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琅霄绝学
死人当然不用住房间,挖个坑埋了就是。(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尤其眼下的归元镇波谲云诡,到处是江湖人,万一发生些小摩擦,死上一两个人又算得上什么事呢?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项青波虽是嬉皮笑脸,掌柜却听得冷汗直冒,拿方帕擦了又擦,小心翼翼道:“这位公子,小人的客栈里住着**楼的楼主和万象城的城主,凡事还是谨慎为妙,莫要夸口,否则当心祸从口出。”
项红英也听得眉毛直跳,虽然**楼和万象城在乱州隶属二流行列,在真正的顶级门派面前抬不起头,但对付琅霄派却是绰绰有余,可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楼楼主慕容蓝和万象城城主宋海皆有着八重巅峰的修为,距离九重还虚境仅一步之遥,一旦迈过门槛,晋级宗师,其门派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踏入一流的行列。
这样的势力,是自己和琅霄派得罪不起的,更别说客栈里还有其他大大小小十几个门派帮会的掌门和弟子,以及说不定卧虎藏龙的江湖散修。
弟弟以前虽然胡闹,可多少有些分寸,只会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恶作剧,今天怎么就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项红英来不及细思其中缘由,就要强行摁住项青波向众人道歉,忽而耳边传来了轻柔的声音:“红英姐,就让青波继续胡闹下去,这也是夜神的意思。”
说话的是素媚,她以传音入密的手段通知了项红英。
于是项红英在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后,没有出手阻拦,心中想着,有夜神帮腔,难怪如此嚣张,但做这种会触犯众怒的事情,居然没有事先找我商量,着实鲁莽,事了之后,一定好好训斥他一顿,决不能再有第二次。
项青波发现姐姐没有阻止自己后,心下大定,这种大出风头的事情,以前仅能在脑子里想想,如今却可以付诸一试,当真是爽快无比。
他继续笑眯眯道:“掌柜你有所不知,这江湖得看拳头说话,如果是拳头软的人,说刚才的话自然是祸从口出,但如果是拳头硬的人,说刚才的话就是霸道张狂。”
“那阁下究竟是祸从口出,还是霸道张狂?”
大厅中一名华衣男子开口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敌意,使得气氛紧张起来。
项青波转身,礼貌的拱手道:“请问阁下是?”
“**楼副楼主姜武。”男子略带傲气的说道。
作为副楼主,他也有八重境的修为,这就是**楼的底蕴,真正的高手不是仅有楼主一人,余下的门人弟子中也有不少个中好手。
与之相比,琅霄派无疑就是反面例子,只有掌门项红英勉强算个高手,把她一除,下面就没一个能有资格接手掌门的位置。
“久仰久仰,”项青波随意的挥了两下,完全是一副敷衍的语气,旁人一听就知道他压根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单纯在客套,“事实上,我是个好说话的人,表现出来的是善意,要是换成不好说话的人,情况就更糟糕了,唉,我实在不愿目睹一场悲剧的发生,为了大家着想,还是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吧,赶紧腾出十二个房间,现在只要十二个房间,错过了就不好说了。”
姜武怒气微溢,尤其心上人慕容蓝就在旁边,更觉失了面子,勉强维持着礼节,讽刺道:“如此说来,住在客栈里的大伙,还都要感谢你喽?”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家不必谢我,真要是心里过意不去,请一两顿饭就行了,再多就不好意思了。”
项青波仿佛没听出讽刺,用一副谦逊表情说着刺激他人的话。
姜武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同时也明了,这小子就是地痞无赖,动嘴皮子是讲不过他的,因为你要脸皮,而他不要脸皮,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自然没有胜算。
“好好好,那就让我来看看,阁下的拳头究竟有多硬,是不是真的霸道张狂。”
嘴巴说不赢,那就用拳头来赢,姜武轻指一弹,一根筷子从筒子里****而出,戳向项青波的额头。
他瞧出这名油嘴滑舌的小子不过四重境修为,故而留了几分力,被筷子戳中后顶多被震成白痴,而不是被戳穿脑门,否则人一死可就结下仇隙了。
虽是轻轻一弹,这一指里却有玄妙,号为“云雾飘渺”,只见那根筷子在半途中开始回旋,因速度极快,竟而产生了幻象,抖出残影重重,仿佛笼罩在雾气之中,辨不清真正的筷子在哪个位置。
以项青波的本领,自然是接不住这一指,甚至别说接,他连反应都没有。
眼看就要被戳中,旁边的项红英忍不住出手了,也不见她肩膀有任何动弹的迹象,手指却如毒蛇般突然窜起,骈指为剑,电光闪烁,走龙蛇,飞矫电,仰刺北斗,双子插入幻象之中,准确无误的夹住了筷子的真身,而筷子的尖端距离项青波的额头不到半寸。
“好!”
姜武不禁开口称赞,别人或许不知其中变化,他却非常清楚,刚才射出的筷子刚劲不足,柔劲有余,戳中人后或许杀不了人,但筷子中蕴含十七种后续变化的劲力,想要避开也不容易。
寻常高手遇上了,或许能出手将筷子打断,但绝难夹住筷子,而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断掉的筷子会继续向前射去,依旧要击中目标。
但项红英的双指,不仅速度跟上了筷子,又看穿了幻象,还一口气化去了筷子中蕴含的种种劲力,想来手指上闪烁的电光就是原因所在。
项红英夹住筷子后随意一甩,将筷子准确的扔回原来的筒子里,更精妙的是,这根筷子在插回去的时候,竟然没有跟其他筷子碰撞,安安稳稳落在里面,仿佛在那一瞬间被定住一样,又好似从来不曾动过,从一开始就在那儿。
许多行家见到这一幕,眼中精光一闪,不由得心中思忖,用术法做到这点并不难,但要纯以武学运用,怕是千难万难,需要掌握极其精妙的劲力变化,在筷子中注入前后两股劲力,并计算好时间,在进入筒子的刹那,后劲发动,完美化消掉前劲,从而产生类似被法术定住的现象。
这一手巧劲,就连慕容蓝和宋海也自认做不到。
项红英瞥眼道:“姜楼主也是一方人物,怎能以大欺小,和区区小子过不去。”
在乱州并没有严格的以大欺小的禁令,不像外界的大门派之间,徒弟若是被人以大欺小,师门就有理由讨回面子,但如果当众这么做了,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不值得夸耀。
“小子嘴贱,口出妄言,几无教养,激起众怒,我便代其长辈教导于他,好叫他知晓为人处世的道理。”姜武可不愿承认。
“小弟即便有错,也该是我这位长姐教训他才是,阁下视我于无物,看来是有意挑衅琅霄派,此番恩情,却是不得不返还。”
话音一落,项红英步履若飞,须臾逼近,掌心雷光闪烁。
她已想明白,既然夜神阁下有意要立威,杀鸡儆猴,这一命令不好违抗,那干脆由她来完成,吸引所有人的敌意,避免危险落到弟弟身上,否则凭在场的诸多好手,只怕一眨眼的功夫,弟弟就只能躺地上直哼哼了。
“来得好,就让我来见识见识琅霄派的绝学!”
姜武胡须一翘,臀下发劲,身子如蛤蟆蹬腿般飞蹿而出,同时左拳蓄劲击去,真气凝华成**之象,缠绕在拳头上,宛如苍穹变化,力道时而凝聚,时而虚散,叫人难以捉摸。
以他的修为,便是一拳将客栈碾成废墟也是寻常,偏偏这蕴含天象变化的一拳打出,旁边的人竟然感受不到半点冲击,如指拨琴,精妙难言。
唯独处在直线上的项青波,哪怕远在两丈之外,也觉劲风扑面,而且力道雄浑凝实,以他四重境的修为竟也被逼得气喘不及。
项红英大袖挥出,恰似一面风帆,随那掌劲高高鼓起,回旋的电劲徘徊在袖口中,聚而不散。
姜武还是首次见识这种术武合一的绝学,而且还是较为罕见的雷系术法,惊讶间,对方的袖子已将他拳头裹在袖间,内中电蛇窜动,击打在**之象上,竟然将他的翻云覆雨拳劲化去大半。
此时项红英袖里夹掌,无声拍到。
二人拳掌相交,姜武直觉电流沿着手臂往上蹿,半身酥麻,更兼耳鸣心跳,面皮泛红,急欲后退,消去对方的掌力。
项红英一声轻喝,袖上用力,宛如活过来的蟒蛇般将姜武的手腕层层缠住,姜武欲退不能,只觉对方于寸许间劲力迭起,如浪如潮,沿着经脉击向他的气海。
顷刻间,客栈中的人只听项红英袖间噼啪声密如连珠,响之不绝,又见姜武的面色由黄变蓝,由蓝变红,由红变紫,响到第八声时,脸上雾气已腾腾腾变了三次。
这种现象是**楼内功绝学的效果,其他人讶异于其中的惊奇之处,唯有修习了相同内功的慕容蓝清楚,自家副楼主已被逼上了极限。
与此同时,项红英也是暗觉诧异,她所运使的囚雷掌非同小可,一旦缠上对手,寸劲节发,不将对手击倒,决不罢休,不想这对方连挡八道雷电劲力,兀自站立不倒,虽说其中有着根基的差距,可仍是颇出意料。
霎时间,姜武脸色一白,双眼圆瞪,虬髯根根直起,大喝一声:“咄!”
他掌心的真气突然变强,使得项红英的衣袖哧地裂开,趁机闪电般脱出手去,后跃丈余吗,盯着对方,面色难看,并不言语。
这一交手看似平局,但姜武最后被逼得催使先天真气,而这恰恰是八重境和七重境的差别,算起来他根本是以境界压人,就切磋而言,已是输了。
第449章 玩够了吗
对于这世上极少的一部分人而言,越阶挑战是家常便饭。(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但对世上绝大部分的修行者而言,能够越阶战平对手,就已经是极其难得的才能。
项红英的表现,哪怕是慕容蓝和宋海都不能忽视,迫使两人正视琅霄派这个未曾听闻的名字。
而且,就场面上看,项红英一直占据着优势,将境界高过她一重的姜武死死压在下风,直到最后对手被迫使出了先天真气,这才变成了平局。
经此一战,不少人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琅霄派高看一眼,不论门派中其他弟子的修为如何,只要这位女掌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晋级八重境,就能彻底改变琅霄派的处境,至少不会再默默无闻。
“是我大意了,再来!”
作为衬托鲜花的绿叶,姜武的脸色极其难看,尤其在心上人面前丢脸,更令他想要扳回一局。
然而,慕容蓝开口喝阻道:“住手吧,姜武,再打下去没有意义。”
作为**楼的楼主,她已是看明白了,无论结果如何,己方都是输家。
姜武名气比对方大,境界比对方高,赢了是理所当然,输了是颜面扫地,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更别说还有万象城的人在旁边看热闹。
另外,不可否认,同样作为执掌一派势力的女人,慕容蓝对项红英还是颇有好感的。
姜武虽是气愤未平,但楼主发话,在外人面前却是不能公然违抗,愤愤的哼了一声,坐回位置上生闷气去了。
见到这一幕,慕容蓝不由得在心底里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气,副楼主的修为虽强,气量和城府却是一般,做副手合格,却决计当不了一派之主,故而她即便察觉到这位的殷勤心思,却仍选择视而不见。
“琅霄派的实力,我等已经见识过了,确有不凡之处,我愿代表**楼向阁下道声歉,还望见谅。不过,实言相告,阁下的拳头尚不足以称号霸道张狂,这样吧,**楼愿意让出两间房间,赠给贵派,以示交好之意。”
作为一派之主,慕容蓝的行为毫无挑剔之处,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英明,进退有度,**楼能有如今的威势,非是侥幸。
假如是寻常的情况,项红英肯定会开口答应,借坡下驴,但此时真正能做主的人非是她,而是那位杀手,她却是无法越庖代俎,对于慕容蓝的示好,只能心下表示感激。(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多谢慕容楼主的美意,在此我也好言相劝一句,接下来能退则退,不要一味的坚持,有时候适当的退让,未必不是好事。”
说完后她忍不住苦笑,自己竟也跟弟弟一样,说了本质是谦虚,但在外人看来就是非常嚣张的话。
果然,没人把项红英的话当成是真正的谏言,而且有项青波这小子的“板砖”在前,大伙只当项红英也是说了一句暗藏讽刺的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看来琅霄派从上到下都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这姑娘看着挺精明的,居然也说出这等惹群怒的话,难道她胜了姜楼主半招,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宋城主和慕容楼主都还没动手呢,这两位才是真正的高手,就算能胜姜副楼主,在这两位手上也讨不了好,最起码境界的差距在那摆着呢。”
……
慕容蓝眉头微蹙,不明白对方为何敢得寸进尺,虽然只是一番点到为止的交流,她也看出项红英非是不知进退之人,现在做出大违常理之事,难道真有什么依仗?
此时,一名**楼的弟子匆匆走进客栈,来到慕容蓝的身边,暗中悄悄将一枚玉简递过:“楼主,这是您吩咐让我打探的关于琅霄派的消息。”
慕容蓝接过玉简正要观视,另一旁万象城的城主宋海却是不耐烦了,他倏然起身道:“阁下既然对自己的身手分外有信心,那就由宋某领教一二吧,看看所谓的霸道张狂,究竟硬到何等程度。”
说完话,他体内的真气从周身穴道中喷发而出,霎时周围的环境丕变,不仅是项红英,包括客栈中的所有人,都陷入到幻境之中。
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积雪,竟是一片无边无际地雪原,远处是高耸上天的冰山,连绵不绝,积雪好似从未化过,铅云低垂,与冰山交汇,乱舞银蛇,原驰蜡象,不时还有吼叫声隐约传来。
“阿嚏!”
不知是谁打了一声喷嚏,顿时如雪崩一般,引发其余人连环的喷嚏声,哪怕明知是幻象,自己的本体应该处在温暖的客栈里面,可全身仍忍不住感受到一股极度的寒冷,仿佛赤身站在雪原上,受寒风冰冻,随时都可能成为一座永恒的冰雕。
“万象神境!万象城的绝学,宋城主看来是动真格了,想要给对方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有人认出了宋海所使的招式,引发不少人放声惊呼,盖因这门名为万象神境的幻术绝学实在是出名,宋海曾以此招,独自消灭过蛮族三千名精锐勇士,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万象神境能将附近的敌人都拖入自己营造的幻境之中,而且与敌人的数量多少无关,只要处在范围内,就无法脱逃,更厉害的是,在幻境中受到的伤势,会反馈到本体,假如在幻境中身亡,回到现实也会一命呜呼,这才是众人忌惮惊呼的缘由,生怕被殃及池鱼。
“宋海的幻术本领更上一层楼了,竟然能将覆盖数里的万象神境,缩小到仅仅笼罩住客栈的数丈之地,这种入微的精妙控制力,已是举重若轻的境界。”
慕容蓝由衷的赞叹了一声,语带提防之意,她也被拖入幻境之中,而那枚关于琅霄派的情报的玉简并没有一同进入幻境,暂时来不及观看详细的内容。
“先试试你的根基,全力接住我的这座冰山吧,可不要一下子被压扁了。”
宋海傲然而立,一手负于背后,一手高高抬起,掌心向下微微一压。
项红英的头顶突然出现一座数十丈高的冰山,宛如一团乌云将她遮住,留下一地阴影,冰山当空落下,呼啸之中带来莫大的压力。
处在万象幻境中的宋海,相当于这方小千世界的创世神,能够随意搬运自然环境的力量,可谓有如神助,这便是连慕容蓝也不愿在幻境中与他交手的原因。
项红英面色凝重,心知此刻不能再留手,否则对方未必会留情放她一条生路,当即她的双手一合,饱提元功,紫青两种雷电在掌心中酝酿,好似两条蛟龙翻滚,渐渐凝成一个雷球,****的电光,照耀得她宛如雷公电母下凡,长发四散。
与此同时,一尊头戴玉冠,身穿五色烟霞袍的道尊浮现在她的背后。这尊道尊面目如冠玉,神情宛如万古不变的巨山,双眼之中,无穷无尽的雷霆交织,全身上下的五色烟霞袍上,也排列着一条条龙蛇般的雷光,每九道雷光结成一个方形的雷印,就好像是国宝玉玺一般。
常人向道尊虚影看上一眼,就有一种神魂被电光包裹的感觉,所有的念头都生出仿佛被电击后的酥麻,难以运转,思考都变得缓慢起来。
项红英双手间的交缠翻腾的雷球,渐渐变化成形,凝成跟道尊身上的玉玺雷印相似的形状。
哪怕不是正面冲突,在场的修行者们都感受到一股恐怖的能量在雷印中酝酿,念头中尽是畏惧的情绪,心中思忖若是自己碰上这一招,只怕是落得身死道消,连骨灰都不剩的下场。
“这一招宋海会输,但最终胜出的依旧是宋海,除非这位琅霄派掌门能破掉万象神境,否则任凭她雷法如何高明,亦败不了宋海。”
慕容蓝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她的修为是在场中最高的,其他人下意识的认可了她的观点,心中为项红英感到可惜。
人们总是习惯于同情弱者,何况项红英是女子。
眼见两大绝招即将对碰轰击,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积蓄真气准备抵御即将来临的冲击。
谁料,一道雄浑剑意横空贯入,充斥着死亡和寂灭的气息,洞照心灵,震得在场中人皆是一滞,浑身僵立,万象神境如同被剪刀裁开的布匹一样,向着两旁裂开,宛如琉璃破碎,彻底消散。
“过家家的游戏,玩够了吗?”
