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第九一三章 利益损害最严重的地方
第二天,6副部长打电话给电视台长的时候,电视台长“哈哈”笑,说我也正想给你电话呢,正准备拿电话拨你的号码,你的电话就打进来了。6副部长不知是真是假,便问,找我什么事吗?电视台长说,昨天那个会一开,这事还不一大堆。6副部长说,我也正准备跟你谈这事。电视台长说,既然,我们的想法一样,你过来我这边谈好不好?
他说:“你是领导,本来应该去你那谈,但你们那的办公环境……还是我这边说话方便。”
他说的是实话,6副部长和另两个副部长一个办公室,别说说话,就是打电话说几句玩笑话,也说得不自在。
6副部长说:“好吧!我这就去你那。”
电视台长又打电话给行政中心主任,叫他拿一条烟,两罐好茶过来。行政中心主任办好这事刚走出电视台长的办公室,6副部长就进来了。别看电视台大楼顶层那个会议室陈旧好些年没装修了,电视台长的办公室
却装修得很气派,自己一个人占了本是两个办公室的位置,一个办公室用于办公,另一处一分为二,一半做了小会客厅,一半却封堵了,只见关了门,像是做了休息间。
电视台长一见6副部长,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嘻嘻哈哈迎过来,笑着说,真不好意思,要你过来。一边说,一边把6副部长引到小会客厅,就有一个漂亮女员工推门进来给他们冲茶倒水。
电视台长客气地问:“6部长有什么指示?”
6副部长见这么问,也不客气,说:“还不是想跟你说说贯彻昨天的会议精神!”
电视台长说:“这也太快了吧?这会议才刚开,也得给点时间我们消化消化,这么快就急着抓贯彻落实?”
6副部长很无奈地说:“你是不知道,昨天会议一结束,杨常委就在车上部署了,要我抓紧这事,她说,大家对那整改方案也会提不出什么意见,要我抓紧实施就行了。”
他说,你是不知道,杨常委非常重视这事,从一有这想法,就追得很紧,去市县参观回来,就要小明连夜起草那个整改方案,小明赶了一个通宵,她不满意,又亲自修改。其实,你也知道,我们宣传部哪有人在电视台呆过,哪能写出那么具体的整改方案。
他说,看这样子,杨常委是把这次整改当成来我们江边市的第二件大事抓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是搞庆典。老江书记对我们宣传部在庆典的表现,是非常满意的,这反而鼓舞了杨常委的信心。这第二把火烧到你们这来,一定是要烧旺才罢休的。第三把火不知要烧哪里?说不定,就烧我们宣传部,所以,在部里,大家都心有余悸,她叫干什么,谁也不敢怠慢。
他说,她要我马上实施昨天的会议精神,我敢不执行吗?想来想去,我想先避重就轻,把提高员工素质这一块抓起来。这搞不搞整改,员工素质的提高总是要搞的,这工作搞得好,搞得不好,是无形的,弄点形式,走走过场也没关系,我们说好就好,你说员工素质的确提高了,就提高了,又没有一把尺度量。
这叫诱敌深入,先让他动起来,让他迈开第一步,走出这第一步,就要走第二步,第一步无关紧要,这第二步可能就要涉及到利益关系了,可能就点燃火拼的导火索了。
电视台长突然把话题岔开了。
他问:“听说,庆典的时候,杨常委把一些部门单位的领导臭骂了一顿。当时,你也在场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6副部长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事,思路一下子没转过来,愣愣地看着电视台长。
电视台长说:“这江边市都传开了。当时,杨常委是不是真的那么凶?我怎么也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就会那么凶呢?这种谣传,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变味了,越传就越走样了。”
6副部长猜到他想干什么了,他探清虚实的目的,是想了解杨晓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个好欺负,还是不好欺负的人,如果,真像大家传言的那样,
他要避其锋芒,如果反之,或许,会迎难而上。
他当然希望电视台长迎难而上,但是,又不能把杨晓丽说成软柿子,一捏就破。他说:“这些谣传的东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各人从各人的角度去看,各人从各人的角度去编。杨常委真就那么厉害吗?未必如此!”
他说,那天,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一开始,杨常委心里急,见那些来参加开会的都是些不能作主的角色,就大了一通脾气,当时,的确很厉害,大家吭都不敢吭。传言主要就是说这一段,后来,那些人抓住机会反扑的时候,就轮到杨常委哑了,一句话也不说了,当时的会,也就不了了之。
他说,你们听到的版本,只是说前没说后,后来,城区那个小党委就把杨常委戏弄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说,可以说,在江边市,我是最了解杨常委的。她要办什么事,都找我商量,都带我去。其他那两个副部长,看不起她,所以,她也不理他们。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杨常委也就外强中干,
我这种听话的人,好欺负的人,她抓住做牛做马,那些不听她话的人,她却避得远远的,不敢得罪!
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实,电视台长不可能不知道。他笑着说:“你怎么就那么好欺负?”
6副部长说:“没有后台啊!腰杆不硬啊!那像你呢?有人给你撑着。”
电视台长笑着说:“我有谁撑着?完全是靠自己打拼坐到这位置上来。”
6副部长说:“我们实话实说吧!你可以不把杨常委当回事,但是,你可不能为难我,她要我具体负责这个事,我是一定要一项一项抓落实的。”
电视台长“嘿嘿”笑,从沙上站起来,走到自己办公桌那边,拿出行政中心主任送过来的一条烟两罐好茶,放在茶几上,说,昨天本来想请你们吃顿饭的,这饭不吃,烟总得吸吧?茶总得喝吧?
6副部长想,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我坐了你那位,还怕没好烟吸没好茶喝?
电视台长说:“我不为难你,你也别太为难我,我们互相支持怎么样?”
他说,这整改的事,杨常委抓得紧不假,但她也不会一项一项亲自检查吧?她还不是听你反映,听我汇报?我们两人口径一致,这没整改,也可以说成整改了。
他说,当然,我也不为难你,我也要做做样子让你好过关,比如,你刚才说的,提高员工素质,我可以配合你搞得轰轰烈烈,至于其他那些,我们走走过场就可以了,我总不可能去添置新设备吧?那可是一笔大开支。
6副部长说:“这个我真没法帮你。提高员工素质这方面还可以帮你瞒一瞒,但这添置新设备,是板上钉钉的事,瞒也瞒不了。穿帮了,你可以避得远远的,我可躲不了。”
电视强台长便看着6副部长:“你这都不帮忙?”
6副部长说:“我是没法帮你。这次整改,提高员工素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要提高节目制作水平,添置新设备,也是这次整改必不可缺的内容。按杨常委的意思,你就是去银行贷款,也要添置新设备。”
他意识到事态展可能比他想像的还要快了。既然,电视台长主动提出这个问题,他就要抓住不放。这可是整个整改中,杨晓丽和电视台长分歧最大的地方,也是电视台长利益受损害最严重的地方,清空家底,增加银行贷款,是每一个保稳的人都不愿意干的事。
他说:“这件事,你应该和杨常委好好谈谈,如果,不把它写进整改方案里,我我可以不管,如果写进去,我就只好督促落实了。”
杨晓丽会妥协吗?
如果不添置新设备,节目制作怎么提高?电视台的水平怎么提高?整改又有什么效果?
他要怂恿电视台长去碰杨晓丽。
电视台长觉得,6副部长说得对,他要和杨晓丽好好谈一谈。这几天,他一直在担心什么?整改整改,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整什么改都没关系,新官上任总是要做些事让人看看,这个他理解,但是损害他的利益,他就不愿意了。他躲啊避啊,看来是躲不了避不开了。看来,他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整改是必定要搞了,利益是一定要损害了,目前,他要做的是把损害的利益降到最低点。
分卷 第九一四章 换一种进攻的方式
电视台长与6副部长的不同在于一个取攻势,一个取守势。6副部长似乎苦苦地等了许多年,终于等到了机会,便有一种时不再来的迫不及待,希望通过这次整改迫使电视台长与杨晓丽生火拼,进而渔人得利。因此,总想着如何进攻,如何挑起杨晓丽与电视台长之间的利益冲突。
电视台长却老练的多。当然,他的老练也与他的性格他所处的位置相关。他是一个稳重的人,他到了这个位置,已经满足了,只想稳稳当当坐好这个位置,维护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利益,因此,决定了他只有采取一种守势。
守不住的时候怎么办法?守不住就只能退!
电视台长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他不能跟市委常委硬碰是肯定的。不管他后台有多硬,后台老板都不希望看到他与杨常委火拼。说到底这硬碰硬,还是你电视台长的不是,你一个部门单位领导跟市委常委火拼,摆明就是不把人家放眼里,你凭什
么不把人家放眼里?不就是因为你自恃有后台老板给你罩着吗?你这不就是要把后台老板摆到前台来吗?谁也不喜欢这样的马前卒!
不能硬碰硬,自己就只能退,利益就要受侵害!
这里还有一个退多大步,利益损害多少的问题。
当然,他不能退到底,不能利益尽失。
他想,现在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失去小利益,保留大利益。比如,把各部门单位在电视台宣传的审批权移交给宣传部。这有什么?就让宣传部去把关,就让宣传部去威风,这对电视台其他人的利益可能会有损害,但是,与他又有多少干系,难道没了这个审批权,人家就不给他这个台长面子?
只要不添置新设备,不清空家底,不向银行贷款,他手里还有钱周转,他还有经费审批权,所有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电视台长与杨晓丽谈的时候,就是这么阐
述自己的观点。
他说,他认真学习领会整改会议精神后,对整改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认为整改就一定要损害原来的利益布局,认为不损害原来的利益布局,整改就不能取得实际效果。
他说,为了提高电视台的整体水平,使之适应新形势展,他必须这么做,必须忍痛割爱。
当然,他也提到增添新设备,认为不应该把这项内容写进整改方案里。
他说,增添设备是新形势展的必然要求,但这是一件大事,需要经过多方考证,广泛征求意见,不仅要征求电视台内部的意见,更要征求社会各界的意见,比如,人民代表的意见,政协委员们的意见等等。因此,这项工作不能操之过急。
他说,电视台进行整改是非常必要的,但整改有一个特点,就是时间紧,见效快,如果,把增添新设备也纳入整改中,担心会拖累了整改。
他说,他会抓紧增添新设备这个事,而且,现在就着手办这件事,半年,不出一年,一定解决这个问题。
他的策略还是拖,拖她一年,或许,就把她的热情拖没了,或许,她对他的认识就加深了,也再不会来找他的麻烦了。
一年后,什么变化都可能生。
杨晓丽心里很不高兴,说:“你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是一定要增添新设备,我要的是提高节目制作水平。如果,你在不增添新设备的状况下,就能提高节目制作水平,让整改取得实效,当然是最理想的。”
电视台长说:“我们一定努力!”
杨晓丽笑了,说:“你认为,这可以吗?”
电视台长说:“应该可以。”
他便把他的设想一五一十地说了。他说,这次整改,主要在管理上取
得实效,比如,提高员工的素质,规范电视宣传的审批权,加强宣传部对电视台的管理。
他想,杨晓丽总可以接受了吧?
杨晓丽说:“听起来也像那么回事,但是,电视台整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就是要大家看到电视台新的面貌。”
她说,从那里看到电视台的新面貌?从文件上看吗?从汇报上看吗?应该是从电视上看,从我们制作的节目水平上看,不但要让领导看,让党员干部看,更要让老百姓都看得见!
她说,如果不增添新设备,节目制作水平怎么提高?人的因素固然是最重要的,但你能用架梯子的办法上太空上月球吗?你还用旧的设备能制作出高水平的节目吗?
电视台长意识到,只是这么跟她谈,她似乎会不让他“失去小利益,保留大利益”了。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说:“这不是一步一步来吗?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杨晓丽说:“我就是想一口吃成大胖子!”
她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认为不可能?
电视台长“嘿嘿“地笑,脑子却在快地转,想他应该怎么应对?想这话的下一句应该是一句什么话?
“你如果没能力,做不到,那就换人!”
这是最强硬的,也是他最害怕的。如果,杨晓丽真像传言里描述的那个铁娘子,她完全可能说出这句话,但是,如果像6副部长澄清的那样,一个城郊区的小党委也能把她治得服服帖帖。那她就不敢说出这句话!
电视台长敢不敢赌一把?
他试探性地问:“杨常委是一定要在整改期间增添新设备了?”
杨晓丽说:“这是最能见成效的,如果节目制作水平不能提高,整改就是一句空话。”
电视台长说:“晚一点不行吗?”
杨晓丽说:“这事不能拖!不是我等不及,是这事已经拖了好多年了,其他区市(县)用的还是我们这种型号的设备吗?人家为什么那么快就更新了,我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更新?
她说,这是思想问题,是不思进取的问题,我们会上说改革,天天喊创新,但自己还是走老路,十数年不变,这是什么改革?是什么创新?
她说,我可以告诉你,你明天更新,我也不嫌快。”
电视台长又“嘿嘿”地笑,说:“既然杨常委决心这么大,我收回我刚才的意见,坚决执行你的决定。”
他不敢赌,这一赌谁也不知道会赌出什么结果,真要把杨晓丽那句话逼出来,就没路可退了,他即使搬出后台老板,杨晓丽也要争这口气。有时候,为了争这口气,人往往会失去理智。他不能把杨晓丽逼得失去理智,他要给杨晓丽
留一条退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杨晓丽却抓住他不放,说:“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她说,有人曾对我说,这次对电视台整改,最有可能思想不通的就是你,我说怎么也不相信,总认为,我们这次整改,完全是希望把电视台提高到一个新层次新水平,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江边市电视台在地级市处于怎么样一个位置,上级要求整改,对你这个台长来说,应该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她说,现在,我有点相信别人的话了。你今天到我办公室来,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这次整改平平淡淡走过场,希望整改后,电视台还是老样子。为什么?你就这么安于现状?你就不觉得自己有愧于市委市政府,有愧于江边市老百姓?
她说,你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江边市电视台需不需要整改?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整改?是走过场的整改,还是有成效的整改?怎么才能做到有成效?
电视台长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
他心里却想,6副部长真不是人,这还不够铁娘子?都认错了,她还揪住你不放,还一步比一步追得紧,还一层层剥得你赤赤??无地自容。如果跟她干起来,这脚一跺,这上下楼还震耳欲聋?
他说,6副部长说,你是一个很民主的领导,是一个听得进意见的领导,所以,我才试图来向你谈一点个人看法,得罪之处,请杨常委别介意!
他可是向6副部长请示过的,他同意他的意见,他才来向你杨常委汇报的,你要怪,也要怪6副部长,他没给你把好关!
他把6副部长扯进来,不能让他太舒服!
他已经明白了,6副部长没安好心,他要害他,要他跟杨晓丽硬碰硬。这家伙,是想要他倒霉!他倒霉了,他又得什么好处呢?难道他瞪着电视台长这个位?他也太不自量力了,太可笑了,靠一个小市委常委,就能爬上电视台长这个位?
临出门的时候,他说:“杨常委放心,我一定坚决执行你的决定,一定把整改工作做好!”
他觉得,自己这个层面是解决不了问题了,他要通过另一个层面去解决。他要让杨晓丽知道,想要左右他,她一个市委常委还不行!还是那句话,整改没问题,但损害到他的利益,大利益,他不会轻易放弃!
