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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造化斋主     魔狱txt下载     魔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01章 坚守过往

    收明溪为徒?

    罗丰惊觉自己居然从没有想过这件事,可细忖过往的所作所为,的确就跟那些瞧上天赋卓越的年轻人,想要收对方为传人的前辈高人没有两样。

    传道授业,解惑明心,如果做了这些事情还不被称作师傅,那又有谁够资格被称为师傅呢?

    至少比起未来月湖真人教导徒弟的方法,罗丰替明溪做的事情要更称职一些,甚至还为她考虑未来的道路,替她扫清障碍。

    罗丰扪心自问,如果有人不计回报为自己做这么多的事情,哪怕清楚对方不会害自己,心里也会忍不住瞎想原因,是自己身上有对方所需之物,抑或对方其实是自己的远房亲戚?

    可总不能跟明溪说,其实未来你我有师傅缘分,只是关系恰好和现在颠倒,我对你尽心尽力,实是为了报答未来的恩情。

    尽管这是真话,但真话向来不如假话更容易取信于人。

    通天古书暗语道:“反过来想,这理由实在太过荒谬,一点也不够真实,说不定她反而会相信。”

    “她相信就麻烦了,让过去的人知晓未来的事情,这不是平白给既定的‘历史’埋下变数吗?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我觉得在一开始,月湖真人其实并没有认出我的身份,或者说,并没有生出让我来到这里的念头,真正的改变,应该是在我接近天人的时间段,最大的可能,是在我恢复双目之后。”

    罗丰权衡利弊之后,果断否定了这一做法。

    如果他对未来不满意,倒是可以设置变数,从而改变时间线,但他并没有否决自己过去人生的想法,尽管他的过去并非全是欢乐,也有许多痛苦和难过的事情,也有很多无法挽回的遗憾,但这终究是他亲身经历的人生,是他的记忆,也是他的过去。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过去,才有了现在的罗丰。

    否定过去,便等同否定自己。

    在这个问题上,每一名道心坚定之人都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通天古书蛊惑道:“如果现在你选择将一切都告诉明溪,那么不难想象,在未来她为了报答恩情,十有八九会将你从归墟教那里夺过来,带在身旁细心栽培,你的成就将比现在更高。

    如此一来,你就不会有被同伴欺侮,被家人嫌弃的童年,不会有为了掩饰灵瞳族血脉而沦为失明者的艰辛,老爷子被逐出归墟后,若能接纳他入六道宗当一名执事长老,就不会郁郁而终,叶知秋的母亲若能得到治疗,你就能与叶知秋成为一对同母缘分的好兄弟。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你也该为自己的同伴着想,黄泉的家族悲剧,苏白鹭的弑师之撼,这些你都能够阻止,只要你想的话,就能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不再有悲伤的过去。”

    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着实能蛊惑人心,饶是罗丰坚定本心,绝不会改变决心,也在听到的一瞬间产生了些微的犹豫。

    如果能补全遗憾,那该有多美好呢……

    “但这样的人生就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我了。没有悲伤,只有欢乐,那样的世界只存在于童话中,就算我这么去做了,能够预知的时间点也只到我动用邪眼的那一刻,而在那之后的变故,我无法预知,倘若再度发生遗憾,亦无力阻止,总不能每次发生遗憾的事情后,就又想办法回到过去来改变未来?”

    那丝犹豫一闪而逝,罗丰很快便斩断了动摇的念头。

    “只有那些可怜可悲到否定自我的丧家犬,才会想着回到过去来改变人生,须知人生是不能重来的,渴望着从头再来的人,本质上是因为在现实中一事无成,所以想通过活在自己臆想的童话故事里,来逃避现实。

    何况,还有许多事情是我就算知道,也无力阻止的,血渊前辈的含恨,天魔夺舍神皇,就算我事先知晓,又能如何?

    假如明溪真的就是月湖真人,她明知过去的自己有着弑母的悲剧,也从没有提醒过我,让我阻止此事,这就是她的觉悟。

    一个人连坚定自我都做不到,还想证什么本心呢?”

    一念悟通,罗丰忽感心灵变得活泼不少,澄净如琉璃,一扫往日的阴霾,原本因为晋级法相境后,跟不上神通增长的心性修为,也迅速攀升,臻至足以统御的高度。

    在他堪破后,才发现自己的识海中居然积压了不少破碎的念头,这些念头并非负面情绪,而是一种动摇、不坚定的意志,故而不属于化身接纳的范畴,过往的他因为知见障的关系,竟而一直都没有发现。

    这些念头在识海中幻化成铺天盖地的阴气、死气、秽气、怨煞,或是化为千万道玄妙复杂的气机,来回游走,孕育着许多难明究竟的变化,或是衍化成千百道细小黑丝奔走流动,轨迹盘旋飞掠,漫无目的地四方蔓延。

    从外观上看,这些念头就像一团剧烈翻滚的乌云浓雾,其仿佛有无数的妖虫蠕动,又仿佛千万条黑蛇在其穿行,妖魂舞动,鬼影重重,而每一根黑丝盘舞,都带起一声低回的啸音,初时便如啾啾鬼声,尖利如钢、绵长若丝,搅得人头皮发炸,心烦意乱——烦躁属于负面情绪,一经衍生便被转移到罗三体内。

    如此明显的心性破绽,只因为罗丰“身在此山中”,而一直没有察觉。

    人若是被一叶障目,哪怕刀山火海就在眼前,也会视而不见的向前迈出。

    不过眼下既然被看破,那就全然失去了威胁,念生念灭,说到底这些都是从罗丰心灵中生出的念头,自然轻易可破。

    意识轻轻一转,识海翻腾,向两边排开,从中涌现许多身披金甲,手持各种神兵利器的猛将,乘着奇形怪状的异兽,如潮水般一股脑杀出,一时风起云涌,刀鸣剑啸,战兽奔腾。

    初时略有不敌,这些异兽骑士犹如冲入滔滔黑水之中,很快就被淹没,不见声响,但这些终究不是真的军队,而是念头所生,念灭念起,便又是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他们无视此情此景,依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疯狂涌出,投入无边黑河之内。

    与此同时,又有各种符文光芒闪烁,这些骑兵结成某种阵法,爆发出炽光烈炎,犹如一条焰龙般四下游走,翻江倒海,刹那间,璀璨烟火在黑雾中接连炸开,须臾间就将这些破碎的念头彻底湮灭。

    “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不,若将月湖真人的心思考虑在内,只怕送我来此的时候,就存了考验我心性的想法。一个人若回到过去,就免不了会生出借此机会来改变未来的想法,而对这种想法的抉择,就是一种对道心的拷问。恰好天人第四重问道境所引发的天劫,就是专门针对道心设下的考验,方才这一悟,至少抵得过数十载的心境清修,月湖真人只怕也是算到这一步。”

    再次感慨自己又承了人情,罗丰看向坐立不安地等待着自己答复的明溪,原本打算含糊其辞的回答给咽了回去。

    就算认了师徒名分又怎么样?不说明溪未必就是月湖,哪怕两人真的是同一人,区区一点乱了师徒名分的纠葛,对于追求大道的修行者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大事呢?

    这本就不是多么值得在意的事情,拒绝也好,同意也罢,放到数百年后,也不过是付诸一笑。

    明悟之前的罗丰或许会选择糊弄明溪,拖得一时是一时,直到自己回归玉洲,免了在未来师徒身份对调而引起尴尬,但此时他的心境正值突破后的巅峰状态,却是将这些都看开了,不萦于怀。

    于是他点头道:“甚好,贫道正有此意,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天渊门下首席大弟子。”

    听得罗丰爽快地同意,明溪也略有惊愕,她原本猜测天渊真人只怕是顾忌着什么,才不愿收她为徒,否则不可能一直没有透露口风,也没道理一直等到今天,最有可能的回答,应该是含糊其辞,或者推延时日,或者顾左右而言它,绝没想到居然是一口同意,简直就像是在等她提出一样。

    蓦地,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失落感。

    明溪知晓此时可容不得她表示后悔,来不及细究这点失落究竟系出何因,她起身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罗丰暗催真气,托住明溪,只受了她的躬礼,而没有让她跪下,并道:“本门不讲究虚礼,心意诚则事成,心意不诚,礼节做得再好也毫无意义。”

    明溪虽有疑惑,但她并非拘泥小节的性格,因此没有开口询问。

    “既然拜入我门下,那么一些关于本门的情况却是要说与你听。其实为师并非是上古隐宗,而是来自另外一方世界……”

    接下来,罗丰隐去时间的变化和一些细节,只讲述了关于六道宗和玉洲的情报,而对此明溪其实早就有所猜测,因此并不觉得吃惊。

    “说起来,还少你一件见面礼,那件造化玉碟便赠予你了,望你好好使用。”

    先前为了推演凝练法相的方法,罗丰在造化世界中待了数十年,成功之后便不再使用,于是又借给了明溪,现在干脆借花献佛。

    而且为了不让时间线出现明显的变数,他还特意将造化残玉中,属于太岁星盘的那一部分拆解下来,因为当初月湖真人交给他的那块造化残玉,便没有蕴含太岁星盘的部分。

    倘若他不将太岁星盘分离出来,那么在未来就会出现同时存在两块太岁星盘的时间悖论。

    就算认了师徒名分又怎么样?不说明溪未必就是月湖,哪怕两人真的是同一人,区区一点乱了师徒名分的纠葛,对于追求大道的修行者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大事呢?

    这本就不是多么值得在意的事情,拒绝也好,同意也罢,放到数百年后,也不过是付诸一笑。

    明悟之前的罗丰或许会选择糊弄明溪,拖得一时是一时,直到自己回归玉洲,免了在未来师徒身份对调而引起尴尬,但此时他的心境正值突破后的巅峰状态,却是将这些都看开了,不萦于怀。

    于是他点头道:“甚好,贫道正有此意,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天渊门下首席大弟子。”

    听得罗丰爽快地同意,明溪也略有惊愕,她原本猜测天渊真人只怕是顾忌着什么,才不愿收她为徒,否则不可能一直没有透露口风,也没道理一直等到今天,最有可能的回答,应该是含糊其辞,或者推延时日,或者顾左右而言它,绝没想到居然是一口同意,简直就像是在等她提出一样。

    蓦地,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失落感。

    明溪知晓此时可容不得她表示后悔,来不及细究这点失落究竟系出何因,她起身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罗丰暗催真气,托住明溪,只受了她的躬礼,而没有让她跪下,并道:“本门不讲究虚礼,心意诚则事成,心意不诚,礼节做得再好也毫无意义。”

    明溪虽有疑惑,但她并非拘泥小节的性格,因此没有开口询问。

    “既然拜入我门下,那么一些关于本门的情况却是要说与你听。其实为师并非是上古隐宗,而是来自另外一方世界……”

    接下来,罗丰隐去时间的变化和一些细节,只讲述了关于六道宗和玉洲的情报,而对此明溪其实早就有所猜测,因此并不觉得吃惊。

    “说起来,还少你一件见面礼,那件造化玉碟便赠予你了,望你好好使用。”

    先前为了推演凝练法相的方法,罗丰在造化世界中待了数十年,成功之后便不再使用,于是又借给了明溪,现在干脆借花献佛。

    而且为了不让时间线出现明显的变数,他还特意将造化残玉中,属于太岁星盘的那一部分拆解下来,因为当初月湖真人交给他的那块造化残玉,便没有蕴含太岁星盘的部分。

    倘若他不将太岁星盘分离出来,那么在未来就会出现同时存在两块太岁星盘的时间悖论。

第902章 回归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眨眼便是三十载‘春’秋。.访问:. 。[就上^^]

    过往不过贫瘠之地的罗浮山,如今却是金碧辉煌、白云缭绕、仙气盎然,隐约可见许多修为高深的修士浮空飞行,穿梭于云雾之间,而山下仍有许多前来求道的人,以及处理杂务而下山的人,密密麻麻,好似蚁群一般。

    罗浮山前,一条通天山道直入云雾之间,隐见飞鹤绕舞,山脊之上皆是金殿琼楼,牌楼‘玉’台,数百条并行‘玉’川挂壁而下,自千丈高空坠落,轰声如雷,震耳‘欲’聋,气势极是磅礴,

    而在罗浮山中,既有仙翁判画,隐者围棋,群仙谈道,静讲玄机,又有闻经怪兽,听法狐狸,彪熊剪尾,豹舞猿啼,隐约可见一股龙‘吟’虎啸,凤翥鸾飞的气象,可谓异禽多变化,仙鸟世间稀,孔雀谈经句,仙童‘玉’笛吹。

    人族弟子与妖族弟子的关系尽管仍算不得融洽,可相比早些年的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要好得多,至少彼此间见面后还会打声招呼,已是难得可贵。

    倏尔,一道人影裂空排云而来,似流星赶月一般,直入罗浮山上的一株参天大树,号称连大乘期强者也难以攻破的万劫屠仙阵并没有生出感应。

    下方人群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声,间或夹在着几声疑‘惑’,随即便听‘门’中老人解答道:“是三尊中的灵宝长老,看来她老人家又成功炼制出了上乘法宝。近些年来,宗‘门’赐给那些晋级天人的真人的法宝,全是出自这位长老之手,据说每一件都有袖里乾坤之能,而且威能不亚于那些江湖流传的至宝,大凡元丹期修士凭借一件宝器,就能同那些积年的元婴期修士相搏而不落下风。”

    一番话,引起诸多人的欣羡,传闻中的至宝就连那些百世传承的修行大派也顶多拥有两三件,轻易不可动用,但截派‘门’下竟而有长老能自行炼制,只要得了一件,便有资格在外开辟山‘门’,成为一派开山祖师。

    “如果我也能晋级天人就好了,据说修炼截派传下来的功法,凝结的不是金丹而是元丹,而元丹修士的实力普遍比金丹修士要高出半筹。”

    “这是谣传,并非所有元丹修士都比金丹修士强,实力如何还得看本身证见了多少条大道,如那些证下三品元丹的修士,论实力比一般的金丹修士还要弱上三分,只有成就天级元丹,才能胜过同阶的金丹修士。五年前,最早成就上三品元丹的岑真人以天人二重伏婴境的修为,硬是打得怀火教的合体期法王抱头鼠窜,全无反抗之力,此事传扬出去后,岑真人被喻为百年后最有可能接替罗浮仙尊绝世强者之位的后起之秀。”

    罗浮仙尊应约深入蛮荒,直扑妖族老巢,在群妖环伺中,十招诛杀妖皇,两招镇压双妖王的故事,早已宣扬天下,被不少人编成了戏曲剧目,‘妇’孺皆知。

    当世第一强者之名,不容置疑,数十载无人敢生出挑战之心。

    曾有人说,被镇压在皇宫底下的初代妖皇,在数十年前也是无敌天下的人物,曾在重伤的情况下,与罗浮仙尊一战而不分胜负,若能解封,或许有竞逐第一强者的资格。

    不过这种说法也就是想想,毕竟谁也不会为了证实流言,就去解开封印,将这么一个祸害天下的人物释放出来。

    “天级元丹岂是那么容易证见的,迄今为止,‘门’中已有二十四人渡过道劫,晋级天人,但其中仅有八人成就天级元丹,而八人中仅有三人证见了上三品。另外,也别以为道劫能随随便便渡过,据说引发道劫后,最终没能渡过,陨落在道劫下的就有三十七人,比渡过道劫的人数还要多。”

    “没错,凝结金丹失败不过是重伤数年,疗养后可以在此常识,而道劫一旦引发,如果不能鲤鱼跃龙‘门’,就会葬身在无底暗流下,幸运点的被仙尊救出,送往轮回转世重修。有些没信心的弟子,宁可待在九重还虚境,也不想引发道劫,甚至不惜改变路子,转而选择凝结金丹,反正对此宗‘门’并不禁止。”

    “不过那些成功凝结金丹的修士,可不会得到宗‘门’的奖赏,而且就算是新晋天人的修士,得到的法宝品阶也各不相同,上三品的最佳,足可媲美镇派之宝,下三品的最次,也就是寻常元婴期修士的法宝。”

    ……

    屠百灵从空中降下,落在一处青竹摇曳,鸟雀欢唱,‘春’‘色’正浓的山崖之前,万丛绿意中,偏偏竖有一株白‘玉’也似的琼树,有五丈高,枝叶大张,形如大冠,看去如覆霜盖雪,树下有一‘精’致小亭,石桌石椅俱全,而罗丰、黄泉与司镜三人正坐在那里,品尝着香茗。

    “大功告成!多亏了小明溪收集来的各派炼宝秘籍,我终于将这对‘阴’阳宝器炼制成了一柄雌雄剑。”

    满脸欣喜的屠百灵一拍香囊,一道温和的毫光飞‘射’而出,直直‘插’入一旁的树墩中,却是一柄散发着‘阴’阳大道气息的剑器,其剑体比之一般的长剑还要宽厚寸许,透出一股厚重感,被这柄‘阴’阳之剑‘插’中,那个树墩竟而‘抽’出了嫩芽,长出了绿枝,焕发了新生。

    罗丰伸手拔剑,细细端详,只见剑身上篆刻着九只金乌围绕着一个漆黑暗日飞行的图纹,剑气温润柔和,呈现出‘阴’阳共济,滋润万物的气息,内中‘洞’天世界得到‘阴’阳二气衍生之效,竟有衍化生命起源的征兆,分明是中品宝器的特‘性’。

    这柄‘阴’阳共存的剑器正是以九乌剑和青暝剑炼制而成,罗丰心念一动,剑器自然分化,又变成了九乌剑和青暝剑,双剑仍是下品宝器,再起一念,双剑复又融合,纯‘阴’纯阳合而为一,变成一柄雌雄剑器,其品阶又再度上升。

    这就是屠百灵‘精’研炼器之道数十载后得到的成果,凭她伏婴境的修为,无法做到从无到有的炼制出一件中品宝器,至少在正常状态下不可能,但若是在已经夯实了的地基上建造房屋,就有一定把握。

    如九乌剑和青暝剑,双剑品阶相当,又分属纯阳大道和纯‘阴’大道,本身就具备升华‘阴’阳大道的资格,在此基础上炼制中品宝器,就有了成功的可能。

    屠百灵借鉴此方世界的炼器秘法,尤其是那些在妖祸之‘乱’中被灭‘门’的修行大派的不传之秘,统统被明溪以朝廷的人力收集起来,得以站在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从而使得炼器水准大进,加上她所合的五行大道本就适合炼器,对此有所加成,于是现在的她相当于有半只脚迈进了中品宝器的领域。

    罗丰满意的收剑入鞘,接着对在场三人道:“法宝既已炼制完成,也差不多该到我们离开此方世界的时候了。明溪已经完成升华道种,合了先天截运大道,又成功降伏元婴,成就半步法相,配合帝国龙脉和皇族至宝,寻常妖王已非她的对手,。”

    黄泉提醒道:“尚有,妖皇。”

    她所指的自然是那位被魇镇术封印的,尽管目前看不出封印失效的迹象,但说到底封印不是击杀,只要对方一息尚存,就有破封而出的可能,更别说这个封印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损坏。

    黄泉也是月湖‘门’下弟子,免不了要多关心几分。

    “放心吧,我已将搬入玄黄废世钵中,让建木神树加以禁锢,他不破封倒也罢了,一旦破封,便会沦为建木的养料。”罗丰答道。

    黄泉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问:“何时,出发?”

    “就在这几日,你们可以收拾行李了,等我完成这最后一次讲道,便立即启程返回‘玉’洲。”

    罗丰不多言,踏出‘洞’天福地,来到平日讲道的平台上。

    众弟子眼尖,早已瞧见,尽管疑‘惑’今日明明不是俗定的讲道之日,缘何仙尊却要坐上讲道台,但没有忘记礼数,连忙拱手弯腰道:“弟子拜见仙尊!”

    罗丰一挥袖,盘膝而坐,运功发音道:“贫道入世修行三十余载,迄今已是功德圆满,不日即将飞离此界,今日便是最后一次讲道,不限时辰,尔等能听多少,就听多少。”

    众人闻言,震惊不已。

    最后一次讲道?功德圆满,飞离此界?难道是仙尊即将再度突破,从而飞升仙界?

    尽管此方世界并没有飞升的前例,但大凡修行者又岂会没有听过“飞升”的说法,他们下意识的就误会罗丰是要晋级飞升。

    众位修士又惊又疑,一时之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不乏试图‘交’头接耳商量之人,但一股莫名的力量笼罩罗浮山方圆百里,所有的‘交’流都仿佛被截走,无论是说话的声音,还是‘交’流的灵识,仅能发出讯息,但对方却怎么也收不到,四下里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不见,寂静得好似墓地一般。

    罗丰没有理会他们的疑问,直接开口讲道,这一回他所说的内容,以《‘阴’符七术本经》为主,毕竟这‘门’功法并非出自六道宗,无需得到长辈的同意,也可以‘私’下传授。

    《‘阴’符七术本经》分为七大篇,内容由浅入深,覆盖武道、术法、兵略、炼体、阵法等诸多领域,可说是无所不包,在对大道深度的阐述上或许不及其他天级功法,唯独在涉及的范围上远远胜出,世所罕见。

    另外,诡之大道也是罗丰最为擅长的大道,天‘性’相合,哪怕没有特意‘花’大量时间修炼,在此道上的修行也绝非其他大道能够媲美,何况后天大道本来就比先天大道更容易掌握。

    在《‘阴’符七术本经》的基础上,罗丰又加入了自己的见解,他通晓诸多上乘功法,同期修士里论修习上乘功法的数量,只怕没人及得上他,《凰龙剑法》、《万屠诛邪录》、《四柱神煞经》、《六道轮回法》……论眼界之宽广,远非寻常法相境修士能够企及。

    一时间,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沉‘迷’其中,脑中浮现诸多人影幻象,演绎诸般功法口诀,他们同时对照过往自身所学,发现有许多疏漏之处,不由暗自懊悔与庆幸。

    与此同时,就像冥冥中意识到了什么,成千上万的修士、妖族从四面八方赶往罗浮山,就像在迁移中的兽群,这里面还包括不是截派的修士,对此罗丰并未拦阻,一视同仁,而他们在靠近之后,则被那低沉庄严的声音感染,一个个轻手轻脚,不敢大声喧哗。

    随着罗丰所说内容的渐渐深入,聆听者中一些修为不足者无法抵御‘精’神上的疲乏,不知不觉中便已昏睡过去,隐隐约约自觉似乎得到了点好处,却不知为何。

    等到罗丰说到降伏元婴的阶段时,天人以下的修士无一能支撑住,尽数昏睡,还能坚持住的人寥寥无几。

    不知过了多久,究竟日升日落了几次,无人分心关注,而罗丰终究将《‘阴’符七术本经》的内容讲完。

    关于天人九劫后期的内容,罗丰自己也不甚了解,只是随便提了一下,具体只讲到天人六重,可以得到无尽寿元的长生境,但在场修士终归有了天人九重的认知,一时间只感世界无比广大,修行道途漫漫无涯,永无止境,相比过往的修行体系,人族修士臻至炼虚已是尽头,而大乘期只存在于传说中,更是显得无比的深邃。

    在场之中,意识还保留清醒的修士只剩下十五人,他们以为罗丰已经说完,正要起身答谢,就见罗浮仙尊伸出右手,虚按一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接着又另开新篇,讲起了另外一道法‘门’。

    这一道法‘门’,比起《‘阴’符七术本经》更加深奥,而且还有对修为的要求,甚至依照罗丰说法,此法‘门’并不完善,尚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不过在天人初阶,倒是无需担心。

    仅仅是一部不完善的经文,自然引不起诸人的关注,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一法‘门’在道行根本上的帮助或许并不大,较之《‘阴’符七术本经》也胜不了太多,可对于自身战力的提升却是显而易见的,截派内中所有的功法经文都远远及不上它的强大。

    罗丰所阐述的,乃是以《万血归渊经》为基础,结合了《万屠诛邪录》的内容,所自行推敲出来的一种圣邪并行的修炼法‘门’,考虑到圣邪共体的艰辛,他并没有推荐先天秽绝大道和先天圣极大道,而是推荐了这两种先天大道所包容的一些后天大道,同样蕴含神圣或邪恶的属‘性’但,融合起来难度要弱得多,比较容易修炼。

    此外,他还将《万血归渊经》中尚未完善的内容抛出,以借助众人的智慧,来解决这部经文中存在的问题。

    眼下这批修士固然实力不济,远远没到有能力完善《万血归渊境》的地步,可数百年后,谁又敢保证里面不会出来一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呢?