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夜神不知何时走进了客栈,冷漠的视线观望着众人,一股阴寒的气息蔓延开。
先前的冰原环境,所带来的冷只是单纯气温上的变化,影响的是肉身,运功就能抵挡,而现在的冷却是心灵上的阴冷,在场中人感觉自己如同置身幽冥地狱之中,被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和绝望笼罩在心头,只能以心性和意志抵挡,内功修为全然无用。
明明气温没有下降,不少人却是双股颤颤,战栗不已,修为稍弱者直接软瘫在地上,无法站立。
**楼和万象城的高手们纷纷凝神戒备,八公草木,如临大敌。
这才是真正的强敌,和项红英的强不是一个层面,慕容蓝和宋海在看待项红英时还能抱着欣赏的态度,如同长辈看着后起之秀,而现在则完全没有这份富余,仿佛自己的生命都被握在别人的手里。
两人的掌心都不自主的沁出了汗水,这才明白,对方口出狂言的倚仗究竟是什么。
“我讨厌喧闹,十息内,给我滚出去!”
夜神缓缓开口,下达最后时限,他的声音宛如冰锥扣在心门上,一滴滴将寒冷渗透进去,令现场的气氛变得更为剑拔弩张。
第450章 霸道
夜神一人,震慑全场,令原本七嘴八舌如菜市场般的喧闹,寂静得如同坟地,所有人被惊骇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只要被对方注意到,就会失去生命。(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拳头不够硬,是祸从口出,拳头够硬,就是霸道张狂。如今看来,琅霄派的拳头的确够硬,也够资格霸道。
那些小门小派的修士和独行散修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楼和万象城,他们自己是绝对没有能力对抗这位威势滔天的凶神,只能是依赖这两大门派,紧跟脚步。
如果两大门派选择退缩,他们自然不会坚持,反正事后也能找借口说,连**楼和万象城都怕了,以他们的实力,选择退缩绝对算不上丢脸,最大的脸已经被**楼和万象城给丢了。
如果两大门派选择硬抗,成功顶住对方不敢放肆,那么只要对方是个要脸的人,就会选择灰溜溜的离开,他们自然也能跟着获益。
慕容蓝和宋海此时也顾不得其余人将自己当成出头鸟的心思,只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破解眼下局面。
要说正面硬抗,他们打心底里觉得没把握,本以为项红英作为琅霄派掌门,实力哪怕不是最强,也是最强之一,纵然暗藏高手,料想也强不到哪里去,谁料他们居然藏了这么一头巨鳄。
尽管没有正式交手,可仅凭气势交锋,两人便已确定,这是一名宗师级的强者,比项红英超出不止一个头,难怪琅霄派的门人口气那么大。
慕容蓝有些后悔,若是先前听了项红英的劝,选择暂避风头,此时就不必困扰如何抉择,退让一下,别人也只当你是客气,以大局为重,反而不屑琅霄派的霸道。
现在夜神一句话将局面弄得僵硬,不留转圜余地,要么放手搏杀一场,要么缩卵滚蛋,尽管同样是霸道作风,但这是以实力争取来的霸道,他人对此只会心生向往,并瞧不起**楼和万象城的无能。
一个人的态度是谦虚还是狂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究竟有没有强大的实力,没实力的谦虚是胆小怕事,有实力的狂妄是自信霸气。
慕容蓝和宋海暗中对视一眼,于无声中达成了共同进退的协议。
此时的局面,哪怕明知不敌,也决不能不战而退,否则**楼和万象城将成为江湖上的笑柄,长久以来铸就的名望也会付之一炬。(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反之,如果是交手后不敌而败,固然同样会丢掉颜面,但技不如人也是无奈之事,多少能得到一些谅解,而且事后还有挽救的余地,比如像太仓七雄一样,大肆吹捧夜神的实力。
何况,两派联手未必就没有胜算,低境界者不算,两派八重境的高手统和起来有四人,对上九重还虚境的高手亦有一战之力,究竟谁胜谁败,得打过了才知道。
临时联盟达成,四人气息彼此勾连,汇聚成团,如同浪潮冲刷下的礁石,终于能顶住精神威压,抗住死亡剑意的肆虐,不再连话也说得艰难。
宋海开口道:“尊下何必咄咄逼人,用武力解决问题乃是下策,兵法曰,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何不坐下来一谈,也许能找到一个令双方都能满意的答案。”
说话间,四人统和在一起的气势正面压迫过去,一时间竟而与夜神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占了上风,在四人背后的修行者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就像是从冰窖中回到暖房,终于能喘过气来。
宋海的发言,既表示了己方的退让,暗示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楼和万象城都愿意向琅霄派表示“诚意”,又展现了自身的实力,暗示己方两派已经联手,真要逼上极端,他们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反正不会坐以待毙。
作为一城之主,这种“恩威并施”“进退同行”的手段早已运用得无比熟练,宋海有八成的把握,对方会听从自己的建议,选择和谈。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也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夜神对宋海的建议竟是不屑一顾,完全没有理会,连瞧都没有瞧上一眼,自顾自的说道:“还剩下五息。”
饶是胸有城府,宋海也被对方无视的态度激得面露怒容,怒气微溢,若换个场合,他只怕要破口大骂“敬酒不吃吃罚酒”。
相比之下,慕容蓝作为女子,倒是对此不甚介意,反而又主动退让一步,道:“尊下切莫意气用事,不妨冷静下来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倘若动手,胜算只怕不足四成,我等虽然担了以多欺小的骂名,但事到临头也顾不得许多。不如这样,**楼和万象城都愿意让出一半的房间,供琅霄派弟子住宿,倘若仍有人住不下,我等也愿意说服在场的其他人让出房间,并保证阁下的下榻之处,无人敢大声喧哗。”
这一步退让可说是大出血,即便事情真的就此了结,之后只怕别人也会说**楼和万象城怕了琅霄派。
宋海自忖是开不了这个口,哪怕明知这般做法才是理智,但他不如慕容蓝能放得下面子,心中更是佩服,能以女子之身撑起**楼,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号,果然非是侥幸。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黑袍者会答应和谈,毕竟他的要求已经全部得到满足,动动嘴就能取得一切,自然没必要冒败战的危险,强行采取动武。
然而,夜神的回应却是——
“时间到,你们,滚!”
双足一顿,磅礴真气勃然而出,宛如火山喷发,又似飓风怒卷,在场的修行者们只觉大地闹腾不安,剧烈抖动。
无数暗劲沿着地面传递而去,修为弱者,连这一波劲力都抵挡不住,直接被震飞出去,刹那间客栈中的人数就少了一半。
“疯子!居然选择比拼根基,你难道以为自己一人能敌得过在场的所有人?”
宋海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家伙难道听不懂人话,油盐不进,居然真的敢动手,而且还选择了对自己最为不利的方式。
真正的战斗,多人合作的战力未必是加法,甚至还可能沦为减法,但若是纯粹根基的较量,那就舍去了冗余的变数,真的只是单纯的加法,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
夜神的行为,是想凭一己之力,战胜所有人的内功总量,在宋海看来,这方法还不如直接动武更有优势。
但他已没有闲情去思考其中缘由,因为迎面而来的不再是虚无的精神威压,而是实实在在的气劲冲击,也是毫无花巧的根基比拼。
第一波的暗劲冲击后,现场能留下来的,只有境界达到六重念威境,实现三元合一,能够将精气神三元统和成一体的高手,只要做不到这点,下盘就会松动,然后轻易就被震飞出去,差别只在于落地的姿势难看与否。
暗劲过后是明劲,雄浑的真气凝聚成墙,正面碾压而来,所有触碰到的人,都感觉好似被一辆战车狠狠冲撞,脑子一嗡,全身根骨震荡,气血逆流,根基难以撑住的人纷纷喷血,好似断线风筝般被抛飞出去。
这批人砸破窗户或者大门,飞出客栈外,落地后或是昏死过去,或是吐血不止,以内伤而言,他们甚至比第一波就败退的人更加严重。
根基比拼便是如此残酷,你抵抗得越厉害,受到的伤势就越重,反而比不上直接溃败的弱者。
这两波明暗劲力如同筛子,将根基不足的人尽数剃去,于是客栈中,只剩下慕容蓝,姜武,宋海以及万象城的另一名八重境修士张亥。
场面可说是一目了然,未到八重境的,没一个能站住脚,而能留下来的四人,也觉重压加身,难以动弹。
第三波劲力接踵而至,这一波劲力不像前两波般狂暴且短暂,一瞬间就会分出胜负,而是绵密化劲,覆盖周身,一点点的增强。
“怎么可能,竟然真能以一敌众!”
“第一波比拼的是精元修为,第二波比拼的是神元修为,这两波尚算正常,可这最后一波气元修为,此人竟是恐怖如斯!”
四人被真气镇压得难以动弹,连张嘴都做不到,只能以灵识交流,念头中无不充满惊叹之意。
渐渐的,随着那股灵压增强,他们连灵识交流都难以做到。
“怎么可能……他竟然真凭一己之力……压住我们四人……”
“气势还在拔升……已经达到了九重巅峰……该死,他的内功到底有多深厚……”
“怪物啊!这家伙……是天人强者假扮的吗……”
客栈中,连空气都变得如同水银般沉重,各种家具物什在嗡嗡嗡的震荡着,有些瓷杯承受不住,竟而爆炸,碎片溅落一地。
客栈外的人,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再踏入楼中一步,空气有如钢铁堵住外人进入,让里面的空间变成了禁地。
须臾后,姜武率先承受不住,呜哇一声喷出鲜血,如炮弹般飞了出去,冲出客栈后,砸碎了门口的石狮子,面如白纸,整个人昏死过去。
几乎是前脚跟后脚,张亥也紧随其后,从客栈里震飞出去,将一面墙壁撞出大窟窿,他虽未昏迷,却觉全身上下的骨头几欲碎裂,经脉处处受损,疼痛难忍,还不如直接昏迷。
客栈中,只剩下慕容蓝和宋海两人苦苦支撑,而令两人心生绝望的是,加诸在身上的灵压还在不停的攀升,仿佛永无止境。
第451章 离间计
这世上最可怕的敌人,非是强大到令人无力还手,而是你根本看不清他的真正实力。(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慕容蓝和宋海此刻心中所感受到的,便是这种令人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未知恐惧,因为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强,极限到底在哪里,是下一刻就会停止增长,还是仍差一大截。
两人对此一无所知,哪怕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可对方宛如永无止境的在不断增强的灵压,着实令人心生绝望,就好像在嘲笑,无论你们多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若非两人的意志够坚定,只怕早已放弃,此时受到考验的不仅仅是根基,还有心性。
“怎么还在增强,到底有没有尽头?算上已经损耗的真气,此人的内功已经突破九重巅峰的极限,哪怕大宗师也不及他雄厚,可我从未听说乱州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到底是哪里冒出的怪物!”
宋海感受到自身气海只余下不到三成的真气,可对方竟而依旧是那副最初的模样,半分也不显吃力,仿佛远没有达到极限。
他内心倒也明白,对方全身罩在黑袍中,连面孔都被兜帽遮住,哪怕和他一样陷入吃力的状态,也可以通过假装镇定来遮掩迹象,从而对他施加心理上的压力。
然而,不知为何,宋海总觉得对方并没有故意掩饰,是真的游刃有余,哪怕一直撑到最后,败的人也只会是他。
敏锐的武者直觉曾救过宋海许多次,很多时候比视觉、听觉都有效,但这一回,他宁可自己的武者直觉犯了错谬。
“嚯嚯嚯,还在死撑呢,可惜撑得越久,最后伤得越重,现在收手还能保住半条命,真要拖到真气耗竭,就可以考虑准备后事了,希望两位掌门已经选好继任者了,否则两位倒下,群龙无首,门派会发生什么幺蛾子就不好说了。”
通天古书跳了出来,无所忌惮的嘲笑,开口就是直击两人心中最在意的事情。
当罗丰以真身行走时,通天古书大多被藏在衣襟里,又或者放进乾坤袋,别人听了也只当是某件法宝的器灵,或者人形灵宠,只有当罗丰以夜神的身份行走时,通天古书才被允许展露在外。
“会说话的书灵,似乎在哪听过相关的情报……”慕容蓝回忆近期旁人讨论过的话题,忽而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是了,之前传的神乎其神的杀手夜神,黑袍蒙面,阴寒内功,剑法超绝,几乎都符合描述,必定是此人无误,他是怎么跟琅霄派搭上关系的?”
作为事必躬亲、日理万机的掌门,慕容蓝和宋海对这种江湖传言向来抱持不重视的态度,关注程度甚至不如寻常弟子更熟悉,只是偶尔听过一点消息,现在认真回想起来,这才得以确认身份。(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宋海的反应也是不慢,很快也联想起来,于是更觉恼怒:“可恶啊,他不是杀手吗,杀手的风格难道不应该是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吗?追求一击必杀才是杀手要前进的方向,他修炼如此雄厚的内功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他想跟刺杀的对象大战三百回合吗?”
不管宋海心中如何抱怨,身上承受的灵压依旧在永无止境的增长着,告诉他什么才是现实。
这时,通天古书又再度发出恼人的笑声:“现在你们一定在想,既然方才我说的那番话,表面上看是为了给你们施加压力,逼迫你们趁早认输,那么反过来想,说不定是这位蒙面人给逼上了极限,很快就要撑不下去了,所以才想使阴谋诡计。”
慕容蓝和宋海心头一惊,却是被道破了心思,差点运岔真气。
“哈哈哈……”
通天古书在一通宛如疯子的狂笑后,突然改变语气,郑重其事道:“没错,这家伙的确要撑不住了,表面看若无其事,其实是外强中干,就快油尽灯枯,你们再加一把劲,咬咬牙就撑过去了,只要再坚持一会,胜利将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不要怕,勇敢的向前冲,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身为器灵,竟然出卖主人,饶是慕容蓝和宋海见多识广,也不曾见过这般有性格的古怪器灵。
两人绝不会因此就轻信通天古书的话,可转念一想,若不相信,注定要失败的就是自己,这种结局似乎不大妙,某种意义上,他们的立场倒成了希望通天古书的话是真的。
虚虚实实,无法确认,真真假假。
尽管两人明知这很可能是对方的疑心之计,但在承受了强大的精神压力下,情绪也不由得被搅乱。
“唉呀,你们俩怎么能慌张呢?如此就算能赢的局面,也会拱手相让,记住,相信自己,相信战友,摒除杂念,镇守心神。”
通天古书发出一连串正确的指示,引导对手,看起来似乎真的要出卖其主。
然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道:“差点忘了,你们俩好像根本不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各自是一方之主,这下岂不是糟糕了?万一有人趁机收手,跳出战局,就会将压力全数转移给另一方,先收手的人顶多受一些不轻不重的内伤,但后收手的人却可能有性命之忧……”
致命一击!
