簿中的种种画面,被一笔狠狠抹去!
“那些我都记不得了!我只知道,现在只有我能救他,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救他——
只要能救他,其它的我都不在乎!”
不容动摇的意志,此生无悔的觉悟,曾经否定掉天命的素媚,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天命。
看到这样的素媚,灵璇真人全身的气力一下子被抽干了,颤抖着伸出手,摸着对方的脸,无比疼惜地喃喃道:“痴儿,痴儿……”
……
羽化界。
明明只有数步之遥,却如天堑一般难以渡过。
颠佬魔王、冰川魔王、佛鬼魔王以及外道魔君皆已受创,尤其是被圣邪极力入侵,想要清除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短时间内无法做到,因此难以加入战场。
然而,如今的魔军已不再是龙魔之主执掌时的状况,甚至恰好相反,他们没有了镇压全场的极道强者,却多出了许多王级天魔,论界域强者的数量,甚至比人族还要多。
在三位魔王受创的当下,又有晦曦魔王和荆花魔王加入战场。
晦曦魔王是一个巨大的黑球,圆滚滚的模样,没有任何外在肢体。
他能吸收一切光芒,如苏白鹭斩出的剑气,会在靠近他的时候,突然晦暗下来,失去凌厉的剑光,变得黑如木炭,毫不起眼,而且威能尽失,就跟真正的木炭别无二致,击在晦曦魔王的身上,非常脆弱的破碎开来。
荆花魔王则是维持着人类女子的身躯,她的体态婀娜,风姿绰约,漆黑的秀发上插着一朵怒放的牡丹,衬托得格外娇艳,一双丹凤眼带着勾魂夺宝的魅力,让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有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
更令人在意的是,她身上所穿的霓裳纯粹由树叶交织而成,偏偏内里没有一件亵衣,于是在剧烈的打斗中,往往有树叶受气流激荡而飘动,使得春光乍泄。
不过荆花魔王并未在意,甚至反以此为乐,她手持一根荆棘长鞭,舞如蛟龙,快若雷霆,乍一看,就好像有数十根鞭子同时在进攻一般。
苏白鹭倚仗无相剑体与双魔周旋,守护着彻底失去战力,在圣邪极力反噬下,只能维持一点意识不陷入昏迷的罗丰,苦苦支撑着。
凭她一人自然不可能对抗两大魔王,更别说分心守护罗丰,不过在两人的头顶悬浮着一座轮回转业塔,又有生死磨盘缓缓转动着,垂挂下一道道生死之力,挡住攻击的余波,尤其是晦曦魔王的无光界域,似乎受生死之力所克,无法入侵两人所在范围。
此外,荆花魔王的鞭子藏有诸多诅咒之力,又有嗜血之效,倘若换成寻常的天人修士,只要挨上一鞭,就会失去三成的战力,半边身体的精血会被榨取得一干二净,甚至没有中招,光是闻到鞭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同样会神乏体困,元功尽散,因此与她的战斗,最忌近身。
但苏白鹭的身体早已不是肉身之躯,已经全部转换成了剑气,内蕴纯粹的剑意,对于诅咒和毒气拥有强大的抗性,近乎豁免,无惧与荆花魔王的正面交锋。
在两位魔王的手段都受到克制的情况下,苏白鹭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否则早被拿下,而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仍是越来越趋不利。
“糟糕了,源力石中储藏的元气只剩下一成,等到挥霍一空,我便再也无法补充无相剑体的消耗,更令人担忧的是,那边的魔君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手,他在谋算着什么?还是说,他是在等待我露出气力不济的那一刻,再发动雷霆一击?”
笑藏魔君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甚至没有去推算源力石中还残留着多少元气,因为苏白鹭的实力并不被他放在眼里,因此苏白鹭能坚持多久,他根本不在意,也无须在意。
在命运之术被玉虚琉璃灯破去之后,他便没有继续出手。
因为他感受了危险,一种自己如果出手,就会有重伤乃至危及生命的危险,而且这股危险感正变得越来越强烈。
作为一位涉猎先天命运大道的魔,他比其他的魔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这很可能就是命运的警示,所以他不得不慎重。
而且,这种警示并非无由,至少笑藏魔君就能想到数种可能的危险,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一种,便是罗丰还残留着圣邪极力,却假装消耗殆尽,倘若自己出手,便会遭遇豁命逆袭。
笑藏魔君行事向来谨慎,他可不愿亲临险境,尤其是在这种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没有冒险的必要,只需在一旁看着就好。
“不过,看来看去,却也没看出这小子哪里有翻盘的余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有人特意扭曲了天机命数,故意误导我的直觉?”尽管有这样的怀疑,笑藏魔君仍不打算出手,“无奈啊,此子抹去了自己的命数,根本瞧不见他的未来分支,连他还藏有什么样的底牌,都瞧不出线索。”
观望中,忽闻大地一阵轰鸣,一道漆黑的身影破土而出,正是外道魔君!
“哈,这下倒是简单了,也用不着我来出手试探,以外道的挨打能力,即便是承受极道强者的一击,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笑藏魔君熄掉了亲自下场的念头,耐心地拭目以待。
晦曦魔王和荆花魔王也同时注意到了外道魔君的出现,当下加催攻势,狂攻猛打,死死压制住苏白鹭,不给她带人逃脱的机会。
只要等到外道魔君加入战斗,一切便尘埃落定!
在狂风骤雨的攻势下,苏白鹭只能借助轮回转业塔的守护,抵挡住攻击,别说踏出轮回转业塔的守护范围,连喘口气都做不到,仿佛只要松掉一口气,立即就会被对方的攻势所淹没。
但外道魔君的出现,不仅魔族知晓,她也同样感应到了,若是等到这位魔君出手,罗丰将再无脱身的机会,因此必须在对方插手战斗前做出改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此刻若不搏命,将再也没有搏命的机会!
苏白鹭心意已决,当下转头对罗丰道:“接下来,我会用尽我全部的力量,为你开出一条通道,你一定要抓住机会,也许只有一息!”
几近昏迷的罗丰,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只能艰难的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
苏白鹭深吸一口气,就要孤注一掷,斩出自己最强的一剑。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又孤高的声音穿过空间壁障。
“生死轮回塔不是这么用的。”
一只完美无瑕、娇嫩赛玉的大手从空间壁障里穿梭而出,抓住了轮回转业塔。
“它是这么用的!”
大手握着轮回转业塔,朝着地面狠狠砸去,“轰隆”一声,将来不及闪躲的荆花魔王压成了肉泥。
第1016章 救人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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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照面的工夫,荆花魔王的肉身就被轮回转业塔镇压成了肉泥,那婀娜的身姿和娇艳的双眸一并荡然无存。
然而,荆花魔王却没有就此陨落。
不远处的大地上,一根杂草抽根而起,疯狂成长,转眼间变成了小树大小,接着一个人的五官从叶面上凸显出来,然后脑袋和四肢相继长出,最终蜕变成了荆花魔王的样子,依旧身着青绿色的霓裳,只是少了戴在头顶的那朵牡丹。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惊魂未定,但不乏傲气道:“以为用偷袭的手段就能杀死我吗?太天真了,除非将附近的花草树木全部消灭,否则哪怕还长着一根草,你就休想杀死我!”
到了她这种境界的强者,往往预留着各种保命手段,可谓狡兔三窟,想要彻底杀死,必须提前隔绝那些可能的保命之法。
然而,大手的主人出轻蔑一笑:“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真是可悲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疯……”
荆花魔王正要反驳说自己不是还好好活着,蓦地,她的肉身开始枯萎,生命迅流失,相貌老化,一股股浓郁的死气从她体内散而出。
“不,不,不”
在充满恐惧和不甘的哀嚎声中,荆花魔王变成了一句干尸,看上去就像是在烈日下暴晒了许久,黄且蜷缩的花瓣。
大手的主人持有先天道器生死簿,能断人生死,某种意义上,死在她的手上,比死在证见因果大道的修士手上更加可怕,绝大多数的保命神通或者法宝,在生死簿面前都毫无作用,在她手上死过一次,便是真正的死了,复活的秘法再多都没用,如荆花魔王的魔魂也没能逃出死亡的命运,被生死簿摄去后,重新打入轮回,没机会回归魔心血池。
仅仅一招,便击杀了荆花魔王,连魔魂都没能逃出,面对这般雷霆手段,在场的其余天魔无不为之震慑,不敢妄动,生怕步了荆花魔王的后尘。
唯独外道魔君没有在意,牛角头盔下的赤红瞳光依旧,他缓步向前踏出,每一步都给坚硬的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脚印呈现一种漆黑的焦炭颜色,并且有细碎的电花噼哩啪啦闪个不停,并在他走出数丈外后突然爆炸,将原本一个小小的脚印炸成直径近一丈的深坑。
他就算大海之中的一块礁石,任凭风吹雨打,海浪拍袭,依旧岿然不动,无论是什么样的强敌,都不能让他的意志动摇。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大手起了进攻,只见计都荒铠一震,魔纹闪耀,犹如惊雷霹雳,纵横穿梭,无数浑厚巍然的气息在漆黑臂甲上汇聚,令他的拳头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沉重,仿佛一座实实在在的铜山铁岳,巍峨沉重,拳势浑雄沉重到极点,拳劲也刚烈强硬到极致,两者浑然一体,更是无坚不摧,最终在太素大道的加持下,威能臻至极点!
刚猛无俦的一拳迎面捣出,出催人胆裂撼人心魄的滚滚巨音,似有青龙长吟白虎咆哮朱雀翔空玄武嘶吼,四股强大的拳劲来回旋绞,犹如四道摧枯拉朽的毁灭波澜,所到之处,叶断枝折,地裂成坑。所有的景物别说被正面击中,就算被余波轻轻擦过,也是立即土崩瓦解,化为齑粉。
这四股拳劲在即将同大手对撞时,又突然合而为一,凝聚成统一的一道拳劲,使得威能再度暴涨,更兼凝实之能。
面对这霸气磅礴的一拳,大手的主人出一声轻哼,丝毫没有退让,迎面就是一掌拍出。
这一掌刚出招时,巍巍如山岳镇压,宛若五指大山,可当它即将接敌时,却是刚极化柔,缈缈然如蝶舞飘飞,分明拥有崇山之重,却俨然呈鸿毛之轻。远远看去,这一掌就仿佛是一只明明轻盈飘飞,绕枝穿花,上下翻舞的蝴蝶,却背负了一座巍然耸峙,绵延无边的山岳。
两种迥然相悖的特质在其主人掌控下,却是不可思议地完美相容,统合为一,仅仅这种反差,便足以让所有见到这一幕的天魔心旌震晃,气血浮动,难过得直欲眩晕吐血。
拳掌相交,计都荒铠闪耀起前所未有的光亮,漆黑的魔气透过铠甲的缝隙,带动四周气场犹如暗流般汹涌不停,无俦拳劲从四面八方翻滚涌去,千漩万转,如怒海惊涛一般,欲以排山倒海之势把触及到的一切都卷缠粉碎!