    等到最后的一点内容说完后,直入心灵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不由得生出怅然若失,恋恋不舍的感觉。

    但罗丰去意已坚,不等他们开口挽留,祭出邪眼,‘激’活早已布置好的禁制,元力涌动,蕴藏在里面的时空印记随之浮现,于半空中开辟出一方玄幻莫测的通道,内中时空变幻‘混’‘乱’,叫人看上一眼,便觉头晕目眩,神魂颠倒,而早已等待在旁的屠百灵三人悄然现身,一同进入乖离宫。

    “仙尊,您和三位长老全部离开,截派该由何人接掌?”一名修士急忙出声喊道。

    其他人回过神来,意识到如果没了仙尊和三位长老镇压,只怕截派会成为众矢之的,难以生存下去,甚至就算没有外敌,为了争夺掌‘门’之位,几名伏婴境的修士怕是会起争端。

    “传吾之令,截派掌‘门’之职,由岑鸣生接任,其余弟子若心生不服,可脱离截派,自行开辟山‘门’。”

    罗丰屈指一弹,将万劫屠仙阵的阵图送给了岑鸣生,借助阵法之能,就算是饮冰主人来了,也讨不了好,同时他又指点道:“将来截派若遇上麻烦,可去寻帝国天子帮忙。”

    岑鸣生只得诚惶诚恐的接下阵图,心知此时容不得他推卸,便举掌发誓,要将截派发扬光大。

    罗丰没有再多加嘱咐,转身便要离开,倏尔虚空震动,一股来自人道意志的元气化为紫‘色’光芒,往他体内急涌而去,感受到其中充满了感谢之意,罗丰便没有拒绝。

    随即在他的识海中,《神农三拳》得到这股人道元气的加持,竟而产生蜕变,演绎出全新的一‘门’功法。

    “《炎帝圣王拳》,原来如此,难怪当初所得不全,这‘门’拳法中竟而藏了这么一道关窍……”

    《神农三拳》的确是由地皇神农所创,但却是他早期的武学,而神农另一个身份则是五帝中的炎帝,《炎帝圣王拳》是对《神农三拳》的升华,乃是神农成为人族统领后,加入了作为人族首领的体悟,于末年所改进的一种武学。

    两套拳法一脉相承,但意境上有所不同,《神农三拳》是强者结合医学,用以护身御敌的武学,而《炎帝圣王拳》则是皇者统御子民,抵抗外族侵略的武学。

    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细究,罗丰忍住了探索的**,驾驭着乖离宫,冲入即将关闭的时空隧道中,依循着轨迹,回归‘玉’洲世界。

    就在乖离宫离开前的一瞬,遥远的皇宫,观星楼上。

    早已放下政事,专心于修炼的明溪忽而心血来‘潮’,生出莫名感应,微微掐指一算,便明了因果,心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地落寞。

    自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明白她的人了。

    明溪不由得抬头望向罗浮山的方向,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坚毅道:“等着吧,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的,先生……”

    ……

    无尽时空的另一头,‘玉’洲大陆。

    天空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伴随着如‘激’流般向前涌动的时间长河,乖离宫从中迅疾冲出,前冲之势难以化消,轰隆隆地撞塌了好几座大山,这才停了下来。

    片刻后,罗丰从乖离宫中飞出,正‘欲’感慨一番,突然间察觉到了异样!

    他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覆盖着一层浑浊的雾霾,苍穹变得昏黄无比,充满了压抑的气氛,而一轮漆黑的太阳悬挂当空,仿佛正值日食一般,偏偏那道‘阴’影总是停留着,永远不会散去,而在黑‘色’太阳的旁边,又悬挂着一轮血‘色’弯月,出现了日月当空的异象!

    他急忙释放灵识,探索方圆百里,竟而寻不到半点人烟,同时他也感觉到,附近的天地灵气变得异常‘混’‘乱’,夹杂着毁灭、灾难的气息,以及无处不在的魔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玉’洲被天魔占领了吗?”

    脑海中,莫名的冒出了一个不详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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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4章 魔影

    眼前所见之景,完全超出了想象,即便是罗丰,一时也觉得难以理解。

    漆黑的大日,血红的弯月,浑浊的空气,干涸的河流,荒芜的大地,方圆百里内竟而感受不到一点生机,寂静得宛若坟地,真正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天空中密布着混杂着砂砾的烟幕,密密麻麻,仿佛一块到处是漏洞的麻布,又似布满网眼的筛子,它们不像是被风托着,倒像是失去了重力,悬空漂浮着。

    昏暗的光线照射下,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鲜艳的色泽,荒芜的大地呈现衰败黯淡的色调,周遭的景象远远望去,给人一种山河破碎之感,悲壮而又荒凉。

    “地膜碎了,不,准确的讲,是地膜消失了,我已经感受不到地膜的存在。”

    罗丰以太数大道进行占算,得到的却是最糟糕的结果,而且分外清晰,并没有被人遮掩的痕迹。

    事实上,就算不动用占算之术,他也有五六成的把握确认,只因他感受到了一股异常尖锐、刺激、混乱的元气波动,还虚境以下的修士怕是很难抵挡,而一旦吸收入体,很容易引起肉身的异变,或是以护体罡气抵御,或是运功镇压,调和之后方能吸收。

    这股元气波动源自太阳光照,以及域外星空中不知何处的能量辐射,原本有地膜的存在,可以过滤掉这些波动,将它们抵挡在外,只吸收那些温和的元气,而如今地膜消失,玉洲大地赤裸裸地袒露在外,只能沦为来者不拒的下场。

    屠百灵见得这一幕,喃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在我们离开的数十年里,地膜破碎,天魔入侵,包括三教六宗在内,所有人族都被屠戮了吗?”

    罗丰吐气道:“相比之下,我宁可相信我们走错了地方,追溯时空轨迹的时候出现了细微的差错,导致我们没有回到玉洲,而是到了另外一个被天魔肆掠过的世界。”

    三教好歹有虚空强者坐镇,更有能抵挡虚空强者的护派大阵,以及隐而不宣的禁术,就算祸起萧墙,有魔族内应大肆破坏,联合域外天魔发难,想轻易就把三教六宗除名,实在是一种妄想。

    司镜柊耸了耸小巧可爱的鼻子,皱眉道:“我讨厌这里,到处都是难闻的气味,呛死人了。”

    黄泉没有说话,她一脸凝重地摆出戒备的姿势,防止有敌人偷袭。

    罗丰很快冷静下来,分析道:“根据眼前的景象,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猜测,一是空间轨迹出错,我们来到了别的世界;二是时间轨迹出错,我们来到了许多年后的玉州;三是地膜破碎,天魔入侵,但玉州尚未沦陷,只是我们恰好来到了一处天魔肆虐的地方。比较之下,第一种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可能性最小的一种,无论第二种还是第三种,情况都非常的恶劣。”

    通天古书泼冷水道:“依照你过往的运气来看,毫无疑问是最糟糕的那一种,或者比你设想的三种情况更加糟糕,”

    罗丰接话道:“更糟糕的情况,就是之前被否定了的可能,在数十年里,域外天魔以某种手段毁灭地膜,并以摧枯拉朽的实力消灭了三教六宗,毁灭了玉州生灵。若这就是真相,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逃离玉州,找一处安稳的世界住下,直到将来晋级虚空境,再回来重建玉洲,复兴六道宗。”

    通天古书嘿嘿笑道:“要真是这种情况,我们还是回去找小明溪吧,说不定能通过改变过去,从而改变未来。”

    罗丰道:“在这里瞎猜没有意义,先四处探查下吧,若能找到活人就可以直接确认真相,实在找不到人,也可以收集一些有助于还原真相的线索。”

    通天古书尝试着问:“要不要分头行动?”

    “在陌生的环境,面对未知的事态以及不确定的敌人,分头行动是嫌生活太安逸了吗?”罗丰想也不想的否决,“眼下有充分的时间来搜寻,并没有着急解决的问题,何况对一日遁行千里的修士来说,分头行动与独自行动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通天古书狡辩道:“我这不是帮你触发剧情吗?先是分头行动,然后同伴遇险,最后再由你去英雄救美,这样的发展简直完美。”

    “通过用愚蠢的决定,让同伴陷入险境的方式吗?敬谢不敏。”罗丰冷冷道。

    通天古书的一番插科打诨,倒是令压抑的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然而,众人一路飞行,直到飞出三百里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生灵的气息,整个世界如同黄泉冥界一般,甚至比冥界更加凄凉。

    冥界至少还有鬼道生灵,这里却连个鬼影都瞧不见,四下皆是色调阴暗的景致,在昏黄的光芒下,拖出长长如爪牙的影子,若是紧紧凝视,会有一种怪物将从影子里窜出来的错觉。

    单调枯燥的颜色,给人带来视觉上的疲劳,就像是一幅幅相同的图案拼成了一张滚动的卷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相同的景色,哪怕飞出三百里外,也没有任何改变,一路上的风景就像是无数次的重复,若非罗丰的太数大道未曾产生感应,只怕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否陷入了迷阵当中。

    事实上,下方的植被还是产生了改变,只是在昏暗的光线下,所有的色调都变得统一,使得这种变化难以彰显,落在人的眼中,更是产生模糊的类同感,除非细细对比分辨,否则难以。

    在这样的情况下,随着时间流逝,一种无形的压力渐渐积淀在众人的心头上,搅动着心绪,使人变得更加烦躁。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看来看去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难道人都死光了不成?还有为什么我们飞来飞去,好像都在同一片区域打转,我们到底有没有飞出去?方向究竟有没有弄错,带路的时候就不能专心点吗?”屠百灵有些抓狂的说道,语气颇为冲人。

    通天古书有心缓和气氛,故意用揶揄的口吻道:“难得见大小姐发了脾气,不过换成我我也受不了,这种漫无目的的飞行最是折磨人,看来看去都没有变化,还不如打坐来得舒服,真叫人心烦,哈哈。但还是暂且忍耐下吧,毕竟我们都飞出三百里了,只要人没有全部死光,相信很快就能碰到活着的人。”

    他并没有觉得异样,以为屠百灵只是单纯的情绪发泄,虽然较为罕见,但以眼下枯燥乏味的环境,发生这种情况并不叫人觉得奇怪,毕竟屠百灵的性格还是比较活泼的,不像黄泉寡言少语,整天闷葫芦。

    但是,罗丰并不这样认为,他深深瞧了一眼,却未曾发现异常,好像与他猜想的情况有所出入。

    下一刻,罗丰单手迅疾探出,风驰电掣般抓向屠百灵。

    “你想做什么?”

    屠百灵心绪甚是烦躁,下意识的便要反抗,但她与罗丰实力相差甚远,何况她是器修,罗丰则是武修,在近身情况下,要抵挡一名武修的袭击,着实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

    护体罡气与护身法宝应激而发,可早已知悉这些事物的罗丰又岂会没有针对的手段。

    只听一声悠扬钵响,一股万籁俱寂、万念皆灭的意境随之扩散,屠百灵受到影响,思维静止,行动微微一滞,连法宝的器灵也被寂灭之意笼罩,停止了行动。

    护体罡气虽然及时启动,可如何挡得住罗丰近距离下的一掌,轻易就被轰碎,紧跟着,罗丰的五指便紧紧扣住了屠百灵,真元一吐,封锁住了她的行动。

    “你——”屠百灵显得极为恼火,拼命挣扎。

    “凝神静气!”

    罗丰大喝一声,将一道无屠圣印打入屠百灵体内,涤荡世间一切阴暗邪恶的圣光随之闪耀,仿佛能洞彻人心,畅行于每一条静脉,每一个窍穴中。

    不一会,圣印透背而出,并顺势带出了一只状似幽灵,形体模糊,好似存在于虚实之间的影子,这道影子无法承受无屠圣印的光芒,发出一阵没有声音,却能直接在人脑海中回荡的惨嚎,就此烟消云散。

    “这是……什么?”

    屠百灵很快停止了挣扎,而见到这一幕,她如何还不明白自己中了陷阱,被这只怪物附身,导致情绪异常暴躁,若非罗丰及时看出,只怕到最后她免不了要对同伴出手。

    如今怪物被除,灵台恢复澄清,原先的那股子焦虑不安的情绪就此消失,整个人也能冷静下来思考。

    只是,自己究竟何时何地被这只怪物侵占了心灵,她依旧想不出来。

    “是专门针对心灵下手的秘魔一脉。”罗丰沉声道。

    没有抓出来的时候,他的确并不清楚,可只要瞧上一眼,便认出了身份,毕竟他可是同法相境的秘魔交过手的,这一只秘魔的修为比当初在红世天宫遇见的“噩老”要差得多了。

    “你们两人也相互梳检一番,确认对方的精神是否出现异常?”

    罗丰连忙对黄泉和司镜柊说道。

    他自身不仅合了圣极道种,又有化身可以承载心魔之力,秘魔找上他就是自寻死路,会瞬间被罗三吞噬掉,成为万秽污血的一部分,根本无需担心。

    黄泉与司镜柊放开心灵戒备,相互以灵识搜查,确认彼此并未异常。

    这种情况在罗丰的意料中,因为黄泉性格坚毅,意志坚定,几如忘情大道,而司镜柊心思单纯,天性童真,两人都是秘魔一脉最难下手的类型,杂念越少,就越不容易被侵染心灵。

    通天古书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察觉的?”

    连他这位自封的魔族老祖宗,都没有发现秘魔的存在,实在难以想象,罗丰居然比他更敏锐。

    “在这之前我没有发现,可谨慎些总归不是坏事,假若猜测错误,事后道个歉也就是了。”罗丰如实说道,“我的确也同你一样,只是觉得屠百灵的情绪稍稍有些焦躁,而且这种焦躁并不明显,如果非要进行解释的话,完全可以找到说得过去的理由。”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突然一转:“但是,我为什么要找这样的理由呢?难道为了事后放马后炮吗?等到危险发生后,才感慨一句‘咦,原来我刚才察觉到的异状并不是多想,而是真的有问题’吗?既然察觉到了异状,想办法解决才是第一要务吧,特意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是为了什么?”

    通天古书幽幽道:“当然是为了强行埋伏笔啊……你小子太无趣了,怎么总是不按牌理出牌呢?虽然队伍中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又觉得是自己太过多虑,或者是极端紧张下产生的错觉,于是找了个没说服力的理由轻轻放过,等到最后危险爆发,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早就察觉,只是太过粗心而没有在意——这才是俗定的惯例吧!”

    “这种没脑子的惯例从来没听过!”罗丰冷淡的回应,“这种惯例的前提,是当事人的脑子被石磨压过吧。”

    两人一唱一和,令原本忧虑重重的屠百灵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思忖,有罗丰在,就算出了问题他也能及时发现。

    罗丰最后对通天古书暗语道:“不要大意啊,现在的情况,一切似乎正在向最恶劣的结果滑去。”

    “放心吧,同样的错误,我可不会犯第二次。”

    通天古书表面上似乎毫不在意,内心实则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作为魔门镇道宝典的他居然被一个魔族小辈在眼鼻子底下阴谋得逞,实在是一件大丢颜面的事情。

    其实,只要他认真起来,除非是秘魔一脉的极道强者出手,否则没哪个魔族能躲过他的感应,刚刚真的只是因为他的粗心大意罢了。

    罗丰正要继续探路,突然被人拉住衣角,转过头就瞧见司镜柊露出一副不大舒服的表情,忙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司镜柊摇了摇头,用一副很难说明的表情道:“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但是,我找不到那人。”

    闻言,罗丰连忙以最大限度放出灵识,搜查附近的生灵,随后更以太数大道配合未来星宿法占算,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若是依着通天古书先前的说法,这时候大概就要认为是司镜柊的错觉,但罗丰刚刚就说了那番话,他自己又岂会犯同样的错误。

    诸般思绪在脑海中闪过,配合一连串的猜测,结合一路所见的景象,不断的进行否定和修正……

    蓦地,罗丰抬头望向天空:“原来如此,这根本不是太阳和月亮……局势比我想的更加严峻!”

    灰蒙蒙的苍穹中,浮现出一连串密密麻麻的黑点,而且正在迅速扩大。

    这些黑点的本体正是魔族,其中还有一名相当于五重界王境,拥有领域的强者!

第九百零四章 魔眼笼罩

    “走!”

    罗丰毫不犹豫,真气卷起三人,掉头就跑。△¢四△¢五△¢中△¢文(舞若 )

    天人五重界王境的强者可不比另一处世界的大乘期,非是轻易能胜,若是一对一,倒是有那么几分胜算,但也就是拥有胜算,而非绝对的把握,需要拿命去拼,冒相当的危险。

    若是条件允许,罗丰更倾向于布好阵法,以逸待劳,或者联合同伴,共同对付这种层次的强者,至于通过公平对决来证明自己的武力,他可没有这样的嗜好,也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眼下的局面要更为不利,对方占据人数优势,不清楚是否还有援兵,己方则对附近的环境一无所知,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项占据优势。

    这样的条件下,罗丰才不想和对方正面冲突。

    他运用《散势法鸷鸟》上的法门,真元震荡虚空,排开空气,如一柄飞剑疾驰而出。

    大凡飞行身法都是借助空气的反震力道来前进,然而空气能产生的反震力道是有极限的,所以在修为达到一定晨读后,纯粹的飞行身法都比不过遁术。

    运用遁术时,基本是消耗的真元越多,速度越快,且不存在极限,哪怕是下乘的遁术,如果交给天人强者催动,也胜过肉身境修士使用上乘遁术,彼此差别只在于消耗真元和速度之间的转换比例。

    当然,遁术也有缺点,比如元气波动过于激烈,容易被人探知方向,速度与真元成正比,永远是一种匀速状态,不存在速度的累加,而且遁术依凭外物,如水遁需得有水才能施展,一旦前方没有了水,便不得不从遁行状态中分离。

    《散势法鸷鸟》中记载的不是遁术,而是身法,但它并不是借助空气飞行,而是借助空间壁垒,虽然空间壁垒能提供的反震力道也存在一个极限,可这个极限显然比空气的极限高得多,并不是那么容易达到,而且通常是因为修士的肉身会承受不住压力,不得不停止加速。

    最初的时候,罗丰飞行的速度并不算快,甚至连元丹境修士的遁术也远远超过他,但他的速度在不断地提升,通过来自空间壁垒的反震力,加上没有阻力,他几乎是一种无限加速的状态在飞行,转眼间已是风驰电掣。

    凡是他所经过的地方,附近的空间都会产生细微的扭曲,一闪而逝,这同样是一种痕迹,能被人利用着追踪,但相比元气波动,这种痕迹显得微不足道,要根据这点来探知行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昔日无法掌握,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分招的身法,以罗丰如今的修为,已能彻底发挥出威能。

    从苍穹中铺天盖地涌来的魔群,在最初的时候还能迅速缩短彼此的距离,可等到罗丰将速度提起来,他们不仅不能缩短距离,反而被越拉越远,纵然那名魔族统帅一怒之下,将所有魔族卷入自己的界域中,全力追杀,也只是重复上面的过程先是缩短然后被拉远。

    一炷香后,罗丰已将那批魔族彻底甩得无影无踪,只是逃得太快,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反正四周的景物看起来都差不多,暗惨惨,阴森森,跟闹鬼的坟地没有两样。

    “这下应该摆脱了吧。”他长吁一口气。

    蓦地,响起一声冰冷的疑问。

    “你想摆脱谁?”

    周遭空间丕变,一阵扭曲后,无数魔兵魔将蜂拥而出,将罗丰团团包围,而为首者恰好就是之前那名追杀他的魔族统帅。

    此魔头顶独角,身材魁梧,双眉极浓,双眼极大,国字型的脸庞,嘴部极阔,虎背熊腰,满脸的络腮胡子,身上带着一股凶气,就好像一头马上要噬人的猛虎一样,气势慑人,不怒自威。

    “小子,你不是很能逃吗,现在怎么不逃了呢?”

    显然,此魔对自己在追杀时被远远抛下一事耿耿于怀,明明境界更高,居然被一个低自己两层的人族修士甩飞,哪怕他并不擅长遁术,也对此事深以为耻。

    “问出这种问题,我真为你的脑子着急,你派人团团围住,我怎么逃?有信心不如松开包围圈,届时我再让你瞧瞧,你我之间在速度上的差距。”罗丰不吝嘲讽,似乎一定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哼,嘴皮子倒是挺厉害的,希望待会儿当你受五雷断骨的时候,还能继续嘴硬!”

