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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不让     俗人回档txt下载     俗人回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87章 解铃人(上)

    江宁,小雨。¤頂點小說,

    雨中,白色的湾流g550平稳降落在江宁大方机场。

    代表有道集团长驻沪市的魏小冬和有道集团法务部人员、安保人员已经在机场等候多时。

    经过一年多锻炼,魏小冬成熟干练了许多,跟初给边学道当秘书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变化大成长快,固然因为魏小冬个人素质高、学习能力强,也跟边学道和杨恩乔一直把魏小冬放在关键位置锻炼有关。

    真正的关键位置!

    最开始,魏小冬跟于今和王德亮一起筹建有道传媒。

    边学道战略投资东星传媒集团,拿下东星10%股权后,魏小冬成为有道传媒派驻东星集团的唯一一名观察员,职位为名誉副总裁,有参会权,无管理权。

    东星传媒副总裁,尽管是“名誉”的,在沪市也是一号人物了。

    选择魏小冬当这个观察员,边学道有他的考量。

    首先,投资东星传媒是战略投资,不参与管理,所以不用派驻能力超强的干将。

    其次,这个人要有一定忠诚度。魏小冬毕业后就加入有道集团,被边学道摔打过,也给过恩遇,再加上杨恩乔的厚待,魏小冬没理由轻易背叛。

    其三,魏小冬的履历很微妙。

    这么说吧……

    边学道如果派一个老练的高管到东星,一定会激起东星内部的戒心。

    如果派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又会给东星“有道不重视东星股权”的错觉。

    只有魏小冬,既年轻,不会给东星管理层很大压力,又因为“曾任边学道秘书”的身份,让东星不敢轻视她的存在。

    最妙的是,魏小冬的身份,让东星很难生出收买她的心思。

    怎么收买?

    秘书本身就是心腹岗位,边学道血气方刚,魏小冬青春貌美,鬼知道两人有没有点什么关系。

    用常规思维去想,边学道会把一个没有“特殊关系”的才毕业一年的年轻女人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而如果魏小冬跟边学道有那层关系,她又怎么会轻易背叛边学道?

    搭上边学道这样的“长期饭票”,哪个女人脑子坏掉了才为小利背叛他。

    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巴结魏小冬的人不少,得罪她的人一个没有。

    综上种种……

    魏小冬在东星传媒干得很不错,在沪市也混得风生水起,几乎成了有道传媒乃至有道集团在沪市的代理人,再后来,边学道也索性给了她这个身份。

    尽管同是代理人,魏小冬这个代理人的含金量比单娆在美国、董雪在法国可差远了。

    单娆和董雪都掌管人事和财权,等闲事可以独自拍板。

    魏小冬则不然,她手里没有太大的权力,更多是在充当耳目和传声筒。

    可即便如此,魏小冬依然是寝室四个女生里,甚至是整个年级上升最快、混得最好的一个。

    这不……

    短短半年多,魏小冬就帮家里亲戚、同学和闺蜜10多人找到了工作。

    前面说魏小冬没有太大权力,那是相对单娆和董雪说的。

    事实上,无论有道集团内部,还是有道集团外部,魏小冬都是有几分面子的。

    一个给边学道当过秘书又“外放”重用的人,一个大总管杨恩乔亲自招进集团并力保的人,一个跟于今、王德亮搭班子创建有道传媒的人,一个代表有道集团在沪市左右逢源的人,一个名片上印着“沪市东星传媒集团副总裁”字样的人,给几个人安排工作真的是手到擒来。

    最有意思的是,外人会通过魏小冬的“继任者”傅采宁,来揣测魏小冬的能力和实力。

    这一比,全都吓一跳。

    傅采宁在有道集团有多牛,就算不是有道集团的人都有耳闻。

    尽管职务上傅采宁只是战略发展事业部总经理,可是私下里,有道员工都称呼傅采宁“四总”,即她是武思捷、沈雅安、丁克栋三个副总裁之外的第四个副总裁。

    此副总裁非彼副总裁。

    魏小冬那个副总裁是名誉的,可就算把“名誉”两字去掉,含金量跟有道集团的副总裁也没法比,从体量到权力全都没法比。

    可是不管怎么说,傅采宁再牛,也是魏小冬的继任者,连带着,魏小冬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于是,潜移默化中,魏小冬的气质谈吐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变得更加端庄、自信、干练。

    然而……

    论起自信干练,魏小冬被站在她身旁的一个短发女人比下去了。

    短发女人叫朱莉,37岁,人民大学法学博士,是有道集团法务部副主管。

    跟大多数女博士不同,朱莉人很漂亮,履历很漂亮,家世更漂亮。

    在国内,应对台面底下的较量时,大多由朱莉出马,这也是边学道花高薪聘请她的原因之一。

    当然,朱莉同样乐于在有道集团这样的巨头公司里刷履历,因为越是大型集团公司接触的纠纷类型越多,越能锻炼能力,同时还能拓展人脉。

    拎着公文包站在刚进入大陆不久的黑色雷克萨斯lx旁,朱莉全身上下都透着自信干练劲儿,气场逼人。

    两伙人在机场见面后,按级别高低,朱莉和魏小冬先后喊边学道“边总”,然后魏小冬又喊于今一声“于总”,朱莉则只是看着于今点点头。

    这个时候于今不会挑朱莉的理,他的心思全在苏以身上。

    说了句“辛苦了”,边学道侧身,把苏以介绍给了魏小冬和朱莉,没有介绍单娆。

    见到苏以后,朱莉表现出执业律师惜时如金的做派,跟苏以交流了信息和观点,立刻着手安排苏以跟肇事方家人见面。

    苏以身后,戴玉芬和单鸿对了一下眼神,两人都读懂了彼此的心思。

    之前戴玉芬一直觉得自己女儿是天之骄女,觉得女儿在边学道身边受尽了委屈,觉得女儿做出了巨大牺牲,边学道应该感恩戴德。

    可是……

    看见苏以,看见魏小冬和朱莉后,戴玉芬彻彻底底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女儿远不是边学道身边最优秀的女人。

    论容貌、论学历、论气质,戴玉芬看不出自己女儿比苏以、魏小冬、朱莉有明显优势。

    单鸿想的要比戴玉芬更深刻。

    单鸿已经知道了苏以家发生的事,不用打听,只从江宁相关部门通报的信息,她就能猜到苏家碰上了什么人。

    从美国到国内这一路上,单鸿一直在偷偷观察边学道和苏以,结果,两人的表现都很坦荡,完全不像有私情的样子,倒是那个姓于的,对苏以一脸的一往情深。

    飞机降落后,单鸿有了决断,她找机会给丈夫许必成打了一个电话,因为她记得许必成说过,江宁市所在的江东省省长跟许必成是d校同学。

    电话里,单鸿跟丈夫说了她的想法——让单娆替苏以出头。

    ……

    ……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我回来了。)

    ……

第1088章 解铃人(中)

    “让单娆替苏以出头。”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许家做单娆的后盾,把肇事方压下去。

    夫妻多年,许必成和单鸿有相当的默契,听了妻子的话,许必成立刻明白了单鸿的用心。

    其一,智为微博上市在即,边学道不适合为这种事分心,更不适合插手纠纷。

    其二,不给边学道英雄救美的机会,免得事后美人无以为报,以身相许,那样等于单娆少了一个闺蜜,多了一个情敌。况且,单娆初到美国时多亏苏以照顾,现在单娆还闺蜜人情,说得通,不会显得僭越。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借机向边学道展示单娆娘家的实力。

    所谓联姻,联的是什么?

    只是一男一女领结婚证,然后躺在一个床上嘿咻嘿咻造小人吗?

    no!no!

    联姻联的是资源互通,是互相借力,是强强联合。

    在松江,边学道给了许青松面子,不过无论许青松还是许必成都知道,边学道看的是单娆的面子。想要彼此融洽相处,仅靠单娆的面子是不行的,许家必须得展露出实力,得让边学道感觉到许家的助力。

    最简单一个道理,什么是朋友?

    朋,双月,月与月的关系就是物以类聚,互相帮助、互相支持!

    老话说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人就误以为交朋友可以淡如水,你有什么事跟我都没关系,那实在是情商低到家了。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说的是朋友交往的一种方式,但这一点不影响朋友有事你得撸袖子上,不然怎么对得起一个“交”字,不然人家“交”你干啥?

    孟尝君礼贤下士,门下食客三千,他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吗?

    错!

    孟尝君跟食客之间有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我好吃好喝养着你们,我有事的时候你们得撸袖子上,我有危险了你们得舍命相护。

    宋公明仗义疏财,扶危济困,人称“及时雨”,他是银子多得往兜外蹦吗?

    错!

    仔细梳理宋江其人,不难发现,宋江“仗义疏财”是挑对象的。不能文不能武的普通穷苦人没几个受了宋江的恩惠,只有那些有名有姓、有背景、有武力的盗匪强人和土豪劣绅才能让宋江从兜里往外掏银子。

    归根结底,这就是一个明里拿公家俸禄,暗里结交江湖大盗,一心沽名钓誉以期出人头地的狡诈两面派。

    宋江交朋友为的什么?

    也许最开始他确实没想过登高一呼,但他帮忙办事掏银子时心里肯定想过“以后我要是出事,又多一个会来帮忙的打手”。

    边学道不是孟尝君,也不是宋公明,然而他的朋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因为边学道气象已成。

    思绪翻转,稍一权衡,许必成决定插手,会一会江宁的张姓地头蛇。

    ……

    ……

    江宁张家。

    很多网民眼里如在雾中、不得要领的一个家族,在许必成眼里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张家是江宁的一个大家族,从清朝末年算起,张家几代为官,几代联姻,可谓根深蒂固。

    肇事的张某男今年32岁,在国外野鸡大学买了个文凭,然后凭借“萝卜招聘”进入江宁市财政局当上了公务员。

    说起来,张某男那次招聘还在江宁引发了一场风波。

    为了把张某男顺利招进财政局,张家长辈煞费苦心弄出一个“量身定制”的招聘要求——“普通高校全日制本科毕业生,国际贸易专业,男,江宁户籍,年龄28周岁以下,身高1米75以下,已婚,具有乒乓球国家二级及以上运动员资格,获得国外学士学位。”

    这哪里是招聘要求?

    这根本就是“个人简历”!

    招聘公告一出,舆论哗然!!

    张某男运气好,2004年的国内互联网刚走进高速爆发期,舆'环境比几年后“宽松”许多。

    张家稍稍一发力,就把江宁本地的舆情压了下去,让张某男无惊无险地到财政局上班。

    压是压下去了,可这种事就像案底,总是有记录的。

    张某男若是只想一辈子在机关里混口饭吃,那绝对没问题。一旦他想破格提拔,或者有什么仕途野望,那这件事就会成为他一生都擦不掉的瑕疵。

    张某男胸无大志,他还真就想一辈子在机关里混口饭吃。

    问题是,张某男本人无所谓,张家却希望他能在财政局这样的要害部门实现卡位,延续家族富贵。

    现在,张某男开车肇事导致两死五伤,张家习惯性地用老办法把事情压下去,想以势压人,让受害者家属闭口不言。

    张家一直这么做,也一直很有效。

    苏家的情况张家调查过了,三口之家,男的是医生,女的是舞蹈老师,有一个女儿在美国留学,典型的中产家庭。

    苏家这样的家庭在社会上不能说一点能量没有,可是碰上张家这样的地方豪族,若想掰手腕,那就是以卵击石了。

    摸清底细后,张家人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在他们看来,压服苏家,手拿把掐!

    也正是出于对苏家的轻视和蔑视,张某男的妻子才敢穿一身红衣服去医院探视车祸的伤者。

    同样出身官宦人家的张妻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伤者,我跟你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最好见好就收,别不依不饶,不然的话,有你们难受的。

    在张妻心里,苏家两口子死了是倒霉,却害得她丈夫被收押,这就是苏家两个死鬼的错。谁让你们那个时候在那个路口开车经过了?你们自己不积德,短命早死,就不能自己找地方把自己埋了?

