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清理
伴随着咔嚓的碎骨之声，又有几头丧尸倒地。
易辰的砍肉刀越用越顺手，配合上他的速度和精准，刀刀不落空。
比起消防斧，砍肉刀轻便灵活，虽然破坏性差点，但有他的力量在，杀伤并不差。
比起类似钢管、折凳之类他临时使用过的“武器”，砍肉刀凸显出来的优势可就不只一点了。
“这刀可以收着，长期使用。”易辰想。
好容易一波丧尸清理完毕，朱由正心惊胆战的踩着那些碎肉残骸走过去。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没出二十米，又一波丧尸来袭！
易辰再度将试图扑向朱由正的丧尸一一砍倒，这一回他的速度大不如前。
赵医生制造的伤口短时间内无法愈合，虽然进食后稍稍有所缓解，但是这般剧烈的动作已让痛楚加深，原本止住的血又涌了出来。
“啧，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易辰喘着气。
他刚才粗略一数，干掉了二十多头丧尸，而根据他的感知，即将赶来的下一批丧尸数量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多！
“老大，关键时刻你千万别掉链子啊！”朱由正看出易辰状态不佳，哆嗦着说。他的命可都交给他了！
易辰没有回答，而是攥紧了双刀。第三波丧尸已经到了！
这条通道平时还算宽敞，可此时黑压压一片丧尸从两边岔路争先恐后张牙舞爪蜂拥而至，场面变得拥挤不堪！
朱由正这一次没有闭上眼，他看到易辰在自己身前身后进行着滴水不漏的攻防！
刀光闪烁，丧尸纷纷倒地，嚎叫和骨肉迸裂的声音混成了交响乐，分外刺耳！
这他娘还是人吗？！一打几十？朱由正震惊不已。
他知道易辰厉害，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
丧尸在他手里就像是杂鱼一样轻松被料理！
如果不是他们数量多，估计分分钟就能突破这里！
对比之下，朱由正这才真正明白，爬行者那样的超级怪物究竟有多么可怕了。
正在战斗的易辰并没有朱由正看到的那么风光。
他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现在的他更像是在挑战极限。
二十五，三十……他不断的记下干掉的丧尸数量，以期给自己支撑下去的动力。
体力严重透支，易辰濒临虚脱，那诡异而熟悉的不适感再次降临。
身体烫得厉害，似乎连手上的刀都要融化了……难受！
其他人扒在食堂门口张望。从他们的角度，看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
“我们走。”梁冰突然说。
“……等等，丧尸还没清完吧？”凌岚提醒。她记得易辰说的是让他们判断没有危险了再跟上。
“再不去就晚了，易辰有危险。”梁冰话毕，已经行动起来。
凌岚愣了愣。
“他要是挂了，我们就玩完了。”凌哲反应快，随手抄起食堂门边上的拖把，大步追去。
“喂，你拿个拖把能打丧尸吗？！”凌岚回过神一跺脚。
无奈弟弟已经跑了，她只好拿了把菜刀准备接应。
“你不会也要去吧？我们都是普通人，怎么跟丧尸搏斗？”田教授拦住她。
“不跟丧尸正面交锋，怎么研究他们？理论和数据收集得再好，也不如参加实践一次。”凌岚一侧身，从他身边穿过。
“疯了……这帮人一定是疯了！”田教授摇摇头，费力的抬起凌哲凌岚姐弟俩先前打包好的食物和水。
梁冰一颗心扑通跳得厉害，她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
如果放任不管，易辰将会失控！
他这样厉害的感染者如果失控……所有人，包括丧尸，谁都别想活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制止他的行动。但具体该怎么做？她并不清楚。
让他暂时不要接触到丧尸？
根据感染者之间存在的一点心灵感应，梁冰猜测易辰会有这样的状态变化，也许是受伤和感染所致。
在田教授和凌岚询问和分析易辰的情况时，她听得很认真。
他们认为易辰是感染者当中的特例，她觉得十分有可能。
像她跟易辰这样的感染者，对病毒应该不会彻底免疫。也许当病毒积压达到某个临界点后，就会通过这种形式宣泄出来，这一切说不定是他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和改善升级的过程。
可是，如果易辰不再战斗，那么多丧尸谁来对付？形势不可能让他脱战休息！
看到凌哲已经挥舞着拖把加入了战局，梁冰灵机一动。
如果让易辰不再受伤，是不是就能控制住局面？
不管怎样，得试一试！
“凌哲，右边！”梁冰开启预判模式。
她专门盯着易辰难以关注到的死角位置，将目标锁定附近几头丧尸身上，来来回回切换，确保万无一失。
凌哲用拖把一般情况下显然敲不死丧尸，但做个贴身护卫还是可以的。
拖把足够长，他不用跟丧尸靠得太近，他自己也能保身。
易辰冷不丁被人打乱了节奏，有几刀扑了空。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后面等着吗？”易辰有些恼了。
“我们来帮忙啊，你看不出来吗？”凌哲认真的用拖把捣来扫去。
“……谢谢。”易辰觉得凌哲更像是来捣乱的。
当他看到光着脚拿着菜刀气喘吁吁追过来的凌岚时，更是哭笑不得。
这些人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不过人来都来了，总不能再赶他们走开。任由他们杵在这儿，他也无法保障那么多人的安全。
易辰索性让他们参战，大家分工协作。
他来砍倒丧尸，没有精确到爆头的，后续由凌岚补刀。
凌哲则听从梁冰的指挥，用拖把干扰丧尸，不让他们接近易辰的防御死角。他们俩是老搭档，比较有默契。
易辰并不知道梁冰的真实用意，他要顾及的东西太多，没有往其他方面考虑。他注意力被分散，效率虽然低了不少，但身体因此得到了休息的机会，难受程度不知不觉有所缓解。
“我能做什么？”朱由正看着大家都忙活起来，也想找点事做。如今他不甘心只当个诱饵。
每个社会人都想找到自己的合适位置，并力求最大限度的发挥自我价值，在末世中更是如此。
朱由正觉得自己以前活得失败透了，他不想继续窝囊下去。上天给了他关了门却开了窗，他想要好好的把握住表现的机会。
“这一波丧尸清完后，下一波赶来的间隔时间可能比较长，你想办法到运钞车那儿！”易辰安排。
17.第17章 车祸
朱由正撒腿向前冲。
就在刚才，第三波最后一头丧尸被爆了头。
他现在要听易辰的安排，以期赶在下一波丧尸出现前把车开起来。
硬碰硬正面耗下去绝无胜算。这医院里共有一百五十多头丧尸，刚才大家那么费力，清掉的数量还不足一半。
人的体力有限，精神也不可能一直紧绷，而丧尸却不眠不休，不知疲倦为何物。如果某一天他们有了智慧，恐怕将会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快到急诊楼了！
朱由正看到了那辆运钞车，也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夏利——那是赵医生回来时开的车。
夏利离着更近，但是装不下那么多人，朱由正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换车的念头。
急诊楼中传来阵阵嘶吼，大群丧尸正在飞速逼近！
朱由正惊得脚下一个趔趄，紧接着听到易辰在后面喊“别停下，我们跟着呢！”
这声音犹如一针强心剂，他镇定了几分，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跑。
易辰带着小队堵在急诊楼出入口处，准备迎击丧尸，为朱由正争取时间。
“他能行吗？”凌哲质疑。大家把希望赌在一个超过二百斤的胆小胖子身上，忒不靠谱。
“不如让我去面前开车，我动作绝对比他快。”
“你有你的任务。”梁冰小声提醒。
凌哲是现在唯一能护卫易辰，避免他再受伤的人。如果让他跟那胖子交换……梁冰光是想想就觉得糟糕透了。
凌哲撇撇嘴，不置可否。
“他会做到的，我相信他。”易辰说。
