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第1387章 你看着办
李向东在市县工作时，地级市有两个区市（县）委书记兼任地级市常委，一个是李向东，一个就是这市区委书记了。李向东打电话给他，客气了一番，便要他帮忙查一查那手机。他说，他司机的女朋友失踪了，刚刚用这个手机打电话过来，说是在市区，希望他查到这手机最后通话的位置。他说，这种小事，要劳烦你大常委，真有点不好意思。
市区委书记说：“你李大常委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嘛！”
李向东又说：“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情况严重，可能还要劳烦他跟公安局长说一下，要公安局长安排警力支持。”
市区委书记也爽快，说：“如果，真找到这手机是在市区，弄清楚那些人的真实面目，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他挂了李向东的电话，便打电话给市区公安局长，布置他协助查一查。他把李向东的手机告诉他，叫他与李向东直接联系。
这事至此，也告一段落了。有什么事，李向东可以直接向公安局长提。李向东要市区委书记的帮助，也就是这般牵线搭桥而已。哪想到，这个周末，他并没有休息，明天，省里的一个检查团就要到地级市检查，且主要是检查市区，因此，他正在向地级市委赵书记汇报工作。
赵书记听到李向东的名字，便问：“他找你干什么？”
市区委赵书记对李向东的敌视，不经意间，让他现自己跟李向东通电话，也不知他会有什么想法？或许，会误以为自己与李向东一直都有联系，彼此关系密切，于是便把李向东遇到的麻烦告诉了赵书记。忙又像是洗脱自己与李向东并无干系地说：“平时没什么事，他也不会找我。”
赵书记却如临大敌，问：“他想要干什么？”
市区委书记愣了一下。
赵书记说：“他只是找人吗？找的是什么人？”
市区委书记马上明白赵书记的担心了。李向东当然不仅仅是找人。这找人的背后，似乎还隐瞒着一个犯罪团伙。这种事，对一个区委书记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交由公安局长处理就是了，但联系到省里检查团就要到市区来检查，问题就有些大了。赵书记的如临大敌也就一点不难理解了。
要知道，这次省检查团检查的是市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
地级市正在申报省文明安全小区先进市。赵书记是非常热衷于争取这种荣誉的。一个地区经济展固然是一任长的政绩体现，但赵书记认为，凡是这类不必化太大力气就可以争取到的荣誉也不能放过。你地级市与珠三角中心地区比经济展指标当然比不过人家，但如果能把其他一些可以弄到手的荣誉都弄到了，倒是可以为自己的政绩增加不少砝码。
然而，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市区出现治安问题，几个月的努力白费不说，还会落下个臭名。你不参加评比，人家不说你好，也不说你坏。但你参加评比，又在检查团检查期间生问题，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赵书记说：“你就不觉得李向东是故意的？”
市区委书记虽然不认同他这个观点，但又不能不附和，说：“有可能吧！”
赵书记说：“不是有可能，是完全可能。”
他说，他在地级市的时候，一直都不服气我，他是被我赶到青山市的。虽然，他在那当了个常务副市长，但他愿意吗？谁愿意放着珠三角地区的常委不干，跑去边远地区当个似升却没升的常务副市长？
他说，他以为，这是个机会，就想利用这个机会，让我在省检查团面前丢脸，让省里对我有看法。
市区委书记说：“事情不会那么严重吧？应该不会惊动明天的检查吧？”
赵书记说：“李向东那家伙，你还不了解？我可是太清楚他这个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会炒得沸沸扬扬。”
他说，你还记得市县的地陷吗？有没必要搞得那么大阵势？搞得全省，甚至全国都知道了。他这家伙，善于利用媒体炒作。
他说，哪怕是找人的一件小事，我想，他也会炒起来，如果，你帮他找到了那个所谓失踪的人，我相信，明天，他肯定会举行个什么记者招呼会，把这事闹大，让各媒体大肆渲染。
赵书记说：“这事必须谨慎！”
市区委书记说：“总不能不管吧？”
赵书记说：“当然不能不管，如果不管，他就更会大造舆论了，更有话可说了。”
他说，现在只能拖，只能答应帮他找，检查团准备来检查三天吧？等拖过这三天，检查团走了，再真正帮他找。
他说，这个家伙，真够阴毒的，如果不是碰巧你在我这里，不是我听到你们通电话，还真让他的阴谋得逞了。
要市区委书记在赵书记与李向东之间选择支持一方，不用说，他肯定是站在赵书记一边的。这会儿，他便拨打那公安局长的电话，他问，你跟李向东联系过了吗？他不敢再在赵书记面前称李向东，李大常委了，那太客气了，太尊重。
公安局长说：“刚联系过。”
市区委书记问：“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公安局长说：“听他们说的情况，我估计可是一个传销团伙。”
他说，有人把他司机的女朋友骗到我们这来了。据说是她的一个同学，骗她加入了传销团伙，正集中在某一个地方进行所谓的脑洗培训。那一万块钱，应该是购买传销产品的钱。
他说，只要通过移动公司，很快就能查到那手机的位置，很快就能知道那团伙大概的位置。只要位置定下来，我会安排所在地派出所的警察迅查找并打击这个传销团伙。
市区委书记说：“这事你要处理好。明天，省检查团就要到我们市区了。”
公安局长说：“你放心，今天就能打掉那团伙。”
市区委书记觉得，如果，今天就能打掉那个传销团伙，反而是一件好事了，反而为地级市创建文明治安小区先进市增光添彩了。
他问：“你有把握吗？”
公安局长说：“十足的把握。那些家伙耍嘴皮子骗人有能耐，但动不了粗，一见警察一个个都软了，跑都跑不动了。”
市区委书记把公安局长电话里的意思告诉了赵书记，他脸一沉，说：“你怎么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呢？”
他说，这事没有李向东掺和，今天打掉那传销团伙是大好事，会给我们评比增光添彩，但李向东掺和进来，就不调个了，就会成了他攻击我们的把柄。
他说，你不是搞文明治安小区吗？这小区里有传销团伙还文什么明？治什么安？这检查团来了，还查出传销团伙，检查团没来，是不是也查出很多呢？到目前为止，是不是所有的传销团伙都查清打掉了呢？
他说，如果，那些被鼓动的媒体记者这么问你，你怎么回答？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是保持稳定，保证不要出事！我的态度还不清楚吗？我不是不让你们查，不要你们帮李向东，我是要你们等检查团离开后，再处理这件事。
赵这都做不到？”
市区委书记见赵书记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忙又打电话给公安局长，把赵书记的指示精神转化成自己的指示，叫公安局长坚决执行。他说，别的事我不管，我只要三天的稳定。至于怎么处理这个事，我就不给你具体意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分卷 第1388章 太不给面子
李向东等了一个多小时，实在等不下去了，便拨打那公安局长的电话，他问，查得怎么样了？按正常时间，这会儿也该查出来了。李向东在二河市参与侦破台商儿子绑架案时，知道查找手机定位化不了多少时间。
公安局长有些为难地说：“这不是周末吗？办事总没正常上班时间顺畅的。”
李向东承认，但是，公安局长出面办这类事，谁又会怠慢？就算移动公司那些人放假在家，也会以最快时间赶回单位协助查找。他想，或许，公安局长并没亲自去办这事，也像市区委书记一样，交代手下的人处理。
毕竟，这也算不上大事，当事人紧张，局外人却未必紧张。所以，有可能是移动公司那边的人说，周末在家休息，如果，不是太紧急，就不回去了。公安这边的人也觉得没必要一定要人家放弃休息时间，就没太勉强。
李向东说：“请局长你多关心一下这件事，再催催移动公司那边。”
公安局长说：“我也一直在催。”
他说，只要一有消息，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说，你还说要警力支持吧？你看，你的指示我还记着呢！这个没问题。
李向东没话可说，只有再等。
这时候，他的车已经驶进地级市区，就叫司机随便在路边停下来。经那公安局长分析，司机的女朋友可能是被传销的人弄到地级市这边来的，李向东倒没刚才那么急了。对于传销这种组织，他还是略知一二的。虽然，这种组织也有暴力行为，但还是以洗脑说服为主，万不得已，才会施加暴力。像女朋友这种状况，才加入没几天，又刚给司机打电话要钱，在传销团伙中似乎还属于可争取改造对象。
司机心急却是可以理解的。他一会儿看时间，一会儿看看李向东，很想催他再跟局长联系，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李向东说：“别急，你女朋友应该还不会有什么事。只要不是那种暴力团伙，不是拐卖妇女团伙，我们还可以等一等。”
司机说：“不急，我不急。”
但车里的空调也没能抑制他头额上的汗。
这叫不是割自己的肉不知心痛。只要女朋友不脱离危险一刻，不回到他的怀抱，他都不可能不担心不心急。
手机响了，李向东以为是自己的手机，身子动了一下，才意识到响的声音不对。司机已经拿起手机。他还是机灵和有经验的，看到又是那个手机号码，便按了免提键，就听见女朋友的声音：“你去办了吗？”
司机坚持说：“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带钱去见你。”
女朋友说：“你是信不过我吗？”
司机说：“我想知道你生了什么事。”
女朋友说：“我什么事也没生，我很好。你把钱打进卡里，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告诉你，我要钱干什么？告诉你，我在哪里？
她说，你再不去，银行就关门了。”
电话戛然而止。
很显然，又有人把手机挂了。
司机看了李向东一眼，嘴里蹦出一句话：“这是最后通牒了。”
李向东也有这种感觉，仿佛那伙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最后限度，只要今天银行关门前，钱还没打到卡上，他们可能就会对女朋友不利。
李向东又打电话给公安局长，说了刚才的情况，再一次问：“查到手机位置了吗？”
公安局长说：“这很难，时间太短。怎么也要一个多小时吧！”
李向东说：“我问的是上一次通话的位置。”
公安局长沉默了一下，说：“请你相信我，我已经很尽力了。”
他说，区委书记交代的事，我能不重视吗？我敢怠慢吗？只是，我这头急，人家那头不急啊！
他说，你知道的，不是一个部门单位的，管不到人家那边，人家未必就听指挥，不客气点对人家，人家一个不高兴，别说配合你，就是理都不理你。
李向东愣了一下，感觉后面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你李向东算什么？摆什么官架子？我一不靠你吃，二不靠你穿，三不靠你升官财，你不客气点，我还懒得理你呢！
他只好再次打电话给市区委书记，他一接到李向东的电话，却说：“怎么样？事情办妥了？”
李向东说：“什么办妥了？到现在还没动。”
市区委书记说：“这家伙搞什么鬼？我再催一催，你李大常委的事，他怎么就不上心。”
李向东说：“本来，我也不太急，但刚又接到了电话，感觉情况很不妙。”
市区委书记说：“这事你跟他说了吗？”
李向东说：“已经说了，他还是一副不紧不要的样子。”
市区委书记笑了，说：“可能是误会了。我交代他办的事，他怎么会不办呢？可能是一时还摸不清头绪，还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他说，如果，他实话实说告诉你，这不就自说自无能，办事无力了？
他说，你也别追得太紧，这种事，急也急不来。这种事，我们都是外行，他干公安几十年，比我们都清楚，应该怎么办，他最有言权。你就放心交给他去办吧！一有消息，他会向你李大常委汇报的。
李向东从这话里听到了市区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的一致性，他们似乎根本没把他的事当回事，似乎都在跟他玩一个“拖”字，这事拖得起吗？但人家不上心，你又能怎么样？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你们不上心不支持，不把我李向东的事当回事，那我也老实不客气了。别以为，这事就一定得求你们，没你们帮忙就办不成。我李向东是给你们面子，觉得这是你的地头，你离得近，才找你帮忙。我李向东一句话，还是能把市县的人调过来的，一样也能把事情办好的。公安警察到哪办案不行？跨地区办案也是常有的事，何况，这还是同一个地级市！
他官气完全被激愤了。你这市区委书记也太不给面子了，我李向东在地级市，跟你也还有点交情吧？就算没交情，你也给点面子吧？怎么说我也是青山市的常务副市长，就算不认识，彼此在一个级别上，都互相尊重尊重吧！
李向东打电话给市县公安局长，那可是他多年好友老部下。像在市县的时候一样，他一点也不客气。他说：“我遇到麻烦了，要你帮我。”
市县局长问：“你这是在哪给我电话？”
李向东说：“在地级市区。”
市县局长笑着说：“在地级市，你李大常委还用劳烦我？”
李向东说：“人家不给我面子，我只好找你了。”
市县局长说：“谁敢不给你面子？我看他是不想混了。他就不怕一个不小心，你杀回地级市，把他给撸了？”
李向东说：“别说废话，你先安排人查一个手机通话的位置。”
他说，一个是中午十二点零三分，一个刚通话不久。司机说，三点零四分。李向东继续说，我们初步认定，这两次通话，都应该在地级市区。他马上补充道，你可别找市区局长帮忙，我接到第一个电话，就跟他联系了，到现在，也没查出结果。你直接用你的关系查。