    这种想法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就像招录张某男那个量身定做的招聘公告一样,豪族任性起来完全不顾及自己和别人的智商,“上等人”任性起来同样不顾及道理法律和公序良俗。

    ……

    ……

    江宁城郊张某男家别墅里。

    张妻没有愁云惨雾,也没有茕茕孑立,而是悠然地在客厅里练习插花。

    最后往花瓶里插上一枝紫罗兰,左看看,右看看,身体后倾打量自己的作品,伸手微微调整,几秒钟后,张妻满意地点点头,很是得意。

    正拿着花瓶想要找地方摆放,张妻的手机响了。

    看一眼号码,接通。

    张妻边走边听电话,嘴里“嗯”了两声。

    走到花梨木梳妆台前,把花瓶放在梳妆台上,看了两眼,微微摇头,拿起花瓶继续走。

    “好了,我知道了,告诉她们,我一个小时后到医院。对了,跟她们说一声,这次把能对话的人都叫上,别一趟一趟折腾我,我没那个闲工夫。”

    挂断电话,张妻失去了摆弄花草的兴致,随手把花瓶放在窗台上,哼着小曲儿走上楼,走进衣帽间,开始挑出门的衣服。

    半小时后,穿一身深蓝的张妻拎着亮粉色hermès包,脚踩红色giuseppe-zanotti高跟鞋,涂着烈焰红唇,按开了车库的大门。

    车库门升起,露出停在车库里的红色玛莎拉蒂ghibli。

    两分钟后,ghibli驶出车库,一路绝尘而去。

    张妻已经想好了,这次苏家人要是再拿她身上的装扮颜色做文章,她就让苏家人知道给脸不要脸是什么下场。

    张妻不知道,她启动ghibli的时候,一个叫单娆的女人正在医院楼梯间里跟人通电话。

    电话里,许必成跟单娆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就算把江宁的天捅个窟窿,我都帮你堵上。”

第1089章 解铃人(下)

    江宁大方机场。←頂點小說,

    边学道就地跟苏以和单娆几人分开,上车去了酒店。

    这种事,边学道不适合露面,因为他露面的话,不仅不合常理,还会使局面复杂化。

    分开前,当着魏小冬和朱莉的面,边学道亲昵地在单娆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回身跟李兵说:“你带两个人,跟着单小姐,听她的安排。”

    一个举动,一句话,确立了单娆的主事人地位。

    边学道必须这么做。

    即将去医院的一行人里,边学道最不放心的是于今,因为于今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本来苏以能约束于今,可眼下苏以是苦主,心思完全照顾不到于今。

    朱莉是很强势,可无论资历还是级别,都不够压制于今。至于魏小冬,更是不敢阻拦于今。

    所以,只有让单娆管束于今。

    旁边……

    朱莉和魏小冬看见边学道的举动,眼睛同时睁大。

    两人原以为一脸哀戚难掩绰约丰姿的苏以是miss-right,没想到苏以身旁眉眼弯弯的才是正主儿!

    收起脸上的讶色,朱莉从头到脚把单娆重新打量了一遍。

    要知道,边学道从不在人前跟异性亲昵,刚才这一吻,是极罕见的。

    而且李兵是什么人?那是边学道的贴身司机兼保镖,是边学道走到哪带到哪的人。

    让李兵保护这个姓单的女人,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的分量。

    拍了一下于今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边学道上车走了。

    边学道离开几分钟后,戴玉芬、单鸿和许鸿霖也乘车去酒店了,临别前,单鸿拉着单娆到一旁说了几句话。

    听着听着,单娆的表情严肃起来。

    ……

    ……

    暮色渐深,夜色将临。

    黑暗就像一面网重重地落下来,笼罩住城市。

    江宁第一医院住院部10楼1016病房里,苏家亲戚都在等待苏以。

    苏父是独生子,江宁有两个堂兄弟。苏母姐妹四人,除了在车祸中受伤的小妹,上面的两个姐姐也都在江宁。

    得知苏以已经回国,要跟肇事方家属见面,怕苏以一个小姑娘在谈判中吃亏,苏家的亲戚聚到医院帮苏以撑腰。

    说是撑腰,可底气实在不足。

    网民不知道张家的深浅,江宁本地户没几个不知道张家的。

    在苏以两个堂叔伯和大姨、二姨、姨夫心里,碰上张家这样的本地豪族,苏家根本没有对抗的实力。因此,不管事故是谁的责任,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能太较真,最好的结果是忍气吞声,多拿点私了费,让苏以后半生无忧。

    若是不识时务跟张家闹僵,不仅人财两失,还可能麻烦不断。

    所以,苏家亲戚来“撑腰”不是支持苏以探求事故真相,而是给张家一点压力,免得苏父苏母两条人命太廉价。

    好吧,这不是懦弱,这是被社会磨去棱角后最务实的生存哲学。

    问题是……

    苏家亲戚没想到苏以带来这么多人!

    苏以、单娆、于今、朱莉、魏小冬、李兵、两个保镖再加上朱莉找来的沪市知名大律师万盛和万盛的助理,一共10个人,把偌大的病房填得满满登登。

    走进1016病房,看见病床上脸上脖子上包着纱布的小姨和姨夫,苏以眼睛一下就红了。

    受伤较轻的小姨从床上坐起来,抓着苏以的手,流泪说:“你可算回来了,去看你爸妈最后一眼吧。”

    ……

    ……

    太平间。

    灯光冷清,氛围岑寂,脚步声传出去好远,然后又被围墙挡了回来。

    单娆、于今和李兵陪苏以看了苏父苏母的遗容,掀开白布后,苏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靠在单娆怀里,差点晕厥。

    看见苏以难过得痛不欲生,于今眉头紧锁,想过去安慰,又怕苏以反感,就那样站在原地,握紧拳头又松开,松开拳头又握紧。

    20分钟后,几人回到住院部,单娆单独打了几个电话。

    打完电话,单娆把朱莉叫到一旁,耳语了几句。

    朱莉听了,盯着单娆看了几秒,然后找到万盛,让万盛和助理先回下榻的酒店休息,等朱莉这边的消息。

    ……

    ……

    车祸双方家属终于见面了。

    苏家三口之家只剩苏以一人,跟张某男妻子李茜一起来的是张某男的亲姐张华和李茜的亲哥李永。

    因为没把苏家放在眼里,所以李茜根本没带律师来。

    能以势压人的时候,就没必要动用法律,法律只有对付那些“迷信法律”的人最有效。

    房间里。

    哭过一场的苏以冷静了许多,她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得仿如远山树梢头的秋霜。

    李茜三人走进门,没打招呼,大剌剌坐了下来。

    把亮粉色hermès包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环视一圈,李茜开口问:“谁是苏以?”

    听到这句话,苏以缓缓抬头,看向李茜。

    来之前没想到苏家的女儿竟然这么漂亮,李茜稍稍有点意外,不过她很快就恢复本色,靠在椅子上说:“无关的人都出去吧。”

    呃……

    没人起身,也没人离开。

    李永见了,面色不悦地说:“这是张苏两家的事,无关的人自觉点,别让我请你出去。”

    李永说的很不客气,坐在对面的于今直直看着李永和李茜,微微抬了一下眼眉,一脸的人畜无害。

    若是边学道或者李裕在这里,立刻能判断出于今这是要算计人了。基本上,于今越是表情凶狠时,越是雷声大雨点小。反之,他若是一脸平静萌萌哒,那就是要捅刀子下死手了。

    苏以不接话,单娆也没有接话的意思,于是朱莉开口说:“坐在这里的都是跟苏家有关系的人,都是征得苏以小姐同意的。”

    打量了气场十足的朱莉几眼,李茜还算客气地问:“请问您是苏家什么人?”

    朱莉回答说:“我是苏小姐的律师。”

    “哦……律师……”视线从朱莉身上移到魏小冬身上,李茜问:“你呢?”

    魏小冬说:“我是苏小姐的朋友。”

    李茜又看向单娆,问道:“你又是何方神圣?”

    单娆从容地说:“我是苏以的姐妹。”

    李茜听了,翻了一下白眼,无所谓地说:“行,既然都不想走,那就留下来一起谈……”

    说到一半,李茜扭头跟大姑姐张华说:“哎,这又不是拔河,人多有用吗?真是幼稚!”

    仿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苏以这边根本不接话。

    李茜有点无趣,换了个坐姿说:“说吧,你们想要多少?”

    这次单娆接话了:“你能给多少?”

    李茜干脆地说:“死亡的,一人8万,多了没有。”

    单娆面无表情地问:“‘多了没有’是什么意思?”

    李茜被单娆问得有点别扭,想了几秒,说:“没钱。”

    “没钱?”单娆看着李茜放在茶几上的hermès包说:“你这个包就值7、8万人民币吧?除非你拎的是a货。”

    李茜:“……”

    就在李茜考虑怎么接话时,单娆忽然站起身,拎起茶几上的hermès包看了看,几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把手里的包扔出窗外。

    几秒钟后,窗外楼下传来“砰”的一声。

    李茜、李永、张华三人全呆住了。

    来之前三人在心里设想了一百种可能,唯独没有这一种。

    李茜像发怒的猫一样一下冲到窗前,一边向楼下看一边喊道:“你有病吗?你疯了吗?我的身份证、驾驶证、银行卡、手机都在包里,要是少了一样,我……”

    “啪!”

    单娆一个耳光抽在李茜左脸上,叫喊声戛然而止。

    李茜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她仿佛穿越了一般,似乎灵魂已经不在身体里了一样。

    “啪!”

    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李茜的左脸一下就红了。

    单娆不肯住手,还要继续抽,被反应过来的李永一把推开。

    怒发冲冠的李永冲向单娆,嘴里骂道:“我……cao……你……”

    李永没够到单娆,就见一个硕大的拳头迎面而来。

    “啪……噗……”

    拳击手出身的李兵这一拳实打实地打在了李永的右脸上,就见李永整个人斜飞出去,面部变形,口鼻同时往外窜血。

    彻底傻了!

    彻底乱了!!

    彻底疯了!!!

    张华傻傻地坐在原位,不可置信地看着单娆和李兵,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俩人居然敢动手打李茜和李永,还下手那么狠。

    朱莉和魏小冬也凌乱了。

    这是什么玩法?

    不是说好要以理服人吗?

    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李永捂着脸在地上喊疼,单娆看都不看李永,她走到李茜身前,看着李茜的烈焰红唇说:“你说的,8万一条命,你算一下,一个耳光该值多少钱?我出100万,打够数为止。你不要担心我打不完,我打不动了,可以叫别人帮手。”

    李茜抖着嘴唇说:“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单娆眯着眼睛说:“我知道你爸是谁。不仅知道你爸是谁,我还知道你爸背后靠的是谁,知道你公公强-占-农-田林地修祖坟,知道你老公是怎么进的财政局,知道你已经15个月没去卫生局上班了却工资照拿津贴照领,知道你有四个身份证,知道你在燕京、沪市、江宁有21套房产……”

    一旁的张华再也坐不住了,她惊恐地问单娆:“你们是什么人?”

    单娆似笑非笑地说:“我是谁你以后会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比钱你拿不出手,比别的你更拿不出手,所以最好安分守己做人,犯了错误就承担,别想着以势压人。不然的话,就会有人来以势压你,到那时,估计你们张家和李家都不好受。”

    就在这时,苏以突然站起身。

    此时的苏以眼神清明,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光彩,再不是李茜三人刚进门时所见的模样。

    走到李茜身前,苏以淡淡地说:“你们走吧,我不追究了。”

    知道单娆在愕然地看着自己,苏以平静地说:“人死不能复生,我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伤人伤己。报复,从任何一点出发都是不归路,代价巨大,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作为父母在世间的延续,我相信只有我的心灵得到解脱,他们才能在另一个世界获得安宁。”

    说完这番话,苏以走到一直稳坐不动的于今面前,轻声说:“饶人不是痴汉,痴汉不会饶人。”

    说完,苏以像边学道亲单娆一样,在于今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不再管其他人,径直走出房间。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第1090章 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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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得起放得下”历来是人生的一种高级境界。

    相比“拿起”,“放下”尤其难,因为“拿起”考验能力,“放下”考验智慧。

    人世间最难放下的几样东西,就包括父母之仇,可苏以还是得放下。

    放下,不是因为苏以圣母,而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张家是什么样的家族,堂叔和大姨已经找机会跟苏以说了。

    在江宁,说张家是“庞然大物”一点不为过。这样一个家族,无论苏以还是苏家,都无力抗衡。

    当然,苏以有边学道和单娆可以依靠,可以借力借势。

    可就算边学道再有钱,就算单娆家再有背景,想要插手这样一桩轰动全国的车祸,想要彻底压服一方豪强,要付出多大代价?

    换言之,此次事了,苏以要欠边学道和单娆多大人情?

    这样的人情,怎么还?拿什么还?

    背负这种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债,苏以再难跟边学道和单娆平等相处。

    清高的苏以只有这么几个朋友,失去了父母,若是再失去她(他)们,简直比杀了苏以还难受。

    还有于今……

    从大学到现在,苏以认识于今也有6、7年了,于今曾经做过的事,于今是个什么样的人,苏以心里有数。

    刚才,在房间里,单娆动手了,李兵动手了,于今一动未动。

    苏以知道,这不是于今怕事,而是在酝酿更酷烈的风暴。

    于今是和单娆、边学道坐一架飞机回国的,这一点,稍一调查就能调查出来。

    苏以不敢想象,一旦事情闹大,或者让于今弄出人命大案,牵扯到提莫拿娱乐、有道传媒甚至有道集团,到那时,苏以怎么面对身边这些同学和朋友?

    怎么面对?!

    还有……

    就算边学道和单娆把张家压服了,然后呢?

    能将张家连根拔起、满门抄斩吗?天方夜谭!

    肇事司机能判死刑?很难!

    那除了有期徒刑还有什么?

    哦,对了,还有赔偿。

    张家能赔给苏以多少钱?

    100万?200万?300万?

    就算赔给苏以500万又能怎么样?

    父母能死而复生吗?

    还是这500万能花一辈子?

    肇事司机判刑了,拿到补偿了,跟张家相勾连的办案人员被查处了,这就是胜利吗?

    这样就解气了吗?

    这样就无愧于为人子女了吗?

    这样就了结了吗?

    赢了,压服了,拿到钱了,苏以回美国了,苏家这帮在江宁工作生活的亲戚怎么办?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焉知被人逼着低头的张家和其党羽不会找苏家亲戚的麻烦。

    到时怎么办?

    继续让边学道和单娆出面?

    还是让苏家亲戚都搬离江宁?

    试问这样的争斗有什么意义?