他直觉这个胖子运气不错。要知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朱由正虽然有不少负面情绪，但是他各方面表现已经比一开始时强了很多。一天之内能有如此大的心理变化，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进步已经很显著了。
说话间，丧尸已扑到跟前，易辰等人阻住了大部分丧尸的去路，但仍有几头漏网之鱼朝着朱由正追去。
那边，朱由正连滚带爬上了车。他手脚抖个不停，竟几次没能打起火。
“快点快点……”他急得直冒汗。
砰砰砰！那几头丧尸已经围住了运钞车，不停的拍打撞击。他们的利爪在车身上留下了一道道醒目的抓痕！
此时，车终于发动起来了！
朱由正心一横，踩下油门，直接将挡在前面不知好歹的两头丧尸碾碎！
看到那一幕，易辰悬着的心落地，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成功了，等他倒回来！”
他刚才虽说相信朱由正，但心里也没多少底。如果朱由正失败了，他们会损失一个成员，而且很难再有机会让凌哲突破重围。
不少丧尸被汽车的声音吸引，放弃了跟易辰小队的缠斗，跌跌撞撞去追车。
然而那运钞车开开停停，前进又倒退，既没有摆脱跟过去的丧尸，又没有回头来接他们。
“那个蠢货在干什么？”凌哲扶了扶眼睛，感觉不对劲。
“他是不是不会开车啊？”凌岚看出点名堂来。
“靠，不是吧？！你们在这儿等我！”易辰有些抓狂了。
特么这胖子一路上一直强调自己会开车，难道是为了保命才这么说的？关键时刻这不是坑爹吗！
得阻止他继续折腾瞎搞，不然这动静能把医院里各个角落的丧尸都引过来！
“带上我。”梁冰冷静的要求。她要发挥出自己的作用，让易辰避开所有的攻击。
考虑到有她在还能轻松一点，易辰同意了。
他半蹲下说：“上来，我背着你，不然你速度跟不上我。”
梁冰照做。凌岚凌哲姐弟俩也想帮忙，被他劝阻。
前方丧尸密集，地方又相对开阔，普通人很容易被抓伤咬伤，他们留在原地等候更安全一些。
时间紧迫，易辰背着梁冰杀进丧尸重围。
他打算清理出车门一侧的丧尸，找机会上车。朱由正不靠谱，只能靠自己了！
这一回，他动起手来简单许多。大多数丧尸的注意力在运钞车上，直接拿后脑勺对着他们，但就这么来回重复着刀起刀落的动作，也让人累得够呛。
丧尸源源不断从远处赶来，加入这混乱而庞大的追车队伍。
然而不远处传来了另一声车响。那辆夏利被发动了，田教授坐在里面。
凌岚凌哲也是听到声音刚刚才发现，两人发足狂追，奈何已经赶不上了。
夏利经过运钞车的时候，没有丝毫降速的意思。它呼啸着向医院大门驶去！
值此关头，田教授抛下了组员，也放弃了重要的实验对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活着出去，其他的都好说！
就在刚才，他趁着其他人都在集中精力对付丧尸的时候，把食物和水搬上了夏利。
这夏利是赵医生开回来的，有点晦气，田教授本来也不想用。不过运钞车他是没可能接近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无论如何，得先离开这个危险地带。
相比起凌岚凌哲的愤慨，易辰看得比较通透。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是一条心的人早晚会离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经不住多少考验，更何况是在这末世之中。
“可怜。”梁冰吐出两个字。
“恩？”
“那辆车上有丧尸。”
“什么？！”易辰一愣。他受了伤，此时的感知和听力嗅觉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但是梁冰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状态，能清晰的分辨丧尸的位置。
轰——夏利撞上了医院大门边的围墙！
剧烈的冲击似乎让空气都起了褶皱，那车头整个凹叠进去，车盖黑烟袅袅。
不用确认，田教授已死于非命。
他终究还是没能走出这家医院。
巨大的声响让朱由正吓了一跳，运钞车终于停了下来，而那些纠缠不休的丧尸则纷纷掉头朝着车祸一角奔去。
易辰迅速清掉了几头没离开的丧尸，拉开运钞车车厢门，让梁冰先上了车。凌哲和凌岚也是机灵的，两人反应很快，已经跑到了旁边。
“我错了。”朱由正十分乖巧的换到了副驾驶座上，堆着笑把主控权让给凌哲。
凌哲原本专门给朱由正备下了好几国骂人的话，情况紧急，他暂时也没工夫说。
“快开车，那些丧尸很快就会折回来！”易辰催促。车祸那边已经尘埃落定，没什么大的声响了。
18.第18章 筹备
运钞车横冲直撞，扑上来的丧尸被纷纷撞飞。
车轮颠簸着碾过去，不断发出阵阵闷响。
“看着路！”朱由正紧拽着安全带，尖叫提醒。
凌哲方向盘一转，运钞车险险擦着刚才报废的夏利而过，驶出了医院大门。
“丧尸没追上来。”易辰感应了一下，松了口气说。总算逃出来了！
凌哲与之前一样，整个人亢奋不已，连呼过瘾！
“你弟弟什么时候拿的驾照？”易辰扶着车厢壁问，他感觉自己要晕车了。
“他没有驾照。”凌岚抱着胳膊说，她脸色也不太好看。
“……那什么时候学的车？”
“没专门学过。他说去年用别人的车练过手，没想到就这样上路了。”凌岚提起这事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是应该说自己看起来斯文的弟弟胆大心细呢，还是骨子里疯狂呢？
“人才啊……”易辰尴尬一笑，不敢继续问了。
其他人先前都坐过凌哲的车，多少有些心理准备，而易辰来医院的时候神志不清，此时相当于头一回体验，这滋味难以用言语描述，简直够够的。
凌岚脱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便服和一个鼓鼓囊囊的随身腰包。她从包里掏出个小药甁倒出两粒白色药丸服下。
“晕车药，吃不吃？不确定对感染者有没有效果。”
“你还随身带着药？”易辰接过药瓶。
“有备无患。丧尸研究小组的成员们大都带着急救包，里面放一点常用药、创可贴、绷带、针管什么的。”凌岚说着，取出创可贴。
她先前为了跑动方便，弃了中跟皮鞋，穿着的丝袜早被磨破，脚底还有脱皮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算是命大的，如果被丧尸骸骨划出伤口见了血，很有可能被感染。
“对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驾驶室的凌哲问。
去哪儿……易辰想了想，回答：“南川。”
新闻说附近几个小城市的幸存者都被转移到南川集中保护，他的家人也在那里。
“好咧。”凌哲一口应下，不过他很快又问：“你们谁知道南川该怎么去吗？”
车内一片沉寂。易辰和梁冰两个学生显然不清楚，而凌岚和朱由正只知道大概的路线，具体怎么走没有导航还真是难办。也许有的路已经阻塞，这个问题确实让人头疼。
“哎，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凌岚叹了口气。
丧失研究小组成立之初，田教授就把每个人的移动电话收缴了，当时他的说法是：城市各处断电，医院虽然有发电设备支撑，但是总会有用尽的那天，电必须要省，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只维持他一部手机开机。
现在想想，这个借口实在是荒唐的可笑，他不过是想切断他们跟外界的所有联系，以防信息泄露。
凌岚回忆起在医学院时候的点点滴滴，有些发怔。田教授帮过她不少忙，甚至还把她介绍到新华医院来实习、工作……不管他真实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这样死了，她觉得有点怅惘，心里空落落的。
“就算有手机，也充不上电。”易辰接着她的话说，“天快黑了，走夜路看不清楚也不安全，今天先不出城了。”
“不出城？那我们去哪儿？”凌岚问。
“尽可能筹备点物资吧，你们从医院打包出来的食物和水不是都报废了吗？而且你也需要一双鞋。”易辰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凌岚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脚，确实得先搞双鞋。