慕容蓝和宋海心头一震,皆是苦笑,知道此番较量己方必败无疑。
通天古书在满怀恶意的拖长了语音后,随即又换上极为做作的语气,“好心”劝道:“不不不,刚才我所说的只是个笑话,两位千万别放心上,须知众志成城,其利断金,要坚信彼此间的羁绊,这是对人心的考验,千万别输给心中的恶念,相信别人,就是相信自己,胜利就在眼前。”
倘若他不说破,两人真有可能继续坚持下去,哪怕装糊涂也好。
但事情已经揭破,彼此皆知晓对方已经知道这一损人利己的方法,于是,原本就不牢靠的信任便荡然无存了。
**楼和万象城虽然有点交情在,但远没到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的程度,如果两者中只能活下一个,慕容蓝和宋海都会做出自私的选择,这是身为掌门的责任和义务。
通天古书的话直接刺中了两人的死穴,哪怕明知这是挑拨离间,两人也只能乖乖上当,无论对方是否信任自己,自己是绝对不会再信任对方。
将身家性命和门派的未来交给对方,这个赌注他们赌不起,也不敢下。
于是,几乎是同一时刻,慕容蓝和宋海选择了抽身自保,两人运起残余的功力,护住五脏六腑等要害部位,不再抵抗对面的冲击,轻易被震飞出去。
汹涌真气如重锤撞击,脏腑受伤,两人吐血摔出客栈,步上了前人的后尘。
但两人还留了几分余力自保,故而在半空中恢复了自由,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好歹维护住了掌门的威严,只是气元亏损严重,脸色格外苍白。
“天呐,居然连慕容楼主和宋城主都败了!”
“那个黑袍蒙面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靠着硬拼根基斗败了在场所有人,他的根基到底有多深厚,大宗师也不过如此吧。”
“嘿嘿,我倒是认出此人的身份了,前段时间不是传得热火朝天,只是没想到真人居然比传闻中的还要厉害。”
……
客栈里,到处是破碎的家具和瓷器,七零八落,还有破烂的大门和窗户,以及被撞出大窟窿的墙壁,宛如废墟。
掌柜看着一切,欲哭无泪,却又不敢吭声,唯恐惹恼了这位彪悍不讲理的凶神,连小命也给赔上。
没了其他人打扰,客栈彻底安静下来。
通天古书用悲天悯人的语气叹道:“人性的软弱啊,为何如此经不起考验呢?”就差没摇头晃脑,掬泪一捧。
罗丰哼了一声,没有指出这厮的用心险恶,毕竟方才立了功劳,他滕寿将收集来的大量气运存入太岁星盘中。
其实这一番较量中,每个人损失的气运都不多,心神动摇得最厉害的姜武也不过失了两成,而慕容蓝和宋海在最后心神遭到冲击,激荡不平,各自损失也才一成半。
好在,被挫败的人数够多,或损失一成,或损失半成,积少成多,总量就颇为可观。
不过气运上的收获只是次要,罗丰甩手扔出一块金子给掌柜作为赔偿,接着就疾步上楼,入住客房后闭关养息。
在先前的根基比拼中,他只运使玄阴黑水功应对,并通过阳极生阴的方法,利用纯阳赤火劲为玄阴黑水功提供补充,但这方法的效率其实远比不上直接催动纯阳赤火劲。
如果不是通天古书用心计逼迫慕容蓝和宋海主动认输,他说不定就要暴露“夜神”另外掌握了一门纯阳功法的底牌。
但这番颇为冒险的举动,得到了充分的回报,令他的玄阴黑水功终于突破界限,结合先天纯阳之气的刺激,衍生出了属于自己的先天纯阴之气,能够进入周天循环中,生生不息。
只待将这股先天纯阴之气掌握熟练,积蓄充足,就能尝试和先天纯阳之气融合,衍化纯正的先天之气,从而突破八重化神境。
此番折腾,乃是集合立威、收集气运、突破功法三种目的,而非单纯为出风头而出风头。
第452章 百芳阁的情报
尽管示威并非罗丰的主要目的,但在其他人眼里,他的举动就是杀鸡儆猴,震慑宵小之辈,警告那些蛰伏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家伙们,琅霄派是受他保护的,谁敢伸手就剁谁的手!
对此,归元镇上的修行者们也只能感叹琅霄派走了狗屎运,居然招到了这么一位神通大能庇佑自己,有**楼和万象城的前车之鉴,已无人怀疑夜神的实力,能用根基硬压四名八重境的高手,这已是九重巅峰的实力,足以令觊觎者们收起试探的念头,以免惹祸上身。(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因为夜神蛮不讲理的作风,风云客栈附近都没有人来往,他们自动的划出了一条禁区线,哪怕外围的人多得摩肩接踵,也不敢往里踏进一步,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若是不小心惹了这位不快,会不会被一道突来的剑气削去脑袋,到时候喊冤都没地方去,反正自家师门肯定是不会为自己报仇的。
惹不起,只能躲了。
对此,罗丰倒也乐得清静,客栈中其他的客人已全部被滚出去,想来他们只要脑袋没坏,就不会再回来,于是整个琅霄派都住了进去,可仍显空旷。
罗丰独自占了一个院子,平日里除了素媚常常进去和他聊天外,也就项青波这个不着调的小子敢进去请示。
在以往,琅霄派只是觉得夜神此人性格冷漠,不好相处,并未觉得害怕,甚至因为救命之恩,还怀了几分感激。如今才清醒过来,这位的职业可不是见义勇为的江湖大侠,而是收钱买命的杀手,而且是实力超绝的杀手,于是就连他们也不敢接触夜神,心中是又敬又畏。
经过半日的调息后,罗丰恢复了大半消耗的真气,并掌握住了先天纯阴之气的变化,毕竟源头是臻至圆满的玄阴黑水功,本就操控得如臂使指,上手起来也颇为容易。
其实,晋级八重化神境,并非就一定得走他的路子,事实上绝大多数的化神境修士都没有修炼出先天纯阳之气与先天纯阴之气。
修行界经过数万年的优胜劣汰,早已总结出了一套适合大众、行而有效的法子,其中使用得最多的方法是寻找一些本身具备先天灵气的天材地宝,七重阳胎境的修士若自认积累足够,就可以在突破化神境关隘时,通过汲取大量先天灵气,完成整体蜕变。
由于阳胎境时修士已经体验过先天灵胎的感受,就能以此为基础,尽可能的保留住从外物汲取来的先天灵气。
如今的修行体系,经过了历史的考验,以及无数极道强者的调整,已是非常完备,每一个境界都有其意义所在,为后续的境界夯实基础,并非孤立的存在,修行者可以不按照“肉身九重境”的规律修炼晋级,但结果必然是最终晋级天人的几率大幅降低。
突破八重境,资质高的修士只需少量先天灵气就能突破,资质低的修士则需要准备更多的先天灵气。
通过这一方法晋级的化神境,因为是利用外物而成,故而在根基上,比不得纯阴纯阳激荡出先天无极灵气,通过自我修炼而成的化神境。
可这方法胜在人人可用,无须去修炼纯阴纯阳功法,而且具备先天灵气之物虽然珍贵,却并非罕见,甚至可以人工种植,哪怕突破失败,也无性命之忧,下一次准备更多的先天灵气即可。
理论上,只要准备的先天灵气足够多,资质再低劣的修士也能晋级化神境——这本来就不属于三大难关。
至于罗丰如今尝试的法子,实际上是上古道家玄门正宗之法,强大归强大,可就算在收徒标准十分严格的上古时代,成功突破的概率也是不大,并不适合普及,而且阴阳化太极,太极返无极的理论,只适用道家,其余各家法门虽有参考,却不会作为自家道统体系的根本。
当然,罗丰现在机缘巧合走上了这条道路,却没有放手的道理,反正六道宗对此没有讲究,任由弟子选择修行路数,至于上古道家玄门正宗的修炼法,哪怕门派里没有记载,通天古书肯定是知晓的。
正调养内息中,一道光芒穿透窗户的缝隙疾驰而入,罗丰甩手将东西攥住,却是一封飞剑传书。
“来自百芳阁的情报,看来岳兄成功和姚牡丹搭上线了。”
书信是一张空白纸,但只要将精神灌注其上,就能得到信息回馈,而在一次窥探后,书信就会自动切碎成渣,如此一来,就不存在信中内容被人截取后,自己还蒙在鼓里的状态。
他人或许可以半途将飞剑传书拦截,取得信上的情报,但无法阻止发信人得知信件被人截取的事实。
“信上讲了什么内容?”通天古书好奇的问。
“很杂,但都很有用……道家六天秘境居然是这么一回事,我从听闻后就觉得奇怪,十二块道碧石散落在乱州各地,毫无规律可循,可结果每一届都集齐了十二块石头,成功开启道家六天,无一例外。从概率上讲,这本是不可能的,一旦碰上某个有心坏事的家伙,私藏道碧石,开启仪式就给黄了。
真实的情况是,无论道碧石有没有被人捡到,六天秘境最终都会开启,因为在仪式进行的前一刻,所有道碧石会自动消失,而唯有持有道碧石者才能进入,并可携入三名从者,因此并非每一届都能凑齐四十八人,甚至找齐十二块道碧石才是罕见的。
那些身上藏着道碧石,想要在仪式开启后偷偷摸进去的人很难做到不被人注意,他若主动进入举行仪式的地点,则等同暴露身份,告知他人秘密,而他若不提前进入,等到仪式开启,道碧石就会凭空消失,他也就丧失进入秘境的资格。
唔,怪异的手段,不像是洞天秘境自身衍化,而是被某位神通大能施加了禁制,只是不明白那位为何这么做,其中怕是藏着某种秘密……”
罗丰沉默下来,有节奏的用手指敲着桌面。
片刻后,略有所悟:“原来如此,掩人耳目,采灵种玉……七成可能是某件灵宝,三成可能是道统传承。可惜,这一趟道家六天秘境之行我志不在此,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却是顾不上了,倒是可以指点琅霄派众人,至于拿不拿得到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通天古书惊奇道:“你啥时候变得如此乐善好施了,居然要白白便宜这群乡野小派?”
“说不上白白便宜,如果取得的是灵宝,瞧得上眼的话,我倒是愿意拿东西跟他们交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作为掌门的项红英肯定是明白的,如果取得的是道统传承,除非只传一人,否则我也能索要到一份。冒险的事情他们来做,最后我却能参与分润利益,这等有赚无赔的买卖为什么不做?”
通天古书嘿嘿笑了两声:“你小子的性格真够别扭的,承认自己是个好人就那么困难?明明是助人的善举,非要说成有利可图,唯恐自己不够冷血绝情。”
罗丰不予理会,继续往下面看:“恶藏僧、血痂僧、剥皮僧居然也参与此事,难道他们要开启的欲界夜摩天,跟道家六天秘境有关?总不会两者其实就是同一个,真是道佛一家亲?听起来不是很靠谱啊。
天穹商会也握有一枚道碧石,派人参与此事,看来,关于慕长生跟三邪僧勾结的猜测可以下结论的。咦,他们居然还派密探暗中盯着我,这又是为何?是因为极乐僧的事情,还是说发现我双瞳的异状?但作为夜神时,我从不曾在外暴露过面目,他们又是从何得知,乱州可是无法使用占算之法。”
如果是为了极乐僧之事,慕长生不该这般偷偷摸摸的行动,直接派人来交谈即可,或撕破脸皮,或伪装到底,都胜过这种没头没脑的盯梢,以慕长生的智慧,不该出此下策。
可若不是因为极乐僧,剩下的原因就只有双瞳的异样。
思忖了一会,奈何情报不足,难以得出结论,罗丰只得放弃,不去探究原因,只从结果入手。
以天穹商会派出的密探的隐匿水平,本不该被发现行迹,譬如罗丰就不曾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这也跟他早就被各方势力盯上的原因有关——可惜他们不曾防备到百芳阁居然也掺和此事,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不小心就露了蛛丝马迹,这些痕迹在罗丰的角度是绝对观察不到的。
“这下有趣了,局面变得更加混乱,都快乱成一锅八宝粥。答应素媚帮忙探寻身世之迷,与岳鼎合作解决欲界夜摩天之事,对付血痂僧的血渊弟子之争,还有灵瞳族的试探,各方诸事缠在一起,而且还往一个棋局里凑,都需在道家秘境中一一解决。
变数太多,就算是我也无法做出万全的策划,只能随机应变。不过,灵瞳族那边,我也得予以还击才行,对于自己的身世,多少有些兴趣,干脆找个机会误导他们,让慕长生帮我查探我的身世。”
通天古书插话道:“说起身世,我忽然想到一件证据,说不定你真的是灵瞳族之人。还记得鬼掌上的邪眼吗?其实寻常修士是无法驱使它的,哪怕拥有和你一样的鬼臂,将化身为魔的可能性除外,你能驾驭邪眼,说不定是因为你体内的血脉,在瞳术上拥有不凡的天赋。”
罗丰沉默了一阵,皱眉道:“若你的猜测是真,有一人的秘密我想不通。还记得当初,这颗邪眼是那个名叫公孙龙的人特意镶嵌在鬼臂上的吗?那他又是如何确定,我一定能驱使邪眼呢?在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453章 伪装瞳术
晴朗的夜空下,罗丰端坐在院子中的一方石台上,气息绵长,若有若无。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呼吸间隔变得越来越长,到最后半个时辰才呼吸一次,生机随之蛰伏,若隐若现,整个人仿佛跟下方的石台融为一体,不再是活物,归属于自然之中。
然而,他身上的气势却越来越强盛,如同大坝水库中连续上升的积水,蕴藏浩瀚的威能,内敛神意,令人不禁遐想,在拉开水闸的刹那,将会爆发出何等惊人的冲击。
这是纵横派的绝学《分威法伏熊》,此法有两个部分,对敌是“分威”,对己是“伏熊”。
分威者,神之覆也。
分威即分对手的威势,通俗来讲是以己静固志意,神归其舍从而分对方之威。
此法在分散敌人的威势时,首先要象猛熊扑人前那样静付静藏,我方早有准备而让敌手毫无防备。这是分人之威的第一步。
由于敌人像瞎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毫无防备,我方象猛熊那样猛扑过去,像猛熊那样一屁股把猎物坐在腚下,压倒猎物,这是分人之威的第二步。
眼下没有敌人,罗丰如今修炼的是对己的“伏熊”。
伏熊即蛰伏之熊。冬眠的野兽,会将自身的力量隐藏起来,等到冬去春来的一刻,再将全部力量爆发出来。
先前比拼根基时,罗丰能仅凭一门玄阴黑水功,压倒诸多高手,其中就有《分威法伏熊》的功劳。
他说的“十息时间”,并不只是给敌人施加心理压力,或者善意的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更是为了自身力量的积蓄。
《分威法伏熊》的奥妙就在于此,能使精神归于心舍,威势因隐伏而更为强劲,明明你在积蓄力量,准备雷霆一击,对方却对此无所感知。
世上的蓄劲法门有千千万,但大都讲究以威慑人,以势压人,像《分威法伏熊》一般,蓄劲的同时又隐蔽掉积蓄的力道,令敌人无所防备,实是独一家。
这种手段,近似兵家的诡道。
不过纵横家和兵家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经文中云“挠其一指,观其余次,动变见形,无能间者。”
通俗的讲,只要屈起一个指头,就可以观察其余各指,只要能见到各指活动的情形,就说明外人无法离间他们。
“审于唱和,以间见间,动变明而威可分也。”
意为如果通晓敌人一唱一和的配合,就可用离间的方法去加大敌人的裂痕。如果审察透彻,就可使敌人的弱点暴露出来。
以上种种,皆是兵法之用。对于“分威”的运使,罗丰尚未掌握通透,故而在先前的对敌中,他还要借通天古书来离间对手,发挥疑心之计,但对于“伏熊”的运使,他已渐入佳境,即便在战斗中,也能悄无声息的催使,需要的只是想办法来拖延时间。
月过中天之时,客栈中忽然传来了骚动之声。
“刺客!”
“他劫持了青波少爷,大家注意出手,别伤到了青波少爷!”
数道人影从房楼中冲出,在屋顶上疾驰飞奔,或追或逃,喧闹非凡。
罗丰立即从蓄养气势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喃喃自语:“经过先前的立威之举,居然还有人敢以身涉险,此人是真的胆大无脑,还是说,其实他是一枚用来试探的棋子?”
疑念寻思间,动作却没有因此耽搁,身影一闪,快若流星,后发先至,很快超越了先行追踪的琅霄派众人,将逃跑的刺客堵住。
那名刺客瞧见眼前突然出现了黑袍者,强行阻断去路,只得被迫停下。
杀意涌动,阴寒气息弥漫开。
刺客只觉有一把无形冰剑正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紧贴着他的脖子,随时可能斩切下来,削去他的脑袋,他不由得想起种种关于眼前之人的传闻,于是尽管刺客脸上带着面罩,旁人也能感受到他产生了紧张的情绪。
“不要靠近,否则我就杀了他!”