    看见父母遗体那一刻,苏以除了大悲,还有大悟。

    落叶不会像鸟儿一样重新飞上枝头,从随风飘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进入一个新的轮回。

    落叶的归宿是大地,人的归宿也是大地。亚当是上帝用尘土造的,人类从大地而来,最后理应归于尘土。

    正如老子在《道德经》中所说: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

    强大处下,柔弱处上,坚硬只会日趋衰败,柔软才能生机永存。

    世上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世上没有最硬,只有更硬。

    就像单娆跟张家人所说的——“今天你以势压人,明天就可能有其他人以势来压你。”

    所以,抛开哲学上的坚柔生灭,苏以同样不想朋友们卷入纷争的漩涡。

    不想单娆替她强出头,因为苏以知道单娆同样是个可怜的女人。

    不想欠于今人情,不想于今一怒干傻事,为了她犯下弥天大错,所以苏以破天荒地在于今额头上亲了一口。

    这一吻不是鼓励,而是告诉于今“放下”——我都已经宽恕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宽恕的?

    ……

    ……

    确实有人不能宽恕。

    苏以前脚离开,李茜后脚就报警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苏以说不追究就能风平浪静的。

    魏小冬出门追苏以,张华拉着李茜劝她冷静一下,李茜根本听不进去,她咬着牙,指着单娆和李兵几人说:“敢打我,敢打我哥,敢把人伤成这样,你们就等着倾家荡产、牢底坐穿吧!”

    单娆和于今都在回味苏以的举动,没顾得上李茜。

    苏家这边,被波诡云谲的节奏弄得有点蒙的朱莉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看着李茜正色说:“请你注意自己的用词,你如果再这样说话,我有理由怀疑你使用手段妨碍司法公正。”

    推开拉着自己的大姑姐,李茜近乎癫狂地喊道:“现在你说话了,刚才她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你们是一伙的,装什么义正辞严……我还就告诉你们……我就是要找人收拾你们……我就是要干预司法……你们等着……”

    心里谋划报复行动的于今不想跟警察照面,他起身要出门。

    李茜见了,一下窜到门口,挡着门说:“你们谁都别想走,等警察到了,都铐起来。”

    看着李茜,于今平静地说:“谁打你你找谁去,跟我使什么劲?”

    李茜说:“你们是一伙的。”

    于今说:“我一没说话,二没动手,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李茜红着眼睛说:“就是不许走。”

    今说:“我肾不好,尿频尿急,你不让我出去,我可就在这儿尿了。”

    李茜瞪着眼睛说:“你脱,你尿,你尿,好像谁没见过那玩意儿似……”

    话音未落,就见于今解开腰带,落下裤子,掏出一件物事,冲李茜一抖:“我这个你以前也见过?我怎么没印象?”

    “流氓!”

    张华侧着脸走过来,把李茜拉到一旁,扭头说:“你再这样我告你猥亵。”

    于今提上裤子说:“你这话真没意思,这么多人在这儿听着看着呢,是她让我脱、让我尿的,一个女人疯成这样,你说我俩谁猥亵谁?”

    回过神的李茜恶毒地嚷道:“你就是个流氓!你走,走了也能给你抓回来,让监狱里那帮大哥好好疼你。”

    于今咧着嘴说:“呦呵,小娘子懂的不少啊,平时也没少玩双管齐下吧?”

    张华:“……”

    不止张华,单娆和朱莉也无语了。

    系好腰带,拧开房门,于今回头冲李茜一呲牙,施施然走出房间。

    房间里。

    静了几秒,把满脸是血的李永扶到椅子上,张华表情严肃地说:“让我们张家敢作敢当,也请你们敢作敢当,动手打人的,报一下名字吧。”

    慢条斯理地坐下,单娆翘着二郎腿说:“我叫单娆。”

    像一座山一样站在单娆身后,李兵面无表情地说:“李兵。”

    看出李兵是单娆的跟班,张华用言语吓唬李兵:“把人打成这样,已经够入刑了,你知道吗?”

    恢复了一些体力的李永阴狠地看着李兵:“等进了局子里,让你知道我是谁。”

    单娆听了,回头跟李兵说:“还记得巾哥常挂在嘴边那句英语吗?”

    李兵想了想,看着李永说:“love-your-mother-who-who!”

1091.第1091章 欢乐颂

    警察来了,又走了,前后停留不到10分钟。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来去匆匆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1016车祸”事情闹得太大,除非上头专门打招呼,不然普通民警不愿意趟浑水;二是冷静下来的李茜和李永态度软化了。

软化是必然的。

大家族出来的人傲慢不假,但真蠢的没几个。

江宁是江东省的省会,在国内的政治经济地位比松江都要高出半格,更别说小小的春山了。

所以,同样是地方豪族,江宁张家和春山蒙家有本质的区别,因为他们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不会以为在江宁横行就老子天下第一了。

而且……

别的不论,单说单娆揭的那一串老底,真捅出去,就够张家和李家喝一壶的。

所以,不管单娆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信息,不管单娆是不是虚张声势,先退一步,争取时间,把屁股底下的屎擦一擦,是聪明人的做法。

警察离开后。

换了条腿继续跷二郎腿,单娆茜和张华说:“给你们一天时间,拿出一个让我们满意的态度和方案,否则……你们三思而后行吧。”

娆,张家三人中一直最冷静的张华面带寒霜地说:“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这么硬气。”

气定神闲地华,单娆笑吟吟地说:“说老实话,我现在特别希望你们给我点颜色让我开一间染坊感受一下。”

……

……

单娆的染坊到底是开不起来了。

两伙人一分开,张华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把单娆掌握的张家几条小辫子告诉家里,让家里有所准备。

根据张华传回去的信息,张家立刻联系在户籍科的关系,调查单娆的底细。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苏家的底细,张家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包括苏以父母家两边的亲属,全都被张家挖了出来。

从张家的角度家完全不是对手。

结果……

苏家女儿回国后第一次见面,就出现了非常“戏剧性”的一幕——苏家女儿放弃追究的权利,跟苏家女儿一起的姓单的年轻女人却十分强势,咄咄逼人。

怎么说呢?

没见面之前,张家人几乎排除了苏以的威胁。

可是见过苏以本人后,不论李茜三人面上表现得多嚣张,心里立刻调高了苏以的“威胁等级”。

原因很简单,苏家这个女儿长的太漂亮太出众了,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是明星级的。

在社会上混过的人都知道,有些时候,美女的杀伤力是非常惊人的。

因为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一个美丽的女人,总是能得到她们想要的东西,有更大的几率接触到强大的男人,而一旦男女达成某种关系,某个强大男人的战斗力会直接转化成这个美丽女人的战斗力。

这种隐藏的战斗力是最可怕的,它会在纠纷争斗中产生恐怖的影响。

现在……

女人的直觉告诉张华和李茜,苏家这个丫头身后有靠山,可让她们摸不清路数的是,替苏以出头的,是个跟苏以几乎同龄的年轻女人。

这是什么套路?

难道是拉拉?

瞎猜没有用,调查才能知己知彼。

调查苏以已经没有价值了,因为苏以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张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美利坚。

好在替苏以出头的年轻女人报了名字——单娆!

“单”不是大姓,“娆”也不是常用名,可中国这么大,叫单娆的肯定不止十个八个。

在不知道身份证号的情况,很有必要确定单娆的籍贯。

因为要商量事情,张华三人全坐进了李茜的玛莎拉蒂Ghibli里。

关上车门,三人一起分析细节。

李茜说:“听口音,姓单的肯定不是江宁人,应该是北方人。”

李永用手捂着挨打的腮帮子说:“她有一点燕京口音,不是很明显,但八成在燕京待过。”

张华沉思了几秒,说:“你们注意到那个脱裤子的无赖没有?他说话的时候有湖北口音,还有点松江口音。”

“松江……”李茜眼睛一亮,说道:“苏家那个女儿在松江上的大学,难道……是同学?”

张华缓缓摇头:“不一定是同学,不过朝这个方向搜索,应该能查出姓单的底细。”

见分析的差不多了,李茜说:“先找地方把我哥脸上的伤处理一下。”

……

……

张家能兴旺近百年,是有一定道理的。

其中最重要一条,就是雷厉风行,办事效率高。

自打接到电话,得知苏家女儿背后似乎有靠山,并且不像虚张声势后,张家就发动了扎根江宁方方面面的触角,搜集信息。

很快,电话打到了张家管事人的办公室。

拿着话筒,50多岁,两鬓半白的张凤祥先是“嗯”了几声,然后对着话筒问了一句:“私人飞机?”

电话里的男人说:“美国没有直飞江宁的航班,空管部门和机场我都找人打听了,最近两天美国飞沪市的航班上没有苏以这个名字,倒是有一架私人飞机,从美国旧金山直飞江宁,跟苏以回江宁的时间十分吻合。”

张凤祥沉声问:“私人飞机的主人是谁?”

吸了口气,男人继续说:“私人飞机跟民航不是一个系统,我花了好大力气,拐了好几个弯,才打听出这架飞机隶属于美国湾流公司,不过申报飞行备忘录上写的是租借给有道集团董事长边学道使用。”

张凤祥挑了一下眉毛,扬声问:“谁?你再说一遍。”

男人重复一遍说:“有道集团的董事长,边学道。”

放下话筒,张凤祥坐在椅子上失神了差不多一分钟。

回过神来,他立刻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问道:“车祸那家叫苏以的女孩在哪儿读的大学?”

电话那头的女声回答:“东森大学。”

张凤祥接着问:“有道集团董事长边学道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电话那头的女声沉吟几秒,回答说:“东森大学。”

“……”张凤祥又问:“边学道是哪年毕业的?”

“2005年。”

“苏家那个苏以是哪年毕业的?”

“好像……也是2005年。”

……

……

同一时间。

温哥华史丹利公园(Stanley-Park)。

祝育恭少见的没有喝醉,他坐在一颗大树下的长条椅上,左手拿着一部卫星电话,右手拿着一个电子喉,用韩语跟人说着什么。

两分钟后,通话结束,祝育恭抠下卫星电话的电池,一瘸一拐地原路返回。

坐进奔驰G500里,祝育恭先是把电子喉放进储物箱,然后按开音响,车里立刻被贝多芬的《欢乐颂》充斥。

……

……

江宁。

李茜三人走出医院,张华上了自己的宝马730Li。

李永因为脸上有伤,怕影响开车,坐进了妹妹李茜的车,让李茜送他回家。

红色的玛莎拉蒂Ghibli和开士米银宝马730Li一前一后驶出停车场。

开出医院没多远,一辆混凝土搅拌车挡在了Ghibli前面。

三车开过一个十字路口,730Li后面又出现一辆混凝土搅拌车。

无论李茜还是张华都没太在意车前车后的混凝土搅拌车,因为再过两个路口她们就要左拐了。

10几秒钟后,前头的混凝土搅拌车响了两声喇叭。

又过了几秒,后面的搅拌车忽然加速,像狂暴的公牛一样,撞上730Li,推着730Li撞上Ghibli。

然后,就见Ghibli被推着插-进前面那辆搅拌车的车尾,整辆车像纸壳盒一样被挤扁。

下一秒,惊叫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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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2.第1092章 失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周之内,接连发生两起恶**通事故,让江宁交通部门和政府官员都生出了焦头烂额之感。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不止焦头烂额那么简单。

本来,接到消息,听说市区里发生一起混凝土搅拌车撞上玛莎拉蒂Ghibli和宝马730Li的车祸,本地媒体记者们很是兴奋了几分钟。

玛莎拉蒂Ghibli……

宝马730Li……

都是百万豪车啊!

这车祸报道出来绝对有!

记者们兴奋是有原因的。

来自官方的通报说:2005年,全国共发生道路交通事故450254起,造成98738人死亡469911人受伤,直接财产损失18.8亿元。这是自2001年以来,全国交通事故死亡人数首次回落到10万人以下。

这组数据的潜台词是什么?

潜台词是2005年中国每5分钟约有一人死于车祸,每1分钟都会有一人因为交通事故而伤残。

在这样的数据背景下,交通事故实在是个“司空见惯”的事情。

也因为司空见惯,大多数车祸没有多少报道价值,或者说即便报道出来了,也吸引不到多少关注。不能吸引关注的报道,等于浪费了媒体自身的资源,这是媒体最忌讳的事情。

然而豪车车祸则全然不同。

已经有无数例子表明,在车祸报道标题上加入“豪车”字样,阅读和讨论关注度至少翻三倍,正因此,记者们听闻“1021车祸”后才会兴奋。

兴奋,不等于幸灾乐祸,而是一种职业反应。

平心而论,媒体从骨子里就是个害怕天下太平无事的行业。

大家可以回想一下,电视台也好,电台也好,报纸也好,门户网站也好,即时通讯软件也好,社交平台也好,全都是发生重大突发事件后访问量最高,最受关注,最能体现它们的价值。人人安居乐业,形势一片大好,千篇一律歌舞升平的新闻报道,人们会腻烦,继而失去兴趣。这也是为什么《新闻LBO》隔三差五就在最后几分钟里报道一下美国山火美国洪水美国台风美国枪击案白人警察和黑人市民不得不说的故事;报道一下欧洲失业率欧洲罢-工潮欧洲火车出轨;或者报道一下非洲政-变部族仇杀XX动物园里的老虎跟狮子玩过家家生下一窝狮虎兽……

总而言之,“天下有事”媒体才有事干,“天下有事”媒体才能赚眼球。

话是这么说……

现实中,有些事媒体能碰,有些事媒体不能碰,就比如刚刚发生这场车祸。

还在赶往车祸现场路上的记者们,几乎同时接到所在单位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领导只有一句话:“采访取消,等待通稿。”

干记者的人,没有好奇心不重的,闻言立刻问:“为什么?”