市县局长说：“你总得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李向东说：“你先安排人去查，回头我再告诉你。”
他不再浪费半点时间。时间都被市区那边浪费了。
市县局长安排人查那手机通话位置后，再打电话过来，李向东便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并要他调几个警察过来。市县局长平时跟市区局长关系还不错，便说，我这会不会抢功了？跑到别人的地盘……李向东说，一点不抢功。他说，你当根本不知道我找过他。他说，我在市县当过书记，遇到麻烦，找你这老部下帮忙也很正常嘛！市县局长说，那是，那是！但他心里还是在打鼓。
分卷 第1389章 事件外延
毕竟在官场混的，都不想得罪同僚。
市县局长再往深一层想，李向东也不会直接找市区局长，他们未必会认识。他要找也应该先找市区委书记。市区委书记吩咐办的事，市区局长总不会那么拖拖拉拉。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奥妙？要知道，市区委书记兼着大常委，得罪市区局长，还有机会解释几句，得罪了大常委，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市县局长一边按李向东的吩咐办，一边就想打电话过去，探探市区局长的口风。电话没拨通，他又挂了。他问自己，你想不想帮李向东？你要不想帮他，就打这个电话，你要想帮他，就不能打这个电话。
这时候，你打电话给市区局长，不管问什么说什么，只要跟李向东的事沾点点边，他也会意识到你知道这事，李向东把这事告诉你了。彼此干警察多年，都是长期与狐狸打交道的老猎手，谁也别想能瞒得了对方。
李向东把这事告诉你干什么？还不是嫌他办事拖拉，还不是向你求助让你出兵？这其中，如果是市区委书记的意思，问题就大了，可能就会通过市县委书记，干涉你出兵搅和这事。
市县委书记不让你干涉，你听不听？
你听，就不能帮李向东。你不听，硬要帮李向东，明摆着就是不服从领导。不服从领导，后果会怎么样？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市县委这事？还不是你通风报信？李向东早告诫你，别把这事捅出去，你偏要捅出去，生什么后果？你还落了个自作自受的下场。
帮还是不帮？
多年的交情重要，还是上级领导重要？
这世道，总是忠义两难全。
最后，市县局长还是选择了帮李向东，不打那个电话。
有时候，装糊涂比把事情弄清楚更好办。就像李向东说的那样，我是他的老部下，他有求于我，又不是犯原则的事，我没有理由不出手相助。至于，他与市区有什么瓜葛，这个我哪知道？我哪知道你们市区有什么想法？
稀里糊涂倒是能把责任推出去的！或许，还能搏得些少同情，毕竟，我这是出手帮多年的老上级。
这会儿，市县局长怎么也没想到问题比自己想像的要严重得多，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事竟与赵书记有关。如果，他能想到这一点，说什么也不会选择义而不选择忠。
因为这个事，市县局长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坐不下去了，人家也相信你的解释，也认为你够哥们义气，也没降你的级，只是把你平调去地级市政法委工作。地级市政法委有好几个正处级部门，比如戒毒办公室、治安综合治理办公室。那些部门与内设科室没多少区别，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人家让你去那里当兵头官尾的副主任。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市县局长把手机通话的位置告诉李向东时，从市县过来的警察也到市区了，于是，他们约定，在测定出来的那个方位集结。那是一个貌似某一个单位的旧宿舍楼区，剥落的外墙呈现楼区的建筑很在些年月了，像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建筑，皆是五层楼高。
这类建筑，原居住人多另购置了新居，要么交给亲戚居住，要么出租，还是原居住人居住的，也都是一些“贫穷”人家。因此，这里有一种与城市高楼大厦极不协调的感觉。
警察没有开警车，也没有穿警服，两路人聚在一起，就没引起大多人注意。李向东离开市县还不久，那几个警察都还认识他。见了他，一个个腰挺得笔直，想如果穿着警服，或许还会向他敬礼。
李向东说：“客气话我也不说了，情况你们也清楚。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找到那个传销团伙的确切位置。虽然，我们还不能最后确定那就是一个传销团伙，暂时还是这么叫着先吧！”
他说，我们还不了解他们的情况，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把情况摸清楚了，再制定下一步行动。
他说，大家要注意安全。这一点要强调，我不希望你们出什么事，别说受伤什么的，就是碰坏点皮也不允许。
后面这句话很多余，经常与罪犯分子打交道的警察，哪个不懂得打击敌人保护自己？但这话从李向东嘴里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这种时候，人家那么大的领导还关心你，你不为这样的人做事，还为什么样的人做事？
李向东说：“最迟，半小时后，在这里集中。”
旧宿舍区并不大，也就十幢八幢楼的样子。李向东站在一棵大榕树下，想这宿舍楼建起来，这榕树就种下了，因此很枝浓叶茂。李向东的司机也想随警察上楼去摸情况，却被李向东叫住了。他说，你又不是警察去干什么？你能挨家挨户敲门吗？你向人家打听情况，人家会相信你告诉你吗？他说，你和我留在这里，说不定，你女朋友还会打电话过来。
半小时后，警察都回来了，真还就摸到了情况。在第六号楼顶层的一个出租屋里，好像住了很多人，阳台上的衣服晒了不少，但平时却很少人出入。据邻居说，经常听到屋里的人读书唱歌，像学校里的课室一样。
这都是传销团伙的特点，几十人聚焦在一个普通的居室里，每天都要进行所谓的洗脑培训。平时，只有那些管理层的人员才准出入，外出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李向东问警察们：“事情已经基本摸清楚了，靠我们这几个人的力量，可以应付得来吗？需要不需要当地派出所派警力支援？”
有人说，我们几个人应该应付得来。
有人说，大多数人都是受蒙蔽的，只有少数几个顽固分子。
有人说，他们也不是什么暴力分子，基本没多少反抗力。
李向东说：“他们毕竟人多，一哄而散，我们怎么应付得来。”
有人说：“这种情况一般不会生。习惯的做法是，先在屋里就把人分清楚，哪些是受蒙蔽的，哪些是顽固不化的，哪些是组织者。那些受蒙蔽的人多会配合我们。”
李向东问：“如何开门进去？”
有人说：“只要我们亮出身份，他们是不会不开门的。”
于是，李向东便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太幼稚。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官，有许多事你并不懂，有许多事你似乎觉得很深奥，但在人家那里，却都是些小儿科。
他不禁感概，想一件那么简单的事，如果市区局长配合他，根本就不用搞得那么复杂，这事也早就解决了。
此时，李向东心里跳了一下，想这么简单的事，书记、局长嘴里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却没有行动呢？是这个事件本身有问题，还是事件以外的问题？
李向东认为是事件以外的问题。
事件本身并没有问题，传销团伙说什么也收卖不了有权有势人，根本不可能强大到有保护伞。在罪犯团伙中，可以说，这类团伙是最弱势的。如果，受害者的家人敢于揭，他们连藏都没地方藏。
司机说：“行动吧！”
李向东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司机说：“还等什么？不是都弄清楚了吗？”
李向东摇摇头，心里想，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面看见的那么简单。他想，市区委书记想干什么？这里面有没有圈套？是不是也在等着他擅自行动？他又想，这似乎不可能，他跟市区委书记根本就没有利害冲突，他当他的地级市常委，他当他的青山市常务副市长，互不相干，平时也没有什么恩怨，他根本没必要设圈套阴他。
分卷 第1390章 下场战斗肯定不顺利
李向东想，在地级市，唯一想要阴他的人只有赵书记，他没把你搞下去，你么倒升上去了，有机会，他阴你一把也不是不可能，然而，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事？
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市区委书记还会向他汇报？
很多事，不是身处其中是想不通的。虽然，李向东从不利于自己的方面考虑，相信赵书记决不会放过这个阴他一把的机会，但他还是想不通一个地级市委这个事。
他问警察：“如果，你们没有征得当地派出所的同意和配合，擅自行动会不会有什么行政管理或者法律方面的问题？”
警察摇摇头，说：“情况紧急，我们完全可以做决定。”
李向东点点头，说：“好，我们分分工。”
他认为，目前，先要做的是打掉这个传销团伙，把人救出来再说，至于市区委书记那边有什么猫腻，留到下一步再考虑。
他说，一定要考虑周全，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他说，特别要注意，防止有人跳楼逃跑。
媒体上报道的传销团伙跳楼事件太多了。如果这次行动也生那么一起，可能会出大麻烦。
只要不生任何意外地打掉这个传销团伙，李向东想，谁想阴他也阴不了。于是，他很谨慎地围着六号楼转了一圈，现传销团伙租凭的那个单元，阳台和窗户都装了防盗网，不顾死活的亡命之徒即使想跳楼逃跑，去路也已被堵死了。
警察对他说：“他们比我们更担心生跳楼事件。有一些被骗进去的人，走投无路，也会选择跳楼逃生。因此，他们租凭的地方，多是这种密封式的。”
李向东决心已定，手一挥，说：“行动吧！”
这次行动，李向东让司机跟着警察上去了，不让司机去有点不近人情，人家女朋友在里面，哪有不想第一眼见到她的？哪有不想第一时间保护她的。但他告诫司机，不准动手打人。警察万不得已动手，那是在执行公务，你司机没有执法权。
警察安排两人守在楼道上，其余四人，包括司机，迅向房门靠近。司机走在最前面，很快就被一个年长的警察拉住了，他说：“你还是跟在后面吧！”
司机说：“我当过武警。”
那警察笑了笑，说：“看得出来。”
司机说：“我一人可以对付他们好几个。”
那警察脸一沉，说：“你要听指挥。”
司机愣了一下，只好跟在后面了。
那年长的警察是个小领导，大家都听他指挥。他叫大家散开，贴着墙潜伏在门两旁，别让里面的人看见。然后，他才敲门。敲了好一会，里面没有反应，他就大声说：“我是这的住户，找你们有事。”
他用劲拍门，说，再不开门，我砸了！
这话好像比说自己是警察还有效。你亮明身份，里面更加不会开门。现在的警察，没有搜查令，还真奈何不了不开门的人。
里面果然有声音了，一阵“哗哗”响，木门便开了一条缝，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很斯文的样子，探出头来，隔着铁门的铁条东张西望。他并不是没看见站在门前那便衣警察，而是想看清楚，除了这一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
或许，见只有一个人，胆子大了许多，从木门后闪出来，问：“你找谁？”
警察说：“我找你，有事跟你谈。”
那人说：“我不认识你。”
警察说：“我是这幢楼的住户。”
那人就说：“有什么话站这里说就是了。”
警察说：“你说话算数吗？”
那人说：“我说话算数。”
警察说：“我家孩子说，我家的猫钻进我们屋里了，我要进去找一找。”
那人说：“我们这里根本没有猫。”
警察说：“我不相信，你放我进去找，找不到我才相信你。”
那人说：“你这是无理取闹。”
说着就想往回走，但警察的手更快，越过铁门的铁条，一把揪住他衣领，一使劲，就把他拉到铁门前，潜伏在门两旁的警察一哄而上，把他紧紧抓牢了，他便卡在铁门的铁条上“哇哇”乱叫，上身动弹不得，双腿却不停地蹬。里面的人听到这门外的声音不对，便有几个人冲出来，木门大开，就见门外几支黑乎乎的枪口对着他们。
门外的人说：“我们是警察，快把铁门打开。”
被卡在铁门上那人真是个头儿，被铁条卡得难受，蹬着双腿叫：“开门，你们快开门。”
里有人说：“不能开，放警察进来，我们就完了。”
警察的枪口一起指向那不让开门的人。他反应也快，双手高高举了起来，动也不敢动地站在那里，嘴里喃喃：“我投降，我投降！”
年长的警察说：“你以为不开门，你们就跑得了吗？我们就进不去吗？”
那被卡在铁门上的头儿双腿还在蹬，嘴里还在叫：“开门，你们快开门。”
一根横着焊接的铁条卡住他的喉咙，便见他憋得小脸涨红，不停翻白眼。这会儿，有一个小个子慢手慢脚走过来，先是从那卡在铁门上的头儿兜里掏钥匙，再手颤颤地把铁门打开了。
警察一拥而入，把那几个站到门边的家伙推进了屋里。事先布置好了，一名警察便留守在门口，守着楼道那两位警察见这边顺利进了门，也冲过来增援。
年长的警察站在客厅大声叫：“屋里的人都出来。”
这三居室的房屋里竟挤了男男女女三十多人。
警察要他们抱着脑袋出来，蹲在地上，一个个就抱着脑袋低着头在客厅蹲了黑黑一大片。
司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过去就把她从人丛里拉出来。她一直低着头不敢见人，见有人拉她，抬头看，竟是自己的男朋友，当场就“哇”一声哭起来，整个人就软软地往下溜。
司机忙抱紧她，说：“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她往外走。
出了那个拥挤的房间，在过道上，司机上下左右地打量女朋友，问她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样吧？见她披头散的样子，又心痛地说，叫你不要出来，你就是不听。你出来也可以，也不说一声，也不要我去接你，也不来找我。说着一个很刚强的小伙子，眼里的泪水也“哗哗”流下来。