当然,他不希望硬碰硬,不希望硝烟弥漫。
只要不把路走绝,还有回旋余地,能解决问题的办法还很多,能解决问题的人也很多!
分卷 第九一五章 步子迈得大吗
杨晓丽很有些不放心,虽然,电视台长满口答应坚决执行她的决定,但不解决好思想问题,没有真正提高对整改的认识,他的执行也会大打折扣,他的执行也会口服心不服。
她打电话给6副部长,叫他来一下她的办公室。
在与电视台长的谈话中,她感觉得到6副部长还没真正履行职责。她想,要解决电视台长的思想问题,要使整改取得实效,6副部长是关键,他必须真正履行职责,要以一个上级领导的身份,代表宣传部、代表她,解决电视台长的思想问题,督促每一项整改措施的落实。
6副部长一接到杨晓丽的电话,有些迷惑,明明看见电视台长走进杨晓丽办公室的,她讲电话的语气怎么还那么平和?进了杨晓丽办公室没看见电视台长,他很惊讶,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难道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难道他们没有生半点摩擦?
谁向谁妥协了?
杨晓丽向电视台长妥协?这是不可能的!
电视台长向杨晓丽妥协?这似乎也不可能,怎么说他也不相信电视台长能如此忍辱负重。他会把杨晓丽看在眼里吗?他的利益不受损害的时候,他可以尊重她,可以把她当市委常委,但他的利益受到损害,还会把杨晓丽放在眼里?这也太出乎意料了。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与杨晓丽隔着一张办公桌的椅子上。那椅子还有点热,显然,电视台长刚也坐这张椅,才刚离开不久。这么想,他便闪过一个念头,应该是电视台长妥协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跟杨晓丽争吵,但这妥协却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他要在一种平和的状况下,通过他身后的人解决这个问题,化解他和杨晓丽之间的矛盾。
突然,6副部长有一种失败的感觉,不得不叹服电视台长的老谋深算。
此刻,他已经意识到整改不能如期进行,准确地说,整改不能按杨晓丽所企盼的那样取得实际效果。
那么,他在这次整改中能得到什么?什么
也得不到!
杨晓丽没有意识到这些,她还在批评6副部长,批评他工作不够大胆,批评他上交责任。她说,电视台长的这种思想,你早就意识到了,一直都在提醒我,当时,我太乐观,太大意,这个我有责任,但是,你既然认识到了,更应该严格把关,更应该把问题解决好?
她说,现在,他这种思想肯定会整改形成阻力。你要认真对待,再不能有怕得罪人的思想,更不能姑息迁就。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一点,电视台的整改就有可能是一句空话,只是走走过场,搞搞花架子。
她说,你可以放心,对电视台的整改,我是非常有信心的,不管遇到什么阻力都会坚决进行下去,你要大胆开展工作,严格按照整改方案实施。
6副部长还一本正经地说:“我向你检讨,我确实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思想,确实是怕得罪人。所以,我才把责任上交给你。上交责任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让他知道你对整改的决心,多少也可以压一压他的气焰。其实,你不知道,他一直
都不把我的话当话。我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一是也给我自己壮壮胆。这样更有利于工作。”
他心里非常沮丧,想你杨常委太天真了,比我还要天真,想自己跟了这样的领导做有多大作为?除了干干活得罪人,还能得到什么好处?他想,自己还是多一个心眼好,还是要给自己留点后路。这杨晓丽她可以谁都不怕,她得罪那些部门单位的人,人家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她是市委常委,毕竟她是女人,人家报之一笑,反而显得大度。对他就不一样了,他一个副职,一个没权没钱又没势的副职,得罪了人,人家玩死你,你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杨晓丽笑了笑说:“还有一点你不好意思说吧?也想让我知道他对整改的真正态度!”
6副部长也跟着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杨晓丽很理解地说:“我知道电视台长不是一个轻易能左右的人,他这种思想状况,以后会遇到许多困难。不过,有我给你顶着,你不必太担心,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不听我的吧?”
6副部长附和着,连连点头。
这时候,杨晓丽的电话响了,市委办通知她明天上午参加市委常委会。这似乎是一次例会,老江书记和市长在会上通报了近期江边市的主要工作,讨论决定了几个需要常委们表决通过的问题。宣布散会时,杨晓丽还是像往时一样,慢慢地整理摊在桌上的笔记本,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几乎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刚站起来,老江书记刚好经过她身边,像是随口问了一句:“杨常委最近在忙什么?”
杨晓丽也随口说:“忙电视台整改的事。”
老江书记应了一声,像是要离开了,又回过头来问:“进展还顺利吧?”
杨晓丽笑了笑,说:“我正想向你汇报呢!”
老江书记说:“有必要吗?这是你分管的工作,没必要事事都向我汇报。”
杨晓丽便难堪地笑笑。
老江书记说:“电视台那边也确实需要整改,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大改变。”
杨晓丽说:“我也正是这么想的,都落到其他区市(县)后面了。”
两人走出门口,本是要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的,老江书记却停下来,说:“有时候,步子也不要迈得太大。”
杨晓丽愣了一下,老江书记已向他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她犹豫着,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上去,是不是应该向老江书记汇报?她感觉到,老江书记应该听到有关电视台整改的传闻了,而且,那传闻似乎对杨晓丽有些不利。
步子迈得太快?
杨晓丽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步子快,电视台人员的素质不要提高吗?电视台的节目制作水平不要上一个层次吗?电视台的管理不要规范吗?她想,应该要向老江书记汇报,
不然,老江书记听到的只是一面之词,可能会对整改产生某些误会。
这么想时,杨晓丽心儿“咚”地一跳,想这会不会是电视台长已经向老江书记汇报了?是不是在老江书记面前告了她一状?她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这样,她就更应该向老江书记汇报,更应该阐述自己的观点,争取老江书记的理解和支持了。
一边想,杨晓丽一边往回走,就回到了宣传部,一抬头看见小明便问,6副部长在吗?小明说:“应该在吧!”
杨晓丽说:“叫他来一下我办公室。”
她还没开门,6副部长就跟了过来,她一边开门,一边说,你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去向老江书记汇报一下整改的工作。6副部长看了看杨晓丽,虽然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但心里想会不会是电视台长先他们一步向老江书记汇报了,否则,杨晓丽怎么会想到要向老江书记汇报呢?她想要汇报,也应该早汇报了。
于是,6副部长越不安起来,虽然早想到电视台长后面有人,但没想到会是老江书记!
下午一上班,6副部长就过来杨晓丽的办公室,问什么时候去向老江书记汇报?杨晓丽说,四点吧!老江书记有个短会,完会后,我们再向他汇报。6副部长只好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并不宽敞,又二分为一,就更显得窄小了。
本来,宣传部还设了一个常务副部长,就把这副部长室分成两段,常务副部长在里面办公,两位副部长在外面办公,后来不设常务副部长了,但办公室的格局还没变,资历最老的副部长就搬进了常务副部长办公的地方。
但不管怎么说,三个副部长还是在一个办公室,每人桌上的有一个电话,每人都有各自分管的工作,三个电话便轮番响,经常就电话不断。6副部长原想回来后再认真想一想,向老江书记汇报的内容,想一想,如何才能把汇报说得婉转一点,说得自己一点
责任也没有,但三部电话总响个不停,总打断他的思路,无奈,只好躲到会议室去了。
杨晓丽准备去向老江书记汇报时,路过副部长室,没看见6副部长,就问,6副部长呢?坐外面那位说,出去了。杨晓丽便到宣传部办公室问小明,知道6副部长上哪去了吗?小明说,刚才还见的。就打6副部长的手机。6副部长从会议室推门出来,杨晓丽问,你怎么把自己关在会议室?6副部长无奈地说,想静一静!杨晓丽笑了笑。这种办公环境她也改变不了。其他部门副职都是共用办公室的,比如纪委几个副书记、市委办、市政府办副主任、组织部统战部副部长。
他们来到老江书记办公室,开门的却是某局的局长,门一开,便见五六个人坐在里面,烟雾腾腾,显然,短会还没结束。杨晓丽对那局长说,我们在外面等吧!那局长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把门关上,还是就这么敞开着,最后,折中了,虽也关门,却没关严实,留下一条缝。
这样,里面的说话声便隐隐约约传过来,杨晓丽和6副部长那还好意思呆在那走廊,落一个窥
探的嫌疑,就挪了好几步离得远一点。
分卷 第九一六章 弦外之音
老江书记的短会一直开到五点才结束。没结束前,总以为就要结束了吧?就要结束了吧?等到结束了,才知道在门外等了一个小时。不等又怎么样?能走开吗?能说另约时间吗?你这么做,老江会让你们等一个小时!他会想,这一会儿都等到不吗?你们等我市委书记一会儿都不行吗?里面开会的人又会怎么看?你们另约时间什么意思?是嫌我们碍误了你们的时间,故意暗示我们快点离开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不等还不行!
老江书记听完6副部长的汇报,也没要杨晓丽补充,就问他,这都是杨常委的想法吗?6副部长笑着点头,杨常委一到我们江边市工作,就很关心电视台的展。她也很熟悉电视台的业务,带我们去市县参观回来后,就亲自主持起草和修改了一个整改方案。这个方案就是电视台那些业务骨干都认为,很专业,对电视台没有一定的了解,是无法制订出来的。他想,杨晓丽听了心里一定喜滋滋的。这可是把功劳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了。哪还闹得清他这是把责任推给她?
果然,杨晓丽摇头说:“这是大家集体讨论制订的,也有6副部长的功劳,大家的功劳。”
老江书记脸上挂着笑,很让人难于揣摩地看着6副部长说:“我也觉得这是集体的结晶。比如,凡各部门单位需要在电视进行各种宣传,必须由宣传部统一审批,方能进行。这一条,应该是你的建议吧?”
6副部长不知是福是祸,还是往外推,说:“这是宣传部多年的共识,都觉得这审批权应该移交给宣传部。当时,是哪位副部长提出来的?我也记不清了。”
老江书记出乎意料地说:“这一条说到点子上了。我对电视台拥有这个审批权,一直都不放心。电视台那些人,有水平审批政治性这么强的东西吗?这种政治性宣传本来就应该由宣传部严格把关。这些年没有出重大失误,已经是万幸了。”
他说,老实说,我对电视台这些年的表现,是很不满意的,在地级市,我们江边市也算是一个经济比较达的市(县)
,各项工作都走在地级市前列,偏偏电视台这一块,却几乎跌落倒数第一。
他说,前两年,我就想对电视台进行整改,也曾向前任宣传部长提过这个事,但他一直都没有行动。这也不能怪他,就要退休了,工作热情锐减,也是可以原谅的。所以,前两天,听说,你们要对电视台进行整改,我感到非常欣慰!
他说,我非常希望这次整改能够让电视台向前跨出一大步,在短时间内,能够摘掉落后帽子,经过一两年努力,进入先进行列,争取三到五年,在地级市一枝独秀。我是很有信心的,因为,我们毗邻珠??中心地区,完全有条件做到这一点。
6副部长听着听着有点不对味,原以为老江书记会批评这次整改,没想到却评价那么高。于是,便怀疑自己的判断,想自己是不是太有点惊弓之鸟了,其实,杨晓丽向老江书记汇报工作也是很正常很应该的。他又燃起了希望,想杨晓丽得到老江书记的支持,这整改还有什么阻力,这整改定会一往无前,而电视台长一定要维护他的利益,不管他的后台是谁,结果只能是螳臂当车
,不自量力,自取灭亡。他后悔起来,早知这样,真应该好好汇报自己在这次整改中的重要位置。现在,这功劳都被杨晓丽独占了!
他说:“听老江书记这一席话,我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他说,这次整改,杨常委委托我全权负责。前两天,我们已经召开了动员大会,昨天,我专门跟电视台长交换了意见,今天,又赶着向老江书记你汇报。”
他说,下一步,我准备在提高员工素质方面下功夫,在电视台掀起一个加强学习,尤其是加强政治学习的热潮,紧接着将结合电视台的实际,制定一个规范的管理制度,以制度约束人管理人。最后阶段就是把整改推向??,提高电视台节目制作的水平。
他现自己太有才了,这话一转,又把刚才推干干净净的功劳捞了回来。
老江书记点头笑了笑,这才问杨晓丽:“你觉得怎么样?”
杨晓丽说:“6部长说得很具体,整改主要是这三大内容,当然,我们虽然分为三个阶段,但工作都是同时开展的,各项工作贯穿始终。比如,提高节目制作水平,与提高员工的素质是密切相关的,光想着增添新设备,但人的素质上不去,节目制作水平也不可能提高。”
老江书记说:“整改是为了提高员工的素质,提高员工素质的目的是提高节目制作水平。我非常同意你们的观点。一个地区的电视台,是否走进先进行列,衡量的标准只有一个,节目制作的水平高不高,老百姓喜不喜欢。”
他对6副部长说,你的责任非常重大,整改能不能成功,能不能达到预期目的,你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这事,杨常委挂帅,但具体事还是你去处理,所以,你必须尽快了解熟悉电视台的情况,必须多与电视台长沟通,实事求是,扎扎实实进行这次整改。
他说,我有一点担心,整改是件好事,但如果,我们好高骛远,步子迈大了,反而会好事变坏事,所以,我们要把握好一个度。这个度怎么把握好?我想主要
还是靠你和电视台长共同协商。
6副部长心里“咚”地一跳,有一种钻进圈套里的感觉。本来,他已把自己洗脱干净了,又糊里糊涂地沾了一身泥,老江书记这一点,就点中了他的死穴,明明白白告诉他,他要与电视台长共同商议,要把握好度,步子不要迈得太大。
杨晓丽还在那连连点头,在笔记本上一字一句地记录着老江书记的话。她现老江书记的指示非常正确,现老江书记说得那个步子不要迈得太大,并不是单纯指增添新设备的问题。她想,老江书记说的那个步子不要迈得太大,是对整个整改说的。不整改不创新不是实事求是,但是,步子迈大了,走快了,也不是实事求是。
临出门时,老江书记问杨晓丽:“你今天不回市县吗?”
杨晓丽说:“今天星期几?”
老江书记说:“你还问我?星期五。”
杨晓丽笑了,说:“你不说我真忘了。”
老江书记笑着说:“你可别搞得李书记又来找我要人。”
杨晓丽“咯咯”笑,说:“他会找你要人?他还怕你把我拐了?他还恨不得我就丢了。”
6副部长哭笑不得。
刚才,他还大惑不解,想你老江书记兜了那么大个圈子,说那么一大堆话只让他明白,杨晓丽却不明白有什么用?他是在执行她的决定,她不明白,还不一样要督促他执行?
现在他才恍然大悟,老江书记也像电视台长那样,不想与杨晓丽闹僵,电视台长不想闹僵是因为她是市委常委,老江书记不想闹僵是因为她丈夫是市县的市委书记。
谁都在做好人,那他6副部长在这夹缝中,又应该怎么扮演自己的角色?
杨晓丽一离开老江书记办
公室,就开了手机,很快,李向东的信息进来了。她看了一眼,李向东问,你回不回来?她便知道李向东打过电话给她,见她关了机,才信息过来的。
她没急着复他电话,只是对6副部长说:“你对整改信心更足了吧?”