刺客微微用力,短剑在项青波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痕,很快鲜血从中渗出,证明他非是不敢下手的恫吓。
“别别别别别,大哥你悠着点,万一不小心把我弄死了,我姐肯定得找你拼命,活着的人质才有意义,死掉的可就不值钱了,为了我这么个卑微的小人物,把你宝贵的命给赔上,这也忒亏本了,这生意千万不能做。”
其他人还没有做出反应,项青波就被吓得满脸苍白,像连珠炮似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生怕对方手一抖,将他的小命割去。
“闭嘴!少在我耳边说话!”
刺客嫌这小子烦,送出一道真气,锁住穴道,令其不能再说话。
琅霄派的人被他的威胁吓住,不敢上前,只以气机锁定,罗丰却不在乎,散发的杀意丝毫不减。
刺客尽量镇定情绪,开口道:“夜神阁下,我知你答应要随行保护他们,此事我不会让你难做,眼下我有一个提议,我用这小子的命,换取琅霄派的碧空石,而阁下则转而同我们合作,至于酬金,我愿付琅霄派答应过的十倍,同时我也保证,让出两个名额给阁下,如何使用,任凭驱使。”
琅霄派众人立即屏气敛息,满怀担忧的望向夜神,生怕这位会同意,到时候对他们而言就真的是灭顶之灾。
其中只有两人表现正常,素媚知根知底,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一切,并不发言,项红英则是冷笑连连,她虽然跟夜神不熟,却也知道杀手是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尤其是顶级的杀手。
这边接了雇主的生意,转头因为别人给了数倍的酬金就放弃任务,这等行为只会自败名声,让其他人不再信任他,再也不敢和他做交易。
夜神阁下在她看来绝非是贪一时便宜,没有理智之人,所以这名刺客的提议注定会失败。
果然,夜神的回答,只有冷冰冰的一句:“你的遗言,只有这些吗?”
刺客的呼吸变得急促,已是意识到危险将临,急忙道:“夜神阁下,我还有另一提议……”
可惜,罗丰已探清这位的底细,没兴趣陪他玩下去,周身黑气一涨,遮掩住行动,故意抬掌到面目位置,掌心处邪眼翻动,射出封绝之光。
刹那间,刺客身形被定住,肉身、真气、神魂全部无法动弹,连念头都陷入空白中,记忆被中断。
当他回过神来,恢复意识之时,却只看见自己的身体失去了脑袋,断颈处正向上喷着鲜血,随即就陷入无穷的黑暗中。
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则是夜神以对方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一击瞬杀了刺客。
“不自量力,居然敢用挟持人质的手段来威胁夜神,他难道以为夜神阁下只有根基雄厚吗?”
“夜神阁下虽然战斗风格和杀手大相径庭,总是光明正大的出手,但这是因为他根本用不着暗中偷袭,他的身法速度哪怕在顶级杀手的层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世上就是蠢人太多。”
……
五十里之外的一处小山头,一名男子举目远眺,在第三者的眼中,他只是在欣赏着月光下的夜景,然而他的双瞳中,神光闪烁,倒映出夜神瞬杀刺客的一幕画面。
“方才那一瞬间,此子动用了瞳术!看起来似乎是空间禁锢类的瞳术,但跟空间相关的瞳术已经有人觉醒过了,按照常理后人不可能拥有相同的瞳术,应该是效果相似的某种瞳术,封印真气流动,或者固化空气限制行动。唔,先将此事回禀少主,这位夜神阁下极可能是灵瞳族流落在外的血脉,而且觉醒了灵瞳异能。”
做出判断后,男子身如山涧老猿,轻巧的几下跳跃,消失在夜幕之中。
……
“如果慕长生真的派人盯梢我,想来会见到我使用瞳术的一幕,从而误会我跟灵瞳族有关联,考虑觉醒瞳术非是灵瞳族的独有能力,他们也不敢妄下定论,肯定会派人调查我的身世,正好借助他们的力量来调查真相。”
回到房间中,罗丰若有所思,先前的行动即便不利用邪眼之能,他也有八成的把握瞬杀刺客,但为了误导慕长生,特意多此一举。
第454章 各方聚头
道家六天秘境开启仪式即将来临,随着时间的接近,归元镇变得越来越热闹,到处有打斗争抢之声,掀起好一场腥风血雨。(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但这些都与琅霄派无关,他们所住的客栈一片风平浪静,外人唯恐避之不及,没一个愿意接近,于是不少人又念起了夜神的好,若不是那场霸道的立威,只怕很难有现在的风平浪静。
细细想来,这位夜神阁下除了性格冷漠,不好相处外,也没其他的缺点,作为镖师,他已做得非常称职,不说照顾得无微不至,至少也履行职责,保护得他们衣食无忧,让人差点忘了他的本职是杀手。
即便行事霸道,那也是针对敌人,作为受保护的一方,他们实在没有嫌弃的资格。
按照当初的约定,夜神将一路保护他们直到秘境开启,若项红英在秘境中遇上危险,力所能及则照拂一二,但不会像保姆一样随身照看。
眼见即将分别,琅霄派众人反而念起这位的好,只是感激归感激,让他们当面去说谢仍是缺乏胆气。
一块石头共可带进去四人,罗丰和素媚分去两个名额,剩下的两个名额,一个自然是项红英,另一个名额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选择修为仅次于项红英的柳伯,而是选了从小跟在项红英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翠。
分别在即,项红英对众人道:“待我和小翠进去后,你们不必在外面等我们,直接返还故乡,若我们能顺利归来,就会去找你们。”
项青波代表众人道:“姐,你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你肯定能安然归来,琅霄派可不能没有你,否则就真的群龙无首了,而且你还得要早点回来,若不然迟早得在我手上败光家底。”
很难得的,这回项红英没有骂弟弟,反而伸出手帮忙整理衣领,系上漏掉的纽扣,然后拍了拍衣服,轻声道:“如果我不能回来,就证明琅霄派气数已尽,命中注定要断在我手里,你不必强迫自己背负这个包袱,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
“姐……真的是你吗,不会是谁假扮的吧?”
项青波简直难以置信,总是将道统传承的责任、壮大门派的义务等话挂在嘴边的姐姐,居然会说出让琅霄派断绝传承的话,这比他突然得知,自己和姐姐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消息更加震惊。
然而细思话中之意,却又生出几分感动。
项红英的话是指,如果她没有出来,琅霄派就此解散,断绝传承,不再传给项青波,看起来似是严厉,其实她是想自己背负起让门派断承的责任,而不想留给项青波来承担。
项青波没有接任掌门,琅霄派便已断承,责任自然不在他,但项红英死后却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但她丝毫不打算逃避。
“以前总管得你太严,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现在想想,或许你直到现在都没有变得成熟,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从今以后,你便自由了,记得要学会自立自强,懂得照顾自己,别再让人操心了。”项红英笑着说。
项青波慌忙道:“姐,不准说这些话!你的话让我心里瘆得慌,跟交代遗嘱似的,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这可不是好征兆。”
项红英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竟敢诅咒姐姐?只不过是关心一下你,所以多说几句交代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姐,不是我胡诌,以前我看的游侠小说里,大凡里面的人物在探索某处遗迹前,或者出发征战前说出这类话,结局必定是马革裹尸!这可是伏笔,你还是别再对我说温柔的话了,越听越不妙,面堂的黑气簌簌往上蹿啊!我就直说,没姐你的照顾,我肯定过不下去,不想你唯一的弟弟活活饿死的话,就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越说越觉得不对劲,项青波回过神来,狂吐口水:“呸呸呸,这话也是必死的伏笔。总而言之,你的弟弟很没用,没人照顾很快就会嗝屁,不想项家血脉断绝的话,你就得多废些心思,反正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你别想把我扔下不管。”
“好好好,姐姐知道了,不会抛下你不管的。唉,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成了劳碌命,继承长辈的遗命不说,还得照顾小的,莫非欠了项家许多债?”
项红英口中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满是笑意。
夜神提醒道:“时辰将至,该出发了。”
项红英与众人告别后,向着归元镇旁的苍灵山走去,此时只要是持有道碧石的人,都会生出感应。
一**人马往山上走去,某些企图半途劫道的家伙们却迟迟不敢出手。
除去最近风头正劲的夜神关照的琅霄派外,其余各方人马也都找到了惹不起的大靠山,其中恶藏僧、血痂僧、剥皮僧三位凶名在外,各自加入了一方势力,看得人头皮发麻,若说罪行,那些打算半途劫道的家伙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了其中一个邪僧。
此外,天穹商会也派人参与此事,慕长生虽不在队列中,却派出了绮罗,以及两名八重巅峰的客卿长老,至于第四人居然是夜风族的少族长琉璃。
近期来陷入泥沼困境的百芳阁也派人参与此事,带队的居然是姚牡丹,她毫不掩饰敌意的盯着天穹商会以及三邪僧,双目几乎喷出火来,显然是得知了真相,知晓姐姐就是被这些家伙算计,才落得凄惨下场。
罗丰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却装作视而不见,只在所属百芳阁的其中一人身上,停留了半息时间。
此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无奇,属于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但他真正的身份却是禅渡宗的俗家弟子岳鼎,也不知百芳阁用了什么手段,易容化妆不提,居然连体形也彻底改变,若非罗丰已是提前知晓,只怕也认不出来,但只有这么做,才能骗过曾经交过手的三邪僧,
“唔,**楼和万象城居然也各自持有一块道碧石,也对,他们两派并非邪门歪道,好歹在江湖上闯出了正道的名声,不可能在明面上干杀人夺宝的事情。已经被搜刮干净的道家秘境对他们来说,属于有机缘就参加,没机缘就不强求的层次,既然来了归元镇,肯定是事先就找到了一块碧空石。”
两派在上山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麻烦,可能是因为对比其他上山的势力,他们属于垫底的层次,也可能是认为,两派因为和夜神冲突,令高层都受了严重内伤,而不到两天的休息时候根本恢复不了多少,所以有心狠手辣胆大包天之辈忍不住动手了。
结果当然是自取其辱,在三招内就被击杀,挫骨扬灰,作为杀鸡儆猴的祭品。
慕容蓝和宋海都不是无谋之辈,既然决定光明正大的上山,又岂会对这种可能发生的状况无所准备,尽管不知道两人用了什么秘法,总之内伤已好得七七八八,实力也恢复了九成,有了自保之力,就是在瞧向夜神的时候,充满了深深的提防和隐秘的畏惧。
于是**楼和万象城也平安上了山,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其他的门派跟上,许多憋了一口气,准备大干一场的强盗们,突然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目标是自己有资格下手的,全部都有强者守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山。
只要稍稍有些嗅觉的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今年这一届不同以往啊。”
“废话,那么多的高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感应得到呢?”
“可不是,以往像天穹商会那样派出两名八重巅峰的高手随行守护,就已是最强大的团队,结果在这一届,他们的综合实力连中游水准都达不到,就比**楼和万象城强些,而且还强得很有限。”
“九重高手频出,光是明面上就有四个,还不算夜神这样虽然境界不到九重,实力却已超出九重初境的隐藏高手,光看数量,只有前几届的秘境开启才能媲美。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道家六天秘境中又出现了新的宝物,所以引得群虎上山?可惜咱们没机会跟进去,注定赶不上好戏。”
……
苍灵山顶,蒙着浓浓白雾,伸手不见五指,连灵识也受到限制,难以延伸出一丈之外,只有身上携带道碧石的人,才能通过白雾,否则将会永远迷失在白雾中,直到秘境开启结束。
众人穿过白雾,就见一方玉桌放置在平台上,充满天地灵气,萤光流溢,而围绕着玉桌摆放着四十八张玉凳,算起来倒也贴心。
姚牡丹恶狠狠的瞪着三邪僧,终究是忍不住道:“我姐姐的仇,必将血债血偿!”
剥皮僧皮笑肉不笑道:“牡丹姑娘若是想为你姐姐报仇,可是找错对象了,害你姐姐陷身的人是极乐僧,只是这位已然偿还罪业,早登极乐世界,而杀他之人正是我们,算起来你该感谢我们才是。如果非要找凶手,杀你姐姐的其实是一个名叫岳鼎的俗家弟子,你不妨找他对质,看他认不认罪。”
“你以为这种诡辩能推卸责任,糊弄我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的阴谋我早查出来了。”姚牡丹冷面以对。
剥皮僧还要再说,恶藏僧喝道:“就此打住,此时不必多言!施主既有决断,不妨进了秘境后再找我等动手,到时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等绝不逃避,至于现在,还是耐心等待时机的降临吧。”
姚牡丹斩钉截铁道:“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这时,忽然有一道人影急速穿过了白雾,降临平台。
“南无胡天胡地佛,贫僧来得不算迟吧。”
第455章 万里飘香脚
看见来者,恶藏僧本就阴沉的脸更黑了三分,道:“果然来了,乱州就没有你不掺合的事情吗?”
“南无胡天胡地佛,”胡来僧无视几道充满敌意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其实贫僧本来也不打算来的,孰料早上踩了一块狗屎,于是就来了。(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素媚笑着问:“敢问大师,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胡来僧抬起脚来,只见草履底下粘着几条狗屎,而且还黏糊糊的带着湿气,散发微醺的臭气,分明是刚脱肛不久,而这几条狗屎恰好组成了一个“去”字。
他一脸肃穆的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下就连罗丰也无语了,这位到底是有多无聊才特意干这事。
要说胡来僧是一脚踩到“去”字形的狗屎,那是绝无可能的,世上没有如此有墨水的狗,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胡来僧特意找来几条新鲜出炉的狗屎,排成字形后一脚踩上,粘在鞋底,目的就是为了现在说上几句话。
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罗丰忽然明白,为何强如三邪僧,位居乱州顶层的高手,看到胡来僧都是一脸头疼,避之不及的模样,实是这位的思维太超出常理,无法预测下一步会做什么。
血痂僧忍不住道:“这个去字,也可能是去死的意思。”
胡来僧哈哈一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友果然佛法高深,故而贫僧这就来送死了。”
血痂僧反省了自讨没趣的行为,又对姚牡丹道:“说起来,那位夜神阁下,在陷害你姐姐的时候,也出了一份力,不打算一并清算吗?”
姚牡丹冷笑道:“不必使这等心计,想让我四处树敌,自绝生路?凡事总有轻重急缓,何况夜神只是杀手,对此事并不知情,当然,毁我百芳阁分楼之仇,事后得讨个说法,相比之下,无论在哪件事中,天穹商会都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这笔债也得好好算算。”
她将目光投向天穹商会的四人,其中两名八重巅峰的客卿长老微微露出紧张的情绪,绮罗无动于衷,琉璃的层次太低,根本没意识到其中的危险。
对于夜神,姚牡丹并不记恨,杀手这行业的原则就是认钱不认人,要寻仇也该去寻雇佣杀手的人。
若放在以往,她或许会当面邀战,了结彼此恩怨,但在姐姐的大仇之前,这点小仇早给扔到一边去了,更别说,夜神答应与她合作对付三邪僧,只要能报仇,她什么都可以放下。(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楼和万象城的人马在旁边静观,并不打算插手,他们和琅霄派一样,是真正冲着道家秘境来的,而看现场杀意满满的言语交锋,就算傻子也意识到有大事即将发生。
有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可不想做无辜的池鱼,这等麻烦事,还是有多远躲多远,里面任意一人,都不是**楼和万象城得罪得起的。
此时,山顶的玉桌突然绽放光华,所有人身上的道碧石凭空消失不见,然后就出现在玉桌的上方,排成一个圆圈,徐徐转动。
在场的道碧石并未集齐十二颗,但此时悬浮在空中的却是十二之数,包括碧空石、碧落石、碧梵石、碧罗石等等。
大量灵气溢出,聚成一处,刹那间风云变色,鬼哭神嚎,又有天女散花,飘飘奇彩,令人为之惊诧。
与此同时,地面又浮现上古道纹,聚成一团的灵气开始生出变化,先是快速旋转,又有如清莲一般节节开花,花香四溢,奇珠闪动,看得人眼花缭乱。
当种种幻象消散后,周遭环境丕变,灵气浓郁,芬芳扑鼻,脚下踩的不再是地面,而是云朵,远望天空,悬浮着一座座仙山,各自烟霞缭绕,隐约可见灵兽在灵树间出没,嫣然一副道家仙境的氛围。
见到这等情形,哪还不明白,众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移到了道家六天秘境。
蓦地,三邪僧不约而同的有了动作,分别向着三个方向冲去,同时返身出招,集中袭向胡来僧,却是打定注意,要先重创这个无法把握行踪,却又总是喜欢搅局的家伙。
恶藏僧背后浮现佛陀之像,却是一个个面相狰狞,或是充满贪婪的**,或是忿怒饱含杀意,或是痴愚执着难以自拔,代表佛门“贪嗔痴”三毒。
“相应无明秽佛土!”