“这事儿简单，附近有个家乐福！”凌哲确定了目标，加足马力飙起车。朱由正又一次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别人开车要钱，凌哲开车要命！
易辰吞了晕车药好受了一些，凌岚将他的反应仔细的记录在腰包里存放的便签本上。虽然丧尸研究小组彻底瓦解了，但她对丧尸和感染者的研究没有结束。
梁冰似乎不晕车，这让易辰感到奇怪。
“你不觉得难受吗？你不是电梯都不坐的吗？”易辰问。电梯的颠簸程度哪有这车厉害？
“她那是心病导致的身体接受不了。”凌岚一边说，一边用绷带帮易辰简单包扎伤口。
“什么心病？”
“那是她感染前后的事情了……我给你包扎好了，尽可能不要剧烈运动。”凌岚看到梁冰露出了不自然的抗拒表情，适当的转移话题。
“哦。”易辰想起之前问过梁冰关于怎么感染的问题，她回答说忘记了。她因此还落下了心病，看来真是一段不愿提及的痛苦回忆。
二十分钟后，运钞车抵达家乐福。
这大型超市出入口满地碎玻璃，横七竖八的购物车和各种各样散乱的商品挡住了路。
“附近没有丧尸。”梁冰仔细的辨别了一下说。
大家下了车，清除路障往里走。
“这里已经遭过哄抢了吧。”易辰皱眉。食品区货架大都空了，地上还有不少被拆开的包装袋。
民以食为天，末世来临，大家都不傻。
为了提高效率，他们分头行动，看看还能收集到什么有用的物资。
服装鞋帽区还有一些存货，凌岚找了一双尺寸适宜的运动鞋，结束了光着脚的尴尬处境。她又为自己和梁冰从里到外挑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收了香皂、洗发水、卫生纸等日用品。
朱由正则卖力的找食物。他将近一天没吃饭，早已饥肠辘辘，捡了一些别人挑剩下的吃食后，他在冷藏食品区找到了几包冻鸡腿和冻牛肉。
冷冻肉不是逃亡者的优先选择，首先这一类食物难以携带、保存，其次还需要花时间精力做熟才能实用。
朱由正的心情犹如过大年，乐的合不拢嘴。
超市也有锅有调料，这种东西基本没人动，还都好好的摆在那儿。今晚大家饱餐一顿是没问题了。
易辰绕到了厨房刀具货架处。这里卧着几个死人，已经发臭了。
他们胸口有着明显的刀伤，并非被丧尸咬死，看来在收集物资的时候发生过争执，有人杀了人。
易辰有些心寒，也许有一天他终究会习惯面对“人吃人”这样的场面，但不是这个时候。
末世才到来三天，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
19.第19章 缘由
别看朱由正在其他方面蠢笨，但毕竟是厨师出身，料理上很有一套。没有电不要紧，生火难不倒他。
很快，一大锅鸡汤和碳烤牛肉出炉。四溢的肉香让大家精神一振。
美食是人们超越困境的心灵慰藉，在极端环境中更是如此。这一晚大家撇开其他，敞开肚子，结结实实吃了一顿。
易辰和梁冰在一旁干啃冷冻肉，对他们这样更加边缘的存在来说，有东西能果腹并保持人性已经很好。
所有人都清楚：以后食物只会越来越少，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样。今朝有酒今朝醉。
“今晚两人一组轮流值夜，明天一早上路。朱由正跟我值上半夜，凌哲和梁冰你俩下半夜。”易辰说。
“我呢？”凌岚问。
“你是我们中唯一的专业医生，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吧。”易辰对她没有要求。
凌岚闻言点点头。她感觉很奇妙，不知不觉间，易辰已成为他们的核心。
几个成年人听一个16岁少年的指挥行动，若是以前，这种情况绝不会出现，但现在是末世。
寻常的生活经验被全盘推翻，年龄和阅历不再是衡量一切的主要标尺，弱肉强食，依附强者是活下去的最简单方法。
易辰很强，这点毋庸置疑。
熄了火，凌岚凌哲兄妹俩倒头便睡。有可靠的队友守夜，他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梁冰抱着膝盖，晶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烨烨生辉。
看着她，易辰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他赶回家的时候，易琳就那样无助的缩在墙角。
他鼻子一酸，不着痕迹的偏过头轻声说：“休息吧，你跟凌哲还要值下半夜呢。”
“我不困，我们这种人不需要太多睡眠。”
“你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吧！”朱由正热心的靠过去。
“我要睡了。”梁冰迅速躺下。
“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朱由正十分委屈。
“谁让你动机不纯？”易辰忍不住揶揄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前半夜没出现什么状况。朱由正很快打起了鼾，易辰也没去管。
难得清净，他陷入了沉思。战斗中，身体里那种蠢蠢欲动的疯狂至今让他后怕不已。
如果不是梁冰带着大家及时赶到，他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强大力量应该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但这股力量超脱了控制，更会反过来主宰你的身体，这就是件令人恐怖的事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所致，饥饿，伤势还是感染程度？
易辰暂时得不到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走钢丝，每一步都极其危险，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未知的深渊。
“到换班时间了吗？”凌哲揉着脑袋坐起来。
“差不多。”
“那你们去睡吧，该我和梁冰了。”
“胖子已经睡了。”
“……他还真会偷懒。”凌哲无语。
梁冰还没有醒，她抱着毯子，呼吸均匀而悠长。两个男人极有默契，没有叫醒她。
“我不困，接着守夜吧。”易辰说。
“梁冰前几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她似乎很怕黑。”凌哲说。
“别说她了，我也怕。谁知道现在天黑下去还会不会有天亮？”易辰叹了口气，“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们是邻居。梁冰她老爸是个贸易公司的经理，平时应酬比较多，还经常出差，有时候我姐会叫她来我家吃饭什么的。她小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怪可怜的。”凌哲说。
天降黑雨，世界大变。
那天是六一，梁冰的父亲为了给女儿一个惊喜，请假提前回家，没想到被雨淋湿。
他一回家就变了身，意图捕食最亲近的人！
梁冰吓坏了，哭着拍打隔壁凌家的大门寻求帮助。
“我对大学的课程没什么兴趣，经常逃课在家里玩psp，那天我给她开了门。”凌哲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语气有点沉重。
“我用沙发绊倒了丧尸，本想用棒球棒干掉他，但梁冰不让。她说那是她爸爸，哭求我不要伤害他。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她尽快逃走。”
“我们住在十八楼的高层，为了求快，搭乘电梯。电梯门要关闭的时候，那丧尸伸了个手和头进来，随着下行被生生夹爆了……”
凌哲描述的虽然简单，但画面感已经跃然而出。易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如果目睹至亲的人变成丧尸，并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死亡，任谁都无法接受。也难怪她会落下心病。
“后来我发现她被抓伤了，说实话当时我也害怕她会变身，但如果让我抛下她不管不顾，我就真不是人了。”凌哲笑了笑。