如果说外道魔君的这一拳是绝对的刚,追求极致的强,大手的主人便是刚柔并济,阴阳转化,随心而动。
这一掌明明携带着陨石的沉重,似从天外碾压而下,却又偏偏随对方的拳势飘摇不定,犹如落叶随风而荡,将举重若轻和举轻若重结合在一起,无可捉摸。
当外道魔君的拳势趋向上风时,掌劲便如怒海轻舟,雨中飞燕,看似随时可能淹没于海浪之下,沉入海底,可最后却总能傲立涛峰浪巅,天高任翔。
刚不可久,一旦外道魔君的拳势稍有回落,掌劲立即柔极化刚,转为泰山覆顶,天外陨石,以一往无前的凶猛之势轰然砸落。
拳劲掌力相互冲击,余波呼啸扫荡,逼得其他天魔无法靠近。
交锋的结果,则是外道魔君被远远震飞,而大手亦被逼退,不过在后退的过程中,顺手捞上罗丰,迅穿过空间壁障,缩回了六道界。
笑藏魔君此时想要出手,已是来之不及,只能转为心中思量:“意料之外的强敌,论武学境界犹在外道之上,不过,此人占据境界上的优势,最终却只是打了平手,看来身上必定留有隐患。”
几名魔王来到他的身边,请示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请魔君示下。”
“原定追杀入界的计划已然失败,那便采用后备方案,徐徐图之,先集合魔兵魔将,整顿军队,然后扫荡残留的人族余孽,同时分头寻找羽化界的破界之心,我会想办法尽快复活龙魔之主,对了,将荆花的尸体拿过来,我要推算下,那名尚未现身的强者的情报。”
第一千零十七章 别离
(); 在罗丰被拽回之后,空间壁障便恢复了正常,不再有任何弱化的痕迹,想等下一次开启的机会,至少要等上一个月。
陷入极力反噬状态的罗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穿越空间壁障后,直直从空中掉落下来,幸而途中被一股绵柔的真气扶住,并缓缓移到了某人的面前。
艰难的睁开眼睛,罗丰努力维持住意识,不让自己陷入昏迷,尽管他见到的景象变得东倒西歪,模糊不堪,但他还是清楚地辨认出站在面前的人的相貌。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却挂着一种陌生的表情。
他从未见过拥有这种表情的脸……不,有那么一次,记忆中还保留着那仅存的一次,于是他便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你是……九幽*。”
那张精致的脸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幅度很小,而且很快就舒展开,如果不是细心观察,绝难发现。
“直呼长辈的名讳,现在的六道宗可真是……罢了,反正本座也不在乎这些。”
九幽*一挥袖子,放下罗丰,随后用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方式喃喃道:“你的请求,本座已经完成,现在可以放弃抵触,毫无留恋的将身心交给本座了吧。”
——还有最后一点,请让我做完这最后一件事。
“婆婆妈妈,黏黏糊糊,不见爽利,真想不明白,本座的转世为何会成长出你这样的性格。”
虽然说转世之后的人不可能跟前一世完全相同,甚至因为后天环境的变化,会出现截然相反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但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前世与转世之间总是存在某种恒定不变的关联性,可以看出不同的未来分支线。
简而言之,既然转世之后会有素媚这样的存在,也就意味着,如果后天环境发生改变,九幽*也有成长为和素媚相同性格的可能性,
这一认知令九幽*颇为不悦,偏偏这是摆在眼前的,不容置疑的事实,就算她再不满,也不可能否定掉既存的现实。
残留在身体中的,属于素媚的最后一缕自我意识控制住身体,在九幽*反应过来之前,伸出双手抱住罗丰,迎面凑了上去。
四唇相碰,传来柔软的触感,却是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退。
“千万别责怪自己,也别去怪任何人,这是我自愿的抉择,无怨无悔,能永远活在你的心中,我非常的幸福,再见……不,永别了。”
两行清泪从面颊上滑落,最后残留的属于素媚的那一点“自我”,彻底融入现有的人格中。
九幽*的意识重新掌控了身体,脸颊腾起些许红晕,带着几分恼羞,偏生始作俑者已经消失,甚至归于己身,就算想要追责也无从追起,反过来讲,作为重新掌控了这具身体的新主人,她必须承担起前任留下的所有恩怨,毕竟她这是转世复活,而非夺舍,素媚一样是她的一部分,可没有一笔勾销的说法。
当事人共有两个,其中一个不存在了,那只能是将怒气发泄在剩下的那一个身上。
不过,九幽*看了一眼罗丰现在弱不禁风的状态,虚弱得不需要别人动手,放在那里不管就会自行踏入地狱。
“罢了,你的智慧还有用处,且绕你这一回吧,切忌不得让第三者知晓。记住,对本座而言,只有有才能的人才可以得到原谅,没有才能的平庸之辈连发言的权利都没有,庆幸自己拥有的才能吧。”
九幽*很快收敛了情绪,明明是相同的容貌,却不见丝毫过往的妩媚,惊为天人的眉宇间有一股掩不住的清高傲岸,略有些单薄的红唇比常人少了些血色,淡然而带着冰冷的目光,流泄如水,仿佛月华。
唯一的改变,便是她的眉间多出了一道殷红色的印记,宛若一滴血泪。
罗丰盯着九幽*,从脸上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然而即便是瞎子,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执着的情绪。
九幽*自然也感受到了,但她混不在意,只是道:“不错的眼神,至少证明你不是那种受点挫折便一蹶不振的懦夫,不过,如果你是想从本座身上将她分离出来,大可死心了,本座与她,只能存在一个,在你没有胜过本座的把握之前,还是收起这份心思吧——事实上,就算你能战胜本座,也未必能如愿,人格的主从变化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不过,留点念想是件好事,至少能让你有奋斗的动力。”
高傲如她,可不屑于在这种情况下做些断绝后患的事,那是害怕被人挑战的弱者才会做的事情,徒弟能胜过师傅,这是对师傅无上的赞誉,如果罗丰有向她挑战的勇气,作为六道宗的前辈,她乐见其成。
后辈的弟子强大,象征了宗门未来的兴盛,若连这点心胸都没有,九幽*也没资格成为六道宗的奠基者。
但罗丰的表现也就值这种程度的关注,九幽*很快收回了目光,扬手收回了在半空展开的生死簿,她能穿越空间壁障救人,全是倚仗了这件先天道器的威能,否则光凭此身的修为,是不可能做到的。
生死簿在她手里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和在素媚手里发挥出来的力量有着天渊之别。
但就算是借助了先天道器的力量,那一下与外道魔君的交手,她也没有讨得便宜。
九幽*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掌心,上面有着龟裂的伤痕,泛着血丝,就像是一面墙壁被炮弹贯穿后留下的伤痕。
尽管她的武技占了上风,可根基上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容易弥补,何况太素大道在近身战中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哼,真是孱弱的身体,要恢复到当年的修为,怕是要费许多时间,偏偏眼下最缺的便是时间,一切得抓紧了,摆在眼前的是个烂摊子,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把局势弄到这种田地。”
这时,一道人影心急火燎地往这边赶来,却是古寒真人舒云隽。
她看了一眼九幽*,察觉到了几分异样,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亟待她解决,也只能暂时搁置。
“天渊道友,得罪了。”舒云隽轻轻一掌拍在罗丰胸口,随后牵出一道细若游丝的剑元,她立即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还好,还保留着一线元气,现在还来得及!”
她袖子一翻,抖出了蛾凰遗蜕,将其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了一道气息相同,但更具灵性的剑元,接着她把两道剑元合二为一,剑光闪耀中,显现出了苏白鹭的虚影。
罗丰见状,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目光。
舒云隽感应到后,苦笑着:“我这徒儿想必是跟你撒谎,自称有两道本命剑元,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在羽化宗的记载中,无相剑体的修炼者还从没出现过拥有两道本命剑元的实例。诚然,由于我这徒儿精修的《凰龙剑诀》本身是套双剑合璧的剑法,的确产生了一些有别于常人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只是让她多出了一件本命剑元的容器,而不是有两道本命剑元。”
见罗丰不解,舒云隽解释道:“打个比方,我徒儿的状态类似于拥有两具躯体,但她的灵魂只有一个,如果只是躯体被消灭倒是无妨,立即换一个便是,可一旦灵魂被杀死了,那么就算拥有再多的躯体,也无济于事。”
其实,若非九幽*在关键时刻及时出手,苏白鹭便会豁尽全力斩剑开路,而这一剑斩出后,她的本命剑元便会因为耗竭而消亡,换做古寒真人的比喻,便是灵魂入灭,届时哪怕蛾凰遗蜕中还保留着她另外的一具身体,也毫无意义。
即便如此,苏白鹭的状态也是异常虚弱,几近溃散,她的境界终究比不上秋萍真人,那种压榨式的剑气衍化,不断地补充消耗的剑气,对无相剑体的负担非常大。
事实上,无相剑体最大的特征是用分身千万的剑气攻击敌人,可以实现独自布阵,也可以“以多欺少”,至于剑气衍化,补充消耗,变相实现“不死之身”,以身作盾来承受强敌的进攻,只不过是附带的一种神通。
结果因为秋萍真人和苏白鹭碰上的都是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导致本末倒置,无相剑体在进攻上的才能没了用武之地,附带的衍生之效反倒拿上了台面。
舒云隽催促道:“快,进入蛾凰遗蜕中,你的状态非常虚弱,连本源都受了严重损伤,必须尽快修养。”
至于利用蛾凰遗蜕恢复伤势,会导致躯体妖化,步上妖修的道路,她也顾不得了,成为妖修总比死亡好,而且有秋萍真人成功的例子摆在前面,也叫人充满信心。
然而,苏白鹭却是摇头道:“还是让给罗道友吧,他的状况我非常清楚,因为承受了超出功体极限的力量,致使本源亏损,肉身和神魂几近崩溃,伤势之重,远远超出表面看起来的程度,寻常的治疗之法都难以生效,只有蛾凰遗蜕才能保住他的生命。”
舒云隽闻言,迟疑片刻后,长叹一口气,道:“说实话,不提天渊真人是为了大家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光凭这件宝物的主人是天渊真人,于情于理都该让给他,若在平时,即便你是我的徒弟,我也要说,把机会给他。
但是,蛾凰遗蜕在为秋萍师兄治疗伤势后,残留的本元已然不多,勉强可以吊住你的性命,如果用在天渊真人的身上,怕是徒劳无功。”
苏白鹭开口道:“蛾凰遗蜕的本元不足,可如果再加上我的本命剑元呢?”
“唔?”
“过去,我受了他许多的恩情,现在,我要连本带利还给他。”苏白鹭语气坚定的说道,“加入我的本命剑元,不仅能补足缺少的本元,还能守护住他的躯体,不被妖化,这是眼下最好的方法,希望师尊可以成全。”
第1018章 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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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剑体最为重要的就是那一道本命剑元,等同修士的元神,牺牲了本命剑元,便相当于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舒云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否定的话。
若她是那类私心极重,只顾自己,不在意他人死活,或者只珍视自己亲近之人,视旁人如蝼蚁的性格,那她自然会一口拒绝。
但舒云隽恰恰不是这样的人,她认为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道义和原则是付出生命也要恪守的。
若不是这样的性格,她也不会收苏白鹭为徒。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她才会和月湖真人生冲突,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因为月湖真人就是那种践踏规则,只在乎自己的心情,视所有规矩为无物的性格。
“……你下定决心了吗?这种事容不得后悔。”
最后,舒云隽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苏白鹭露出一抹别无所求的笑容,道:“永不后悔。”
就在舒云隽准备将罗丰放入蛾凰遗蜕时,一个声音从旁插入。
“区区一件蛾凰遗蜕,居然当做稀世珍宝一般推来让去,还扯上牺牲和觉悟,不觉得丢脸吗?”九幽*听不下去,用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拿出生死簿道,“论治疗之效,比蛾凰遗蜕更好的东西世上多得是,蛾凰遗蜕本身也不过是件二流的宝物,治伤之余还附带妖化的隐患,着实算不得好选择,哪怕送给本座,本座也瞧不上眼。”
她将生死簿一抖,同时把罗丰和苏白鹭摄入其中:“转死化生,论救人,有什么比得过道器生死簿呢,好生在内中休养吧。”
一件先天道器的作用,远远出他人的想象,素媚无法挥出生死簿的神通,不代表九幽*不能。
舒云隽回过神来,看着九幽*以及她手中的生死簿,略带迟疑的问:“此物真是传说中的先天道器生死簿?”
九幽*凝目反问:“本座有骗你的必要吗?”
素媚要小心隐藏生死簿的消息,生怕惹上怀璧之罪,引来杀身之祸,但九幽*可不在乎,也不怕被人觊觎,尤其在此方世界,哪怕她的实力尚未恢复,能胜过她的也没有几个。
舒云隽目光闪烁,迅转过许多念头,最终化为小心翼翼的试探:“阁下莫非是六道宗的祖师,九幽*前辈。”
“本座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座能帮你们收拾烂摊子。”九幽*一甩袖子,不屑道,“真不知你们是怎么混到今天的,明明握着一大副好牌,却被人打成丧家之犬,若在本座的年代,你们早被人炼成邪器了。现在,召集所有界域强者,本座要召开抗魔大会,制定未来的对魔战略,眼下可没时间给你们唉声叹气,****伤口。”
虽然没有承认,但她的态度和承认没有差别,而且正如她所说的,她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给刚刚经历大败的人族带来希望,只要有这样的实力,无论她是谁,都会得到尊重。
舒云隽不敢怠慢,毕竟这位的辈分实在太高,高到让所有人都必须仰望,连忙依照九幽*的命令,召集所有界王境真人,以及作为智囊的端木正和洪馗。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有尚存的界域强者汇聚一堂,哪怕个个带伤,身心俱疲,可当他们听到九幽*转世觉醒后,反应和舒云隽相同,皆是郑重其事,不敢有半分怠慢。
“看起来还不错,至少你们的精气神没有因为这一场败战而输光,”九幽*不客气的评价了一句,随后就是惊人一语,“接下来,我们要对魔族展开反攻!”
“反反攻!”
众人面面相觑,难掩震惊之色,他们倒是听说过关于九幽*的传闻,知道这位的行事风格向来强势,可也没想到会强势到这种地步。
孤鸿真人谨慎的问道:“这样子会不会太仓促了,我方现在伤兵满营,而且对敌人现在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位王级天魔,以及在魔王等阶之上的强者。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务之急,应该是稳定军心,疗养伤势,以守为先,争取时间,之后派人打探情报,再依照情报制定战略。”
九幽*瞥了孤鸿真人一眼:“这么多年了,瀛仙宗的弟子还是你这样的货色吗?难怪在三教六宗里一直垫底,没什么出息。”
孤鸿真人被噎了回去,老脸涨得通红,就要出口反驳,捍卫自家宗门的名誉,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怒火便立即熄灭了。
以九幽*的辈分,骂自己两句,就跟长辈提携晚辈差不多,着实没有生气的必要,也算不得丢脸,承认自己无能,别人只当你是谦逊,虚怀若谷。
“为将行兵,先察天时,后观地利,中晓人和。用之以文,济之以武,守之以静,之以动。亡而能存,死而能生,弱而能强,柔而能刚,危而能安,祸而能福,机变不测,决胜千里,神运用之权,藏不穷之智,此乃为将之道。”
九幽*停顿了一下,随后道:“我军遭逢大败,形势落入低谷,看似万分危机,风雨欲摧,却未尝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要稳定军心,只需一场胜利;要先守为先,这世上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要探听情报,还有什么比直接攻打敌人更容易获得情报呢?
总结起来,便是一个词进攻!