他一指点出,虚空中回荡着恶毒咒言,直扣心灵,又有如淤泥似的法术洪流冲刷而下,纵然仙佛亦要陷入无间痛苦之中。
被锁定的胡来僧,包括他附近被殃及的众人,都感觉到空间似乎凝固,脚下云朵如同变化成沼泽,裹住双足,令他们行动缓慢,难以脱逃。
曾经交手过的罗丰立时察觉,驾驭本体的恶藏僧,实力比当初寄宿姚玫瑰时强大何止十倍!
攻势未停,血痂僧双手十指连弹,背后血气涌动,涨如逆流瀑布,衍生出千百条血色巨蟒,张嘴扑咬而来。
剥皮僧阴阴一笑,单手如鞭甩动,法力凝聚成干瘪如枯树的大手,破空袭去。
“一上来就出绝招!”
慕容蓝、宋海等人大惊失色,刚想着别被殃及池鱼,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卷了进去,血痂僧和剥皮僧的攻势不谈,恶藏僧分明是蓄谋已久,一招禁锢空间,让他们想跑也跑不了,而凭他们的修为,光是抵挡恶毒咒言就很吃力,根本无力反击。
姜武距离胡来僧较近,而且恰好站在剥皮僧施展的干枯大手前进的轨迹上,一时间来不及躲避,眼中闪烁着惊恐的情绪,顾不得抵挡咒言,连忙汇聚全身真气抵挡,又祭出一面盾形法宝阻挡在前。
干枯大手无视盾形法宝,毫无阻挡的穿透,随即掠过姜武的身体,瞬间剖开护体真气。
“啊——”
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嚎,姜武全身上下的皮肤皆被剥下,露出血淋淋的鲜肉,甚至可以看见一条条缠绕在上面的筋络,霎时血水飞溅,尤其是脸部面目全非,眼珠子向外凸出,格外骇人。
危机之际,姚牡丹忽而掷出一物,却是一枚佛门舍利,霎时金光万丈,梵音阵阵,佛力如波浪涌动,抵挡恶毒咒言的同时,也破去了空间的禁锢,并削弱恶藏僧术法的威力。
“既然决心要杀你们,我又岂会毫无准备!”
她的手腕一抖,毒龙鞭穿梭而出,洞穿三毒咒术流,鞭身剧烈搅动,将“相应无明秽佛土”彻底破去。
恢复自由的刹那,其余人皆是向外退避,唯独夜神脚步一点,身形如箭射出,只见一片青光如虹,剑气抛洒如岚,冰寒气劲随之扩散,千百条血水巨蟒突然僵硬行动,接着如破碎的冰雕哗啦坠落一地。
“这是对先前阁下故意挑拨的回击!”
夜神对血痂僧淡淡说了一句,后者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不满的哼了一声。
此两招遭破,只剩下剥皮僧的攻击,胡来僧却是无惧,大喝一声,挺身向前抬腿踹去。
“吃贫僧一招,神惊鬼惧人见人怕万里飘香脚!”
他不知使何手段,这一脚踹出竟是不断变大,而且踢出的偏偏是踩了狗屎的那一脚,于是连带鞋底的狗屎也变得无比巨大。
脚爪冲击,劲气震荡,干枯大手未能发挥怪异的剥皮之能,湮灭无形,而胡来僧的鞋子也跟着破碎,鞋底的狗屎如同暴雨下的泥浆般溅射开,众人顿时色变,急催元功加速后退,生怕被沾上。
万里飘香且不提,这一脚果真是神惊鬼惧人见人怕,毕竟在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哪能让衣服沾上一坨屎,连夜神也不例外,而剥皮僧首当其冲,遭到的屎雨攻击最为密集,竟是无法凭借身法避开,只得运起护体罡气,将狗屎阻挡在外。
噗!噗!噗!
一滩滩狗屎砸在护体罡气上,染开深黄色的晕痕。
哪怕明知护体罡气在消失后,是不会沾上狗屎的,剥皮僧仍觉得分外恶心,在心理上无法接受,僵硬的脸皮一抽一抽,他再一次确认,胡来僧这疯子果然是自己最讨厌的家伙。
在他们这种层次的交手,居然使上甩狗屎这种毫无杀伤力,只为了恶心对方而存在的手段,根本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他相信,胡来僧故意踩了狗屎过来,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踢出这一脚来恶心人。
处心积虑去做一件无聊的事情,天底下也就只有这个疯子做得出来。
一击不中,三邪僧没有再行纠缠,立即抽身离开,他们从一开始就选了不同的方向,却是为了让人无法集中力量追杀,早早计算好了种种应对之法。
姚牡丹深恨恶藏僧寄宿了姐姐身体,而且利用献祭之法损耗了生命精元,否则只是被极乐僧迷惑,顶多伤及元气,重病一场,并不会陨落,于是她没有多想,立即朝着恶藏僧的方向追去。
另外三名百芳阁的人马,也急忙跟上,其中岳鼎假扮的中年男子,往夜神的方向深深瞅了一眼,没有多言。
胡来僧看了看**的右脚,想了想,将左脚的鞋子也拿下来,甩手扔掉,这下两脚都赤足,于是满意的一笑,转身朝着和三邪僧都不同的第四个方向飞去。
通天古书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这家伙会用左脚的鞋子去踩狗屎,然后继续去恶心人,总觉得是他的话,完全做得出来。”
夜神道:“同感。”
第456章 大衍之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在见证了三邪僧的实力后,众人皆体会到了这一点,方才若不是百芳阁的姚牡丹牺牲一枚舍利子,破了恶藏僧的“相应无明秽佛土”,他们只怕已经身死道消了。
他们也算是威震一方的人物,结果在真正的绝顶强者面前,却连一招都接不下,心中惊惧不已,纷纷打定主意,速去速回,只要找到像样的好东西,就立刻离开道家六天秘境,决不能停留到秘境开闭的最后一刻,否则谁知道这群家伙会捣鼓出何等翻天覆地的异变。
万一在最后离开时和三邪僧等人碰见,下场必定分外凄惨,此刻还躺在地上哀嚎的**楼副楼主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素媚借机询问了跟三邪僧一起前来的江湖人士,得到的回答皆是被对方要挟,强迫让出一个名额,当然他们也得到了好处,至少一路上不曾有人敢窥伺他们手里的道碧石。
这群无关者纷纷告辞离开,各自去寻找灵宝,情绪分外急切,生怕耽搁了时间。
慕容蓝看着惨遭剥皮的姜武叹了一口气,想要施加治愈法术,可剥皮僧赖以成名的手段岂是轻易能够消解,即便能止住流血,缓解疼痛,可剥去的皮肤怎么也恢复不了,无奈之下,她只得派出一名弟子,护送姜武先行离开道家六天秘境。
片刻后,原地只剩下了琅霄派的四人,其中修为最弱的小翠,在恶藏僧施展“相应无明秽佛土”时,被恶毒咒言入侵心灵,导致神智陷入混乱中,项红英豁尽全力将她镇定下来。
罗丰悄悄分出一道万屠诛邪真气,输入小翠体内,消除可能残留的隐患。
“素姐姐和夜神阁下似乎另有要务亟待处理,我们权且分别吧。”
项红英扶起小翠,正要离开,罗丰道:“别找了,最大的宝物就在眼前,何必舍近求远。”
项红英尚未明白,素媚先明白过来:“是这些玉凳和玉桌吗?可是并非看到任何出奇的地方。(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罗丰单足一沉,真气涌出,所有的桌椅被震上半空,然后随他的心意重新排布,按照大衍天地阵的规律依次落下,玉桌落在“天一”的位置,居中镇压。
素媚认出阵法,道:“四十八加一,真亏阁下想得到,不过仍少一处阵眼,虽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看起来只需四十九个节点便足够,实际上第五十点仍是存在的,只是隐匿了行踪。”
依照常理,大衍之数五十,是因为“天五”不用。原因是“天五”退藏于密,即“天五”藏在“一二三四”和“六七**”之中。“其用四十有九”是因为“天一”居尊位不动,故不用。
不用归不用,可依旧是存在的,而此时排布的大衍天地阵中天五的位置却是空缺。
罗丰道:“遁走的一,即为‘一线生机’,生机者,自然是人。”
这下,就是项红英也明白了,虽觉奇怪,却想不到任何对方会陷害自己的理由,于是她扶着小翠站到空缺处,填补遁走之位。
霎时,玉座玉凳产生莫明的联系,阴阳二气涌动,化作一轮未成形的太极。
太极未用,先天未动,不见生化,只见大衍之数缓缓自行推演,后天乾坤易位,坎离代之而主生成变化,虚空一阵扭动,回过神来,项红英和小翠两人已是消失不见,化作“遁走的一”。
罗丰再次一脚震下,所有的座椅乱了次序,再也瞧不见大衍天地阵的痕迹。
四下无人,素媚便不掩饰道:“师弟你可够慷慨的,上来就送这么一份大礼,图谋不小呢,就是不知道你的目标是人还是宝物?话又说回来,六天秘境开启十数次,结果无一人发现这个秘密,反倒叫你这名初次尝试的外人给发现了。”
“既是当局者迷,亦是一叶障目。最初六天秘境中多的是宝物,那些探索者一进来就冲着远方的宝物去了,对近在咫尺的东西却视而不见,而他们的行为给后人留下了固定的印象,导致前仆后继,愣是无人看清灯下黑。其实稍微想想就知道,当初布置秘境的人,岂会无聊到特意设置座椅让探索者歇息。”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打破固定思维的掣肘,岂是那般轻易?”
素媚自认是做不到,如果不是罗丰提出来,她绝想不到这些唾手可得的桌椅居然能够用来做文章。
但以她的身份,功法或者法宝都不缺,对此份机遇倒也不怎么羡慕,相比下更在乎此趟的目的,道:“言归正传,我已算出碧落天的位置,请随我一起前去吧。”
罗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对了,此处秘境脱离乱州疆域,并不受失道之气的影响,占算之法当可正常进行。”
两人催动飞行法器,化光离开,此方秘境超乎意料的广阔,虽然大多是一望无际的白云,如同置身大海一般,朝着四处望去,皆是相同的景色,偶尔发现一两座悬浮的山丘,也瞧不出任何明堂,或许能找到一两颗珍贵的灵果,却仅止于此,并没有半分洞天福地的气息。
约莫半个时辰后,素媚减缓了速度,又拿出一枚龟甲占算数次后,才寻了一处悬浮山降落下来,并拿出一面镜子,对罗丰道:“占算的结果就在此处附近,接下来我会把神魂投入这面回溯镜中,再利用回溯镜的效果逆转时空,以第四维的角度去宙时长河中搜索信息,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三个时辰,期间我的肉身无法动弹,就请师弟你帮忙守护。”
“我明白了。”
罗丰祭出无天魔罗令旗,围绕着悬浮山布下阵法,随后祭出万鬼镇仙塔,压住阵眼位置,一片黑色的雾气糅合瘴毒乌云将整座悬浮山遮掩住,群鬼发出阵阵嚎叫,从塔里冲出,填充大阵。
素媚找了一处石台,甩袖拭去灰尘,端坐其上,她将回溯镜捧在小腹,闭上眼睛,很快回溯镜发出了连续变幻的霓虹光芒,五光十色,扭曲旋转,令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仿佛连灵魂也被吸引进去。
须臾后,素媚突然睁开眼睛,戏谑道:“师弟,我的神魂进入逆流的时空后,对肉身再无任何感知,你可别趁机上下其手哦。”
通天古书细声道:“这小妞在暗示你,如果偷偷对她动手你就是禽兽,如果不对她动手,你就是禽兽不如。”
罗丰把古书的话当放屁,他听出了素媚话中的不安,保证道:“除非跨过我的尸体,否则谁也碰不了你。”
素媚一愣,随即掩嘴笑道:“真糟糕,刚刚那一刹那,居然有些心动,师弟你明明没有那样的想法,就不要随便说出这种话,否则早晚有你还不起债的时候。”
等到笑声止息,素媚再度闭目,摒除杂念,凝聚心神,神魂出窍,投入到回溯镜中。
罗丰也找了一处地方,安心坐下,运功调息,但他的脑子却没有停止运转,反而想得更多更快。
尽管此行的事务繁多,各方势力都纠缠在一块,随时可能爆发冲突,但他没有急着去着手处理,反而在脑中串联新的情报,理出头绪,推断各方的布局。
“……慕长生已经怀疑起我的身份,此次派人参与探索秘境,除了可能与三邪僧有合作外,必定也会对我有所行动。从让琉璃随行这点上看,他是打算先礼后兵,用人情阻止我见面就开杀戒,只是不知他打算如何动兵,仅凭那两名八重境的修士,可是拿不下我的。”
思索间,两股气息从远方疾驰而来,正是绮罗和琉璃。
第457章 身世疑云
“夜神阁下,可否与本人一叙。”绮罗大声喊道。
罗丰打开无天魔罗鬼煞大阵,黑压压的雾气向两边排开,让出一条空道。
绮罗心知对方如果一意要杀自己,就算没有阵法也是相同的结局,倒也无所畏惧,坦然带着琉璃一起进入阵中。
琉璃看着无头魔罗鬼煞大阵中,衍化的种种狰狞鬼物,吓得全身毛发耸立,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绮罗正要开口,却被罗丰抢先:“如果你有方法证明,我和灵瞳族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不妨现在拿出来,如果你打算以口舌说服我,现在便可回去了,不必徒劳的浪费口水。”
慕长生利用琉璃搏感情的手段令他很是不满,当初夜神保护蛮族一路迁徙时,的确和琉璃洽谈颇欢——虽然是单方面的亲密,但落在别人眼里,琉璃得到的待遇明显比其他人更好,而慕长生就连这点关系都要利用起来,落在罗丰眼里,不免觉得有些小家子气。
如果他有心要与灵瞳族决裂,一个琉璃又能起到多少的作用,根本影响不了他的决心。
如果他有心要与灵瞳族合作,有没有琉璃在场都能成功,那么带她来除了让她平白冒险外根本毫无意义。
同为智者,罗丰在算计时从不使这等锱铢必较的小手段,兴许是处于文人相轻的心态,对此做法颇瞧不上眼。
绮罗怔了一下,随即拿出一块巴掌大,形状如同人眼的玉石,道:“看来,阁下对自己的身世也有几分猜测,如此也好,倒是省却了我说明来意的工夫。此物名为瞳玉,唯有具备灵瞳族血脉之人,在触摸后才会生出感应。”
罗丰小心接过玉石,确认上面没有附加咒术后,将手放在上面。
一段时间内,玉石毫无反应,就在绮罗露出失望表情,罗丰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玉石突然绽放出光华,虽然并不耀眼,如同夜明珠的朦胧光芒,但终究是发光了。
“果然,阁下体内有灵瞳族的血脉!”
绮罗松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欣喜之意,灵瞳族能够添上这么一位强大的族人,何况还是觉醒了瞳术的族人,无疑是件值得庆贺的好事。(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尽管从瞳玉的反应来看,夜神体内的灵瞳族血脉很薄弱,但并无规律证明,灵瞳族血脉越强就越能觉醒瞳术,比如她身为灵通族和蛮族的混血,就比其他族人更早觉醒了瞳术,须知就算是纯血的灵瞳族人,觉醒瞳术的概率也是千中无一,似乎拥有灵瞳族的血脉只是觉醒瞳术的前提条件之一,至于多少却不是重点。
罗丰泼冷水道:“你似乎高兴得太早了,就算证明我拥有灵瞳族的血脉,我也只是我,行走于黑暗中,收钱卖命的夜神,而不是灵瞳族人,如果凭此你就想让我为灵瞳族卖命,大可死心了。”
绮罗愕然,随即愠怒道:“你身上流的可是灵瞳族的血,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灵瞳族人。且不提卖命的说辞,若没有灵瞳族的延续,哪里来的你?”