“我开车带她去医院，想看看老姐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住这种病毒。就在路上，她变化了，不过不是变成丧尸，而是……这种获得了异能的中间状态。”
“还好她遇到的人是你。”易辰感慨。一般人如果碰到这种情况避犹不及，哪会像凌哲这样明知对方被感染还有胆带在身边的？
“再后来你的事情估计你也能猜到了，我姐姐和田教授他们接纳了梁冰，他们迅速成立了丧尸研究小组，并瞒下了梁冰的存在，留下来搞研究。”
“梁冰帮了我们很多忙。除了她本人配合研究外，有她在，我们避开了很多丧尸，能够顺利的收集样本。没有她，我们也不会遇到你。哎，真没想到才三天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凌哲说。
“你们聊够了吗？”梁冰冷冷的声音传来。
她一动未动卧在那里，甚至眼睛都没睁开，但是她将他们的对话从头听到尾，一个字不漏。
易辰和凌哲吓了一跳，有种被人抓了现行犯的感觉。背后揭人家伤疤终归不好，更何况他们无形中又让她把噩梦重温了一遍。
“我……”易辰刚想解释，凌哲已经笑着抢白道：“梁冰妹妹，你也听到了啊，这事儿他主动问起来的，跟我没关系。”
易辰无语。凌哲这人的腹黑程度无法估量。
“……对不起，我是有点好奇所以才问的。”
说什么都不如直接承认错误求原谅来得实际。
20.第20章 加油
后半夜在尴尬沉闷的气氛下缓慢度过，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梁冰本就话少，经过这番折腾，人更加冷漠了。
虽然易辰诚恳的道了歉，她也知道他只是一时好奇，没有恶意，但那些一直逃避的骇人记忆又被翻了出来，恐惧萦绕在她心间挥之不去。
在这种状态下毫无芥蒂的原谅易辰，梁冰显然无法做到。
清晨，大家把收集来的物资尽数搬上车。日用品、食品、每个人的换洗衣物以及毛毯什么的，东西林林总总并不少。
一切准备就绪，凌哲检查完车况说：“要到南川的话，得找个地方加加油。油不够。”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加油站吗？”凌岚问。
凌哲摇摇头。
“公路上应该会有加油站的服务区吧？我们别浪费时间在市里，直接出发吧。”易辰提议。市里很多地方路况不好，他们多数时间还要绕，在不清楚加油站的具体位置下，漫无目的的寻找加油站反而只会更耗油。
其他人没有异议。
朱由正和凌哲盯着路牌，根据之前的记忆，吵吵嚷嚷的分辨着去南川的大致方向。相比起驾驶室的热闹，后面的车厢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凌岚看出今天的梁冰格外低气压，虽然纳闷但并没有问。她也不是个主动性强的人，跟易辰这样一个半大孩子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索性也保持了沉默。
大约过了个把小时候，运钞车终于驶上了公路。
初期路上不怎么通畅，有几辆私家车翻倒在路边，看起来像是慌慌张张想要出城却发生了事故的现场。
凌哲本想开车撞过去开路，被易辰及时劝住了。
运钞车就算再坚固，性能再好，也挡不住一直这样粗犷狂野的使用。现在它承载了他们所有的希望和物资，如果这个节骨眼出个什么大小毛病，他们可就玩完了。
“我们下去清理路障。”易辰招呼朱由正和凌哲。他现在力大无穷，远超过普通人，使使劲可以让一辆小车晃一晃。再加上另外两个男人，把车推到路边也非难事。
三人合力完成任务，易辰意外看到一辆报废的私家车内有个还算干净的半人高的泰迪熊玩偶。
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吧？他顺手带回了车上。
“送给你。”易辰递给梁冰。
梁冰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过了手。泰迪熊玩偶毛绒绒的，还带着易辰身上的一丝暖意。
“我妹妹比你小不了几岁，她很喜欢毛绒玩具，房间里塞的都是这些。”易辰说，“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可爱。你比我妹漂亮，如果笑起来的话，应该会更可爱。”
梁冰抱着泰迪熊低下了头，海藻般的蓝色长发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将来的事不好说，但是现在最起码我们都陪着你，你可以把我们当做家人。”
“……谢谢。”梁冰没抬头，带着鼻音说。
家人这个词对她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这几天她紧咬着嘴唇一直不让自己再落一滴眼泪，虽然看似坚强，但是内心早已破碎不堪，她需要温暖，她需要一个怀抱好好的休息。
凌岚轻轻地揽住梁冰，对易辰竖起了大拇指。
听到这个16岁少年的话，她的眼眶也有点热。
在这样的黑暗末世中，原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甚至有的在一天之前还都各不相识，现在命运却让他们依偎在一起。
接下来的逆境，只会让他们联系得更加紧密，称之为家人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加油站到了。
“没有丧尸，有两个活人。”易辰感应了一下。
“这种地方还有活人？”凌哲有点吃惊。
“丧尸好像没来过。”易辰使劲嗅了嗅，下了车。
他顺着人类的气味走。周遭环境很普通，附近也没有别的车。有的房间玻璃被砸碎了，地上还有斑斑血迹。
朱由正从油库泵油，凌哲则穿上了之前从武装押运丧尸身上收缴的防弹衣，随手抄起了一把散弹枪，跟了过来。
“你这是干嘛？”易辰看到他全副武装，有些警惕。
“现在人比丧尸可怕。就凭两个人能活到现在，估计不是穷凶极恶也是罪恶滔天的了。”凌哲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
“有我在，你不用这么紧张。”易辰说。
“难说，万一他们有枪，把你爆头了咋办？我是来保护你的。”
“……谢谢好意，不过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对了，你会用枪？”
“不会，带着吓唬吓唬他们。”凌哲一推眼镜温和的说，“而且就算开枪也不能随便开，子弹都是很金贵的。”
易辰无语。
最初认识凌哲的时候，他就这样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给人留下很和善的印象，可接触了一天下来，易辰发觉他实质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尤其是凌哲开车的时候，又会切换到另一个疯狂的层面，这让易辰禁不住想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两个活人躲在加油站的便利店，他们听到外面传来异响，有所行动。易辰进去的时候知道他们的方位，轻轻松松躲过了一个男人的短刀攻击。
凌哲一脚踢翻了那个男人，角落里传来一个女人惊恐的叫声。
易辰看清这两个活人的面目时，吃了一惊。
这两个人正是天降黑雨时，他在网吧里遇到的女收银员王璐以及vip区玩游戏的黄毛纹身青年！
黄毛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没爬起来，王璐带着哭腔开始求饶。
“求求你们留一条活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衣衫凌乱，蓬头垢面，神情慌张，哪还有当时的模样？
易辰拉住凌哲，上前一步问：“王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你们不是在网吧等救援吗？”
王璐止住哭泣，将易辰仔细打量了一番，认出他就是当时手刃两头丧尸的学生，顿时又惊又喜。
“弟弟，你……你怎么变样了？”
“……你是那个学生哥？”黄毛仰起头一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21.第21章 累赘