女朋友就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听你的话。”
她说，他们没对我怎样！还没对我怎样！
她说，你是怎么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以为今天晚上就要被他们折磨死了。他们说，你再不把钱打进卡里，今晚就有我好看。
两个人说着哭着，抱成了团。
李向东没有上来，一直在楼下走来走过。五楼不高，上面声音大，下面还是能听见。当警察大喝开门时，他是听到了，当上面闹哄哄的时候，他也听到了，接着，一片寂静，他便知道一切都在警察掌控中了，心里便想，这些搞传销的家伙还真都是些大草包，对那些被骗进圈子里的人，威胁恐吓甚至大打出手，但一见警察，还真他妈一个个都软蛋了。
先是看见司机搀扶着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女孩子下来，便知道那是他的女朋友了，两人泪眼花花的，像是哭了一场。李向东对他们笑了笑，也没有打扰他们。接着，就见楼梯响起一串串脚步声，抬头从每层楼梯的窗户往上看，就见许多像司机女朋友同样年青的男男女女双手抱着脑袋排着队走下来。
李向东深深呼了一口气。
这场战斗太顺利了。
他想，下一场战斗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分卷 第1391章 你竟然怕我
李向东打电话给市区委书记，很冷静地说，那的确是一个传销团伙，也的确一个个都是大草包，一个回合就打掉了，一点抵抗也没有。他说，现在，只需要公安局长协助审讯一下。这事应该不难办吧？派出所应该都回家过周末了吧？他要看看对方什么态度？这回该你出招了吧？
市区委书记却吓了一跳，问：“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把那团伙打掉了？”
李向东说：“在你地头，我就不能干这事吗？”
市区委书记问：“你几个人？你们都是什么人？”
李向东说：“这事还会是我亲自干吗？我还没那能耐吧？我从市县搬人来干的。警察嘛，你市区有，市县也有，万不得已，我还会从青山市调过来。”
市区委书记不可能听不出李向东的不满，便在电话里“嘿嘿”笑。那一刻，李向东却蒙了，看对方的态度，倒也没想要把他怎么样？
毕竟人太多，市县的警察只能把那些传销团伙的人带到就近派出所处理。李向东便在那里见到了赶过来的市区委书记和公安局长。
市区委书记一见李向东就说：“你真是个急性子。你这不是信不过我吗？这不是嫌我们办事效率低吗？”
李向东冷冷地说：“我那么大老远把人搬过来，还把这案子破了，你们这当地警察到现在还没有给我提供手机通话的位置。”
市区局长就很尴尬，说：“请你理解，请你理解！这还不是周末闹的！周末办事样样都不顺。”
李向东说：“都是周末，都是公安系统的人，市县那边办事就顺了？”
市区委书记说：“来的路上，我已经狠狠批评他了，已经责成他立即查找原因，市县为什么就不受周末影响？这市区周末就寸步难行了？这主要还是思想问题，责任心的问题。”
市区局长说：“的确是思想问题，是责任心的问题，没有认识到传销团伙的危险性，总觉得这些人危害不大，翻不了天，又是周末，就想拖到明天上班再处理。”
李向东并不想把矛头指向市区局长，他只是一块档箭牌，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市区委书记。
他说，我不能接受这个解释。
他说，市区的公安真是这种状况，管理也太松懈了，而且，还是局长过问的案子。局长的话都当耳边风了。
他说，还不仅是局长过问的案子吧！
这么说，李向东就看着市区委书记。
市区委书记抬起头“哈哈”大笑。他说：“李大常委话里有话啊！把矛头直接指向我了。好像是我不给你面子，叫公安局长怠慢你！”
李向东也不客气，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公安局长舍命救主，奋不顾身地扑上来堵枪眼。他说：“李大常委误会了，误会了。这件事真是我的责任。”
他说，书记一接到你的电话，就吩咐我及时处理这个事，我当时正在打麻将，手气特别不好，输了不少，心里只想着翻本，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说，你再打电话催我的时候，我这才又想起，才交代下面去办。这也凑巧，办事那人没太把这事当回事，想周末嘛！也不好意思叫移动公司那边的人赶回去加班，就又把这事拖下来了。
他说，这屡次三番，阴差阳错，就耽误了李大常委的事了，就造成了李大常委对书记的误会了。
李向东一副不受迷惑的样子，依然针对市区委书记不放，问：“我真搞不明白，你对这事，或者说是对我会是这么一种态度。”
他说，你不帮我，可以找个其他借口啊！你不拒绝我，安排市区局长详装处理这件事，就有玩我的意思了。
他说，我不觉得你在玩我。我觉得，你是前后不一致，开始想帮我，后来，又不想帮了。
他说，我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
市区委书记笑了笑，说：“不说这事了，你知道我不是玩你就行了。”
他已经意识到李向东并没有赵书记所担心的那种想法。他要有那想法，按着自己思路去干就是，才不会这么刨根问底！本来，他也认为，赵书记多虑了。
他岔开话题说，你这是回市县，还是回青山市？不管你去哪？吃了饭再走。他对公安局长说，找个地方吃饭，吃好的。李常委调到青山市，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请他吃饭，不请他吃顿好的，也太对不起边远山区的同志了！
他恢复了调侃，想把这事蒙混过去。
李向东还是接着刚才的思路说：“这么小的事，你也向他汇报？你这常委，这书记当得也太没意思了吧？”
他又觉得哪个地方出问题了？赵这事，也不会插一脚进来吧？这能把他李向东怎么样？他李向东把这事解决了处理好了，他反而还丢脸了。
这么小的事，李向东不可能处理不了。
他想，赵书记插一脚进来，总得有后继力量吧？就这么草草收场了，就这么轻易认输了？
如果说，他不是利用这事对付他李向东，难道他还怕他李向东对付他不成？
这事怎么就跟他挂上钩了？八杆子打不着啊！
李向东突然有一种兴奋的感觉，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事，如果赵书记真怕他什么？他李向东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你赵书记曾把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真有机会，这口恶气一定要出！这个仇一定要报！
他们这是在派出所所长办公室里。这时候，有几个记者推门进来，看样子都是本地记者，一见市区委书记，便都围了上去。有一个是电视台记者，就把一个黑黑粗粗的麦克风举到他面前。
记者问，书记可以谈谈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一事件吗？
记者问，是不是因为明天省里的检查团来检查，这件事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记者问，这事件，对我市评选先进文明治安小区是有利，还是有弊呢？有哪些利？有哪些弊？
……
市区委书记很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又不能马虎应付。记者是不能得罪的，即使心里很不高兴，但在这种貌似公众场合，却不能失态。
他说，大家不必担心，这事件不会对我市参加省里的评选活动不会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相反地，这更有利于我们的评选。
他说，我们在检查团到来之前，打掉了这么一个传销团伙，说明我们是非常重视治安综合治理的，说明我们在创建文明治安小区的活动中，取得了显著成绩！
他说，请大家放心，在创建文明治安小区活动中，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我们所取得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可以从五个方面进行括概，一是……
市区委书记调整好情绪，思路便打开了。一个副厅级干部，应付这种场面的水平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向东看着市区委书记一副气吐山河的激昂，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向赵书记汇报了，终于明白赵书记为什么会干预这事了，原来明天省里有检查团来检查。你们担心这事件影响了你们争先创优，所以，想把这事压下来，一直压到检查团离开。
虽然，李向东的思路有点偏差，把市区委书记也划入了担心之列，但大方向还是对的，赵书记的担心还是没猜错的。
李向东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他想，自己应该怎么行动？怎么出这口恶气报这个仇？出这口恶气，报这个仇的结果，就是不让他赵书记评上那个什么文明治安小区先进市！
分卷 第1392章 你敢不敢放马过来
李向东不想玩阴的。如果，你化了老大的力气把人那荣誉玩没了，人家却不知道你是谁，多没有意思？而且，人家还以为自己本身就没评上，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冤不冤？
他打电话给赵赵他没回省城过周末，或许，会直接把他堵在办公室里。
他说：“我是李向东。”
他必须自报门户。调到青山市工作后，他就换了手机，用青山市那边的手机号码。
他说，我刚才知道，地级市正在评选省的先进市，明天，省检查团就要到地级市来检查验收了。
他说，这本来是地级市的荣誉。做为地级市人，我应该感到荣耀才是，但是，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荣耀不起来？总觉得，地级市似乎还没达到这个条件，还够不上“省文明治安小区先进市”这个光荣称号。
他说，因此，作为一个普通的地级市人，我希望我们还是退出这次评选，干些实实在在的事，能不能评上先进，其实，一点不重要，对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能够在真正的文明治安小区里生活。
赵书记在电话里大叫：“你想干什么？”
他说，我告诉你李向东，你这是在干涉地级市委市政府的决定。
他说，你也太嚣张了！就算在青山市，你一个常务副市长也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李向东说：“你没听清楚吗？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作为一任长，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冷静？我再说一遍，我只是地级市一个普通老百姓。”
赵书记说：“你想怎么样？你老实说，你想怎么样？”
李向东说：“我的意思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赵书记说：“我也把话放在这里，只要你敢跟我作对，不，只要你敢跟地级市委市政府作对，我马上就可以叫公安扣留你，我马上就可以向省委提议撤销你党内外一切职务。即使，你在青山市。”
他的强势，李向东是领略过的。
李向东淡淡一笑说：“我等着你，等着看你怎么扣留我，等着你怎么撤销我的党内外一切职务！”
他会这么傻吗？会让你赵我李向东还大张旗鼓地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利用新闻媒体的办法多得是！我李向东不跟你玩阴的，并不等于就要搞一个什么形式，类似以记者招待会什么的，拉开阵势跟你斗。
这会儿，李向东突然现自己幸好只是跟赵书记通电话。
他想，幸好是周末，如果不是周末，自己跑到赵书记办公室去，他那么大雷霆，再把你哄出办公室，你李向东后面干得再出色，也挽不回这面子。
他想，如果，跑到他办公室去，说那么一番话，虽然，也强调你是以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身份，人家也不认你这个帐，人家也可以说，你是干涉地级市委市政府的决定。
他想，有了电话手机真好，许多话能让对方听到，却不必面对面！
放下电话的赵书记在想，李向东到底会用什么形式跟他斗？靠组织？你李向东还没那个能耐，难道你能左右明天检查团那些人？省里哪一个领导听你的？那领导就是你的亲老子，也不会跟你忙乎这个事！
你李向东了不起也就是利用媒体难。
他打电话给常委宣传部长，要他跟各报纸打招呼，不仅省里的大报，即使市一级的小报也要打招呼，决不允许出现不利于地级市这次评选的报道。他说，为了保证这次评选顺利进行，你要杜绝一切不和谐的声音。
他还不能提到李向东干涉这事。谁知他会不会虚晃一枪？弄得你草木皆兵，他却躲在一边看笑话？那他李向东也算赢了一把。
他打电话给市区委书记，问他在哪里？问他试探到李向东的口气没有？他是不是要搞什么记者招待会？他说，如果他那么干？你别劝他，你让他去搞！
赵书记想，我恨不得你李向东就跟我玩记者招呼会！
市区委书记对赵书记的指示精神很有些不屑，想人家李向东根本就没那意思，你还总是那么大敌当前累不累啊？
这时候，他正跟李向东在吃饭。
李向东的酒量，市区委的，不敢跟他硬拼。他说，大家那么熟了，酒就不勉强了，不是不勉强你李大常委，你要喝多少都可以，包你够。不要勉强的是我，我尽力喝就好。
餐桌上只有三个人，李向东的司机和女朋友，以及市县那些警察在另一个房间。由市区派出所的警察作陪。这边十多个人吃的标准和李向东那边三个人的标准是一样的。一样的消费，却不是一样的菜，三个人不可能点得满桌碗碗碟碟，因此，上的都是精品。
李向东说：“哪一天，你也到我们青山市去，我们那边好东西没有，吃倒不缺，山珍野味随处都是。”