    独角魔族伸手一招,一柄折形蛇矛落入掌中,魔元一催,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隐隐,银色的电光细蛇般缠绕着整个云团,“哔呖叭啦”的闪烁,带来无比的压迫感,让人心惊神弛。

    随后就见漫天闪电像受了某种力量吸引,由小集多,汇聚成一道银色的河流,奔流涌去。最终聚集缭绕在蛇矛上,蜿蜒游动,就像巨蟒蛟龙见了主人般的驯服。

    “你弄错了三件事,我来给你纠正一下。第一,我并不是在逃跑,而是在验证自己一种的猜测,现在已经得到了证实;第二,真正需要逃跑的人是你的手下,好心奉劝一下,现在逃跑还能保持一条性命,或者选择躲到同伴的身后,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第三,我其实已经逃跑成功了,调虎离山,这种简单的计策你已经听过吧。”

    说话的同时,罗丰双手分别涌现圣极大道和秽绝大道的气息,一者圣光灼灼,辟邪灭秽,一者黑芒幽幽,污浊垢染,两种极端对立的力量相互冲击,彼此激荡,衍化出恒星撞向黑洞的幻象。

    “糟糕!”

    魔族统领意识到不妙,想要转移同族,已是来之不及,连忙强运招式,将蛇矛狠狠掷出,霎时空气被强大的电压击穿,剧烈的雷云风暴在云层之内聚集并不断扩散,蓝色的电光在整块云团闪起,如狂蛇乱舞,把附近的空间都化为电闪雷鸣、霹雳肆虐的雷劫地狱,不及防备的魔族们都因此痛苦地闭上双眼,只觉得电光夺目,令他们无法直视。

    然而,罗丰毫不在乎蛇矛的直捣黄龙,他的半边身子化为一团燃烧到极致的白色光晕,就像一颗小小的恒星把积攒了亿万年的光辉全部燃烧释放,另一半边身体却化作蕴含滔天尸气、死气、秽气的混沌恶云,两股水火不容的力量相互碰撞,立时爆发!

    狂暴的劲力横扫而出,天崩地裂似的撞击、爆炸、挤压、撕裂声不断传出,仿佛在地下积累了千万年的阴寒污秽地气被瞬间点燃,将酝酿了无穷岁月的庞大能量在一瞬间化为地火燎原尽数释放,又仿佛一颗已步入暮年的恒星化为超新星爆发出最后的辉煌。

    空气在强烈的波动着,被恐怖的劲力挤压到极限而密度骤增近乎液化,同时也因为难以想象的光热而在瞬间化为无比明亮的晶体,向四面八方散射,破风之声倏起,带起惊天动地的亮亢气啸,听来就像是洪荒巨兽所发出的狂野长嚎。

    “该死,居然是一具分身!”

    独角魔族化作狰狞魔身,一拳击出,将散射来的元气晶体反震而回,然而他所能做到的,仅仅保护站在自己身后位置的魔族,对其他魔族却是无能为力。

    眨眼间,数百天魔便已伤亡过关,站在最里面一圈的魔将无一幸免,被圣邪之力轰得支离破碎,而靠后的魔族则稍好一些,实力强大的都能自保,弱小者只能是一命呜呼。

    这股圣邪之力的爆发只持续了比闪电还短暂的刹那,然而造成的破坏却是骇异绝伦,被劲力蔓延过的区域,大地全部凹陷下去,呈现出一个表面光滑如镜的大坑,里面什么都没有,不存在高温燃烧后的熔岩,那股力量中蕴含着足以将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都彻底毁灭的可怕破坏力。

    “狡诈的人族,雷刹记住你了,这份屈辱,下次定要十倍奉还!”独角魔族恨恨地说道。

    ……

    在最初罗丰一行人撞见魔族的位置下方,地面往下百丈处。

    罗丰一行人相互聚首,却是没有一个离开,之前逃离的只是他的一具分身,充当诱饵,吸引魔族的注意力。

    此时,一道灵机破空飘来,落入罗丰掌心。

    “战术成功了,《阴符七术本经》中记载的分身之术,能够分化出一具拥有精神气三元,乃至大道意境和独有气势的分身,除非有专门用来辨别真假的法宝或神通,否则难以窥出破绽。这具分身因为元气不足本体十分之一,通常情况下顶多用来分散敌人的注意,作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等计策的诱饵,而无法对付强敌,可若是利用圣邪之力的极致爆发,就有了一次自爆杀敌的机会。”

    直到现在,罗丰也没找到融合圣邪之力的方法,然而,不融合也有不融合的做法,换个角度来看,圣极与秽绝相互冲突激荡,能够爆发出超越极限的破坏力,这本身就是值得利用的优点,只是伤敌亦伤己,需要在合适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价值。

    可自爆战术在很早以前,罗丰就通过鬼蛇运用得炉火纯青,而分身指挥起来可比鬼蛇容易多了,更方便引敌人上当。

    “对方通过空间转移堵住了分身,但这一结果恰好证明了我的猜测,天上那颗巨大的暗日不是太阳,而是魔族的瞳术,用来监察下方的世界,掌握一切风吹草动。若非如此,那群魔族如何能确定我的方位?空间挪移之术看似无比方便,实则最难进行精确转移,稍许的误差,都会产生巨大的实际距离差,而且挪移的距离越远,这个比差就越大,一个空间道标的数值发生错误,转以后的位置就可能是天差地别。”罗丰向其他三人解释道。

    这也是他为何要带着三人向地下钻的原因,从那批魔族没有犹豫,轻易就上当的结果来看,魔族的瞳术并不具备穿透大地的功效,而这也在罗丰的猜测中,因为观察的范围越广,瞳术的精准性就越差,而且越不容易附着其他的神通,仅能单纯当做肉眼来使用,这是常识,所谓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屠百灵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地面上有魔族的眼睛在监视,我们要一直待在地底下吗?”

    以他们的修为,就算永远待在地下也没有关系,只是没有谁愿意一辈子做一只鼹鼠。

    “不,证实了这一猜测后,后续相关的情报就不难推论了,如果玉洲还有活着的人,他们必然也是生活在地底下,之前我们一直将目光锁定在地面上,理所当然找不到他们的踪影。因此,接下来我们搜查的方向,就从地底下开始。”

    罗丰很快走出了决定,其他人也没有异议,于是他们再度开始探路,以土遁之法,在地下快速穿梭着。

    这一回带路的成了屠百灵,只因她合的是五行道种,论土遁速度尚在罗丰之上,行动起来如鱼得水,丝毫不受阻碍。

    之后众人小心防范,既没有受到秘魔的侵扰,也没有被魔族大军发现,一切正如罗丰猜测的那样,暗日就是魔族的眼睛,在地面上行动就容易被发现,转到地面下便安全许多。

    然而,遁行途中仍是一无所获,尽管发现了不少体型变异的动植物,可一个人都没有找到,直到三个时辰后。

    “发现了,修士的气息!”罗丰的修为最高,因此第一个感应到。

    尽管气息非常微弱,可能差了上千里路,但只要找到了人,就能了解到异变的真相。

    这是,通天古书突然泼冷水道:“说个不好的消息,我感应到了魔族的气息。”

    “看来是两边正在交手,所以都没有遮掩气息,加快速度,无论如何都要赶上!”

    罗丰立即猜到了原因,于是催动功力加持在屠百灵身上,再配合她身上的五彩羽衣,顿时使得五行遁速暴增。

    随着距离接近,众人都感受到了人魔混战的气息,更加确定了这一事实,这时罗丰却让屠百灵将速度降了下来,同时祭出因果断灭石,抹去众人的气息,试图悄无声息的接近后,进行一次偷袭。

    不一会,四人赶到了战场,仍然是在地下,双方斗得如火如荼,不乏法相和界域的展现,而且修士中还有罗丰的熟人。

    “这批修士是……羽化宗的弟子!”

    ...

第九百零五章 羽化颓境

    “秋萍真人,你们已经彻底输了,青麟真人已经先行一步,你又何必苦苦死撑呢?”

    说话者是一名女性魔族,她的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一身湖蓝色的长裙,腰间缚着一根用龙筋做成的束腰,勾勒出细细的腰身,两绺秀发从脸颊两边垂下,白嫩的小脸上不时闪烁起魔纹的痕迹,一双顾盼神飞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狡黠而又自信的光芒。

    “上天有好生之德,魔族亦不例外,如果你愿意投降,我便饶过这群羽化宗弟子的性命。”

    遍体鳞伤,衣服上沾满了鲜血的秋萍真人只用一声冷哼作为回答,手中谪仙剑露出耀眼锋芒,无比冰冷森严,剑锋抖动,绝世无双的剑华一道紧接一道,刺破了虚空,流瀑般狂泻而出,以一种俯瞅众生的绝出尘、屠神灭仙的毁灭威势团团裹向女魔。

    女魔身前的整个空间,瞬间绽开无数条结晶状扭曲的裂纹,远远望去,这一无所有的虚空,看上去反而好像是成了一块透明碎裂的水晶一般。

    然而,面对这绝世无双的一剑,女魔却丝毫没有出手抵挡的意思,只是轻轻挑了挑脸颊般的一缕鬓发,显示出对整个战局的绝对掌控,有恃无恐。

    一道丈许高的魁梧身影横插而入,双臂交叉横于胸前,抱住脑袋等要害位置,竟是以身躯直面谪仙剑无比锋利的剑芒,任由剑气加身,在他的身躯上留下近乎洞穿的伤痕。

    这是一头石魔王,石魔血脉于魔族中属于下等血脉,绝大多数石魔一辈子都不可能突破天人界限,可眼前这一位却是例外,他不仅突破了天人界限,更是达到了在石魔族历史上从未有达到过的界王境,在体内凝聚出了石之国度。

    他的身躯微微一颤,就将身上的伤势愈合,连剑招残留的无上剑意都被祛除,不留痕迹。

    秋萍真人见到这一幕,也是无可奈何,此魔的实力在同阶强者中算不得厉害,很难给对手带来威胁,可唯独防御能力强得可怕,超出了界王境的极限,哪怕是号称攻击能力最强的剑修,亦对他无可奈何,无法予以重创,最为棘手的是此魔无惧剑意,好似天生能够豁免一般,仅此一项便断去了剑修一半的实力。

    “你的挣扎毫无意义,从陷入我的布局,踏入这方元磁矿脉开始,就已注定了失败。”

    女魔慢条斯理的说着,试图拖延时间,消耗对方的元气,并用言语瓦解对方的意志。

    她也的确有这么做的底气,羽化宗最擅长的就是御剑之术,他的弟子中数量最多的也是剑修,而公认剑修最大的克星就是元磁之力,此方地底世界恰好有一条元磁矿脉经过,得到魔族施法强化之后,产生了更为强大的磁力,近乎界域,从而彻底压制住了羽化宗修士的飞剑,使得他们在这片元磁界域中战斗,需要耗费更多的元气,且剑气威能也大幅受到削弱,导致事倍功半。

    在元磁之力的影响下,天人初阶的修士哪怕控制飞剑也非常吃力,更遑论御剑对敌,战斗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元磁之力吸引得偏斜轨迹。

    另一方面,魔族们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舍弃了所有会受到元磁之力影响的金属法宝和兵器,转而选择其他属性的法宝,因此战局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一面倒的趋势。

    羽化宗修士无力抵抗天魔的攻击,每一分每一刻都有人重伤或者身亡,而且这种倾斜的趋势正在渐渐加剧。

    因为羽化宗修士并非全部都是剑修,他们也不可能只专修剑术一项,多少也会通晓一些武学和术法,而且即便是剑修,身上也往往带有其他类型的法宝,鲜少有人只凭借一柄飞剑对敌。

    然而,这种手段终究不是他们最为擅长的,舍弃最强的剑术后,战力必然不可避免的受到削弱,一旦等到辅助的法宝被全部破坏,那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你们人族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真人又何必如此决绝。投降并不屈辱,又或者说,能够让其他的弟子活下来才是最重要,只要人还在,宗门的传承就不会断绝,所谓薪火相传,与之相比,个人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女魔似是对人的感情非常了解,每一言每一语都针对不同的人心破绽而发问,从个人生命到他人生命,再到宗门的道统传承,重要性步步递进,无比犀利。

    至于这番话的真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动摇对方的意志。

    只要秋萍真人开口,无论是讽刺魔族的不可信任,还是询问对方有何物能用来保证承诺的践行,一旦说出口,就代表着他的意志的动摇,那么也便有了当场将他斩杀的机会。

    然而,秋萍真人理也不理,手中谪仙剑发出龙吟一般的磅礴气啸,向阻挡在身前的石魔王当头斩下,直有扫荡乾坤,马踏天下之势。

    他的谪仙剑通体由玉石制成,因此并不受元磁之力的影响,其剑柄饰有星宿运行,深邃无限,剑刃就像壁立千仞的断崖,巍然凛立,一斩之下,磅礴剑气飚扬,一股列土封疆,旌旗仆地,流血千里的无上威道随之而生。

    石魔王不闪不避,再度正面硬接此剑,但这一回他动用了藏于躯体中的石之国度,将磅礴剑气纳入体内,以界域之力进行镇压。

    下一刻,无数道剑气从他体内洞穿而出,打出一个个窟窿,只是他的身体也是由石头构成,并没有血液,破损的部分很快愈合,同时又有新的剑气撕裂体表,穿透而出,创造新的伤口。

    剑气与界域之力的斗争,换成其他的承受者,必然会因此而受重创,石魔王却对此无动于衷,坚持用最笨的方法来抵挡,而剑气终究是无根之萍,渐渐的失去了力量,被彻底化解。

    “你有赴死就义的决心,可这些弟子未必有,你难道要替他们做决定?用他们的生命,来成就你宁直不屈的美名?人族真是虚伪的种族,明明自私自利,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这大概就是你们经常说的伪君子吧?”女魔继续说道。

    这一回,秋萍真人终于有了反应,只是他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对方满意。

    “羽化宗的精神,是明知前方有折断剑刃的坚石严壁,也要一往无前地斩出三尺青锋,这才是羽化宗真正的道统传承,失去了这样的精神,哪怕有人能将羽化宗的剑法修炼至极境,也只是披了一层皮的赝品罢了,这样的继承者,不要也罢。”

    狠辣决绝之心,丝毫不留妥协之念,纵使门徒死绝,也坚决不向对方屈膝。

    秋萍真人狂催真元,身上突然披上一件紫丝密织,铠如环锁,纹龙雕虎,通体暗紫的盔甲,却是他体内的界域外显,霎时一股震古烁今的无穷霸气朝四面八方爆发奔腾,气吞河山,万夫莫敌。

    剑芒爆发,如银河落九天,瞬间就将石魔王吞没,光芒中迸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碰撞摩擦声,不绝于耳,带动四周的气流搅动得浑浑沌沌,呼呼啸啸。远胜法宝的坚硬躯体,与仙气飘渺的神兵各不相让,悍猛对击,眨眼间已不下万次,铿锵交响,声音震天,撼动寰宇,交击出连串华丽又灿烂的火花。

    秋萍真人信手施为,衍化无穷无尽的奇招剑技,直如大浪淘沙,滚滚如潮,滔滔无尽,石魔王一时竟被压制住,无法再以拙破巧,隐隐有溃败的迹象。

    站在不远处的女魔,依然是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仿佛一点也不在乎秋萍真人突破石魔王的防线,一剑斩杀自己。

    她笑着道:“终于逼出你的极限了,这一剑不再留有转圜的余地,剑出无悔,不胜则断——所以,就给我折断吧!”

    刹那间,一道璀璨的刀芒凭空爆发,荡漾出无边刀光,刀势空气宏大,却又不知所踪,不知所指,明明强大得能够充塞天地,但又转眼消逝无踪,无论刀柄、刀身、刀劲、刀风,都完全让人捕捉不到,却是这一刀彻底融入了天地的变化轨迹里面,进而改变了百丈方圆之内的一切自然变化规律。

    这一刀直直斩入剑芒之中,配合石魔王的力量,竟是将剑芒从中剖开,似要一鼓作气将秋萍真人拦腰斩杀!

    就在这时,附近空间突然风起云涌,乌云呈螺旋状不断转动,其中隐隐有金蛇乱舞,电闪雷鸣,无形的天地元气在沸腾翻涌,作出某种玄妙的共鸣与呼应。

    与此同时,本该剑无无悔,有进无退的秋萍真人,倏然以一种无比自在的方式飘然遁飞,在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逃脱了这个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陷阱,只是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一道狰狞的刀痕由小腹开始,斜向上蔓延至肩膀,尽管没有鲜血飚扬,但残留在伤口处炽热的火毒以及刀意,已然给了秋萍真人重创,他可无法像石魔王那样,能够豁免刀意。

    “这样的情况下,都能收剑撤招,虽然也有我受伤,无法发挥全部实力的原因,但不得不承认,羽化宗果真是剑修甲天下。”

    刀芒散去,现出一名身材短小,满头狂乱红发的魔族,他手持一柄比身体还要高的巨刃,身上遍布剑痕,体内气息躁动不已,显然也是身负伤势,只是比起秋萍真人要轻一些。

    此魔亦是五重境的修为,之前就是他斩杀了与秋萍真人相同实力的青麟真人,使得羽毛宗的支柱崩溃一半,令其他人斗志受挫。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女魔以胜利者的口吻说道,“现在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投降?因为你错失了刚刚的机会,所以就算你现在率众投降,我也要杀掉羽化宗一半的弟子,作为你拒绝我的代价。”

    提出了严苛条件,反而令她的话更加值得相信。

    只是,这一句仍是攻心之计,为的就是创造出秋萍真人的心灵破绽。

    因此话音刚落的瞬间,红发魔族挥出了巨刃,石魔王也同时轰出了拳头,彼此界域之力叠加,封锁附近的空间,联手攻击,要将秋萍真人毙于招下。

    秋萍真人并没有为对方的言语所惑,然而他却是真正的有心无力了,挡不住,也退不得,尽管如此,他仍是义无反顾的斩出了手中之剑。

    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倏尔一道剑光乍现,衍化三十三层仙境,美轮美奂,内有天女散花,仙佛论道,佳肴没见,景色真实无比,且剑光迅速由小及大,瞬间笼罩天地。

    这一剑并没有斩向红发矮魔或者石魔王,直接去帮助秋萍真人,而是斩向了女魔,正是围魏救赵之计!

    女魔自身拥有三重法相境的修为,算不得弱小,然而面对罗丰蓄力爆发的剑招,终究差得太远,无能抵挡,强接这一剑,不死也要重伤。

    石魔王察觉危机,果断中止了进攻,转而扑去护驾,以身为盾,扎扎实实的受了这一剑,顿时体内的石之国度承受不住累积的伤势,出现破碎的痕迹。

    单独面对红发矮魔,秋萍真人终于有了一搏之力,牢牢抓住这一线生机,身如仙鹤翱翔,微微扭转剑路,气息倏然涣散,变得格外飘渺,仿佛人已不存在这片空间。

    刀剑交锋,劲力勃发,彼此互换伤势,分别被震退。

    红发矮魔爆发狠劲,强压着伤势,也要继续挥刀斩向秋萍真人,可一道五彩缤纷的光束直射而来,所过之处,万物崩解,物质分裂,纷纷还原成微小的粒子。

    五行离合宝光!

    凭红发矮魔的实力,足以斩碎五行离合宝光,但他非常明白,受到阻挡后,自身力道必然会因此削弱,到时候根本无法再伤害到秋萍真人,于是不得已,只能选择了退让。

    “不要退!快破坏这道宝光!”

    女魔尚未从脱险的余韵中恢复,见到这一幕便连忙大声提醒,可惜她仍是慢了一步。

    五行离合宝光突然分裂,化作点点光芒,朝着战场的边缘散落而去,因为五行中亦包含元磁之力,于是在宝光的影响下,那股笼罩全场的磁力就此消散。

第九百零六章 逼退

    在受到五行离合宝光的压制后,元磁之力先是被削弱得几乎不存,可随即又开始慢慢增长,显然,光凭一件五行大道的法宝并不能彻底化解元磁之力,否则羽化宗修士也不会一直坐视不理。

    先前的战斗中,也有羽化宗修士试图破坏元磁矿脉,奈何魔族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布置的阵法不仅能保护元磁矿脉,抵挡外部攻击,还能在破损后进行修复。

    五行离合宝光带来的影响,只能消除元磁之力一小段时间,不过这点时间对于罗丰而言,却是足够了。

    就在磁力降到最低的瞬间,乖离宫在这片地下战场中凭空显现,巍峨高耸的城墙,带着几分见证历史的沧桑感,宏伟的城头上架着一门巨炮,此时并未凝聚灵力,但巨大的炮管显现出一股令人震撼的力量,庄严而又肃穆。

    虽然乖离宫的主体材料是矿石,但里面终究掺杂了不少作为媒介来流通灵力的金属,如果直接出现战场,必然会受到元磁之力的钳制,无法自由行动,而此时元磁之力被削弱到了最低,却是最佳的机会。

    罗丰没有摆弄技巧,现身刹那,便驱使乖离宫朝着元磁矿脉狠狠撞去!

    乖离宫并无其他神通,作为城形法宝也不需要多余的神通,只须坚固即可,这座古城以最快的速度迎面撞去,其威势当真如陨石撞毁大陆板块一般,那些负责守护矿脉的天魔一看到这汹汹撞来的气势,顿时被吓得肝胆欲裂,哪里还敢抵挡,纷纷作鸟兽散,拼了命的向外逃。

    偶有几个尽忠职守的魔族,豁尽全力攻击乖离宫,试图挡下城堡,阻止前冲之势,结果如同正面抵挡滚滚车轮的螳螂,尽皆被碾成了肉酱。

    轰隆一声巨响,狂暴劲力四散而出,震得大地闹腾不安,四处是崩塌飞溅的乱石,整个地下战场都在剧烈颤抖,几乎就要坍塌。

    在凶猛的撞击下,乖离宫轻易砸破了守护矿脉的阵法,并深深嵌入到矿脉中,如同一根钉龙桩,扎住了一头天龙的七寸,将矿脉拦腰截断。

    与此同时,乖离宫中的动力核心,血池恶炉逆向运行,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散发出大量的污秽之气,暗红色的雾气飘飘荡荡,能湮灭所有物质的灵性,迅速侵染整条矿脉,使其彻底失去磁力。

    战场中的羽化宗弟子只觉身子一轻,终于不用再受元磁之力的困扰,可以尽情驱使飞剑,当下无数人发出积蓄已久的怒吼,舒畅至极,一个个狂催真元,人与剑合,化作无匹剑芒冲杀对手!