易辰如今白发红眼，与当时的形象相去甚远，如果不仔细看，还真难以辨认。
“说来话长，我被感染了。”易辰简单的说。他们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也瞒不住什么。
王璐和黄毛愣了几秒。被感染意味着要变成丧尸，而易辰还有着人类的思维，显然不是丧尸。
“你现在算是超越人类的存在？”黄毛脑筋转得比较快。
“……差不多。”
“酷毙了！”黄毛很激动。经常玩游戏的他几乎没什么心理障碍就接受这个事实。
“我叫程相龙，外号‘成龙’。在网吧的时候给吓蒙了，也没介绍我自己……”黄毛嘿嘿一笑，“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很不一般，能干一番大事！”
易辰对网吧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那里毕竟是他战斗的初始地。
干掉第一头丧尸的时候，他既恐惧又迷茫，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压根不曾想到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们是老相识？”凌哲问。
“嗯，下黑雨那会儿我们一起被困在网吧。”易辰说。
他记得当时王璐报了警，可他们为什么没跟大部队一起撤走？
除了程相龙和王璐，还有几个人，他们又去了哪儿？
“嗨，别提了。”程相龙垂头丧气的说，“我们一直没等到救援，发出去的求救信息都石沉大海，电话后来也打不通了，全市断电。”
考虑到城里活人撤离后，待网吧里会越来越危险，程相龙组织大家打包了食物和水，准备想办法自行去南川，可惜他们没有一个会开车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几个开着卡车的强壮幸存者。那四五个人正在市里收集物资，做撤离前的准备。
他们同意带上程相龙等人，条件是：全部的食物和水必须上交，由他们来统一分配。
程相龙等人也是痞子混混，以前哪有这样忍气吞声受人管制过？然而现在是非常时期，谁让他们有求于人呢？
他们上了公路后，有几个幸存者就对唯一的女性王璐动手动脚起来。
王璐当然不从，程相龙几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手制止，没想到对方停车掏刀，刺死了程相龙的两个同伴。
在这样混乱的时期，杀人也成了没什么大不了事，更何况杀了程相龙他们，食物和水又少了分羹的人。
程相龙也急红了眼，不过他一人带着个女人也不可能博得过对方那么多人。眼看他们不打算留活口，他与王璐两人只得没命的沿着路跑。
前方就是这个加油站，他们不管安不安全，先躲进了服务区。
很快他们听到了车响。那辆卡车加速开过去，并没有停下来寻找他们的意思。
程相龙还觉得纳闷，他从窗口看到有七八头丧尸紧追着车，心知也难怪他们就这样走了。
“如果不是那些丧尸，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最起码，这个加油站的便利店他们也该会来搜一搜食物的。”程相龙苦笑。
“你俩真不容易。”易辰感慨。确实如同凌哲所说，现在有的人比丧尸更可怕。
趁他们说话的时间，凌哲在便利店已经转了一圈，可惜的是基本没什么吃食了。
这里货架很乱，地上脚印杂乱，也许在程相龙和王璐来之前就被人扫荡过。
“学生哥，你们要去南川吗？带上我们吧！”程相龙准备牢牢抱住易辰的大腿。
他的眼光应该不会错。不管易辰是不是感染者，在这末世中，他绝对能混出一片天地来！
王璐也哭着央求起来。
这两天她一直在遭受着双重的精神折磨。程相龙的两个朋友因她而死，她甚至觉得自己当时如果顺从了那些人渣，或许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作为一个相对孱弱又没有什么优势的女人，想要在末世生存，对她来说太难了。现在程相龙还愿意照顾她，但是不代表着以后都会如此。
所以在易辰和凌哲出现的时候，她惶恐的喊出了“只要能活，干什么都行”的话。
她彻底摒弃了一切，尊严和底线。然而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在网吧有过交情的学生易辰，这让她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易辰不是圣母心泛滥的人，他知道自己目前团队的物资有限，但是这两人他难以拒绝。
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共患难过的同伴，更何况王璐还借给他自行车让他能赶回家救亲人。这是恩，他要报。
“你决定要带着他们了？”凌哲问。
易辰点点头。
“估计我姐姐不会有意见，梁冰有意见也不会说，胖子不敢有意见，我虽然不支持你收留累赘，但是一张反对票也没什么意义。”凌哲两手一摊，笑笑，一副“随你便”的神情。
“嘿，你怎么说话的？谁是累赘？”程相龙不爽。
刚才凌哲一脚踢倒他，他还记恨着，要不是看在易辰的面子上，他早要干回去了。
“女人我就不说了。你会什么？讲来听听？”凌哲笑眯眯的看着程相龙。
程相龙被问得哑口无言，气焰灭了一半。
要说打架，他干不过丧尸，甚至也干不过更凶狠敢杀人的家伙。另外，车不会开，饭不会做……好像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总不能说擅长玩游戏吧？
“凌哲，别这样。我觉得他反应很快。”易辰说。
他记得在网吧对付丧尸网管的时候，程相龙关键时刻叫大家推翻了钢制桌子，把丧尸压在了下面。一般人能在那么短的瞬间克服恐惧，利用周遭环境做出反应，已经十分难得了。
凌哲撇了撇嘴，不再多说什么。
程相龙目光落在凌哲挂在身上的散弹枪上，眼睛一亮。
“卧槽，你们有枪？是真的吗？”
“应该不会有假。这是武装押运人员配备的，可惜他们都成了丧尸。”易辰说。
“你们难道还没开过枪？”程相龙感觉不可思议。拿着那么高端的武器，居然不用？
“霰弹枪的射程在100米左右，近距离火力猛、反应迅速，面杀伤能力强。不管是夜战、遭遇战还是伏击、反伏击的战斗中都能大显身手。”
“卧槽，你怎么知道？”易辰和凌哲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我玩的游戏里有各种枪械的资料。”程相龙哈哈笑了起来。
22.第22章 路障
程相龙、王璐两人跟着易辰返回运钞车。
易辰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们的情况，果然如凌哲所说，大家没什么反应，在一片沉默中接受了新成员。
新成员的加入让原本没有多少空间的车厢更加拥挤。凌岚给他们检查了一下身体，简单处理了几处擦伤。
程相龙看到车内还有好几把霰弹枪，心痒无比。他掌握了不少理论知识，还从没实践过。
他忍不住主动要求：“给我一把吧！我在游戏里枪感很好，如果再遇到丧尸，我来横扫它们！”
“对不起，没门。我们现在还不能信任你，现在车上那么多物资，难保你不会动了歪心眼。万一你摸到枪，先把我们扫射了怎么办？”凌哲一口拒绝。
“嘿，你就是跟我不对付是吧？”程相龙怒气上头。
“不对付又怎么样，这里就我会开车，你不高兴你下去啊。”凌哲笑眯眯道。这是他目前最大的资本，就算是易辰也没办法。
程相龙被戳中软肋，哼了一声。
反正他抱的是易辰的大腿，其他人怎么样都好说。等到了南川，处境安全了，他也不必再依附他们。
一行人继续上路。中途，他们停车休息了一次，分吃了部分食物。
负责物资统计的凌岚有些忧虑。
按照现在的食物储量，省一省也仅够这么多人吃两天。路上耽搁的时间不少，如果半路再出个什么幺蛾子，不能尽早到达南川，那就十分危险了。
保险起见，还得想办法再补充点食物。
至于感染者易辰和梁冰的饮食问题，凌岚早已跟大家商量过：每个人轮流抽血提供给他们饮用。
他们是这个小团队能不能安全抵达南川的关键，但也是不定时的炸弹。如果不能及时进食，说不定会出现失控的局面。
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凌岚提出轮流抽血的建议后，全票通过。