“从小到大,乃至我的一身修为,可有半点是灵瞳族所赐……这种驳词暂且按下,从方才瞳玉的反应来看,我身上的灵瞳族血脉想必非常稀薄,那我是否应该去追溯源头,去寻找其他血脉所继承的家族,并先报答了那些血脉关联较为浓重的家族,再来报答灵瞳族?假如对方的要求是灭掉灵瞳族,我是否该将两边的家族放在天平上进行衡量,哪边的血脉更浓重一些,就帮哪边灭掉另一边?”
绮罗本已准备好了忠孝的说辞,不料对方只说了一个开头,就轻轻放下,转成另外一套的斤斤计较的说法。
她最初所想,要么证明夜神是灵瞳族之人,要么不是,前者就能以晓之以忠孝,可没想到对方会在血脉多寡上做文章,直诉就算是尽忠孝,也有大忠孝和小忠孝之分,哪怕报答灵瞳族的恩情,也要按次序排在后面,令她准备的说辞全然落空。
“就算你身上还有其他家族的血脉,但至少眼下确认的只有灵瞳族……”
“你怎么知道我确认的身世仅有灵瞳族一脉,我现在胡编一个家族,再说身上血脉大多出自这个家族,难道你能证伪吗?更极端一些,我再胡诌这个家族的要求,就是让我灭掉灵瞳族,你难道还能拿大义说事吗?省省吧,想用一张嘴就让人为你们奉献一生,没有付出就想得到回报,我该说你们贪婪还是说你们愚蠢?”
罗丰连珠如炮,说得绮罗应接不暇。
通天古书直击要害:“说起来,姑娘你也是混血之人,如果夜风族和灵瞳族起了冲突,只能二选一,你会选哪一个?要依照血脉的浓淡进行抉择,还是看哪边给自己的好处更多?”
绮罗压抑怒气道:“我会尽力化解两族的矛盾,不令他们起冲突,并尽力促进两族的和平共处。对于无稽的假设,我没有兴趣回答,至少现况就能说明一切,如今灵瞳族正尽全力照顾夜风族,这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通天古书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笑声分外令人恼火,道:“的确,现况已经说明了一切,从你为了使灵瞳族获益,就不惜让夜风族的少族长冒生命危险水桶的行为来看,在两族之间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过看来你选择的标准跟血脉的浓淡无关,而是跟亲疏有关。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居然有脸要求别人做到,姑娘你可真好意思开口啊!”
绮罗脸色微红,她若是个厚颜无耻的人,此时必然会昧着良心矢口否认,偏偏她不是这样的人,只能以沉默来应对。
“若你只有这些话要说,现在就可以回去了。”罗丰下逐客令。
“等等!阁下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绮罗奉命前来拉拢,准备的杀手锏自然不止一个,族人血脉的羁绊不够,无法拉拢住人,这个情况早已考虑到,可若再加上亲身父母,分量就不轻了,只要不是天性凉薄之辈,多少会念些骨肉恩情。
“哦,你能探查出来?”
虽说兴趣不大,罗丰自认是否知晓亲生父母的存在,对未来的道路都不会有太大影响,但要说毫无兴趣,却是假话。
绮罗道:“只要将血滴在这枚瞳玉上,再在心中默念父母二字,瞳玉就会显现出相关的线索。”
罗丰琢磨了一会,觉得可以一试,即便因此而被灵瞳族挟恩索报,只要在容许范围内,倒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他从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在瞳玉上,用手按在上面,集中精神询问亲生父母是谁。
瞳玉很快有了回应,眼珠射出蓝色的光芒,在空中形成一道帷幕,在古老苍纹闪现之后,上面映射着出一个字——无。
“怎么可能!就算无法准确占算到真相,也应该什么文字都不出现才对。”绮罗大惊失色,难以理解其中原因。
罗丰问:“如果是父母已经去世的状况呢?”
绮罗一口咬定:“不会有影响,血缘关系和当事人是否活着没有关系,依旧能占算出来。”
罗丰也陷入沉默,排除占算错误,以及父母不在世上的可能,仅以瞳玉的回应来看,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并非父母精血生孕而成,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就算他是卵生的,也该有父母才对?
通天古书幸灾乐祸的笑道:“说不定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
罗丰没有当做笑话对待,认真思忖道:“不可能,假如我是天地灵气孕育而成,为何我身上会有灵瞳族的血脉?非要扯上联系的话,除非灵瞳族的起源就是无中生有,他们的祖先恰好也是天地灵气孕育而生……似乎又说不通,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体内灵瞳族的血脉应该非常纯正才对,究竟里面蕴藏了何种变故呢?”
这下,罗丰是真的对自己的身世生出兴趣来了。
在此之前,他的态度是“知道则喜,不知道也没关系”,不介意顺手而为,但绝不会花许多精力去探索,现在则将弄清身世的秘密提到日程上来,至少会认真看待这件事情,不再视为儿戏。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利用瞳玉重新占算,这回他脑中所想的是祖父祖母。
结果仍是相同,还是“无”。
“看来真的是没有亲人了……但我身上的灵瞳族血脉是做不了假的,那便意味着,灵瞳族之中,必然有个跟我有着血缘联系的人,所以抛弃传统概念中的父母家人,只以血亲关系为占算对象,和我血缘最接近的灵瞳族人是谁?”
抱着这样的念头,罗丰再一次利用瞳玉占算,这回竟而产生了变化,瞳玉显示出了一个人名。
“罗丰都。”
即便撇开灵瞳族的关系,罗丰也能确定,此人必定跟自己有关。
“罗丰与罗丰都,要说没联系,傻瓜都不相信。父子是不可能了,按照取名的忌讳,儿子不可能取和父亲重叠的名字,兄弟的可能性也极小,如果我叫罗丰山、罗丰海,十有**便是同辈手足,可偏偏对方是多出一个字。”
第458章 谈判破裂
绮罗看着“罗丰都”三字,目光闪烁,她非是愚昧之辈,多少也推断出个中玄机,直言问道:“不知夜神阁下是以何为因,得出这个名字。”
罗丰冷声道:“不必多问,你自去调查吧,利用灵瞳族的力量,将与此人有关的情报都找出来,等有了结论,再与我商量吧,到时候会视因缘的轻重,偿还这份人情。”
绮罗听出了送客的话中之意,心下叹了一口气,知道一切同少主推论的一样,夜神是绝不会在意所谓同族血脉的情谊,他只会讲利益,讲交易,哪怕讲人情也是用来交换的,若不是这样的性格,根本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
假如他的父母还在族中活着,倒是可以借此为筹码进行谈判,而现在连最后的可能都破灭了。
哪怕灵瞳族帮夜神调查出“罗丰都”此人的情报,最后也顶多换得一份出手的承诺,或者说一颗人头,想要让他主动交出双瞳,是全然不可能的。
虽说高阶修士可以断肢重生,但觉醒瞳术的人在挖掉眼睛后,哪怕重新长出来,也只是普通的肉眼,不再具备任何瞳术。
让一名顶尖强者交出神通本领,怎么想都不可能实现,难道真的和少主猜测的一样,只能以武力来解决?
绮罗想要做最后的努力,便道:“请容我最后再说一句,千年前,灵瞳族是公认的瞳术第一的世族,族内天才频出,成就长生者不知凡几,可从千年前至现在,族中再无一人成就天人,非是人才稀缺,而是吾族中了诅咒,凡是具备灵瞳族血脉之人,皆无法晋级天人,一旦尝试突破,必定会陨落。阁下若有志于长生之道,还请提前做好准备。”
这是个鸡肋的秘密,看起来似是影响巨大,攸关一族之未来,可实际上就算说出去,别人也做不了文章——假如有人说自己找到了破除灵瞳族血脉诅咒的方法,那么灵瞳族全族必定会夹道欢迎,盛情以待。
罗丰心头微惊,道:“如此说来,灵瞳族想必是找到解决的办法了,若是所料不差,这个办法是让具备某种条件的族人做出牺牲,故而才对我纠缠不清。”
这回换成绮罗惊讶了,对方在寥寥数句的谈话中,就推断出大概的结论,但她此时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干脆道:“确实,灵瞳族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已经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而实现这一方法,需要那些已经觉醒瞳术的人做出牺牲。”
至于牺牲的内容,她没有说,也不必说,懂的人自然明白。
罗丰沉默下来,他以灵识询问通天古书:“在我的身上,你可有察觉到诅咒?”
“血脉诅咒这种东西比较隐秘,通常都会与宿主融为一体,要察觉较为困难,另外听这小妞的解释,这种诅咒似乎只在晋级天人的时候发作,平时都处于蛰伏的隐形状态,探查起来就更加困难。别忘了,本大爷的实力可远远没有恢复。”
得到回答,罗丰对绮罗道:“诅咒的真伪,本人会自行查证,至于破除诅咒的方法,就不劳贵方操心了。”
绮罗深深看了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琉璃在离开前忍不住道:“前辈,请保重喵。”
待两人离开后,黑色的雾气重新合拢。
罗丰喃喃道:“接下来,想必是要付诸武力了,慕长生可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行事上颇为狠辣,他既决定将秘密泄露给我,必定做好了封口的准备。”
通天古书道:“其实你可以将自己的双瞳并未觉醒的真相说出,也许他们知道后,就对你没兴趣了,可以避开不少麻烦。”
“首先,我的双瞳依照他们的说法是被称为半觉醒,而半觉醒的瞳术对他们来说是否意义相同,尚未确认,说出真相只是平白泄露自身的底细;其次,我打算借助灵瞳族的力量来查清身世,诸如‘罗丰都’这条线索,无疑只有他们知晓来龙去脉,既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事,唯有展现出自身的价值,才能促使他们拥有动力。”
休息了片刻,罗丰忽而道:“不速之客,上门来了。”
两人破空而至,正是和天穹商会一同前来的两名八重境修士,其中一个是高瘦老者,身穿黄袍,勾鼻深目,看起来气派不凡,另一人则是白发如银,形相丑恶若巫婆,手持重铁杖的老婆子,
“小子,听说你是一名杀手,想必收钱买命的道理是知晓的,那就别怪老身杖下无情,实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若你愿意束手就擒,当可免去一番皮肉之苦。”恶婆子不急不缓的说道。
罗丰冷淡的回答:“慕长生想必是眼瞎了,居然派出两具冢中枯骨来送死,唔,以他的智慧不该犯此错误,想来还有其他的援兵,先示之以弱,惑敌之心,在确认困住我的时候,再派出伏兵一举奠定胜利。因为如果一开始就翻开所有底牌,我可能会选择暂避锋芒,他正是为了杜绝这一变故,才选择此计,诚然,从眼下局势看,他的一番做法是白费功夫了。”
在慕长生拟定战术的时候,绝无可能料到罗丰会因为保护素媚而被拖住行动,根本不需使什么手段。
老者暴喝道:“臭小子,别以为最近名声大噪就真以为自己所向无敌,视天下英雄为无物,你这样的小人物,老夫每隔几年都能见上一个,可惜无一有所成就,只因不懂得收剑入鞘,敛芒保身的道理,最后皆是泯然众人间,再无踪迹。”
“泯然众人间,前辈形容的是自己吗?果然精通缩头乌龟的本领,活了一大把年纪,仍是籍籍无名之辈,这份敛芒保身的本领,着实叫人佩服。”
挑动对方的情绪,就能在战胜后取得更多的气运,罗丰自然不会客气,反唇相讥。
恶婆子怒目圆睁,气呼呼道:“我员峤二老成名之时,小子你还不知在哪吃奶呢!”
“倚老卖老,是无能者的权利,因为除了活得久之外,他们再无值得夸道之处,两位一大把年纪,真是活到乌龟身上了!你们就不曾质疑过,为什么有人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天人强者,而你们白发苍苍,却连九重还虚境都突破不了,其中的原因,难道跟你们一直以来,信奉的收剑入鞘,敛芒保身之法没有关系吗?”
罗丰运使纵横道的“分威”之法,以言语为利剑,分去对方的威势,并结合《损悦法灵蓍》,洞察对方心绪的变化,把握到两老最在意之事,挑动心中之魔。
果然,员峤二老面显踌躇之色,心志已被撼动。
“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两位前辈没有求道之心,亦无证道之勇,只想着明哲保身,苟且偷生,这般蝇营狗苟、庸碌无为的俗态,恰是我辈警惕之典范。两位已踏错道路,积重难返,还不醒悟,更待何时!”
高瘦老者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急火攻心,但多年清修的敛芒保身的习惯,却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将心火压下,并提醒道:“老婆子小心,这小子的言语能蛊惑神智,必定使用了某种秘术,能撼动心灵,不要被他欺骗!”
恶婆子回过神来,压制住激荡的心绪波动,道:“好险,差点着了小子的道。”
“真的是我在蛊惑神智吗?本来不存在的东西,哪怕我描述得再娓娓动人,两位也不会轻信,唯有本就存在的东西,在被我指出后,两位才会注意到。关于这点,是真是假,两位心中应该非常清楚。”
“闭嘴!不管你怎样巧舌如簧,老身此刻的想法,仍是要将你拿下!”
正因为说的内容是真,员峤二老才不敢让对方继续说下去,当即动手。
第459章 示敌以弱
“我不逃不避,有胆量就进来吧。”
无天魔罗鬼煞大阵中,徐徐传出挑衅的言语。
“哼,以为躲在小小的阵法里面,老夫就拿你没办法吗?”
高瘦老者袖子一翻,手中出现一物,见风就长,转眼化作半人高大,却是一辆青铜色的司南车,车有双轮,没有握柄,小车上载着一个小铜人,车子的前方是鹤首形状的木杆,指引着方向。
随着法诀打入,司南车上的小人仿佛活了过来,身上充满灵动之意,它先是抓耳挠腮的眺望整座无天魔罗鬼煞大阵,然后摇头晃脑的一阵计算,最后激动的一跃,伸手指向一处方位,鹤首发出一声鸣呖,司南车随即转动,驶向指引的方向。
员峤二老当即跟上,进入鬼阵中,循着小车前进,一路上避开种种杀阵,两旁虽是千万鬼怪尖嚎,煞气冲霄,好似云海翻腾,却无法伤到两人一根毫毛。
这具司南车的法宝竟有看穿奇门遁甲之能,虽然无法指出阵眼来破阵,却能因势利导,避开死门和杀劫,员峤二老只需谨守心神,抵挡住扰乱精神的鬼嚎之声,就能不受阵法的影响,顺势切入,如同解牛的庖丁刀,游刃有余,不受阻碍。
“小子,姜还是老的辣,老夫遇到过的阵仗是你十倍之多,什么样的手段不曾见过?哪怕不懂奇门遁甲之术,也有的是方法破解,等着吧,很快就能把你从龟壳里拎出来。”
显然,高瘦老者对于夜神讽刺他是缩头乌龟一事很是在意,所以用同样的话来反击。
阵法中,罗丰对一切变化洞若观火,不由得哂笑:“还真是脱离时代的老古董,如果我对阵法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任由阵法自行推演,倒是很可能就此被破解,或者我所学是以太易为基底,只能依循易数变化,同样是有迹可循。
可惜,如今的术阵之道已经衍生出了太数之变,相比以前更简单,也可以更复杂,只需添加几个无用的变数,就能令阵法产生变化,且看你的法宝能否跟上我的计算。”
从前的术阵推演由太易而来,而太易的变化有其固定规律,以简单的五行变化举例,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这一规律是绝对不能改变的,除非阵法的效果是逆五行或者五行颠倒,否则便是不可动摇的定律,甚至就算是颠倒五行的变化,其本身就已经承认了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
若没有规律,何来颠倒跟逆转?
因此,布阵者无论手段如何高明,都必须遵循易数变化的规律,而无法自行改变,定义成“木生土”,或者将毫无关系的元素插入,变成“金木水火风”。
但太数变化却可以无中生有,以及等价替换,诸如一加二等于三的等式中,可以改变成四减一等于三,虽然最终得出的结果都是三,但过程却有了改变。
当然,这种程度的改变太微小,尚不足以影响思维的判断,但可以转换成更复杂的等式,诸如虚数一的平方加四,根号三的平方,圆周率求整数等手段,得出的结论依旧相同,但过程却是截然不同,甚至一些冗余运算,如添加零的无限次方,都能令过程变得复杂,而不影响结果。
随着罗丰往阵法中打入无用的变数阵式,无天魔罗鬼煞大阵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煞气的搬运时浓时淡,魔劲的冲突时强时弱,诸如此类的变化只存于表面,对阵法实质的运行没有丝毫影响。
假如员峤二老窥出其中玄妙,只需依照原来的破解之法进行下去,照样能顺利无阻的来到核心阵眼的位置。
然而,两人并不懂阵法,他们只是单纯依赖法宝司南车的指示在前进,而法宝和人之间是存在着差别的,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在于不知变通,哪怕是无用的变数,它们也会一一进行计算,于是乎,司南车陷入繁杂的运算之中。
“怎么不动了?”