    “这股气息,是他!他果然没死!”

    正在与一名骨魔缠斗的苏白鹭感应到了罗丰的气息,心头一动,又惊又喜,连忙祭出太阿剑逼退眼前对手,随后寻觅罗丰的位置,运转凰龙剑意,疾驰而去,却是打算和罗丰双剑合璧,彻底发挥出凰龙剑诀的威能,若是两人合招,便是面对五重界王境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

    “唔,意料之外的援兵,没有算到过的变数,是其他的三教六宗余孽吗?到底来了多少强者呢?”

    瞧见这一幕的女魔微微皱起了眉头,原本一战就能全歼羽化宗修士的布局,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尽管从眼前的局势来看,虽然羽化宗修士没了磁力压制,恢复御剑之能,爆发出强横的战力,反向压制住了魔军,但他们终究在先前的战斗中伤亡惨重,能活着的人也是个个带伤,现在的优势局面只是暂时性的,等到这股爆发的怒气消失后,便又会重新落入颓势。

    从战力来看,依旧是己方占据绝对优势,若是拼尽全力,不顾伤亡,仍有希望将羽化宗修士全歼当场。

    “但这么做值得吗?哀兵之斗,临死搏命一击必然惨烈,尤其羽化宗弟子多为剑修,更擅长玉石俱焚的手段,若是真的不管不顾,纵然能全歼他们,我方也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虽然说不上得不偿失,但若是暂且收兵,等对方自行衰亡,就能用更少的代价拿下他们……”

    女魔权衡着利弊得失,一时间陷入忧虑,不知是该不顾一切地赌上全部筹码,还是见好就收,先保存自身实力,再徐徐图之。

    就在此时,乖离宫原本缓慢向后退去,缝隙渐渐扩大的大门,却突然间唰的一下向后急退,彻底敞开来,就像是有人在门后猛地拉开一般。

    紧接着,一股震撼心神的滔天杀意就从正殿之中扑面而出,将在场中所有魔族笼罩,杀意凶戾,冰冷无情,万事万物皆可杀之。

    一些修为较弱的天魔,在这杀机侵神之下,个个幻觉丛生,像是有无数死亡之气在切割着自己的心神,摇晃颤抖无法停下,双腿发软难以支撑。

    “合了先天杀戮大道的法相,是羽化宗的余孽吗?”

    羽化宗的那些天才修士所合的先天大道中,最常见的就是杀戮大道和开辟大道,这也是绝大多数剑修毕生所追求的目标。

    女魔心中猜测的同时,手中捻起十几张符箓,飞射而出,悬浮在半空,接着她十指连动,在弹指间打出一连串的法印,扑入符箓中,使得符箓的气息彼此勾连,结成一座凝神阵法,镇压住杀机。

    “若真是羽化宗的余孽,倒是不足为虑,就怕是来自其他三教六宗的援兵,到时候我方反有被围歼的危险,且看此人法相……”

    正思忖间,一道身穿玄色帝袍、头戴平天冠的威严身影从乖离宫中缓步踏出,其帝袍上绘有十八层地狱和六道轮回,平天冠则有十二条白玉冕旒垂下,遮住颜面,其身上散发出浩如渊海的气息,仿佛无数幽冥世界重叠,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好像举手投足间就能夺走万千生灵的魂魄。

    在这道威严身影的背后,浮现出了一个荒芜死寂的世界,既像是无数死亡道种文字所凝,又仿佛诸天万界所有死亡铸就,枉死的、冤死的、惨死的、寿终正寝的……各种各样,深沉悠远,玄奥无比,让人看上去,就像隔着一层细纱,朦朦胧胧,挥之不去,偶尔触及却永远看之不透。

    “居然不是杀戮大道的法相,而是生死大道!对了,生死大道操纵死亡,同样能衍化杀机,难道是六道宗的援兵!”

    形貌仿佛阎罗王的生死法相往前踏出一步,同时一指点出,使得战场中景象丕变,八热炼狱的幻境显化而出,即便是半空中的凝神阵法,也无法将其抹消。

    许多魔族发现自己突然置身在一个充塞天地的巨锅中,锅中是沸腾的热油,他全身被油泡包裹,炸得焦黄破碎,而且体内魔元仿佛不受控制,哪怕他怎样拼命挣扎,亦无法阻挡这直接显化在元神内的热锅烹油,忍不住惨叫起来,很快他的本体也跟着焦黄浓缩,直至变成一具松脆的焦炭。

    一股深红到发黑的浓稠戾炎凭空涌现,它的温度并不高,却蕴含了无穷无尽的憎恨、痛苦、疯狂、愤怒等负面情绪,再配以剧毒恶念搅成一团,形成无底的腐烂沼泽似的感觉,一时整个空间都陡然如水荡漾,像沼泽岩浆般不住扭曲抖动。

    “装神弄鬼,只会对喽啰下手,是怕对上真正的强者,会漏出自己外强中干的底细吗?”

    女魔冷哼一声,下令石魔王出手试探对方的身手。

    魁梧屹立,仿佛万世不变的身躯踏前一步,双手猛然向前锤去,简单的招式,却引得附近的天地元气被剧烈绞动,如天河倒悬一般疯狂倾斜砸下,一股股霸道的攻击迎面呼啸而去,而大地深处也爆发出一股数十万倍的强大重力,似要将对手强行压成肉饼,那股蕴藏无数负面情绪的黑焰竟也被紧紧压在地面上,难以腾烧。

    面对这刚猛无俦的一拳,生死法相没有闪躲,竟而选择正面硬接,只见其身上突然腾起一股皇者之气,虽然与大道属性不符,却与阎罗王的身份格外相称。

    他单拳挥出,战场中散溢的气劲连同四周游散的天地元气又如涡旋般滚滚汇聚,一散一聚,犹如潮起潮落,暗合天地至理,转眼间已是洪水滔滔,碧波万顷,在翻滚轰涌间,如海啸惊涛般向石魔王扑至。

    炎帝圣王拳!

    在神农拳法上更进一步,蜕变而成的王道统御武学,于古朴之中化入王道之势,从而至拙生巧。

    双方拳劲相交,皆是刚猛强横的绝招对撼,顿时爆出轰天彻地的元气狂潮,历久不散,既是大千奇观,又像是末日来临之景,紧接着无边的声浪和冲击波才四散蔓延开来,巨大的蘑菇云刚刚要酝酿升起,又转眼被肆虐的劲力风暴撕裂粉碎。

    论实际的力量,因石之国都破碎,暂时无法动用的界域之力的石魔王仍要比生死法相强出一筹,然而双方交手之时,他的气息莫名一弱,竟是于冥冥中受到了炎帝圣王拳的克制,力量顿失三成,为之受挫。

    把握这一闪而逝的机会,生死法相再踏前一步,继续逼近,反手一掌印出,掌力化作滔天海啸,以带着浩然澎湃的威力回卷缠绕,刹那间组成一个极其强大的漩涡,巧妙地绕过彼此的余劲爆发,将石魔王困在当中。

    紧跟着,刚柔合力,齐齐爆发,形成洪涛一般的巨力,好似磨盘般转动着,碾磨着,石魔王置身其中,如一扁舟在狂风暴雨下被打得扶摇不定。

    但石魔王的肉身防御之能实在惊人,在承受着刚柔并济的力道碾压下,竟还能如一块礁石,在力道汪洋中任凭恶浪疯狂冲击拍打,始终屹立不倒。

    生死法相双臂轮转,拨动残余的劲力呈涡旋流转,与地上的烈焰纠缠盘绕,形成一个巨大的生死轮盘图形,带动四周空间的一切物质,飞速向内坍陷收缩,朝着石魔王的一点聚集。

    浓稠到极致的天地元气将他的拳意劲力全数化为实体,一时只见无数如山巨拳巨掌骤现骤隐,时散时聚,不断轰然拍打出击,直打得天塌地陷,乾坤震荡,十几柄如星光浩月般璀璨晶亮,光烁烁的半透明大刀重斧纵横来去,斩天劈地,切割虚空,与石魔王的肉身不断作出最激烈的铿锵碰撞。

    天地间飓风大作,虚空之仿佛隐藏了一位顶天立地,千手千臂,持了各种武器的无形巨人,正携山超海,呼雷唤电,搬弄日月与强大的对手作最激烈的拼杀。

    一个呼吸之后,积蓄的劲力和元气彻底爆发,石魔王好似炮弹般倒飞而回,撞上石壁,深深嵌入其中,他的体表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显然在方才的一击中受了重创。

    不明其中底细,女魔只当对方以力量战胜了石魔王,不由得娇容失色:“该死!看来此人虽然不是五重界王境,无法动用界域之力,却是一名拥有越阶之能的天人四重境强者,不行,继续战斗下去,说不定有被翻盘的危险。”

    电光火石间,她迅速做出了判断,转身对红发矮魔道:“情况不对,先行撤退吧,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

    红发矮魔受了青麟真人临死搏命一击,本身负有重伤,再面对一名能够力挫石魔王的强者,以及重伤的秋萍真人,自忖说不定有性命危险,自然是万般同意。

    双魔联手,先是爆发千万道刀气,不求杀敌,只求阻敌,接着便有符箓组合成巨大的挪移法阵,牵引在场的魔族,进行虚空转移。

    离行前,女魔笑着对秋萍真人道:“青麟真人已经身亡,而你也身负重伤,至少要三年五载才能康复,其余修士伤亡过半,羽化宗已再无威胁可言,待我魔军卷土重来之时,就是你羽化宗灭门之日!所有羽化宗修士听着,降者生,抗者死,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吧!”

    带着长长的尾音,所有魔族消失不见,只余下一阵不停回荡的笑声,以及狼藉的战场。

    “终于击退了……”

    坚持许久的秋萍真人身形一晃,身上的火毒爆发,吐出一口滚滚沸腾的鲜血,眼前一黑,仰面坠落下去。

第九百零六章 疑云重重

    苦战终止,不少身心俱疲的修士都如秋萍真人一般,当场脱力而昏死过去,其余者也是个个带伤,气息虚弱,精神萎靡。

    生死法相伸出手掌,托起一口玄黄废世钵,一声清扬钵音震荡而出,宁静安详的寂灭意境抚平众人心灵的创伤,消去战火的余韵,使得众人疲惫的精神得以恢复,寂灭大道不只是用来定住人的思维,其本身蕴含的解脱、极乐、无虑的意境就是对神魂、心灵最佳的疗养环境,正因如此,战斗时敌人才难以防备。

    除此以外,一颗参天大树从钵口中生长而出,粗壮的树干几倍于玄黄废世钵的口径,转眼已是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随后树枝轻摇,散落下象征生机的绿色光球,点点渗透入在场修士的身躯,治疗他们身上的伤势,吊住重伤者的性命。

    因境界最高的青麟真人身亡,秋萍真人昏迷不醒,于是主事权便退到了天人四重境的修士身上。

    舒云隽抖动雪梅剑,将上面的血水尽数抖落,重新现出洁白的剑身,她同样遍体鳞伤,浑身上下都是血迹,青色素衣都被血水浸透得无比湿润,仿佛抓一把就能捏出血来,可因为功法之故,越是伤重,她的修为越强,因此精神状态倒是比其他人更好一些。

    她出身问道:“多谢道友出手相救,敢问道友名号?”

    生死法相消散,现出罗丰的身影,而嵌入元磁矿脉的乖离宫也迅速缩小,被收入袖口中,他拱手道:“六道宗,天渊真人,拜见古寒前辈。”

    晋级天人后,在六重境前皆是同辈,除非存在悬殊的年龄差。或者天人前就有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彼此间的称呼全凭各自心思。

    昔年罗丰曾在古寒峰听舒云隽讲道,明悟涅槃剑道,在过往的对敌斗法中发挥极大的作用,曾一度是他立身保命的绝招,念着这份恩情,他也要叫对方一声前辈。

    “六道宗天渊真人……原来如此。你是月湖真人的徒弟。”

    罗丰当年可是在万仙大会上出了好大的名声,天榜有名,更有一个“血渊邪君”的称号,加上他和月湖真人的关系,舒云隽自然有关注过,尽管距离当初之事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但对天人修士而言,也算不得多么漫长的时间。

    “真是江河后浪推前浪,昔年的新秀,如今已是中流砥柱,成长得出类拔萃,月湖真是收了个好徒弟。”舒云隽不由得发出感慨,语气中充满欣羡。随即再度感谢道,“今日多亏你出手相救,否则我羽化宗只怕真有覆灭之险。”

    虽然她与月湖真人之间存在恩怨,可说到底是长辈之间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晚辈身上,而且以眼下玉洲的情形,大义当前,哪怕彼此间有杀父之仇。也要暂且放下,先对付了魔族再说。

    何况罗丰上来就自称晚辈,这态度比起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月湖真人,实在好出太多,叫人无可挑剔。

    “唔,前辈您的境界?”

    罗丰察觉到舒云隽身上的气息,没有一丝界域之力。不由得心生疑问,他可是记得非常清楚,当初他随同月湖真人一起前往羽化宗,便是为了赴古寒真人晋级五重界王境的庆贺宴会。没道理数十年过去,她的境界反而退步了。

    舒云隽轻叹一声:“一言难尽,三年前我中了魔族的算计,被夺走界域剑印,导致境界跌落……这数年来发生的悲剧太多,此事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恨除魔无力。”

    界域之力可以有不同的显化方式,直接展现出完整的界域,侵吞现实世界的这种方式,通常是用来对付修为低自己许多的敌人,否则会有界域被对方破坏的危险,因此修士一般会将界域转化成适合自己使用的形态,最常见的有盔甲和兵刃,剑印则是剑修惯用的转化方式。

    不过一般而言,就算转化后的剑印被彻底毁去,修行者也顶多是身负重伤,暂时性的跌落境界,之后可以重新凝聚。

    显然,古寒真人这种长久跌落境界的状况,并不只是被人夺走界域剑印这么简单。

    “居然是你!你居然还没死!”

    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说话者正是凌青未,她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罗丰,面上满是狐疑之色:“你真的是本尊吗?大家不要轻易相信他,说不定又是魔族的计谋,特意派人伪装,打算混入我们当中,博取信任。”

    她言之凿凿,就像是提前知晓了对方是赝品的证据。

    舒云隽呵斥道:“青未,休得无礼。若没有天渊道友出手襄助,魔族直接就能全灭我等,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特意派人伪装,再出手救下我等性命,这么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凌青未如今已是天人二重伏婴境,不过对大道之力的操控并不纯熟,显然还没有降服元婴,她原本就是古寒峰门下,舒云隽的弟子,又不像当初月湖真人明言与罗丰断绝师徒关系,因此舒云隽能以长辈的态度呵斥她。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图谋更大,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局,师傅你不也曾说过,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他借此机会施恩于我等,就是为了博取我们的信任,之后就能借着这份信任,再来……再来算计其他三教六宗。”

    凌青未绞尽脑汁的去想,发现如果罗丰不出手相救,羽化宗十有七八是全灭的下场,顶多是侥幸逃掉几人,如此一来,他的目的就绝不会是为了倾覆羽化宗,否则派奸细混入的意义就不存在了,而她所能想到的更大图谋,自然就是其他的三教六宗。

    舒云隽摇头,否决道:“他若要行奸细之法,直接假借身份混入六道宗便是,特意通过取信我等,再来取信六道宗,岂非缘木求鱼,何况羽化宗与六道宗的关系实在也算不得亲近,借我等之口反而容易招来嫌疑。”

    凌青未张了张口。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只好道:“可是、可是他的实力未免变强太多了吧,居然能凭一己之力,硬撼拥有界域之力的石魔王,这岂不是说他拥有等同五重界王境的修为?他明明还参加了前一届的天人演武,满打满算,晋级天人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十年。怎么可能晋升得如此之快?”

    舒云隽微皱眉头,自家爱徒可从来不曾如此明显的对谁抱有过敌意,为何今日偏偏要同天渊真人过不去,还是如此拙劣的刁难理由,难道是因为对方是月湖真人的徒弟,恨屋及乌?因着自己的关系。导致上一代的恩怨牵连到了下一代的身上?

    “够了,青未,莫要再对恩人无礼,否则他人只怕要误会本宗的门风是恩将仇报。”舒云隽加重了语气。

    “可、可是,他真的很可疑,”凌青未委屈的说道,忽然间想了到什么。“对了,我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绝不是本尊的证据!我身上有一道他留下的契印,以前总能感应到他的气息,可在数十年前失去了感应,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才认定他……咦,为什么会这样?”

    为了表明自己手里有证据。凌青未被逼急了,不惜泄露自己身上的秘密,可这一回她稍稍运转真元,便得到了血奴契印的回馈,登时傻眼了。

    “呃,之前我明明都感应不到你的存在,为什么现在又有了?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呀。我明明都确认过很多遍了!”

    凌青未就像是上台演戏却演砸了一样,一副闯祸了的表情。

    舒云隽见状,只是无可奈何的摇头,心中更是感慨。论资质凌青未尚在后来收入门中的苏白鹭之上,但她的心性却远不如后者来得稳重,导致修行成就反被落下。

    只可惜苏白鹭主修凰龙剑法,继承的是前辈嵇浣娘的道统,古寒峰的剑法仅仅为她参详所用,顶多算半个徒弟,并不能继承自家衣钵。

    舒云隽遗憾地进行比较后,为自家徒弟的“无理取闹”向罗丰道了歉。

    罗丰自是不会介意,因为他心知肚明,这件事怪不得凌青未,就在一日前,他还生活在数百年前的过去,现世的时间线上并没有他的存在,血奴契印自然不会有任何感应。

    这时,苏白鹭御剑而至,看向罗丰的目光颇为复杂,她本以为需要双剑合璧才能对付石魔王,因此当察觉罗丰气息的时候,生出万分欣喜之感,谁料到罗丰根本无需与他联手,仅凭一己之力就震退了石魔王,惊得魔军慌忙罢兵撤退。

    若以整体战局而言,罗丰拥有如此神通自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使得己方战力大增,不必拘泥于双人合招,减少了弱点,然而苏白鹭发现自己竟然并不觉得开心,反而隐隐有几分落寞感,就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她觉得这种情绪并不正常,强行压下后,询问罗丰道:“你为何来到这里,六道宗呢,你们夺回山门了吗?”

    “夺回山门?难道六道宗的地盘也被魔族占领了?”罗丰闻言,心生惊疑,接着坦然道,“不瞒诸位,今日之前我本人并不在玉洲,而是外出天外天世界进行游历,恰好于半日前回归,回归后发现玉洲异变,仿佛被天魔肆虐后的末日一般,于是一路寻觅人影欲询问真相,却一直找不到人,途中和一群魔兵相遇,侥幸脱逃,借此我发现了暗日之秘,惊觉是魔族的监察瞳术,转而潜入地底遁形,之后就发现了此处战斗。”

    凌青未讶异道:“你不会是在骗人吧,才刚来半天,居然就看出天空中的暗日是魔族的瞳术!我们可是整整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数次被魔族堵截围杀,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才推论出这一结果。”

    苏白鹭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我们一行人中,并没有那类擅长谋划的智者。”

    说话时她紧紧盯着罗丰,并不掩饰希望对方能出手襄助的想法,若是个体的较量,智者对上武夫,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优势,也很难发挥出自身的优点,可当战斗对象变成集体对集体的时候,有没有一名合格的智者坐镇,产生的差异便十分明显。

    羽化宗便是吃亏在这一点上,明明最初强者数量占优,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敌人算计,陷入颓境,一一剪除战力,偶尔有几次反击,也顶多是不吃亏的局面,他们中不缺少聪明人,可这种智慧跟那种军师策士类型的智慧仍是不同,顶多是窥破敌人的阴谋,想反向算计却是力有未逮,这种战况一直持续着,直到双方强弱之势逆转。

    罗丰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问道:“究竟玉洲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你们为我解惑。”

    苏白鹭道:“说实话,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也不清楚,长久以来我们也在努力寻找真相,可至今仍未有头绪。仅仅说我知道的事情吧,异变的开端是在这一届的万仙大会。就在最后的项目天人演武结束后,按照规矩应该是所有门派集会,进行落幕仪式,但我们在演武场等了许久,仍不见各派的掌门和长老现身,本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延误了,突然间就是一道异芒爆发,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全部被异芒吞没,我的意识也在这一刻中止。”

    苏白鹭喘了一口气,接着以痛苦的语气道:“等到我醒来之后,玉洲就变成这幅模样了,地膜彻底破碎,天地元气混乱,天空中浮现暗日和血月,周遭生灵全部消失,还有魔族肆虐。原本我以为是域外天魔攻破了地膜,占领玉洲,可渐渐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接下来数个月,我不断遇见了同宗的师兄弟,他们全是一同参加过天人演武的,而其余未曾参加天人演武的师兄弟们,则一个也不曾找到。

    另外,凡是达到天人六重境,掌握长生之秘的强者,全部消失不见,包括本宗宗主在内的两位极道强者。对了,不止我们如此,魔族也是相同,他们中同样没有掌握长生之谜的绝世强者。”

    罗丰听完后,把握到关键,询问了一个隐隐猜到答案的问题:“这一届的万仙大会在哪一派举行?”

    “天庭。”苏白鹭不假思索的答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九百零七章 情报匮乏

    果真是天庭!

    尽管有马后炮的嫌疑,但当初万兽宗中出了魔族奸细,将所有对魔族的疑虑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后,罗丰便担心尊天神皇可能会借此机会暗行谋局,可惜他人轻言微,尤其在万兽宗被推到台前吸引众人目光的情况下,很难说服别人相信他的主张,去质疑天庭的掌教。

    “鹭儿,你与天渊真人相识?说起来你们也是参加过同一届的天人演武,正好,你且好生招待他,为师要去探查秋萍师兄的伤势。”

    舒云隽见两人是旧识,并没有阻拦,她仍是认为,上一辈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下一辈的身上,对于自己的弟子和月湖真人的弟子交好,她反而乐见其成。

    此刻秋萍真人的伤势更值得她在意,于是将罗丰交给苏白鹭接待后,便告退离开,同时也唤走了凌青未,并以传音入密的方式询问:“你说的契印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会将契印种在你的身上?”