头一个供血的人是朱由正，他哆嗦着伸出白胖的胳膊，不坚定的模样像是随时准备抽回手去。
凌岚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找准血管一针麻利扎下。
很快400毫升殷红的血液被分装在两个马克杯里，易辰和梁冰一人一杯。
“我得再吃点东西……”朱由正感觉有点晕。400毫升血占到全身总血量的5%，这几天营养跟不上，他又很紧张，双重作用下，吃不消了。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究竟是他们依赖了感染者，还是沦为了感染者的食物？如果这要变成常态，他们也没有那么多血可以抽。
易辰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进食。他端着杯子走开，一口一口慢慢饮完。
人血远比冻肉美味，他的身体也更忠诚的渴求着这种滋味。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享受。
在医院第一次进食的时候，他差一点被丧尸病毒完全夺去理智。不过就像梁冰所说的那样，他永远记住了那个反应，时刻告诫着自己不能贪多贪快。
易辰注意到凌哲脱离了团队，一个人蹲在路边，用根木棍拨弄着野草。
“你在干嘛？”他走过去问。
“我在想，人类以后还能吃什么。”凌哲说。
易辰一怔。
凌哲的担心非常实际，接触到黑雨的动物几乎都变成了丧尸和怪物，而植物也没逃过一劫。
原本生机盎然的绿色如今一律变得灰黄，枯萎的叶子下可见诡异而突兀的脉络，它们同样被污染了。
大片农作物受到影响，幸存者的吃喝已是个严峻问题。他们即将前往的南川收留了几个城市的幸存者，那儿的食物和水够用吗？
“土壤表层发黑，不过里层还是正常的棕黄色。估计黑雨下得短暂，没有完全渗透下去。”凌哲边说边掘着土。
一条蚯蚓被惊扰，急急忙忙游走逃窜。
“这蚯蚓看上去还是以前的样子，估计是土壤保护了它。其他地表的昆虫和动物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凌哲见易辰听得仔细，说得兴起，又聊起了他的专业。
“我大学学的是生物科学。大一专业课有植物学实验，观察标本，制作组织切片什么的。大二有动物学实验，主要解剖一些小动物，还有昆虫等等……一般这种课我是不会翘的。”
易辰点点头，以凌哲的性格来说，这个专业确实很适合他。
“现在出发吗？”凌岚远远问。
“走吧。”易辰招呼凌哲，不管怎么样，得先到达南川。他的家人都在那儿。
对于这些在路上的幸存者来说，南川更像是个乌托邦，承载着他们的希望和精神寄托。
路况越来越差，运钞车行进缓慢，眼看天又快黑了，走了才一半多的里程。不过如果赶赶夜路，有望在晚上到达南川。
“一公里外有问题。”易辰感应到了什么。
抱着泰迪熊小憩的梁冰也瞪大了眼睛。易辰说得没错。
“什么情况？”凌哲减缓了车速。
“有几十个人……还有丧尸！”
丧尸的数量不多，大概是活人的三分之一，而且还在缓慢的减少中。
是幸存者在消灭丧尸？
“不管他们，我们冲过去。”凌哲说。他担心易辰一时兴起要求停车去看看情况。他可不想再耽误时间了。
然而前方两辆重型大卡车横在路上，牢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靠！”凌哲想骂娘。这样的车就算他们合力推也推不动。
看来怎么样也得下去看看了。
“朱由正和程相龙，你们留下来照顾女人，守着物资，凌哲你跟我来。”易辰安排。
梁冰想跟着发挥预判的作用，易辰说不用。现在活人占优势，就凭那些丧尸不可能逆袭。
易辰扔给程相龙一把霰弹枪。
“有什么突发状况别犹豫，我相信你的判断。”
“嗯。”程相龙心里沉甸甸的，因为易辰的信任。
凌哲也带了把枪，他正要走，被程相龙叫住。
“喂，小爷我免费告诉你个讯息。这种武装押运配备的霰弹枪，前两发为空弹，第三发才是实弹，要用的时候注意点。”
“你玩的射击游戏里这个都有写？”易辰忍不住问。
“……我兄弟原来缺钱的时候打过银行的主意。”程相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23.第23章 挖田
易辰带上了帽子，蒙住了那只红眼，看起来跟一个普通大男孩没什么两样。
他带上那两把砍肉刀，与凌哲朝着公路一侧走去。
这边植被密集，踩上去发出干涩的沙沙声。不用凌哲说明，易辰也能分辨出这里曾是农田。
一阵风带来阵阵尸臭，人类和丧尸的战场就在前方了。
几十个人身穿显眼的明黄色马甲，手上挥舞着改造过的镰刀锄头等武器，对付丧尸。
看他们的装扮和有组织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幸存者。
此时丧尸的数量已减至五六头。那些人越战越勇，很快战斗结束。
一个皮肤黝黑，眼睛明亮的精壮汉子注意到了正在靠近的易辰和凌哲，高声质问：“干什么的？”
“老乡，我们是去南川的。路上那两辆卡车是不是你们的？挡住路咯，能不能让一让？”凌哲说。
“他们有枪！”不等那汉子应声，有人眼尖，指着凌哲喊了出来。
众人神情凝重，攥紧农具死死盯着他们。
“老乡莫紧张，我这个枪是路上捡的，拿着吓唬人来，没子弹。”凌哲说着，上膛，朝天放了两枪，果然没动静。
此举打消了人群的顾虑，总算没引起骚乱。
易辰在一旁见识了凌哲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亏得程相龙先前告诉他们霰弹枪的情况，不然还真演不好这出戏。
“那你们怎么摸到这里来的？”那汉子并未放松警惕。
“我们听到有声音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有丧尸……骇人哦！”凌哲流露出几分惊慌之色。
“鬼信呐，你们是不是来挖田的？”一个个头矮小的中年人站出来问。
挖田？易辰和凌哲交换了个眼色。
“你们要是挖田的，去别处！这边是我们的地，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精壮汉子手一挥，跟旁边两个人讲：“你们去把车倒一倒，让人家的车过去。”
天色渐晚，能见度降低不少。随着那两人靠近，易辰这才注意到他们穿着的明黄色马甲上写着“南川市未来农贸公司”的字样，看来这是他们的工作服了。
难道他们是受雇在这里挖田的？
“这是地瓜田。”凌哲压低声音，用易辰能听到的声音说。他在来的路上观察过这些枯萎的叶子，已有判断。
“我猜黑雨腐蚀了地表的植物，但是埋在土里的农作物不受影响，比如地瓜……”
易辰没吭声。这片地离南川尚有一段距离，这些人冒着被丧尸袭击的风险出来挖地瓜，可见南川的粮食供应压力有多大。
“怎么整？我们现在食物短缺，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收集一点……”凌哲说。
“先撤，食物还可以再找。”易辰开口。虽然凭他的实力分分钟就能放倒这些人，但他不想产生正面的冲突。
一来会暴露他的身份，另外这些人替人打工，在没摸清楚南川现在的情况时，他决定不采取动作。
“你们在嘀咕什么？”靠近他们的农贸公司员工作势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农具，凶着脸企图震慑他们。
凌哲带着眼镜，斯斯文文，不像是什么厉害人物；而易辰虽然身材高大，体格结实，但稚气未脱，还是个半大孩子。这样的两个人看起来根本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没什么，我们这就走。”易辰刚要转身，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人群中，有个黄马甲咕咚倒地！
“快离开他！”易辰喊。
然而终究迟了一步。那人猛地跳起，咬住了旁边的人！
“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地瓜田里回荡。
谁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他们原以为清理丧尸十分顺利，却没想到危险就藏在身边！
为了对付丧尸不留死角，他们站得很密集，只一眨眼功夫，附近的几个人都遭了秧，不是被咬就是被抓！