6副部长不能直接把老江书记的意思告诉她。她都没听出那意思呢,你怎么就听出来了?难道你的水平比她还高不成?他当然不能让她觉得他在卖弄他的水平比她高。他只是说:“老江书记说的很对,我们应该多与电视台长沟通。”
杨晓丽说:“我早就提醒你了,要多和他沟通,不多和他沟通,怎么解决他的思想问题?他的思想问题不解决,即使有老江书记支持,有我支持,你的工作开展也不顺畅。”
6副部长心里想,现在貌似要解决思想问题的应该是你吧?
他想,他要与电视台长沟通以后,重新制定一个新的整改方案。拿着那个新的整改方案再慢慢向
杨晓丽说清楚。到时候,他可以说,老江书记曾给他电话,授意他这么做的。
分卷 第九一七章 公事家事
杨晓丽回到办公室便给李向东电话,然而,他的电话却占线。其实,李向东正跟老江书记通电话,杨晓丽一离开他的办公室,他就拨打电话给李向东。李向东听老江书记东南西北很不得要领地扯了一轮,见他还没完没了的,只好打断他的话说:“有事你直说。”
老江书记“哈哈”大笑说:“有事想要你帮忙呢!”
李向东说:“你们江边市是先进达地区,还要我们这些贫困地区帮忙吗?”
老江书记说:“到底谁是贫困地区啊?你们每年的工农业总产值,财政收入都比我们多好大一截。”
李向东说:“别跟我摆官方数字?我们讲人平,人平总收入,人平财政收入,你们倒是比我们多了好大一截。”
老江书记说:“大地方有大地方的好,小地方有小地方的难。比如说电视台的建设吧,你们大地方市场大,有线电视的户数
多,每年固定收入比我们多好几倍,敢向银行贷款搞投资建设,我们江边市敢向银行贷款吗?每年收的那点有线电视费,也不够还利息。”
李向东听出老江书记话里的意思了,问:“杨晓丽找你麻烦了?”
老江书记说:“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的曲解。”
李向东一口回绝了她,说:“正解也好,曲解也好,这种工作上的事我帮不了你。你是市委书记,你对她不满意,可以直接向她提。别来找我麻烦,不要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老江书记说:“没那么严重吧?”
李向东说:“我们之间有约定,谁都不能过问对方工作上的事,更不能干涉对方工作上的事。”
老江书记说:“这怎么可能呢?以前,在市县的时候,你们在一起也不谈工作?她是在枕头边向你汇报工作的时候更多一些吧?”
李向东说:“自从,她调到你们江边市,我们就很少谈了,准确地说。根本不谈了。她说,每一个单位都有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东西,你们江边市也有,说我是外人,不能知道得太多。”
老江书记忍不住好一阵大笑,像是眼泪也笑出来了,说:“我相信,我绝对相信你的话!”
他说,李书记,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十二万分的同情。你们家的杨常委同志完全能够做得到,这一点,我对她是绝对放心的,如果,你李书记掌握了我们江边市的秘密,我绝对相信不是她泄的密。
他说,但是,你们家的杨常委做得也的确有点过份了,我们江边市能有什么秘密?我们江边市就是有什么秘密,对你李书记来说,也不应该是什么秘密?她那么一本正经,真够你呛的。
他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对着这么漂亮的老婆,就是受再大的委屈,多看几眼,心情多坏也变好了。
李向东说:“你笑够了吧?笑够了我就挂电话了。”
老江书记说:“别,你别挂电话,我要说的事还没说呢!”
李向东说:“你说的事,我也不想听,我说过了,我帮不了你。”
老江书记说:“我可是给你留着面子的,我不想让你们家的杨常委太难堪,所以,想你劝劝她,有些事真别太认真。”
李向东问:“她不会是坚持原则,跟你干起来了吧?”
老江书记说:“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别扭?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
李向东笑着说:“那就是她做错了什么。”
老江书记说:“就算她做错了什么,我也不会严厉地批评她。只是我的暗示,她好像没听懂,可能还要执意按她本人的意思把电视台的整改搞下去,所以,你不能不劝劝她。”
他便把她整改的事告诉李向东,他还是那个调调,以表扬为主,肯定整改是对的,但是,他又说,杨晓丽要增添新设备有点不符合江边市的实际。他说,财政是肯定不会支持电视台增添新设备的,只靠电视台的财力,暂时也做不到,他说,他是讲求实际的人,能走一步,不会走半步,但也不会跨两步。他说,他希望李向东劝劝杨晓丽,不要太急功近利,不要拿市县展电视台的办法硬套江边市。
李向东想,老江书记是没办法才向他求救的,是不想和杨晓丽闹僵才向他求救的。人家这么给面子自己,自己不能不还人家这个面子。
后来,他才现,杨晓丽并不是那么好劝的,或许,老江书记向杨晓丽摆明态度,她还有改变的可能,真要他李向东劝她,她不听不说,反而还会变本加厉。
杨晓丽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他刚才跟谁通电话,说了那么久?李向东笑着说,也就工作上的事,在办公室不谈工作还谈什么?杨晓丽笑着说,在办公室就不能跟女人通电话吗?跟
男人通电话,谈工作的事,能谈那么久吗?李向东也笑着说,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吗?知道我和女人通电话你也不吃醋。杨晓丽说,我才懒得吃你的醋。
她问:“你打电话给我了?你信息给我,是不是想问我,回去上哪吃饭?”
李向东说:“你妈叫去她们那吃。”
杨晓丽说:“平时都是星期六才去她那吃饭吗?怎么改今天了?”
李向东说:“今天特殊。”
杨晓丽问:“特殊?什么特殊?谁过生日?”
李向东笑,说:“谁也没过生日。”
他告诉她,今天一早,她老爸去买菜,在菜市场看到几只野生水鸭,想能遇到野生水鸭不容易,又是周末,就买回来炖虫草。他笑着说,这不是秋风起了吗?是进补的时候了。他说,你妈一下午都在你打电
话,你都关机,就打给我了,我说你一定在开会,所以,就了短信给你。
杨晓丽便有些失望,说:“我还以为你主动给我电话呢!”
李向东笑着说:“你一直关机,怎么知道我没给你电话?”
他想,那时候,她肯定是在老江书记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看她心情那么好,想老江书记那把嘴真够口是心非的。
吃饭的时候,杨晓明心情很不好,一句话也不说,还在生李向东叫他回学校的气。老妈子还是嘴不停,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说到杨晓明时,杨晓明就说,我的事不用你关,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操心吗?说你要操心,也不难,帮我说几句话,劝劝某人,他一句话,你调出学校那个鬼地方,你就什么心都不用操了。
老妈子说:“这事你不要跟我说,跟你姐说,直接跟你姐夫说。”
杨晓明闷声闷
气地说:“你这话等于没说。”
老爸便插了一句话,说:“现在你不是挺好的吗?安安定定多好。”
老妈子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爸也没答她,却问李向东:“我们这里是不是要拆迁建大商场?也不知要把我们迁到什么地方去?”
李向东愣了一下,问:“你听谁说的?”
老妈子便抢过话来说:“前几天,有人来测量了,那些测量的人说的。”
李向东说:“这事我不知道。”
杨晓明说:“你会不知道?你是不想说吧?事先不想向我们这些小市民透露消息吧?”
杨晓丽瞪了他一眼说:“还没决定的事,当然不能说。”
李向东却老老实实说:“我一点不知道。”
他说,有些事,还没呈送到我这里的时候,我是不知道的。
他说,比如说要在这里搞大商场,可能真有人有这种想法,但要呈送到我那里去的时候,事先总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有了一个全盘考虑,才会层层呈送到我那。
他说,当然,呈送到我那里,也不一定就能通得过。
杨晓明说:“怎么会通不过呢?只要肯化钱,还怕不能通过!”
杨晓丽说:“你姐夫是那样的人吗?”
杨晓明说:“我倒希望他是那样的人。他要是那样的人,我就不用呆在学校里了。”
杨晓丽说:“杨晓明,呆在学校有什么不好?以前,你不是总说在学校里好吗?出来没几天,就不安心了。你这种思想,就是你
姐夫想要把你调出来,我也不同意。”
杨晓明说:“你们要调我出来,我还不出来了。”
杨晓丽说:“那你就在呆在学校里好好干!”
杨晓明说:“我没好好干吗?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在我们这些小*平民百姓面前耍官气,明明知道的事,还故弄玄虚。”
老妈子又出来镇场了,说:“你们不要总见面就吵好不好?你们让我吃顿安心饭好不好?”
姐弟俩便静了下来。
李向东和气地对杨晓明说:“下星期我叫陈小雨去了解一下,看看你回学校后表现怎么样!”
陈小雨愣了一下。
李向东说:“如果,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就别怪我。如果,我把你调出来,你表现不好,我一样也可
以把你再弄回去。我不是不想调你出来,我是担心,把你调出来,反而害了你。这样,更对不起你妈和你爸,对不起你姐和弟妹。”
杨晓明急忙表决心,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宣讲活动中,我不敢说给你争脸,倒敢说没给你丢脸吧!”
李向东也跟岳父岳母说了建大商场的事,说,这事不会那么简单,不过,真要在这里建商场,也会考虑会他们这些居住户的利益,会给予他们必要的补偿。他们完全可以放心。
分卷 第九一八章 形式和内容
杨晓丽问李向东,你真的要把杨晓明调出学校吗?李向东说,为什么不?她说,你就不怕他给你招惹麻烦?李向东说,他不是你亲弟弟吗?他要给我招惹麻烦,我也没办法。杨晓丽又问,建大商场的事是真的吗?李向东说,我也不清楚。杨晓丽说,你对我还不说真话啊?李向东说,我真的不知道。她就看着他。他说,你别这么看我,我从来就没对你隐瞒什么。
这时候,他们坐在家二楼的沙上。李向东要泡茶喝,杨晓丽不让,说刚才喝了野生水鸭炖虫草汤,你再喝茶,就什么功效也没有了。
李向东说:“不会吧?”
杨晓丽说:“怎么不会?什么滋补的东西和茶碰在一起,什么功效都化了。”
李向东看着刚淋浴后,杨晓丽那张娇嫩漂亮的脸,很有点猥琐地笑笑,说:“就是化了,我也能应付你。”
杨晓丽也笑着说:“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应付谁?”
李向东说:“你说呢?你说我在应付谁?”
杨晓丽笑了笑,坐在他腿上说:“你谁也没应付。”
她知道,这个星期,他基本上都呆在省城,周三的时候,她想回市县,打他办公室的电话打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就打他他在哪里?他说在省城,说这个星期几乎就在省城争取万亩良田的事。杨晓丽有点相信,也有点不相信,就说,那我去你那好不好?她说,我去省城也就半小时的路程。李向东说,你要来就来吧,不过,你别想我有时候陪你,别想叫我陪你喝早茶逛街。他说,你还是别来吧!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人家的老婆都没来探班,你却来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总会笑话,笑你离不开老公,笑我离不开老婆。杨晓丽说,这么麻烦,你就是叫我去,我也不去了。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七上八下,就打电话给枝子,问她在哪里,说她一出院,就不知道她在哪里了?问她现在是不是在省城啊?说省城就是比市县好,医生都比市县高明。
枝子说:“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我怎么感觉市县的医生也不比省城的差?”
杨晓丽就往市县赶,到了市县再打电话给枝子,说她在市县了,说想请她吃饭,说她不会不赏脸吧?枝子说,她不是不赏脸,是走路还不方便。杨晓丽说,如果不方便,就去接她。枝子当然不想要她来接自己。她来接她,枝子总不会不让她到楼上来吧?她到了楼上,看这广场一样的摆布,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这么想,枝子突然现了其中有什么古怪,李向东不是在省城吗?李向东在省城,杨晓丽为什么不去他那?枝子马上明白,杨晓丽为什么总说请她吃饭,其实,是想见她,是想看她是不是真的在市县,她还在怀疑她枝子和李向东在一起呢!
枝子心里很悲哀,想我跟李向东在一起,你怀疑我,我还认了,没跟他在一起,你总这么怀疑,不是让人感觉很失败吗?
她在电话里却说:“你请我可以,但是,你要
多请一个人。”
杨晓丽问:“你还要我请谁呢?”
枝子说:“不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天,杨晓丽看到汪秘书和枝子在一起。李向东在省城的时候,枝子却在市县,却和汪秘书在一起。杨晓丽便又一次证实,李向东和枝子根本就没什么关系,硬要说他们有什么关系,真的就是自己多心多虑了。她为自己解释说,我还不是喜欢你李向东才这么疑神疑鬼吗?
这会儿,她轻轻动了一下,就感觉到什么了,贴着他耳朵说:“你好凶啊!”
李向东说:“我再凶,最后不也被你征服吗?”
杨晓丽说:“算你有自知之明。如果,你不走旁门左道,我肯定征服你。”
李向东说:“我是习惯了,也没什么,有时候,不被你征服,反而还觉得不自在
,不舒服。但是,老江书记呢,你总得给他几分面子。”
杨晓丽有点恼怒地说:“李向东,你说什么?”
李向东便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这种话题怎么能把老江书记扯进来?这一扯进来,就变味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谈点工作上的事行不行?”
杨晓丽说:“现在,你还有心情说话啊!”
李向东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杨晓丽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刚才,我就觉得你有点儿怪了,每一次,你总是到了最后,才到床上来的,今天,一开始就把我抱这来了,是不是躺上床上好说话?”
李向东说:“可能有这个原因吧,也不是刻意的。”
杨晓丽说:“我们不是说过不谈工作上的事吗?”
李向东说:“你调到江边市后,我们就很少这方面的沟通,我总觉得,这样似乎不好。你总会遇到一些开心的事,一些不开心的事,为什么就不可以谈谈呢?听你说你的开心事,我也跟你开心,说你不开心的事,也好让我担心你的不开心,当然,我不能给你帮倒忙,也就是听听,给你出点小主意。”
杨晓丽说:“你有什么小主意啊?你出的都是大主意,不是要我争取老江书记支持,就是想要帮我向老江书记求情。”
李向东现,在这种状况下谈这种事很好,杨晓丽在他的运动下,温柔得一点脾气也没有,说话梦呓般,换一种形式跟她谈这些,她早蹦起来了。
她说,就是在忙整改,忙把电视台提高到一个层次。
她说,江边市的情况你也知道,电视台一点也跟不上节奏,再这样下去不行。她说,不说了,我不想说了。她便狠狠地咬他,便让自己昏死过去。他轻轻抚摸着她,背脊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儿。
她很娇气地说:“我累了。”
李向东知道,她是想要他翻到她身上,便一使劲,把她压到了身下。
他说:“老江书记今天给我电话了。”
杨晓丽问:“有没有谈整改的事?”
李向东说:“谈了。”
杨晓丽又问:“是不是表扬我了?”
李向东说:“当然表扬你了。”
杨晓丽有些儿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他跟你表现我。今天向他汇报,他就不停地表扬我。”
李向东没接话,示意她趴在床上。她说,就知道你又要走旁门左道,每一次,你都要这样了,你轻一点。李向东重重地压下去的时候,她便不说话了。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都在感受一种异样的刺激。
杨晓丽趴在那里说,我想咬你。她并非是因为想要咬他而咬他,更多是心里很不服气他这么对她,想要咬他报复他,所以,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他说,你咬吧!她说,你这么压着我,我怎么咬你。他就说,那我咬你吧!他就咬她的耳朵,轻轻的咬,咬得她便水一样融化了。哪还有半点力气承受他?哪还有半点想要报复他的念头?这时候,李向东说:“老江书记对你那个整改有点不放心。”
杨晓丽说:“我知道,他跟我说了。其实,我也早想到了,像电视台这样的实力单位,与一些实权派是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整改必定会影响他们的利益,他们现在已经虎视眈眈瞪着了,只要我出点什么差错,他们就会反扑。”
李向东说:“老江书记支持你,谁还敢反扑。”
杨晓丽说:“你又来了,又说领导支持的重要了。”
李向东说:“我现在担心的是,老江书记不会支持你。或者说,老江书记不会完全同意你的整改方案。”
杨晓丽动了一下,问:“他电话里说的?”