士气时间情报,只要进攻,就能解决我方目前遇到的所有难题。”
秋萍真人开口道:“我并非要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但不得不向前辈谏言一句,前辈所期许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方进攻并且取得胜利,至少也是平手的前提下。一旦再尝失败,那好不容易聚拢的军心将彻底溃散,众人只怕会在心灵上留下阴影,再也没有同魔族战斗的勇气。
以目前敌我双方的战力差距,我方若冒然动攻势,胜算只怕不到三成,这还是在只计算敌人已经拿上台面的战力的情况下当然,如果前辈恢复了过去的实力,那情况另算,至少我对反攻将毫无异议。”
他刚一说完,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用期许的目光看向九幽*,如果这位能恢复历史记载中的实力,那横扫魔军将不再是妄想,哪怕龙魔之主痊愈复生,也要徒叹奈何,毕竟九幽*在极道强者的行列中也是最顶尖的存在。
第1019章 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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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弱,要恢复往昔的根基,非是一日一月之功,没个三年五载,休想见得成效。”
九幽*开口打消了众人不切实际的期待,她的状况和龙魔之主不同,龙魔之主本身就拥有极道强者的实力,是出于受伤才跌落了境界,反过来讲,只要他恢复了伤势,境界很快就能提升回去,因为他的实力上限就在那里。
但九幽*并没有受伤,现在的她也没有极道强者的境界,素媚的实力上限就是她的上限,而且转世之后,过去的境界修为都会清零,必须重新修炼,该渡的劫一个都不会少,素媚作为她的转世,本质上便是代她修行。
相比寻常的修士,九幽*只是多出了那部分曾经渡劫成功的经验心得,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优势,想恢复过去的实力,“三年五载”是缩小十倍后的说法。
当然,晋级五重界王境对九幽*而言并非难事,困难的是往后的道路,三元衰劫即便有过渡劫成功的经验,也不能保证这一次就一定能成功,而对于衰劫期的长短就更没有把握了,万一拖上五十年,黄花菜都凉了。
众人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抱着万一的念头,可如今被戳破了,仍不免觉得失望,没有什么比拥有一名强者做靠山更能令人安心。
武力,是在乱世存活的保证。
这是智者难以做到的事,因为武力的深浅可以切实感受得到,不会因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但智慧却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如空中楼阁,而且根据对手的智慧水准,会有不同的表现。
本质上,武力和智力是相等的,都属于实力的一部分,但在绝大多数人的观念中,实力就等于武力,他们只会把一个人武力作为衡量一个人强弱的标准。
于是,在了解到九幽*并不具备过往的修为后,众人对她的敬畏之心便减少了许多,不再觉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秋萍真人开口问道:“前辈,恕我直言,若现在就让我方同魔军交手,以疲惫之师进攻坐拥大胜之势的强军,非是明智之举,纵然拥有哀兵之利,也并不能扳回多少胜算。”
九幽*察觉到众人心态的变化,但她混不在意,只是表情更显清冷孤傲。
“一叶障目,看来你们真是被这一场败战打得失魂落魄了,连视界都变得狭窄许多,若我们挥军攻打西边的魔军,的确是以卵击石,胜算渺渺,可如果我们挥军攻打东边,那强烈之势便颠倒过来了。”
“东边?东边不是禅渡界吗,那里有什么……原来是这样!”
众人先是疑惑不解,随即恍然大悟。
九幽*哼了一声,道:“看来你们终于想明白了,没错,我们的目标并不是羽化界的魔军,而是向禅渡界归墟界进,清除盘桓在这两界,以及更东边的魔族余孽。”
“对啊,谁也没有规定,我们必须要跟魔军死磕,避实击虚,避强击弱,敌进我退,敌退我追,这才是兵法诡道的要旨!”
“魔军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兼顾两头,他们将战力都集中到了西边的羽化界,那么留在东边的归墟界的战力必然不多,至于禅渡界的魔族,本来就是处于负隅顽抗的弱势,只要我们加入战斗,便会形成绝对的实力差距,轻易就能将他们连根拔除,之后我们便可以吸纳禅渡宗的战力,整合后再进攻归墟界,以至强攻至弱,必然十拿九稳。”
“其实如果魔军分兵的话就更好了,聚则强,分则弱,他敢分兵两头,就给了我们个个击破的机会,正好方便我们以优势战力攻击弱势战力。”
“不仅如此,禅渡界和归墟界的控制权因为还没有落入某一方的掌握,破界之心尚未出现,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们能攻下禅渡界和归墟界,便可以多出两名至少界王境的强者。”
在众人欢欣的声音中,突然多出一个不和谐的质疑,却是源自端木正,他没有顾忌九幽*的偌大名头,哪怕这位是自家宗门的传奇人物。
“但是,东边的魔军主力呢?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白白坐视我们攻下禅渡界和归墟界?”
九幽*看了端木正一眼,并没有露出被冒犯的愤怒,反倒有几分欣赏。
然而,不等她回答,洪馗便代劳道:“时间上来不及,我们前往禅渡界,用不到半日的工夫,但魔军主力想降临禅渡界,就必须从另外一头转过大半个圈,跨过六界的距离才能抵达,到了那时,我们早已攻下禅渡界和归墟界了。”
他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分别铭刻上八界的名字,向众人示意此界的地形,虽然不是球体,但同样具备“一直往一个方向走就能回到原地”的特征。
接着,洪馗又讲述了罗丰封印羽化界的破界之心一事,这意味着魔军主力如果打算不转上一圈,而是想从羽化界进入六道界,就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
九幽*听闻之后,颔道:“这个法子不差,跳出固有思维的局限,我们可以依样画葫芦,对六道界的破界之心采取相同的处理,从而争取更多的时间。”
端木正皱眉道:“也就是说,六道界我们也要放弃?”
“弃地存人,以空间换时间,这是本座所提战略的关键。在这场人魔战争中,我们没有必须坚守的山门,地盘的价值就在于那一颗破界之心,只要取得了破界之心,再广阔的土地都没有价值,魔族想要,就给他们。”
九幽*环顾了一圈,见众人再无反对,便拍板决定道:“以最快的度清点伤员,统和战力,除重伤者留下外,其余人全部前往禅渡界,力求以最快的度平定禅渡界,同时为防万一,需派遣一名界域强者进入归墟界,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必须阻止魔军完全掌控归墟界,直到我方挥军东进为止!
总而言之,接下来,我方的战略便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度便是关键,凡是跟不上脚步的,可能会成为累赘的,一律抛弃!
仁慈是强者的权利,弱者想追上强者,必须要有牺牲的觉悟,在这种时刻,没有谁是不能牺牲的,一旦现有谁拖了后腿,立即抛弃,哪怕这个人是本座,也无须顾虑!”
第1020章 会面
(); 九幽*回归的消息很快传播出去,对于刚刚遭逢败战的修士们,这则消息无疑是一剂强心针,原本动荡的军心,很快稳定下来。
各门各派对九幽*的记述都存在差异,而且基于各自的立场,免不了会有一些春秋笔法,但总有一些根本性的东西是无法篡改的,比如撰写者不可能强行说九幽*是一名男人,也不可能将她描述成一名天性善良,作风温和,充满同情心的慈悲之人,就算是六道宗也不好意思这么写。
毕竟撰写历史人物传记的不只一人,否则倒是可以依着自己的喜好胡编乱造,虚构人物,但只要还有其他人的记录,两相对比,就能得出究竟是谁在胡说八道,编造故事,这种事一旦曝光,不说遗臭万年,至少没人会再相信此人的笔录。
因此,不管撰写者再怎么加入自己的私人情绪,有些事情是涂抹不了,比如九幽*壮大宗门的功绩,比如她在修行上曾经达到的高度,又比如那一个个死在她手里的强者名字,这些都是做不得假的。
所以不管别人是将她描述成残暴不仁,无所不用其极,嗜血好杀的枭雄,还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可歌可泣的英雄,至少她出众的能力毋庸置疑。
若放在平时,大家很可能会抵触这样行事霸道、作风强势的领导者,但在眼下,却没有什么比这样的领导者更能令人信任的,说是黑暗中的一缕曙光也不为过。
在稍作休整后,众人便利用六道界的破界之心,打开了空间通道,前往禅渡界。
这么多人集合在一起的元气何等强盛,几乎刚一踏入禅渡界,便被人感知到了。
天乙真人、白骨真人等之前便迁往禅渡界的修士们,联袂禅渡宗的佛修急忙赶来相迎,双方会面,在听闻了三宗联军的遭遇后,众人一阵唏嘘。
禅渡宗目前尚有三名界域强者,皆是空字辈的高僧,因为佛门功法注重循序渐进,少有那类急功躁进的修行法门,所以其门下弟子的修为往往和年龄成正比,越是老迈,修为越是深厚。
同一辈分的天才修士,成就通常相差仿佛,呈现明显的阶梯分布,三名空字辈高僧便是如此,比他们辈分更高的前辈,如果没有被瓶颈卡住,境界都在他们之上,受限于规则限制而无法进入此界,反之比他们辈分低的后辈,尚未达到界王境,正因如此,才会出现三名界域强者全是同一辈的情况。
修炼禅渡宗的功法,初期进步缓慢,可胜在沉稳,基础扎实,能够保持一种均衡的进步速度,因此越往后越能见出效果。
当其他宗门的修士都被卡在瓶颈处,绞尽脑汁尝试各种办法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法门的时候,禅渡宗弟子却能以一种不急不缓,流利顺畅的姿态突破境界,从而超越那些之前突飞猛进,将他们落在后面的同辈修士。
当然,这并不是说禅渡宗弟子就不会遇上修行瓶颈,能一路顺畅永无止境地修行到底,若真能做到这一点,他们早统一玉洲修行界了,只是相比其他的宗门弟子,他们碰上瓶颈的概率更低一些,也更加靠后。
在禅渡宗里流传着一种说法,即便是资质再愚钝的弟子,只要肯苦心修行,不中途放弃,最后一定能晋级天人。
诚然,这种说法并不靠谱,天人也分三六九等,以外丹成就天人,着实也算不得厉害的成就,而且一个人在碰上瓶颈后,面对年华老去,自身境界却迟迟不得突破的困境,依旧能坚守本心,不为外物所惑,继续坚持修行,这种人本身就拥有坚定的意志,以及百折不挠的心性,哪怕他投入其他门派,一样天人有望。
可三教六宗里只有禅渡宗流传出了这样说法,其中绝非没有原因,修行之法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事实上,佛门功法到了高深处,非常讲究机缘和悟性,那些没有机缘也缺乏悟性的弟子,碰上的困难和其他宗门的修士并没有差别,在天人以后,殊途同归,甚至因为在肉身境的时候修行太过顺畅,没有经历艰苦的磨砺,禅渡宗的天人修士一旦碰上瓶颈,迟滞不前的概率比其他宗门的修士更大。
当然,凡事也有例外,如岳鼎这样的弟子,无论自身的悟性还是奇遇的机缘都非常出众,千百年难得一见,不能视作惯例。
双方一阵寒暄,禅渡宗等人的注意力一开始全在灵璇真人、秋萍真人等界域强者的身上,可他们很快发现对方一副隐隐以一名六道宗女弟子为首的气氛,而这名女弟子的气场也的确异于常人,甚至要凌驾于界域强者之上,如一块黄金掺杂在沙子中,想不注意到都难。
三名高僧在恭敬地询问这名女修士的身份,得到九幽*四字的回答后,其情绪变化和舒云隽等人相同,一副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的表情,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其中,白骨真人的变化最是明显,他可是知道素媚乃是九幽转世一事,故而比其他人更早反应过来,并立即接受这一事实,连忙上前殷切地问好。
然而,并不是你伸出热脸,别人也会用热脸回敬,有些时候,得到的很可能是冷屁股。
九幽*冷漠地瞥了白骨真人一眼,道:“在其他战友同强敌奋战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问。
白骨真人怔了一下,慌忙辩解道:“这是众人商议之后,在战略上做出的安排,为了以防万一,必须要留下退路,本人内心亦不愿成为逃兵,但为了大局,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只要承担起这一不光荣的任务。”
九幽*厉声斥道:“这就是你为自己的怯战胆小所找到的理由?若你坚持不退,难道别人能强迫你吗?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其他人退居后方,其中的原因你还没想通吗?同样的话,你敢摸着胸口对着那些战友们的骨灰说吗?牺牲……你也配用这个词!”
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压根不吃白骨真人这一套,也丝毫没有为对方在众人面前留点情面的打算,用严厉的语气道:“君子耻不修,不耻见污;耻不信,不耻不见信;耻不能,不耻不见用。你不以自己的怯弱为耻,反而洋洋得意,自以为占了便宜,难道不觉得可笑吗?连直面死亡的勇气都没有,你根本不可能渡过天人六重精元衰劫,这辈子的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
689.第689章 气势之争
(); 太上教布阵需要一段时间,罗丰等人倒也没有特意去窥探,反正是迟早能,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只会平白掉了身份,叫人小觑。
在其他人眼里,罗丰的表情一如既往——即没有表情——可落在时刻关注着他的素媚眼中,却是知晓他此刻正在思虑难题,当即便关心地问:“郎君为何事烦恼?”
苏白鹭还是首次参与六道宗弟子的会议,先前她因为要疗伤,加上避嫌,从来不曾参加罗丰等人的讨论,本来现在也要退避,但被罗丰强拉着,以“名不正言不顺”为理由,强令她留下。
她本来打算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可听到素媚称呼罗丰“郎君”,言语中透着显而易见的亲昵,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不快,皱了皱眉头,干脆留了下来。
罗丰没有敷衍搪塞,如实道:“按照太上教提出的斗阵条件,平常,其实内有门道,不能以过往眼光传统的斗阵规矩,是彼此轮流摆阵冲阵,若是己方能破得对方之阵,而对方破不得己方之阵,那便是毫无质疑的技高一筹,但此规矩有一弊端。”
素媚脱口而出:“双方皆破阵,或者双方皆破不得阵。”
罗丰点头道:“出现这等结果,便难以分出胜负,事实上除非彼此在阵术上差距悬殊,否则出现这等结果才是正常的,所以叶知秋提出了改变,先破阵者胜,如此就有了胜负标准,几乎不存在平局的可能,只是依照他提出的条件,有一点就变得格外重要。”
他说话没有特意收束声音,故而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而素媚柳眉微蹙,试探的问:“时间?”