人群惶恐散开，那精壮汉子率先反应过来，手上镰刀一甩，削去了丧尸半边脑袋。
数把农具齐齐落下，将刚才的丧尸剁成了肉泥！
“刚才都谁受了伤？自己站出来！”精壮汉子喊。
“杨哥，我不想死啊！”被丧尸咬到的一个青年痛哭流涕跪倒在他脚边。
“小唐，坚强！我下手会快点，不痛的。”精壮汉子安慰他。说话间，他举起了镰刀。
易辰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他的心很痛。那个青年还没有变身，他还是人！
头颅轱辘落地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真残忍……不过也能理解这种做法。”凌哲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叹息道。
被感染基本就等于宣判死刑，像易辰梁冰这样的感染者，百万人中不见得会出一个。这么低的概率，绝大多数人不会冒险。
感染者若变成丧尸，破坏力剧增，还有感染他人的危险。如今这杨姓汉子趁对方还是人的时候歼灭他，算是一种无奈之举。
“还有谁？”杨姓汉子麻木的问。
有两个伤者脸色苍白，转身向空旷处跑。他们不想死！
“杀了他们！”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部分人神使鬼差拿起武器，朝着先前的同伴追去。
很快，那两人倒在了血泊中。
剩下的几个感染者很快也被揪了出来，就地处死。
“人确实比丧尸可怕。”凌哲摇摇头。
“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真惊人。”易辰睁开眼。
他作为一个感染者，这时候还不如凌哲。
“你可以捏死一只虫，可以打爆丧尸的头，为什么对人杀人的行为就难以接受？”凌哲反问。他认为这些本质上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易辰无语。凌哲的脑结构一定与正常人有点区别。
凌哲扭头问身边杵着的那两个黄马甲：“老乡，你们是不是可以去开车给让出路来了？”
经过刚才的事件，两个黄马甲的精神显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们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混混僵僵的点点头。
凌哲趁机跟他们拉近乎：“老乡，你们的工作好危险啊！”
“可不，这两天死了二十几个人了。被丧尸咬死的还少，很多都是像刚才这样……”
“我们杨哥，昨天还亲手除掉了自己的弟弟，他也难啊！”
也许是觉得易辰、凌哲现在没什么好提防的，两个黄马甲你一言我一语的说。
24.第24章 南川
挡在路上的两辆大卡车调了个头，让出了通道。
易辰和凌哲返回运钞车。
“怎么样？”凌岚问。
易辰把从未来农贸公司的两个员工那儿打听出的信息告诉了大家。
“不会吧，难道活着的人现在只能吃地瓜了？”
“除了地瓜，还有胡萝卜、土豆这样的作物暂时还没受感染。只不过挖一点少一点，现在暴露在外的土地已经不适宜再种植了，或许哪里的大棚、室内还可以种。未感染的农作物价值堪比黄金，如果能从哪儿搞到一包种子，我们的未来就不用愁了。”凌哲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如果吃了被感染的食物会怎么样？”朱由正小心翼翼的问。
“听说吃一点半点没事，但是吃多了就会变异，跟被丧尸抓伤咬伤一样。你要不先试试？”凌哲一扬眉毛。
朱由正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宁可选择饿死也不想变成丧尸。
“水源的问题呢？”凌岚问。
“城市有一部分储水，但能维持多久他们也说不清楚。现在的南川跟我们想象得不一样，分为外围和内城，绝大多数资源在内城，那边一应俱全，供电也没断。”易辰说。
其他人闻言面面相觑。
南川原有六区三县一个县级市，人口近千万，现在怎么只被简单的划分为外围和内城？
前几天的新闻中完全没提过这些信息，当然——末世之中，每一分钟都有可能发生无数想象不到的事，如今已过了四天，他们掌握的信息早就落伍了。
南川接纳了附近几个城市的幸存者，食物供应已经远远超出了负荷。未来农贸公司因为先前囤积有大量滞销食品，现已基本垄断了市内的食品供应，摇身一变，成了“救世主”，控制了大局。
一方面为了增加食物供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变相的压缩人口，缓解压力，未来农贸公司招募人员出城挖掘田地，寻找尚未感染的作物。
此项工作固然危险，但仍有不少人报名。抛开可以比别人多分一份食物的报酬不提，出城的人更有直接填饱肚皮的机会。对于那些拖家带口的人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也有其他组织避开未来农贸公司，自行出城找地挖田。几方碰头，各为其主，有时候免不了语言和肢体上的冲突。这就是那些统一着装的黄马甲们最开始看到易辰和凌哲时，所提防的问题。
听完易辰所述，每个人思绪复杂。原本以为到了南川可以暂时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说再见，看来一切与想象相去甚远。他们该何去何从？
易辰讲了许多话，有些疲倦的靠在车厢壁上。他担心着自己的爸妈和妹妹。
他们理应在南川某处，但是过得好不好就不得而知了。南川那么多人，他该如何找起？
……
不远处有几个大探照灯全方位交替扫来扫去，撕裂了浓厚的夜幕。
凌哲一推眼镜，注意到路边大大的标识牌上漆有“南川”的字样，他将车降下速度。
一道银灰色的铁丝网阻在南川入口处，形成了隔离区。手持枪械的守卫走来走去，警惕的盯着准备入城的车辆。
他们的前面还有一个小型车队，正在接受检查。
那车队有二十几个人，也是身着明黄色马甲的未来农贸公司员工，各个模样疲惫不堪。
他们一字排开接受例行检查。
两名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手持小巧的仪器，挨个从他们头上扫过去。
“他们在干嘛？那仪器扫过去还有滴的一声。”易辰问。
“应该是在测量体温。”凌岚有些紧张的咬住嘴唇，“丧尸的温度与正常人不同，会偏高一点。他们可能用这个方法查看有没有潜伏的感染者。”
“那怎么办？”易辰知道自己的体温比一般人高了可不止一点点，似乎无法蒙混过关。
“你不能接受检查。”凌岚斩钉截铁的说。梁冰的体温比一般人低，找个体寒的理由还容易搪塞过去，而易辰这种碰到就是一抓一个准了。
“不检查他们不放行，硬闯的话估计会被乱枪打死。”凌哲看着那些荷枪实弹的守卫说。
“谁说要硬闯了？就不能想点别的主意吗？”凌岚瞪了弟弟一眼。不过易辰个头高大，要找个地方藏一藏似乎也有点困难……
“我躲车底下。”易辰想了想说。
“可以吗？”
“问题不大。”
数分钟后，凌哲驾车缓慢开至隔离区前。
铁网那边，一个守卫大声喊：“出示你们的通行证！”
“我们是别的地方来的幸存者，还没有通行证呢。”凌哲堆着笑容回答。
“都过了好几天了，还有幸存者？”几个守卫用枪指着，让全员统统下车。
医护人员手持红外线测温仪走过来，一个个扫过去。
“这个女娃娃体温怎么低于35度？”一个医护人员狐疑的对着梁冰又扫了一下。
“我是医生，她这几天吓坏了，血管收缩扩张异常，血液循环机能下降，体温调节不能正常进行，患了体寒症。”凌岚解释道。
“你是医生？”那名医护人员多看了凌岚两眼，从口袋中摸出个手写的名片递给她。“现在城里急缺医生，你可以加入我们。
“未来医药？”凌岚接过来一看，有些诧异的问：“这未来医药和未来农贸是……？”
“同属于未来集团。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帮你联系面试。”
“……好的，我先考虑考虑。”凌岚还没摸清楚状况，也不忙着接受或回绝。名片上有联系人和联系地址，如果真有必要，她也能自己找过去。
“小姑娘的头发为什么是这种颜色？”另外一个医护人员仍然紧盯着梁冰。
“嘿，头发有颜色怎么了？小爷我还不是染了黄毛，碍着你什么事了？你管得着吗！”程相龙不客气的说。