李向东说:“他似乎不同意你增添新设备,觉得这一条,步子迈大了。”
杨晓丽说:“步子大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们用的那是市县十几年前的那种设备,这一点不突破,整改还有什么意义?”
李向东说:“我也不想说什么,我只是把话传到就是了,你怎么处理,你自己拿主意。”
杨晓丽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啊!你是想要我听他的。”
李向东说:“你可以不听他的吗?”
杨晓丽说:“如果,这是他的想法,我听他的没什么,但这明显是那个电视台长的主意。电
视台长一直都反对增添新设备,应该是他说服了老江书记。”
李向东说:“不管怎么样?这已经是老江书记的意见了。”
杨晓丽说:“你也是市委书记,你说说,如果,你手下的常委不执行你的意见,你会怎么样?”
李向东说:“不一定要市委书记才有这种体会。你也一样有这种体会,你下面的人不听你的,你会怎么样?”
杨晓丽说:“那个电视台长怎么没有这种顾虑?”
李向东说:“因为有老江书记支持,因为他的建议可以转变成老江书记的意见,除非,你在江边市还能找到比老江书记更有实力的人。”
杨晓丽突然明白了什么,说:“你好坏,你是故意的,故意这时候跟我说这些,把我搞累了,动不了,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李向
东说:“你累吗?我还一点也不累呢!”
分卷 第九一九章 考察团莅临指导
省农业厅组织的考察团到市县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多一点。按省城十二点下班的惯例,他们还有时间到市委大院开一个短会,让市县有关同志认识一下考察团成员,也让考察团成员认识一下市县有关同志。还可以简要地谈一谈这次考察团的任务,需要市县在哪些方面给予配合。然而,市县这种小地方,下班时间是十一点半,因此,李向东就安排直接去酒店,把这个短会放到酒店餐桌上了。
考察团的主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现场考察市县东南片的万亩良田,证实市县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块连片的万亩田?
在省召开的会议上,农业厅长说,他接到了一个新的申报材料,说时间都过了,初选名单也已经定了,本是不予以考虑的,但因为这个地区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觉得还是提请大家考虑考虑。他说,具体情况,你由金副厅长向大家汇报吧!
金副厅长就介绍市县的情况,尤其提到市县属珠??地区。他说,大家都知道,珠??地区,得地缘优势,得招商引资之
利,大家都大面积开工业园区,大力展工业,各市(县)耕地流失严重,甚至有的市(县)几乎没有耕地。在这种环境大气候下,还有市县这么一个市(县)对农业这么重视,为保吃饭问题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因此,建议在座各成员单位的领导是否给予这个地区特殊照顾,考虑把它纳入省的万亩田示范点候选地区,给予必要的扶持?
农业厅正副厅长都这么看重这个事,便让人感觉到,这是经过农业厅认真讨论研究后才提请会议考虑的,而且,这市县的作法也确实让人感动。
分管农业的副省长对农业厅长说:“你们的工作是怎么做的?怎么到现在才找到这一个示范点?”
他说,“万亩田示范点”这项措施,仅仅是支持那些贫困地区吗?它应该是支持全省重视农业的地区,不管这个市(县)在什么位置,富裕程度怎么样?应该扶持就要扶持。你们的眼光要看得更远,要站在全省的高度,多找三两个这样的示范点。
他说,我们太需要这样的典
型,这样的典型太能说明问题了。许多省市,甚至中央国务院有些领导对我们只重视大搞工业开,大搞招商引资,不重视土地流失问题,很有看法,有了这个典型,我们在别人面前说话的腰杆也硬了许多。
他说,但是,你们一定要进一步核实。我们要树真典型,反对虚假,特别要提防一些市(县)为了争取省政府的拨款经费,弄虚作假。
李向东那两个同学副厅长还没言,市县被划入示范点的调子基本上就定了。
考察团要来的通知是三天前收到的。其实,在没收到通知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道程序,各个申报点都要走这道程序,你市县迟来晚到,也不可能省了这道程序,相反,还要抓紧时间把这道程序补上去。
因此,得知省已经把市县列为示范点的候选名单时,李向东就曾重点要求做好迎检工作。他自己跑了一圈东南片万亩良田,没跑之前,心里还有点儿虚,想当时自己真有点大意,一听说有那么个项目,就一心想着怎么争取,竟没想到自
己是不是具备那个条件?尽管,在国土局当局长的时候,印象中就有这么一个万亩田,但已经是好多年前的情况了,这些年,特别是各镇大搞工业开区时期,就没一两个镇破坏了这种格局?
跑了一圈,李向东的心才放了下来。
第二天,他组织召开了一个会议,参加会议的有黄、分管农业的副市长、万亩良田涉及的六个镇的镇委书记和镇长,以及农业局、粮食局等有关单位领导。他要求大家重视这项工作,要把这项工作提高到贯彻落实中央国务院“保护耕地,保证吃饭问题”的高度,提高到贯彻落实市委n届一次会议精神的高度,提高到展镇级经济的高度来抓。他要求各镇各单位要有一盘棋的大局观,不要只看到自己脚底下那一点,更不能太多考虑本单位在这项工作中能得多少利益,积极配合,通力合作。他要求大家要把工作做深做细,不仅只满足让省领导看到一些表面的东西,还要想方设法让他们看到市县农民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
如何体现这种精神面貌?
李向东没有具体说,各人回去理解,各人想各自的招!
接到通知,到考察团到市县这三天里,黄和分管农业的副市长进行了分工,副市长重点负责文档工作,准备有关数据。黄重点负责考察现场。他跑了六个镇,制定了考察团即时参观的线路,按考察团的要求,布置了三个座谈会,认真审查了近三十个参加座谈会的人员。
这近三十人中,要有人大代表、政协委,、镇干部、村委会干部和自然村的村长,以及大耕户和普通农民。他要求每一位参加座谈会的人员,要有一定的政治素质,要与市委市政府保持高度一致,还要求要有一定的口头表达能力,连话也说不好,怎么参加座谈会?考察团的人还不以为市县有什么问题,尽找些不说话的人来参加座谈会,滥竽充数。他说,每一个参加座谈会的人都要敢于言,争着言,而且还要好言。
黄还考虑到,座谈会上,考察团会向与会者提出一些问题,如果这些问题总要镇领导镇干部村干部回答,回答得再完美,也会给人一种美中不足。有些问题,最好是
由大耕户普通农民回答,才更有说服力。黄要求,每个座谈会上都要特色一两个这样的人,让省考察团从他们的说话中,体现出市县农民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这可是贯彻李书记的讲话精神。
这一点,似乎难住了几个镇委书记和镇长,说大耕田和农民简单回答一些耕作问题还可以应付得来,要求他们在回答中还体现出一种精神面貌就难了。
黄“哈哈”笑着说:“是真的难,还是你们不想干?”
那几个镇委书记镇长说:“你也当过镇委书记,农民的素质你应该比我们清楚。”
黄说:“正因为我当过镇委只要你们肯干,这事一点不难。”
说完,他又笑了,笑得很有些诡秘。
有的镇委书记镇长见才这一笑,便都明白了,也嘻嘻哈哈地笑。有的镇委书记镇长没听明白。
黄又说:“还要我画公仔画出肠?他说,你们应付上级检查,一个比一个精明,会一点应付的也办法没有?别在我面前装老实人,我和你们是一致的,枪口共同对外。”
没听明白的镇委书记镇长便也明白了。
于是,在三个座谈会里都计划安排了一到两个黑黑瘦瘦,怎么看都像农民的镇干部。这些人,都在镇农业办工作多年,谈农田耕作一套套,谈农业的重要性,保吃饭的重要性,也一套套,这些“农民”的觉悟还不充分体现出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
黄还不放心,认为考察团在座谈会上看到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还不具有说服力。他还要让他们感觉到,即使在农田,随意找几个农民谈话也能感受到这种精神面貌,因此,他又在考察沿线特色了几个点,安排一些“农民”在田里忙农活,当考察团经过的时候,可以提意考察团下去看一看,与“农民”在田头地尾谈谈心。或许,还没等他提意,考察团的领导就会主动提出下车与那些“农民”谈家常。
他想,这样就更逼真了。
当然,黄的这些安排没有向李向东汇报。
这种具体事怎么能让他知道!他既然已经有指示了,下面人具体操作就是,向领导汇报这种事是极端的不负责任,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担心出了差错,想把责任推给领导。
黄会把责任推给李向东吗?
真有责任要负,为了李向东,黄可是够胆往身上揽的!
考察团共有八人,外加司机两人。
金副厅长是这次考察团的团长,李向东那两个同学副厅长是副团长,其实,大家都知道,真正干活的却是考察团那些处长副处长。
本来,那两个同学副厅长是不想来的,有金副厅长挂帅,这级别已经够高了,再另加两个副厅长,就重叠,显得过份。但是,金
副厅长一定要他们随团,这市县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块连片万亩?他心里没底。如果没有,否决了市县,让他们向李向东透透消息,总比自己说好,毕竟他们是同学,好话坏话都说得出口。如果,真给了市县,有人投诉什么的,自己也可以推卸责任,两个副团长都是李向东的同学,他一时没能坚持原则,耳朵??,就采纳了他们的意见。
李向东当然希望他们过来,他说,你们就当帮我一把,说这金副厅长毕竟接触不多,有你们两位帮我说好话,我这心里踏实。
分卷 第九二零章 遇上真正的农民
接待考察团的午餐共分两席。考察团正式成员八人,再加上市县的李向东、黄、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农业局长和粮食局长,十三人坐一张十五人的大桌。考察团的两位司机、李向东等人的司机在另一个房间设一席,当然,用餐标准是不一样的。
吃饭前,召开了一个欢迎考察团的短会。短会是由市县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黄主持。他先说了一段客气话,便邀请考察团的某某处长介绍考察团的各位领导,然后,他再介绍市县这边的各位领导。最后,由某某处长简单说一说这次考察的程序和要求,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再向考察团汇报自从市县被列为示范点的候选地区后,为迎接考察团的考察,所做的一切准备工作。
大家互相通报了情况,黄便客气地看看金副厅长,虽然,事先已经问过他,他也说不说话了,但还是礼貌地问:“金厅长,有什么重要指示?”
金副厅长似乎觉得不说几句不行,就说:“我代表考察团,感谢市县对这项工作的重视,同时,也感谢市县李
书记和各位的盛情接待,希望我们这次考察在李书记的支持下,在市县各有关单位的配合下,能够取得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李向东本也不想说的,金副厅长说了,自己就也要表表态。他说:“非常感谢金厅长、感谢考察团各位领导到我们市县来指导工作。这次考察,对我们市县农业展将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我们将以这次考察为契机,努力加快市县农业展步伐,再创新成绩。”
黄宣布会议结束,他们便互相说着客气话。
考察团的人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市县的人说,你们到我们市县来,是我们的荣幸,平时请都请不来呢!
市接待办的人一直站在边上,见宣布会议结束了,就过来问黄,可以上菜了吗?黄说,上吧!大家吃了好抓紧时间午休。他问金副厅长和其他两位副厅长,喝不喝酒?金副厅长笑笑说,中午就不喝酒了吧!两位同学厅长问李向东,你不喝酒吗?李向东
说,你们喝我就陪你们喝。两位同学厅长说,你那么能喝酒,我们以为你每顿都喝呢!李向东“哈哈”笑,说,其实,你们都能喝,其实,能喝的,没几个是每顿都喝酒的。
说说讲讲,就上菜了,先上汤,石斑蕃茄青菜汤。黄在一边很有几分歉意地说,上午没什么好炖汤,只好现煮现喝了。由于餐桌太大,菜都由服务员分好了,每人一份端上来,多少就有一种吃西餐的样子,十三人便要好几个服务员服务才应付得来。
第一道菜是龙虾,是那种四五斤的大龙虾,切成件。第二道还是海鲜,鲍鱼排骨煲,服务员给每人分了一个鲍鱼一块排骨,上到鸡的时候,已经是第五道菜了。那鸡是手撕鸡,撕成一丝丝一缕缕。
虽然,服务员给大家分好了菜,但还是喜欢吃的多吃点,不喜欢吃的少吃点,剩在碟里,服务上下一道菜时,可以示意她端走,如果,每道菜都吃干净,没到第十道菜,肚子就装不下了。最后上的是黄鳝饭。不知什么时候,这种很有市县特色的主食竟从小食店迈进了堂而皇之的大酒店。
吃了饭,把考察团的人送到酒店大厅看着他们上了电梯回房间休息,市县的人才往外走。李向东问黄,下午几点出?黄说,三点。李向东说,在市委办抽几个人来。这种跑前跑后的事,让别人干,别总是亲力亲为。黄笑了笑,说,这主要不是吃饭吗?考虑到人多,就不叫了。李向东说,可以叫他们跟司机坐一围桌嘛!黄说,下午,下午会安排几个人。李向东说,这次考察,你是主力,我只是跟着走走,你把时间都化在跑前跑后怎么行?
下午的议程主要就是看和听。按黄设计好的线路跑了一大圈,开了两个座谈会,气氛都很好,看得考察团的领导不停地点头,听得考察团的领导连声赞好。李向东很满意,对黄说,不错,很好!黄说,这二三十万人里找这么几个人,还不都是高水平的。李向东想想也是,想只要工作用心,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两个座谈会开完,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李向东就说:“我们回去吧。还有一个座谈会安排到明天吧?别搞得太累了。”
金副厅
长说:“没关系。出来就已经考虑到要辛苦一点的,只是麻烦你李书记百忙之中陪我们。”
李向东说:“这是什么话?你们省里的大厅长都来了,我们这么小地方的官哪敢怠慢!”
金副厅长问其他几位考察团成员,记录得怎么样了?那几个人手里都有一个地图,都在地图上做了标记,把他们今天路经的地点都一一记在地图上。那些标记还没记全,万亩田的具体方位还没圈圆。
金副厅长就说:“座谈会可以明天再开,这线路还是跑完它吧!”