罗丰摇头,道:“是人手。一方面我们要派人布阵,维持阵法运行,另一方面我们又要派人闯阵,前者人少则容易被踏阵落败,后者人少则不容易破阵取胜,如果抉择就成了一大难题。”
其他人闻言,皆是恍然,假如罗丰布置的是四绝魔藏阵,当下就要派出五人布阵,最后只能以一人破阵,若是此人再折在敌阵中,接下来就麻烦了,要么变阵,换成需要坐镇人数更少的阵法,要么就一心死守,把对方的冲阵者也陷在里面,维持一个不败不胜。
素媚很快抓住关键,正要询问,却被苏白鹭抢先:“说起来,你不曾告诉我要布何种阵法,即便让我守阵亦不知该如何配合,不知究竟需要几人?”
罗丰答道:“我要布的是九曲黄河阵,至于人数,只需我一人坐镇即可,无需帮手,前些日子让皇甫封将军领数千精兵演练的恰恰便是此阵,由凡入圣,只需以先天劫难大道之力镇压阵眼,便能发挥无穷妙用,遮天数禁神通灭元气,演化到极致,可削人顶上三花,即便天人强者入内,也要沦为**凡胎,任人鱼肉,尽管现在能发挥的威能不足真阵百分之一,但对手亦非天人强者,轻易间不可能破去。”
苏白鹭一愣,脱口而出:“如此说来,岂不是正中下怀?”
其他也有相同疑问,听起来己方不仅没有吃亏,而且大占赢面,因为只需罗丰一人坐镇守护,其他五人都可以冲阵,这算得上是最大程度发挥己方战力,至于不派人守阵,六人一齐冲阵,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而太上教选择以这种方式赌斗胜负,简直是自取死路啊。
可己方占了如此大的便宜,罗丰又为何要烦恼呢?“
其他人都是烦恼不已,唯有素媚以怪异的目光瞥了苏白鹭一眼,随后又狐疑的瞄向罗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注视,就像是怀疑丈夫偷腥的妻子。
这个目光令苏白鹭很是恼火,尽管素媚没有开口说话,但她又不是木头,自然体会得到目光中蕴含的意思,可自己跟罗丰之间清清白白的,不说往昔恩怨难解,就是这门派之别,便注定两人间不可能发生暧昧关系,怀疑到她的身上简直毫无道理!
但素媚似乎理解错了苏白鹭的情绪,她不动声色的向罗丰靠近一步,然后偷偷挽住了手臂,再仿佛示威般地瞥了苏白鹭一眼,有着藏不住的得意劲。
苏白鹭的太阳穴微微跳动,但总算克制力不差,没有失态,只是轻哼了一声,就撇过头去,不去的耀武扬威。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争风吃醋的必要,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因为她并不钟意罗丰,只是为了偿还人情才不得不出手相助,现在无缘无故被人怀疑,未免有辱名节,所以才忍不住生气,没错,就是这样的!
单剑通等人自然也是注意这点细节,不过终究不好当面调侃,只好当做什么都没而且洪馗是个面瘫,单剑通和茅梌倒是暗笑不已,可此事不好宣于人口,只能憋着。
罗丰不解的媚一眼,想要抽出手臂,发现被抱得死死的,不动真格拔不出来,想了想,反正没碍着自己,也就算了。
“叶知秋擅长占算之法,以未卜先知而闻名,但他先是提出以我最擅长的阵法决胜负,在知晓人数最为关键的情况下,轻易同意苏白鹭加入我方,而我近期命人操练的阵法,又恰好在斗阵标准下能发挥最大优势,若说一切只是巧合,想来没人相信。”
洪馗附和道:“不可能是巧合,反向推论的话,也就是说,此人是故意为之,但理由呢?”
罗丰推论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想表达的意思是,即便在我最擅长的领域,在我发挥出最强实力的情况下,也能击败我……不得不承认,在气机比斗心灵之争上,我已经输了一筹。”
单剑通质疑道:“他不怕弄巧成拙?这种事情,只要不在乎他,根本就不会受影响吧?”
“智者多虑,他猜到了我的性格,才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若我自行领悟其中用意,反受气势压迫,换成性情直率,行事直白之人,他自然不会绕如此多的弯子。气机之争,输了就是输了,并非你不承认就能不受影响,那只是掩耳盗铃罢了,我有自知之明,精神上已经感受到他给予我的压力了,关键时刻说不定会出疏漏。”
罗丰坦率直言,没有半点要给自己强撑面子,而这种举动倒是让其他人松了一口气,如果罗丰拒不承认,反而蔑视叶知秋的算计,才是真正受到了影响,现在他将自己透,反而将影响降到了最低。
“露骨地有意地去营造有利于对手的局势,表现出自己能战胜对手最强本领的自信,就能反过来予以对手压力,这种方式却是前所未见,我今日算是记住了,将来说不定能学以致用。”罗丰想的倒是挺乐观积极的。
苏白鹭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办?”
罗丰不假思索道:“战术之道,无非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叶知秋擅长占算之法,那我就尽可能的给他增添变数,搅乱布局,包括我的布局也一起搅乱,到时候就应变能力更强一筹。”
其他人不再多问,他们都很清楚,具体的谋算还是让罗丰一人知晓即可,否则一旦说出口,谁也不能保证叶知秋能不能占算得到,毕竟因果大道擅长占算“言行”,指不定这边刚说出口,那便就知道了,碰上擅长预言术的对手就是这般麻烦。
罗丰倒是没有太多顾忌,他早早就催动了因果断灭石,屏蔽了自身因果,过去只是觉得不方便,才没有时时刻刻保持屏蔽状态,如今正值紧要,没有放着不用的道理。
不多时,太上教那便就派人过来,通知道:“我方的阵法已然布成,还请诸位前去观视。”
730.第730章 双剑回归
(); 这些炼体之术各有神妙,每一种都受到武修的渴求,甚至器修术修也要为之心动,但凡有一种在手,他们便已心满意足,乃至欣喜若狂,而罗丰却能在里面挑挑拣拣,着实奢侈。
不过选择虽然很多,但有一些是可以提前排除的。
无屠战体的确强大,哪怕在这些上乘的炼体术中也是独占鳌头,但《万屠诛邪录》见不得光,仅此一条就足以将它否定,罗丰掩藏根脚还来不及,哪有特意显露在外的道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而且这种纯粹为杀伐而生的炼体术,并不合他的性格。
《神农三拳》的百炼药体和百辟毒身则偏向辅助,又是另一个极端,同样不为罗丰所喜,更别说后者根本无法修炼,毒身会被万屠元功克制,而且《神农三拳》在罗丰的证道计划之外,哪怕再珍贵,也只会当做“小术”,而非自身根本。
《六道轮回法》的轮回法身适合术修,当初的九幽**就是术修,或许宗门内经过无数人修改后的同名镇教宝典会有其他的炼体之术,但终究不是罗丰手中的这一本。
《万血归渊经》的血灵之躯倒是无妨,尽管血术经常被用作污秽之法,可本身并无毒邪属性,不受万屠元功克制,只是罗三已经是这种体质,追求全面性的罗丰不可能让单一属性重叠,否则不利于对敌时的应对,容易遭到克制。
《大自在截运妙法》的九转截炁功倒是武修的首选,修炼之后甚至能硬顶术法,正面强行突破,碰上器修也可以通过直接接触,摄取掉法宝的灵力,断去联系,大成后可以发挥出类似“极剑易道”的效果,将剑气刀罡等都吞噬转化成自身元气,只是这门炼体术对术修颇不友善,因为要化身为元气黑洞,所以就连自己施展出的术法都会被吸取掉一半灵能,导致威能锐减,罗丰虽是以武修为根本,但同样擅长术法,或许将九转截炁功修炼到大成后可以收放自如,但在此之前将会大幅削弱罗丰在术法上的能为。
因此,真正摆在罗丰眼前供他选择的,其实仅有《阴符七术本经》的鬼谷法身和《四柱神煞经》的万煞神罩功——当然,这也是他能够奢侈地进行删选的结果,假如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本功法,那便什么都懒得顾忌,先修炼了再说。
“这下却是难以抉择了,我原来的炼体术源自《转圆法猛兽》,因此修炼鬼谷法身更为容易,有夯实的底子,但这门功法目前怕是没有其他人比我更擅长,只能自行摸索,无从借鉴,而门中长辈里修炼《四柱神煞经》的不在少数,若是修炼万煞神罩功遇上困难,倒是方便找人询问,释疑解答……”
罗丰正权衡着利弊,忽而两道利芒破空穿霄而至,如长虹贯日,稳稳落在了悬命峰上,发出一声清亮的金鸣。
心中生出熟悉的感应,罗丰伸手一招,一红一青两口飞剑落入他的手中,正是当初拜托他人帮忙锻造晋升的鸦九剑和青冥剑,双剑如今已是下品宝器,各自绽放熠熠光辉,外形上变化不大,只是一口篆刻上了太阳的图案,另一口则是月亮的图案。
“主要提升了阳和阴两种属性,炎和冰的属性虽然没有祛除,依然保留下来,但已是沦为次要。唔,既然晋升宝器,那便依照惯例,取一个新的名字……”
罗丰以手触摸剑身,了解变化后的剑器属性,然后发挥他那可怜的取名能力:“鸦九剑就改名为九乌剑,乌非是乌鸦的乌,而是金乌的乌,青冥剑则保留音节,改名为青暝剑,所谓日冥则月升,暝字正好符合此剑的变化。”
通天古书悠悠道:“你不觉得这两个名字改和不改没多大区别吗?”
不过双剑的器灵显然不这么想,剑锋摇曳,发出充满喜悦的啼鸣,性子更为好动的九乌剑器灵直接衍化形体而出,九只巴掌大的三足金乌飞舞而出,围着罗丰不停旋转。
“和器灵的鉴赏能力是一个水准的,”通天古书讪讪道,“话说现在你手中的剑器有点多啊,除非你多出几条胳膊,否则都派不上用场。”
除了双剑回归外,在太虚幻境中不能使用的戮阴剑同样是罗丰的底牌之一,五行剑丸可以变化成五行软甲,倒是不会显得多余,但还有一柄易道剑,这把原本罗丰手中最锋利的剑,在同伴纷纷晋升后,反倒落在了后面,此时再交手,因为境界上的差距,它别想再砍伤九乌剑和青暝剑。
“易道剑原本就是宝器,而且至少中品层次,晋级起来倒是不难,至于锻造的素材可以向师尊讨取,实在不行还有龙脉地气,只是这样做略显浪费了。”
现实中的斗法可不会像太虚幻境的情况,非要追求公平,限制你和法宝的境界,对敌时能有多强的法宝就用多强的法宝,根本不必留情。
假如和叶知秋的决战是在外界进行,罗丰肯定会祭出戮阴剑,再配合戮仙阵,发挥终天杀戮之气,纵是天人修士也给斩了。
如果叶知秋也有越阶的手段,罗丰就会拉出鬼师,祭出轮回转业塔,配合万鬼军势直接碾压,这等无耻群殴的手段,仇神妒碰上了也要掉头就跑,哪里还需要什么燃烧气运,临阵悟招,险险取胜的赌运之法——这也是为何叶知秋非要营造局势,逼罗丰与他决战的原因,若是在外界动手,纵然他有预言能力,面对这呼啦一下召出一大帮犀利打手的无赖战术,也很难抢得胜算。
追溯起来,在太虚幻境中之所以战得这般艰难,全是因为罗丰被限制了能力,许多手段都被禁止,无法动用,导致能依靠的除了九婴外,只有自身的武力,而纯粹的武力只是他实力的一部分,远非全部。
武力第一人或许仇神妒当之无愧,但要说实战,罗丰根本不惧天人以下的任何一名修士。
既然易道剑拥有继续晋升的潜力,他就没有放弃的道理,正好九乌剑和青暝剑回归,暂时不缺趁手的兵器,可以放心交给他人锻造。
刚定下计划,空中又有一物梭空而至,罗丰伸手接住,却是一封飞信,拆开后一观,竟是瀛仙宗的司空玄托司镜柊转达给他的一个消息,称太虚幻境中救命之恩难报,先将掌天中世界的所有权奉上,接下来的恩情将会徐徐偿还。
掌天世界的那一场较量,归墟教败退,六道宗和瀛仙宗双分天下势力,前者掌控人族陆地,后者掌握海族汪洋,当然,严格来说另一方掌控者非是瀛仙宗,而是司空玄个人,所以他有这个权利决定归属。
信中末尾司空玄还提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从骨书中得到的印记,里面除了医经内容外,还有一套内功心法,配合《神农三拳》,他已经在修炼百炼始元药体,能可补足自身残缺,如今初入门,身体状况就已经好了不少。
另外,瀛仙宗也正在集合人力,准备炼制黄庭造元丹,加快司空玄的恢复,哪怕百炼始元药体足够治愈,也可以固本培元,权作另一层保障。
宗门肯如此尽心尽力,除了司空玄带回地皇传承的功劳,让原本只打算走个过场的瀛仙宗有意外收获外,自身的天赋也惹人
论潜力,司空玄不下于叶知秋,但因为先天缺陷,连极道强者都无能为力,而寿元浅短的弟子哪怕天赋再高,也没有意义,故而瀛仙宗并不曾花大力气在他身上。
可如今状况不同了,司空玄已经有了治愈先天缺陷的方法,一个不亚于太上教首席弟子的天才,对于位列三教六宗最末的瀛仙宗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他的处境立即从无人问津变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瀛仙宗的地位颇为尴尬,上不上,下不下,普通上佳天赋的弟子他们瞧不上眼,真正有着非凡天赋,百年难见的弟子都被其他三教五宗抢走了,像叶知秋这种天赋的弟子,除非机缘巧合,或者嫡亲关系,否则根本落不到他们头上,如今终于碰上了一块极品璞玉,各个天人长老都争红了眼,抢着要收他做徒弟,为此大打出手也在所不惜。
信中内容的最后,还附上了司镜柊的感谢,用一种极不想让司空玄得意的语气,浅浅提了一句。
“诸事已毕,接下来就是安心闭关修炼,待两年之后,赴仇神妒之约。”
避免有外人骚扰,罗丰一抬手,在房间外设下了结界,打出了非诚勿扰的招牌。
731.第731章 两年后
(); 掌天世界。
蔚蓝的大海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平静,好似涨潮般变成了另一副疯狂的姿态,只见两道人影深海之中穿梭,每当挥拳之时,勃发的磅礴拳劲就会搅得汪洋翻腾,宛如酗酒的酒鬼左摇右晃,连路都走不平稳,每当浪花飞溅时,海水就会卷起高高的狂澜,向空中扑去,永无休止,或是形成混论的涡旋,吞噬绞杀着生灵。
附近的海洋生物借着源自本能的警觉,早已远远逃开,生怕被波及,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翻江倒海的两人,在它们眼中不亚于两头卧海蛟龙,着实恐怖。
一些海族精锐在十里外远远观望着,同样不敢靠近,眼中流露出惊叹而又遗憾的复杂情绪。惊叹是因为佩服两人的武力,遗憾却是因为两人所用的分明是海族的至高武学,在前任海王陨落后,目前的海族中尚未有一妖能将这套武学修炼至相同的高度,如今却在两名人族身上实现了,不得不说是个莫大的讽刺。
两人交战的地方仿佛变成了一座战场,拳劲呼啸间,凝聚成诸般威猛海兽的虚影,横冲直撞,使得海风吹起尖厉的号角,海浪如千百铁骑向海岸猛烈地攻击着,发出隆隆的怒吼声,岸上千斤重的大石,给它轻轻一拂,就淹没到海底。
“龙龟裂千涛!”