恶婆子看着停止前进的司南车,不由得疑问。
高瘦老者同样心生疑窦,连捏法印,灌注真气,加快司南车的运转,很快车子又恢复行动。
“并未出现故障,很可能是那小子加速了阵法的运转,使得六壬司南车探寻阵法的变化,也跟着变得困难。”
他不懂阵法,只能依照以前的经验来做出判断,并未意识到背后潜藏的危机。
两人再度跟着司南车前进,绕过阵法杀劫,只是速度大不如前,但碍于之前的判断,两人将原因归结到对手正在催化阵法上,因此没有过多猜忌。
然而,渐渐的,高瘦老者的信心动摇了,因为无论他如何催加真气,六壬司南车前进的速度仍在肉眼可见的减慢,而此时他灌注的真气已经是法宝能够承受的极限,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吃力,损耗严重,不得不服下几粒元气丹来补充真气。
司南车上的小人满面愁容,一手挠着脑门,另一手在飞速掐算,显然已将自身的神通发挥到极致。可仍跟不上阵法的变化,假如它是真人,此刻只怕已是满头大汗,拔光脑袋上的头发了。
“可恶啊,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照理说不该如此,阵王算千秋的万劫无光颠倒混泽阵都被我破过,这小子的天赋再优异,难道还能超过算千秋四百年的阵法造诣?”
老者心中是一万个不信,但无论他猜想对方是用了何种卑鄙的手段,对眼前的现实却不会有半点改善,当机立断:“不行!再这样下去,六壬司南车还没抵达阵眼,我的真气就已经耗竭了。”
恶婆子与他合作多年,默契无间,立马猜得心思,也道:“既然无法正面破阵,干脆强行攻进去,照时间算,咱们也走了大半的路,想必距离阵眼十分的接近,兴许不必浪费太多力气,就能攻破此阵!”
她的铁杖向前一杵,黑水滔滔涌出,幻化成一条双头恶蛟,张牙舞爪的扑向前方,伴随如大江般倾泻而去的黑水。
既然要强行破阵,自然不能使用寻常手段,恶婆子经验老道,选择了气势最宏大的一招,以面对面,这才是破阵的最佳方法。
无天魔罗鬼煞大阵受到刺激,霎时成千上万的鬼将们暴动起来,刀罡猎猎呼啸斩出,死门转动,鬼煞之气从四面八方涌向员峤二老。
“这等手段,外强中干,不过如此,早知道便该强行破阵,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高瘦老者看着合围而来的攻势,却是不惊反笑,他掷出一根树杈,插在虚空之中,转瞬间发芽抽枝,成长为一株亭亭如华盖的大树,树身足有数人合抱宽,根繁叶茂,将员峤二老尽皆保护在内。
数不尽的刀罡斩在大树的枝叶上,却被绿色的气罩挡住,叮叮当当如同铸剑一般,火光四溅,鬼煞之气也同样无法渗入,甚至会被大树吸收掉,净化成青绿色的元气,反补自身。
双头恶蛟在鬼阵中横冲直撞,霸道横行,无视凌厉刀罡和阴秽鬼煞,把一干鬼将撞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无一能阻挡其行动,鬼煞大阵被搅得天翻地覆,种种阵式破碎开,眼看再持续下去,不需要太久,整座阵法就会彻底破碎。
“不愧是活了数百年的老修士,积累雄厚,果然烂船也有三斤钉,想来也是,没几样厉害的神通傍身,可不是谁都能活那么久。”
坐镇阵中的罗丰仿佛没看到危险的趋势,情绪不急不躁,静观变化。
悬浮在鬼煞大阵上空的万鬼真仙塔蠢蠢欲动,却是里面的鬼师和鬼蛇有了动手的**,不想看自家手下被一面倒的欺负。
“稍安勿躁,现在还没到动真格的时候,不抛出足够的诱饵,岂能钓得大鱼?你们一下场,这两位可就痛苦了,万一将援兵吓跑,岂非让我的布局落空?”罗丰反向安抚住鬼师。
他既然提前预测到,慕长生兵减灶之法对付他,又岂会无所防备。
对方担心全力以赴会吓跑他,所以先以诱饵困住他,再埋伏真正的杀招,而他也同样担心,若是轻易就将诱饵吞下,援兵见状不敢上场了怎么办?
“刚念叨,人就来了,看来是不必多等了。”
罗丰的灵识射向远方,只见两道身影疾驰而来,速度之快,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微微皱眉:“哦,看来是钓上两尾大鱼了,他们竟然还有时间管我的闲事,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两名援兵竟然是血痂僧和剥皮僧。
这可是九重还虚境的强者,而且实力非是摩羯双姝这种九重初境的高手能够媲美,罗丰心知不可大意,当即命令万鬼镇仙塔加入战局。
多头鬼蛇闯入阵中,正面对上双头恶蛟,这恶蛟在阵中杀得正痛快,碰上尽是无一合之敌的弱小之辈,轻松碾压,谁料当头落下一块铁板,被砸得七晕八眩,登时大怒,两头凶兽厮杀成一团。
以鬼师的性格,自然不会像鬼蛇般冒然冲上去扭打,它躲在塔中,祭出从厉血海那里夺来的五毒化血钟,轻轻一荡,五毒之气掺入到鬼煞中,涌向遮蔽员峤二老的万载青空树。
吸收了五毒之气的鬼煞瞧不出变化,依旧是污浊漆黑的一团,高瘦老者也没有察觉,指使万载青空树像原来一样吸收鬼煞之气,再在内部净化。
谁料起了变化,只听得嗤嗤的腐蚀声,万载青空树繁茂的枝叶立时枯萎,簌簌坠落,树皮也如风化一般,化作沙尘消逝。
五毒化血钟何其厉害,加上毒气还是从内部发作,只一眨眼的工夫,原来的参天大树已经枯萎成一根瘦黄的树干,生机近乎灭绝。
第460章 尚未完成的极招
原本摇摇欲坠的无天魔罗鬼煞大阵得到万鬼镇仙塔的帮助后,立马稳定下来,溃散的气息收敛凝聚,阵术演变逐渐顺畅。
员峤二老年迈耄耋,绝非卖力气的武修,他们俩本是术修出身,但漫长岁月里,元功渐渐深厚,加上境界迟迟不能突破,只能寻他山之石以攻玉,武修的路子是走不了了,但器修的路子却可一试,于是倒也积攒了不少法宝。
奈何,鬼师手中有着封神宝鉴,专克法宝,平日里它或许只敢偷偷摸摸的来上一发,但此时有着鬼煞之气遮掩身形,不必担心被人发现,于是胆子也跟着壮大起来。
它发出桀桀诡笑之声,迷惑心智,见到对方祭出法宝,立即射出一道封神宝光,禁锢灵力,然后命令鬼郎将这尊二号打手冲上去抢夺法宝,假如员峤二老想要趁机将法宝夺回,鬼郎将就会号令一大批鬼将扑上去,用身体封堵行动,只消拖延片刻,鬼煞大阵自行演变,就能转移双方的位置。
堂堂鬼中主帅,干起了掠财夺宝之事,偏偏乐在其中,分明是给鬼师一并带坏了。
员峤二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奈何不了,只因鬼煞中融合了五毒之气,恁地厉害。
五毒化血钟作为厉血海的本命法宝,其神通威能毋庸置疑,只要沾上分毫,先天之躯也得化作一滩污血,如非专门祛邪避秽的功法,同样难以抵挡。
高瘦老者精通的是木属功法,恶婆子擅长的是水属功法,虽然也懂得一些木雷、水雷等手段,却算不得精通,挡不住五毒之气,尤其是高瘦老者的木属法术,五毒化血钟震荡一声,靠着音波都能将他召唤出来的树木毒得枯萎。
另一旁,恶婆子的得力干将双头恶蛟被多头鬼蛇死死缠住,并渐渐落了下风。
其实论血脉,蛟比蛇要高出一个级别,但身处鬼煞大阵中,拥有阴冥体质的鬼蛇可谓如鱼得水,占据地利的优势,时时能得到阴力补充,即便尸身受创,也能再在阴气滋润下恢复,时间一长,鬼蛇便牢牢占到了上风,将双头恶蛟压制住,取胜只是时间的问题。
“该死,情报上不是说,这小子只擅长剑术和身法,只需防备被他瞬杀和偷袭,怎么他还有如此多的奇奇怪怪的手段?精通阵法,驾驭鬼宠,剧毒法宝,这是身为杀手该有的风格吗?难道我们找错人了,这小子其实是别人伪装的,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展现出剑术上的本领。”
员峤二老忍不住破口大骂,其实单凭五毒煞气倒也困不住他俩,毕竟两人元功深厚,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耗完,短时间内能够硬顶着五毒煞气自由行动。
奈何困住他们的还有鬼煞大阵,阵法自我演变,不停改变着方位,令他们的行动徒劳无功,绕来绕去总是会绕回原地,而且此刻有万鬼镇仙塔镇压阵眼,拾遗补漏,鬼煞大阵非是轻易可破。
五毒化血钟除了五毒之血腐蚀万物外,其钟声也有扰乱心神之效,实为心毒,毒性并不强烈,却能“润物细无声”,于无所觉察下污浊灵台,员峤二老此时已然中招,只要时间一长,毒性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到时候再想抵挡已是迟了,
罗丰对阵中的战斗不感兴趣,只分出两分精力注意战况变化,防备意外的发生,当员峤二老进入无天魔罗鬼煞大阵那一刻起,失败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差别只在于时间早晚。
哪怕公平交手,这两人也绝非他对手,何况还是主动入瓮。
真正令他忌惮的是血痂僧和剥皮僧,尽管他的算计中已有预防援兵的环节,但预想中顶多是来一名邪僧,不想竟而钓上两头鲨鱼,着实令他觉得棘手。
不过再怎么棘手,敌人上门了就没有逃跑的道理,何况现在他必须守护素媚完成仪式,绝对不能离开。
“退无可退,那便战吧!”
罗丰双手一招,鸦九剑和青冥剑各自浮现掌中,运转天人假丹,身形一敛,化入黑暗之中,和鬼煞之气混合在一起,难辨虚实,气息隐匿不见。
血痂僧和剥皮僧降临在鬼煞大阵的外围,他们同样不懂阵法之道,没有像员峤二老般冲进阵中,直接动手破阵。
“血渊诀,万灵泣血霢!”
一颗硕大的鲜血圆球从血痂僧背后腾起,血球表面凸显出无数张痛苦挣扎的人脸,或是悲痛、或是仇恨、或是绝望,仿佛意志被囚禁在血球之中,无法摆脱。
血痂僧伸手一指,腾上半空的血球爆碎,里面迸发出千万生灵临终凄厉的哀嚎,并化作血雨倾盆而下,将半边苍穹都遮掩住,染成赤红的海洋,血雨中,无数血红的狰狞人脸游荡飞扑。
“五逆魔手,葬天伦!”
剥皮僧双手交错,各自在手臂上一抓,留下五指血痕,随即浓郁的魔气从血痕中涌出,化作一双恐怖的魔爪,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四面八方、阴阳五行,种种幻象于黑暗中丛生,皆是弑亲逆伦的人间悲剧,蕴含莫名的狂性,令人看上一眼,就会堕入无间地狱中。
血雨洒落在鬼煞大阵上,来自幽冥的黑色雾气竟而抵挡不住,如雪融化般消散开,鬼煞之气本是邪恶之物,擅长腐蚀侵害物质,眼下却被血雨腐蚀消融。
两只魔爪趁隙侵入阵法中,各自做出抓住虚空的动作,向着两边一拉,只听得噼噼啪啪一阵霹雳似的炸响,无数阵式破碎开,无天魔罗鬼煞大阵竟而被破坏掉三分之一,生生被从中剖开,甚至隐约可以看见员峤二老的身影——如果不是两人过于深入,此刻就能趁机脱逃。
眼见魔爪还要继续催力撕裂鬼煞大阵,万鬼镇仙塔当空镇下,轰隆一响,天动地摇,魔气狂乱,无数鬼将的魂魄在冲击中湮灭消散,魔爪被震成碎片消失不见,而相应的,万鬼镇仙塔的表面出现了一条清晰可怖的裂痕,隐隐能够看见塔内的布置,显然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术法遭破,剥皮僧冷哼一声,便要趁你病要你命,却见无天魔罗鬼煞大阵一阵剧烈翻腾,鬼煞之气凝成数十道旋风柱子,迎面冲来。
“阵法反噬么,可笑,这等弱小的威能想伤到谁呢?”
他干脆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运转真气,准备再次施展五逆魔手,而他的体表则浮现护体罡气,任由鬼煞气柱撞在上面,身躯却是纹丝不动。
“别以为我们跟被困在阵法里面的两个老鬼一样弱小,九重还虚和八重化神之间,存在不可跨越的差距,全然不能相提并论。”
另一旁,血痂僧却是小心为上,出手挥出千百道血刃,斩断鬼煞气柱,心中评估威能,同样赞同剥皮僧的判断,这种程度的攻势连他们的护体罡气都突破不了。
护体罡气在同阶中,是不大可靠的存在,因为对手能以地煞之气破去天罡,除去那些极为特殊的护体罡气外,是无法用来抵御同为九重还虚境的强者的攻势。
然而在面对低阶修士时,护体罡气就成了难以跨越的天堑,甚至哪怕站着不动,任由敌人攻击,也能安然无恙,除非对手动用极为厉害的绝招。
“就反击而言,这种程度的攻势未免太弱……”血痂僧心生疑惑,忽而惊觉,提醒道,“小心,其中有诈!”
可惜仍慢了一步,纠缠剥皮僧的鬼煞气柱中猛然迸发出狂暴的剑意,如同平静的水面被突然跃出扑食的鳄鱼打破,蹿出一青一红两道剑光,并在刹那间衍化成青龙和凤凰之像。
“龙跃凰鸣伐天纲!”