两个同学副厅长说话就直接得多,说:“你李向东没搞什么名堂吧?明天再来,改个方向,我们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了,哪还弄得清你这万亩田是不是连片的。”
李向东“哈哈”大笑,说:“你们就这么信不过我?信不过我们市县的同志。”
他说,跑就跑。明天还可以
抽点调查验收。一万亩不会少,只会多。
他对这一点是非常自信的。
上了车,李向东便说他以前在国土局工作了十多年,从普通办事员干到局长,对市县的每一寸土地了如指掌。他说,黄秘书长也是老国土,我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他们坐的是一辆六座的商务车,除了司机,李向东和黄和三位副厅长坐一起。一路走,李向东就一路报途经的村名,一气数了十几个,证明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熟悉。
沿路也遇到一些在田里耕作的“农民”,黄装着不经意地样子,说,这乡道就是窄,车开慢点,安全第一。事先他已经和市县的司机约定过了,只要叫开慢时,就放慢车。开始,不赶时间的时候,金副厅长见田里耕作的“农民”也还感兴趣,偶尔也叫停车下去看看,有时只是站在路边看那“农民”耕作,有时就过去问几句。
农民都很憨厚,接过金副厅长递过来的烟,手都颤了,听说给他敬烟的人是省里来的厅长,竟吓得烟都拿不住,说这辈子也没见过这
么大的官。大官就问,这些年,好多农民都进城打工挣钱了,你怎么还守着这农田啊!农民说习惯了,说还是在农村生活好。说都进城打工,没人种田不行。国家再达,人民再富裕,还是不能缺粮食!金副厅长听了很感动,说这农民的境界都过我们这些当干部当领导了的。
他说,这些年,许多地方,特别是一些经济达的地方,跟他们谈土地流失问题,谈粮食供给问题,他们口气大得很,说只要有了钱,什么都不缺。如果大家都有这种思想,都不种粮食,只搞工业,中国吃饭就成问题了。
他说,中央国务院为什么总强调要保耕地保吃饭问题?就是担心各地都一窝蜂地搞工业,中国人喜欢一窝蜂,干什么赚钱,大家都抢着干!
他说,中国如果吃饭问题不解决好,要进口粮食,人家就会卡我们的脖子,那时候,就是拿金条跟他们换粮食,人家都不会给你。人家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们,怕我们富裕怕我们强大,我们有这致命伤,人家还不抓住卡我们的脖子,让我们日子不好过?
后来,要赶时间沿着万亩田的边跑完余下的线路,黄就不再提这事了,就由着司机按路上的状况驾驶,车到了一处弯道,司机便放缓了车。这弯道边有一条排水渠,正有一农民在那清理排水渠的淤泥,见有三辆车的车队过来,就停了手里的活,直起腰张望。这人面色黧黑,大约在五十到六十岁之间,可能感觉和前面见的的“农民”都显年龄偏大,于是,金副厅长就叫停车。
黄先下了车,虽觉得有些陌生,但还是认为这是安排好的“农民”,因此,他还一脸的笑。那农民开始说话,他才现是真正的农民了。那农民是听得懂省城话的,但不会说,就说本地话,且是乡下那种土掉渣的话。
金副厅长问:“种田好吗?”
他说:“好条x!成天日晒雨淋,给x都不要种田。”
金副厅长没听懂,又问:“你说什么?”
他说:“一句话,好条x!”
李向东本还一副笑脸,此时脸色都变了,那金副厅长就问他,说什么?李向东犹豫着,黄却抢先一步,笑“哈哈”说,好!他说好。农民吗?就是好说粗话,他说,比那个什么都好。大家便都笑起来。
金副厅长说,农民就是实在,又问:“你在家里人都种田吗?”
那农民说:“有本事,谁还蹲在家种田?没处去,没路没数才蹲在家种田。现在,后生哪个不进城打工,蹲在乡下的,一个个好极有限,个个好吃懒做,做什么事都做不成。”
黄忙翻译,说:“他有三个儿子,都留在家里种田,两个已经结婚了,媳妇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城里复杂,坏人多,在乡下过日子安心。”
金副厅长说:“实话,大实话!”
他感慨,在珠??地区,还有这么纯朴的地方,还有这么纯朴的农民。李向东说,农民对土地的感情总是很深厚
的!只要政府对他们多关心,他们都舍不得离开这块土地。金副厅长连连点头。
事后,李向东笑着对黄说,你胆子真大!黄说,我也捏了一把汗,好在他们都没听懂。他说,这不都到最后时刻了吗?总不能一锅汤坏在这一粒老鼠屎上吧!李向东拍拍他的肩,多少有赞许的意思。
分卷 第九二二章 房间公主
六个人并没有离开酒店,而是转到另一个房间。这房间比原来那个能摆两围席的房间还宽敞,而且,房间里有房间,有桑拿淋浴间、网吧间、席地而坐的聊天间,甚至还有说是喝醉了休息的休息间。
李向东一进门,手机就响了,看一眼显示,是杨晓丽的电话,忙推开一间房进去接电话。杨晓丽问,还在接待考察团的领导啊?李向东说,是的,还在喝酒。杨晓丽不相信,问,真在喝酒吗?这么静!李向东说,我不是出来外面跟你打电话吗?杨晓丽又问,喝了酒是不是还安排了其他节目?李向东说,官场那一套接待,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晓丽说,喝了酒你回家,其他节目让别人陪。李向东不想说假话,说,考察团规格这么高,我不全程陪怎么可以?杨晓丽说,你自己想陪吧?李向东笑了,说,我用找这借口吗?没人陪的时候,我自己玩,不玩得更开心?杨晓丽说,你敢?李向东就笑着说,所以,如果我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离得这么远,想管也管不了。还是靠自觉!杨晓丽想想,也无话可说,再想想,自己闷的时候,也叫小明陪去酒吧喝酒呢!就说别喝太多酒,说回家给我电话。李向东皱
了皱眉头,想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散,想回去给她电话,她不连他们玩到什么时候都知道了?就想说,会不会太晚了?又觉得不能这么说,只好答应她回家给她电话。
从房间里出来,大厅这边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两位同学副厅长找到了心悦的三陪小姐,一个搂着在唱歌,一个搂着在跳舞。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和一个三陪小姐坐在角落里摇色盅喝啤酒。金副厅长却站在吧台边,和穿着鲜红旗袍的房间公主说话。
那房间公主是专门为这个房间服务的,貌似服务员,却又可以陪客人喝酒唱歌跳舞。
黄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上,看电视屏幕上变幻的图像。
李向东笑着说:“好像很规举吗?”
黄说:“本来就规举。”
李向东说:“早些年可没这么规举。”
黄说:“早些年,因为陪你,才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李向东“哈哈”笑,说:“我看不会吧?我看是这些年某些功能退化了吧?”
黄也笑着说:“也有这种可能。我不能跟你比,你是三两年一次大轮换,越换越漂亮,越换越有新鲜感,越漂亮越有战斗力,所以始终保持高昂的斗志。”
李向东说:“你这思想很危险!”
黄问:“怎么危险了?”
李向东说:“你有这种深刻的认识,就有可能追悔莫及,就有可能人不风流枉此生。”
黄推了一把李向东说:“你少来这一套!”
他说,我就是要人不风流枉此生,也没那时间。
他说,我可是被你拉上贼船了,成天忙都忙不
过来。这会儿,还想着工作上的事。我倒有点担心哪一天,我会积劳成疾,鞠躬尽瘁!
金副厅长走了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李向东笑着说,随便聊聊,聊一些人生感慨!金副厅长说,能坐到李书记这个位置,能一统这方圆几千平方公里,李书记的感慨一定是风光无限好!李向东说,我们这些小诸侯算什么?金副厅长是省里的钦差大臣,全省各地都能号施命,那才叫风光无限好!金副厅长说,这只是一种表面现象,其实,却是蜻蜓点水,不痛不痒。他说,还是你们这些小诸侯生活过得滋润,至少有一片自己的小天地,至少能有一种做主人的实在。我们始终是客人,客人只是匆匆过客,只是浮光掠影,并不能得到一种真正的享受。
李向东笑着说:“今晚,你就做一回主人,好好享受享受。”
这么说了,他便现缺少了什么,问金厅长怎么不找个小姐陪唱歌跳舞?金副厅长说,那些三陪小姐我不感兴趣。后来,黄告诉李向东,这金副厅长好像一进门,就看上了那个房间公主。李向东不由地再看一眼那房间公主,
只见她长得还俊俏,苗条的身子裹在旗袍里,凹凸显现。于是,他有点明白金副厅长那番感慨了,想他比那两位同学副厅长多了几分清高,一则他不宵与那些三陪小姐周旋。一则玩就玩深沉,不搞这些表面张扬却未必实际的东西。
李向东问黄:“这房间公主也可以吗?”
黄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喝酒唱歌跳舞可以,还能不能更进一步就不知道了。”
他问,你是不是想成全那金厅长?
李向东头摇得比黄还厉害,说,我就是随便问问。他说,这种扯皮条的事我们别干。我们又不是跑江湖的小混混。他说,我们装不知道就是了,他有那本事,让他自己弄。其实,他就是真有那心思,也不希望我们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说,你吩咐一下,今晚,可别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他们,包括其他那几个,会不会把小姐带回房间?黄知道李向东的意思,说,这个你放心,这酒店是我们指定的接待酒店,公安警察不敢乱来。
两位同学副厅长唱完一曲,跳完一曲,又轮着唱轮着跳。
李向东见金副厅长一个人坐在那里很无聊的样子,就叫房间公主过来陪他们喝酒,叫房间公主坐在金副厅长身边。李向东对黄说,好久没摇色盅喝酒了。黄马上会意,知道李向东是要和他联手把那房间公主灌醉。便说,真是好久没摇色盅了,有四五年了吧?李向东说,你当了城郊区委书记,就没摇了。黄说,应该不止,没当城郊区委书记前,就没玩了。那时候,你哪忙得过来。李向东“嘿嘿”笑,知道他的意思是,他和绮红小姨子在一起以后,就没有再玩了。金副厅长当然听不懂他们的潜台词。
房间公主问:“你们怎么不叫几个小姐陪你们喝酒?”
金副厅长说:“他们也不喜欢那些三陪小姐。”
房间公主说:“你们可以再叫两个房间公主啊!”
李向东和黄都愣了一下。
房间公主说:“这种套间房虽然每个房间都有一个房间公主,但不是每个房间的客人都要房间公主的,也不是每个房间只限一个房间公主的。”
李向东对黄笑,说:“看来我们都跟不上时代展的节拍了!”
黄也笑,说:“似乎应该好好补补课!”
又进来了两个一样穿着鲜红旗袍的房间公主,许是这酒店对房间公主有一定的要求,一个个长得都年青漂亮,身材一个个穿了旗袍都欣长苗条,酒也喝得规举,不像三陪小姐时不时做点小动作耍赖。然而,那色盅摇得却很有一种默契,又冷静,没有三陪小姐那种心燥,三几句话,三几杯酒别想能激起她们的怒火分化她们的队伍,因此,李向东和黄这对老搭档屡屡输得无话可说。
金副厅长不会摇色盅,在一边作壁上观,只是陪他那房间公主输时,才跟着一起喝,因此,多少也沾了房间公主们的光没喝多少。
李向东觉得这么喝下去不行,非被这三个房间公主喝倒不可。黄也开始醒觉了,想今时不同往日,酒量再大也不能这么喝。他便提出,三个房间公主互相摇,输了一对喝,输的房间公主喝,她陪的客人也一起喝。这样,才算把三个房间公主拆开,三个房间公主才不得不为自己少喝酒,各自为战。
三个男人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和那三个房间公主商谈色盅的点数,渐渐地失去兴趣,就聊起男人的话题。
李向东问:“明天还有什么安排?”
黄说:“本来已经安排得满满的了,今天还有一个座谈会没开,时间就更紧了。”
李向东问金副厅长:“一定要做足所有程序吗?臣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金副厅长说:“指定程序一定要走的。”
陪李向东的那边房间公主把酒杯举到他面前,说,我们输了。李
向东说,你怎么老是输?那房间公主笑着说,有酒喝不好吗?十万八万也不定买到一吨的。大家都被她的幽默逗笑了。李向东一边笑着,一边接过杯,把酒喝了。
李向东说:“具体事让下面人干吧!你们几个大老板就别事事都参与了。”
他没有直呼他们的官职。
在这种场合,当着这几个房间公主,称大老板既尊重,又不会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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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 第九二三章 全能书记
三个房间公主继续摇色盅,这次是金副厅长那位输了,那房间公主先说一声对不起,就举起两杯酒,一杯递给金副厅长。他们已有默契,输了一起喝交杯酒,两人就挽着手喝。
金副厅长说:“我们三个人明天下午回去,其余的人还留在这,该走的程序,需要备齐的材料和数据一样也不能少,还希望你们继续配合。”
李向东说:“这个没问题,不过,你们走得也太匆忙了吧?这不纯粹就是来工作吗?”
金副厅长说:“我也想多留在这花天酒地,也不想蜻蜓点水,浮光掠影,但没办法,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忙,不走不行。”
李向东有点明白他那蜻蜓点水,浮光掠影的含意了。他说:“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了,以后多点来,多点深入基层,感受一种实实在在的享受。”
金副厅长马上会意,说:“有时间一定多来!”
这是否客气话?不知道。以后多来,却是对市县有利无弊的。如果,市县能定为万亩田的示范点,每年省厅方面都会有拨款,很需要和金副厅长建立一种长期关系。当然,以后再来,李向东也不一定就每次都全程陪他,这事可以交给分管农业的副市长,自己只是露露面,吃顿饭,喝几杯酒。
退一步说,如果市县不能成为省万亩田的示范点,这金副厅长也不好意思常来打扰了。
李向东说:“明天,你们兵分两路,具体事让手下的人去干,由秘书长陪他们。我陪你们三人逛逛城区,轻松一点,也可以睡晚一点。”
他就是这时候想起要让金副厅长也看看市县的工业展情况。虽然,金副厅长更关心的是农业,但你总不能让人家看农业。你市县不是珠??地区吗?不是属经济达地区吗?你市县能后来先到列入万亩田候选示范点,就是占了这一优势,因此,你也应该让人家看看你的工厂企业,让人家知道,你的确有与边远贫困地区不同的地方,的确是在大搞招商
引资的同时,高度重视农业展。
李向东把自己的新想法告诉了黄。
这是原来制定迎接考察团的方案时,没有考虑到的,黄问,你准备带他们去看哪几个企业?李向东说,你给安排安排!黄想了想说,看看陈坚那个企业,张老板的企业。这两个企业离城区都不远,也算是市县较大的企业,随便也可以看看城郊工业开区。李向东说,就这么定吧!黄便出去打电话。
看着黄的背影,李向东想起了黄刚才说的话,想他真是上了他的贼船,自己一个突念头,却够黄好一番折腾的。他想,再让他折腾两三年吧?稳定下来后,怎么也得换一个年青的秘书长。像黄这样的朋友,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别真要他积劳成疾,鞠躬尽瘁。否则,他对不起黄,对不起黄的老婆,对不起黄的女儿,也对不起他李向东自己。
他想,三两年后,谁能接黄的位置呢?
陈小雨肯定不行,性格决定了他不适合
在官场上混,他也没有把握大局的能力,耍耍小聪明倒还可以。
汪秘书还显得嫩,希望在基层滚打三两年能冒出来。
李向东想到了小刘。
他对小刘离开官场始终有一种痛,如果,当初小刘能忍辱负重,熬到他李向东回市县,他一定会刻意打造这个年青人,就像当年老市长培养他一样。
缘分啊!
有时候,人与人相处,真是一种缘分!