    说话时舒云隽的眼神有些古怪,实在不怪她瞎想,实在是这种事经常发生在那些被修炼淫功的恶徒强行采补的女子身上,尽管她不大相信月湖真人会允许弟子修炼这等淫邪的功法,但仍免不了想问个清楚。

    凌青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免懊悔非常,虽说这件事罗丰纵凶在先,可事后也曾提议要收回血奴契印,结果被她自己拒绝了,想要作为一种催促上进的动力,因此怪不得罗丰。

    整件事她自认清白,可若将来龙去脉都说出来,就得从地皇陵的那一战惨败开始说起,这实在不是什么涨面子的事情,而且她也不想借师傅的手去教训罗丰,要报仇也得靠自己,于是她连忙开动脑筋,试图编一个能搪塞过去的故事。

    不理凌青未的烦恼,罗丰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便直接询问苏白鹭:“你们在统和力量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联合其他的宗门吗?”

    虽说三教六宗之间彼此存在龌龊,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对抗域外天魔的时候,彼此的立场无疑是一致的,除了真正的蠢货和奸细以外,没人还会坚持各自为战。

    苏白鹭道:“这一点最初我们也曾想过,可随后发现难以实现,你初来一日,或许不曾遇到过,若是选定一个方向,一直向外飞去数万里,便会碰上一层无形壁垒,难以穿越,四个方向皆是如此,从地形面积上看,无形壁垒合围而成的陆地,大约等同我宗所在的羽州和临近三州总和。

    我们用了数年时间进行探索,发现南方和北方的壁垒极其坚固,纵使全宗弟子联手,也只能在上面轰出凹陷,无法将其击破,并且壁垒很快就会痊愈,而东方和西方的壁垒则略有不同,每逢当月十五日的子时和午时,壁垒将会出现短暂的薄化,此时就可以穿越壁垒,来到另外一边。目前已知的是,我们的东边是瀛仙宗所在的桑州及附近两州,西边是六道宗所在的幽州及附近四州。”

    这也是为何魔族猜测罗丰是六道宗修士的原因,毕竟是邻接之州,相隔不远,指不定就在什么时候过来了,而苏白鹭也因此担心罗丰会回去六道宗。

    “从玉洲大陆的地图来看,羽州和桑州、幽州根本不邻接,相隔数州之地,所以应该是某种空间变幻之法,分割了玉洲大陆,”罗丰分析之后,举起两根手指道,“两个问题,参加万仙大会的人应该是玉洲上的所有修行门派才对,为何你提到的门派只有三教六宗?既然有机会能够穿越壁垒,为什么不集体穿越到另外一界,统和全部力量。”

    地盘再宝贵,也比不得修士生命来的宝贵,只要双方放下偏见,完全可以达成联盟,失地存人的道理,有远见者并不难明白。

    苏白鹭答道:“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原因,只知道目前出现的修士的确仅限于三教六宗,即便和瀛仙宗、六道宗交换情报,他们也称在他们的地界上只有各自宗门的修士,不曾见到其他门派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并非我们不愿,而是不能,尽管每逢十五日的子时和午时,空间壁垒的力量会削弱,但我们测试过,在这两个时辰里,每次顶多只能通行一人,只要有一人穿越壁垒,它就会恢复正常,使得其他人再难穿越。”

    通天古书闻言,疑惑的问:“就算有这样的限制,每天只能通过两人,可只要坚持不懈,一年就能通行二十四人,十年就能通行二百四十人,本来就不到千人,迟早能让所有人穿过去。而且数量最多的低层弟子,说到底对战局的影响不大,真正能对战局胜负产生决定性作用的仍是最顶端的几名强者,只转移他们的话,一年时间绰绰有余了。”

    罗丰倒是在一瞬间就想通了关键,不由得叹道:“不是这样计算的,人数的限制使得一方无法将所有人转移到另一方,达到即时统和力量的效果,如果按照你的方法进行,就会出现一个强弱变化的情况,主动转移的一方力量会渐渐变弱,而接受的一方则会渐渐变强。

    假设羽化宗向六道宗转移修士,那么每转移走一名修士,剩下的羽化宗修士的战力就会被削弱一分,也意味着他们碰上魔族的时候,会多一分危险,这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事情羽化宗会做吗?”

    “人心啊!真是好算计,明明有座桥搭在那里,两边的人却都不愿过去,布置成这种局面的人必定是个心理阴暗的家伙。”

    通天古书干笑两声,反正换他肯定不愿意这么做,不过在算计人心这点上,他倒是和背后的阴谋者心有戚戚,觉得很对他的胃口,给人希望,却是看得见摸不着。

    “其实,也并非真的全无可行性,如果从天人初阶的修士开始转移的话,对战力的削弱带来的影响最小,而且某种意义上少了累赘,余下的天人强者的行动反而变得方便,并不容易被敌人击杀。某一值得顾虑的是,最后剩下的几名修士无疑处境会变得非常危险,要在魔族的搜索下东躲西藏,保住性命。

    简而言之,想达成这样的局面,必然要有一方做出牺牲,而以六道宗和羽化宗的恶劣关系,显然不可能有谁会愿意主动接下被牺牲的角色。”

    想到这里,罗丰急忙询问苏白鹭:“羽化宗的西边与六道宗相邻,那六道宗的西边与谁相邻?”

    苏白鹭回答道:“禅渡宗。”

    这种情报上的交流倒不是难事,只要随便派出一名修士相互穿越到对方的地界皆可,哪怕关系再恶劣,也不会糊涂到为此而停止情报交换。

    “禅渡宗的西边呢?”

    “归墟教,归墟教的西边就不清楚了。”

    罗丰叹道:“果然如此,幕后者有意将关系较为恶劣的两个宗门放在相邻的位置,目的就是为了杜绝双方可能展开的合作,若我猜得没错,归墟教的西边是太上教,太上教的西边是天庭或者龙傲宗。也罢,接下来是魔族的情报,你们收集到了多少?”

    “魔族共有三名拥有界域之力的魔王,其中石魔王石峦和刀魔王赤悬,你都已经见过了,剩下的雷魔王雷刹不知为何没有出现,不过,此三魔虽然武力最强,但真正指挥魔军,负责排兵布计的却是师符绵,也就是之前出现过的那名女性外表的天魔。”

    接下来苏白鹭将魔族的兵力情况说了一遍,其中天人以下的魔族数量较多,至少有十万,具体数量不明,而天人以上的魔族高手则只比羽化宗多上两分,当然,这是和之前的羽化宗相比,如今的羽化宗遭到重创,阵亡过半,人人带伤,比之魔族已经处于明显的下风。

    正说着,苏白鹭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道:“对方似乎能从某处得到兵力补充,无论我们杀死多少魔兵,下一次交手的时候,他们还是能拉出数以万计的魔兵,甚至天人初阶的魔将被击杀后,还能在数月后复活,卷土重来,这一点也是迄今为止,我们拿魔族毫无办法的主要原因。”

    罗丰点了点头,这一点确实较为棘手,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与之交手,很容易吃亏,但只要知道了,倒也不是无法可破。

    “继续往下说。”

    “呃,继续?但我们知道的情报就只有这些了,毕竟魔族各方面都与人族不同,没办法派人伪装混进去。”苏白鹭愣了一下,接着就坦然相告,“一直以来,我们与魔族的交手都处在下风,忙着逃跑与东躲西藏,无暇分心顾及其他,在情报收集上难免有些疏忽。”

    对方都这样承认了,罗丰也不好再说什么,尽管在他看来,羽化宗在情报收集一事上,实在是太不称职了,数年时间就知道这么点消息,难怪与魔族的交锋步步受挫。

    魔族复活的原因是什么?补充的魔兵从何而来?魔族等阶森严,崇尚强者,为何修为相当于天人三重境的师符绵能够统领整支魔军?师符绵这边正率领魔军绞杀羽化宗,为何三大强者之一的雷刹却有闲余去追杀罗丰?就算是因为发现有外来者闯入,容易成为战局变数,也没必要将最高战力之一的雷刹派出吧,在不明白罗丰实力的情况下,随便派些拥有法相之力的天魔也就够了。

    这些不自然的矛盾和疑问,罗丰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但羽化宗居然到现在都没人关注这些,着实叫人无奈。

    “你们怎么还呆在这里不走?魔军虽然暂时撤退了,但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刻他们是否还会再度攻来,想要保住性命的,现在就动身离开吧,这块地方已经不隐秘了。”

    说话者是一名天人四重境的男修士,相貌颇为英俊,眉宇间有着一股掩不住的清高傲岸,略有些单薄的嘴唇比常人少了些血色,淡然而带着冰冷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华,他身着一剑素白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的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无暇透明的宫羽在腰间随风飞舞,更显其飘逸出尘,手中长剑的剑柄上,华丽的白色流苏直垂下地,随着步伐似水般摇曳流动,在空中似乎也激起了细小的波荡。

    苏白鹭忙介绍道:“他是天乙师兄,姓吴名烽,只比我们早一届,那一届天人演武中的首席就是天乙师兄。”

    罗丰看得出来,这位天乙真人的名望在羽化宗极高,他开口之后,所有羽化宗修士都开始催动真元,哪怕身负重伤,气息孱弱的伤者,也不得不拖着残躯行动。

    然而,这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羽化宗这一局本来就失去了大半江山,接下来只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能保住性命,若要逆转局面,更是不能犯一点错。

    因此,哪怕罗丰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妥,也不得不站出来反对道:“且慢,当务之急不是逃亡,还是静养疗伤,魔族此番惊退,在没有探查清楚状况前,不会冒然行动,尤其他们的两位魔王同样身负重伤,其余的魔兵魔将也同样伤亡惨重。”

    天乙真人目光瞥向罗丰,眉头微皱,不满道:“你是谁,为何在此妖言惑众?”

    苏白鹭向前一步道:“天乙师兄,多亏罗真人出手相助,这才击退了魔军,他于我等有大恩。”

    罗丰心中叹了一口气,方才他以九如法相大战石魔王,声势惊天,便是瞎子也注意到了,这名天乙真人却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分明是对人不对事,而罗丰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得罪了这位。

    天乙真人总算没有厚着脸说罗丰是狗拿耗子多此一举,就算不来帮忙他也一样能击退魔军,只是拱手之后,淡淡道:“感谢阁下出手相救,这份恩情在下代羽化宗众弟子向阁下道谢,但是,恩情归恩情,眼下的行动攸关众人的生命,却是半点马虎不得。诸位师弟个个带伤,元气亏损,若是魔军卷土重来,我等又拿什么来抵挡?你输了,大不了往西边去投六道宗,但是我等,却是再也输不起了。”

第221章:袭杀!

    “这厮不会是魔族‘奸’细吧?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玩争权夺利的把戏,外敌当前,还要把强力的外援推出去,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吧。”通天古书忍不住说道。

    罗丰也有相同的感觉,不过他可不会当面说出来,而是接着对方的话道:“正因为输不起,所以才更不能退,一旦退了,就连最后的那点胜算都抛弃了。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原本大伙只剩这么一口气了,若是再度撤退,便是将这最后一口气也呼出去。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逃跑,而是扎稳根基,流寇永远也成不了气候。”

    从苏白鹭的讲述中,罗丰知晓过去数年,羽化宗一直处在被撵着跑的状态,从来不曾有过一个合格的据点,每一回当他们快要驻扎下来的时候,魔族就会及时攻打上‘门’,‘逼’迫羽化宗修士逃亡,哪怕有几回是魔族遭到了迎头痛击,惨败而归,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尽可能地破坏据点的防御设施。

    天乙真人并没有强行否定罗丰的说法,而是道:“道理是这样讲没有错,但空口白话终究只是空口白话,再美好的设想,也要有足够的力量去实现,假如魔族在近期攻打上‘门’该如何?石魔王与刀魔王受重创不假,可是别忘了,雷魔王并未与参与此次战斗,他仍保有实力,而秋萍真人目前却是重伤昏‘迷’,假若下一回是雷魔王亲自出马,我方又该如何应对?”

    罗丰微微一怔,有点猜到对方的心思,可方法由他提出,已是骑虎难下,只好承诺道:“假若雷魔王上‘门’,就‘交’给我来对付吧,但其他的魔军……”

    天乙真人立即道:“既然最大的困难得到解决,剩下的虾兵蟹将自然由我等来应对,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羽化宗也没有苟延残喘的必要,身为剑修,自当有披荆斩棘,一剑破尽万般险阻的勇气,以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觉悟!”

    旁边的剑修闻言,不约而同地呼应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轻而易举地达成了妥协,通天古书愣愣道:“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看来是我上当了,却是小觑此人了。”

    罗丰瞧了天乙真人一眼,假若能事先了解到此人的‘性’格,他必然不会中对方的话术,现在却是吃了个闷亏。

    当然,就算天乙真人不提,假若魔军再度挥军攻来,十有**也是由他来应对,‘交’给别人他不会放心。因此倒也不算什么,如果真是什么危险的任务,就算舍了面皮不要,他也不会应允。

    罗丰抬手一扬,轮回转业塔由小及大,悬浮当空,垂下一道道轮回之力。覆盖方圆土地,遮掩众人生机,暗师鬼君悄然现身,指挥诸多‘阴’鬼进行布阵。

    “布置据点一事‘交’予我,众人眼下只需专心疗伤,接下来的问题是。秋萍真人的伤势如何?”

    为秋萍真人诊断后的舒云隽道:“情况并不乐观,除去严重的伤势外,秋萍师兄的伤口处还留有一种怪异的火毒,仿佛活着的生灵一般,正在不断蚕食秋萍师兄的生命元气,我试着以剑气斩灭火毒,却反而成为了对方的食料。”

    天乙真人疑‘惑’道:“小小火毒。即便再有灵‘性’,又不是问道境修士,还能抵御师姐你的冻绝剑气?”

    舒云隽合的是先天冻绝大道,乃是由后天道种升华而来。

    “若我全力施为,自然能斩灭火毒,但这种火毒寄生在秋萍师兄的心脉上,我实在无法保证,在斩灭火毒的同时,能控制住力量不伤害到秋萍师兄,须知以他的伤势,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伤害了,一个不慎,说不定会反过来害了他‘性’命。”舒云隽为难的答道。

    如果能成功救人,自然是万分庆幸,可一旦失手,那就等于白白害死了本‘门’的长老,即便众人都明白事出有因,可免不了心中会存有疙瘩,日后说不定会惹来怨恨,与其如此,什么都不做反而更轻松一些。

    天乙真人稍一皱眉,便咬牙道:“总不能就这样坐视师兄的伤势恶化,而我们什么都不做吧?拼一下还有一线希望,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只能让师兄白白牺牲,我想,就算是师兄醒了,也一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没人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就让我来吧!”

    他的语气,颇有剑修的那份杀伐决断。

    舒云隽却摇头道:“师弟说笑了,就算是要承担责任,按照顺序也该由我来,怎么能推到你的身上?我现在犹豫,只是在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避免鲁莽行事。”

    罗丰突然‘插’话道:“不妨让我来试试。”

    舒云隽断然拒绝:“不可!这份责任怎么能让身为客人的你来承担,若传扬出去,怕是会被人讥笑羽化宗修士皆是怯弱推卸之辈。”

    假若发生意外,她身为羽化宗长辈,众人明面上倒也不好说什么,可天渊真人毕竟是外宗修士,若秋萍真人在他手中发生意外,只怕当天就有人会当面指责,甚至发生冲突,这样的情形绝非舒云隽愿意看见的。

    罗丰劝道:“前辈请放心,晚辈恰好在医术一道颇有心得,所以想探查一番,说不定正好有医治的方法,就不必让其他人冒险了。”

    他对万屠诛邪元功抱持极大的信心,只要是毒,就没有万屠元功对付不了的,而且秋萍真人正处昏‘迷’状态,不会根据功法属‘性’来‘洞’悉万屠元功的秘密。

    舒云隽稍稍迟疑了一下,修士达到天人后,伤势早就超出医术的范畴,绝不是喝点‘药’,接个骨就能治好的,通常每一名修士都是对自己的病情最好的医生,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身的变化,‘洞’悉‘肉’身的秘密,而且治疗伤势通常涉及元气的变化、劲力的残留、意境的影响,以及大道法则,这不是会开几个‘药’方就能做到的。

    但最后她仍是同意了,因为她瞧出罗丰不是鲁莽之辈,若非有些真本领。不可能主动去给自己招惹麻烦。

    接替舒云隽后,罗丰检查后得到的结果,和前者相同,于是道:“我有八成把握能够治愈。”

    舒云隽略一迟疑,便做出决定:“那就麻烦你了,倘若发生意外,就说是本人所为。”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挥飞剑形成屏障,圈住秋萍真人。阻止被他人观看内中的情形。

    罗丰心中微微动容,叹道:“请前辈放心,晚辈必然全力以赴。”这样的决定,实在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出。

    他先是祭出玄黄废世钵,轻轻一震,寂灭意境笼罩秋萍真人全身,定住思维的‘波’动,包括拥有灵‘性’的火毒也受到影响,被定住行动刹那。

    趁此机会。万屠诛邪真元灌入秋萍真人经脉,凝成剑刃,强行斩断火毒与秋萍真人之间的联系,随后太清神霄真元也顺势而入,包裹住秋萍真人的几处要害,抵挡由内元‘激’‘荡’产生的‘波’及。

    怪异的火毒这才摆脱了寂灭大道的影响,恢复行动。接着就像是发现自家巢‘穴’被陌生者占据的黑熊一般,勃然大怒,一阵剧烈抖动,竟而化成无数只蛊虫,纷纷朝着四面八方撕咬而去,要将寄体者的身躯彻底破坏。

    但万屠诛邪元功立即发威。散发无量神光,仿佛‘洞’彻了时间长河,成为一根连滚滚时间洪流也要为之缓行的中流砥柱,一时只见秋萍真人体内一切事物的变化大大延缓。

    随后它配合‘阴’阳神霄功的部分力量,展开如惊雷霹雳,连珠炮般的炸响,此起彼落的厉电雷光滚滚下降。汇入气海之中,因屡次‘激’战而消耗枯竭的气海陡然光明迸‘射’,万里清,万里澈,万里明亮,尽数化为一片明耀到不可一世,璀璨到无以复加,恢弘如骄阳坠海的无量剑光。

    内元余劲便如水‘波’纹路一样一圈圈地朝外扩散,无边气海‘荡’起滚滚华光‘激’流,无穷雷火随‘波’涤‘荡’迸裂绽烁四方,一时诛邪为剑,‘阴’阳为雷,无量华光,千千万万,层层叠叠,光剑驱暗、雷电诛魔、万邪无赦!

    雷剑每滚‘荡’过一次,就有无数血虫寸寸断碎,灰飞烟灭,任凭火毒有何怪异之处,面对这般汹汹气势,亦是毫无反击之力,转眼就被打得溃不成军,消亡殆尽。

    “成了!”

    罗丰双掌运劲一催,秋萍真人的上半身向前一摆,张口吐出一道赤光,在空气中游走,企图向外逃跑,却被屏断空间的剑光阻挡,竟是一条寸许长的火焰蛊虫。

    舒云隽想也不想,挥剑凝聚极寒之气,光芒一闪,就将火焰蛊虫彻底杀死。

    片刻后,秋萍真人恢复意识,缓缓睁开眼睛,了解情况后道:“多谢你了,六道宗的朋友。”

    “理所当为之事,不必言谢,何况前辈的火毒虽然除去,可伤势却难以治愈,怕是会要影响到根基。”

    秋萍真人身上有好几处致命伤,都是直接承受了对方的绝招,若非修为高深,又有一‘门’炼体功法,怕是根本支撑不到罗丰来拔除火毒。

    “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只是在此紧要关头,我却要成为大伙的累赘,不免有些遗憾。”天人强者无不对自己的身躯状况‘洞’彻万分,他略一内视,便清楚没有十年八年的休养,自己绝难恢复。

    其实以秋萍真人的修为,状态再差也比那些天人初境的修士强,绝对称不上累赘,只是他的根基受损,境界跌落后,羽化宗内就再也没有一名五重境的修士,无法与魔族中的魔王相抗衡。

    罗丰拿出蛾皇遗蜕道:“我有一种方法,可以帮助前辈在一个月内恢复,只是有可能会因此而成为妖修,前辈可愿意?”

    蛾皇遗蜕中暗藏了那只不知名的妖族强者的左手,须知这只左手光是泄‘露’出来的妖气就能让一名炼虚期妖王晋级成大乘期,如今与蛾皇遗蜕结合,极大程度上强化了恢复能力,同时也变相增强了妖化的效果,使用蛾皇遗蜕,即便是根基受到损失的重伤,也能够恢复,只是身躯不免要被改造成妖族的躯体,真元也会被转变成妖元。

    秋萍真人略一沉默,接着就坚定道:“若能继续出力斩杀魔族,不要说让我成为一名妖修,就算是成为魔修也没有关系,哪怕‘肉’身改变,也不会影响我斩杀魔族的意志,我立身处世所依仗的乃是手中之剑,而非区区一具躯体。”

    但他随即想到了眼前的局势,不由得皱起眉头,又问道:“一个月的治疗时间仍是太长,在我疗伤的期间,魔军很可能会卷土重来,利用我方战力受损,人人负伤的颓势再度进击,到时候怕是无人能挡住雷魔王,可有办法缩短这个时间,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罗丰瞧见了秋萍真人的反应,于是说出自己思虑的破局之法:“魔军一方,石魔王和刀魔王同样负重伤,短期内难以恢复,唯一可虑者就是雷魔王,因此可设局将他除去,再不济也要将他重创,眼下我有一局,需要前辈的配合。”

    “哦,你尽管说。”

    秋萍真人有些意外,当下惨败后的局面,无论是谁只怕想着的都是如何自保,如何避免战斗,不要再被魔族追杀,但这名六道宗的修士居然想着要怎么给予对方迎头痛击,不是逃避,而是积极战斗,当真是出人意料。

    “所有人都认为前辈你受到了致命的重伤,哪怕不死也无法恢复根基,不止魔军这么想,连我方修士也这么认为,所以魔军在近期内发动攻势是必然的,可如果魔军在进攻我方的时候,前辈你突然以完好的状态现身呢?”