深海中传来了悠长深远的兽吼,虚空为之震荡,但紧跟着又是一声相同的兽吼。
两股不相上下的雄劲对冲,直在海底下开辟出一个椭圆形的庞大空间,内中的海水尽数被排挤出去,正上方的海面也因此而高高隆起,似瀑布般向下冲刷。
等到冲击后的浩荡拳劲爆发,又引发一阵山崩海啸似的震动,一堵水墙冲天而起,高逾百丈,接着海面豁然双分,似峡谷般裂开一个大缝,两道身影从中飞蹿而出,其中一人身材娇小,偏又凹凸有致,却是方月仪。
她催动真气,将身上的海水蒸发掉,接着丰道:“方才你所使的《擎海妖龙诀》,已跟我的没有差别,或许细微处还有所欠缺,少了几分拳意精髓,但也被你超凡入圣的内功所弥补,至少外行人眼中,决然瞧不出差异。”
罗丰也是颇为满意,随后他的身体一阵剧烈颤动,体表出现蠕动的症状,仿佛内部的骨骼筋肉正在进行重组,转眼间,他的身体似乎长高了些许,体型削瘦了一部分——或者应该反过来,变化后的他才是正常体型的他,变化前的他要比正常状态更矮更壮更敦实。
这便是鬼谷法身,精于变化之道,为了和新晋九重境的方月仪正面交锋,罗丰改变自己的身体素质,变得更偏向力道修士,即擅长爆发。
人的躯体通常具备多种素质,比如速度爆发耐久柔韧等等,但一个人往往只有其中一项或者两项最为突出,无法同时兼具所有,因为会相互冲突,比如精于爆发的人,他的柔韧性必然不会高。
假如将这些素质以具体的数值进行评估,那么修炼鬼谷法身的人就能在总数值不变的情况下,通过削弱其他素质,将其中一项素质的数值推到最高点,也就是说,他既可以成为一名擅长攻坚的力道修士,也可以成为一名擅长防御的体道修士,同样还能成为擅长遁术的速道修士。
当然,这种改变是受到限制的,仍要符合现实中肉身的状况,并非真的可以当做数值来进行加减,无所顾忌地去挑战极限,
比如正常人的四项数值皆为五十,不可能出现爆发为一百九十七,其余三项皆为一的情况,因为这种数值意味着,当你挥出一拳的时候,肉身会因为耐力太弱,承受不足劲力的爆发,还没打中敌人自己就先崩溃掉。
同理,一个人的速度不可能真的低到谷底,哪怕是肥得像水缸的体形,只要一身修为还在,就不会慢到哪里去。
肉身的变化非常复杂,涉及到方方面面,并非纸面上的加加减减就能满足,罗丰的改变只能偏向于某种类型,比如当他选择力道修士时,不可能超越身为力道修士的方月仪,事实上还存在着细微的差距,不过罗丰的根基胜过方月仪太多,故而来,甚至外人眼中还会觉得罗丰的力量更强一些。
鬼谷法身除了素质方面的特性外,还能让罗丰在本质上进行改变,比如在催使《擎海妖龙诀》的时候,他就将肉身改变成海族妖修的体型,从而能完美再现出这门拳法的威能,并不因为人和妖的差别而受到限制。
两年前,他在炼体之术上选择了鬼谷法身,而不是万煞神罩功,除了考虑到自身修炼过的转圆无穷体和鬼谷法身能一脉相承外,也是因为修炼鬼谷法身更注重掌握技巧的变化,所以可以利用造化玉碟延缓时间流速的效果,在造化世界中琢磨技巧关键,而修炼万煞神罩功则只能靠打熬,采集各类煞气劫气灾气,一步步炼入躯体之中,这种水磨工夫是造化玉碟帮不上忙的。
所以,别中罗丰只用了短短两年就将鬼谷法身修炼小成,实际上他在造化玉碟中已经琢磨了至少二十年的光阴,通过磨刀不误砍柴工,才能以畅通无阻的速度修炼成功,途中碰到的难题,都让他在造化世界里想明白了。
方月仪见罗丰恢复成正常的状态,眼珠子一转,突然大喝一声:“”
拳随声至,直击中门,这一拳实无华,但内中拳劲却如大海巨浪,暗涌奔腾,劲风隐隐有一股轰鸣地震荡,汇成一股凝聚不散浑圆刚强的力量,斜向下猛压。
罗丰双手重叠,倒扣胸前,接住这一拳,但冲击的余劲仍将他推出十丈之外。
方月仪得势不饶人,紧追而上,又是平平凡凡的直拳冲击,偏偏打得罗丰只能招架,无力还手,在连绵不绝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一路从海上退到了陆地。
方月仪的拳脚越来越快,偶尔掺杂一些猛兽形意,如虎猴马鸡鹞燕蛇鸟鹰熊等等,仿佛凡人中武师的招式,在她手里却多了几分深层的变化。
她一掌劈出,掌劲凛冽如刀,沉重凶猛霸道,锋芒虽不凌厉,却古朴厚重,当者披靡,一招既出,竟然隐隐间竟然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就像一位威风凛凛纵马驰骋敌军之中的勇将,铁血激扬,勇往直前,逢山破山,遇水过河,劈出万军之中直取敌魁首级的一刀。
肉身处在正常状态下的罗丰更精于技巧变化,以柔克刚,而不是以强对强,故而他想要以借力打力的方法,借取方月仪的劲力,将其逼停的同时往后急退,等拉开距离后再行反击。
谁料拳掌刚一接触,就感对方的气意力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圆润无暇,明明是追求锋利的掌刀,劲力却仿佛凝聚成一颗圆坨坨的铅球,不留丝毫缝隙,拳掌一碰,就被滑开,0根本无从借取,无奈之下,罗丰只好再次向后退缩。
于是真气刀意劲力撕裂空气延展而出,化为一股锐利之极的摧毁性力量,在大地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刀痕。
方月仪继续抢攻,以平凡无奇大巧不工的拳脚全面压制住罗丰。
她所使的正是《神农三拳》,虽然罗丰受制于只有拳意,没有文字,无法将全部的拳法内容表述出来,但仅限于玄级的部分却不是什么难事,以他的修为和见识足够将拳法奥妙阐述出来。
方月仪的武道天赋出众,尤其在不以技巧见长的武学上更为突出,《神农三拳》虽然在刚猛上欠缺一些,比不得《霸王灭圣拳》和《擎海妖龙诀》的霸道,可胜在后劲绵长,源源不绝,出八分力,预留两分以待变化,也算是弥补了她在武功上的欠缺,填平了短板。
在这门拳法上,方月仪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仅早已大成,还隐隐有圆满的趋势,悟出了几分属于自己的奥妙,将不曾把《神农三拳》放在心上的罗丰甩出十条街。
732.第732章 两年间的变故
(); 要突破方月仪的压制对罗丰来说并非难事,剑诀术法都能做到,但这样做的话就失去意义了,眼下又不是为了分胜负而动武。 . d t . c o m
但《神农三拳》最是沉稳,笨拙中透着大智若愚的味道,轻易不露出破绽,哪怕方月仪以抢攻压制,也没有显出半分浮躁,罗丰使出浑身解数,用尽拳脚功夫,依旧脱不出樊笼。
归根结底,拳脚类的武学就不是罗丰所长,这方面的功法涉猎颇少,会的那几种高明武学,方月仪恰好都学会,因此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沦为这等局面不足为奇,而方月仪难得有机会能在同罗丰的切磋中占得上风,更觉畅快,拳劲竟是又强了几分。
罗丰并非倔强好胜之人,认清这一点后,在心中已是承认自身的短处,接着就采取了变化。
只见他双掌开合,劲力一正一逆,截然相反,形成螺旋轨迹,却是他初入门时学会的正逆滔天掌,以如今的修为信手拈来,发挥出的威能早已超越武学本身的极限。
只是再怎么水涨船高,受制于自身的极限,正逆滔天掌跟神农三拳是远不能相提并论的,光是意境就被稳稳盖过。
方月仪拙滞古朴的一拳捣出,宛若沙场猛将挥出的晃金铜锤,势如破竹的击碎螺旋劲力,直冲罗丰胸膛。
就见拳掌交接,双方皆是平凡无奇的招式,却赫然炸起一声沉闷的轰鸣,仿佛重锤砸在牛皮鼓上,被震荡而回,方月仪蹭蹭连退数步,眼中颇有惊讶。
罗丰哈了一声,欺身而入,双掌连环拍出,依旧是正逆滔天掌的招式,相对他现在的修为,很是拿不上台面,然而方月仪递拳一接,就觉浑身筋骨震动,气血翻腾不已,一股强大的暗劲蜿蜒而来,乍然爆发,竟是难以抵挡,又被震退一步。
罗丰踏前一步,又是双掌拍出,掌劲覆盖方月仪周身,逼得她不得不硬接,但拳掌每交锋一次,她就会被震退一步。
局面恰好和之前倒了过来,不同的是,方月仪的神农三拳凡无奇,实则内藏金玉,蕴大道奥妙于其中,而罗丰的掌法则是凡无奇,实际上也是普普通通,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凭借形成绝对差距的力量,生生压得方月仪无力还击。
只见罗丰双掌连环拍出,一掌接一掌,劲风激荡之下,掌心处似有雷音轰鸣,自然勃发,劲力刚强无俦,数丈之内的地面犹如被风暴肆虐,沙石横飞暴溅,烟尘弥漫。
又正面接了一拳,方月仪身形向后急掠,就像是一块大碌石,摧枯拉朽地碾碎了身体所接触到的一切事物,最终撞上了一棵足有几人合抱粗的千年松柏才止住去势,而身体深深陷入了粗大的树干之中。
勉强止住身体后,方月仪身形陡然一震,将体内残留的劲气散泄而出,于是身后的那株大树轰然倒塌,碎成粉碎,无一片完整,身周方圆十丈内的草木青石,全数被暴泄出来的真气挤压成立体切面,或狰狞或悲哀地翘着凌厉的尖角,猛烈四散咆哮迸发,一时只见漫天爆发的尘土和枯枝败遮天蔽日,地面因未消的余劲而猛烈抖动。
不过相比景物的摧残,方月仪本身并没有受伤,因为罗丰本来就没有伤她的意思,导入她体内的真气皆十分温顺,容易被控制,但她口中仍不免抱怨道:“不打了,罗师兄你在用内功欺负人。”
罗丰自哂一笑,他刚才的确是用内功压人,胜之不武。
在鬼谷法身小成之后,他的肉身极限被拓展了许多,得以容纳更强大的内功真气,加上有充足的龙脉地气在手,修炼任何一门内功都能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进步。
万屠元功罗丰并不打算提升,或者说,不打算用龙脉地气来提升,这门功法本身就能靠吞邪灭秽来变强,没必要再依赖另一种捷径的方法,尽管他手中的龙脉地气很多,可也没有白白浪费的道理,加上万屠元功本身见不得光,轻易不可动用,因为他在太虚幻境中大出风头,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故而更需要一门能够遮掩的内功。
先天无极真气源自两门玄级功法《纯阳赤火劲》跟《玄阴黑水功》,本身就是臻至圆满境界后的变化,前方已是无路,于是罗丰在考虑之后,选择了《太清阴阳宝录》中的阴阳神霄功,将一身先天无极真气尽数转化掉,因为两者的根源皆是出自道门的阴阳体系,某种意义上可说是一脉相承,只是功法属性上的差异,使得原来附带的火水属性消散掉,换成了雷电属性。
靠着万补的龙脉地气,罗丰一口气将阴阳神霄功推上了第七层,距离大成仅两步之遥,将因为修炼鬼谷法身而拓展的肉身潜能尽数压榨掉,身躯仿佛一个充满气的皮球,鼓鼓胀胀,落在方月仪的眼里,他的根基已是深不见底,雄厚得不可思议,让人不敢相信这是肉身境弟子的修为,光是流露出来的一丝气息就足以叫人拜服。
此时,天外传来数声嘹亮的禽鸟啼鸣,接着就是数道迅捷的身影疾驰而来,其体型和凤凰颇为相似,只是细节处各有差异,而且各自属性不同,或是烈火灼灼,或是疾风凛凛,或是雷光烁烁,齐齐朝着罗丰撞去。
对此,罗丰只是抬腿一跺,沛然阴阳真气扩散而出,犹如海啸山涌,弥盖八方,以元气对消之法,生生将冲过来的八只禽鸟尽数化去,将屠百灵从中逼出。
“哇,这一身内功你到底是怎么练的?完全突破天人界限了,我觉醒八雏血脉后,自忖论根基雄厚,在掌天世界中已是无人能及,可跟你一比,仍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能相比,怕是觉醒了全部九雏血脉,仍远远及不上你。”
屠百灵用小手掩嘴说着,表示出自己的惊讶,她如今也已踏入九重还虚境,而且是在觉醒第七种血脉的时候,第八种血脉的觉醒加深了她的根基,距离九重巅峰仅一步之遥,等到九雏血脉全部觉醒,便能着手突破天人——如果愿意接受外丹成道的话,甚至直接就能踏入。
“以前就觉得你进步极快,可好歹能望见项背,现在就连背影都瞧不见了,真奇怪呢,明明这几年来我拼了命地在修炼,连游玩娱乐的时间都给省了,怎么差距就越来越大了呢?唉,真怀念从前你的境界不如我的时候。”屠百灵单手抚着脸,叹了一声气,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可随即就展颜笑道,“这样也好,你的实力够强大,才能保护我,以后我就只能依靠你了。”
这番话并非无由,因为一年前,通宝真人去世了。
六道宗很是奇怪的没有为他举行盛大的葬礼,而是以一种全然不符合他生前地位的方式,草草了之,内部也不曾大肆宣扬,使得许多弟子都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不知道是出于哪种顾虑和隐情,宗门并没有为通宝真人重伤之事追查凶手,而是采取了冷淡处理。
其实,罗丰心中觉得,通宝真人可能是假死,并没有真死,不过只是他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何况就算有证据他也不会拿出来,特意去破坏通宝真人的布局。
反正屠百灵是信以为真了,不过对此事她早有心理准备,加上在掌天世界中承受了不少磨炼,不说脱胎换骨,至少成熟了许多,能够自立自强。
当天,她只是咬着嘴唇,默默流泪,拒绝了他人的安慰。
之后,屠百灵就回到了掌天世界,继续日以继夜的刻苦修炼,否则也不会如此快就能觉醒第八种血脉。
另外,通宝真人的大弟子断神锋宣布自立门户,为此事遭到了许多通宝真人门下弟子的唾骂,被斥为叛徒,但他的日子却过得越来越好,修为日益深厚,被推断三年内必然突破天人。
罗丰正要说几句鼓励的话,舒缓下气氛,忽而感应到一股极其雄厚,甚至不下于自己的气息穿越时空隧道而来,带着威严如海的剑势。
“罗道友,两年之期已过,仇某特来赴约!”