如果,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李向东的官途应该呈n型,他从一个普通办事员一直爬到局长市政府秘书长,几乎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一帆风顺。后来,就走下坡路了,尽管他当过一阵市长助理,但只能算昙花一现。再后来,到了地级市当副秘书长,他才又呈上升趋势,且也是顺风顺水,直线飚升。
小刘跟他的时候
,正是他走下坡路的时候,正是他多灾多难的时候,那时候,虽然觉得小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回过头来看,却看到更多的是他的优点,看到更多的是他与自己共患难的经历。在那种环境下,他对自己还能忠心,实属不易。他对自己有一些不忠的念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李向东便想多灾多难的时候,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想魂散蓝天的小姨子,想身心交瘁的绮红。想这就是缘分,注定他们在那个时候相遇相聚,注定他们只能陪他走那段艰难的日子。
回到家,李向东打电话给杨晓丽。杨晓丽显然在等他的电话,她问,怎么这么晚?李向东说,晚吗?真有点晚了。她又问,你在家吗?李向东说,在家,刚回来。她再问,你怎么用手机给我电话?李向东说,手机方便。他放水洗澡,把水咙头开得“哗哗”响,说,正放水准备洗澡。她最后问,喝了很多酒吗?李向东说,还可以吧!她说,那你洗澡吧,我睡了。李向东说,你睡吧!
第二天,上午九点,李向东才去酒店叫那三位副厅长吃早餐。这时候,黄陪同的另一
组人已经在下面镇开第三个座谈会了。吃早餐的时候,李向东向他们说了行程的安排,说,这是他的擅自安排,希望厅长们不要介意。三人说,客随主便,客随主便!
他们先看陈坚集团公司旗下的那家企业。这些年,那家企业已在市县形成了一座工业城,年产值占市县工业总产值的百分之十。陪同他们的一位市委副秘书长说,这是李书记当年任市长助理时引回来的企业,这么多年了,始终是市县最大的企业。李向东说,黄秘书长就是这里人,当年为了解决征地问题,酒喝得不省人事。于是,他又想起了小刘,想他们两人驾着车,奔驰在窄小的乡村小道,急着把黄送进医院。
因为都和陈坚很熟,有人就打电话给陈坚,说李向东正带我们看你的丰功伟绩呢!陈坚说,李向东那家伙,也没什么本事,经常就拿我那企业充门面,有人去他那,看他们市县的工厂企业,一定就去我那。一位同学副厅长说,你应该经常到他这来,多敲他几笔。陈坚说,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领导下基层,我是有钱人去乡村。他对你们毕恭毕敬,对我可是有多狠要多狠,非把我榨干不可。
陈坚笑“哈哈”地说:“我在他那办企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他说,我是让李向东那家伙给骗了,稀里糊涂跑到他那去投资的,又稀里糊涂欠了他一辈子还也还不清的债,所以,现在那家伙一有什么麻烦事就来找我,一找我,我还不能怠慢,非得帮他给处理好。
他说,这次你们去市县,可别跟他客气,好吃好喝是一定要的,多拿多拽也没关系,就当是拿我那企业交缴的税收。
金副厅长说:“早知道你在这有这么一家企业,昨天叫你一起过来。”
陈坚说:“机会有得是,只要你金厅长有那兴致,去市县还不小事一桩,只要你金厅长把示范点给了市县,你去市县还不就像回家一样?”
这会儿,金副厅长对陈坚和李向东的关系又多了解了几分,想这陈坚跟李向东还不仅仅是同学关系,原来还以为陈坚这么热心帮李向东,是想从
李向东那得点什么好处。
参观张老板的企业时,先转了一圈城郊区的工业开区,老邝副书记早在开区门口等着,见李向东的车过来了,就也启动自己的车在前面带路,兜了一个大圈,看了开区内的各家星罗棋布的工厂,才开进张老板的企业。张老板早接到老邝的通知了,已站在行政大楼外恭候。一行人都下了车,就逐一介绍,先介绍张老板,再介绍老邝副书记。三位副厅长便感慨,金副厅长说,市县真是好地方,真是工农业协调展的好市(县)!两位同学副厅长说话还是那么直,说,本来,以为你们市县在珠??边缘,工业上不去,才大力展农业,这转了一圈,才如梦初醒,原来是两条腿走路,这工业,这农业都不逊色!
李向东“哈哈”笑,说:“评价太高了。”
这么说时,他现,这工业展与自己似乎没有多大关系,三几年后,镇级经济上去了,自己顶多也就拿一个“农业书记”的光荣称号。硬要说自己在工业上有什么建树,也就是早年引进陈坚那家企业的政绩。
他想,自己应该考虑怎么走第二步棋,应该考虑把重心从展镇级经济转移到招商引资上来了。如果,在任期间,能够引进一家更大的企业,那才叫两条腿走路,才叫工业、农业协调展。他这书记也才像个“全能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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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 第九二四章 神奇变化
这天下午,送走了三位副厅长,李向东总算松了一口气,虽说这接待工作不是什么辛苦活不出不流汗,但却是劳心事。每说一句话,也要先在心里过一遍,每做一件事,总担心会在某一个地方出现什么差错,就怕人家听了不高兴,就怕人家觉得你事办得没头绪。一个不乐意,说不定这万亩田示范点就泡汤了。
这人一离开,心才放了下来,才有一种轻松感。
虽然,那些办具体事的人还没走,还有许多材料数据要补充,但这些有黄和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应付就行了,再者说,材料数据的东西,也就只是参考参考的价值,最重要的还是厅长们的意见。两位同学副厅长是肯定说市县的好话的,他们还向李向东透露,金副厅长对这次市县一行非常满意,不仅对考察工作的重视程度,配合程度,甚至于接待程度。
李向东回到办公室,便坐在那里一边冲茶泡茶喝茶,想展镇级经济到他这也算告一段落了,他应该思考第二步棋怎么走?想自己回到市县后,招商引资也取得
了一些成绩,也引来了几家企业,但都是普普通通的中小型企业,没一家可以叫得响。想招商引资虽有运气成份,但谁引来了,都只字不提运气,提的是自己如何如何努力和争取,提如果不是自己努力和争取,这个商这个资就跑到别人那去了。
领导问,你招商引资怎么没有突破?你能说自己运气没人家好吗?你只能检讨,只能承认自己没有抓住一纵即逝的机遇。
他打电话给老邝,问最近招商引资的情况,问已经签合同的有哪些企业?签意向书的有哪些企业?正在争取洽淡的有哪些企业?他问得很细,连那些只是传闻还没联系的企业也问了。老邝也回答的很细,签合同的有那几家,签意向书的有那几家,正在争取洽淡有望签意向书的有那几家。老邝说,那些八字还没一撇捕风捉影就不说了。每一个企业李向东定问规模,问投资总额,老邝工作也很到家,都如数家珍般。最后,李向东还是有些失望,不管签合同签意向书,或有望签意向书的,那规模投资总额,竟没有一家能与张老板的企业比,更别说跟陈坚旗下那家企业比了。
李向东对老邝是没必要隐瞒的。他说,他希望能引进一家大型企业落户市县,希望那企业的规模比市县目前任何一家企业都大。老邝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心里感觉要引一家比陈坚旗下的企业规模还大的企业很难,但还是誓言旦旦,说我一定会留意,说一旦现,绝对主动出击,努力争取拉到市县来。至于怎么主动出击,怎么努力争取?目前谁也说不清楚。
这时候,李向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显示屏,是一个很陌生的电话号码,而且从那号码的数字推断,应该不会是什么重要机关的电话。他没有接。像这种陌生电话,他是不会接的。一个市委书记,哪能什么电话都接!对方有事可以打市委办的电话,市委办会根据对方反映的情况决定由哪个部门,哪位领导去处理。如果是群众上访,就更没必要接了。好多单位不是有公开投诉电话吗?上访可以打公开投诉电话!
现在有一种很不好的现象,一些官员为了作秀,特设什么书记热线、市长热线,说是倾听群众的声音,解决群众关心的热点问题。
老百姓一片
赞扬声,有的媒体也大唱赞歌,但细想想,这种热线能听到多少群众的声音?能实实在在替群众解决多少问题?再想想,书记市长真的就有时间一一回答老百姓提出的问题吗?
实事求是地说,一件小事,对老百姓来说也有可能是大事,只要他们觉得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侵害,他们就觉得是大事,下水道淤塞,污水外溢,群众深痛恶绝,但你打书记热线市长热线,是不是有点过了,是不是有点拿大炮打麻雀了?
这种事无巨细的电话,都打给书记市长,书记市长每天要接多少电话?书记市长每天回答这些问题,解决这些琐事,还要那些职能单位干什么?
因此,李向东对这种作秀很不以为然。甚至认为,这是一种不负责任,它误导了群众,使群众忽略了各职能单位的作用,认为只要有事,不管什么事,找书记市长就能解决。
李向东对那些群众电话也很不以为然。群众毕竟是圈外人,可以不客气地说,他们不懂官场的运作,不知道书记市长是干什么的?
当然,这些话不能公开说,让人揪住辫子,特别是那些媒介记者再恶意炒作,说你官僚,脱离群众,你根本无法说得清,甚至会丢乌纱帽。
那电话又打了进来,且响得很固执,似乎还要像上一次一样响到断线。李向东只好接了,他并不急着说话,对方似乎怕他挂了,急急地说,是我。李向东心跳了一下,说,原来是你!绮红的声音虽然再没以前那么清脆,但还是马上就听出来了。
绮红说:“我以为,你不会接呢!”
李向东说:“真有点不想接。号码太陌生。你在哪?”
因为那号码显示的是城区的电话。
绮红说:“还记得以前那咖啡厅吗?”
李向东说:“印象中,那咖啡厅已经改市了。”
绮红说:“附近新开了一家。你有时间吗?我在三号房。”
以前约李向东去咖啡厅,她是从不坐房间的,不管房间多大,都没有厅堂宽敞。现在却不一样了,因为李向东的身份不一样,因为自己觉得和李向东坐在一起会丢他的脸。
李向东带她去那岩洞,泡那岩洞的水后,初还没觉有什么特别,渐渐觉得脸痒痒的,就经常用手去抹,有一天,在镜子里现,脸上的皱纹变细了,面颊时而泛起淡淡的红晕。
小学校长说,绮红老师,最近,你的气色不错。
学生们说,绮红老师不再皱着脸上课了。
家长说,绮红老师年青时一定很漂亮。
那个看门的老头瞪大双眼看着绮红,好久都没说话,最后竟冒出一句,你是绮红老师吗?
绮红身
上的变化还在继续,一天晚上静静躺在床上,隐约感觉??胀胀的,里面像有什么在窜,就像小姑娘向大姑娘转变的那种胀那种不安份的窜,天亮醒来,很意外地现,停了好长时间的例假竟来了,害得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在那所小学校附近的集市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买卫生巾的地方。
她又惊又喜。
开始,还没想到那岩洞,只以为自己到了这个偏远的小渔村,人融入这的纯朴,驱散了心的负累,摄取了这的山,这的海的生态精髓。
这天,她爬上山巅,看着太阳喷薄而出,站在海边感受着海风的温柔,心里想,这是她的第二个出生地,真的,这里将是她的第二个出生地!这时候,她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李向东。她对他说,再过两三年,这里的山,这里的海,这里的纯朴便会孕育出一个全新的绮红,一个他李向东喜欢的女人。
便是这一刻,她变得沮丧了。
她对自己说,还可以
吗?
她回答自己,已经不可能了!
她想起了杨晓丽,那个只见过几次面,却印象深刻的女人,她的漂亮,她的惊艳,绮红是永远比不上她的。
她想,纵使有一天,你脱胎换骨,李向东也不会像喜欢杨晓丽那样喜欢你,即使,他要跟你在一起,那也是出于一种同情和怜悯,出于一种赎罪的补偿。
仿佛心境突然变得恶劣,那突如其来的一切变化也消失了。她现脸上的红晕不见的,??胀也平静了,例假也戛然而止。校长再不说她脸色不错了,学生和家长也不再说她什么了,那个看门的老头又很自信地凑近她,流着口水似地跟她说话。
一切就像是幻觉!从幻觉回到现实,便什么也不存在了。
她问自己,真的就是幻觉吗?
她看着用过的卫生巾
上的鲜红,回答自己,绝对不是幻觉!
她又问自己,这的山,这的海,这的纯朴真的就那么神奇?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她不想否定,却又不能肯定,毕竟,这里的人也一个个老去,这里的人并不见得就比其他地方的人更显年青。
这会儿,她的心跳了一下,她想到了那个岩洞,想起了李向东告诉她,这岩洞的水吮吸了山的精髓。告诉她,这一年多来,他和杨晓丽经常去那个岩洞。这么多年了,李向东似乎更显年青,杨晓丽依然光彩照人是不是就与这岩洞有关?她想,她那神奇的变化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个岩洞?
某种变化和生活规律的改变多少是有些干系的。来到这个小村子后,如果说,绮红的生活规律有什么改变,就只是那一次,李向东带她去那岩洞,去泡那岩洞的水,或许,真就是那水泡出了这神奇的变化。
分卷 第九二五章 枪毙太冤枉
绮红没有把她的神奇变化告诉李向东。本来,她是很想让他知道的,但想想,他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她想,只有当她脱胎换骨,容光焕地站在他面前,他才会震撼。想他一定会久久地看着她,一定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从前的绮红,一定就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她希望李向东回到从前。
从前的李向东对她的热爱强烈而执着!
她想,或许,他就会扑上来,把她紧紧地揽进怀里。他抱她总是很用劲,总让她感觉到,他像要把两个人融为一体。
她的脸烫烫地想,这个男人总会折腾她,可劲地折腾她。
她的心跳跳地想,那种时候,这个男人总不怜惜她,总没完没了地催残她。
于是,她便呼吸急促地希望那天快一点到来。
于是,她便悄悄行动。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李向东载着她是从城南离开城区的。她要的士司机也顺着那条路出城区,跑着跑着,就有点分辨不清前面的路,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哪里下车?看看这里有点像,看看那里也有点像。她叫司机开慢一点,有一次,还让司机停下来,下了车,在路边张望,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又上了车。
司机问:“你要去什么地方?”
绮红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
司机说:“这么走走停停,要加钱的。”
绮红说:“我给你一倍的车钱。”
司机扫了她一眼,不相信这干瘪的老女人,问:“你身上有多少钱?”
绮红也没带多少钱,想这主要开销也就是车费,所以,只带了千八百块
,这会儿,担心那司机不相信她,担心他把她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掏出钱来给他看。那叠钱一闪,司机双眼亮了亮,态度马上就变了,绮红再要他快他就快,再要她慢他就慢,再要他停他就停,有两次,绮红还要他把车往回倒。
他问:“你不是本地人吧?”
绮红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又问:“你想找什么?”
绮红没必要回答他,双眼紧紧看着窗外,生怕一分神,那个地方就闪到身后了。
车拐弯的时候,司机按了一下喇叭,就见山丛里“呼”一声,飞起一只鸟,摇摆着翅膀向远处飞去。绮红的心儿一跳,这才想起那天,他们是在一个山弯处下的车,那里有一条河,河淌过的地方有一条桥,过了桥,李向东的车就放缓了。她也让那司机把车开过那桥,然后,对他说,我就在这下车。她告诉他,三个小时以后,再来接她。
司机很奇怪她为什么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下车,便不急着走,想要看看她到底干什么?绮红也不傻,走了一个相反的方向,顺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去爬另一座山,见那司机开车走了,又等了一会,想那司机已经走远,才又折了回来。
这以后,绮红每隔三五天总要去那岩洞,总在那岩洞的水里泡三几个小时,她不仅仅是躺在水里泡,而是咬着一根吸管潜进水里。总不能只是让自己的身子生神奇变化吧?自己的脸也要完完全全浸在水里。容光焕似乎比身上的神奇变化更重要吧!她又想,两者都重要,缺一不可!