如果打电话的领导跟记者关系一般,会说:“上级部门电话通知的,没有原因。”

如果打电话的领导跟记者关系很好,会说:“出事的是上次车祸那个张某男的姐姐妻子和大舅哥。”

一线记者个个都是见经识经的人,只听这一句,立刻就心领神会了。

……

……

管得住照相机,管不住手机。

管得住媒体,管不住自媒体。

“10月21日,江宁再次发生重大车祸”的消息不胫而走,各种像素的车祸现场照片满天飞。

如媒体记者们预料的一样,尽管“1016炮弹飞车”的监控视频很震撼很揪心,可是论风头,还是被“1021豪车车祸”比下去了。

两辆混凝土搅拌车,一前一后,把夹在中间的一辆玛莎拉蒂Ghibli和一辆宝马730Li撞成了铁饼。

这样的车祸,除了高速公路上的连环撞,多少年也碰不到一次。

互联网上,一些仇富的网民把“1021江宁豪车车祸”称为“肉夹馍”,随后被一众网友集体教育了一把“死者为大”。

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网民强大的人肉能力。

江宁各路记者被紧急召回1个小时后,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变化的源头是网上的一张车祸现场照片曝光了红色玛莎拉蒂Ghibli的车牌。

很醒目很好记的车牌——“宁A45678”!

就是这个车牌,让相关部门第一时间确认了车主,继而确认了车祸潜在的巨大影响,才通令本地媒体,中止采访,统一报道。

说实话,江宁很多知情人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都是“谋杀”。

实在是太巧了!

10月16日张某男超速开车导致两死多伤。

5天后的10月21日,张某男的妻子姐姐和大舅哥在市区里被混凝土搅拌车撞死。

这是偶然?

这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还是冤冤相报的现世报?

好吧,真正混到一定层次的人,没人相信偶然。

就像钱钟书在《围城》中所说——“天下就没有偶然,偶然不过是化了妆的戴了面具的必然。”

世界上的偶然事件,大多是“信息不对称视角”得出的结论,事实上,左右历史走向和万众命运的“偶然性大事件”,90都是有预谋的被操控的必然,只不过因为幕后的操控者不想被人知道,所以被描绘成偶然。

正因此,江宁警方第一时间在“1021车祸”和“1016车祸”之间画了一条线。

当然,只是猜测,没有并案。

不敢轻易并案!

就算是头猪,也能猜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举动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因为有所依仗而狂妄嚣张到了极点。

这二者哪种可能性比较大呢?

……

……

一周内发生两起轰动全国的重大交通事故,压力实在太大了。

方方面面的关注和问询,让江宁警方拿出十二分劲头,介入“1021车祸”。

两辆混凝土搅拌车的司机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

经过调查,发现两辆混凝土搅拌车不属于同一家公司。

前面那辆搅拌车属于江东省第一建筑工程集团有限公司,车祸发生时这辆搅拌车是在去换轮胎的路上。

后面那辆肇事的搅拌车属于江东省华宇宝莱建设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车祸发生时这辆搅拌车是在转场的路上。

至于肇事司机,一个20多岁的朝鲜族小伙儿,面对警方询问时,同样受了伤的他什么也说不清,只是说“车子突然失控”。

……

……

确实失控了。

车祸中,张家死了一个女儿,李家死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个打击对李家来说非常之大。

别在跟苏以几人见面时表现得不怎么样,但在李家年轻一代里,也已经算得上是才俊了。

李永这人比较有正事,他偶尔也玩女人,但很有分寸,不碰有家庭的女人,而且他不沾赌和毒,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称得上蒸蒸日上。

这样一个家族新生代中坚不明不白地被人撞死了,李家人的心情可想而知。特别是联系“1016车祸”,怀疑李永李茜死于谋杀后,李家人更加不淡定了。

更关键的是,李茜和张某男的婚姻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名存实亡,车祸发生后,张凤祥和张家异常的反应让李家心生疑窦,所以,车祸发生三个小时后,李家人闯入收治肇事搅拌车司机的医院,想要自己审问肇事司机。

警察当然不能同意。

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这么大的案子,你们想私设公堂,真把自己家当土皇帝了?

再说了,人是我们抓的,凭啥让你们审?你们算干什么的?

被车祸和上司折腾得焦头烂额的警察心情很不好,白发送黑发的李家人心情更不好,于是,情绪失控的李家人在医院里跟警察和医院保安发生了激烈冲突。

冲突中,李家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鬼使神差地想要抢警察的枪。

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警察匆忙朝天鸣枪示警。

结果,医院3楼一个从窗户往外患被子弹击中,当场死亡。

事态一下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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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3章 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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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阴沉,似乎正在酝酿大雨。

    香港港岛东半山一座9层豪华公寓顶层,祝天养和祝德贞父女对坐在窗前一张圆桌旁下动物棋,窗外不远处就是波光粼粼的鲤鱼门。

    在狮子和狮子同归于尽后,祝天养看着棋盘说:“这套房子买多久了?”

    祝德贞同样看着棋盘说:“一个月。”

    祝天养移动了一下大象,说:“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顶层嘛,怎么买顶层?”

    把老鼠移动到边路,挡住祝天养大象的前进路线,祝德贞说:“这房子原本是lilith的,金融危机她资金周转不开,就找这帮朋友帮忙,我帮她找了点钱,她就把房子抵押给我了。”

    “lilith……”重复了一遍,祝天养问:“曹家那个次女?”

    祝德贞略显诧异地看着父亲:“你居然知道她?”

    祝天养笑着说:“用撒旦情人的名字当自己的名字,这样的人,我大多会稍稍关注一下的。”

    祝德贞问:“为什么?”

    祝天养说:“我通常会关注那些拿自己开涮的人,因为我觉得这群人里卓越的比例高一些。”

    “拿自己开涮?”祝德贞不解地问:“lilith算吗?”

    祝天养反问:“不算吗?”

    这一盘棋又是祝天养赢。

    祝德贞噘着嘴说:“不下了,没意思,真不知道你怎么喜欢玩动物棋。”

    一边收拾棋盘,祝天养一边说:“你觉得人下棋的意义是什么?”

    祝德贞起身给父亲重新倒了一杯茶,然后拎着装有国际象棋的皮包坐回来说:“有益智力……锻炼思维……消磨时间……”

    祝天养又问:“你觉得人们为什么爱下棋?”

    祝德贞想了想说:“打发无聊……发泄精力……社交手段……”

    祝天养缓缓摇头:“错!”

    “错?”

    祝天养说:“下棋的本质是让人类发泄好斗的天性。”

    祝德贞:“……”

    帮女儿打开国际象棋的棋盘,祝天养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下动物棋吗?”

    祝德贞摇头。

    祝天养笑着说:“因为动物棋是最纯粹的棋。”

    在国际象棋棋盘上摆好自己的棋子,祝德贞问:“最纯粹的棋?什么意思?”

    祝天养说:“生存!”

    一边摆自己的棋子,祝天养一边说:“围棋、象棋、国际象棋、将棋这类棋,包含有强烈的哲学属性、社会属性和政治属性。它们都很不错,但同时它们都太花哨了,沉迷于计算,沉迷于取胜,丢掉了棋这种东西最本质的功能教人生存。”

    祝德贞听得很用心,她静静地看着父亲慢慢摆棋。

    祝天养继续说:“我喜欢动物棋,因为它原始而直观。人是动物,穿上衣服、带着手表、开着汽车一样是动物,不忽略这一点,才能从动物本能和动物本性角度思考,才能看穿同类。”

    祝德贞:“……”

    看着女儿,祝天养笑着说:“永远记住一点,本性是最顽固的,本能是最强大的。”

    祝德贞看着父亲的眼睛,轻轻点头。

    拿起手旁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祝天养说:“动物棋其实就是生存棋,它教育人吃掉比自己小、比自己弱的动物,躲开比自己大、比自己强的动物,而这正是所有物种生存的核心。”

    静了几秒,祝德贞开口说:“这也太简单了。”

    “简单吗?”祝天养靠在椅子上说:“象能吃狮子,能吃老虎,能吃豺狼,但吃不了老鼠,还被老鼠反吃。只这一条规则,就胜过围棋、象棋、国际象棋那些故弄玄虚的规则。”

    说到这儿,祝天养停了下来,他看着祝德贞说:“象不能吃鼠,鼠能吃象,说说你对这个规则的想法。”

    祝德贞干脆地说:“不要轻视小角色,小心小人。”

    祝天养笑着点头:“继续说。”

    祝德贞说:“居安思危。”

    “继续。”

    “各司其职。”

    “还有吗?”

    祝德贞摇头。

    看着女儿,祝天养拿起棋盘上的“王”说:“论战术趣味性,动物棋肯定不如国际象棋,可是这个游戏永远不会像动物棋这样告诉人,再强的力量都有能力死角,万事万物都有罩门,巅峰之上,亢龙有悔。”

    把手里的“王”放回棋盘上,祝天养说:“你知道为什么从小我支持你玩国际象棋,却不鼓励你玩象棋吗?”

    祝德贞先是摇头,继而轻轻点头。

    “说说。”

    祝德贞说:“你不喜欢儒家文化,而象棋恰恰是儒家文化的映射。”

    摸着棋盘上的禁卫军,祝天养说:“谈不上不喜欢,只不过对比之后发现,国际象棋的规则和逻辑更合我的口味。”

    祝德贞撩了一下额前刘海说:“那是因为你喜欢拿国王和王后组团砍杀,而象棋里的将帅都是笼中之鸟,只管喘气吃肉,不管过河打仗,再加上兵卒基本都是炮灰,士相不能过河,大多数时候都是废子。”

    “你还知道什么?”祝天养饶有兴趣地问。

    祝德贞说:“你还喜欢国际象棋里兵过河触底升后的规则,因为你喜欢改变命运摇身一变的感觉。”

    祝天养略显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祝德贞表情平静地说:“因为我是你女儿。”

    半晌。

    祝天养拿起棋盘上的“后”说:“你落了最关键一点。”

    看着父亲手里的“后”,祝德贞眼中闪过一丝火花。

    祝天养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是我女儿,你终究要嫁给一个王,成为王后。”

    祝德贞说:“哪有那么多王?”

    放下手里的“后”,祝天养说:“我帮你物色了一个,本来以为你不喜欢,不过今天来这里一看,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祝德贞表情有点不自然:“爸你说什么呢?”

    祝天养似笑非笑地说:“边学道喜欢住顶层是众所周知的,你破天荒地买这个顶层,难道不是在做准备?”

    好一会儿,祝德贞问祝天养:“爸你怎么评价这个人?”

    伸手摸兵,走了一个e4,祝天养看着棋盘说:“成就是王,无需评价。”

    祝德贞没碰棋子,坚持说:“这关系我一生的幸福。”

    祝天养抬起头,看着女儿的眼睛说:“边学道是狮子座,如果你能吸引他,让他爱上你,他自然会对你呵护备至。”

    听见父亲这个回答,祝德贞像被天雷劈到了一样。

    狮子座?

    星座?

    问他关于女儿终身大事的问题,居然拿星座出来当答案?

    这还是亲爹吗?

    父女俩正大眼瞪小眼,老管家敲门走了进来:“二爷,查出来了,江宁的事是育恭少爷安排人做的。”

    “老四知情吗?”

    “不知情。”

    祝天养侧头问:“确定了?”

    老管家点头:“确定了。”

    祝天养摩挲手里的“城堡”说:“这小子腿瘸了,脑子竟然变聪明了,就是没用到正地方。”

    ……

    ……

    江宁。

    暮色渐浓,灯火阑珊。

    边学道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远眺,于今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跟人通电话。

    通话结束,边学道回身。

    于今看着边学道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是我干的。”

    边学道笑着说:“我也没说是你干的啊!”

    “真不是我!”于今放下手机说:“我接到单娆电话就往机场赶,上了飞机就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根本没时间布置。”

    边学道坐下说:“信你了。”

    于今转了一下眼珠,凑过来问:“老边你说实话,是不是你?”

    边学道摇头:“不是。”

    于今盯着边学道的眼睛:“真不是?”

    边学道说:“我没这么弱智。”

    “也对!”沉吟几秒,于今眯着眼睛说:“不是我,不是你,不是苏以,那就是有人想坑咱们。”

    边学道纠正说:“跟你和苏以没关系,目标是我。”

    于今语气森然地说:“出手快准狠,我强烈感觉对方在模仿咱们加拿大那次的方案,很有实力。”

    边学道平静地说:“呼之欲出。”

第1094章 识时务

    世上没有完全按照剧本演出的故事,就好像没有跟原著小说一模一样的电影。

    江宁。

    医院楼下那一枪,让整个事件的复杂程度翻了一倍不止。

    互联网上,“流弹事件”成功遮盖了“搅拌车撞豪车事故”,成为最新的热点头条。

    江宁、江宁还是江宁!

    一波接一波,直接霸屏。

    无数网友心异口同声地问道——“江宁你肿么了?”

    是啊,江宁你肿么了?

    对于这个问题,江宁相关部门发自肺腑地给出答案:“流年不利!”