733.第733章 第一人的由来
(); 云海间,两股浩瀚气劲激烈交锋,一者刚猛霸道,携王者之威,行正法之严,一者机巧迅捷,携兵者之诡,行变法之妙。
向上望去,明明瞧不见任何一道身影,但落在观战者心中,却好似两个宛如星河般的庞然大物在搏杀,带来难以言喻的恐怖,碰撞迸发的巨音响彻四野,哪怕相距百里,下方的海面仍受到余劲的冲击,挡开一圈圈涟漪,仿佛受到振动的杯中水。
奔流不息的汪洋中,一道巨大浪涛逆行而来,夹杂着阵阵如雷霆般的闷响,掀起了道道浪涛,巨大的波浪化作水墙,次第炸开,一头狰狞的海兽从海底浮出,背上托起十数道身影。
为首的是鲛人女皇蓝娜和海胆之王崔纳特,两人仰面苍穹,身旁跟着许多修为高深的侍卫,其中境界最低的也有七重,个个身经百战,但他们的脸上也不自主的流露出一丝恐惧,全身肌肉紧绷,急张拘诸,屏气慑息,一副大难临头随时准备舍命搏杀的姿态,包括他们足下的海兽,失去了往日在这片海域中横行霸道的凶焰,只剩下瑟瑟发抖的畏惧,若非受人禁制控制,只怕它早已钻入海底,远远避开这处是非之地。
蓝娜和崔纳特没有批评这群侍卫的不稳重,因为两人的状况也只是稍好一些,仅能维持表面上的镇定,在这两股天震地骇,动心怵目的气息面前,两人觉得自己就像面对天灾降临的凡人一样无助。
许久之后,蓝娜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尽可能镇定的语气道:“这般威势,已经超越昔年的海族王了……”
崔纳特没有回应,但沉默本身就一种最好的回答。
当初海族侵略人族陆地的战略虽然失败,更有数千年来最强的海族之王战死,但亲身经历过这场战役的两人都明白,海族王之死非是实力不强,而是死于人族的谋略,事后他们无数次推演还原此战,遥想着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先一步族的计谋,或许整场战役的结果会为之改变,现在的世界或许就是海族君临天下。
伟大的海族王死于奸诈阴险的计谋,而不是人族的武力,对内部,他们一直是这么宣传的,将前任海族王塑造成天下无敌悲壮高傲的英雄。
他们并未因此觉得愧疚,当初的海族王的确是天下无敌的最强存在,人族中根本找不出一人能与其匹敌,就算千百年后也是同样,因为活人是无法跟死人争高低的。
海族王已经死了,所以不管后人表现得多么强大,比如那名拥有妖禽血脉的上届女修士,都不可能动摇他在其他海族心中的形象——
今日之前,蓝娜和崔纳特是这么想的。
今日之后,他们心中那尊无敌的形象被打破了。
“为什么能强到这种地步,不是说本方世界因为根源力量的限制,不允许证道后的强者继续停留吗?这两人的力量,甚至比本王年轻时见到的那名破碎虚空,飞升离去的修士还要强大。”崔纳特对此事难以接受。
“现实就是现实,并不会因我们拒绝接受而改变,现在最重要的并非是我们怎么想,而是未来要怎么做?”蓝娜艰难的开口,颇为苦涩的说道,“传令下去,莫要再与人族对抗,尊那名人族的女子为王,对下面就说,那名人族女子身上有一半妖族的血脉,和我等是相近的存在,这样应该能抚平众人的叛逆之意。”
“就算他们不服气又能怎么样?”崔纳特同意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么做了。”
两年前司空玄为报答罗三的救命之恩,拱手将掌天世界的统辖权相让,临行前曾下命令给海族,让他们奉屠太阴派背后的上届之人为主,之后就潇洒的抽身而退。
海族和人族相斗至今,双分天下,未曾输过半分,如今却要他们向人族背后的势力投降,怎么可能愿意,心中也不免抱着侥幸的念头,就算斗不过上界仙人,只要他们一直在海底里躲着,对方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故而一直对那道命令阳奉阴违。
可现在见了罗丰与仇神妒的斗法,却是再也兴不起侥幸的念头,纵然明白对方很可能是在借此机会立威,可展现出来的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两人中的任意一个只要有心,就能彻底掀翻海族王宫,搅得海中世界天翻地覆。
议论间,苍穹中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到了决胜之刻,两股原本就丰伟非凡的气势再度高涨,蹿升至令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方圆百里的白云受到剑意牵引,凝聚成一头背有双翼的天龙,其鳞身脊棘,头大而长,鼻目耳皆小,前额突起,颈细腹大,正是传说中的应龙,每一处部位都被清晰的勾勒出来,栩栩如生,顾盼生威。
其对手的剑势半点也不逊色,只见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剑锋斩落生龙凤,随后衍化阴阳,开辟清浊二气,两道断空剑芒斩出,将天地分割成三部分,清气往上,浊气往下,中间存留虚无。
两股浩瀚剑意互击,其威宛若天柱倾塌,银河破碎,一股毁灭万物的气势从中爆发,倘若战场不是在高空数十里处,而是位于地面,只怕要将地脉板块都一并摧毁掉。
托起诸人的凶猛海兽再也承受不足这股气势的威慑,不顾留在自己身上的禁制,噗通一声就往海底钻去。
蓝娜顾不得催动禁制去惩罚那头海兽,双足踏波,仰望天空,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见那头云气凝聚的应龙当场崩灭,阴阳二气也随之混沌,清浊激荡,和纷乱的灵机混杂成一团。
罗丰和仇神妒从剑气暴散的核心圈中直坠而下,两人皆已负伤,但是谁伤得更重一些,而且两人对各自身上的伤势视而不见,竟是于半空中继续出招,猛攻对手,彼此仿佛忘了自身的处境,不去使用腾空之术,任由身躯加速下坠,甚至连攻向对手的招式,也明显带有一种下压的趋势。
“莫非……这两人是在比试谁更迟一步落地?”
蓝娜开口的同时,突感一阵心悸,那般浩荡激烈令人绝望的交手,竟而只是一种寻常的比斗,并非赌上生死,彼此都没有使出全力?
其余海族闻言,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但见半空中剑气纵横交错,负伤的两人放弃了威猛大气的绝招,改以比试纯粹的剑法技巧,以快打快,在小范围内腾挪转移,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彼此数次交换位置。
罗丰时而在上,时而在下,争夺方寸间的优势,直到距离海面不到五十丈的时候,他让出半招优势,一掌将仇神妒拍南边,同时他也被一剑劈落,斜向下加速跌去。
常理下,若是两人持续以这般速度下落,必然是罗丰先坠海,但是仇神妒跌落的方向恰好是一处崖壁,水平高度胜过海面许多,却是提前一步撞上,而此时罗丰距离海面尚有三丈距离。
“是我输了。”
仇神妒叹了一口气,气劲勃发,震碎四周的岩石,摆脱了镶嵌在山壁中的状态。
“侥幸罢了,单论武斗我并未占得上风,何况你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换成生死搏杀又是另外一回事。”罗丰谦虚道。
“输了就是输了,我还不至于这点都输不起。再者除了那几式与人拼命的极招,该用的我都用了,十成功力没有半点水分,这天人以下第一人的宝座也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
仇神妒倒是爽快,甚至语气中还有几分乐见其成的味道,半点也没有因此而觉得不甘或遗憾。
事实上,就算他真的使出了十成功力,但战斗的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因为真要赌上性命搏杀的时候,十成功力通常能爆发出十二成的威能来。
“就算我留了极招,你不也同样留手,我还没有忘记,你对战叶知秋时反败为胜的那一剑,能够吸纳对手剑气为己用,这一招可说是天下剑修的克星,尤其以你的根基使出来,天人以下无人能破。”
这话出自仇神妒之口,却是显得颇有分量。
“极剑易道”本是以弱胜强的招式,类似“四两拨千斤”,要破此招,就是以远超出使招者根基的力量,突破剑气转化的极限,一举重创,强行中断剑招,使得后续的爆发难以为继。
然而,罗丰如今的根基在天人以下,可说是无人能够超越,便是仇神妒也顶多在伯仲间,即便他本身就具备“千斤”的力量,再去拨对手的攻势,无往而不利。
比如仇神妒使出皇龙傲天剑诀,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功力,也要被罗丰转化掉三成剑气,一进一出,就被化去六成,仇神妒真正能有效攻击罗丰的剑招仅仅只有原来的四成,四成威能对付其他修士或许足够了,但对上此时的罗丰,就显得颇为不足。
“极剑易道”被仇神妒赞为剑修克星,非是奉承之言。
罗丰好奇道:“观仇兄的态度,似乎对败北一事抱有期许。”
“哈哈哈,被你瞧出来了,的确,我等待被人打败的一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仇神妒大笑起来,虽是狂言,但配合他天生的卓然气度,叫人升不起厌恶和嫉妒的情绪,反而觉得他说这种话是理所当然之事,等若天性。
他随即解释道:“并非是我狂妄自大,实是十年前,我那师傅说我锋芒太露,刚极易折,与其等到将来跌个大跟头,摔得粉身碎骨,不如现在就提前打磨,知晓失败的滋味,懂得藏锋的道理,于是让我立下誓言,只有在与同阶修士全力以赴的战斗中,品尝到失败的滋味,才允许我引发道劫,突破天人。
于是我四处寻高手挑战,但求一败,谁料竟是越战越强,越强越胜,越胜越战,陷入了死循环,等到回过神来,就被人捧上了‘天人之下第一人’的宝座。
天可怜见,不是我非要留在肉身境不突破,强化厚积薄发的过程,实是被当年的誓言所连累,但求一败而不可得,近几年来,我经常担心着如果一辈子都不能突破天人怎么办,甚至连我师傅都开始后悔了,认为当初不该让我立誓言,结果被自己给套住了。
总算,今日得偿所愿,被叶道友所败,解我心头烦恼,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将来必有所报……唔,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现在就晋级天人吧!”