市区委书记说：“一定去，一定去。”
李向东对市区局长说：“你也带队过去。我们这是一回生，两回熟，到了青山市，你也算是家乡人嘛！”
市区局长便说：“惭愧，惭愧！”
他话里所指彼此都明白，市区委书记说：“我们不谈今天事，只谈明天和未来。”
李向东手一指说：“你喝酒，说错话要喝酒。”
市区局长只好认罚，李向东便说，我陪你喝吧！两人便碰杯。市区委书记笑着说，李大常委是没人陪喝，喝得不过瘾啊！他说，你还是那么能喝，在青山市班子里，你是最能喝的吧！李向东说，这个不敢说，谁敢说自己能喝酒，那是自己给自己树敌。
市区委书记便说：“你的工作能力，在青山市，却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
李向东说：“这更不能说。”
市区委书记说：“自己当然不能说，但上下一致叫好声，才是最有价值的。”
有那么一阵，报纸电视都宣传青山市的异地招商，常关心新闻消息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李向东说：“有什么价值？我在青山市，那是劳动模范！”
市区委书记“哈哈”笑，说：“怎么这么说？怎么这么说？”
李向东说：“干活的角色。当初，在市县，当个小书记，还有点挥的时候，到了青山市，这不上不下的，干出成绩，是大书记的，是市委市政府的，出了问题，却是自己的，责任要自己扛。”
市区委书记笑着说：“感触那么深，不会是在青山市犯什么错了吧？”
李向东说：“犯了严重的非本地人错误。”
市区委书记问：“这话怎么解？”
李向东说：“上面位置空了，有那么点机会了，人家告诉你，你不是本地人，告诉你，那位置是留给本地人的。你说说，这不是排外主义思想吗？我们不是成天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吗？真到关键的时候，这还是有地方保护主义。”
市区委书记问：“这可是省里的意思？”
李向东“嘿嘿”笑着说：“你看我那么紧张，会只是下面的意思吗？”
市区委书记就呈现出一副很同情的样子，说：“是够郁闷的！”
李向东说：“现在，我算是看通看透了。”
他说，现在做事讲心情，人家对我好，我也对人家好，人家不尊重我，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把他放眼里，该说的话照说，该骂人的时候照骂，不管是下面人还是上面人。只图个心情愉快！
他说，以前束手束脚，不敢得罪上面的人，人家骂得没道理，也不敢还嘴。为什么？不就因为还想进步吗？人总是想进步的嘛！但到了我这份上，犯了那么严重的非本地人错误，我还希望什么？我还不让自己心情愉快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市区局长说：“能做到这一点不容易！”
李向东笑着说：“也难也不难。破罐子破摔嘛！”
这才是李向东最想说的话，兜了那么一大圈为什么？就是想把这么些说出来，说得不突然，说得在情在理。
李向东向赵书记出招的时候，他必然会分析李向东，必然会寻找他的软肋，你管不着人家了，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想怎么吆喝就怎么吆喝，要钳制他李向东就只有找上面人施加压力。李向东先把态度摆出来，我看着到手的大市长都当不了了，我还怕什么？谁还好意思给我施加压力？就是施加了，我李向东也未必尿你。
人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就是心里窝着气，窝着当不了大市长的气，窝着你赵书记当年给我受的气。最怕的就是无所谓，无所谓就不会左顾右虑，谁的话也镇不住，甩开膀子一个劲地往前冲。
这两点，李向东都齐了，看你赵书记还敢不敢放马过来？
分卷 第1393章 跟小青年玩什么新潮
有一点，赵书记还是猜对了，李向东跟他玩，只能利用宣传媒体。除了这点，你李向东也没其他能耐。
李向东很清楚，赵书记肯定会控制新闻媒体。这种伎俩，哪一位官员不会？他李向东也曾屡试不爽。然而，有一样谁也控制不了，那就是网络，就算省里的网站你也能控制，那些全国大名鼎鼎的网站你控制得了吗？人家听你的？你地级市委书记在人家眼里，也平民百姓一个。
目前，李向东必须组织一篇文章。
执笔写这篇文章的自然是小郝记者。
小郝记者问：“可以吗？一篇文章要想在那些大网站冒头，不是那么容易的，想要拥有一定的点击率，造成一定的影响就更难了。”
她说，这可不比你们当官开会，想组织多少人就组织多少人。网络是一个自由天地，人家不看你的就不看你的。除非你具有爆破力，能吸引网民的眼球。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还不知道要写什么？怎么就知道没有爆破力？怎么就知道不能吸引网民的眼球？”
他要小郝记者搞一个专访，不仅采访司机的女朋友，揭露传销团伙是怎么把她拉进去的，怎么对她进行洗脑，怎么强迫她购买他们的产品。还要她采访司机，让他谈谈他是怎么参与侦破这起案件的，在侦破这起案件中，遇到了什么麻烦，最后为什么不是当地公安警察打掉那个传销团伙？最后，还要她采访自己。他以一个参与者和政府官员的身份谈谈这一事件的体会。
他问：“这应该够爆破力吧？应该可以吸引网民的眼球吧？”
小郝记者说：“你把自己也摆进去？”
李向东说：“当然不能用真实姓名。”
小郝记者说：“不用真实姓名，也会有人知道是你。”
李向东说：“这个无所谓。”
小郝记者说：“这对你影响不好吧？”
李向东说：“有什么影响不好？我只是说实话，有什么不好？”
他已经想好了，不虚假不夸张不猜测，还原事件根本面目。比如，市区公安为什么迟迟不见行动？李向东也不谈什么怠慢，不说什么评选，只是说市区局长解释的“周末”原因，只说如果他不是曾经在附近当过领导，可以通过以前的关系，把附近的警察弄过来，不知这个传销团伙什么时候才能打掉。他要小郝记者在结尾的时候，提上一句，听说，这个地区正在进行省的文明治安小区先进市评选，像这样的地区，能不能入选呢？作者将拭目以待，也请广大网民一起观注。
小郝记者听着听着也兴奋了，说：“再起一个吸引眼球的题目。”
李向东说：“这就是你耍笔杆子的事了。”
小郝记者说：“再在我那个记者群布消息。叫他们跟帖，叫他们转帖。”
李向东说：“这些就由你去干了。”
小郝记者想起了什么，说：“你还可以叫表妹帮帮你。”
李向东问：“她能帮什么？”
小郝记者说：“叫她动她的学生点击，把那帖子点起来。”
李向东说：“这不行。怎么能让学生掺和进来。她教的都是初中生。”
小郝记者说：“我说的不是她现教的学生。她当了那么多年老师，有的学生已经出来工作了，有的在读大学，遍布好几个省，有的还在国外，如果她一句话，那些学生怎么也会帮这个忙。”
李向东说：“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可能一个个电话联系吧？也不可能有他们的联络电话吧？”
小郝记者笑了起来，说：“你以为现在的人还用电话联系啊？你对表妹一点不了解。她的Q群比我还要多，她教过的学生几乎都在群里，她上去打几个字，大家就都知道了。”
司机的女朋友在一旁插嘴说：“我也可以叫我原来单位的人帮一下忙。”
这事情越说越让人兴奋，越说越觉得事情简单。小郝记者赶紧进行采访，连夜把文章赶出来，连夜传上了某大网站。
文章上去，该动的人都动了，就等着看效果，想把那么些人动起来了，总应该像回事吧？
然而，点击却惨不忍睹。
大网站一万八千的点击算什么？小郝记者弄了十几个马甲，一会儿换一个马甲跟帖，但那帖还是步履沉重地往下沉。一些其他网站的转帖更是处境难堪，一转上去，没几个点击，很快就沉得无踪无影了。地级市那边的政府网更别想沾边你刚传上去，就被网监截击删除了。
李向东站在电脑前，仿佛看见赵书记站在那里冷笑。仿佛听见他对有关职能部门的领导说，不错，你们干的不错。这种与不利于社会展的帖子，就是要删它没商量。仿佛听见赵书记对他李向东说，你玩吧！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我只要控制本地的小网站，让你在大网站闹，你那点能耐，能闹出什么名堂？
小郝记者站在一旁说：“怎么会这样呢？真急死人了！”
她问，就三天吗？那检查团就呆三天吗？
她问，如果三天后，这帖子再怎么火也没用了吗？
李向东说：“也不一定，只要在半个月内，能火起来，还能够起作用。”
小郝记者说：“怎么会不火，能用的办法都用了。”
李向东苦笑了笑。他只能寄希望于出现奇迹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那电话号码，李向东便不想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就听见赵书记的声音。
他说，在守着电脑吧？
他说，效果好像不怎么样啊！你这么干不行。网络有什么用呢？可惜了那篇文章了。
他说，你泡制的那专访文章写得很不错，真实得我赵书记也无话可说，问题提得也很尖锐，但茫茫大海中，谁看得见呢？那么几个人看了，又能翻腾出什么浪花？
这么说了，他便得意地“哈哈”大笑。
李向东说：“你高兴得太早了吧？”
赵书记问：“怎么？你还有更厉害的方法吗？”
李向东说：“你等着瞧！”
他不能不这么说，到了这时候，你不能服软，不能认输，就是这么篇文章石沉大海，翻不出浪花，你李向东也要硬撑。不是说有耳茶壶剩把嘴吗？死也要死得嘴硬！
赵书记说：“我交你几招吧！”
他说，挥报纸的作用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你何必舍近求远呢？何必跟小青年玩什么网络呢？有时候，不能不认老，不能想当然地玩什么新潮。
他说，挥优势你难道不懂吗？我看你在青山市就很会挥优势，搞那个异地招商还有点意思，怎么这次就不会挥优势了？你跟那些小青年比，有什么优势啊？不就是有权嘛！有权办什么事不成？搞个记者招待会，把记者都邀请过来，也不用说什么，弄点纪念品，点红包利是，再把那篇文章给大家，第二天，这大报小报还不铺天盖地？我这边再怎么争取也白费，别说评选先进市，就是后进市都有份。
他说，其实，也不用我教你，你李向东玩这些套路也很精通，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你不敢这么玩，你玩不起！
赵书记说：“可惜了，多好的机会，手里捏着人家的把柄呢，又当不了青山市的市长，破罐破甩呢！怎么就玩不死那姓赵的家伙？”
他说，其实呢！你是不知道，再这么无声无息的，那个先进市我不想要都不行了。
他说，我在等着你，看你怎么不让我评不让那个先进市，我寂寞得很，等你玩出点名堂。
李向东气得大口大口喘气。
分卷 第1394章 轰轰烈烈干一场
赵书记还没完，咬牙切齿地说：“我老实告诉你，跟我玩，你李向东还不够资格。你只有被我玩的份。你想报复，下辈子吧？下辈子也没机会！下辈子也只有被我玩！”
这赵书记也欺人太甚了！然而，你李向东又能把他怎么样？如果，你是个平民百姓，还可以豁出去，不管不顾地跟他斗一把，文斗不行，来武的，躲在某一个角落里给他一下子，让你头破血流。
这会儿，李向东还真有这种想法，还真想使这毛招。人为什么？还不就为争一口气？人家这么看不起你，看不起你这一辈子，且还看不起你下辈子，你再不反抗再不还击还算男人吗？
他一手拍在桌子上，说：“我跟你拼了！”
小郝记者吓得目呆口愣。她还从没见李向东气成这样，凶成这样，虽然，不知谁打电话给他，却知道那电话来者不善，一定就是那个赵书记了。
李向东说：“我们只有召开记者招待会了。”
他对小郝记者说，你组织一下，通知你的那些记者朋友，我们在青山市召开记者招待会，把事情真相公布出去。
他想，招待会必须控制范围，有十人八个记者参加就行了，而且都应该是小郝记者最好的记者朋友。这事不能向外公布，只当是一个私人聚会，以小郝记者的名义邀请与会者。
他想，不一定要在报纸上表什么新闻，只要他们组织起来，集体去地级市转一圈，说在某某网站看到一篇文章，貌似是你们地级市生的事。仅此而已，也应该够他赵书记呛喝一壶了。
李向东对司机的女朋友说，你只要把你跟小郝记者说的那些话说一遍就行了。
李向东对司机说，你把你看的如实说一遍就可以了。
李向东问小郝记者，明天可不可以？最迟后天。
小郝记者连连说：“这样啊！这样啊！”
李向东就说：“你小郝记者从来就不是一个犹豫的女孩子，怎么就变得这么犹豫了？”
小郝记者说：“我试一试。”
李向东说：“不是试一试，是一定要！”
小郝记者没回答他，拿着手机说：“我接一下电话。”
说着就往外跑。
这是在李向东的办公室，小郝记者跑出门外，就打电话给表妹。她说，李常务市长疯了，要干傻事了。她说，你劝劝他吧！劝他冷静冷静！表妹问，他要干什么？干什么傻事？小郝记者说，还不是地级市的事，还不是那篇文章的事，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没有多大的效果。
于是，表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很有些暧昧地问：“你在干什么呢？”
李向东说：“正忙着呢！”
表妹说：“这时间还在忙啊？你可要注意身体，注意休息。”
李向东说：“这个你放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表妹问：“你说话怎么这么冲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李向东说：“工作上的事。”
表妹说：“工作上的事就不能问一问吗？就不能告诉我吗？”
李向东说：“如果没有什么，我就挂了。”
表妹说：“挂吧，你挂吧！”
李向东还被她镇住了，竟木木地拿着手机，不知该怎么办？
表妹说：“你挂啊！你怎么不挂了？”
她说，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我知道，你只我当是过眼云烟，飘过来飘过去。”
李向东说：“你怎么这么说呢？你不要误会好不好？”
表妹说：“我是想我是误会了，想认为你对我是真的，但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想以为是误会都不行了。我不想你是玩弄我都不行了。”
她说，李向东，我告诉你，你不把我当回事可以，但你不能不把自己当回事！你玩弄我可以，但你不能玩弄自己。