她想起和李向东在水库游泳的情景,想当初李向东笑自己不懂水性,不会潜水。她想,如果没有他那句话,或许,她今天还不能潜进水里。如果,不能潜进水里,她的脸还是那么苍老,她依然不能脱胎换骨。
这么想的时候,她便笑自己,想自己如果不会潜水,又怎么能潜进这岩洞呢?
身上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应该凸起的凸起,应该圆润的圆润,应该绷紧的绷紧,应该纤细的还是那么纤细,那件游泳衣越来越显得窄小,窄小得再不敢去海边游泳,窄小得她只能穿那种很松宽的衣服。
她还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她的变化,还不想让村里人从她身上看出她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她很有些遗憾地现,身上那些松垮的皱褶虽已平复,却还是留下很难看的斑斑点点。她那张脸,竟没像她企盼的那样,生太明显的变化。
她安慰自己,这已经是奇迹了。
她对自己说,这才多久啊?再有三几个月,再有一年半载,你绮红就会脱胎换骨,就会容光焕。
这么说的时候,她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前前后后照着镜子。好久好久都不敢照镜子了,这镜子也是今天才买回来的。她在小集市上说,要买一面最大的镜子。虽然,那镜子也不算很大,却应该是方家村最大的镜子了。
这会儿,她还是不敢用镜子照
自己的脸,只是把镜子放在地上,靠在?边,照自己的身子,看那已很显凹凸的曲线。她喜欢离得远一点看镜子里那个女人,这样,就看不见身上那些难看的斑斑点点。
“咣当”一声,不知门外什么响?绮红大喝道,谁?就听见那看门老头像是趴在地上惨叫。绮红马上熄了灯,便在黑暗里搜索着穿衣服。灯再次响起来的时候,绮红推开了门,就见放在门边的水桶滚出了十几米远,就见那看门老人一跛一跛地往他的宿舍逃。
绮红在他身后喊:“你别跑!”
看门老头就站着不动了,像狗撤尿似地一条腿吊在半空。
绮红几步跨到他面前,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看门老头声音哆嗦着说:“我,我没干什么!”
绮红说:“你在偷窥!”
看门老
头还是口舌不利索地说:“什,什么是偷窥?”
绮红气得脸儿黑,说:“你不老实,我报告校长。”
看门老头更慌了,说:“我说,我说。我看了,我是看了。我见你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想看你在干什么?”
绮红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想这是你可以看的吗?我绮红的身子是给你看的吗?我脱胎换骨的绮红只能给一个人看,你却先看去了。她骂了起来:“你这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她还想骂得更狠,竟气得想不起还有什么话更狠了。
看门老头忙为自己争辩,说:“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他说,我先趴在门上看,什么也没看见,就想站上去从那门窗上看,我把水桶扣在地上,刚站上去,那水桶就翻倒了。”
他说,我
的腿出血了,我的腿跛了。
绮红说,活该!
绮红说,你要看了,我挖了你双眼!
她还是不相信他的话,回自己宿舍那边,关上门,就也趴在门上向里面张望,上上下下地看了好一阵,虽然那门上有缝儿,但绮红镜子放的地方刚好是一个死角,绮红刚才站的地方是一个偏角,透过门的缝怎么也看不见。于是,拿了一把椅子,站在上去,从那门上的窗往里张望,这次却是什么都看见了。
绮红从椅了上跳下来,瞪着两眼说,还说什么都没看见?流氓,你这个老流氓!”
看门老头说:“冤枉啊!绮红老师,你这是冤枉啊!”
他说,你是站在椅子上,当然什么都看见,我是站在水桶上,我腰还没直起来,就掉下来了。
绮红拍着手上的灰尘,说:“
我们去派出所再说!”
看门老头“扑通”跪在地上,他说,绮红老师,你原谅我,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知道我不应该那么做,以后我再不敢了。他说,我不是想耍流氓,我不是想偷、偷窥,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干什么?我以为你在屋里干傻事,以为你把自己关在屋里要上吊!他说,你相信我,我是好心干坏事。你相信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要是看见什么,你拉我去派出所,拉我去枪毙。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枪毙就太冤枉了!
绮红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想他也是老实人,这一吓唬,真要看见什么,也不会喊冤枉,也不会拼命为自己辩护了。
这以后,绮红事事小心,处处防着那个看门老头。然而,她却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人在等着她。她不应该每次去那岩洞都打电话叫那个的士司机接送。她以为,经常帮衬他,彼此熟了,总比找那些陌生司机好。她以为,时不时有那么一笔生意送上门,那司机总不会怠慢她,总会准时依点来接她。哪想到,那司机对她疑心越来越重,想这个女人为什么总到那山沟沟去?想
那个山沟沟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这个女人?想如果那个山沟沟什么也没有?这个女人才不会那么傻,每次都化这么多钱打的往这里跑。
他问:“你怎么总往山里跑?”
绮红说:“在城里住得久了,想来这山里透透气,这里的空气好。”
他说:“你一定很有钱。”
绮红说:“你看我像有钱人吗?”
他说:“舍得化钱往这里跑的人,不是傻的,就是钱多得没处化。”
绮红笑笑说:“我好像也不傻吧!”
她觉得应该补充几句,便说,医生说我有病,劝我要经常到山里呼吸新鲜空气,即使没有钱,这钱还是要化,命总比钱重要。
他一点不相信她的话。他相信她不是很有钱,
经常这么跑,有钱还不自己买部车。他现,每一次来接她的时候,她的头总是湿的。由此可见,她并不像每次下车那样往山里去,而是往水里走。她为什么要隐瞒真相,难道真正吸引她的是那条缓缓流淌的河?
当然,她才不会那么傻,打的士到这来游泳。
分卷 第九二六章 污辱
那司机仿佛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这女人到这来,是去河里捞金子的。市县最早移民美国的华侨,不就是去旧金山淘金吗?淘金不就是把河里的沙淘掉留下沉甸甸的金子吗?这女人就是当他离开后,潜进河里捞起河底掺有金子的沙,然后一点点淘走那沙,收获金子。
他想,这猜想的理由太充足了,也应该她到这唯一的理由!
每一次去那岩洞,绮红总是吃了午饭就出门了,先从方家村搭摩托去海边镇,再由海边镇坐公共汽车进城区。虽然,海边镇往城区有高公路,但公共汽车不跑高,跑那种弯道多的“地方公路”,车慢不说,且还扬手即停,沿途村和村离得近,这边村刚上了人,车还没提,那边村口又有人扬手了,因此,绮红到了城区已经下午两点多。上了公共汽车就跟那的士司机通电话了,那司机经常就在车站等她,载绮红去那岩洞。
每次,绮红从那岩洞出来,太阳早下山,天也灰蒙蒙要暗下来,有时候,那司机说刚跑了一个长途客。来得晚
少少,天便彻底黑了。绮红站在路边等,四周静得只有虫在??里叫,突然,那山间不知什么动物一声尖叫划破寂静,那声音便尖锐地往心里刺,恐怖得心寒。
这天,司机也来晚了,远远地见绮红背着背囊在路边等他,就在离她十米远的地方停了车,绮红正迷惑,想他怎么没像以前那样,把车开过前,在那桥边停下来,掉头再开回来,然后缓缓停在她身边?正想着,司机却熄火下了车,但车头那两盏大灯还亮亮地照着她。
司机很凶狠地说:“把包给我!”
绮红愣了一下,忙笑着说:“我自己可以拿。”
司机已经到了绮红面前,伸出一只手说:“没听见吗?”
绮红问:“你要我的包干什么?”
司机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干什么呢?你来这干什么呢?”
他再喝一声,爽手一点!
绮红很无助地把包递给他。这时候,她感觉到面前这人不再是以前那个满脸堆着笑的司机了,感觉到自己被某种危险笼罩着。司机拎着包走近车,“哗啦”把背囊里的东西都倒在车头盖上,然后,翻找背囊的暗袋,找到一串钥匙,扔了,找到手机,留下了,看看再没什么,便把背囊也甩了。然后继续翻找车头盖上的衣物,浴巾抖开来,什么也没有,泳衣、??罩、内裤……还是没有他想要找的东西。
他骂了一句脏话,便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绮红身上。
绮红哪见过这场面,吓得直打哆嗦,就那么傻站着看他翻弄自己的东西。这会儿看他凶神恶煞地向自己走过来,才如梦初醒,才意识到更大的恐怖即将降临。她缩成一团,说:“你,你要干什么?你走开,你不要过来。”
她想跑。她真的想跑,双腿却软得“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她说:
“你放了我吧?我给你钱,我把钱都给你。”
司机“嘿嘿”地笑,说:“钱?我不稀罕钱!你有几个钱?你那点钱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绮红似乎清楚他的目的了,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说:“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的都给你。但是,你不能,不能……”
司机意识到她是把金子藏在身上了,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绮红说:“你不要,你不要……我求求你!”
司机站定了,说:“你快点拿出来,快点,不要逼我动手!”
绮红有点反应不过来,问:“你要什么?你要我拿什么?”
司机说:“金子,你在河里淘的金子!”
绮红绷紧的身子突然??下去,说:“我那
有什么金子啊!我哪是在河里淘什么金子啊!”
她说,大哥,你放了我吧?我没有金子,我把钱都给你。
她掏出钱递给司机,她说,她只是在山上走得累了,走得一身汗了,才在河边洗澡。她说,她要是来这淘金子,怎么会什么工具都没带?两手空空的怎么淘金子?她一边说,还在一边担心,这个一无所得的家伙会不会要她身子?
司机还是疑心重重,想你身上没有金子,那么紧张干什么?想你心里没有鬼,为什么连钱都不要?难道你身上没有比钱更有价值的东西吗?他看着她,看着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看着她很有一种只要他敢动她,她就孤注一掷顽抗到底的神情。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呸”地往绮红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破口大骂,妈的,你以为我要强*奸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我去叫鸡也不会碰你!他从地上捡起刚才没接的钱,便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你不准报警。他说,你报警也没有用,你没有证据。他没让她
上车就动手,就是不让车上留下打斗的痕迹,不让车上留下这个女人的任何东西,比如头什么的。他拿走了她的手机,一踩油门便驶过她身边,向前方冲去。
他自认倒霉,想这女人真是神经错乱,化那么多钱来这山里,想这女人真是有什么病,不得不听医生的嘱咐。想这女人真他妈不是东西,竟怀疑他会劫她的色!
绮红跟李向东谈这段经历时,并没有谈得那么恐怖,她只是说那个司机拿走了她的钱,拿走了她的手机,只是说,那个晚上,她一个人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幸好遇到一辆途经的车。她笑着说,她真的很傻,真的一点危险意识也没有,那么偏僻的地方,怎么能一个人去,怎么能相信一个陌生的的士司机。
李向东说:“你应该报案,应该让那个司机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说,他也太大胆了,太大肆了。
绮红说:“算了,也没有损失什么。”
李向东说:“你这样只会怂恿他,说不定哪一天,他还会对乘客下毒手。”
绮红说:“他说得对,我没有证据。一点证据也没有。”
她说,他可以对警察说,他经过那里拒载一个女乘客,所以,她要报复他。
她说,报了警,警察公安会向她了解许许多多的事。比如,她是什么人?她怎么会在方家村教书?她又为什么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这样就会涉及到许多人,一些本不想让人家知道的事都会通天无人不晓。
这么说的时候,她很凄楚,想那司机往她脸上吐口水,想他骂她的那句话。离开那危险的环境,她总想起那句话,心总一揪一揪地痛。总很不服气地在心里对那司机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要让你知道我绮红是什么样的女人!她牢记那司机的手机号码,牢记那的士车牌号,她想,有一天,她脱胎换骨,容光焕的时候,一定要去见见那家伙!
她很固执地还要去那岩洞。她不是没有想过叫陈小雨载她去,一开始,她就曾想过叫陈小雨载她去,但是,陈小雨载她去,一定会问这问那,她不可能像隐瞒的士司机那样隐瞒他。李向东说过,那是一个秘密的地方,只有他和杨晓丽才知道的地方,他告诉了她,她怎么可以再告诉陈小雨?
她是迫于无奈才找李向东的,如果,她还有选择,绝对不找李向东。在她心里,一直都不希望李向东太多地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一直都不想自己这个模样在李向东心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现自己生神奇变化后,她就渴望自己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他面前,就渴望他震惊得目瞪口呆。她几乎每天都在想他的目瞪口呆,总就忍不住得意地笑。
现在,她不得不找他,不得不让他载她去那个岩洞,即使有一天,她脱胎换骨容光焕,他也不会目瞪口呆了。这对绮红来说,似乎失去了一大半的意义。
李向东问:“那岩洞很有功效吗?”
绮红点点头。
李向东说:“你应该坚持。”
绮红说:“我也想坚持,但是,我再不敢打的去了。”
李向东说;“我可以载你去。”
虽然,绮红心里也这么希望,但是,他那么主动提出来,她还是有点意外。那会儿,她正搅拌着杯里的饮料,刚提出那小汤匙,听了这句话,手里一抖,那小汤匙便当一声掉进杯里。于是,杯里的饮料便溅了出来。李向东从桌上拿起一块纸巾递给她。
绮红接过纸巾,低声说:“谢谢!”
李向东心里跳了一下,绮红心里也跳了一下。
他们似乎都想起了许多年前也曾有过的情景。那时候,李向东在古兜镇解决党政班子不团结问题。绮红约他去临市喝咖啡,当时不知说了句什么话,绮红手里的小汤匙也掉进了杯里,李向东也递
给她一张纸巾。她也这么低声说了句,谢谢!
后来,绮红对他说,你就当我是医生吧!
分卷 第九二七章 玫瑰红
李向东记得很清楚,那天,绮红杯里的是咖啡。那时候,绮红有喝咖啡的习惯。这天,她喝的却是一杯雪梨红萝卜汁。他问,现在不喝咖啡了吗?绮红说,不喝了,说女人不适合喝咖啡。她说,是小姨子说的。她说,小姨子后……她就不喝咖啡了。李向东便不说话了,这两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人,只要想起她们,他就心痛,就觉得自己欠了她们许许多多,他就告诫自己,以后再不能欠这种感情债,这种债是还也还不清的。
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当你从某个女人那里领略到一种人生感悟,约束自己再不能犯同样的错误时,这个女人却未必是受益者。
他按了一下唤服务员的灯,叫服务员过来买单。他说,我们去那岩洞吧?他说,哪天,你想去那岩洞,只要我有时间,都会载你去。他说,没时间,也会安排好时间。绮红说,我不想麻烦你的。李向东说,我知道。其实,也没什么!他说,再不要打的去,太危险!
虽然,绮红感觉到李向东还很关心她,但那关
心却有点冷漠隔有距离。她想,他并没有什么不对?要说不对,只能是自己对他期望太高,总还希望自己能像以前那样跟他在一起。他还能跟自己在一起吗?他已经跟杨晓丽结婚了,法律上,道义上都不允许他那么做。
她总是处于这样一种矛盾中,没见李向东的时候,就沉浸在过去的岁月里,就想着李向东能再和自己在一起,就认为,李向东没和她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她的衰老,她的丑陋,一旦自己能恢复得像以前那样,李向东就会重新和她在一起。然而,见到李向东的时候,她又替他辩护,认为他没有理由和她在一起,他若和她在一起却天理不容!