仇神妒好似被憋了许久,不等罗丰回应,一剑斩向苍穹,激怒冥冥中的意志,一道道酝酿着深沉气息的劫云开始汇聚。
第750章 净从秽出,明由暗生
(); 罗丰轻巧一指点出,如透孔清泉,正中亿万数字中的一枚,立时将其激发。
这枚数字自旋半圈,绽放七彩光华,由原先单调的灰白色转变成流彩霓虹,忽而逆向轨迹运行,撞上另外恰好同聚一处的三枚数字,将其激发。
那三枚数字也跟着自旋半圈,变幻色彩,复又撞上另外九枚数字,如此反复循环。
一增三,三增九,九增二十七,二十七增八十一……初时不过极小的数字,在以三为倍数递增,经过短短数息后,就变成了一个庞大恐怖的天文数字,罗丰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的数字都被点亮,整个数之世界脱离了灰白,拥抱了华丽颜色。
“破!”
轻喝一声,太数道劫应声而破。
回归现世,罗丰的呼吸变得格外急促,纵然以诸般谋算减缓自身消耗,又以龙脉地气补充元力,可连破八重先天道劫后,他的功力只剩下不到六成,这已经是将智慧尽数发挥的状态下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而且相比肉身的虚弱,精神的疲乏才是最大的负累,不只是破解太数道劫时消耗了巨大的脑力,更因为与九重道劫鏖战得太久了,罗丰还从未有过在全力以赴的状态下,与人战斗这么长的时间,毕竟对付弱者不需要豁尽全力,而对付强者往往也会在短期内就各出杀招而决出胜负,此时的他已是身心俱疲。
但偏偏容不得他歇息,因为就在他回归的瞬间,圣极道劫如后脚跟前脚一般,彻底净化掉了血脉诅咒,接着便马不停蹄的朝他冲来。
被净化后的劫云,则依循天地法则开始衍化道劫,事实上作为第一重就要落下的道劫,之前它已经衍化一半了,毕竟后天道劫衍化起来比先天道劫容易得多,速度上也快得多,就像是惯性一样暂时停不下来。
不过,受到天地法则的限制,渡劫者最多引发九重道劫,所以当这片劫云衍化成道劫之后,就会因为位置被占满而不得不自行消散,后天道劫终究也争不过先天道劫,想插队都没可能。
然而,立身于圣极道劫的光芒面前,罗丰的行动却出现了一丝短暂的犹豫。
他忽然间开始质疑,自己是否要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下去。
这是极其少见的情况,因为不只是罗丰,所有成功的智者都有一种坚持的品质,坚持自己的布局,不轻易为外物动摇,对自己的智慧持有绝对的信心,所以一个不自信不坚持,朝令夕改的人是成不了智者的,哪怕拥有出众的智慧,他在成长的途中就会夭折。
谋略如军令,哪怕心存疑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必须坚持原定计划不动,轻易动摇的下场通常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能达成既定的目标,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尤其在外部因素未曾发生改变的前提下,更需要坚定。
罗丰设想的布局中,此时他需要做的不是和圣极道劫正面硬撼,而是游走退避,以柔克刚,施展诸般手段拖延时间,等到后天诡之道劫衍化出来后,再一口气与之相合,凝结诡之道种。
这是最万无一失的计策,因为合道种远比渡道劫要困难得多,而合先天道种更是难上加难,残留六成功力能否合道,罗丰心中也无万全的把握。
相比之下,合后天道种就要容易得多,可说是十拿九稳,六成功力绰绰有余。
待合掉诡之大道后,晋级半步天人,届时无论圣极道劫是自行消散还是继续考验,对罗丰而言都没有办分威胁,轻易可破,甚至就算罗三挡不住秽绝,让两重先天道劫联手,都不被他放在心上。
虽说后天道种不如先天道种,可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谨慎求稳,不冒险躁进,这向来是罗丰的布局风格,而且最重要的是,诡之大道合他的脾性,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在变中求胜是他惯有的手段。
与其强求先天大道,不如选择更适合自己的后天大道,正如岳鼎宁可选择真我大道而舍弃另外两重先天道种。
为此,罗丰甚至连未来的路途都考虑好了,假如诡之大道升华太易大道过于困难,寻找不到可行的方法,那就改成其他的先天大道,没必要非在太易这棵树上吊死,比如太虚大道,其虚幻飘渺、不可捉摸的特性,和变化莫测的诡之大道有几分重叠的领域。
但是,他犹豫了。
这条路真的是自己应该走的吗?
太数大道是他最擅长的领域,诡之大道是最合他性情的领域,所以他就得偏向这两重大道?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一页页流动的画面在向前回溯,时空仿佛逆流,自己的本心在哪里?当初的誓愿在哪里?
记忆的画面突然定格,一片茂密的山林,一个失明的少年,一位落魄的老人,一本禁锢的魔典,命运的改变不正是从那一刻开始?
是起点,亦是终点。
“一啄一饮,莫非前定?我的大道,在血渊前辈将半本《万屠诛邪录》给我那一刻起,不就已经决定。”
倏尔,罗丰坦然一笑,是明悟也是放下,他散去周身元气,任由无暇圣光将他吞没。
圣极大道不容一丝污秽存在,要净化一切邪恶,但罗丰修炼过邪术,却没修炼过邪功,阴阳神霄功无关正邪,万屠元功更是同根同源,在至洁圣光下全然不受影响。
然而,肉身无邪,并不代表精神亦无邪,在圣极大道洞若观火的注视下,哪怕渡劫者存在一丝邪念,都会引起它的怒火,从而连带着神魂一起焚烧殆尽,将识海烧成一片虚无。
罗丰却是坦然以对,放开一切抵抗,任由圣极大道检测他的思想。
非是他真如君子,诚如圣人,能够做到片尘不生,而是有万秽污血的存在,将他所有的邪念都在生出的一瞬间尽数转移走,一有尘埃,就用抹布擦得干干净净。
做不到片尘不生,但能做到片尘不染,纵使圣极大道,亦对此无法苛求。
血渊老人昔年为斩业剑君所败,引为毕生之痛,一生思虑的是如何讨回此仇,然而功体上先天遭受克制,令他对上斩业剑君毫无胜算。
在殚精竭虑后,终于让他想到了方法,却是效仿神话中,魔王波旬于末法时代假扮佛门弟子,坏佛门道统之法,便是佛祖也唯有流泪以对。
《万血归渊经》,至邪至恶万秽污血,炼制本命法宝,凝聚恶道化身。
血渊老人创出这些法门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承接秽绝大道,而是为了对付圣极大道,让魔道弟子也能修炼《万屠诛邪录》。
圣邪共体,双极并立,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就在罗丰被圣光吞噬的同时,化身罗三发出一阵阴险的笑声,他将邪功一散,身躯化作赤红血泉,反过来将那一滩散发着至邪、怨毒、恶臭气息的淤泥裹住,随后拖着秽绝道劫,径直撞向本体。
漆黑得能够吞噬光芒的恶臭淤泥将至圣之光包住,两股对立的力量产生剧烈冲突,淤泥表面凹凸变化不停,产生各种光怪陆离的形状,并时不时的发生炸裂。
渐渐地,这种冲突平静下来,就像光明被黑暗镇压了一样,希望湮灭,唯留无尽的绝望。
先天秽绝道劫凝成一颗黑球,悬浮在虚空中,寂静不动。
“化身反噬本体!”
就在所有同伴心头震惊的瞬间,一道微弱但无比坚定的光芒刺透黑幕而出。
漆黑的球体为之绽裂,就像是破碎的蛋壳,而刺透黑暗的光束越来越多,很快就将黑色蛋壳刺成了蜂窝。
蓦地,黑暗爆散,万邪尽消,恶念不存,一道凝聚了至圣之气的人影从中跃起,正是——
净从秽出,明由暗生!
775.第775章 暗袭的钟
(); “看来,你的同伴是来不及救你了。”
龙纹魔族的目光瞥见噩老发动天地法相,顿时明了噩老筹谋的战术,不怀好意的觑向罗丰。
“你说错了,是你的同伴来不及救你了。”罗丰轻弹了一下剑身,并没有因局势变化而露出半分焦急,“的确,如果我和岳兄交换位置,对整体的战斗更为有利,但就算是变成了当下的状况,也不过是让结局从我和岳兄同时击杀敌人,变成了由我先击杀对手,再援手岳兄击杀最强的敌人,结局仍是相同,只是要多费些气力,让胜负悬念持续得更久一些罢了。”
“你们人族就是喜欢这样夸夸其谈,哪怕心中怕得要死,也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真是可笑至极!”
龙纹魔族怒目相视,,狰狞骨刀上的黑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魔气幻化的魔头,无形魔、诛心魔、阴影魔等等,散发出的呢喃之声能够惑人心神,即便不能动摇心智,也能使对手烦不胜烦。
他一刀斩出,阴风呼啸,携裹着千百魔头形成漆黑的漩涡,将罗丰困在当中,那些星辰投影好似也被吸力牵引,一一投入其中,增强刀劲的威能,这些星辰投影虽然非是实体,但却都携带着相应的星辰之力,使得涡眼中一片星辰与星辰碰撞的毁灭景象。
先手困敌,龙纹魔族持刀环绕着漆黑漩涡,注视着内中情况,寻找着一击毙敌的机会。
谁料,漩涡中乍现雷霆光芒,耀目生华,煌煌剑光涤荡魔氛,卷动破邪雷霆连续闪烁,剑威一次比一次强大,到第六次雷闪之时,剑气彻底劈开漩涡,并将那些魔头尽皆吞噬,余势不减,继续向龙纹魔族斩来。
“不是杀戮大道,这是……圣极大道!”
感应到最厌恶的气息,龙纹魔族脸色骤变,他自身凝聚的乃是恶之魔种,天生被圣极大道克制,哪里敢接此剑,连忙收敛恶道气息,转而催动手中骨刀,激发魔兵所携带的另一种大道。
黯淡的刀光爆发,时光快速流逝,天地仿佛走到了终结的边缘,诸多星辰毁灭,无数生灵死亡,灵机湮灭,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还是卑微弱小的凡人,皆是穷途末路,沦为*凡胎,面对终结无能为力。
蕴藏末法大道的刀光斩落到破邪雷霆剑光上,不停延生蹿腾的雷电忽而一滞,随即就自行解体散离。
末法大道,是一切术法的克星,尤其对上自然元素,更显效果倍增。
然而,这一道雷霆剑光消散后,忽又腾起第八道紫色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在龙纹魔族身上,圣极之气诛邪破魔,撼动恶之魔种,一片片龙鳞被炸得飞起,剑气渗透而入,斩裂魔骨甲胄。
察觉到这一剑招天生克制自己,剑气凶悍无比,明明舍了杀戮大道,其侵略性却比先前的杀戮剑招更加强烈,龙纹魔族怒吼一声,奋起全身魔功,背后浮现一头双翼魔龙之像,一刀斩落,虚空塌陷,附近天地法则似乎都被这一刀斩断。
但是这一刀下去,却是空空荡荡,虚不受力,虽然雷霆剑光应声湮灭,可并不像是被刀劲破坏,反而像主动撤离。
“我可不是岳鼎,将我和你先前交手的那人混为一谈,那便大错特错了。”
龙纹魔族的背后,幽暗虚空中乍现紫光,第九道也是最强的一道雷霆剑气赫然出现,携带着万屠诛邪的剑意,狠狠站在魔躯上!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嚎,双翼魔龙的虚影瞬间碎裂,魔骨甲胄应声而破,被扯断掉翅膀的伤口再度绽裂,飞扬的血泉中,只见一道恐怖剑痕劈开了魔骨,剑气伤及脏腑,龙纹魔族当空坠落,魔血从他后背中不断抛出。
通天古书称赞道:“只是重伤,还没有死,不愧是最高等血脉之一的龙脉魔族,遭受下品宝器、诛邪剑诀和圣极大道的痛击,还能保下一条小命,他的骨头可真够硬的。别让他逃走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尝尝这位的精血滋味了。”
罗丰自然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挥剑便要趁胜追击,倏尔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红世天宫,并置身在一只小船上,浑身法力全失,周围是充满着绝望的人们,一起在狂风巨浪的海上飘荡。
每当惊涛骇浪拍来,就有人被卷入大海,有人因饥饿难忍而啃食死者的肉,有人看到这一切忍不住而精神崩溃,发狂发疯,有的人奄奄一息,饥渴待毙,有的人抱着亲人的尸体陷入哀恸,更多的人振臂高呼祈求不知是谁的救援,死亡的悲痛,孤立无援的绝望,伴随着汹涌的海浪席卷而来。
失去法力的罗丰也是身不由己的被冲击得左摇右晃,难以稳住身形,不得不随波逐流,陷入随时可能倾覆,藏身汪洋的危机中。
“精神幻术,是那名法相境的魔族出手了,他喊被我重伤的魔族为少主,想来是主仆关系。”
罗丰迅速想通了缘由,此魔的幻术非常高明,哪怕情景转换突兀,自己也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周围的绝望气氛直接渗透而入,影响他的意识。
假如中招者换成其他的同阶修士,恐怕根本意识不到自己陷入幻境,直接被恐慌的情绪影响,成为幻境中的一员。
罗丰亦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灵正生出紧张、恐惧、无助等负面情绪,但出现的瞬间就被转移走,故而他尚能保持冷静,以理智的心态去看待眼前的一切。
“他既然分心攻击我,想来岳鼎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亦是反击的机会。可惜,我虽证见了寂灭大道,但并没有修习过与寂灭大道相关的功法,否则的话倒是可以直接破除幻境。”
幻境源自意识,寂灭大道能让人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令所欲情绪平息,识海宁静,生不出任何一个念头,正是精神幻术,心魔秘法等手段的克星。
不过,没有寂灭属性的招式,不代表罗丰就没有其他破除幻境的手段。
当下他便催动体内万屠元功,双手一合,凝结出一道无屠圣印,这是《万屠诛邪录》的根基所在,既是法印也是剑意,出现之际,周围的景象就开始扭曲,虚幻之物亦为邪。
一掌推出,破灭万邪的无屠圣印轰碎幻境,罗丰重归真实,一身法力回归。
但是这一耽搁,就给了龙纹魔族喘息的机会,他勉力压制住在体内大肆破坏的诛邪剑意,顾不得疗伤,匆忙向噩老的方向逃去,那名人类既然修炼了圣极大道,就绝非他能抵挡,唯有联手噩老,方有胜算。
只要在那名人类挣脱幻术之前,先一步击杀了佛门修士,同样能掌握胜机!