    据说……

    “流弹事件”发生后,江宁公安局长摔了电话。

    按说这个级别的干部,对这种“小事”犯不上大动肝火,问题是,发生“流弹事件”这家医院有点敏感。

    公安局长的妻子,半年多前刚“三级跳”,从护士长干到了医院副院长。

    巧合的是,“1016车祸”死者之一苏某,就是在这家医院工作,还跟护士长竞争过副院长。

    做官做到实权局长这个级别,只要不是脑子太蠢或者太自大,都知道有些事件会成为导火索,附近的火药桶都可能被它引爆。

    于是……

    做了几个深呼吸,局长拿起话筒,重新拨号,打给医院所在地的分局局长。

    “老巫啊,你立刻去现场,做好善后工作。”

    “立刻着手准备通报材料,今晚就发出去……发出去前给我看一眼……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涉事人员立刻停止执行职务,接受进一步调查。”

    “在医院闹事那一家,参与夺枪的,鼓动闹事的,全控制起来,带回局里审。”

    “我知道是李家人……上手铐,他们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

    结束通话。

    局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着,吸几楸,把烟架在烟灰缸上,拿起手机,找出一个号,拨了过去:“丁秘书,是我老陈,书记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有点事想跟书记汇报一下。”

    ……

    ……

    江宁市郊,张家大宅。

    仿古的中式建筑,红紫色调的会客大厅里灯亮如昼,气氛凝重。

    坐在首座的张凤祥双眉紧蹙,面色严肃,左手手心里一对纹理色泽上佳的三棱核桃,不转,只是攥着。

    一周之内,张某男撞死人,张华、李茜和李永被人撞死,说今天的事是偶然,那是绝对不信的。

    大概知道苏家背后靠山是谁的张凤祥尤其不信。

    本来事情就很大,现在闹得更大了,并且似乎还引来了过江猛龙,所以张凤祥决定召集家族会议,把情况跟大家说清楚。

    同样是家族会议,张家跟祝家没法比。

    祝家规矩森严,不是谁都能参会的。

    张家则是到一定岁数的都参加,一起跟着参谋。

    人到齐都坐定后,张凤祥先开口:“今天发生的事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市局里的关系打招呼说,阿男的案子怕是会有变数。”

    话音落下,坐在张凤祥左手边的圆脸中年男人瓮声瓮气地问:“什么变数?”

    转几下核桃,张凤祥说:“两起车祸挨的太近,加上医院的流弹事件,影响非常不好,省里的头头们很不满意。”

    圆脸中年男人旁边是一个跟张华挂着相的老太太,老太太带着哭腔问张凤祥:“凤祥,阿男的案子不是已经定性了吗?阿华没了,阿男要是再保不住,我下去之后,怎么跟你二哥交代?”

    老太太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跟着说:“二哥就这一儿一女,不能让他绝后啊!”

    张凤祥面无表情地转核桃,半晌,开口说:“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哪一家哪一户后代的问题,而是张家的生存问题。”

    说到这儿,张祥扭头看向右边一个戴眼镜、面相很斯文的中年男人:“江华,跟大家说说你调查的结果。”

    江华是张家的女婿,就是他打电话告诉张凤祥苏以可能是坐私人飞机回江宁的。

    见张凤祥点名,江华沉声说:“李茜和阿华去跟苏家的女儿见面,阿华给我打电话,说苏家那边的人很不客气,动了手……还说了一些咱家的事……”

    车祸发生的太突然,张家好些人根本不知道李茜和李永挨打的事,这时听江华说出来,客厅里的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江华继续说道:“我调查了这两天美国飞沪市的所有航班,航班上都没有苏以的名字,最后发现,苏以回国的时间段里,有一架私人飞机从美国飞到江宁。如果车祸发生时苏以确实在美国,那她极有可能是坐这架私人飞机回国的。”

    江华说完,客厅里大部分人都是一脸懵逼——啥意思?

    私人飞机?

    苏家女儿是坐私人飞机回国的?

    她哪来的私人飞机?

    把核桃从左手交到右手,张凤祥开口说:“基本可以确定,苏家女儿是跟有道集团董事长边学道坐同一架私人飞机到江宁的。另外,已经确认,苏家女儿跟边学道是大学校友。”

    “校友?”坐在张凤祥对面的浓眉国字脸中年男人接话问道。

    张凤祥点头:“两人都毕业于东森大学,不在一个专业,但是同一届。”

    国字脸一下瞪圆眼睛:“你是说……”

    张凤祥缓缓地说:“阿华出事前给我电话说苏家的女儿非常漂亮,美若天仙。”

    校友、美若天仙、边学道、私人飞机……在座的人瞬间就懂了。

    一时间客厅里张家众人表情各异,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都皱着眉头。

    张家不是蒙家那样的土包子,他们深知,一旦发生冲突,边学道这个量级的富豪非常可怕。

    静了几秒,国字脸迟疑地说:“难道今天的车祸是边学道策划的?”

    江华说:“还有一件事,今天阿华和李茜跟苏家人发生冲突后报了警,警察出警了,这事有备案。”

    国字脸听了,不解地说:“还有这么一码?那就奇怪了,按理说如果苏家预谋制造车祸,就不该着急见面,更不该闹到见警察,不然等于是在往自己身上揽嫌疑。”

    国字脸说完,张凤祥把核桃揣进兜里,说:“阿男的车祸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大家心里都明白。边学道是什么人,大家也应该都听说了一些。张家传承到今天不容易,不管苏家女儿跟边学道是什么关系,不管今天的事是不是边学道找人做的,我希望大家识时务,谨言慎行,静观其变。”

    江华问:“那苏家那边……”

    张凤祥深吸一口气:“争取私了,希望能破财免灾吧。”

    ……

    ……

    河东省省会天庆市,许家。

    听到“1021江宁车祸”消息的许必成脑门儿一紧。

    许家是京城世家,尽管之前沉寂了几年,可是随着许必成升半格外放地方,许青松迈进副省级,许必成一个侄子在中央某部委进入重点培养序列,加上许家世交北江常务副省长黄浦生一个月前升任北江省省长,另一个世交李冠群升任华南某省省委组织部长,内外齐头并进,许家大有再兴之势。

    正是因为有底气,许必成才敢在电话里跟单娆说“你就算把江宁的天捅个窟窿我都帮你堵上”。

    说这话的时候,许必成有一定心理准备,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的剧情是肇事方三个家属被人用极野蛮的方式撞死在街头。

    这……

    单娆这丫头真捅个窟窿让我补天啊?!

    不过随后一想,许必成放松下来:以单娆的生活和工作经历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里面一定有隐情。

第1095章 示弱自救

    苏家。

    开门,打开灯,看着家中物品和父母生前留下的痕迹,苏以一下捂住嘴,泪水簌簌而落。

    2001年考上大学离家,此后7年多,苏以在家住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学时还有个寒暑假,到美国留学后,为了省机票钱,一年中她只在12月回家住半个月。

    因为春节在美国不是法定假日,加上春节跟课程和考试“撞车”,苏以已经连续三个春节是在美国过的,她能做的,是给父母打电话拜年,跟父母视频聊天。

    本来,苏以打算今天春节让父母到美国跟她一起过,没想到,连一句话都没留下,父母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她。

    书房里。

    看着书架上一家三口的合影,苏以的心像撕裂了一样的疼。

    她真的很后悔。

    如果她没有去美国,如果不是她想在美国扎根,妈妈就不会为了凑钱而卖舞蹈学校,也就不会发生车祸。

    看见苏以拿着三口人的合影落泪,单娆走过去,扶着苏以坐到客厅沙发上说:“别这样,再痛苦也要控制情绪,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哭垮了。”

    一起进门的魏小冬把纸抽递到苏以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说:“苏小姐,节哀!”

    半分钟后,苏以的小姨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深棕色布包。

    把布包交到苏以手里,小姨轻声说:“上次你妈和你爸坐飞机去海南,上飞机前,你妈告诉我你家的家底全在这个包里,密码都是你身份证号后6位,她跟我说要是飞机出事,就让我把这个包找出来给你……当时我还笑话她,没想到……”

    听苏以小姨说到密码,单娆和魏小冬有点尴尬。

    不过苏以小姨完全不在乎,来时的路上,她已经知道单娆和苏以的关系,也听说了“搅拌车撞豪车”车祸。

    看见苏以、单娆、魏小冬听闻车祸后脸上的表情,小姨心头一动,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哭了一阵,苏以抱着三口人合影的相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姨起身要去厨房给单娆和魏小冬下面条,单娆拉住她说:“您也需要休息,我去做。”

    魏小冬见了,机灵地站起身,小声说:“做面条我拿手,我去。”

    小姨跟着走进厨房说:“你不知道材料放在哪里,我告诉你。”

    苏以在沙发上沉睡,魏小冬和小姨在厨房里忙活,没有任务的单娆在苏以家里四处看。

    这是单娆第一次到苏以家,尽管两人在一起合住了大半年,彼此很了解,单娆心里还是好奇什么样的家庭能教育出苏以这么温婉聪慧的女孩。

    眼前的苏家是很规矩的三室一厅户型,小区应该有些年头了,不过苏家的装修一点不过时,很有家庭的温馨感。

    走进苏以的房间,还保留着苏以高中时的样子。

    随便拿起书桌上的书和杂志翻了翻,放回原处。

    突然,鬼使神差地,单娆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她拉开书桌抽屉。

    抽屉里是女孩常用的小物品,精致的零钱包,笔袋,小镜子,护手霜,一块女士手表,一条浅蓝色真丝纱巾,还有一本日记本。

    看见抽屉里的日记本,单娆犹豫了几秒,侧耳听了听厨房的动静,她拿出日记本,轻轻翻开。

    日记本里是苏以的笔迹。

    简单翻了几页,单娆发现苏以的日记很有特点,字里行间不掺杂任何个人的想法,完全是机械地陈述,近似于零度写作。

    又往后翻了翻,夹在日记里的一张照片一下让单娆呆住了。

    照片是在酒桌前拍的,照片里苏以坐在边学道旁边,苏以旁边是张萌,三人看着镜头笑,按快门的时机刚刚好。

    看看照片右下角的日期2005年6月。

    这应该是毕业前909寝和603寝最后一次聚餐时拍的。

    可是……

    那天一定拍了不止一张照片,苏以为什么单单把这张照片夹进日记本里?

    ……

    ……

    江宁的天确实被捅了个窟窿。

    大闹医院并涉嫌抢枪的李家一口气被铐走5人。

    中流弹身亡的病患遗体被警方拉走,家属不同意,跟民警发生肢体冲突。

    互联网上有人匿名爆料:江宁第一医院的副院长一年前还只是个护士长。

    紧接着,有人继续匿名爆料:“1016车祸”的男受害者跟护士长竞争过江宁第一医院的副院长,遭到护士长丈夫报复,至于护士长的丈夫是谁,呵呵呵呵。

    半个小时内,匿名爆料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

    很快,又有人匿名爆料:“1016车祸”肇事者张某男是江宁X局陈局长的干儿子,而陈局长是XXX的干儿子。

    好嘛……

    所有看到这个爆料贴的江宁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出大事!

    ……

    ……

    李家终于扛不住了,找到张家求援。

    前脚陈局长不给面子铐了几个李家人,后脚网上就出现一堆非常不利于陈局长的匿名爆料,这玩意简直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碰面后,李家管事的李同喜跟张凤祥说:“凤祥,你跟陈局长能说上话,替我跟陈局长解释解释。”

    张凤祥看着李同喜问:“解释什么?”

    李同喜表情别扭地说:“网上的那些……”

    张凤祥攥着核桃说:“同喜,你乱了分寸,这样不行。”

    李同喜双手按着膝盖说:“李茜和李永就这么没了,我如何能不乱?”

    张凤祥平静地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着的人可以为死去的人难过,但不能被死去的人绑架。在医院里那么一闹,你家已经由暗转明了,这个时候万不能再出昏招。”

    看着张凤祥,李同喜焦急地说:“我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凤祥你说个办法。”

    盯着李同喜看了几秒,张凤祥字斟句酌地说:“我的建议是谅解肇事的搅拌车司机,给中流弹死亡病患的家属一些赔偿,让他们别再闹下去。”

    李同喜:“……”

    看出李同喜的诧异和恍惚,张凤祥沉声说:“这次的对手太强了,咱们没有一点赢的可能性,所以只能用示弱自救。你若是想不通,就想想这些年在咱们手底下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对手,想想他们为什么能绝处逢生。”

    李同喜:“……”

    一边转着核桃,张凤祥一边感慨地说:“赢者全赢,输者全输,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说话的张凤祥不知道,真正因为这次事件万劫不复的不是张家和李家,而是远在万里之外的祝育恭。

    这一次,祝天养真的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祝育恭起了杀心。

    祝天养心里十分清楚,祝育恭的小手段瞒不过边学道,这次再不展露霹雳手段,他将失去继续跟边学道坦诚对话的渠道。

第1096章 雨淋新坟出贵人

    “1021重大车祸”次日,苏以和张家和解了。

    在双方律师的陪同下,苏以和张某男的母亲段玉凤签了车祸和解协议书。

    这是双方都期待的结果。

    苏以本就不打算追究张家了,况且昨天的车祸已经让张家感受到了她的悲伤。

    另一方面,签了和解协议书,张家也长出一口气。

    朱莉“有道集团法务部副主管”的身份很好打听。

    所以,家族会议几个小时后,张家彻底确认苏以和边学道“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边学道!!!