    “唔,要如何做到这一点?”秋萍真人的表情微微一动。

    “晚辈在此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前辈动用禁术,以彻底毁去根基为代价,尽可能的爆发潜力,再与我或者古寒真人等联手夹击雷魔王,予以重创乃至斩杀,之后羽化宗的危机就能得以解决。我保证,只要前辈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利用蛾皇遗蜕重新恢复。”罗丰说道。

    选择这样的布局,秋萍真人难免要有陨落的危险,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就是代价太大,禁止‘门’人使用,除非被‘逼’入不拼命就必死的绝境,而且,如果说现在使用蛾皇遗蜕,只是有一定几率会被妖化,那么当根基尽毁之后再使用蛾皇遗蜕,则必定会被妖化。

    罗丰确认秋萍真人对自身妖化的态度后,才提出了这一个较为冒险的反击之局,假如秋萍真人对妖化显得颇为抗拒,他就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另一个成功率较低,以避免‘交’战为上的布局。

    “就这么做吧。”秋萍真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丝毫犹豫。

    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听说你在前一届万仙大会上,曾以弱化的诛仙剑阵挑战过天榜高手,我手上倒是有一道诛仙剑意,你可有兴趣?”

第222章:预料之外

    一如所有人预料的那般,魔军很快卷土重来,因为羽化宗修士在罗丰的建议下并没有遁逃,而是固守原地,所以很快便被找到。

    双方还未接触,只听一声令下,魔军中便爆发了如狂风骤雨般的远程攻势,魔气浩荡的各式攻击跨过十数里,遥遥击来。

    早早地感应到魔气,所有伤势较重,还不适合与敌搏杀的羽化宗修士纷纷站到了阵节的位置,一个个手持宝剑向上,全力凝聚金行之力,一时间剑气烁烁,剑光灼灼,仿佛整个人化成了一口刺向苍穹的利剑,与此同时,每个人的脚下都出现了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正是通宝方孔圆钱!

    而在正中央的位置,屠百灵手持道器人道元钱,以一枚母钱统御九十九枚子钱,展开万财御神阵,耀目的金色光华升腾而起,凝聚成四面黄金城墙,城墙上描绘着各式神灵,有道门三清,有纵横三世佛,有四大天王,有十殿阎王……引发的澎湃神力就犹如从银河天直泄而下的瀑布洪流,声势骇人。

    在此生死存亡之际,倒也不需要担心他人见利忘义,屠百灵坦然暴露自己持有道器的秘密,或有人在初见时生出几分贪婪情绪,可一联想到当下的处境,就算夺得了道器,若无法击退魔族,也是毫无意义,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到头来很可能只是白白便宜了魔族,于是这份贪欲之念便无疾而终。

    以剑修的剑气来激发万财御神阵,使得所有召唤出来的神灵都呈现出一股直刺灵魂的尖锐感,尤其是那些神灵手中的兵器,在剑意激发下光辉四射,威势如海如岳,浩气凌然,冲霄而起,神威浩荡无边。当他们纷纷舞动宝剑向前斩出时,一股庞大磅礴的剑气带着浩荡如雷的滚滚音爆冲出,剑意气势犹如千军万马纵横驰骋,兵锋所指摧枯拉朽,连天地河山都瞬间变色。

    各种属性的能量各自对冲,又在激烈爆炸激荡出更加狂暴能量,千百种各不相同,或沉闷、或尖锐、或铿锵、或短暂、或弥久的各种破碎崩灭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汇成一股浩大无边,震撼心魂的毁灭大合奏!

    在碰撞的最激烈处,整个虚空呈现出了一种大破灭的虚无,但虚无之又仿佛有无数种事物在衍生变化,到处都是奔涌嘶吼,好像传说之的水火风本源乃至时间空间都完全混乱了。

    震荡的劲力扩散开,波及万财御神阵,在金色的城墙上荡漾开一圈圈涟漪,终究是道器,论坚固性甚至还在乖离宫之上,所有的剑修将遭遇的冲击转移到铜钱法宝上,避免自身受伤,到头来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道器,哼,负隅顽抗!”

    魔族大军中传来一声冷哼,随即一个身影陡然从尘埃和肆虐能量流中冲天而起,那是一条虚化的蟒蛇,身躯上电光缭绕,隐隐透着“劈啦劈啦”的爆裂怪音,闪动着刺眼至极的强光,似蛇又似雷电,不断向四周爆裂辐射着强烈电光。

    正是那名雷魔王雷刹,只见他双手持矛,沉喝一声,顿时矛身上的雷霆之光染上了一层诡丽的艳红色,在长矛上流转不停,将蓝白的雷霆电芒化为亮红色,一时间只见血色雷霆划破天际,贯向大阵,劈啦爆声连连不停,声势强厉无匹,惊人至极。

    此时,一道凌厉剑光从万财御神阵中贯出,衍化凰龙虚影,迎面刺向电蛇。

    两股力量争锋相对的冲突,彼此互不相让,只见剑光终究不敌,力逊一筹,凰龙虚影破碎,罗丰负伤从中倒卷而出,但伤势并不严重,他迅速向着侧旁退去,没有逃回万财御神阵。

    “想引我离开,不让我攻击阵法,哼,就算是遂你的心意又如何,当日我便说过,这份屈辱要你十倍奉还!”

    雷刹嗤笑一声,也不犹豫,急追而去。

    “停下,雷刹,莫要忘了此番的任务,无需理会那人,那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直接攻向主阵吧,不必担心他不回来救援。”

    魔军中,师符绵连忙出声提醒。

    对此,雷刹则是付之一笑:“该如何行事,用不着你来教我,而我也不曾答应过,这一趟要听你的命令。反正对付一群残兵败将,凭你手中的兵力足够了。”

    他理也不理,直接向罗丰追杀过去。

    “这家伙……”

    师符绵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暗恼不已,但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指挥魔军对阵法展开了连绵不绝的攻势,而她则通过交锋时产生的元气波动,来观测阵眼的变化。

    万财御神阵虽然不是多么高明的阵法,但是以道器为媒介施展后,要窥出破绽,却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罗丰引着雷刹一路遁空飞行,雷刹虽知对方是有意这么做,但仗着艺高胆大,浑然不放在心上,加催元功赶路,飞速缩短彼此的距离。

    “逮住了!”

    进入攻击的范围后,雷刹大喝一声,挥矛斩去,一条瀑布般的闪电长链在虚空凭空生成,转眼凝结,拧成辉煌而恐怖的灭世神芒,犹如煌煌金龙扭动翻转着暴戾的身躯,向着罗丰咆哮扑去。

    “的确是逮住了,不过猎物却是你。”

    伴随冰冷之音,一道凌厉剑芒横空斩出,隐约间好似衍化出一个白色金属光泽闪耀,化成无数匹练,纵横捭阖,似乎无物不能斩开、不能洞穿的锋锐世界,瞬间将闪电长链吞没。

    雷刹也为之一阻,接着他看清来者身份,惊疑道:“是你!看你的模样,和那位说的身负重伤似乎截然不同,是你并没有受那么重的伤,故意误导了别人,还是强压住了伤势,企图故弄玄虚来吓住我?如果是后者,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秋萍真人神态自若,气息饱满,淡淡道:“是真是假,交手后不就清楚了。”

    他一挥手中谪仙剑,顿时凝聚成长达数丈的烈阳巨刃,挟大日神威,拉出一道幕天席地的火焰风暴,以横扫千军之势,将雷刹笼罩进剑势之中。

    这一剑之下,周遭空间的所有空气都在一瞬间被燃烧殆尽,化为真空,随后又生出极强吸力,令四周空气化为分涛裂壑的凶猛气流蜂拥而来,无情地崩塌。让人生出一种先是窒息欲死,紧接着又是皮肤似要撕裂,连眼前的虚空也在突然间崩塌,又被耀眼刺目的火海彻底焚烧毁灭的错觉。

    “炽剑葬虚空!”

    “来得好!”

    光是感觉到对方的气势,雷刹便已明白,秋萍真人的状态只怕比往日还要强大,当下运转全身魔元,运使《天魔毁道宝典》的绝学,将手中长矛一荡,一道蜿蜒千丈的雷光凭空闪现,犹如翻滚的电龙,然而这股雷电并不显得汹涌,反而带有几分飘渺的味道。

    “天魔毁道,雷疾式,穿日!”

    雷之大道和风之大道的力量交杂在一起,于是狂野的雷电竟而变得飘忽起来,无形无定,仿佛化为了各种各样的风,有春日的暖风,夏夜的凉风,秋晨的清风,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的劲风,盘旋而起的卷风,雷雨狡诈的暴风……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风,都一同出现在了这里,连同流水行云般的矛势一齐席卷切入怒啸的火海之中。

    两股力量交错,界域之力爆发,外围的罗丰插不上手,他无法与秋萍真人形成配合,不得已退让出去,但他并没有光在旁边干看着,而是驱使剑光,在附近依照某种规律一一立下,形成阵法。

    而在另一边,见到这一幕的师符绵不由得暗自恼怒:“这个蠢货,又因为自以为是的行动,让自己陷入险境,自己犯蠢不要紧,何苦连累别人!”

    生气归生气,但她没有忘记正事,连忙令重伤未愈的石魔王和刀魔王出手帮忙,虽然双魔体内的界域尚未恢复,但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实力并不逊色寻常的天人四重境,足以插手界域强者的战斗。

    然而双魔方飞出不远,就有两道剑光横空冲出,半路拦阻。

    “此路不通!”

    舒云隽化剑而出,她的剑势如渐升的晨曦,到处泛着七彩的彤光,如梦似幻,时而风响如雷,被风扬起的白雪纷纷洒洒,冰雪漫天飞舞,变幻无方,泛着夺目的辉光,更显绚烂,冰封石魔王的行动。

    “前方是死路!”

    天乙真人同样驱剑而出,他没有做过多的矫饰,直接就是一道威猛剑光斩落,逼得刀魔王赤悬不得不停止前进的脚步。

    看见两人拦住负伤的双魔,又见远方秋萍真人同雷刹正斗得激烈,师符绵冷笑道:“看来,是早有准备,倒是比以前聪明许多了。”

    雷刹也为之一阻,接着他看清来者身份,惊疑道:“是你!看你的模样,和那位说的身负重伤似乎截然不同,是你并没有受那么重的伤,故意误导了别人,还是强压住了伤势,企图故弄玄虚来吓住我?如果是后者,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秋萍真人神态自若,气息饱满,淡淡道:“是真是假,交手后不就清楚了。”

    他一挥手中谪仙剑,顿时凝聚成长达数丈的烈阳巨刃,挟大日神威,拉出一道幕天席地的火焰风暴,以横扫千军之势,将雷刹笼罩进剑势之中。

    这一剑之下,周遭空间的所有空气都在一瞬间被燃烧殆尽,化为真空,随后又生出极强吸力,令四周空气化为分涛裂壑的凶猛气流蜂拥而来,无情地崩塌。让人生出一种先是窒息欲死,紧接着又是皮肤似要撕裂,连眼前的虚空也在突然间崩塌,又被耀眼刺目的火海彻底焚烧毁灭的错觉。

    “炽剑葬虚空!”

    “来得好!”

    光是感觉到对方的气势,雷刹便已明白,秋萍真人的状态只怕比往日还要强大,当下运转全身魔元,运使《天魔毁道宝典》的绝学,将手中长矛一荡,一道蜿蜒千丈的雷光凭空闪现,犹如翻滚的电龙,然而这股雷电并不显得汹涌,反而带有几分飘渺的味道。

    “天魔毁道,雷疾式,穿日!”

    雷之大道和风之大道的力量交杂在一起,于是狂野的雷电竟而变得飘忽起来,无形无定,仿佛化为了各种各样的风,有春日的暖风,夏夜的凉风,秋晨的清风,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的劲风,盘旋而起的卷风,雷雨狡诈的暴风……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风,都一同出现在了这里,连同流水行云般的矛势一齐席卷切入怒啸的火海之中。

    两股力量交错,界域之力爆发,外围的罗丰插不上手,他无法与秋萍真人形成配合,不得已退让出去,但他并没有光在旁边干看着,而是驱使剑光,在附近依照某种规律一一立下,形成阵法。

    而在另一边,见到这一幕的师符绵不由得暗自恼怒:“这个蠢货,又因为自以为是的行动,让自己陷入险境,自己犯蠢不要紧,何苦连累别人!”

    生气归生气,但她没有忘记正事,连忙令重伤未愈的石魔王和刀魔王出手帮忙,虽然双魔体内的界域尚未恢复,但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实力并不逊色寻常的天人四重境,足以插手界域强者的战斗。

    然而双魔方飞出不远,就有两道剑光横空冲出,半路拦阻。

    “此路不通!”

    舒云隽化剑而出,她的剑势如渐升的晨曦,到处泛着七彩的彤光,如梦似幻,时而风响如雷,被风扬起的白雪纷纷洒洒,冰雪漫天飞舞,变幻无方,泛着夺目的辉光,更显绚烂,冰封石魔王的行动。

    “前方是死路!”

    天乙真人同样驱剑而出,他没有做过多的矫饰,直接就是一道威猛剑光斩落,逼得刀魔王赤悬不得不停止前进的脚步。

    看见两人拦住负伤的双魔,又见远方秋萍真人同雷刹正斗得激烈,师符绵冷笑道:“看来,是早有准备,倒是比以前聪明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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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章 阵法之变

    数日前。

    罗丰说出以自己为饵,引诱雷魔王远离大军,而秋萍真人趁机现身围杀的计划,并让天乙真人、古寒真人半路拦截魔军必然会派出的石魔王与刀魔王。

    秋萍真人听闻后,不无担忧道:“如此一来,天乙师弟和古寒师妹失去了大阵的守护,岂不成为魔军主攻的对象?你的计划其实是以他二人为饵,吸引魔军战力。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而且成功的把握不大,我即便是以断翼禁术提升功体,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战胜雷魔王,毕竟这门禁术带来的提升只有半筹,而非压倒性的优势。”

    罗丰道:“如果再加上我呢?”

    秋萍真人沉默了片刻,似是在琢磨说辞,最后仍是摇头道:“你我并非出自同宗,功体大异,又兼彼此陌生,难以形成配合,无法发挥出两人相加后的战力,对上雷魔王仅能保证拥有胜算,而无法保证速胜,只要时间一长,天乙师弟和古寒师妹就有性命之忧,我不能拿他二人当赌注。”

    舒云隽大义凛然道:“我愿意!只要能斩杀一名魔王,这点危险又算得了什么,于公于私,我都该站出来,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让任何一只魔族过去打扰你们。”

    天乙真人亦道:“我说过了,羽化宗修士的剑,宁断不屈!”

    秋萍真人摇头,仍是不允:“这非是勇气和觉悟的问题,而是从大局来看,一旦你我三人尽皆倒下,羽化宗便真的群龙无首了,届时只怕军心动摇,乱象丛生,还是换一种方法吧。”

    罗丰开口道:“你们似乎误会了,我并没有让两位前辈成为诱饵,吸引敌人注意,自陷危境的想法,用两位前辈来交换一名雷魔王,未免太不划算了。以上的计划,只是明面上对外泄露的内容,为的是测试幸存的修士中,是否存在魔族的奸细。”

    天乙真人眉头一跳,略带恼怒道:“羽化宗里没有贪生怕死之徒!胆怯者早已身亡,能活到现在的,无不是心意坚定之人,彼此皆是能够交托性命的信任,更别说有诸多师兄弟丧命于魔族之手,我等早已结下无可化解的血海深仇。”

    舒云隽和秋萍真人也是眉头微皱,觉得此言大有冒犯之意。

    然而,罗丰没有退让,坚持道:“前辈,我们已经输不起了,早就没了说信任的资格,信任一词,太奢侈了!”

    三人默然,无言以对。

    罗丰继续道:“事实上,无论有没有奸细,之前的计划都不会有改变,因其本身就是为了引诱敌人上当,差异只在于敌人的反应,假如他们事先知道这一计划,那么必然会在雷魔王身上留下暗手,并派魔兵去救雷魔王,若否,他们则会选择围杀两位前辈,毕竟从距离上讲,这样更为便利。”

    秋萍真人疑惑地问:“这些都是假的?那你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罗丰凝元于指,在半空画出一副兵演图,道:“我会引着雷魔王,依照这条弧形路线逃跑,使得雷魔王与魔军之间恰巧隔着阵法,如此一来,敌人若要阻挠,其派出的两名魔王为了节省时间,必然会沿着贴近阵法的路线前进,而两位前辈就在距离最近的位置将他们截住!”

    看了示意图后,秋萍真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真正的目标!胃口如此之大,看来你布此局的意义,并不在于自保。”

    “当然,仅仅为自保的话,随随便便都能做到,哪怕东躲西藏也可以拖个三年五载,但就已知的情报来看,时间拖得越久,便对魔族越是有利,于是要速战速决,力求在三个月内消灭魔军。”

    罗丰以一种寻常的语气说道,仿佛占据绝对上风的是己方,随手就能将敌人捏死。

    三名真人闻言,均是沉默,无言以对。

    许久后,天乙真人开口道:“我真有些怀疑,其实你才是魔军的奸细吧,欲灭亡其人,必先令其疯狂,你这样的想法已不是无知者无畏能够形容,而是彻底的看不清局势,须知眼下陷入绝境的不是魔军,而是我们,天时地利人和,无论哪一方面的优势都不在我们这边,你究竟打算拿什么来战胜魔军?”

    秋萍真人的语气稍微缓和,也不知是该夸赞还是该批评:“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而小友你倒好,想的不是‘生’,倒是如何令敌人‘死’了,或许真是我活得太久,被消磨了豪气,却也是不敢联想此事。”

    舒云隽亦感慨道:“该说不愧是月湖真人的得意门生吗,我本来见你谦虚有礼,正奇怪你与她性子截然不同,为何她会收你为徒,现在方明白,你们不同的只是表面,内在却是相同。”

    罗丰只把他们的话当做称赞收下,道:“自信与自负,无畏与无知,永远只是结果论,究竟是异想天开还是运筹帷幄,请听我说完所有布局的内容。要在三个月内消灭魔军,共有三步,其中第一步是,声东击西,上屋抽梯!”

    ……

    雷刹舞动蛇矛,界域之力改变附近的天地法则,召引下一道道远比千年古树还要粗硕的银亮闪电柱,以雷霆万钧,泰山压顶之势,轰向迎面而来的剑潮。

    霎时天空亮如白昼,铁树银花到处暴走,形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刺眼的强光能叫人出现瞬盲,而逼人的滚烫高温直如火山爆发,飘散于空气中的,俨然是山岚雾幛般浓厚的高温蒸汽。

    然而,被雷光击碎的剑气并没有消散,而是跟着秋萍真人的剑意随心而动,奔涌如潮,蓦地汇聚到一起,形成一只体型庞大的巨雕,其全身锋芒烁烁,每一根翎羽都由利剑构成,其凶威煞气之强,哪怕是极目远观,也会给人一种犹如无数利刃加身,遍体生寒的凛然剑气威煞感。

    剑雕振翅飞翔,一击洞穿雷霆海洋,其无往不利的特性,轻易撕裂开雷刹的界域,并在洞穿后溃散开来,化为无数横空乱飞的长剑,带着流转的寒光,以玄异莫明的轨迹翱翔飞舞,时分时合,时快时慢,就象一群鸟雀飞、扑、叼、啄,自由嘻戏飞舞,各自拥有生命,却又相互联系,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些拥有灵性的剑气将雷刹团团包围,纵横交错之间,在他的身躯上留下一道道剑痕,他高举电光闪烁得宛若曜日的蛇矛,向前狠狠一劈,霎时所有的电流汇聚形成一道强横无匹,势不可挡的光刃横扫而去,电光所到之处,竟然令虚空扭曲崩裂,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沉闷风雷之声。

    然而,秋萍真人指挥千万道拥有灵性的剑气,避实击虚,绝大多数都绕开了这道强横雷霆的光刃,随后斩落在雷刹身上,引爆一连串的血花。

    以局面而言,秋萍真人全然压制住了雷刹,但也仅仅是压制,他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优势转化为胜利,而雷刹凭借《天魔毁道宝典》上的精妙武学,虽落下风,却不露败象。

    “你们输了!虽然你以禁术提升了功力,但仅凭这样的实力,并不足以击败我,而我的帮手很快就会到了,尽管我一点也不需要他们,更愿意在一对一中战胜你,不过战争就是战争,手段皆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结果。”雷刹一边荡开剑气一边说着,同时又瞥了罗丰一眼,“你们两人齐上吧,或许能在你们的两名战友围杀身亡前,将我斩杀,尽管这样的希望非常渺茫。”

    罗丰不慌不忙,依旧在以缓慢的速度布阵,似乎并没有同秋萍真人联手围攻的迹象,他回应道:“你似乎弄错几件事了,首先,遇到危险的并非古寒真人和天乙真人,而是你的援军,他们才是被围杀的一方。”

    正说间,万财御神阵中突起变化,一座佛塔由小及大,拔地而起,更兼万鬼哭号,轮回震荡,幽冥之力散溢而出,地面上浮现一道道黄泉符文,竟是于阵法之中,再起一阵。

    九幽阎罗御鬼酆都阵!