李向东驾着车跑在那条僻静的山路上,心里多少有点安慰,想当年就是那个岩洞救了他和杨晓丽的命,想现在,这个岩洞又可以让绮红获得新生,想如果没有那个岩洞,他和杨晓丽命都没有了,想如果没有那个岩洞,他这一辈子的负债真不知要怎么才能还得清。
他问绮红,你就只是带了更换的衣服吗?他说,你应该带些食物。他说,那洞里很黑,你应该带支手电筒。
绮红也想问他,你怎么不带更换的衣服?没有更换的衣服,你怎么进那岩洞?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问,可能那时候,她就意识到李向东只是送她去,却没想也进那岩洞。
李向东把车停在路边,还稳稳地坐在驾驶位上,她就知道他不会进去了。她笑了笑说,我去了。他点点头说,小心一点。他说,天黑前我来接你。她下了车,站在路边等他开车回去。他挥手示意她先走,她就爬上那个山坡,回头看他,车还停在那,就见他按下车的玻璃向她做着再见的手势。她也站在那山坡上向他挥手再见,就看着他在那路边调转车头,缓缓开走了。
车并没像来时跑得那么快,似乎有一种不愿离开的样子。李向东在想,那岩洞对绮红真的那么有效吗?真得有那么一天就能还原她的容貌吗?他多少觉得这是一个天方夜谭,即使岩洞的水汲取了山的精华,也不可能就能把一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再变回来吧?他想,杨晓丽虽然每一次从那岩洞出来,都很显娇嫩,但她毕竟不像绮红遭受过那般重创。他想,杨晓丽的娇嫩应该还不只是那水的滋润,多少还有一种情感的滋润,一种阴阳??。
他想,绮红似乎缺少的就是这些。
如果,那水能有那神奇的效果,仅凭那水,是否就能达到某种境界?缺少那种阴阳??,是否就能让她脱胎换骨?
李向东有点犹豫,不知应该继续向前,还是应该调头回去。
绮红是很有些失望的,看着李向东的车消失后,才继续往那条河走去。下水前,她坐在那里愣,想李向东一定比她还失望,想她已经在这岩洞里浸泡了那么多次,依然还是那般衰老那般。她又想起了想那司机往她脸上吐口水,想起他骂她的那句话。她哭了起来,为自己伤心,也为自己让李向东失望伤心。
她就是这么伤心地淌下那条河,就是这么伤心地潜进那个岩洞,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放弃。她对自己说,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吗?你即使能够脱胎换骨,又能怎么样呢?你永远也不可能让李向东对你有片刻心动了。你的这种衰老和丑陋已经深深铭刻在他心里,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你的衰老
,你的丑陋!
她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李向东会回来,会潜进岩洞里。那会儿,她还在伤心地流泪,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潜进水里,只是坐在那里让眼泪流满了她的脸。因此,李向东冒出水面的时候,她以为冒出一个什么水怪,恐怖地尖叫起来。
李向东说:“是我。”
她问:“你怎么回来了?”
李向东说:“我想了想,觉得我还是应该进来。”
岩洞里很暗,只有水的微弱的光,但他可以模糊地看到她的脸。黑暗里看她的脸,就像以前在黑夜里看她一样,脑海里就想着以前那漂亮滋润的女人。
他说:“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她说:“你说吧!”
他说:“我说了你不
要惊讶!”
她说:“我不惊讶。”
他很有些艰难地说:“你不要误会,不要以为我有什么坏念头,我只是想,只是想……我确实只是想对你能有一定的疗效。”
她没有插话,虽然,她还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看他难于启齿的样子,一定是一件不应该做的事,但是,他做这不应该做的事,一定是为她好。她耐心地等着他说。她想,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呢?
他问:“你还记得在临市吗?”
绮红说:“我和你的事都忘不了。”
他说:“那一次,你约我去临市,那时候,我不像个男人。那一次,你对我说,让我把你当医生。”
绮红会不知道吗?如果说,现在绮红需要脱胎换骨的话,那时候,需要脱胎换骨的却是李向东。那天,她帮他脱胎
换骨,让他又变成了真正的男人。她却说,李向东,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要总觉得欠了我的好不好?你觉得,我那样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就也想用那种办法,补偿我是不是?她说,你觉得有用吗?你觉得你那样能让我改变什么吗?
他说:“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呢?”
绮红说:“没用的,不会有用的。”
她说,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你只是一种心理障碍,只是一种心病。
她说,我不是那样的,我是一种萎缩,一种衰老,一种丑陋,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
他拉住她的手,轻轻一使劲,她就倒进了他怀里。他说,你不要说话,你什么也不要说,你听我的,你把我当医生。她就不说话了。她很想把他当医生,真的很想,但是,她能够吗?医生的手抚摸她的时候,她会有那种触电的感觉吗?她会有一种要融化的感觉吗?
他轻轻地抚摸她,先是抚摸她的脸,她感觉得到,他抚摸她的动作像小姨子帮她洗脸时一样,只是小姨子更温柔更娴熟。后来,那手一寸寸往下移,在她那一寸肌肤上盘旋。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点冰冷,感觉到他的手很温暖很温暖,感觉到他那手每经过一处,似乎能熨平她身上那些很难看的斑斑点点。
她??起来。那时候,他已经把她抱到那块船一样的石头上,已经不再只是用他的手抚摸,他用吻,或者说,用他的舌,或者说,用他的吸吮,又一寸一寸地在她的身上游走。后来,她现,他不像医生了,医生不会呼吸那么急促,医生不会总逗留在那些肉多的地方。
绮红多少还是有点儿安慰的,如果没有在这岩洞里浸泡过,她身上干瘪得就不会有肉多和肉少区分。尽管那些肉多的地方还没有恢复得像以前那般丰盈,尽管那些肉多的地方还有难看的斑斑点点,但毕竟是肉多了。
他进来的时候,她是渴望的,甚至于为了等待他的进来显得有些烦燥不安,然而,她还是有一种难于承受的感觉,或许,闲
置的太久,或许,他们的配合已不再默契。她咬着牙忍受着,终于,她无法忍受了,不得不凄惨地叫了起来。她并没有推开他,相反地,更紧地抱着他。她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有一种马上就要死去的感觉。
他不得不离开她。
她问:“怎么会这样呢?”
他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她问:“她能忍受吗?”
李向东说:“没你那么痛苦。”
她很不服气,说:“我们再来。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要离开。”
他还是不得不离开她。他说,不行,这样不行。她说,行,为什么不行?她要他躺着,她要在上面,她要采取主动。她坐了下来。她以为坐着总忍受得了吧?就是忍受不了也要忍受,就是死在他身上也要忍受。她坐不住
了,不得不趴在他身上,她要他抱紧她,其实,她还没叫,他已经抱紧她了。
岩洞里很暗,只有水的微弱的光,但李向东还是很清晰地看见,她脸上也泛起了娇艳的玫瑰红。
(没让各位读者大大失望吧?鲜花啊!)
分卷 第九二八章 固定资产
在万亩田示范点的申报中,钟市长又败下阵来,李向东一个电话,极轻易就把他踢出局了。他窝着一肚子火,但又能怎么样呢?在市县,他不是李向东的对手,而且,越来越不堪一击。在市县以外,他更不是李向东的对手,否则,他就不会当市长二把手了。
开始,钟市长以为李向东像自己一样,申报为虚,去省城建关系网为实,渐渐现,他竟玩真的,且还玩得像模像样,一个不小心,还申报成功了。他更是气得有苦无处诉,如果申报失败,还可以说李向东踢他出局是错误的,但申报成功,踢他出局反倒是正确决定了。
那天,省政府副秘书长打电话给他,说那李向东还真有点办法,说好多人本都不看好市县,想不到市县还突破重围,迟来先上岸。说你要多向李向东学习,多为市县做实事!钟市长听得心里酸酸的,不仅酸酸的,还有一种危机感,谁知哪一天,李向东一使劲,把他唯一的靠山也挪走了。这不是不可能,副秘书长都对李向东有好感了,李向东私底下再做点小动作,副秘书长倒向他有什么奇怪?
钟市长想,他不能坐于待毙!
这念头一出,他便有一种失败者的悲伤。他想,连自己对自己都用这个词了。难道潜意识里自己也感觉到无还手之力,只能坐着等死了?他想,李向东能瓦解他的阵营,他为什么不想办法能瓦解他的阵营?李向东能把副秘书长拉到他那边去,他是否也可以把副省长拉到自己这边来?他想,他还没到穷途末路,只要得到枝子,他的前途还会一片光明!
他打电话约枝子吃晚饭,说:“你的腿还不方便,就打包去你那吃吧!我看你那布置挺别致的。”
枝子说:“那是什么别致啊?就一个空,什么也没有!”
他又说:“你喜欢吃什么?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去做给你吃。”
枝子大声笑,说:“我怎么好意思叫你一个大市长做饭给我吃呢?”
钟
市长说:“这有什么啊?男人做饭给女人吃是很正常的事。”
枝子说:“我担心,吃了你做的饭,就希望天天都要你来做饭给我吃了。”
他笑笑说:“真有那一天,我倒是非常乐意的!”
枝子突然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想这钟市长巴结得太过分了,人家李向东也巴结,却不会巴结得这么难看。你一个市长要跑到我这来做饭给我吃,还说很乐意天天做饭给我吃,真是??裸得什么也不顾了。
虽然,枝子也曾想过移情于钟市长,但她就是看不惯他这种实在。以前,你钟市长怎么不那么热情?怎么不那么热心?那时候,你跟李向东有得一斗,所以,你没把我枝子当回事,现在,斗不过李向东,觉得我有利用价值了,就想利用我利用我老爸和李向东斗。你是不是瞎了狗眼了?我枝子再怎么样也不会跟李向东斗,即使,哪一天,我跟你市长上了床,也不会跟李向东斗。
这么想,枝子又觉
得自己恶心了,想你怎么能跟这种人上床?想李向东就是不要你,就是天底下没有男人了,你也不能跟这种人上床!
她笑笑说:“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
她说,我的腿虽然还有些不方便,却也不是走不了路。这些天,我自己都可以开车了,可以去工地跑了。
她说,约个酒店吧,我们去酒店吃饭!
枝子说的是真话,虽然腿还没好彻底,走路还有点跛,但那是左腿,不影响开她那辆自动波的本田。这会儿,她也在海边镇,站在车边眺望小山坡上那个广告牌,检查广告牌制作的进度。
在市县开广告公司以来,枝子做的都是部门单位的生意,做的多是无本生意,通过行政手段,要那些单位制作广告,先把生意定下来再做,或者说,把钱拿到手才开始做,自己也就只是赚点刷刷广告牌画面的辛苦钱。
这一次在海边
镇,却算是真正做生意了,在还没有客户的状况下,先投资把广告牌做起来,再寻找客户租赁广告位。因此,这种作法便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然而,枝子会有风险吗?
海边镇可是旅游区,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是商家宣传产品的聚集地,枝子举起手那么一划,就成了这个旅游区唯一的广告承建商,再手指这边点点,那边点点,一块块广告牌的位置就定下来了,广告公司那些打工仔就进驻旅游区日夜赶工了。
汪秘书给她的优惠几乎是无偿的,只要她有钱赚,每年再向海边镇交缴五万块的管理费。
什么叫有钱赚?
概念很模糊,有客户租赁了,交租赁款算不算有钱赚?还是等把投资的成本都捞回来了,纯赢利的时候,才叫有钱赚?
这种文字游戏,谁还玩得过秘书出身的汪书记?他很正经地跟枝子签了合同,一签就
是五年。他说,有了合同,即使我不在海边镇当镇委书记,别人也不能改变了。
这是他向枝子抛出的第一个媚眼。
他在海边镇党委会上说,这次海边镇增加旅游内容、扩大旅游景点,枝子老板为我们做出了许多工作,尤其是在设计沙雕群的工作中,更是立下汗马功劳,因此,我建议,把方家村对面那个沙雕群的工程交给枝子老板承建。
他说,当然,我们也要按市场运作的规律办事,她必须按质按量完成工程,价钱也要相宜,不能出我们的心目价。
什么叫价钱相宜?多少是心目价?
此沙雕群和彼沙雕群是不一样的,图案不一样,大小不一样,地位不一样。人家承建的沙雕群双方多次协商,价格可能合理,枝子承建的沙雕群价钱比人家高出一倍也未必不合理,或者,枝子承建的沙雕群面积更大些,或者方家村对面那海湾风力强,沙雕粘黏的强度要大一些,因此,需要的粘黏材
料要多一些。
这是汪秘书向枝子抛出的第二个媚眼。
可以说,枝子这一个冬季主要就在忙这两个工程,她把在承建沙雕中赚的钱,投入到旅游区搭建广告牌的制作中。那广告牌几乎就是纯赚的了。广告牌还没完全树起来,租赁的商户已经找上门,已经有三个客户愿意先签合同,先下订金,只等广告牌树起来,只等夏季旅游热起来,就把广告内容刷上去。
兜了一个圈,枝子什么也没投入,却在旅游区拥有了十数块商业广告牌,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固定资产,也是枝子在市县拥有的第一批固定资产。
汪秘书笑着问:“看着这些广告牌,你不觉得有一种成就感吗?”
枝子靠在她的车上,看了汪秘书一眼,说:“你这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吧?”
汪秘书笑了起来,说:“有吗?没有吧?”
他想,只要你觉得我在向你暗示什么?那就说明,你是心里有数了,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我汪秘书白送你的。他在心里问,你枝子要怎么感谢我呢?他说,你总不会就说几句感谢的话吧?
自从与陈小雨在那个清吧谈过话后,汪秘书就下狠心要追枝子了。他想,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李向东,为了李向东能在市县坐得更稳,他要把枝子追到手,让钟市长无法沾她的边。
投其所好,这是汪秘书走的第一步。你枝子来市县不是想赚钱吗?我就让你赚钱,让你感觉到,在你到海边镇之前,你赚的那些都是辛苦钱,刷刷广告牌,出出力,流流汗,了不起牺牲点创意,现在,你赚的才是老板赚的钱,拥有自己的固定资产,每年可以坐享其成,等人家把租赁广告牌的钱送到你手里。
枝子说:“我有一种感觉,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汪秘书问:“什么不好的感觉?”
枝子笑着说:“感觉你好像把我绑在这里了。有了这些广告牌,我就像被绑在海边镇,绑在市县了,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汪秘书说:“你这么理解,我就不知该怎么说了。”
枝子说:“那你希望我怎么说?要我感谢你吗?其实,我只感谢李向东,没有他支持我,我想,你也不敢这么大胆。”
汪秘书不知说什么,想你就记着李向东,但是,有用吗?你就是想要当他的地下情人,想做他的二??,他也不会要你。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他说:“有些事,不是他支持就能做到的吧?陈小雨就做不到!”
枝子说:“你比陈小雨狡猾。陈小雨是出力帮我,你是用心用脑帮我。”
汪秘书说:“你不觉得这种区别很重要吗?”
枝
子说:“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说,只要有人支持你,你就可以越其他人?最好有副省长支持你。”
汪秘书笑了笑问:“可以吗?这要问你可不可以。”
枝子避开了他的目光,以前,他也有过追求她的言行,但都没有这次来得强烈。
钟市长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