她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你是不是男人？男人要能屈能伸，男人要懂得退一点，你没听说吗？退一步海阔天空。
李向东愣了一下，觉得这话很熟。他问自己，这话不是你李向东经常说的吗？不是你经常告诫自己的吗？如今，表妹竟这么告诫你，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像话了？
表妹说，你不在乎我可以，但我在乎你，我还希望你这条青龙折腾我这只白虎。你要不要吧？
表妹说，你不要可以，但是，你也应该为表姐想一想吧？为你的女儿想一想吧？还有小军呢！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们吧？
李向东笑了，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要，我全部都要。”
这会儿，他心里的气突然消了，觉得自己真有点鲁莽了，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真得就要拼个鱼死网破吗？如果，你要搞那个什么私人聚会，与擅自召开记者招待会有什么两样？你这是搞阴谋诡计，上面追究起来，别说赵书记，就是大书记也不会放过你！
后来，李向东想，好在，表妹那个电话，好在表妹冲他火，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要干出什么失理智的事。他又想，表妹怎么会冲他火呢？是不是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有了那种关系，那女人就对你不客气了，就不会只是乖乖女只听你的话了？他心里想，白虎就是白虎，起威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当下，司机和女朋友不知道李向东跟谁通电话，想一定是杨晓丽，除了杨晓丽，谁还会把李常务市长骂得变乖了。
然而，小郝记者却知道那电话是谁打来的，她心里想，你表妹还不承认呢，还不承认你们有那么一层关系呢？没有那么一层关系，你敢这么对他说话？他会听你的话？她看着李向东想，如果这个男人对我那样，我也心甘情愿，管他有没有老婆孩子，只要他这么在乎我。
李向东说，我收回刚才的话。
李向东说，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李向东说，总会有更好的办法！
他从来就对自己充满信心，只要他想要去干的事。
他想，你赵书记别得意，别以为你控制了新闻媒体，我对你就没有办法。
他想，我李向东的运气总是那么好，每一次遇到貌似跨不过的坎，总会上天有眼，冥冥中让我跨过那个坎。今天这事也一样。我不跟你斗什么权啊势啊，这些我斗不过你，我只跟你斗运气，我靠运气就能斗过你。那一次，市县地陷，你不让我召开新闻布会，我不是开了吗？因为张志东的牵连，你不是想往死里整我吗？归根到底你把我怎么样了？我不仅没倒下去，而且还到青山市来当常务副市长了。
他在心里对赵书记说，我不但要让你得不到那个什么先进市，我还要让你知道，我一定能当青山市的市长！
李向东自我膨胀得吓人。但此时，他却是冷静的，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了。
他想，其实，自己并不是无计可施，他还有办法让赵书记得不到那个先进市。你要被评选为先进，总是要公示的，总要在报纸上公布名单，征求广大市长的意见，那时候，再向有关部门反映传销团伙事件，有关单位总是要核实的。这一核实，还会先进的荣誉送给你吗？
李向东不心忿的是，这么作掉赵书记的那个先进市，心里一点也不爽。他不只求达到目的，他还想轰轰烈烈一场，还想让你赵书记在众人面前丢脸。
如今，他的这种想法越强烈了。
李向东想到的，赵书记就没想到？如果，他连这都想不到，就不可能当地级市委书记了。
分卷 第1395章 感情搭够
赵书记亲自接见省检查团。他对检查团说，欢迎，欢迎。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我市指导工作。他说，市委市政府非常重视检查团的到来，委托我向各位领导问好，感谢各位领导对我们市的支持！他说，我们将以各位领导的到来为契机，通过创建文明治安小区活动，推进我市各项工作全面展。
他一口一个各位领导，说得检查团全体成员心花怒放，受宠若惊。要知道，检查团带队的团长也不过是一个非领导职务的正厅，与赵书记比，级别相当，职务却低了一个档次，更别说那些处级、科级的检查团成员了。
赵书记对市委秘书长说：“检查团的生活都安排好了吗？”
他是当着大家的面问的，市委秘赵书记是要他向大家汇报汇报。于是，他说，赵书记非常重视这次迎检工作，亲自布置整个行程，认真过问每一个细节。在生活上，更是要求我们要做到最好，以最高的规格接待好各位领导。他说，赵书记还特别强调，这三天的时间，行程不要安排得太紧，不要搞得面面俱到，不要搞得各位领导太累。他说，根据这个精神，我们安排各位领导住在我们地级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工作时间尽量少一些，只看一些有特点的东西，每天开一个座谈会，上、下午工作时间各控制两个小时以内。
接下来的几天，充分体现了地级市对检查团的高规格安排，赵书记全程陪同。检查团的团长也不好意思了，暗示了好几次，说：“你赵书记忙，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就不用陪我们了。”
赵书记说：“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迎接你们的检查。”
他说，我要亲自聆听你们的意见，这样才能听到真东西，这样才有利于改进我们今后的工作。
检查团白天看点开座谈会，每顿饭前总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大家可以回酒店休息休息。晚上唱卡、桑拿、足浴、健身各取所好。
赵书记交代了，帐都记在房卡上。
吃好住好玩好成了这次检查工作的一大亮点。大家走时，不仅带走了地级市的土特产，还拿了一个沉甸甸的大信封，真可谓满载而归。
赵书记在欢送宴会上说：“我们地级市还有许多做得不够的地方，只能用感情搭够了。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多加点感情分。”
检查团全体人员笑逐颜开，同声说：“言重了，言重了。地级市是这次评选活动中，最重视，最热情，工作做得最好的单位。”
赵书记说：“不能这么说，工作做得再好，也总会有人不满足，总难免会有些人说闲话，或许，你们还没回到省里，就已经有关于地级市的检举信什么的等着你们了。”
检查团长说：“这不算什么！这也很正常，但归根到底还是要看检查团的意见，大家对地级市评价那么高，就是检举信铺天盖地，我们也会妥善处理。”
赵书记“哈哈”大笑。
有了这句话，他还怕什么？你李向东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一张检举信，一个事件真相的披露能把他怎么样？能把地级市怎么样？
这三天，李向东过的是一种饱受煎熬的日子，情绪也起伏不定，真想跟赵书记大干一场，阵势也像是拉开了，只见赵书记那边热情洋溢，喜气冲天，你这边却无声无息，根本就没还手之力。
他每天一有时间就守在电脑旁，看着那篇在某大网站上的文章越沉越深，就恨不得把手伸进电脑里捞溺水者似地把它捞上来。
检查团离开地级市那天晚上，李向东坐在电脑前，疯狂地点击，但那篇文章还是奄奄一息。
表妹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你还在办公室啊！”
他说：“这几天都在办公室。”
她说：“今晚就不回别墅了？”
他问：“几点了？”
没等表妹答他，又说，算了，不回去了。
表妹便说：“你还是回来吧！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李向东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表妹是用青山市的，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她说，我早到了，想告诉你的，但一进门，见这屋子那么脏，就给你搞卫生，就想让你回来惊喜一下，到现在，还没见你回来。他忙说，我这就回来，这就回来！
李向东一听说表妹在青山市，李向东一脸的颓废都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于压抑的兴奋。回到别墅，一见表妹，他就把她紧紧抱住了。她的尺码比杨晓丽小了一圈，因此，他抱得很有力度，抱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她说：“你就不能轻一点？”
他换了一个抱的位子，她就感觉肉肉的臀被什么顶住了。她说，就知道你喜欢从后面抱，就知道你想干什么。李向东“嘿嘿”地笑，手在下面一阵忙碌，就直接闯进去了。表妹“啊”地叫了一声，然后说，你怎么一点前奏也没有？他还是“嘿嘿”笑，心里却想，我等不急了，早想在你这威风了，早想征服你这白虎女人了，早想通过征服你，得到一种强悍，汲取到你某种有益有助于我的元素。
他说：“这些天，我总有一种外强中干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表妹说，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弄得你外强中干底气不足。
表妹说，你这么对我，是不是想在我这里得到一种心理平衡？想证明自己其实很强大？
表妹说，你这么对我不公平，你这是欺负我！
李向东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那想法，他自己也觉得荒谬。他只是说，我不欺负你，不欺负你。双手就抚摸她胸前那两团肉，抚摸得她再不想说话了，呼吸一次比一次重了，于是，就有一支手滑下去。那不毛之地早被占据了，那滑下去的手就在她大腿内侧痒痒地爬，爬得表妹软软地站不住了，不得不弯腰扶着茶几。
这是一个很让李向东兴奋不已的姿势，然而，他还没动，便觉得那条青龙已在翻江倒海。表妹又叫了起来，喘着气说，你轻点，你轻点不行吗？李向东说，我还没动呢！她说，不可能。他就让她反过手搭在他身上，果然，就感觉到他确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他说：“它一点也不受控制。”
她说：“它搅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他不再想动了，就那么扶着她那不算厚实的臀，感受自己的强悍，感受自己的兴风作浪。此时，他有点明白了，那青龙也等不急了，还没等他压住她的臀，就迫不及待了。也正以因为没有把她的臀压得扁扁的，她便还可以承受，便没有晕厥过去。
她不得不夹紧双腿，想要钳制那条青龙，但是，不管她怎么夹，就是夹不住，不管她怎么夹，那青龙还是翻江倒海，只是夹得越紧，越真切地感觉它力大无比。她不得不松一口气的时候，心里想，你是无法制服那青龙的，他本来就是来折腾你这白虎女人的。她一松劲，倒觉得他不再闹得那么凶了，然而，却不停地往深处钻，且有一种被他*的感觉。她再叫了起来，又不得不夹紧双脚，但那种*感越地强烈了。
表妹说：“你没动吗？你还是没有动吗？”
李向东说：“没有，一直都没有！”
这个晚上，她不知被*了多少次，直到她趴在床上变软变冷，才被一注热流缓缓地把她从死一般的寂静里拉回来。
很多事情是无法想像的，也无法解释的。
分卷 第1396章 奇迹发生
第二天一早，小郝记者就的打电话过来，不停地叫，你快看，你快看，奇迹出现了，奇迹出现了。生了，小郝记者撰写的那篇文章浮起来了，一夜之间，便跃进了那家网站点击率前十新闻。
或许，这只是凑巧。或许，表妹不来青山市，没有那么一场交合也会出现奇迹。
然而，谁知道呢？反正奇迹就这么生了。
网络有个特点，叫扶强不扶衰。你越衰越没人理，你越火越有人拾柴往上堆，把你烧得旺旺的。那篇文章进了点击率前十，在网站页一露面，点击就停不下来了，跟帖的一个接一个。说好说坏的都有，众说纷纭。
也有人怀疑这事件是真是假？
有人就进行人肉搜索，文章里的人物用的都是化名，搜不出什么结果，但“文明治安小区”这个名称倒搜出点东西，就现近段时间内，某省正在开展这项评选活动，某几个市正在参与这个“先进市”的评选。而且，还搜到了文章里提到的某月某日，省检查团正在地级市检查验收的官方新闻。因此，断定这篇文章真实可信，且就生在地级市。
一时间，地级市能否被评为“先进市”便成了大家的焦点。
在地级市区现传销团伙一点不奇怪，奇怪的是市区警察的办案效率。难道周末就不能办案吗？难道公安警察全都休周末了吗？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是公安警察的要任务，都休周末了，治安怎么维护？
这还不仅仅是休周末吧？八小时以外也正常下班了吧？漫漫长夜也没有执勤吧？犯罪分子还不为所欲为？地级市还不成了犯罪分子的天堂？
有人提到，文章里的那位官员，他竟然能从附近地区把警察调过来打掉传销团伙，想必是一个不小的官了。这样的官当初报案，警察都怠慢，平民百姓报案，还会有人理睬吗？
有人说，如果，那官员是按正常渠道打11o报的案，出现怠慢还可以说是极个别警察素质不高，但那官员貌似是向局长报的案，还拖了那么久，这个局长就太成问题了。平民百姓叫不动你，比你还大的官也叫不动你吗？你这局长不但不是为民保一方平安，竟连为官当一方平安的意识也没有了。
矛头一下子指向市区局长。
最后结论，有这样的局长，那个地区的文明治安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李向东有点始料不及，原只是不想让地级市评上那个先进市，却没想到网民们把市区局长揪出来了。他心里想，幸好文章里没有提到市区委书记，否则，火烧身的人就更多了，层次也更高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网络的威力，或者说网络的可怕，一件可能是很普通的社会问题，引起网民注意后，也会剥蒜似地一层层剥到芯里去。