    偌大空地上焰火冲天,烟雾之隐现一座宽阔的古旧石桥,带着亘古的沧桑,横跨在一条宽阔如海的大河上,仿佛通向云端的彼岸,大河水面平静无浪,偶尔泛起道道涟漪般的微波,河面上弥漫着一层浓浓的腥臭雾气,无数只奇形怪状的水鬼在雾忽隐忽现。

    在大河的对岸,一片高大巍峨耸立如山的建筑构成的鬼城庄严肃穆,一座宏伟的城门楼高达数百丈,气势磅礴,极其壮观。鬼城之中,十座高耸入云的宫殿宛如十个巨人,由东向西,一字排开,俯视和守卫着这座巨城,弥漫着一股森寒、酷厉的气息。

    鬼城之内,阴风阵阵,有人影荒动,火光隐隐,且不时传来锁镣响动,.被鞭挞、拍打以及凄厉的哭号、求饶之声,更遥远的深处是一片无比深邃幽暗,遥无边际的空间,一座座山脉,耸立在阴沉如魂魄的云雾之中。

    阵法中浮现的是冥界中有名的景物,忘川河、奈何桥、酆都城、十殿阎罗等等,此外还有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头戴高高尖尖的白帽的身影,白脸者横眉冷面,持白森森勾魂链,黑脸者慈眉笑面,拿黑幽幽哭丧棒。

    幽冥之阵并没有与万财御神阵产生冲突,反而相互交叠,只因九幽阎罗御鬼酆都阵是以神道之力为基础的阵法,和万财御神阵有着共通之处,原本依附在羽化宗弟子身上的神灵虚影,包括道家、佛门、天庭等等,尽皆变成冥界神灵。

    魑魅魍魉、牛头马面、孟婆、黑白无常、判官、十殿阎罗、地藏王佛……诸般神灵改变,全部散发着阴森森的鬼气,而万财御神阵的效果却没有消散,原本金碧辉煌的城墙,变成了阴沉黯淡的酆都鬼墙,漫天飘洒的金银财宝,也全部变成了冥纸冥币,飘飘扬扬。

    一开始罗丰所布置的阵法,就是命令暗师鬼君指挥手下完成的九幽阎罗御鬼酆都阵,至于万财御神阵,不过是屠百灵的道器本身所具备的神通,而非事先布置。

    双阵融合之后,原本阵法所笼罩的范围,突然又向外扩张出十丈,而就是这十丈的距离,便将古寒真人、天乙真人以及正在与两人交战的石峦和赤悬一并吞没,连带着那批前来围杀的一部分魔族援兵,也被笼罩在阵法的范围内。

    局势陡然改变了!

    原本是古寒真人、天乙真人离阵,陷入被魔军包围的险境,如今却是魔军反被羽化宗修士包围,更受到阵法的压制,差别就在于这扩张的十丈距离。

    任谁也没有想到,已经发动的阵法,居然还能再度扩张,一个小小的变化,竟而逆转局势,打得魔军措手不及。

    察觉到这一幕,雷刹心头凛然,但惊而不慌,应对中并没有现出疏漏,挡下来自秋萍真人的连绵攻势,犹自道:“这就是你们的底牌,哼,确实出乎意料,可惜仍不足以影响战局胜败,你们最大的弱点就在于顶点强者的数量,石峦与赤悬纵然负伤,无法动用界域之力,也非是区区四重境修士能够战胜,哪怕借助阵法之力,你们也顶多取胜,而无法击杀,只要时间拖延下去,胜利仍属于魔军!”

    罗丰承认道:“你说得没错,两处战局,无论哪一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羽化宗修士个个伤势未愈,战得越久,就越会受到伤势拖累,但是你误会了,眼前的局面都只是幌子罢了。”

    “唔,那你真正的目的呢?”

    “继续方才的话,你弄错的事情还有两件,其次是秋萍前辈的伤势,为何你笃定他就一定是动用禁术,而不是治好了伤势呢?别说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最后,一名状态完好,精神勇猛的魔王和两名伤势未愈,无法动用界域之力的魔王,哪一边更容易击杀呢?直白的讲,从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不是你!”

    话音刚落,罗丰已然完成阵法,真元催动,激发阵法运行,使得附近的空间产生扭曲,与此同时,万财御神阵中,浮现出他的生死法相,法相周围的空间也同样开始扭曲。

    他所布置的根本不是什么针对雷刹的攻击阵法,而是空间挪移之阵!

    刹那间,罗丰与秋萍真人的身影凭空消失,并出现在万财御神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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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一章 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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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瞧见万财御神阵突然扩张,将石峦和赤悬一并包裹进去后,师符绵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种变化在她设想的诸般状况之外,一时也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应对。

    可她还没来得及想通个中的关窍,罗丰就已开启空间挪移阵,将自己和秋萍真人一起转移到万财御神阵之中。

    “居然是这样……先诱引雷刹离阵,再让正值鼎盛状态的秋萍真人现身,以连环的陷阱伪装成假象,误导我的判断,让我以为他们的目标在于击杀我方实力最强的雷刹,而事实上,从头到尾他们的目标就一直是受伤未愈的石峦和赤悬,包括古寒真人和天乙真人离阵拦截的破绽,也同样是为了加深我的误会。”

    到了这一步,师符绵若还想不通对方的算计,那就真的没资格成为这支魔军的统帅:“好!好!好!是我大意了,以为羽化宗还会是老样子,没想到他们一耍心眼,就是这等环环相扣的上等谋略,声东击西,上屋抽梯,将这两条计策结合在一起,成功把我骗了过去。”

    旁边的黑袍老妪道:“殿下请息怒,愤怒并不能对局势产生半点帮助,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打乱对方的算计。”

    “这盘布局肯定出自新来的那几名修士之手,反正凭羽化宗的那班人,绝对想不出这等计策。”师符绵紧握拳头,高耸的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她强压着不甘的情绪,通令全军,“集合所有力量,无需担忧损耗,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攻破阵法!”

    魔军听得命令后,纷纷出手,各类魔武魔法频频闪现,衍化诸般幻象,耀眼的雷电、浩荡的海洋、炽热的阳光、喷薄的火山、躁动的大气、苍茫的荒野……这些幻境都透露出一股蛮荒原始的气息,而在这些恢宏画卷的背后,还隐藏有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恐怖,仿佛有一股令人不安的凛冽腥味扑面而出。

    光凭元气的总量,就是一名五重界王境的强者也无法抵挡这一波,然而这些招式落在酆都城墙上,却只炸出一个个凹坑,无法摧毁,而即便是这些凹坑,也在得到鬼气的补充后,迅速修复。

    要强行打破阵法,数量的作用是最弱的,除非能将所有魔兵的力量集合起来,拧成一根麻绳,否则即便他们同时出手,同时落在阵壁上,到头来仍是一盘散沙,无法形成以点破面的效果。

    酆都鬼城只是微微摇晃,便轻松挡下了这波攻势,依旧屹立不倒,作为镇守阵眼的核心的轮回转业塔,甚至纹丝不动,丝毫不受余劲影响。

    “没用的东西,滚开,让我来!”

    一声大喝,却是失去了对手的雷刹迅速回转战场,他也在秋萍真人和罗丰离开的瞬间,想通了整个布局的来龙去脉,自己根本是被人当做棋子戏耍,不曾认真对付,当即勃然大怒。

    雷霆属性的界域之力扩张开来,尽数附于蛇矛上,雷刹对准阵壁迎面劈出,雷电劲气向前延伸出一把长逾丈许的白炽大刀,破空之际,仿佛流星划空,陨芒经天。

    这道雷光冲天而起,打穿底层,随后一斩而下,空气碎裂的巨响犹如一个把天都拉破的霹雳,巨刃周围形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龙卷,仿佛苍穹都被这一刀劈碎,无数大小的龙卷胁裹在雷霆长矛,如天银河飞落而下,带着破碎的虚空,狂劈而下!

    酆都城墙受到冲击,顿时剧烈摇晃起来,一道狰狞的裂痕在雷光冲击的位置迅速扩散开,构建成城墙冥石破碎成渣,漫天乱舞,而后方的鬼气汹涌而入,修复破损的城墙,同雷光形成拉锯战,一者拼命扩大裂痕,一者拼命修复缺口。

    位于阵眼的轮回转业塔快速旋转起来,散发出一股股幽冥之力,稳定鬼阵,而在塔中,暗师鬼君正统合数万鬼道生物,输出功力来镇压大阵。

    其他魔兵魔将见状,醒过神来,纷纷出手,方向直指雷刹所轰击的位置,爆炸声此起彼伏。

    然而他们的攻击仅仅是让那道裂痕稍稍向外扩张了一圈,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帮助,所有招式的威能依旧分散开,哪怕控制在一个区域内,也只是看起来攻击了同一处,实质上并未如此。

    “唔,凭雷刹的力量尚不足以攻破阵法,这座酆都鬼城倒是和看起来一样坚固,需要再加一把力。”

    师符绵手指间捻起一张符箓,催化魔能,显化出一只头顶双角的魔神虚影,就要襄助雷刹。

    “殿下,还是让老身来吧,正好一试古寒真人的能耐。”黑袍老妪开口说道。

    黑袍下伸出一只干瘪无肉的手臂,瘦若干脆,五指张开后,掌心处漂浮起一道森冷的剑印,明明没有射出剑气,却给人一种就要刺向眉心的危机感,心中更是生出灵魂都被冻结的寒意,正是古寒真人被剥夺的那一枚剑印。

    老妪手掐魔诀,催发剑印,一时愁云漠漠,浓雾弥漫,阴风刺骨,黑气滚滚,在她的身旁无数密密麻麻的鬼影闪现,数不胜数,都被业力所化的锁链纠缠到一起,声声凄厉的长嚎让天地为之震颤,魔气浩铺天盖地,而在惨嚎声中,夹杂着一连串蕴含某种玄妙韵律的声音,一跳一跳,就像心脏一般,而这股振动渐渐与剑印勾连,产生共鸣。

    最后,剑印竟而在她的指挥下衍化出丝丝冰寒的界域之力,衍化招式,加持在雷刹的身上,原本属于古寒真人的力量被借为己用。

    雷霆之力与寒冰之力结合,雷刹仿佛化身成为了撑天之柱,架海之梁,曲折的矛身散发出了无穷无尽的霹雳寒光,席卷乾坤。

    再度挥矛皮下,他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不见,唯有铺天盖地的雷云、悲啸嘶鸣的寒风、冰封千里的荒原,漫天寒气化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颗粒,迅速成形,变成一朵朵璀璨晶莹的梅花,花朵上的每一片花瓣又绽放出璀璨绚丽的莹莹电光,漫天飘扬。

    汇合两名界王境的力量,凝聚双重界域之力,雷刹这一击终于攻破了阵法,在爆闪的电光寒芒中,摧毁了酆都鬼城,轮回转业塔如遭重击,被轰出千丈之外,深深嵌入土壁之中,而塔中的鬼灵生物也尽皆重伤,包括暗师鬼君在内,都露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成了,接下来……”瞧见阵法破碎,师符绵脸上刚刚浮现一抹笑容,却在一瞬间凝固住,化为难以置信地喃喃,“石峦的气息消失了,难道……糟糕,赤悬危险了!必须赶紧救他!”

    她虽是对石峦的身亡难以接受,可此时也容不得她悲伤难过,转念想到,一旦石峦身亡,原本击杀石峦的羽化宗强者就能腾出手,合力攻击赤悬,那么赤悬的处境就变得万分危机,一息都容不得拖延。

    指令一下,魔军急速进逼,然而九幽阎罗御鬼酆都阵被破之后,里面还有一个万财御神阵,再遇阻拦。

    不过这一回,万财御神阵没有羽化宗修士以剑气强化外壁防御,因此显得不堪一击,仅凭雷刹一人之力,就将此阵攻破。

    只是再怎么轻易破阵,终究还是耽搁了,雷刹方一冲入羽化宗阵地,就见三道凌厉剑光迎面扫来,而且三剑衍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意境,转眼便是铺天盖地的剑气暴雨,将他与身后的魔兵一同逼退。

    剑光散去,现出秋萍真人、古寒真人、天乙真人的身影,而秋萍真人手里正拎着一颗硕大的石头心脏,上面遍布剑痕和剑孔,仿佛被剑气打成了筛子,这颗石头心脏正是石魔王的要害部位,并不固定于左胸,而是流转于身体各处,除去这颗心脏外,石魔王身躯的其余部分都是能够舍弃的赘物,类似壁虎的尾巴,即便被摧毁,也对他没有太大影响。

    这也是为何石魔王能无视剑气、剑意的原因,只要不被击中石之心脏,其余部分皆是无足轻重,不惧受伤。

    但此刻他最重要的核心被人拎在手里,他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秋萍真人甩手将石之心脏扔出,其重量十倍于同体积的铁球,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后便崩裂开来。

    他一挥长剑,凛然道:“此路不同,强闯者,有如此物!”

    堂堂王级天魔身亡,众魔军一时间竟被吓住,停止了行动,不知该如何是好,尽管石魔王沉默寡言,在三大强者中存在感最弱,但他擅长防御是出了名的,可现在,防御能力最强的他居然也身死人手,带给魔兵们的震撼难以形容。

    唯有雷刹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便迅速回过神来,大喝一声,雷霆化作狂涛,凛冽磅礴犹如千军万马冲锋陷阵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去,与此同时,他的界域之力显化出一方以雷电构成的世界,漫天飞舞着雷龙电蛇,雷神电妖,试图将对面三人全部笼罩进去,从而创造空隙,方便其他魔兵魔将前去营救刀魔王。

    但秋萍真人窥出对方的用意,针锋相对的催动界域之力,显化洞天世界,从而阻止雷霆界域的扩张。

    这种直接显化的方式是对界域之力最差的运用,因为这样做会给予敌人破坏界域的机会,但此时此刻,双方皆不约而同的动用了这一手段,因为直接显化界域之力,会有一种等同阵法的效果,可以暂时将人困住,不过双方同时催动后,就会形成一种类似内功比拼的状况,彼此侵蚀对方的领地,互不相让。

    秋萍真人挡下雷刹,古寒真人和天乙真人则狂发剑气,蕴含无穷寒意的梅花以及变幻莫测的云雾荡漾开来,笼罩半边战场,勉强拦住魔兵。

    黑袍老妪见状,打算再度以魔诀催发剑印,周身魔气升腾,黑影弥漫,眼看就要衍化界域之力,天际突然显现一道贯通宇宙的利芒,散发出开天辟地的大道气息,却是罗丰和苏白鹭再度发动了凰龙极招。

    “凰翥龙翔贯天穹!”

    双剑当空闪耀,仿佛两颗相互共鸣的双星,龙凰虚影融合,化作一道笔直的剑气极光,这一道极光没有千军万马磅礴浩大的杀戮气势,因为所有杀气剑意都高度集中,毫不张扬,凝练得犹如一线。

    极光贯出时,就如同一位默默无闻的刺客,一怒之下远赴千里,直取敌魁首级,一往无回,孤注一掷杀身成仁,纵然对方坐拥天下财富,无量权柄,也要在这一击下烟消云散。

    与此相对的,弥补虚空的千万刀气被赤悬集合起来,收缩之势,犹如正在缩小的龙卷风,同样凝聚成一柄赤色长刀,刀身上仿佛有一颗太阳正在燃烧,而太阳倏尔爆炸,强大的能量推动着刀身向前斩去。

    刀剑相交前一刻,剑气极光却突然隐去,接着赤色巨刀微微一滞,接着就像是被打破后的镜子里的虚影,彻底溃散开。

    紧跟着,刀身之后的虚空,骤然出现一缕无比灿烂的血花,伴随着两道分散的剑光,却是这道剑气极光豁然扭曲了空间法则,突破了空间的束缚。

    随着血花飞溅,赤悬的身形终于从刀芒中显现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心脏部位已被洞穿的创口,以及不断涌出的鲜血,露出满脸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身形彻底破碎。

    刀剑相交前一刻,剑气极光却突然隐去,接着赤色巨刀微微一滞,接着就像是被打破后的镜子里的虚影,彻底溃散开。

    紧跟着,刀身之后的虚空,骤然出现一缕无比灿烂的血花,伴随着两道分散的剑光,却是这道剑气极光豁然扭曲了空间法则,突破了空间的束缚。

    随着血花飞溅,赤悬的身形终于从刀芒中显现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心脏部位已被洞穿的创口,以及不断涌出的鲜血,露出满脸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身形彻底破碎。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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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三章 私授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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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迟了一步,石魔王与刀魔王便已魂归九泉,师符绵心中懊恼不已,并非是为眼前战局的不利,而是因为在这场战斗中,她觉得自己处处受制,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好像所有的应对之法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那种一步步落入对方圈套,被人算计的滋味,令她甚是恼火,尤其对象是从前被她玩弄在鼓掌间的家伙。⊙四⊙五⊙中⊙文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以来被自己认定为傻瓜的人,突然有一天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才华,用智慧狠狠碾压了自己,反而衬托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智力上的胜负,远比武力上的胜负更叫人难以接受,因为武力可以凭借后天努力来改变,甚至可以用我的修炼时间比你短来自我安慰,但智力却不行,尤其是这种谋略上的比拼,非是死记硬背,|优|优|小|说|更|新|最|快||多读几本兵书就能改变。

    若是承认了这种胜负,就像是承认了自己天生比对方蠢一样,因此对这一结果师符绵无论如何都不会服气。

    “该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料到那几名新加入的修士里会有出色的智者,这一局最大的错误是情报上的疏漏,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人物在,我绝不会如此轻忽大意。”

    师符绵忿忿不平的说着,对眼前局面并未认输:“我们还有胜算,这一场战斗还没有输!就算他们的计谋得逞,以优势兵力击杀了石峦和赤悬,但我方最强的战力雷刹并未受伤,而且凭借剥夺来的剑印,同样可多出一名王级魔族的战力,而羽化宗这边也不过是一名苟延残喘的秋萍真人,以及一名拥有越阶之能的六道宗帮手,从顶层战力看,彼此实力相当。”

    “殿下!请冷静,胜败不过兵家常事,不必耿耿于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下令退兵吧,这一局是我们输了。”黑袍老妪用肃穆的语气劝解道。

    师符绵不假思索的反驳:“我没输!论兵力,仍是我方占优,加上羽化宗修士个个带伤,不耐久战,阵法又遭破坏,即便继续搏杀,我方也是大有胜算,此时合该一鼓作气,将敌人全部拿下,如若放过,怕是养虎为患……”

    “殿下,莫要忘了,羽化宗尚有天乙真人和古寒真人,前者且不论,后者一旦从老身身上夺回剑印,羽化宗将再多出一名界王境强者,到时候我军再想撤退,怕是得看天意了,将原本稳操胜券的大好局面,因为一时之气就推上赌局,这绝非一名合格的统帅该为之事,请三思。”黑袍老妪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解。

    师符绵总算没被愤怒冲昏了头,尽管仍是难以释怀,但总算控制了怒火,没有下达全军死战的指令,而是下令收缩兵力,不过要让她说出撤退的命令,却也困难。

    眼下局势不比上一回,上一回的撤退可说是得胜而退,完成了既定的目标,却由于意外变数而不得不选择保守,不追求扩大战果,但这一回她若下令撤退,那便是真正的大败而回。

    “早知道就不让魔诃三师去六道界帮忙了,若有他们三位在,现在也不至于没有战将可用。”师符绵颇为懊悔的说道。

    魔诃三师的修为相当于天人四重境,次于王级天魔,因为本界的战局魔军大占上风,诸事顺利,打得羽化宗几无还手之力,令师符绵觉得胜券在握,于是答应了来自六道界魔军的援兵请求,派出了不大对付的魔诃三师——据闻六道宗修士实力强大得超出预料,而六道界的战局状况和羽化界截然相反,逼得魔军不得不向隔壁两界求援。

    在原定战略中,顶多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将羽化宗余孽彻底铲除,正是基于双方悬殊的实力对比,觉得就算没了魔诃三师,只要还留下实力最强的三名魔王,就不会生出变化,师符绵才答应了请求,不想现在居然会出现捉襟见肘的窘境。

    魔诃三师再怎么不听命令,也顶多是和雷刹相同,平日里或许有所偷懒,对命令阳奉阴违,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愿意出力。

    黑袍老妪见师符绵有所意动,忙趁热打铁道:“殿下,就算石峦与赤悬战死,但只要魔魂回归,在魔心血池中温养一段时间,便能复活,而秋萍真人以禁术勉强维持实力,此战过后,必受反噬,一旦失去了最后一名界王境强者,羽化宗必失军心,之后我方再召回魔诃三师,就能拥有压倒性的战力优势,轻易便可取胜,纵然对方有千谋万策,也挽大势已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等明明拥有必胜把握,何苦在此赌博性命?”

    师符绵沉默片刻后,似是在权衡着利弊,最后艰难的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意气用事,一局的失利并不算什么,这笔账权且记下,未来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她还是下了撤退的指令。

    魔军缓缓向后退出战场,虽然算不得井然有序,却也不是兵败如山倒,没有给羽化宗可趁之机,而雷刹似乎对这个命令甚是不满,但他一人也扭转不了什么,如果执意留下,羽化宗必然不会跟他讲什么江湖规矩,到时候一拥而上,他不会比石峦坚持得更久,于是也只能跟着撤退。

    羽化宗也是伤兵满营,只是靠着一股哀兵之气,才做到以少胜多,压制住魔军,此刻也只能是穷寇莫追,目送对方离开。

    等到最后一名魔兵的气息消失在感知中后,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羽化宗修士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我们击败魔军了!哈哈哈,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这半年来一直被他们追着跑,可憋屈死我了,今天终于畅快淋漓的胜了一场!”

    “我今天宰了八只天魔!”