    且不论10月21日的车祸是不是边学道导演的,只这一个名字,就让江宁百年豪族张家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所谓豪族,无非是势力强大的家族。

    何为势力?

    一则有权,二则有钱。

    近代百年里,张家出过部级高官,可那都是老皇历了,不抵用。眼下,张家最强的一个,已经退居二线,挂在省RD常委会当副主任。

    至于财富,张氏全族加一块儿,大概能凑出4亿元财富。

    而边学道呢?

    法国那个吊炸天的酒庄就不说了,单说不久前边学道在香港买下河东花园,就花了44亿8000万人民币。

    这是什么概念?

    张氏全族之财,只够边学道若干套房产之一的十一分之一。

    比财富,张家估计也就够边学道一根手指头。

    当下社会,全民向钱看,谁有钱谁就是爷。而身家百亿以上的富豪,“爷”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根本就是“祖宗”。

    现实是,边学道这个量级的富豪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地方上像祖宗一样供着,只求能撒钱投个项目,拉动一下地方GDP。

    这样一个人,不是张家能斗得动的。

    况且,边学道不是普通的富豪,他捐钱盖的教学楼抗住了青木大地震,在国内善名无双;他手握“超级舆论平台”智为微博,随便抓住几条小辫子,就能让张家跌落尘埃。

    所以,张家认怂了。

    之前,李茜说苏家一人赔偿8万。

    一天之后,张凤祥做主,赔偿苏以320万,赔偿苏以小姨、小姨夫46万。

    同样的一条人命,从8万变成160万,翻了20倍。

    吐刚茹柔,正是精明而务实的张家得以延续百年富贵的秘诀之一,再者说,向边学道这样的强人低头,不算丢人。

    赔偿苏家的数额不对外公开,但张家根本没想过耍赖,因为苏以在和解协议书上签字按下手印后,张凤祥直接说:“苏姑娘,等下直接去银行转账,不知道你方便吗?”

    接过朱莉递过来的纸巾,擦掉右手拇指上的红印泥,明显见瘦的苏以轻轻点头。

    两天后。

    苏以父母在江宁第二殡仪馆火化。

    遗体告别时边学道没到场,都是苏家亲属、苏以的一些初高中同学、单娆、魏小冬和有道集团驻沪市工作人员跑前跑后帮着张罗。

    一个早上,脸色苍白的苏以几乎不说话,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让她拿什么她就拿什么,让她跪她就跪,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一样,看得亲戚同学好不心疼。

    不知道是苏以爸爸人缘好,还是医院的人听说了什么,江宁市第一医院的院领导、非急诊值班的大部分医生护士以及苏以爸爸在医疗系统里的熟人朋友,都参加了苏家的葬礼。

    苏以妈妈舞蹈学校的教职员工、部分学员也来参加了葬礼。

    再加上苏以的同学,整体来说,苏家的葬礼办得还算风光。

    只是风光或不风光苏以都不在乎了,她眼中的所有神采,都被黑洞洞的火化炉吞噬了。

    江宁隐龙山公墓。

    接到单娆的电话,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边学道乘坐黑色奔驰S600防弹车,提前下葬车队20分钟到达公墓。

    苏家车队抵达后,聚在一起的苏家亲属、苏以同学和苏父同事看见从雷克萨斯LX里走下来的保镖和从S600里走下来的边学道,集体愣住了。

    不认识边学道的人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太酷太帅了!”

    认识边学道的人第一反应是:“卧槽,是我眼花了吗?”

    “卧槽,原来小道传言是真的!”

    “居然真是边学道,难怪张家服软了。”

    边学道走过,人群自动分开。

    一路走到苏以跟前,边学道沉声说:“节哀!”

    看见边学道,苏以的眼珠灵动了一点,轻声说:“谢谢你能来。”

    苏以父母的墓地是单娆帮着挑的,夫妻合葬的墓穴,售价19万8,是隐龙山风水最好的一块地。

    骨灰下葬时,被保镖包围的边学道站在人群边上,像吸铁石一样,引得周围的人不住往他这边偷瞄。

    其中最震惊的是苏以的初高中同学,这个年龄段的人基本都上网,差不多一搭眼就把“重兵保护”的边学道认出来了。

    认出边学道后,大部分女同学的心情是意外+酸溜溜的,大部分男同学的心情是意外+苦巴巴的。

    当然也有少数人并不觉得意外。

    苏以和边学道都毕业于东森大学,两人同一年入学,同一年毕业,两个同样耀眼的人在同一个校园学习四年,少年英发的边学道怎么会错过美若天仙的苏以?

    好吧,不管怎么想,都只能藏在心里。

    保镖不论,只看边学道那不动如山的气场,就没人敢往前凑。

    苏以父母刚刚下葬完,天空飘起了丝丝微雨,仿如天公垂泪。

    苏以大姨仰头看了看天,哽咽着走到墓前,摸着墓碑说:“三妹,下雨了。都说雨淋新坟出贵人,你和东生在下面一定要保佑苏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出人头地、一生幸福。”

    同一时间,香港。

    拎着小号旅行箱的孟婧姞按响了祝德贞公寓的门铃。

    祝天养一天前离开香港去了羊城,父亲走后,祝德贞打电话给闺蜜孟婧姞,让孟婧姞来香港看看她的新房子。

    好吧

    说是看新房子,其实是祝德贞想让孟婧姞当参谋,商量怎么接近边学道。

    祝德贞知道孟婧姞追求过边学道,知道两人一起经历了青木大地震,这都没关系,祝德贞不会因为孟婧姞追求过某个男人就止步,孟婧姞也不会因为祝德贞追求她追求过的男人而不爽,她们这种家世出身的女孩的想法和爱情观跟普通人还是有着很大差别的。

    听见门铃声,祝德贞打开门,看着孟婧姞上身的宽松T恤问:“你把大胸藏哪了?”

    把旅行箱交到祝德贞手里,孟婧姞俏皮地说:“一个人出门,还是把胸藏起来比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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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7章 以德服人

    下午5点半,夕阳如锦。頂點小說,

    港岛半山公寓里,孟婧姞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说:“不错。”

    祝德贞问:“哪里不错?”

    走到面海的落地窗前,孟婧姞说:“不都说有海景才叫豪宅吗?”

    从冰箱里拿出两瓶苏打水,走到窗前递给孟婧姞一瓶,祝德贞说:“就是个落脚的地方,离豪宅远着呢。”

    在落地窗前的吊椅上坐下来,打量插着鲜花的粗陶罐,孟婧姞问祝德贞:“你也学插花了?你不是只喜欢舞剑弄枪,不喜欢这些无聊的事情吗?”

    祝德贞说:“我自己也很奇怪,好像女人过了一定年龄都会喜欢一些跟居家有关的东西。”

    孟婧姞扭头看向祝德贞:“你现在厨艺怎么样?有进步吗?”

    祝德贞摇头说:“歇一歇,去厨房,我馋你做的鲜菇豆腐汤已经馋好几个月了。”

    孟婧姞手一松,苏打水掉在地板上,嘴里嚷着:“真没人性啊,我才下飞机,时差还没倒就让我劳动。”

    喝了两口水,祝德贞笑盈盈地看着孟婧姞说:“谁让你做菜好吃来的?再说了,你从澳大利亚来香港,有时差需要你倒吗?”

    ……

    ……

    一个多小时后,孟婧姞把祝德贞让保姆准备的食材变成了一桌色香味形俱全、香气盈鼻的美食。

    饭桌旁。

    破天荒地吃了一碗半饭的祝德贞放下碗筷说:“你这一手好厨艺,将来不知道便宜哪个有口福的男人。”

    喝几口汤,孟婧姞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放下餐巾说:“素手调羹汤,含羞侍君尝,这种情景不属于你我。”

    祝德贞含笑说:“你说的有道理。天天在家吃老婆做的饭的男人咱们看不上,咱们看上的男人不会天天在家吃老婆做的饭。”

    孟婧姞抬手打了一个响指说:“bingo!”

    隔着餐桌,祝德贞注视孟婧姞,孟婧姞打量祝德贞,半分钟后,孟婧姞先开口,问道:“你真想好了?”

    祝德贞问:“想好什么?”

    孟婧姞目不转睛地说:“边学道。”

    祝德贞微笑了一下,说:“父命难违。”

    孟婧姞问:“只有这一个理由?”

    想了想,祝德贞平静地说:“我今年32岁了。”

    孟婧姞问:“所以呢?”

    祝德贞说:“快老了。”

    孟婧姞盯着祝德贞的眼角眉梢仔细看了几秒,勾着嘴角说:“还好吧,离老还远着呢。”

    祝德贞微笑着说:“只有傻女人才会让自已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

    静了几秒,孟婧姞认真地问:“这次你要动真格了?”

    祝德贞轻轻耸了一下肩说:“maybe!”

    盯着祝德贞的眼睛,孟婧姞说:“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祝德贞笑着说:“实话实说。”

    想了几秒,孟婧姞说:“你跟我不一样,我怕你很难走出来。”

    “走出来?”祝德贞感兴趣地问:“什么走出来?从哪里走出来?”

    孟婧姞说:“从失败的挫败感中。”

    祝德贞问:“你也这么觉得?”

    孟婧姞干脆地点头。

    祝德贞坦诚地说:“我可以失败,但不能拒绝,没办法,这是我享受家族资源的附加义务。”

    孟婧姞好奇地问:“那你到底是想应付一下,还是动真格的?”

    扬了一下眼眉,祝德贞说:“到今天,我还没见过他本人,具体怎么样,看第一印象吧。”

    孟婧姞:“……”

    祝德贞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心里话。而且我觉得,他比我小那么多,我俩肯定不在一个频道上。”

    祝德贞说完,孟婧姞长叹一口气,说:“你要是这么想,那你就惨了。”

    “为什么?”

    “因为他很成熟,而且他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完美,无论身材、外貌、气质还是品味都perfect,我真不觉得你能抵挡得了他的魅力。”

    “太夸张了吧!”祝德贞微张着嘴说:“你这简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没夸张。”孟婧姞抗议说。

    “没夸张?”祝德贞反驳说:“你说他品味perfect,我很难相信。以他的出身,他受过的教育,和他生活的环境,能多有品味?婧姞你不会还停留在昂贵就是品味,有钱就能买到品味的层次吧?”

    孟婧姞说:“当然不是。”

    祝德贞收起笑容,正色说:“别的不说,他那辆骑士十五世,就将他暴发户的气质表露无遗。我真的很难想象,我的丈夫坐着那种车进进出出……”

    “噗!”

    正举杯喝水的孟婧姞突然把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祝德贞呆呆地看着孟婧姞问:“你怎么了?”

    孟婧姞一边擦水一边憋着笑说:“进进出出……”

    得!

    同一个成语,从孟婧姞嘴里说出来,味道全变了,暧昧之极。

    祝德贞的脸一下红了,她拿起餐巾丢向孟婧姞:“你个小妮子,不学好。”

    伸手接住餐巾,孟婧姞笑嘻嘻地说:“我怎么不学好了?男人女人不就是进进出出那点事吗,还不让人说了?”

    祝德贞瞪着孟婧姞说:“行,打住。”

    把手里的餐巾放下,孟婧姞说:“好好,不说进进出出了……哎,德贞姐,你听听这句文采怎么样……可怜菩提数滴水,倾入红莲两瓣中。”

    忍无可忍的祝德贞站起身说:“你自己刷碗,我不帮你。”

    ……

    ……

    边学道也忍无可忍了。

    他可以放过以势压人的张家,但不能放过背后捅刀的祝育恭。

    为什么他能准确猜出是祝育恭在背后捣鬼?

    因为“战术”和“战略”尽管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功力有云泥之别。

    边学道的几个仇家里,蒙家不具备制造“1021车祸”的能力,秦守和李二同样不具备如此快速的反应能力。

    除了这两家,就只剩杨天武和祝天庆了。

    为什么不猜是杨祝二人呢?

    “1021车祸”看似机灵,其实很无脑,这种程度的栽赃嫁祸根本不能对边学道构成威胁。

    试问,边学道得有多蠢才会在本人身在江宁时制造这么一起骇人听闻的车祸?

    试问,张家、李家乃至苏家,谁值得边学道双手沾血?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把别人想得跟他一样蠢。

    杨天武和祝天庆显然跟“蠢”字不搭边,除他俩之外,能掌握边学道关系网,知道“杀童”细节,能在极短时间内调集人手制造车祸,并且跟边学道有私仇的人,只有祝育恭。

    江宁。

    酒店房间里。

    于今坐在地毯上问边学道:“对方赔了苏以320万,你这算以德服人?”

    打开一罐啤酒,边学道说:“差不多吧。”

    于今捏着手里的啤酒罐说:“真希望我也有名号一立让人望风披靡的一天。”

    一口喝光罐中啤酒,边学道问于今:“你知道夫子为什么能以德服人吗?”

    于今说:“名气大呗。”

    边学道摇头说:“错!因为他身长九尺六寸,剑不离身,弟子众多,有人给他著书立说。”

    于今:“……”

第1098章 鸟鸣山更幽

    边学道摇头说:“错!因为他身长九尺六寸,剑不离身,弟子众多,有人给他著书立说。”

    “身长九尺六寸?”打了个酒嗝,于今说道:“都说什么七尺男儿,意思七尺是正常身高,他九尺得有多高?你从哪儿看到的,吹牛呢吧?”