小郝记者说：“当初真应该把赵书记也点出来。”
她说，他才是最魁祸。
她说，把他推到网民面前，让网民把他剥得体无完肤。
李向东笑了笑。他何曾不希望这样。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幕后指挥？在没有证据的状况下，你就是诬陷，就是诽谤。赵书记可以让你一下子陷入被动。
他心里想，只好对不起那位市区局长了。谁要你是马前卒呢？别说政治斗争，就是普通战斗，先倒下去的总是马前卒！
他很清楚，市区局长并不会彻底倒下去，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的时候，他会被推出来承担责任，但风头过了，事件平息了，在适当的时候，会再给他安排一个好位置。他毕竟是执行赵书记、市区委书记的指令，他们不可能不对他负责。
然而，不要以为赵书记是吃素的，他不能从文章里找到什么攻击点，却依然能够反击你李向东。你挥人民群众的力量跟我赵书记作对，你那是本事吗？你那是无可奈何，你那是黔驴技穷！你别忘了，你那官不是人民群众给的，你那官是省委给的。你可以动人民群众，我却有能力利用组织。
第一个找李向东谈话的竟是大书记。
大书记说，你李向东搞什么鬼？心里不服气吗？不服气赵书记在地级市整过你吗？我看你是不服气当不了青山市的市长！不服气省委省政府！
大书记说，你别说那不是你干的，虽然你们用的是化名，但谁都看得出来，那个政府官员就是你李向东。文章是不是小郝记者写的？一看就有一种“指天椒”的辣劲。
大书记说，你急什么呢？你怕当不了市长？我早就告诉你，省委主要领导已经关注你了，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给你压担子，这担子可能还不只是市长那么简单。但是，你这么做，你觉得自己明智吗？你这么做，是自毁前程！
李向东“嘿嘿”笑，说：“你别上纲上线？你可以说我报复赵书记，其实，我不承认，地级市的人也不相信。”
他说，但我心里还是希望省里能成为真正的“先进市”，地级市现在这种状况，让他混个“先进市”，我心里的确不服气，老百姓心里也不乐意。老百姓要的是真正的文明治安小区！
他说，你说我不服气自己当不了青山市的市长，不服气省委省政府，就有点言过其实了，我就不能接受了。我知道，这应该不是你的意思，这是省里的意思。这意思是哪来的？一听就明白，还不是赵书记嘴里吐出来的？他不提到这个高度，省里也不会听他的。
大书记说：“我不听你那么多解释，反正你不能再闹了。”
李向东说：“我没有闹啊！那都是网民在闹。”
大书记说：“还不是你鼓动的？”
李向东说：“你把我的本事也看得太大了吧？”
大书记说：“你别自鸣得意，你那根本就不是本事，你那充其量也就算雕虫小技。有本事你找省里谈，让省里否决地级市的‘先进市’。这才叫真本事！”
李向东说：“我哪能跟赵书记比这个，我是从基层上来的土包子，这一路走来，没有你大书记提携，还呆在市县当个小科级干部呢！他赵书记是省领导身边的人，是空降兵，我怎么能拿自己的寸对付他的尺？我只能挥我土包子的优势，玩这种雕虫小技。我只追求结果，不讲究过程。”
他一直都在笑，都在点头哈腰，在大书记面前，他李向东多低声下气都行，而且，他心里也明白，大书记并非就那么生他的气。在他心里，那赵书记怎么说也是把他挤出地级市的人，说不定，他暗地里还偷偷地乐，还很想助李向东一臂之力。
大书记说：“你别嘻皮笑脸的。”
他指着李向东的鼻子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心里也在虚，也知道自己干了错事，否则，你会是这么一副嘴脸？
李向东说：“我心虚是这事闹得太大，群众都动起来了，压也压不下去了。”
大书记说：“你别以为我不懂网络，你叫小郝记者把那文章删除掉，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李向东说：“小郝记者删除她那个帖容易，但那么多转帖却不是小郝记者可以删除的。”
大书记说：“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李向东苦着脸说：“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书记说：“那你就等着去省里解释吧！”
李向东笑了笑，说：“如果有那位省领导听我解释，我倒愿意。这可是接近省领导，巴结省领导的大好机会。”
大书记说：“你严肃点，严肃点！”
说着，还是背过身去，像是掩饰自己压抑不住的笑。
分卷 第1397章 豁出去了
市区委书记也打电话过来了。他还不想撕破脸，在电话里说，李大常委，你这太不够意思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你这不是把我摆到火炉上烤吗？李向东说，没有吧？我只字没提你啊！市区委书记说，你是没把我写进去，但在我管辖的地方，生这种事，我脱得不干系吗？他说，那市区局长更冤，好端端地被你弄得里外不是人。他说，其实，你也知道，没有赵书记的指示，他怎么敢怠慢你李大常委呢！
李向东笑着说：“这个我清楚，我希望他能说实话，能把他后面的人说出来。”
市区委书记说：“他后面的人是谁？赵书记不会直接给他下指示吧？”
李向东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了，“哈哈”笑了起来。
市区委你对赵书记有怨恨，他过去对你也的确有点过份，有机会，你怎么报复他，我袖手旁观，但你总不能把我们拖进去垫背吧？”
李向东说：“我是没有办法啊！如果，你们一定要丢卒保车，我就只好说对不起了。”
市区委书记说：“你就不能放我们一马？就不能找另机会？”
李向东笑了笑说：“我也想这样，但主要还不能这么做。”
他说，如果，我草草收兵，赵书记可不这么想。他不会认为我是不想为难你和市区局长，不会认为我是不想让你们难堪。
他说，他会认为我怕他，认为我知难而退，不敢跟他闹下去。这样，他会更加肆无忌惮，说不定，哪一天，会找人拦住我回市县的路，连我回家看老婆孩子都不让了。
他说，我还是希望你们说出真相。否则，真还帮不了你。
大书记都劝不了李向东，谁还劝得动他？他是要一意孤行了，管你谁是谁？反正你们心里也清楚，我李向东不是针对你们，反正你们也清楚，赵书记曾很过份地对我，逮着机会，我还不反戈一击？
市区委书记的电话刚放下，杨晓丽的电话却打进来了。
她说：“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李向东说：“你怎么也知道了？你在家里休假也知道了？”
杨晓丽说：“不是老江书记打电话给我，你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我还不才知道呢！”
李向东问：“老江书记说什么了？”
杨晓丽说：“要我劝劝你，叫你冷静一点，叫你认真考虑考虑。这么干，有意思吗？”
李向东笑着说：“我听着怎么倒像是你说的话？”
然而，他也知道，老江书记打电话给杨晓丽，说的大概也是那意思。如果，老江书记大赞他的壮举，就会直接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来了。讨好人的话，谁都乐意亲口对当事人说。
杨晓丽说：“你太义气用事！我想不理解，你李向东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一个受党教育多年的领导干部做事怎么那么草率？”
她说，一个平民百姓，一个普通党员干部干出这种事，谁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还会说他应该那么干，说他对社会有一种责任感，然而，你一个副厅领导干部这么干，就太让人不可理喻了。
她说，有什么问题不能通过组织去解决吗？你对地级市能否评选为“先进市”有看法，可以向组织提出啊！脱离组织，搞自己的一套。这是什么行为？
她说，自由主义，政治上不成熟！
李向东问：“这些话才像是老江书记说的话。”
杨晓丽不搭他的茬，继续说：“你曾受过赵，但是，谁没受过委屈？谁受了上面的委屈不是能忍就忍，不是打断牙齿往肚里吞？你不懂这个道理吗？你没有打断牙齿往肚里吞的时候吗？这一次，怎么就这么忍无可忍，这么有个性？”
她说，你跟赵书记斗有意思吗？就算你不让他拿那个先进市又怎么样？最多也就痛快一时，以后怎么样？可以肯定，对你不利比对他不利要多得多，他毕竟是上面下来的，职务也比你高，认识他的人多，帮他说话的人也多，最后倒霉的不用说，也是你！
她说，你再想一想，市区委书记，平时关系还可以吧！见了面还好声好气搭搭肩膀吧？还有那个市区局长，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把人家卷进去，人家以后会怎么对你？别说他们，就是地级市所有认识你的人，又会怎么看这件事，又会怎么看你这个人？
她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做事也不考虑后果了？
李向东哑口无言。杨晓丽说的非常对，你李向东只顾一味地往前冲，只顾一时痛快，什么都不考虑了！
每做一件事，如果考虑清楚，往往就会缩手缩脚，往往就难于成事。就这件事而言，李向东就没想得太多，只想着如何出一口恶气，如何让赵书记难堪。这非常不符合他以往办事的风格。
这会儿，他自己也惊讶，怎么就像个愣头青，做出这么欠考虑的事？
杨晓丽说：“这些大道理你比我还懂，怎么还要我提醒你？”
李向东“嘿嘿”笑，说：“有时候，人一急，就没想那么多了。”
杨晓丽说：“你别笑，你那么笑，我就知道你一点悔意也没有。”
李向东说：“有的，有的。”
杨晓丽说：“那你说说，你应该怎么办？”
李向东牙痛似地说：“你让我想一想。”
他说，这事还真不好办！
他说，这事得从长计议，一时半会很难想出一个更好办法。
杨晓丽说：“是你不想想吧？”
李向东忙说：“没有，没有。你训导得很有道理，已经引起了我的高度重视。”
杨晓丽能听不出他什么一种态度吗？她说：“你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别人这么说你，可能是别有用心，我这怎么说你，除了为你好，还能有什么？”
李向东说：“知道，知道。我们谁跟谁，老夫老妻的，你不为我好，还有谁为我好？”
他只是急了一会，很快又坦然了。
他想，现在你是没路可退了，你只能往前冲。
他想，你李向东这大半辈子缺少什么？有时候还正是缺少这种愣头青的阳刚气，到了这个份上，你还往后缩，别说赵书记，就是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会看不起你。你轰轰烈烈倒下去，也不能窝囊窝囊求生存。
何况，这倒下去的还不定是谁呢？
这大好形势，倒下去的会是你吗？如果，你就止打住，倒下去的反倒是你了。
杨晓丽对他一点也不放心，知道在电话里怎么也劝不了他，于是，就赶到青山市来了。当然，这时候，表妹早就回市县了。虽然，她还是第一次走进新装修好的别墅，但她对这里的摆布一点兴趣也没有。
李向东说：“你这是何必呢？何必把女儿扔在市县跑到这来呢？”
杨晓丽说：“我的担心你还不知道吗？我是怕你把自己给弄丢了。”
李向东说：“没那么严重。”
他说，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他说，这事看起来像是欠考虑，但我自认为，他们还是抓不住我什么把柄的。
他说，最多也就是我采用的形式有点平民化。但是，我不采用这种形式，还能采用什么形式？真像你说的那样通过组织程序能行吗？人家会理我吗？就算理我，但也不解恨，还是这样好，上上下下都震动了。
杨晓丽说：“我的话白说了？你一句也没听进去？你是不是豁出去了？你豁出去了是不是？”
李向东点点头，说：“是的！豁出去了！这时候，我只有豁出去了！”
杨晓丽看着李向东，漂亮的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李向东一时也没说话。他等着杨晓丽，等着她爆。他太了解她了，她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你李向东不改变自己，她是决不会罢休的。
果然，她脚一跺，让自己那很饱满的胸一阵摇颤，指着李向东说：“你，你就那么固执？你就那么一意孤行？”
未等李向东回话，自己却在那转了一圈，站定了，双手叉着腰喘气，又把那很饱满的胸喘得上下抖动。她左右看了看，见墙边靠着一把折叠椅，就搬过来，打开来，与坐在沙上的李向东面对面坐着。
她说：“说吧！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她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身子前倾，像是要很专心地聆听李向东的叙述。这会儿，反倒是李向东呆了，感觉杨晓丽陌生了。
分卷 第1398章 变得陌生了
这时候，表妹正跟小郝记者通电话。她问，知道我表姐去你们青山市了吗？小郝记者说，我那知道？你表姐跟我又不是很熟，来青山市怎么会告诉我。她问，她来青山市干什么？
表妹说：“应该是劝我表姐夫放弃跟那个赵书记闹下去。”
小郝记者说：“你别表姐夫表姐夫的，我听了别扭。”
表妹说：“有什么别扭的？我不一直都这么叫他吗？”
小郝记者说：“以前你这么叫，我听得顺耳，现在还这么叫，听着别扭。”
表妹问：“你这什么意思？”
小郝记者阴阴笑着说：“你自己知道。”
表妹说：“我一点不知道。”
小郝记者说：“好了，好了。别瞒我了。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表妹问：“你知道什么？我们有什么事？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小郝记者说：“我知道你死都不会承认，我也没想要你承认。反正，以后你不准你在我面前再叫他表姐夫。”
表妹说：“懒得理你，懒得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说，我表姐肯定是急了，肯定是在电话里劝过他，劝他不听，才跑到青山市去的。