就在龙纹魔族这般思忖之时,一口青红色铜钟穿梭虚空而至,从侧旁向他横撞而来,令他心头一惊,正欲挥刀格挡,就听铜钟一晃,钟声悠扬荡来,竟有精神麻痹之效,念头难以转动,行动顿时为之一滞,错愕间就被铜钟狠狠撞上!
碰触刹那,剧毒入体,又有一股莫大的吸摄之力涌来,试图汲取龙纹魔族体内的精血,若此魔在完好状态下,铜钟自然难以得手,可此时他已身负重伤,又身染鲜血在外,如何抵挡得住,顿时一股被千万只蛊虫啃咬通体血肉的剧烈痛楚袭来。
眨眼间就有过半精血被此钟汲取,龙纹魔族的半边身体像漏气般塌瘪下去,连魔纹都失去了光芒,不再闪烁。
“卑鄙,竟敢偷袭!”
龙纹魔族悲痛难忍,鼓起余劲奋力斩出,却见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蹿出,快速收走了青红色铜钟,身形一缩,便躲入布满空间的阴影之中,不留痕迹。
第八百九十章 圣邪极威
(); [燃^文^书库][] 圣邪共体,这种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合体形态,在意识的海洋中完成,而它的力量也远远超出罗丰的预计,
只闻一声莫名音节吐出,顿时化为一声霹雳雷霆般的真吼,气流摩擦激荡,震得下方的识海翻腾不已,苍龙般的气劲破体而出,直冲天际,宛如烈焰飞腾,却又带着冰晶剔透,隐隐有神魔共存之态。
圣邪气劲交融,阴阳并济,云气激荡,风雷咋现,周围一切气息都被这股狂潮巨浪吹散,由意识构成的虚假海洋,过往在这片空间里即便斗得再厉害,也顶多掀起一两朵浪花,此刻却因受到圣邪之气的冲击,生生向四方排开,生出一个直径数千丈的虚无空间,便连无孔不入的意识都无法入侵。
“这就是圣邪共体的力量……”
作为灵感创意者的罗丰,也为这股力量所惊诧,其展现出来的能为,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因为造化玉碟中的世界,乃是由人的思想说构建,一切因素和运行规律等全是基于人的想象而存在,而即是说,如果没有真正见识过虚空强者的力量,罗丰也无法在造化世界中捏造出一个虚空强者出来。
而识海世界不同,尽管它也是一种基于精神因素所构建的意念世界,但它本身自有一套运行规律,并不需要借助他人的构想来完成,如果说外界是一种物质的世界,识海就是一种精神的世界,其存在是真实的,而非虚假的。
造化世界一念可变,一个人甚至可以幻想自己在里面成为无所不能的创世神,一念生世界,一念破万法,但识海世界不能,其主人在里面的显化之体的修为和本身相当,并不会有所超出,其神通也只局限于自身所学,而不会无中生有。
造化世界的破灭,并不会给人带来任何伤害,顶多是毁掉一个念头,而识海世界的破灭,则会给人带来无法挽回的根基重创,甚至连显化之体的阵亡,也会将相应的伤害回馈到神魂上。
造化世界基于臆想,因此罗丰可以推演出起因和过程,却推演不出结果——顶多是推演到过程的末尾、结果的开端,即方案成功还是失败,至于结果的具体情况,一旦超出自身的知识范围,属于未知领域,那便无法推敲。
简而言之,造化世界不允许未知的存在,而识海世界允许未知的变化。
罗丰低估了圣邪共体的力量,他感受体内汹涌澎湃的圣邪之力,两种极端的大道之力相互融合后的混沌体,其增加的能为并非是预计的三倍,而是三十倍!
“这可真是……原本我还打算以领先半步的境界优势取胜,现在看来,光凭根基就能碾压,这还是只是提炼了圣极大道与秽绝大道的情况,如果再糅合同样对立的生死大道和寂灭大道……”
生死和寂灭之间的冲突不如圣极和秽绝那般激烈,但终究是互相克制的大道,将三十倍的增长提升到五十倍不成问题。
“识海中的变化是基于真实的存在,而不像造化世界全凭虚构,因此这种圣邪共体的特殊功体,其实是可以修炼成功……”
想到这一点,罗丰的心绪也为之激荡起来,或许这种功体对于大道修行没太大帮助,不能作为根本,但是用于战斗,怕是无往不利,其威能超出任何极招。
不过此番目的并非在于推敲圣邪共体的可能性,而且罗丰也意识到,以真实的肉身修炼圣邪共体,所遇到的困难要远远超过识海中的意念体,像真气的运行,大道之力的极端激化等等,不可能做到方才的那般顺利。
识海世界虽是基于真实,但仍旧有很多的因素偏向于理论,毕竟显化出来的“自我”是不具备肉身的,包括真元等都是以魂力模拟而成,因此在这里能以最完美的状态运行,在现实中就不可能达到这种理论上的完美。
何况,那种积蓄的负面情绪突然爆发所造成的心灵冲击,如果不是身处识海世界,可以随意湮灭这些精神念头,换成真正的肉身来修炼,只怕瞬间就会走火入魔而亡。
“终究是一种可行的构思,再大的困难也可以找到克服的方法,权且记下吧,哪怕以眼下的境界绝无可能达到,但在将来境界提升之后,说不定能摸索出实现的方法。”
罗丰自控极强,很快便摈除杂念,搁置对圣邪共体的惊叹,回归原先的目的,他念头一动,附近空间变化,很快来到了自身的元婴面前。
肥嘟嘟的婴儿,眼神澄净,身躯晶莹剔透,无暇无隙,充斥着十种大道的气息,如海如岳,看见他,便相当于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更胜血脉联系的亲密。
圣邪共体的形态令罗丰的修为激增,但他本身的根基其实没有任何增加,只是改变成了另一种形态,因此元婴的根基也是同往常一样,并没有增长,两者的差异在于力量形态的不同,正如金刚石和木炭,明明组成物质的原子相同,只是改变了排布的序列,就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外在属性。
理论上,元婴也可以实现圣邪共体,只要他也有另外一具在本性上呈现对立的化身。
然而,罗三的本质是法宝而非修士,徒有天人二重的境界,却没有元婴,因此罗丰的元婴根本找不到这么一个对象,纵使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
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渐渐有不稳定的趋势,罗丰没有多言,双手向上扬起,激荡体内圣邪元力,争取速战速决。
他的左手发出一道道瞬息万变、闪烁游离、蜿蜒不定的秽绝剑气,时而如缤纷落英般激荡飞舞,时而如丝如缕纵横穿梭于虚空,说不出的阴柔诡秘,转眼间就已结下处处弥漫极度凶险的天罗地网,封锁元婴的一切进退空间,扼杀对方的生机。
右手发出的剑气去却是刚猛锐烈、至阳浩大、堂皇正中,笔直的破空斩出,仿佛流星经天,烈阳穿云,气势无双,发如惊雷霹雳,收如疾光电闪,没有多余的变化和矫饰,只是堂堂正正的一件,充斥着威严圣洁之意。
元婴应对极快,手中以真气凝聚出一柄长剑,身形陡转,便是昔日罗丰临阵顿悟,八极剑诀中的破限之招——极剑易道!
剑意回旋收缩,吸纳秽绝剑气与圣极剑气,其好似沧海深渊,有容乃大,只见各种各样的光芒流动着,扭曲着,有时像无数条细小的蛇扭曲缠绕在一起,有时又像一条翻江倒海的巨龙在呼啸翻滚,而在吸收的同时,又转化剑气为己用,从而合并自身剑气,等待最终的一同爆发。
极剑易道正是对付剑修绝招的克星。
元婴采取的是最佳的应对,但罗丰没有变招,他还是初次体验这种圣邪功体的状态,因此在催动功力时不免有些生疏,使得圣邪分离,各自为战,并不统一,明明拥有压倒性的雄浑根基,真正发挥出来的实力却不足两成。
不过在识海世界中,他的控制能力比肉身状态下还要强上数倍,是最“完美”的状态,很快摸索到了诀窍,于是两种极端的剑意剑劲交相激荡,带动阴阳元气对冲,借力衍生,无限叠加增幅,渐渐的竟然绽放出连雷霆也要相形失色,太阳也要黯然无光的璀璨剑芒,甚至还在随时间推移,无止境地不断提升!
刹那间,千万声穿金裂石般的剑气破空长啸,如汹涌海啸般笼罩四野,铿锵的金属交击声响彻天地,圣邪剑芒在激荡中迸发,无数剑流铺天盖地,覆盖八方,淬利凶煞的剑威充斥天地,灭绝生机,令人窒息。
一时间仿佛剑道魔神降世一般,无数淬厉得足以斩断光阴的劲锐剑意从虚空而来,化作一片坠落苍穹的流星雨,朝着易道气旋直扑而去。
绝对性的根基优势,没有任何剑招配合,光凭力量便超越了技巧能够弥补的极限,圣邪剑芒撕裂易道气旋,以无比蛮横的姿势破去上乘剑招!
破招瞬间,元婴身形闪烁,运使巧妙的循间步,穿梭于空间缝隙之间,论技巧还在罗丰之上,向后急掠,同时吸纳被破去的易道剑意,汇入下一剑招之中。
论对元气的掌控能力,没有肉身的元婴还要强过罗丰本人,他双手各自凝聚纯阴纯阳双剑,随后衍化赤凰青龙虚影,俨然便是凰龙剑诀的极招“龙跃凰鸣伐天纲”。
然而下一刻,元婴认知的世界消失了,剩下的唯有辉煌耀眼的剑光、凄厉慑人的剑啸、滔滔无尽的剑气,以及森然灭绝的剑威!
积蓄的凰龙剑意尚未完成,便已自行崩溃,映入意识的只有那道斩天破地的恢弘的剑气,仿佛万物天地、宇宙苍穹都化为这一剑的光芒,剑锋到处,所向披靡!
精神恍惚间,元婴便已落败,彻底慑伏在识海上,若是相杀,此刻只怕已是被剑气绞杀得粉身碎骨。
一场毋庸置疑的完胜,罗丰长出一口气,感慨于圣邪共体的惊人力量,由于对这股力量运用得不够纯熟,直到最后他也只发挥出六成的实力,可这已经足够碾压与自身相同修为的存在。
但他来不及体会余韵,就感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涌入四肢五骸,那痛楚深入骨髓,遍及每一处神经,几乎要折磨得人大脑崩裂,脑浆翻滚。
他连忙强忍着痛楚,在元婴体表上留下一道降伏印记,随后立即解除圣邪共体的形态,分离出一个“罗丰”和一个“罗三”,但分离之后仍未能彻底豁免反噬,两者双双负伤吐血,根基受创。
这股反噬造成的伤害回馈到罗丰本体,令其神魂一痛,气血翻腾不已,好在并不强烈,不及意识体的“罗丰”所受痛苦的十分之一,他连忙解除了识海中的显化之身。
“看来这种法门还存在极大的隐患,虽然圣邪共体的方法推演成功,但到头来仍需要付出代价,这便成了一种搏命用的禁术,而不是常规的底牌绝招。”
在造化世界中因为不知道“结果”的情报,属于未知的范畴,所以罗丰仅能推导出成功达到“结果”的方法,至于使用这个方法后,会不会遭受反噬,就不得而知了——现在他倒是得到了亲身体验的情报,可以加入推演中,从而想办法削除隐患。
“这是一种需要长期耗费心力的事情,暂时无需着急,得到圣邪共体的灵感,只能算是意外之喜,而真正的目的已经达成,下一步便该是凝练法相了。另外,圣邪共体的方法不提,至少在识海中凝练道体,再来降伏元婴的方式,已经证明确实有效,能够在对抗时带来相当的优势,可以将此告知屠百灵等人。”
由于元婴的根基与自身相当,所以降伏元婴的过程是一种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情况,无论自身实力如何,所遭遇的难度是相等的,并非说罗丰的根基远远胜过同阶,所以他降伏元婴的难度就比他人更大,这一说法是不成立的。
尽管在事实上,罗丰降伏元婴的难度的确是高于平均水准,但那是因为他证见的先天大道太多,而元婴操控大道之力的水准通常比本体更加娴熟,故而在九重先天大道的效果下凸显出来,与他本身的修为高低其实并无瓜葛。
大功告成后,罗丰回顾这数年来的其他人的修行进度,其中九婴吞噬了诸多妖王的妖丹后,稳稳进入了三阶巅峰,无限逼近四阶,其积蓄已经足够,只是考虑到暗师鬼君本身才刚刚迈入法相境,凝练出旱魃之相,为了避免仆强主弱,不得已压制了境界,而屠百灵等人都已是踏入了元婴境。
“下一步,该将传教一事提上日程了,先前往边境吧。根据查探来的情报,秘宝十有**落入妖王钩蛇的手里,趁他还没有迈入大乘期,争取先一步凝练出法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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