    边学道摇着酒罐说:“吹牛这事你去找司马迁,他在《史记-孔子世家》里写,孔子长九尺有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

    “长人……”于今接着问:“九尺六寸换算成厘米有多高?”

    边学道说:“大概221厘米吧。”

    “卧槽!!多少?”于今瞪着眼睛说:“2米21?!像姚明那么高?”

    边学道点头:“差不多吧,比姚明矮4、5厘米。”

    于今:“我……”

    边学道笑着问:“怎么了?”

    于今说:“纯粹胡说八道。那个时代的食物供给能支撑得了身高2米2的巨人的营养?”

    边学道看着于今说:“行啊,不盲信,成熟多了。”

    于今没理边学道话里的调侃,说道:“我记得一本书上说孔子好像活了70多岁,以那个时代的营养和医疗条件,他要是长那么高,还能活那么久,才是见了鬼了。”

    起身打开一罐啤酒,往嘴里倒了一口,边学道说:“我也觉得史书把孔子的身高夸大了。不过都说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孔子既然外号‘长人’,估计1米8肯定是有的,甚至1米9也有可能。”

    于今歪着脑袋说:“哥,你不能拿现代人的平均身高衡量2000多年前的古代人。”

    边学道说:“还是要看遗传。孔子是山东人,他父亲是武将,据说身材魁梧,骁勇善战,所以基因应该是不差的。而且《吕氏春秋》里也说,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一本史书说他个子高,一本史书说他力气大,符合身大力不亏的常识。”

    “而且你看《论语》,孔子门下那些弟子,个性鲜明,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没点煞气,估计也镇不住。再说他没事还周游列国,那个年头就算没有收费站,拦路好汉肯定少不了,没点武力,光靠嘴炮,怕是不能走得那么太平。”

    于今:“……”

    喝了酒的边学道谈兴颇高,继续说道:“不知你注意过没有,孔子行教像是佩剑的。结合他武将世家出身,再结合他的身高膂力,你想想,一个1米9甚至2米多高的大汉抡剑砍起人来,那场面,那威力,啧啧……”

    于今已经彻底被边学道的脑洞征服了,他只顾听,甚至都忘了喝酒。

    又一罐酒喝光了,边学道五指发力,把啤酒罐捏扁,悠然说道:“其实只要看看佩剑的孔夫子和佩剑的李白,就能看出那个时代的汉人是多么尚武。”

    说到这儿,于今终于回过神儿来,插了一句话:“孔子那佩剑是装饰性的吧,象征身份,意思我是贵族。”

    边学道摇头:“就算是装饰性的,那为什么不在腰上拴个笛子?或者拴点别的什么,为什么拴把剑来装饰?追根究底,还是尚武。”

    眨了眨眼睛,于今问边学道:“你怎么了?又想收拾谁了?”

    边学道抬手虚点于今:“到底是你了解我。”

    想了想,于今说:“几天前,我真想过收张家几条人命,替苏以报仇。可是自打参加了葬礼,我一下想开了。就像苏以说的,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伤人伤己,代价巨大,却没有实际意义。妄动干戈,不是聪明人所为。”

    边学道笑着说:“继续说。”

    看着客厅角落墙上的壁灯,于今正色说:“你刚才说的尚武,更多是一种内在的精神气质,而不该是解决问题时的手段倾向。”

    “决定一个人高度的是远见而非手段,决定一个人成就的是格局而非权谋,能用势不用力,能用钱不用刀,这是最近几天我的心得,希望对你能有帮助。”

    盯着于今看了几秒,边学道收起笑容说:“你可以独当一面了。”

    才正经了几分钟的于今被边学道看得如坐针毡,后来干脆脸一垮,说:“哥,我就是看刚才聊天氛围不错,顺着你的意思拽词装逼,你可别当真啊!”

    ……

    ……

    于今的“突然成长”在边学道意料之外,江宁本地舆论对边学道出席苏家葬礼的关注在边学道预料之中。

    本来苏以父母的葬礼边学道可去可不去,最终他去了,是想告诉张家、李家和其他江宁本地势力,苏家是他边学道罩着的,不要有什么“秋后算账”的想法。

    边学道用这种方式安苏以的心,让她踏实回美国,无需担心苏家这些根在江宁的亲属的安危。

    苏家葬礼次日上午,几乎半个江宁都知道了边学道参加葬礼的事。

    次日下午,江宁警方正式通报“1016重大车祸”肇事者张某男的车速——199km/h。

    这个测速一出,张某男的量刑就不能太轻。

    好吧……

    在人们眼里,“1016车祸”前后剧情的反转,深刻验证了一句话——“你吊没关系,我背后有人。”

    然而耐人玩味的是,张家的表现不但没被人认为“很怂”,反而给人一种“厉害”的感觉。

    事情是明摆着的,边学道这条“强龙”实在太强了,硬拼的话,“地头蛇”张家十有**扛不住“强龙”的碾压。

    结果,随机应变、态度端正的张家没给“强龙”发飙的机会,做到了“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一个务实的张家不仅没丢人,反而让人觉得更可怕。

    与此同时……

    网上有些人卖弄聪明,把“1016车祸”和“1021车祸”往一起联系,丢出一句“细思极恐”,以期博取眼球。

    然而此类推测很快就被反驳声音淹没了。

    这个时候,边学道豪捐4亿多善款获得的“舆论豁免权”体现出了价值,网民们主动地、积极地替边学道辩护——

    ——“用阴谋论把两起车祸往一起硬捏的人不仅心理阴暗,还不太聪明,如果真跟边学道有关,他又怎么会去江宁,怎么会现身葬礼?”

    ——“一个聪明人明明有100种聪明的办法解决问题,有些人却说他用了100种之外最蠢的一种办法,除了蠢蛋还有谁会相信呢?”

    ——“人家敢坦荡地出席葬礼,就不怕一些人穿凿附会。”

    ——“君子坦荡荡,小人心眼歪。”

    ——“没脑子不代表你就能口无遮拦。”

    ……

    酒店房间里。

    边学道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浏览网上舆论,看表情,完全看不出他高兴还是不高兴。

    10多分钟后,合上电脑正要起身,放在电脑旁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边学道微微眯起眼睛。

    ……

    ……

    (ps:《俗人回档》首发创世,起点正版同步更新。希望大家力所能及地支持正版,支持正版的人多,作者能吃上饭,才能坚持写故事给大家看。)

    ……( )

第1099章 雨夜花凉

    来电显示是孟婧姞。

    接通,手机里传来孟婧姞的声音:“边老板,在忙吗?”

    边学道说:“不忙,有事?”

    孟婧姞说:“没什么事,我现在在香港,想去你那栋山顶豪宅参观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边学道说:“方便。”

    孟婧姞说:“我不是逛园子,我是想进屋子里看看,”

    边学道笑着说:“没问题,老刘在香港呢,你直接联系他就行。”

    “老刘?”孟婧姞问:“哪个老刘?”

    边学道说:“刘毅松。”

    “哦,他啊,我认识他,那就没问题了。”孟婧姞轻松地说。

    毕竟是一起顶着落石走出震区的伙伴,不好几句话就挂电话,边学道问:“哪天到香港的?”

    孟婧姞说:“前天。”

    边学道问:“一个人?”

    孟婧姞说:“跟朋友在一起。”

    边学道:“哦。”

    孟婧姞说:“真伤心啊。”

    边学道问:“怎么了?”

    孟婧姞说:“你都不问问跟我在一起的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边学道说:“我不问别人的*。”

    孟婧姞“切”了一声,说:“亏得我跟你一起出生入死,你却一点都不关心我。”

    呃……

    想想青木大地震那天,确实是“一起出生入死”,可是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电话那头孟婧姞还在怨诉:“我把我的遗言都告诉你了,结果你都不问问我跟谁在一起。”

    拿着手机的边学道一脑门黑线,心说:我靠!这都哪跟哪啊!

    之前跟孟婧姞打交道的经验告诉边学道,最好别在这个话题上跟孟婧姞纠缠,于是他说:“你姐最近好吗?”

    边学道试图转移话题,不过孟婧姞不上套:“现在我身边这个朋友特不靠谱,天天抓着我给她做饭,你不知道,她特能吃,一顿吃一锅米……”

    拿着电话信口开河的孟婧姞扭头看见旁边祝德贞那能击落苍蝇的眼神,立刻说:“好了,好了,不说了,过阵子回去找你吃饭。”

    “嘟嘟!”

    通话结束。

    拿着手机,边学道哭笑不得了几秒,然后找出刘毅松的号,拨了过去:“老刘,是我。”

    整个有道集团,刘毅松不是最有权势的,但却是最舒服自在的。

    身为跟边学道一起创业的元老,刘毅松早早地离开了有道集团的权力中心,在四山一待就是几年。

    买下河东花园后,需要有人留在香港负责河东花园装修改造事宜,决定人选时,边学道第一个想到了刘毅松和曲婉。

    毫无疑问,这个是肥差。

    要知道,河东花园不同于红颜容酒庄,不需要具体经营,刘毅松和曲婉唯一的工作是居中协调廖蓼联系的英国ds建筑设计事务所、香港本地施工队和孟家承山监理的工作人员。

    从一定意义上说,刘毅松夫妇近似于边学道派到河东花园的管家,不过无论刘毅松还是曲婉都很喜欢这个安排。

    河东花园这样风水、景观俱佳的顶级豪宅,没人会不喜欢。

    来到香港几个月,每天住在开窗见海、上风上水的房子里,曲婉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

    ……

    香港,小雨。

    整座城市笼罩在如烟似雾的雨幕中。

    半山公寓里,头带白色发卡的孟婧姞笑嘻嘻地收起手机,看着眼神不善的祝德贞说:“你别这样看我,我又没跟他说特能吃的是你。”

    祝德贞看着孟婧姞问:“遗言是怎么回事?”

    “遗言啊……”孟婧姞仰着头说:“这个信息可是很宝贵的。”

    祝德贞摊手说:“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是非他不可。问你呢,也不过是当个故事听,你不说那就算了。”

    “好吧,好吧!”

    孟婧姞伸出手指说:“两顿龙景轩。”

    祝德贞勾着嘴角说:“成交。”

    整理了一下思路,孟婧姞说:“青木大地震那次,我俩恰好在震区。车被巨石砸毁,我俩只能顺着213国道步行。”

    说话时,孟婧姞一脸的回忆神色,旁边的祝德贞第一次听孟婧姞说起这段往事,听得格外认真。

    “当时余震很频繁,山顶滚落的碎石的杀伤力跟出膛的子弹差不多,一路上,我俩亲眼目睹好几个人被落石收去了生命。知道这一路九死一生,我俩把自己的遗言告诉了对方,承诺走出去的那个把没走出去那个的遗言带给对方家人。”

    房间里静了几秒,祝德贞好奇地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孟婧姞笑了一下说:“他说……如果我回不去,我的财产分成六份,不,七份,我父母各一份,徐尚秀一份,单娆一份,董雪一份……”

    祝德贞听了,眼睛亮亮的,看不出内心的情绪。

    孟婧姞接着说:“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沈馥一份,最后一份,成立一个慈善基金,由徐尚秀掌管。”

    祝德贞:“……”

    孟婧姞走到茶几旁,拿起一串葡萄,说:“正因为这段话,我决定退出。”

    半晌,祝德贞问:“你见过徐尚秀?”

    孟婧姞点头:“见过。为了见她,我特意去了一趟西华医院。”

    祝德贞问:“很出众?”

    孟婧姞想了几秒说:“徐尚秀是气质型女人,属于越看越好看那种。她外表温柔,但内心坚强,很聪明,很有主见。”

    祝德贞问:“还有吗?”

    孟婧姞摇头:“没了。”

    祝德贞问:“你觉得她哪一点吸引边学道。”

    孟婧姞继续摇头:“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祝德贞听了一愣。

    孟婧姞说:“徐尚秀综合条件确实不错,但顶天了说是千里挑一。老实说,我真没分析出她身上哪一点魅力大到把边学道勾得神魂颠倒。真细论起来,容貌、气场、出身、学历、能力……有道集团那个叫廖蓼的全方位压过徐尚秀,可边学道偏偏选了徐尚秀……完全想不通。”

    好一会儿,祝德贞说:“合眼缘了吧。”

    孟婧姞缓缓摇头:“我能感觉到,他俩不是一见钟情那种关系。”

    “对了……”孟婧姞看着祝德贞说:“我听说你爷爷之所以收边学道当关门弟子,是因为看出他是天人转世。”

    祝德贞诧异地看着孟婧姞说:“这你也信?”

    孟婧姞不答反问:“你说会不会边学道真是天人转世,而徐尚秀是他前一世认识的人?”