她说，我表姐很大女人主义的，什么都要听她的。如果，她还是劝不了他，也不知会生什么事？
小郝记者说：“你急什么呢？人家两公婆的事你急什么呢？”
表妹说：“你别再提那个事啊！我跟你说正经事啊！”
小郝记者当然知道表妹的担心，其实，那奇迹是她们合伙制造的。主意是小郝记者出的，她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人刷点击？听说，有人可以把点击刷上去。表妹正好有几个学生是玩电脑的。她便要他们把点击刷上去了。
尽管，开始是刷点击，但把那文章刷上某大网站的页，后面的点击和跟帖却是真实的了。
表妹想，如果因为这个事，弄得他们夫妻吵闹，还不如当初就让那文章沉下去。她想帮李向东，却不想帮出这样的结果。
别墅里并没有生表妹所担心的事。
杨晓丽见李向东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便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说，你怎么不吵了？她说，我不吵，为什么要跟你吵？我们吵得还少啊？我们还没吵够啊？吵能解决问题吗？他笑了笑，说，你倒学会怎么做思想工作了。杨晓丽说，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她说，说说你的原因吧？她说，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劝过你，应该有许多人劝过你了，为什么就劝不动你。
李向东说：“你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你让我觉得自己像在向领导汇报思想工作。”
杨晓丽便把翘着的腿放下来。李向东得寸进尺地缠了上去，坐在她的腿上，就听见那折叠椅出痛苦的声音。杨晓丽忙把他推开，同时，李向东也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她说：“跟你谈事呢！你别缠我。”
李向东便老老实实地坐回沙上。
他说，我向领导老实交代吧！
他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当时，就是觉得心里有气，觉得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赵书记也要插手不让市区委书记他们帮我，一点面子也不给我，所以，就想跟他斗一斗，就想坏他的事。你说的一点没错，完全是一种义气用事。
他说，现在嘛！我老老实实向你坦白，我也控制不住了，网民那么踊跃，一则我控制不住，一则也觉得玩到这份上，确实挺爽的。
杨晓丽说：“你听听你说的话？符合你的身份吗？”
李向东说：“对别人我当然不能这么说，你这领导不是不一样吗？不是可以说心里话说真话吗？”
杨晓丽问：“大书记应该也劝过你吧？”
李向东说：“劝过。他是第一个劝我的。”
杨晓丽问：“他的话你也不听？”
李向东说：“其实，大书记也一半一半。从组织原则上来说，他希望我把那文章撤了，但从私人感情上说，他好像也希望我闹一闹。”
杨晓丽说：“这应该是你的主观猜吧？”
李向东笑了笑，说：“大书记对赵书记也没什么好感。这个不说你也知道，地级市的人似乎都知道。”
杨晓丽点点头。
李向东说：“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杨晓丽反问他：“你还会到处乱说吗？”
李向东说：“是的，是的，我这话有点多余。”
杨晓丽说：“直接就是多余。”
她说，你就只想着自己爽自己痛快，其他的就不想了？
她说，市区委书记的态度你可以不去想，那市区局长的态度更可以不去想，把所有地级市的人都得罪了，你也可以不在乎，反正你在青山市工作，也不一定还能调回地级市，但你有没想到，我还在那边，你要把我调到青山市来，他们不放人，你怎么办？
李向东说：“你也不要想得太可怕，很多事，并没想像的那么可怕。这点事怎么能得罪地级市所有人呢？”
他说，在地级市，那赵书记仅仅是跟我过不去吗？他在多少人面前耍威风，他得罪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我给他难堪呢！也不知道多少在暗中支持我呢！
他说，官场上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大家谁都不想得罪，根本就不会因为这个事，对我有看法，对我会心存怨恨。何况，他们都知道我这是针对赵书记。
杨晓丽问：“上面的人呢？”
李向东说：“我根本就不考虑。”
他说，我这官当到现在，真正出过力的就是大书记，省里虽然也有人帮过忙，但那都是顺水人情，搭顺风车说几句好话。真要他们无端端地帮我杀出一条血路，他们还没那血性。或者说，我与他们的交情还不够，他们还不会为我跟别人拼个你死我活。
他说，青山市的市长不是我的，人家还不会有什么看法。但生这个事，闹得轰轰烈烈，突然我再往回缩，人家就会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就会觉得，我李向东闹这事是对省里的安排不服气，借地级市这事闹一闹，闹到这份上，你不闹了，一点脾气也没有，是不是太窝囊废？连这点脾气都没有，你还当什么市长？
杨晓丽说：“歪理！我觉得你说的都是歪理，是为自己辩护的歪理！”
李向东笑了，说：“管他歪不歪，反正是不能收手了。”
杨晓丽叹了一口气，说：“我说不服你。”
李向东说：“你一直都说不服我。”
杨晓丽说：“但我一直都奢望能说服你。”
李向东说：“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么闹了，至少能理解我了。”
杨晓丽说：“那我跑来青山市又有什么用呢？”
李向东笑着说：“你如果不跑来青山市，心里总不踏实吧？你知道了我的想法，不用那么牵肠挂肚了吧？”
他说，你还可以慰问慰问我啊！
杨晓丽便瞪了他一眼，说：“又没正没经了！”
接下来，就好一阵寂静，就只有肢体语言了。当杨晓丽把那饱满的乳送进他嘴里时，舒服得整个人都瘫软了。这大半天，那奶水涨得厉害，早就盼着他狠劲吮吸。她抱着他的脑袋，不停地喃喃，说都是这奶水把你奶坏了，奶得比婴儿还婴儿了。做事不懂得考虑？不怕影响了，就一味地抱着脑袋往前冲，往那墙上撞。她说，哪一天，你撞得头血流怎么办？你撞得自己政治前途没有了怎么办？她说，你李向东什么都可以没有，老婆孩子可以没有，但就是忍受不了没有政治前途。
李向东说：“人总是会变的吧？你不是也变了吗？刚才我以为你会大吵大闹，你突然冷静下来，我差点以为那不是你了。”
他“哧哧”地笑，她不让他笑，又堵住了他的嘴。
分卷 第1399章 真不该让你赢
这天，大书记在电话里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跟李向东谈话的结果。他说，这李向东，我是劝不住他了。他还在闹情绪呢？当不了市长嘛！心里还有情绪。他说，也该那赵书记倒霉，让他遇上了。他说，你是不知道，我离开地级市后，那赵书记对李向东就百般刁难，所以，这前因后果凑在一起，哪还劝得住？
省委主要领导说：“你也不想劝吧？也想看热闹吧？”
大书记说：“怎么可能？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省委主要领导说：“你骗得了我吗？”
大书记便“嘿嘿”笑，说：“我私自也调查过，李向东说的都是真话，我们**人不是要实事求是吗？人家实事求是了，怎么又不允许呢？”
省主要领导说：“**人总得有组织原则吧？实事求是就可以满大街乱喊乱叫吗？就不能通过组织解决问题吗？”
大书记说：“如果，不是网上闹得那么大，李向东向组织上反映这情况，我想，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就是我反映，也不一定就会当回事。”
他说，你是不知道，那赵书记这人也够呛，强势得在地级市不知有多少人对他有意见，这会儿，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省委主要领导说：“你别夸大其词。他在下面怎么样？组织上会对他考查，现在的问题是，李向东必须想办法把这事平息下来。”
大书记说：“他现在是控制不住局面了，他原来也没想到会闹那么大。”
省委主要领导说：“你听听，你都说了些什么话？每一句话都在帮他，你这种思想，能劝服他吗？我还能指望你办这件事吗？”
他说，明天，你叫李向东到我办公室来。他马上又补充道，你也一起来！
第二天，大书记和李向东赶到省委主要领导办公室。一进门，却见省委其他领导也在坐，见他们进来，也一个个铁青着脸。李向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阵势，想这事还真够惊动的。
省委主要领导说：“坐吧！”
大书记心里没事，很轻易就找到自己的位子了，李向东却呆站了好一会，迷失方向地左顾右望。
省委主要领导一点不客气，说：“找不到方向了？不知自己该坐哪里了？”
他说，你别坐了！站着说。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
李向东早有准备，便站在把司机的女朋友如何被骗，如何求助于市区委书记，又如何借调市县的警察，以及组织文章在网上上传前前后后说了说了一遍。
省委主要领导说：“还不止这些吧？你把你和赵书记的恩恩怨怨也说了，别藏在心里，一次过都吐出来。”
李向东突然就轻松了，想只是说这传销团伙的事，还有顾虑，还说得不够清楚，要他把赵书记怎么对自己的事一起说，反倒爽快了，于是，他把自己心里憋屈的话都说了出来，特别是说到市县生地陷时，与赵书记的分歧，更是大说特说，要知道，他李向东一直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当一个地区遇到自然灾害时，如何挥社会力量重建灾区，并没有错，反倒是为了颜面，搞什么自力更生，仅靠当地财政重建灾区，才是下下之策。
他一番慷慨陈辞后，省委主要领导说：“我也认为赵书记有不对的地方，但是，现在只谈你的问题，你说说，现在这烂摊子你怎么收拾？”
李向东说：“让市区局长向网民认错，把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下来。”
他说，其实，这些赵书记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想那么做。他那么做了，就等于认输了。他不会认输，在地级市，他从不认输。
省主要领导说：“别人的事不用你管，你先管好自己。”
他说，你认为你自己做得对吗？你在网上把这事捅出来，只是为难赵书记吗？你这是为难省委，你这是让省委难堪。
他说，你这种素质的人，还想当市长，你觉得你配吗？开始，我还有顾虑，现在，我倒感到欣慰了，因为一开始就没考虑让你当市长。
李向东对那个市长的事已经不是很在意了，但那么多领导面前谈这事，谈得他一无是处，他还是很难接受。这不等于封锁了他李向东的政治前途？
离开省委主要领导办公室时，大书记拍拍李向东的肩，说，别看省主要领导那么严厉，其实，他是做给别人看的。他说，你看看那阵势，那只是对你吗？对赵书记也一样。
事情果然向大书记说的那样。
下午，在省里那位器重赵书记的领导办公室里，也同样召开了这么一个会议，也就传销团伙事件对赵书记进行了询问。赵书记坚决否认自己与这事有关，一味强调李向东别有用心，一味谴责李向东的责任。他的态度，让几位省委主要领导都很反感。于是，要他回去立即做好两件事，一是重新认识自己的错误，一是平息网民的情绪。
赵书记对自己的错误认识得怎么样？谁也说不清，但向网民认错的事却是公布于众的。那是以市区委区政府的名义，向网民布了关于处理市区局长的决定，向市区人民承诺，以后再不会生类似于拖延怠慢打击犯罪分子的事情。
自然，地级市的“先进市”是无法通过了。
网上事件平息后，省委组织了一个调查组，对赵书记在地级市工作期间的表现进行了一次全面了解，除了进行个别谈话外，还向地级市处级以上领导干部进行一次民意测评。测评结果可想而知，满意率达不到半数。按照有关规定，赵书记无法再在地级市继续担任领导职务，类似于犯错误般，被降级安排到省某厅局担任副职。
大书记“哈哈”大笑，说：“这一闹，还真让你李向东闹出了名堂。”
李向东却苦着脸说：“其实，这只能算两败俱伤！”
大书记说：“人家降了级，你却坐得稳稳当当的，怎么就叫两败俱伤？我认为，这是完胜！”
李向东说：“你没听省主要领导说的话吗？我的官已经做到头了。”
大书记说：“那种场合，说那种话，不一定算数。”
他说，政治斗争激烈的很，表面的东西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说，你看看那赵书记，这才叫官做到头了。否则，还不也派个工作组来青山市，也来给你搞一个民意测评？
李向东说：“我倒不怕搞什么民意测评。我觉得，如果，省里也把确定市长候选人放下来进行民意推荐，我倒有些把握。”
大书记久久地看着李向东。
他说，你这家伙，还在想这事？
他说，别想好事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年半载，你别想能升上去。这是普遍规律，一个人降了级，一个人却升上去了。这可能吗？说得过去吗？
他说，你还是呆在你这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好好干吧！干出点成绩让别人改变你的看法。
李向东说：“听你说话的口气，我还不是也犯了错误。”
大书记说：“你可别以为，自己没有错？没大错，并不等于没错。”
李向东说：“还不是，还不是两败俱伤！”
大书记说：“真不该让你赢。”
他说，你李向东为这事，不顾一切地往前冲，真取得胜利了，你又大叫冤枉！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人真不应该赢，反正赢不赢你心情都一样。
这么说了，大书记便“哈哈”大笑。他心里非常爽！
分卷 第1400章 消防队员
李向东的心跑到地级市了，想那赵书记降级去省某厅当副职，地级市的大市长会不会就升上来呢？大市长升上来，那位子不就空了吗？想自己不是青山市人，却是地级市人，回去地级市当大市长就不会犯那非本地人的错误了。