利用黑暗大道隐匿气息,再以《分威法伏熊》积蓄力量,罗丰以先天纯阴之气衍化青龙剑意,以先天纯阳之气衍化凤凰剑意,催动了凰龙剑诀中的极招。
只见双剑合璧,龙凰交缠,先天纯阴纯阳之气融合贯通,剑意上达九霄,下抵黄泉,变化成太极图案,徐徐转动中,散发出莫名浩瀚的力量,撞上猝不及防的剥皮僧的护体罡气。
无声无息,宛如被同化吸收一般,剥皮僧的护体罡气竟而消散,令其不得不直面贯穿乾坤的凰龙剑意。
眼见就要得手,龙凰首位相衔形成太极图案突然出现了一闪即逝的停滞,那是极其短暂的停滞,却令太极图案分裂,被迫解除融合状态,重新回归到纯阴纯阳之气。
罗丰只觉双手控制不住沸腾的剑意,强行压制只会遭受反噬,无奈之下,只得任由剑气暴走。
他的双臂力量一松,青龙凤凰各自呼啸而出,形成“丫”字角度,擦过剥皮僧的身体,吞噬掉他的双臂,击向虚空,青红双色的光芒中,印照出一张满怀错愕表情且心有余悸的脸。
鹰鹯驱爵缎光芒闪烁,罗丰向后疾退,拉开距离,避开了破空斩来的血刃,也防止被剥皮僧反击——虽然斩去了双臂,但以他的修为,即便没有手臂也能发动致命一击。
“可惜,功亏一篑,还以为掌握了先天纯阳和先天纯阴之气后,就能发动这门极招,看来是我设想得太美好了,只有臻至八重化神境,掌握了阴阳返太极的技巧,才能勉强催动……幸运的是,这次冒险并非毫无战果。”
罗丰心中思忖着,望向剥皮僧,虽然他的极招在关键时刻失败,没能按照预想中的最佳结果击杀剥皮僧,却也成功重创这位,除去已经斩断的双臂不谈,残留的剑意将会掣肘剥皮僧实力的发挥,令他无法再对罗丰造成威胁。
“如果仅血痂僧一人的话,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罗丰正这般评估着战况,忽见血痂僧嘴角闪过一抹笑意,他还没来得及揣测其中缘由,身上携带的天人外丹忽然爆发力量,浓郁的黑暗之力凝聚成锁链,将他的身体牢牢捆缚住。
第461章 援兵与援兵
罗丰试着挣扎,发现体内真气被彻底禁锢住,宛如冻结一般,难以动弹,灵识也被封锁在识海之中,无法延伸出去触发法宝,现在他能借助的力量,只剩下自身**。
可惜,他虽然修炼过煅体之术,但并不能跟真正的体术修士相媲美,倘若换成方月仪,兴许能靠蛮力强行撕裂锁链,而他在力量方面仍差上许多,哪怕倾尽全力,也只是让黑暗锁链微微扩展。
见敌人被锁住行动,血痂僧赞道:“慕先生未雨绸缪,布下的暗棋果真发挥作用了。”
剥皮僧被断去双臂,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但他对此仿佛并不在意,道:“是我大意了,本以为不会有机会使用这枚棋子,未曾料到,此子的实力相比上回交手时居然进步了许多,利用黑暗大道隐匿气息,防不胜防。方才的剑招想必是他暗藏的杀招,果真可怕,差点让他得手,即便在正常状态下直面此招,我也只能选择暂避锋芒,正面冲突难免吃亏。”
血痂僧点头道:“的确是绝世的剑招,但看来他并未真正掌握,否则此刻你便没有开口的余力了。”
他纵身飞到剥皮僧的旁边,以掌抵背,运功帮忙疗伤,片刻后只听得噗噗两声,伴随着淤血所化的黑色血雾,残留在体内的凰龙剑气被强行逼出。
罗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并非没有对慕长生给他的法宝进行过检查,但不曾发现过任何异样,只当成在那个时候慕长生还没开始怀疑他的身份,故而没有做手脚。
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普通的法宝做了手脚后容易被发现端倪,而天人外丹世所罕见,寻常修士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碰到一次,论品阶也高于上品灵器,做手脚不容易被发现。
“天人外丹是最先拿到手的酬金,那个时候慕长生不可能察觉到我的身份,但他仍在外丹上做了手脚,显然不是未卜先知料到会发生今天的状况,而是习惯了算计人,故而习惯性的留了后手,或者从那时候起,就想到利用我来完成对极乐僧的布局,并做好对我反扑的防备,这般阴深的城府,我以前倒是小看此人了。(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他心中想着一件事,嘴上又询问另一件事:“剥皮僧阁下,你口中所说的,‘相比上回交手时居然进步了许多’指的是哪一回呢?”
剥皮僧阴阴一笑,道:“你心里不也是非常清楚的吗,何必明知故问呢?跟那名禅渡宗的俗家弟子一起合作,同我等交手的那名剑客,不就是你吗?呵呵,知道真相时我也颇为意外,以剑术以及阴寒功法出名的杀手夜神,居然精通炎术和纯阳功法,而且每一项实力都不弱,当然,现在还得加上阵法术数,你会的本领可真叫人吃惊啊——这绝非是一名杀手所需要学习的内容!”
“哦,身份暴露了吗?但我想真相并非由阁下发现,而是那位天穹商会的掌柜,灵瞳族的族长慕长生将情报串联起来,才推理得出的结论吧。”罗丰不紧不慢的说道,似乎没有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心。
血痂僧道:“你的试探太多余了,从你决心施展方才的剑招开始,就已经做好身份暴露的准备了,不是吗?我也不妨在此透露原因,关于你的身份的线索,是在和日月剑门发生冲突时暴露的,交战中,你身上携带的书灵曾开口说话,尽管你有意隐藏,但这个器灵的说话语气和语调都非常有性格,不是寻常的法宝器灵能够伪装的。
诚然,日月剑门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二流门派,你心中或许抱持着,就算让他们发现踪迹也没关系的想法,消息未必能传递出去。遗憾的是,你太小看天穹商会收集情报的能力了。”
逼出剑气后,剥皮僧的脸色很快好转过来,不耐烦道:“跟他废话做什么,反正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无能为力,赶紧将人擒下,以免夜长梦多。”
“砧板上的鱼肉……”罗丰故作惆怅的长叹一声,“你们可曾想过,当初是我故意留下蛛丝马迹,让慕长生联想到我的身份。”
血痂僧顿觉不妙,再也顾不得质问,匆忙出手,数条血鞭飞卷而出,剥皮僧紧随其后,他虽失去双臂,但除去掐印不便外,对一名术修而言,有没有双臂影响不大,血气从伤口处涌出,凝成魔手,当空狠狠抓下。
被黑暗锁链禁锢住的罗丰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攻势降临,电光火石之间,忽闻一声“阿弥陀佛”,金光炽烈耀目,梵唱响彻天地,剑中佛国降临。
剑光一闪,菩提明心,血鞭和魔手登时撕裂破碎,菩提降魔剑飞入罗丰手里。
“只有禅剑,人还没到,快抓人离开!”
血痂僧当机立断,身形晃动,整个人化作一条硕大血蟒,缠向罗丰,剥皮僧趁机凝力蓄劲,魔气冲霄而去,汇聚滂湃的罪业之力。
“焰里寒冰结,杨花九月飞。泥牛吼水面,木马逐风嘶。”
罗丰身前忽然浮现一朵金莲,片片花瓣展开,荡漾出一圈圈的伏魔涟漪,佛门弟子岳鼎双手合十,屹立于金莲之中,目如金刚。
血蟒宛如被烈火灼烧一般,全身发出嗤嗤的声音,血气从体表散发而出,一头撞上金色莲花上,难以寸进,反被震荡而回。
“五逆魔手,葬罗汉!”
剥皮僧全力施为,再现狰狞魔手,这一回黑气中浮现的幻象不再是弑亲逆伦之景,而是无数圆性觉悟的高僧陷于烦恼执着,堕落无间,受炼狱折磨之景。
“哦,以五逆重罪为根源的绝学,杀父、杀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破和合僧,你是自坠无间吗?”
岳鼎一眼瞧出剥皮僧所使魔手的根底,怒眉一扬,暴喝声中,再催无量印。
漫天拳影狂涌而出,挤满八方空间,暴打五逆魔手,击得黑气震荡四溢,种种幻象难以成形,往往刚浮现出罗汉的面相,就被拳印击得粉碎,乍一看,还以为他才是跟佛门有仇之人。
“非是自坠无间,而是超越佛法,更胜佛法,站立于佛祖之上。若我能在杀父、杀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破和合僧后,犯尽五逆重罪后,一样证道成佛,岂不证明一切佛门戒律皆是狗屁!”
剥皮僧面显疯狂姿态,似乎催动某种禁术,使得魔功更加雄厚,原本被无量印强行阻止了的五逆魔手涨得更高更大,五根手指忽而爆碎,激射出无数罗汉相貌的头颅,却又在骷髅之间相互转化,时而是觉悟智慧的阿罗汉,时而是憎恶万物的大魔头,佛气和魔气相互缠绕,互相转化,竟隐隐压制住无量印,将充斥在空间中无尽拳印都粉碎掉。
他这一手,竟跟恶藏僧的业障堕佛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妙,能将对手的佛气转化为己用,分明是专门克重佛门功法。
剥皮僧的话本是在污蔑佛法,可岳鼎闻言,却是哈哈一笑:“佛门戒律本来就是狗屁,何须阁下证明!你看不破,放不下,执着于此,纵然犯五逆罪而成佛,也证明不了什么,倒头来仍是镜花水月,梦中泡影。”
这时,罗丰借助菩提降魔剑斩断了身上的黑暗锁链,并将天人外丹抛给了鬼师,配合封神宝鉴全力镇压,以防不测。
菩提降魔剑飞入岳鼎手中,但他并不用剑,双手一拢,再变法印,禅剑的剑身上闪耀出一排梵纹,佛国与之共鸣,浩荡佛力汇聚成一条金虹,从天降落,如长桥般跨越虚空,加持在岳鼎身上,令其威势再上一层,宛若一道佛焰金轮腾起脑后。
“大乘渡厄法,摩诃印!”
第462章 真假分身
何名摩诃?摩诃是大。心量广大犹如虚空无有边畔,亦无方圆大小,亦非青黄赤白,亦无上下长短,亦无嗔无喜,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无有头尾,诸佛刹土尽同虚空。
岳鼎打出摩诃法印,虚空震荡,劲力浩瀚无涯,却是不可见不可闻,难以名状,而众人的识海中都意识到这一招的力量广大无边,仿佛整个苍穹塌下来似的,无可抵御的强大,偏偏在现实中什么表象都没有。
无处存在,亦是无处不在。
五逆魔手如同被泰山压卵一般,啪叽一声碾成齑粉,罗汉受难的幻象、粘稠如沼的业力、佛魔转化的异能,都在这无边无尽,无相无形的摩诃印下化作虚无。
剥皮僧连做出反应都来不及,当场爆体而亡,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血痂僧勉强逃过一劫,虽然他幻化的血蟒同样被浩瀚力劲震得破碎,迸发血水四溅,但此时的他没有实体,血色的巨蟒只是一种外在显形的表象,内在本质仍是血影术法等无形之物,只见地面上的血水蠕动着,每一滴血都好似活着的生物,重新汇聚成团,变形间竟是要恢复原形。
假如在场的仅有岳鼎一人,血痂僧或许能可趁机脱逃,但罗丰既然决意对付血渊老人的弟子,又岂会对血系术法无所涉猎。
“神劫式,诸神陨落!”
末法灾劫,天地动荡,神仙飘摇,罗丰一指点出,运使《周天末法五劫》中的绝学,一股使得仙灵道术消退的灾劫洪流奔涌而出。
血痂僧的血影介乎有形无形之间,力劲难伤,且有遁形虚空之效,但神劫气息降临,诸道毁灭,归于末法,种种神通消失不见,浓郁的血气仿佛在暴晒中飘散,血影中发出痛苦的惨嚎。
须臾后,血痂僧竟而被强行逼出了血蟒的状态,他面上带有些微慌张之色,就要再度施展法术遁逃,但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道沛然佛掌,劲力撕天贯地,他的身上浮现一层护体罡气,却在刹那间破碎成渣,随即就被垂落的掌力压成肉酱。(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双僧伏罪,罗丰和岳鼎两人面上却不见喜色,仿佛有着一股疑惑。
岳鼎开口道:“似乎比预想中弱了些,有些名不副实……摩诃印是大乘渡厄经中最强的三**印之一,某家对其颇有信心,但自认顶多是重创剥皮僧,击杀的把握不足三成,更别说方才剥皮僧连反击都未做出……当然,也可能是罗兄弟留给他的剑伤恰巧发作。”
罗丰摇头道:“留下的剑气确定已被血痂僧帮忙逼出,这套剑法我本就仅学会一点皮毛,全是照着剑招原样使出,更别说中途曾掌握不住,任由剑气挥洒,白白浪费大半威能,至于在敌人体内深藏剑气,然后于关键时刻引动发作,这等高明的手段我可做不到。”
岳鼎笑道:“罗兄弟谦虚了,那双剑并使之法神乎其技,蕴含不可思量之威,精妙处只怕不输某家修炼的大乘渡厄法印,而且剑气衍化龙凤之像,倒是令某家想起一门在数百年前就失传的剑法,不过在历史上,那门剑法是一男一女两人共使,而非一人独使双剑。”
罗丰想了想,坦然道:“此正是《凰龙剑诀》,乃是凰龙剑侣所创。”
他多少摸清了这位汉子的脾气,与其遮遮掩掩,隐晦自身所学,倒不如大方的说出来,博得对方好感。
如果罗丰此时含糊其辞,岳鼎虽然不会主动四处跟人散播自己的猜测,但当有长辈问起,他也会坦然相告。
可现在罗丰选择了不隐瞒,坦诚以待,岳鼎反倒会帮忙遮掩,义气相报。
世上有恩将仇报,将誓言当狗屁的卑鄙小人,也有千金一诺,重义甚于生命的豪杰。
岳鼎这条汉子无疑属于后者,他就像是正午的烈阳,毫无掩饰的将自身优劣点坦诚公布,让人一目了然,意气相投的人会觉得亲近,性格相逆的人则怎么瞧都觉得不顺眼。
罗丰自认做不到这等示人如镜,坦荡光明的程度,但不妨碍他敬佩这样的人物。
人可以不崇高,但不能否认崇高。
果然,岳鼎在听得回答后,先是一怔,随即豪爽大笑,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心上,开口道:“果然是这门剑诀,某家见罗兄弟催使剑法时,剑气中蕴含剑意,这可不是无关者能做到的,不知罗兄弟是龙傲宗弟子,还是羽化宗弟子?”
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知道交浅言深的道理,故而在此之前都不曾询问罗丰的背景,而现在罗丰将凰龙剑诀坦诚相告,他便投桃报李,示之以亲近。
罗丰摇头道:“都错了,我是六道宗的弟子。”
“六道宗!哈哈哈……”岳鼎在吃惊之后,放声大笑,“这可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答案,不,那座鬼阵其实已经是明证了,只是罗兄弟最初的犀利剑法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先入为主的留下了印象。嘿,明明是六道宗的弟子,却学会了凰龙剑诀,而且还掌握了剑意,假以时日,等罗兄弟晋级天人后重现这门剑诀的威光,只怕龙傲宗和羽化宗的人面上都挂不住。”
他没有因为罗丰邪宗弟子的身份而生出半分排斥,一如先前的真性情,佛法、清规戒律皆不放在眼里,只看是否合乎脾气。
将话题拉回正事,罗丰指着血痂僧的尸体道:“就算剥皮僧有可能因为受制剑伤而滞碍了行动,但血痂僧在岳兄来此之前可不曾受过伤,我非常清楚自己所使的神劫式的威能,压制血痂僧的行动可以,但迫使他脱离血影状态,实是千难万难,除非他修为只是九重初境的水准。”
岳鼎虎目中闪烁精光:“血痂僧在五邪僧中,实力排行第三,而哪怕最弱的极乐僧,实力也远胜过九重初境的修士,摩羯双姝的遭遇就是最有利的证明,所以这具尸体绝非血痂僧本人,剥皮僧亦是相同,尤其这两人在面对死亡时,竟而没有奋起反抗,而是以一种很干脆的方式去世,干脆得差点让某家以为他俩也在临终前觉悟了。
但存疑的是,此人方才分明催动了血痂僧的绝学,尽管岳某不曾详细见识过,但那股血属法术的特性是伪装不了的,而剥皮僧的五逆魔手更是能百分百确认无误,这可不是几个月或者几年就能修炼而成的,别人想伪装也未必伪装得了。”
罗丰陷入沉思,种种线索在他脑中闪过,哪怕再容易被忽视的细节,也被他回忆起来,抽丝剥茧,分析出有用的情报,最后再进行归类组合,推论真相。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两人并非真正的剥皮僧和血痂僧,而是恶藏僧的寄体分身!”
岳鼎提问:“那他们所使的独有武学呢?”
“血痂僧拥有血灵寄生之法,曾经在极乐僧的身上使用过,只要融入血脉之中,无形无迹,常法难以探查,如此再配合恶藏僧的寄体分身术,就能伪装出一个实力弱于本体的血痂僧。
另一人的五逆魔手的来源更容易解释,五逆魔手本身就是术器合一的绝学,其根底在于五逆魔手这件法宝,对于常人来说,炼制魔兵或许较为困难,但对于曾经成功炼制过的剥皮僧而言,重新炼制一件威能稍弱的五逆魔手,并不是多么棘手的事。拥有了法宝,再分出一缕神念在寄体分身上,同样能伪装出一个剥皮僧。”
“这种假设倒也不是空中楼阁,至少解释了为何两人的反应总是慢上一拍,作为九重还虚境的修士而言,着实有些笨拙,”岳鼎有点认可罗丰的猜测,但竖起一根手指,“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是寄体分身,为何能使用护体罡气?譬如上次的交战中,被恶藏僧控制了的姚玫瑰,就无法使用护体罡气。”
罗丰不假思索的反问:“为什么不能使用护体罡气?将一切逆转过来思考,如果‘寄体分身无法使用护体罡气’这个印象是恶藏僧有意在误导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