    祝德贞笑着说:“亏你想得出来。”

    ……

    ……

    同一时间,加拿大温哥华也在下雨。

    温哥华的雨比香港的雨大得多,雨滴打在玻璃上像黄豆洒在地板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风急雨骤的坏天气,甚至就连屋子里窗台上的海棠花都感觉到了萧索之意,绿叶的边缘开始泛黄,无声无息地流失生机。

    别墅二楼,祝育恭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粘着飞机模型。

    用了足足20分钟,他才把飞机的两个翅膀严丝合缝地粘在机身上。

    放下手里的工具,祝育恭转了转手腕,坐在椅子上抻懒腰,就在这时,似有所觉的他突然回头。

    书房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蒙面黑衣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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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第1100章 杀恭

    看见身后的蒙面黑衣人,祝渽恭先是一愣,随后快速抓起桌子上的飞机模型,砸向门口。

    这个时候,祝育恭体现出了跟平时完全不相符的敏捷,扔完飞机模型,他迅速拉开书桌下方的抽屉,抽屉里赫然装着一把黑色的qsz92手枪。

    不过门口的黑衣人没给祝育恭摸枪的机会。

    抽屉刚拉到一半,门口传来“啪”的一声,然后就见祝育恭右肩冒出一朵血花,栽倒在椅子上。

    门口。

    黑衣蒙面人手里拿着一把瓦-尔-特ppk,黑色的消音器几乎跟枪身一样长。

    蒙面人拿着枪走进房间,来到祝育恭身旁。

    祝育恭没喊也没叫,他知道喊叫没有用。

    别墅里除了祝育恭,还有两个保姆、一个司机和两个保镖,五人都住在楼下。现在这个蒙面人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二楼,只能说明一件事——楼下的五人非死即伤。

    用手捂着受伤的肩膀,祝育恭快速地说:“保险柜在卧室衣柜里,你放过我,我告诉你密码,里面的东西价值600万美元,都归你。”

    蒙面人似乎听不懂汉语,不为所动地把枪口对准了祝育恭的脑袋。

    “等等!等等!”

    祝育恭闭着眼睛大声说:“别开枪,别开枪,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让我当个明白鬼,我就告诉你保险柜密码。这样,你既能完成任务,还能拿到一笔额外的钱。”

    感觉到枪口离自己脑袋远了一点,祝育恭缓缓睁开眼睛。

    生死攸关之时,祝育恭基因里的聪明因子一下爆发出来。

    通过刚才的利诱,祝育恭得出两个判断:

    第一,眼前的杀手懂汉语。

    第二,这个人似乎很贪财。

    看着面前的枪口,祝育恭扭动一下身体,目光隐蔽地朝书桌左侧的书柜扫了一眼。

    吸了两口气,祝育恭接着说:“兄弟,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是实在的,有了这笔钱,你以后就不用再这么给人卖命了,只要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就告诉你密……”

    “啪!”

    枪响。

    祝育恭额头被子弹打出一个红色血洞,脸上的表情停留在说话那一秒。

    一枪毙命!!

    祝育恭大大咧咧地活了36年,难得聪明了一次,结果被人轻易就识破。

    开枪后,蒙面黑衣人谨慎地伸手摸了一下祝育恭的颈动脉,几秒钟后,他直起身,朝书桌左侧的书柜走去。

    在书柜里仔细翻找,黑衣人终于从一个木屋模型里找出一个**于别墅监控系统之外的摄像头。

    正因为这个隐蔽摄像头的存在,祝育恭才反复诱导黑衣人,想让黑衣人说出是谁派他来的。

    结果……

    祝育恭低估了对手。

    破坏掉用于监控的电脑,拆下存储监控视频内容的硬盘,黑衣人走进洗浴间,把手伸到浴室柜底下,摸了几下,摸出一把钥匙,拿着钥匙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在保险箱前蹲下。

    先把钥匙插-进锁眼,先右后左慢慢拧动密码锁,一连拧了6次,然后拧动钥匙,就听“咔哒!咔哒!”两声,保险箱打开了。

    几分钟后,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别墅,拎着一个黑色双肩包,消失于茫茫雨夜中。

    黑衣人离开半小时后,别墅二楼书房和三楼卧室的灯先后灭了。

    ……

    ……

    第二天,温哥华依旧下雨,区别是从前一天的瓢泼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事实上,温哥华号称“加拿大雨都”,这座城市一年365天至少有180天在下雨,以至于有人用raincouver(雨哥华)替代vancouver(温哥华)。

    下午6点,祝育恭居住的别墅一楼亮起了灯。

    没多一会儿,别墅二楼三楼的灯也亮了,大约10分钟后,隐约有摇滚乐从别墅里传出来。

    音乐一直响到8点,然后静了一会儿,8点半左右,音乐再次响起。

    晚上9点,一辆福特suv开到别墅几十米外的路口。

    10分钟后,从驾驶室下来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瘦高男人。

    男人一边走一边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来到别墅门口,抬手按门铃。

    一连按了几下门铃都没人应答,男人往身后四周看了看,从怀里拿出一把枪,左手轻轻拧动房门把手。

    门直接开了……

    下一秒,别墅里火光一闪,接着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门口男人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可还是没躲过爆炸,整个人被爆炸冲击波弹出老远,摔在别墅前的草坪上,一动不动。

    几秒钟后,别墅里发生二次爆炸,将别墅彻底炸成一片废墟。

    10几分钟后,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几乎同时开到,紧接着,电视台的采访车也到了。

    很快,救援人员发现了躺在草坪上的男人和他身旁不远处的枪。

    ……

    ……

    羊城,松溪别墅。

    正在午睡的祝天养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老管家推门走进房间,把一份传真递给祝天养:“二爷,刚传来消息,加拿大那边失手了。”

    “哦?”

    祝天养略显意外地接过传真,仔细看完,淡定地把传真递回给老管家,问道:“动手前没看出是陷阱?”

    老管家说:“温哥华最近一直下雨,祝育恭根本不出门。动手前,前哨进行了观察,没看出异样,才让长颈鹿动手。”

    沉默几秒,祝天养问:“能确定爆炸现场发现的尸体是祝育恭吗?”

    老管家说:“目前尚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死者里有祝育恭,不过加拿大那边的眼线传来消息说,别墅里发现的6具尸体身上都有枪伤,应该是爆炸前就已经被杀了。”

    走到窗前,抬头看头顶的蓝天白云,半晌,祝天养问老管家:“你觉得是谁做的?”

    老管家沉声说:“如果祝育恭没死,那自然是祝育恭做的。”

    祝天养听了,不置可否:“还有呢?”

    老管家说:“如果祝育恭死了,那边学道的可能性最大,当然,也可能是大爷和五爷。”

    “老五?”

    老管家说:“五爷的太太是孟茵云的亲姑姑。”

    “哦……差点把这茬儿忘了。”

    回身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祝天养看着跟过来的老管家说:“祝育恭是祝家第三代几十人中最狂悖、最不孝、最无礼、最无德无能的一个,从他开着红色兰博基尼,带着三个妖冶女人回家祭拜那天起,他就死不足惜。”

    谈到这个话题,老管家只是听,闭口不言。

    生来只会花钱、闯祸、玩女人的祝育恭是彻头彻尾的败家子,这是祝家内外公认的。可是有些话祝天养和祝家人可以说,外人却不能说,这是为人幕僚的基本守则。

    静了几秒,祝天养悠悠说道:“不用猜了,这次的事是老四做的。”

    “四爷?”

    祝天养平静地说:“虎毒不食子,老四比老虎还毒。”( )

第1101章 剪枝

    祝育恭的死讯传回国内,没有一个人为他流泪。

    他的生母早已不在人世,几个继母早在心里诅咒过一万遍“这个败家子怎么不早点死”。

    祝育恭四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从小就对祝天庆偏爱祝育恭不满。长大后,四人又都受过祝育恭的气,吃过祝育恭的亏,见面连话都不说。祝育恭身死,少了一个分家产的,不笑出声来已经算四人厚道,为祝育恭流泪,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朋友……

    酒肉朋友不少,每次他组织开party,规模就没有少于150人的。即便是临时起意去酒吧嗨皮,一个电话,凑满四个大卡那是轻轻松松。

    无论多贵的车,祝育恭说想借来开开,一句话的事。

    无论庞巴迪还是湾流,祝育恭说想借一架用用,一句话的事。

    无论谁的女伴女朋友,祝育恭说想借一晚聊聊天,一句话的事。

    结果,平日里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恭哥”死讯传出,曾跟祝育恭勾肩搭背、推杯换盏、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全都表情淡漠,好像死的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至于女人……

    祝育恭短短的36年人生,即便没达到千人斩,八百人斩妥妥是有的,按照几个发小估算,从青春期到36岁,他在女人身上最少花了1个亿。平均下来,每个跟祝育恭上过床的女人都能从他手里拿走5到15万不等的现金、奢侈品和珠宝等礼物。其中有几个手段高超的女人,只用几夜,就从祝育恭身上掏走四五百万。

    结果呢,那些在人前嗲声嗲气喊祝育恭“亲爱的”、“宝贝”、“老公”,任祝育恭在她们衣服里**捻弄的女人听闻他的死讯,连眼眶都没红一下,该吃饭吃饭,该打电话打电话,该烫发烫发,该干嘛干嘛。更有甚者,一边对着镜子描眼线,一边跟身旁的闺蜜说:“死得好,让他再嚣张。这个缺德仔能活到36岁,已经算他上辈子积德了。”/p>

    这就是祝育恭。

    一世人36年,没人为他流一滴泪。

    ……

    ……

    祝宅,书房。

    老板桌上摆着一盆榕树盆景,略一观察,就能看出这盆榕树底子极好,可惜左侧的一条新枝长歪了。

    比一个月前消瘦不少的祝天庆拿着剪刀站在老板桌前,盯着盆景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动手,把长歪的新枝剪掉。

    放下剪子,祝天庆拿起掉在桌子上的半截新枝随手扔进垃圾桶,背着双手走出书房。

    两个小时后。

    一个五官硬朗、面带英气的男青年跟在祝天庆身后走进书房。

    在老板桌后面坐下,祝天庆看着规规矩矩站在对面的男青年说:“英凯,把这盆榕树搬到窗台上去。”

    叫“英凯”的男青年听了,收起剪刀,把盆景搬到了窗台上。

    看着走回桌前的男青年,祝天庆说:“坐吧。”

    男青年应声坐下。

    静了十几秒钟,祝天庆开口说:“你大哥的事你听说了吧。”

    男青年平静地点头:“听说了。”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祝天庆问:“这几年你在太古基金有什么收获。”

    男青年正色说:“只学会三个字——有静气。”

    “哦?”

    听到这个回答,祝天庆有点意外,他原以为二儿子祝英凯会趁机说点堂皇之词表现自己,没想到祝英凯说他只学会“有静气”。

    靠在椅子上,祝天庆说:“每临大事有静气,你为什么把前四个字去掉了?”

    祝英凯说:“我本身的境界不够,接触的层次也不够,身边没有大事,只能用小事磨砺静气。”

    祝天庆听了,微眯眼睛问:“你是在怪我这些年对你不够关注?”

    祝英凯不卑不亢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盯着二儿子看了几?,祝天庆换了个话题:“你觉得祝家最有本事的一个是谁?”

    祝英凯毫不迟疑地说:“我爷爷。”

    祝天庆说:“只看在世的。”

    祝英凯想了想说:“二伯。”

    “为什么?”祝天庆不带烟火气地问。

    祝英凯镇静地说:“因为大家都说不清二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大家心里又都清楚二伯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一句,祝天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想不到你这个年纪就能领悟到这一层,不愧是我祝天庆的儿子。”

    面对严父的夸赞,祝英凯表情平静不说话。

    似乎因为祝英凯一句话而心情大好的祝天庆兴致勃勃地问:“你家小蕊快两岁了吧。”

    只是这一句,就能看出这对父子的关系疏远到了何种程度。

    祝英凯说:“19个月了。”

    祝天庆又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祝英凯说:“钓钓鱼,打打高尔夫,再就是看球赛。”

    “球赛?”祝天庆问:“足球还是篮球?”

    祝英凯说:“都看。”

    “哦……”祝天庆感兴趣地问:“你是哪支球队的球迷?”

    祝英凯挑了一下眼眉说:“我哪个队都不迷,我只关心比赛好不好看。”

    “好!”

    祝天庆大声说了一个“好”字,后面没了下文。

    半晌,祝天庆说:“英凯啊,从今天起,你每天抽时间看看历史类书籍。”

    不问原因,祝英凯点头说:“好。”

    扭头看着窗台上的榕树,祝天庆一字一句地说:“古今中外不论多厚的历史书,总结下来其实都是四个字——兴衰成败。个人而言,看历史的兴衰不过是看热闹,看成败才是核心。而很多时候,历史其实很简单,目光短浅的都输了,着眼长远的都赢了;离心离德的都输了,顺应大势的都赢了。”

    祝英凯默默地听着,不点头,不摇头,不插话。

    看着坐在对面的祝英凯,祝天庆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之前祝天庆一直觉得从小寡言老成有主意的二儿子太刻板,到今天才发现这个二儿子悄悄成长,身上生出一股不动如山的气质,让人十分放心把担子交给他。

    祝天庆一辈子看人,自诩不会看错。

    到这时,祝天庆心里的阴霾如遇强风,一扫而空。

    剪掉一个废物祝育恭,发现一个良才祝英凯,算到底还是赚的。

    站起身,走到祝英凯旁边,祝天庆一只手按在祝英凯肩上,语重心长地说:“轰轰烈烈的秦始皇灭六国,不过6个字——六王毕,四海一。所以,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儿子,我来当过程,你来当结果。”

    同一时间……

    人已经来到沪市的边学道接到祝天养亲自打来的电话。

    “我是祝天养。”

    “你好。”

    “最近有时间吗?有个朋友想见见你。”

    “是谁?”

    “顺风速递,汪蔚然。”(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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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回档介绍:
落魄大叔重生,逆天改写命运,寻找前世妻子,结识今生红颜,步步经营奋发,带领家族振兴,这是一个腹黑有担当的男人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有温馨的生活,有铿锵的命运,有多彩的旅程。俗人回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俗人回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俗人回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