然而，想起省委主要领导说的那番话，本就够郁闷的，如今大书记再这么一分析，断定他一年半载不可能被重用，心里便冰冷冰冷。便想，你大书记就只想要我给你干事儿，只想给你撑门面，你真把我当牛当马了，功绩政绩都算你身上了。
杨晓丽很不以为然，说：“你李向东怎么能这么想？那位置空下来，就一定是你的吗？”
她说，你想想，你干了些什么？省里没有处分你，已经算你运气了。
她说，你在青山市是做出了一点成绩，青山市的人可能买你的帐，但地级市人的未必买你的帐，不是说，本地姜不辣吗？你一个资历那么浅的人，在地级市又没干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好事，市领导这个层面，能有多少人服你？
她说，何况，你又通过网络，把地级市搞得乌烟瘴气。虽然，把赵书记弄走了，也算大快人心，但一正一反，最多算你什么事也没有干。更不足于到让你当市长的程度。
李向东细想想，杨晓丽说得很对。心里便想，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妻子真是一种莫大的福气。她的漂亮丰满能让自己得到一种普通男人的满足，她那熟知官场的智慧，又能时不时让他有一种迷途知返的宽慰。
杨晓丽说：“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大书记有恩于你，你怪谁都不能怪他。你觉得谁对不起你，都不能觉得大书记对不起你。”
她说，你遇到大书记，是你天大的造化，你不检查自己，反倒怪大书记了。你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她说，你这种情绪，如果，让大，你想想，他会多心寒？
虽然是在通电话，李向东的脸还是烫烫的。他想，杨晓丽说得一点没错，觉得自己那牢骚得一点道理也没有，大书记岂是那种只要你干事的人，他无时无刻都在你为着想，这一路把你提拔上来，有过二话吗？你李向东睁开双眼看看，有哪一个人有大书记这样的胸怀？他把你从一个县级市的市长提拔到书记，提拔到大常委，再提拔到常务副市长，甚至，还想让你搭他的档，提拔你当他的市长。这在全省，乃至在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
好多人虽也一路提拔自己的下属，但提拔到一定程度，就再不会往上提了，说什么也不会认为从那么低的职务提拔上来的下属，水平近似于自己，更不会极力把下属提到仅次于自己的位置。
于是，李向东想，就算大书记再也不提拔你，你也不能怨他，你也要拼死拼活为他做事！
他找到大书记，很有些歉疚地问：“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去干了？”
大书记愣了一下，反问他：“你这是干什么？你李向东做事还要我给你排工吗？”
李向东笑着说：“杨晓丽把我狠狠批一顿，说我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只想当大市长，在青山市没指望了，又想跑回地级市。她对我说，你不能这样对大书记，你就是当不了大市长，也要留在青山市当好大书记的助手。”
他说，我这不是痛定思痛，跑来请罪，跑来向你领任务吗？
大书记“哈哈”大笑，说：“你这个李向东，还不死心，还记挂着那个大市长？”
他说，你这个人就是欠批评。有些话，你不敢跟我说，在我面前不敢完全暴露自己，但在杨晓丽面前，你还是露出狐狸尾巴露出真面目了。
他说，好！杨晓丽的批评得非常好！
他说，看来你要时不时挨这样的批评，看来我是应该马上把杨晓丽调到你身边。有她在你身边，有人批评你，你就不会犯错误，或者少犯错误。
大书记说：“杨晓丽调动的事，我让岑秘书长马上去办。”
他示意李向东坐。他说，想当市长，一点没有错。这个我完全理解，也相信，你能在那个位置上做出更大的成绩，否则，我也不会想着要你当青山市的市长，但是，你自己也应该自量一点才是。现在这么一种形势，不说你也清楚。如果，不认清形势，往往会欲而不达。他说，这种时候，谁还敢在省委常委会上提你的名字？稍有一点常识的人，也不会那么干。何况都是官场上的高手，谁会自找没趣？
大书记说：“少说话，多干事。这是你目前最需要做的！”
李向东连连点头。
这一番谈话，让李向东又一次感觉到大书记还是那么信任自己。
不要以为，李向东只是随口说出杨晓丽对他的批评，那可是一个很巧妙的表忠心的形式，或说是讨好大书记的形式，李向东说得滴水不漏，说得大书记心里高兴，便又跟李向东掏心里话了。
他说：“有人也想当市长啊！”
李向东笑了笑，问：“你是说副书记吧？”
大书记说：“在青山市，除了你李向东，还有谁更有资格当这个市长呢？”
李向东说：“最近，好像还很有些动作。”
大书记说：“动作大得可以跟你那异地招商媲美。”
李向东愣了一下，问：“不可能吧？”
大书记说：“人家就是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
他说，他们要以林县为示范点，全面推动青山市的林业大展，让青山市独特传统的林业焕出勃勃生机。
他说，他们提出了，异地招商有二河，林业展在林县，再加上一个，生态旅游住宽县，这样青山市大展便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他说，这可是一个大布局，整个青山市展的大布局。相比之下，人家高你一筹，你李向东的异地招商只是一个局部，你李向东的视角只是一个点。
李向东心里很有些不服，说：“花架子谁都会，但能不能拿出真东西才是实在的。”
大书记说：“你怎么能说人家那是花架子？异地招商不也是从无到有，一步步展起来的吗？异地招商不也是在相当短的时间里取得成效吗？你李向东行，人家就不行吗？”
李向东说：“我到青山市不久，接触他的时间也不长，但我感觉，他应该不是那种脚踏实地干大事的人。”
大书记说：“我们先不要下结论，但有一点，很明显，他是在给自己当市长创政绩加筹码。”
李向东问：“你的意思是？”
大书记说：“你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二河市，放在异地招商。他这边的事，你稍稍关心一下，如果是真干实干，对青山市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坚决支持，但如果只是一种急功近利，我们要马上制止。”
李向东说：“他分管的工作，我插手不好吧？”
大书记说：“具体的事，你不用插手，以看为主，以了解为主。”
李向东明白大书记的意思了，他又把李向东推到了风口浪尖，如果，副书记只是玩玩花架子，李向东必须制止。他想，他几乎就是大书记手里的一个消防队员了，青山市那里有火情，他就会被大书记派上第一线。
他意识到，这一次，他不是为能不能当市长而努力，他是在捍卫异地招商的地位和尊严。难道副书记能在短时间内，做出类似于他李向东一样的创举？
你早干什么了？
有那智慧，青山市还用等我李向东来闹腾？
分卷 第1401章 第一示范点
李向东去了一趟林县。他对木书记说，各县（市）的招商引资工作都干有声有色，你们林县却只听打雷不见下雨，你们应该抓紧一下。木书记是个老实人说，我们也很努力了，我们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就是引不回那些工厂企业。他说，我们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改变方向？是不是应该从我们林县的实际出，干一些更切合实际的工作。他说，前一阵，副书记到我们林县来调研，肯定了我们的想法，因此，我们正在这方面下功夫。
如果说，宽县是青山市的山区县，林县却是一个丘陵县，境内大多数面积都是一些黄土丘陵，虽是青山市最小的县，植树面积却是全市最大的。每年砍伐的林木也是全市最多的。
木书记带李向东去看他们的丘陵，尤其是看那些还没种植林木的丘陵。木书记指着远处的大山说，那些山就是宽县了。他又说，我们招商引资还是倾向于招引那些林木种植老板，把他们吸引来承包山头种植林木。
他问：“这也算招商引资吧？”
李向东点点头说：“当然算。”
木书记说：“算就好。我们还是以林业为主吧！工厂企业那些老板，我们也没接触过，人家也不相信我们，想把他们引过来，难度太大。”
他说，副书记准备把我们这定为全市林业展的示范点，这阵，正和林业局规划如何更有效地展我们的林业。
他没敢学副书记的嘴舌说什么“异地招商有二河，林业展在林县”。他总觉得这调子太高，像副书记这样的大领导说说可以，他一个小县委书记说了心里虚。
李向东说：“常委会上也听副书记谈过这个构思。这项工作好像也开展一段时间了，就还只是在搞规划吗？还没有实际行动吗？”
木书记笑了笑，说：“刚开始，还没见成效。”
李向东笑着说：“你是想搞出名堂了，才带我去看，让我大吃一惊？”
木书记说：“那里，那里。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李向东说：“不看就算了，反正林业这一块也不是我负责，只要你别忘了招商引资，别到年底，完不成指标就行了。”
这么说，他就往自己车上走，像是要告别回青山市。
木书记追上来，说：“还是吃了饭再走吧？李常务市长好不容易来我们林县一趟，不吃饭就走，不会是看不起我木书记，看不起我们林县吧？”
李向东看了一下时间，说：“时间还早，我总不能现在就等吃饭吧？这太浪费时间。”
木书记犹豫了一下，说：“既然李常务市长要去看示范点，就只好献丑了。”
李向东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自家人，丑也看，好也看。”
他开玩笑地说，你不能总让领导看好的吧？也应该让领导看看不足，有时候，领导看到不足，也可以顺便向领导诉诉苦，争取得到领导的支持。
他说，我不是分管林业的，可能支持不了你什么，但在常委会上帮你们说几句好话，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木书记便说：“李常务市长是一个有创新精神的领导，又是青山市的实力派，能够得到你的支持，是我的荣幸，也是我们林县的荣幸，更是我们林县展的动力。”
不要以为老实人就不会说好话。在官场混的人，再老实也会巴结奉承领导。
两人上了各自的车，便向林县的示范点驶去。林县虽是一个小县，也不富裕的县，但木书记的车并不比李向东的差，在前面跑得飞快，李向东的司机毕竟对山路不熟，跟了一会，还是慢了下来。
山路没有岔路口，即使前面的车拐弯看不见了，也不必担心跟丢了。最后，木书记的车也慢了下来，两辆车才相隔不到二十米地向前走。
爬上一个坡，就看到木书记右边的车尾灯一闪一闪，缓缓停了下来。木书记下了车，想过来帮李向东拉车门，但李向东快了一步，先开门下车了，他就扬手划了一个圈，说：“这一带的丘陵，看得见的林木都是我们林县的第一示范点。”
他们站着的位置是这一带的制高点，李向东举目一望，大大小小的丘陵尽在眼帘，黄颜色的丘陵都种满了一米多高的林木，黄绿相间，很觉醒目。
木书记说：“这一带原来几乎都是光秃秃的丘陵，我们突击了一下，仅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便都种满了林木。”
李向东问：“这是国营林场的地方，还是林木老板承包的？”
木书记说：“是我们一个镇的山林。”
他说，现在属集体性质，由镇林业站负责管理。
他说，招商引资，引进那些工厂企业不是有一种经验作法叫“筑巢引凤”吗？先投入搞好开区，拉好水电，修好路，甚至建好厂房。我们借鉴了这个经验，先把树苗种起来，创造更优良的投资环境，提高我们林县的吸引力。
他说，这一招还真灵，周边一些老板都被我们吸引过来了，有一些从没搞过林木的老板，还在犹豫，但见我们创造了这么好的环境，也下决心来投资搞木林了。
李向东问：“这投入了不少吧？”
木书记含糊地说：“还应付得来。”
他说，当然，这些投入不是没有回报的，那些老板承包时，这些费用开支是要计算进去的。
李向东说：“看来你们干得还不错。
木书记说：“过奖了，过奖了。”
李向东笑着说：“这你还不想带我来看？你到底想要搞到什么程度才满意，才心甘情愿带我来见识？”
木书记说：“这还只是刚刚起步，等把山林都承包出去了，真正出成果出经验了。那时候，看起来才更有意思。”
李向东“哈哈”笑，说：“干什么事都要一步步来，都要有一个过程，你不让人家知道你的过程，怎么就知道你的艰难，知道你的努力。”
木书记说：“那是，那是。”
他见李向东高兴，又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等李向东跟上来了，再向走前，停下来时，是这山坡的边沿，站在那里，山脚下的丘陵也看得一清二楚了，就见那些丘陵的林木间有一行大字：异地招商有二河，林业展在林县。
李向东笑了笑，心里酸酸的，想这副书记的口气果然够大！想按这么搞下去，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木书记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都是副书记的意思。”
李向东说：“够气派！”
木书记似乎放心了，说：“这只是我们的展方向，总要确立一个追赶的目标嘛！当然，我们林县要想像二河市那样创造大的经济效益，是不实际的，搞林业嘛，经济效益当然没工厂企业大。”
他说，现在展那么快，我们自身条件不够，但也不能强调客观，更要主观努力，要向先进县（市）看齐，要学习先进县（市）的拼搏精神，借助这种精神力量，创出一条符合我们林县的路子。
他说，这个第一示范点只是我们走出的第一步，以后，我们还要走出第二步，第三步！
李向东多少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来林县的，这会儿，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感觉。虽然，林县多少有一种参照二河市的作法，但你却不能不承认这个思路是正确的，不得不承认按这个思路干下去，实现那个“异地招商在二河，林业展在林县”的目标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