    “哈,那你输给我了,我至少斩杀了十四只。”

    “嘁,你斩杀的不过都是些初入天人境的魔族,欺负弱者算什么,我斩杀的可是炼化出元婴的天魔。”

    ……

    相比上一次的劫后余生,这一次是彻底的欢呼雀跃,为胜利而庆贺,发泄着长久以来积蓄的压力。

    这时,秋萍真人身形一晃,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而且容貌迅速衰老,眉角已然出现皱纹,就像是寿元在急剧流失,他连忙手掐剑诀,强行压住体内的反噬,中止衰老症状。

    “幸好他们撤军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不动摇士气,秋萍真人连忙以疗伤为名,进入谪仙剑的洞天世界中,不叫其他人发现他身上的异状,只允许罗丰等人跟入。

    “师兄,你的伤势复发了吗?”舒云隽关心地问。

    “无妨,在谪仙剑中,还能压制住反噬,”秋萍真人摆了摆手,接着向罗丰拱手道,“这一场能胜利,多亏了天渊道友的筹谋,我宗修士并不欠缺敢于拼命,擅长斗法的武者,唯独欠缺一名能出谋划策,统筹全局的智者,接下来的事情,也希望道友你能不吝帮忙。”

    他以虚弱的语气说着,颇有几分托孤的味道,这样的气氛下说出请求,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罗丰本来也没有半途而废的想法,当即应允道:“斩妖除魔,责无旁贷。”

    秋萍真人点了点头,又道:“这一局虽然大胜魔军,但千万不要大意,魔军的实力不只是台面上的这些,尤其棘手的是,他们似乎有方法能够复活,有不少弟子亲眼见识过,曾经被自己斩杀的天魔,又再度出现。”

    罗丰问道:“对界王境的魔族也有效吗?还是说,只局限于底层的天魔。”

    舒云隽代为回答:“不清楚,因为迄今为止,我们还不曾斩杀过王级天魔,而且也不是所有天魔都可以复活,似乎里面有某种限制,可以放心的是,就算复活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情,至少短期内,我们不必担心魔军会再度发起攻势。”

    罗丰点了点头,接着道:“前辈没有负伤的假情报,我已经透露给对方,可是否能够达成瞒天过海,仍需要有人来假冒前辈,此人的相貌不必相似,可至少要懂得一些前辈的剑法,而且修为越强越好,我手上有一些化形丹,足够完美的还原出前辈的模样,不至于在外貌上被人看出破绽。”

    秋萍真人沉默了一下,不无遗憾道:“若我那名弟子还活着,由他来替代倒是足够,可惜一年前他便战死了……”

    天乙真人皱眉道:“剩下的弟子中,并没有人习得相关的剑法,有几个勉强符合的,也是修为太低,或是元丹境,或是伏婴境,皆不足以替代师兄,一出手就会露出马脚。”

    古寒真人叹道:“本门弟子,大多追求杀戮大道和开辟大道,以及与之相关的后天大道,而秋萍师兄的《圣裁剑诀》是以圣极大道为根本,这条大道在三教六宗里也少有人证。如果实在找不到人选的话,吾徒凌青未倒是勉强可以一试,她的钧天神剑蕴含圣德大道之气,与圣极大道有部分重合,可以骗过不少人,而且借助神兵之能,也有不弱于法相境的修为。”

    不过这一人选也并不是非常合适,属于无奈之下的选择,三人商议来商议去,仍是没能挑选出一个合格人选。

    这时,罗丰忽然开口道:“其实,晚辈证见过圣极大道。”

    三人立即停止了讨论,目光齐齐聚集在罗丰身上,面上难掩讶异之色,因为他们实在难以想象,一名邪宗弟子居然会证见向来以正气著称的圣极大道,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造成这种结果,圣极大道可是和六道宗弟子的身份格格不入,两者根本无法联系在一起。

    但他们并不认为罗丰撒谎,在这种事上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秋萍真人点头道:“如果你真的证见过圣极大道,那的确是伪装的最佳人选,实力上也是足够了,之后只需再找一人来假冒你即可,反正你出自六道宗,其他人对你并不熟悉,就算假冒你的人出现纰漏,也无人看得出来。”

    舒云隽和天乙真人对视一眼,没有异议。

    只是前者免不了猜测,罗丰究竟证了几条先天大道,之前出现过阎罗法相,证明他证见过生死大道,而且十有是合了生死道种,六道宗修士合生死大道并不奇怪,而罗丰身为月湖真人的弟子,想来也该证见过截运大道,以月湖真人的性格,不可能允许他只去证见相关的后天大道,而现在又多出一个圣极大道,那便是三先天了……

    秋萍真人又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便将《圣裁剑诀》传授于你,能学多少便学多少,不求你在数日内掌握这门剑法,只要能糊弄人即可。”

    天乙真人立即反对道:“不可,《圣裁剑诀》乃是本宗的镇教武学,岂能传授给他派修士?这可是十大禁律之一,一旦触犯,纵然是师兄你,也要受到重罚。”

    “想受重罚,也要能回去才行。如果人都死了,再珍贵的武学留着又有什么用呢?而且传授给天渊道友,还能留个念想,倘若最后不得幸免,至少这门武学不至于断了传承,比起武学被他派修士学去,道统终结才是最可怕的,事后宗门若要追究,我一力承当便是。”秋萍真人坚毅道。

    天乙真人仍是反对:“有些事可以妥协,有些事不能,这种攸关本门镇教武学的大师,容不得私相授受,我坚决不同意。”

    两人争议不下,便将目光投向第三人。

    舒云隽在一阵思考后,缓缓道:“我相信天渊道友的人品。”

    二对一,天乙真人只能妥协,但他依旧坚持道:“我无法说服你们,但若日后回归宗门,我一定会将此事上报,不会私下隐瞒,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秋萍真人笑着道:“若能活着回去,哪怕受重罚我也心甘情愿。”

    天乙真人狠狠瞪了罗丰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罗丰知晓获益者是自己,便没有再火上浇油,而是转换话题道:“下一步行动,我打算先联系六道宗和瀛仙宗,打探他们的情况,若是可以,不妨进行合作。”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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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四章 剑诀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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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谪仙剑的洞天世界中,罗丰得秋萍真人传授《圣裁剑诀》的口诀,以及剑法真意后,便自行领会,细细揣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到了他们的层次,招式变化的重要性已经是末等,临阵之时可自行演绎,无需拘泥于套路,最重要的还是意境,以及对大道法则的理解。

    在修习两个时辰后,罗丰微微疑惑道:“这门《圣裁剑诀》,似乎阐述的并不只是圣极大道。”

    “没错,除去圣极大道外,还有劫难大道,亦是这门功法的修习根基之一,”秋萍真人颔首,很干脆的承认了这一点,毕竟镇教经文阐述两种先天大道并不是多么罕见的事,“不过你若以劫难大道运使这功法,那么需要搭配的就不再是剑法,而是刀法了。”

    “唔?剑法变刀法,世上还有这等怪异的武学?”罗丰有些好奇。

    这件事在羽化宗算不得秘密,秋萍真人便也没有遮掩,解释道:“说来话长,此间的变革要追溯到最初创下这门功法的宗门前辈身上,说来也有趣,虽然我宗以剑修而闻名天下,可这是后来渐渐演变的,门派初创之时并非如此,而那位前辈则是一名用刀的武者,当初他所创的亦非《圣裁剑诀》,而是《天罚刀劫》。此刀法以先天劫难大道为主,后天正气大道为辅,意为代天行罚,惩恶扬善。

    后来这门功法经过不少宗门前辈的改良,众人集思广益,将原本的后天正气大道升华为先天圣极大道,使得这门武学足以阐述两种先天大道,证见任意一种先天大道都能掌握《天罚刀劫》。可后来宗门内剑修之风渐渐兴起,修习剑道的弟子越来越多,直到鼎盛时以羽化剑修闻名天下,而后拜入羽化宗门下的弟子大多也是冲着剑修之名,这门作为镇道经文的刀法因此受到冷落,直到有一届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弟子做传人。

    此时剑修已成为羽化宗的招牌,不可能改变,于是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宗门的前辈们集合众人之力,在这门刀法的基础上,创出另外一套同样符合意境的剑法,并命名为《圣裁剑诀》,其修炼的步骤全然相同,只是在大道的主次上产生差异,如果以圣极大道为主干,那么《圣裁剑诀》更为适合,如果以劫难大道为主干,那么《天罚刀劫》更能发挥威能。”

    三教六宗的镇道经文大抵上都是如此,并不是前人创出后就一字不动的延续下来,而是随着时代的变革,修行体系的变化,被后辈中一些青出于蓝的大能巨擘不断改良,一本镇教经文代表的不只是初代创作者的才华,还有无数后辈能人的心血,如六道宗的《六道轮回法》便是如此,最初的版本和当下的版本相差甚远,九幽素女来了只怕也认不出这是自己所创造的经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除非是类似太上教的《太上道德经》一类的经文,由于后人根本达不到创作者的水准,想改动也是有心无力,才能原封不动的保存下来。

    “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前辈可否将《天罚刀劫》招式部分的内容也一并传授晚辈?”罗丰想了想,还是提出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得寸进尺的请求。

    “哦,莫非你更擅长刀法?”

    秋萍真人有些好奇,毕竟之前的战斗中,罗丰可是跟苏白鹭一起联手施展《凰龙剑诀》,斩杀了刀魔王,他在剑道上展现出的造诣虽然算不得顶级,比不得那些为剑而生的剑道天才,可也着实算不得差,至少胜过羽化宗九成以上的弟子,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尤其在施展极招的时候,发挥的水准甚至超过寻常的剑招。

    相比之下,他可从没见过罗丰施展刀法,而且从古寒真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这位天渊真人在肉身境时就开始修习剑道武学,且薄有名望了。

    “不,在下对刀法一窍不通,”罗丰坦诚相对,并没有撒谎的打算,“虽然对一名剑道前辈说这种话很是冒犯,可若是隐瞒就更加不敬,对在下来说,剑法、刀法、拳法乃至术法,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罗丰有自知之明,他在剑道上的天赋实属一般,之所以能有令人惊叹的成就,完全是因为他修习了多部上乘的剑道武学,如《八极剑法》、《凰龙剑法》以及《诛邪剑诀》,皆是顶级的剑法,一个人只要不太笨,在修炼了这三门剑法后,将彼此的精妙之处相互参考比较,肯定会有所成就。

    正如一名只有中等天赋的学生,若能得到名师栽培,最后的成就也不逊色那些天赋卓越,却只得到庸师教导的天才。

    之所以剑法会成为罗丰常用的对敌手段,并非他有多么钟意剑道,单纯是因为他在成长的过程中得到了多部上乘剑法,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罢了,假若他得到的是《八极刀法》、《凰龙刀法》和《诛邪刀法》,那么他在刀法上的造诣必然不逊色现在的剑法。

    不过这种话说给一名把剑道当做自身大道的剑修听,就不免有种侮辱剑法的味道,好像有些瞧不起剑法,或者说不将剑法当一回事。

    秋萍真人闻言后,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展开,笑道:“人各有志,却是不可强求,你既然未曾选择剑修之路,强求你以剑为尊也毫无意义,不过这种话你可别在天乙师弟的面前说,还有本门的不少弟子,他们未必能放下成见,为此起争执就太可笑了。”

    他修习《圣裁剑诀》,因为这门剑法与《天罚刀劫》之间有着紧密的关系,即便没有特意去修炼,本着借鉴的心思也曾修炼过刀法,所以倒是将刀剑之别看得轻易,并不像一些剑修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

    “晚辈晓得。”罗丰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唔……既然最重要的心法要诀已经传授于你,刀法招式算起来不过是添头,一并告知你也无妨,只是你需谨记,此次授业于你实属无奈,情况特殊,不得不传,事后即便为本门长老知晓,责任也由我一肩担下,不会为难于你,但这部经文你不可私授给他人,无论是心法还是招式,否则必定会遭到追究除非羽化宗不存在了,那便一切由你。”秋萍真人提醒道。

    他说的其实是老生常谈的话,以罗丰现在的境界和表现出来的潜力,即便偷学了羽化宗的镇教经文,六道宗也一定会尽全力保住他,但前提是他闷声发大财,不要宣扬,双方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否则为了维护自家名声,震慑宵小,羽化宗说什么都要抓他“归案”。

    这等人人皆知的事情,只要不是没心眼的人都懂得遵守,根本不需要秋萍真人特意提醒,但罗丰很清楚,对方特意这么说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试探他是否证见了先天劫难大道,否则学去刀法也没有意义。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学刀只为自己,绝不会传授他人。”

    罗丰坦然的承认了这一点,不在乎让他人知晓自己证见过多少先天大道,反正以当下的情况,以及他本身的修为,也不在乎暴露这点秘密。

    正如之前他光明正大地和苏白鹭联手施展凰龙剑法,而羽化宗的修士一个也没有提出异议。

    有些问题在实力不足的时候是问题,在实力强大的时候就不再是问题,倘若罗丰现在仍是肉身境弟子,羽化宗必然追究到底,废去他的所学,可当他展现出足以媲美五重界王境的实力后,这点问题也就无关紧要了,毕竟凰龙剑法又不是羽化宗的专属剑法,里面还有一半来自龙傲宗。

    接下来,秋萍真人便将《天罚刀劫》的招式口诀讲述给罗丰,并以精神幻象演示了一遍,以天人修士的记忆力,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住,至于之后如何修炼,就看个人的造化。

    末了,秋萍真人又道:“《圣裁剑诀》和《天罚刀劫》之间有几式刀剑合招,不难推敲,你可以自行参悟。”

    随后他一指点出,戳中罗丰眉心,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剑意传送过去,正是他曾经提过的诛仙剑意。

    “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全赖少年时的一次奇遇,得到了这道诛仙剑意,使得原本只能算是优异的剑道天赋,一下子臻至百年罕见的剑道奇才。不过到了现在,这道剑意对我的用处已经越来越少了……”秋萍真人的语气中满含感慨,似是在怀念自己成长的过去,“凭借这道剑意,你可以速成《圣裁剑诀》,两者间有许多交融的地方,至于《天罚刀劫》则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他说的速成是指借物速成,即在拥有诛仙剑意的时候,罗丰可以轻易施展《圣裁剑诀》,一旦没了这道剑意,那还是得看自身的修行。

    当然,得到诛仙剑意的加持后,他修炼起《圣裁剑诀》将少掉许多阻碍,事半功倍。

    “多谢前辈。”

    “谈不上谢,如果用这些死物就能交换到羽化宗的延续,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而且就算没有这些,光凭你告诉我的诛仙四阵的内容,我也要做出表示才行。”秋萍真人大方的说道。

    诛仙四阵自然不是真正的诛仙四阵,而是罗丰靠着目前已知的绝仙阵、陷仙阵、戮仙阵,再参考天庭六戮天诛阵后,所推演出来的那套伪诛仙剑阵,尽管远比不得真正的诛仙剑阵,可对于拥有过诛仙剑意的秋萍真人,得到的好处更胜过一部镇教经文。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这便是为何秋萍真人对罗丰如此慷慨的原因,倘若单纯是为了寻找一个替身,他没必要这般热情,又是承诺担下责任,又是传授《天罚刀劫》,又是提醒刀剑合招。

    而罗丰将伪诛仙剑阵告诉秋萍真人,其实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上一场战斗中发生意外,未能在师符绵突破双阵防御前,斩杀双魔,或者师符绵恼羞成怒,下令魔军死战不退,那么他就会配合秋萍真人一起开启伪诛仙剑阵,拼个你死我活。

    越是精细的布局,越是害怕变数,因此就要准备后手,未雨绸缪,罗丰可不会将一切赌注在运气上,不过幸运的是,至少这一回他的运气不错,没有被逼得动用这张底牌。

    罗丰拿出蛾皇遗蜕,秋萍真人缩身而入,在遗蜕闭合前,请求道:“我会试着在重塑肉身的时候,体悟诛仙剑阵的奥妙,纳入自身修行,届时说不定能破而后立,更进一步,而在此之前,一切都拜托你了。”

    “请安心修养,我会尽我所能,不止为了羽化宗,也为了自己,而且前辈的复出,也将是我未来布局的重要一步。”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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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五章 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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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月十五,羽化界的空间壁垒就有两次开通的机会,能够穿梭到侧旁的瀛仙界和六道界。

    相隔六个时辰,恰好是一个来回,只要算准时间,就能来一次半日游。

    依照常理,罗丰要前往的应该是六道界,借着同宗弟子的身份,不仅能得到所有想要的情报,说不定还能拉来帮手。

    然而,他选择的却是瀛仙界。

    原因有两个。

    一是听闻在六道界,六道宗修士已经压制住了魔族,甚至连战连捷,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逼得魔族不得不向另外两界求援,靠着固守策略,才堪堪挡住六道宗侵略如火的攻势,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有前往的必要。

    相比之下,瀛仙宗的情况要复杂得多,一说瀛仙宗被打得溃不成军,败如山倒,一说瀛仙宗与魔族打得有声有色,势均力敌,究竟哪种才是真相,由于羽化宗和瀛仙宗交流次数不多,彼此都抽不出人手到另外一界,难以确认具体的情况,因此罗丰打算亲自进行确认。

    二是六道宗的弟子不仅有自己,还有黄泉、屠百灵和司镜柊,若要借着同宗弟子的身份拉关系,这三人中任意一人都能担任,而要同瀛仙宗打交道,就必须自己亲自出马,司镜柊虽然和司空玄是堂兄妹,但以司镜柊尚未恢复记忆的状态,实在无法承担这一任务。

    “六道宗那边,端木正和洪馗皆是智谋之士,秋璃也是大度之人,只要知晓羽化宗的情况后,必然不会拘泥两派的关系而坐视不理,故而不必担心,倒是瀛仙宗这边除了一个司空玄外,就没有能拿得上台面的人物。”

    罗丰思忖着,假如司空玄有法相境的修为,足够自保,凭他的智慧倒是不必担心,就怕发生意外,倘若在最初的时候他意外碰上了王级天魔,哪怕有通天的智慧,亦难保性命。

    依照羽化宗的总结,要在同魔族的战争中取得优势,靠的不仅仅是强者的数量,更重要的是另外两种人。

    一是拥有领袖气质的人,能够统帅他人,给他人以安全感,让人不自主地聚拢在他身旁的人,这样的人能够在异变初显的时候聚合起同门师兄弟,减少落单者的伤亡。

    第二种便是智者了,要对抗魔军,因为限制了境界,不存在界王境以上的强者,不会出现单人凭借超凡的武人碾压群体的情况,故而战斗最终必然会导向一种集体对集体的形式,谋略就成为了左右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这种谋略并不是指战斗中灵光一闪的智慧,而是对整体战略的把握,更接近兵法。

    最初的时候,羽化宗的整体实力其实是超过魔军的,但剑修的作风很容易出现那种独来独往的人,他们性格孤僻且自负,虽然有知己好友,但最为依仗的仍是自己手中的剑,坚信能够用剑来劈开所有的困难,消灭一切阻碍,不求他人,只求于己,求于剑,舍剑之外,别无他物。

    并不是说这样的性格就一定差,因为心诚专一,他们在证道途中往往能勇猛精进,因为不求他人,他们的意志通常坚忍不拔,对个人的而言,实是一种难得可贵的精神,而且即便在外得罪了人,有羽化宗这样的背景在,对方通常会忍让一二,毕竟在玉洲上,修士之间是要讲规矩的,行事不能肆无忌惮,最常见的就是不能以大欺小。

    可是这样的性格放到当下的局面就极为不利了,魔族可不会在意羽化宗的背景,也不会遵守什么规矩,该下毒手的时候绝不会心软,能以大欺小,绝不公平战斗,而羽化宗的剑修因为习惯独来独往,很容易被魔军抓住金辉进行围攻,各个击破,在异变初期的时候,许多羽化宗强者就因此而陨落,白白折损了力量。

    最糟糕的是,魔军能够复活,使得剑修悍不畏死的搏命拼杀失去了价值。

    在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剑修往往会催动禁术,发挥自身最强的杀伤力来个玉石俱焚,从而对敌人予以重创,但这点在魔军的复活神通面前失去了意义,不管你杀了多少,最后都能重新复活,完全不惧搏命之招。

    可以说,这场战斗从一开始,羽化宗就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处境,他们的风格恰好被克制住了。

    “但愿瀛仙宗这边的战况能让人安心,否则魔军在陷入颓势的时候,就可能从另外一界请求援军,容易对布局产生变数,这一点必须尽可能排除掉。”

    罗丰估量着时间,突觉前方壁垒的力量开始削弱,便明白时机已至,连忙施展未来星宿法,占算力量最弱的位置。

    占算出答案后,立即催动元功,向着那位置一指点出,阴阳雌雄剑顺势射出,化为阴阳分化神光,径直撞上空间壁垒。

    原本融合为一体的阴阳雌雄剑立即分裂成九乌剑与青暝剑,阴阳大道也顺势分化成纯阳大道和纯阴大道,空间壁垒被洞穿,开辟出一个半人大的通道,并在迅速收缩。

    罗丰没有犹豫,人与剑合,化光而入,迅速穿梭过去。

    短短一瞬,他便已抵达瀛仙界,迎面撞见数人,似乎早已在这边等候着。

    “请问是羽化宗的哪位师兄?”一名法相境修为的瀛仙宗修士开口问道。

    罗丰拱手道:“在下是六道宗的天渊真人,特来拜访贵宗。”

    “六道宗?隔壁不是羽化宗吗?六道宗不是在羽化宗的西边,难道两界合并了?还是六道宗已经战胜魔军,有余力帮助羽化宗?”四名瀛仙宗修士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为防魔族发现,还是边走边说。”

    罗丰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的模样,好似颇有一番苦涩经历,引起了四名瀛仙宗修士的好奇心。

    他朝着瀛仙宗修士飞去,张开嘴似乎就要解释,却在接近的瞬间,猛地一拳锤向四名修士中最强的一个!

    这一拳霸道强横,却又不显暴戾凶横,彷佛旭日初升的阳光浩然刚烈,又像干百山峦般连绵无尽,拳劲尚未触身,巍峨的拳势就已让人升起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的崇拜感,精气神三元全部被镇压住,无法动弹。

    正是炎帝圣王拳!

    王者之拳,劲力磅礴无涛,直可撕山裂海,石破天惊,苍穹漠漠,群山幽幽,此拳一发却裂苍穹而出,震群山而鸣。

    没有任何反抗,那名修士睁大了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以及无力挣扎的绝望,瞬间就被击爆,血肉如砸地的西瓜般飞溅开,而那些被分裂的尸体在坠落的途中,竟而产生扭曲变化,更有一股汹涌魔气从中冒出。

    在同一瞬间,罗丰反手便是一指,原本力尽的九乌剑和青暝剑再度合并,散发赤青光芒,相互旋转缠绕,重新衍化阴阳分化神光,贯向另外一名修士。

    这名修士稍稍反应过来,他只是受到炎帝圣王拳的拳势波及,并非主要针对对象,故而尚能摆脱,他双目一瞪,几乎就要凸出来,而他的身躯也突然膨胀,一股法相之力从中酝酿着,似乎就要发动,同时一只坚硬的龟甲浮现身前,企图取得一线行动的空隙。

    然而阴阳分化神光分裂万物,根本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就将龟甲洞穿,顺带将躲在后面的修士也一并穿透,无视一切防御,将对方衍化法相的行动强行打断。

    通天古书凭空出现,书页自行翻开,将两道打算悄悄溜走的魔魂摄取而入,吸收之后,发出一种品尝到美食的满足饱嗝,啧啧道:“靠这点伪装就想骗过你们老祖,未免太天真了。”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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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狱介绍:
末法时代将临,天地间充斥着五衰之气,九洲大结界即将破碎,更有域外天魔蠢蠢欲动,暗中谋密。
在这妖孽辈出的动荡年代,一名白瞳少年秉持道心,带着一本唠叨的魔道宝典,于邪崇地狱中,踏出了一条净从秽出,明由暗生的证道之路。
魔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