“这个颜色很不正常。”那医护人员并未退缩，口气坚定。
“我玩cosplay的。”梁冰悠悠开口。
两个医护人员愣了两秒钟，是有一些学生热衷于模仿、装扮虚拟世界中的角色……那些头发颜色和服装花里胡哨，什么样的都有。
他们总算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这时间，守卫用手电仔细照过了运钞车内部，没发现什么异常。
25.第25章 工作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去哪儿？”开着运钞车驶进南川，凌哲问。
易辰已经坐回到车厢内，他也理不出头绪。
他是来找亲人的，其他人是来避难的。不管怎么说，大晚上得先有个地方落脚才是。
“跟上那些农贸的车队吧。”易辰说。
“好。”凌哲一踩油门，贴了过去。
南川外围的建筑和街道像是遭遇过恐怖袭击，满目苍夷，比起他们来的那座小城好不到哪儿去。
这边通电的地方很少，零星可见几点亮处，而在较远的地方，他们可以看到一片灯火通明，那就是内城区了。
内城区与外围之间由以前就存在的市内护城河隔开，而通往内城区又有好几层隔离措施，别说丧尸，就连一般人都没机会进入内城。
车队开进了一个大院，这里荷枪实弹的守卫比南川入口的还要多得多，他们不允许闲杂人等接近此地。
“这是为了防人进来哄抢食物吧。”凌哲和朱由正从窗口探出头去，看到大院门口牌匾上写着：未来农贸食品中转站。
那些黄马甲们纷纷下车，将今天的收获一一搬下来，堆在空旷处。一切忙活完，他们空着手接受检查，每人领到一小包食物，从大院里步行出来。
待他们走完，凌哲下车跟守卫打招呼，询问如何才能在农贸公司谋到一份工，很快他得到了信息返回车内。
“你胆子真大，居然敢接近那儿，也不怕他们拿枪崩了你？”程相龙忍不住问，“问刚才那些员工不是更安全吗？”
“你懂什么。那些打工的人各个面露菜色，万一看到我们是新来的，还有辆车，上来哄抢我们的物资怎么办？那些拿枪的，自恃占优势，反而不会对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开枪。你担心的风险小于10%。”凌哲总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
易辰等人对凌哲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一般不走寻常路，程相龙和王璐毕竟是刚加入团队的成员，还不太清楚他的思维方式。
看到程相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易辰转移话题。
“刚才我听到你们的谈话内容了。他们说我们想找活，还得先去劳务派遣所接受面试对吧？看来也不是想做什么工，就能给安排什么的。”
“我们真的都要去工作吗？”凌岚问。这才刚到南川，她的思维一下子还没转换过来。
“老姐，你不会还没了解状况吧，在南川不工作哪来饭吃？这么简单的道理。”凌哲两手一摊，“易辰和梁冰可以不吃饭，他们只要找个人吸吸血就完事了，我们又不一样。”
“那……我们能干啥？”朱由正惴惴不安。
他只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然而末世来临，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美食，全民地瓜土豆胡萝卜干活，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发挥的地方。
就算他能把胡萝卜雕成花，谁又会为了这个而雇佣他呢？
“老姐肯定是医生啊，今天都有人主动给了联系方式，估计没问题。我想进农贸公司，看看从哪儿能搞到果蔬的种子……这东西估计没那么容易到手，公司肯定牢牢的控制着呢。”
“呵呵，搞到种子又怎么样？难道你有地方有时间有精力种菜？”程相龙又跳出来叫板。
“你就是目光短浅。有句话听过没有？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吃世界，而是为了改造世界，这才是人。人跟动物就有这个区别。现在要早作打算，未来肯定不会吃亏。”
“我不知道能做什么。”梁冰声如细蚊。她虽然拥有可以预判的超强能力，但是一旦暴露将会引来很大麻烦。
“你和王璐姐就不要做工了，我反正不需要人类的食物，到时候做完工，我的那份给王璐姐就可以。白天我们找个地儿，收拾收拾当住所，也不能老是待在车上吧。”易辰说。
梁冰年龄小，又是个感染者；王璐则刚加入团队，之前还险些遭遇不测，心灵创伤还未平复。她们不适合抛头露面。
“你要跟普通人一起工作？”凌岚有些担心易辰会暴露身份。
“嗯，我想尽快找到家里人。但是现在没有任何通讯手段，得融入人群才能最大限度的收集信息。说不定他们也在哪里工作，不去看看也不知道。”
对于易辰的坚持，凌岚勉强同意了，大家不再有异议。
第二天，大家乘车寻了个还算整洁的小区。
这里住了不少幸存者，在几位热心大妈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空房。
这房子的主人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存活。房间里面的东西基本已被洗劫一空了，还剩下两张床和大餐桌、沙发这类难以搬运的东西。不过他们有一些物资，还不算家徒四壁。
打扫、布置房间的活儿交给了王璐和梁冰，其他人前往劳务派遣所。
白天，南川这个城市的每一面更加清晰的展露在他们的眼前。这个城市同样没有绿色，灰蒙蒙的天笼罩着灰蒙蒙的街巷，让人心情压抑。
易辰这才注意到，自从天降黑雨后，这些天都没有见过太阳。也许他们正是需要一缕阳光来杀尽这该死的病毒。
劳务派遣所在外围区和内城区的交界处附近。他们这次清晰的看到了内城的隔离措施。
护城河上静静地泊着几条船，那是外围通往内城的唯一途径。一群守卫持枪在对岸走来走去，现在的架势更是像在防范人而非丧尸。
过了河，是一圈堆积到三米高的防洪防汛沙袋，之后是一层类似南川城市入口处的铁网，再往后，一群穿着“未来城建”天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砌砖做工事，他们在筑墙。
“看来他们想把防御做到极致，南川是这一带人类打算长期生存发展的地方了。”易辰想。
人知道集中聚集到某处，丧尸也应该会知道该去哪边觅食。也许哪一天外围会被突破，但是内城绝对要严防死守。
这就是未来集团的打算吧……
26.第26章 面试
劳务派遣所是原来的一家移动营业厅改造而成，四面高挂着各式各样的招工牌子，令人惊讶的是：所有的需方都是未来集团。
未来农贸、未来医药、未来城建、未来安保……工种不少，只看得人眼花缭乱。垄断就是这么霸气。
现场的人比他们想象中要多，吵吵嚷嚷热闹似市场。
在南川找工作也得竞争上岗，很多人每天都来看看有无合适的空缺岗位。
没办法，人活着总要吃饭，有的还带着一家老小，生存压力巨大。
至于那些空缺岗位，是新增的，还是之前的人员因死亡或其他原因无法继续而退出，就无从知晓了。
“你们来找工作吗？”前台一个表情严肃的接待员看到易辰他们一脸迷茫，上前招呼问。
“对。”易辰回答。
“你们先填一下登记表，写好后交到面试区去。上面的内容可以写真实信息也可以用虚假的代替。未来集团不在乎每个人的过去。”
“所有的工作报酬都是一样的吗？”凌哲问。
“当然。如今的工作不分贵贱，报酬都是一人一天的食物，当天结算。”
“那……饭量大的怎么办？”朱由正问。
“所有人一视同仁，不管是老人小孩妇女还是残疾人，没有什么例外。如果你觉得一份报酬没法满足，那你就打两份工得了。”接待员耐着性子说。
“两份工……不是会饿得更快吗？”朱由正小声嘟囔一句。
凌岚从口袋里摸出昨天收到的那张手写名片，递给接待员问：“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面试了？”
“您是医生？”接待员的态度恭敬了几分，“您可以不用面试了，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报道上岗就可以。”
其他人对凌岚投来羡慕的目光，看来南川确实急缺医护人员。
无论是幸存者生病受伤，还是每次人员的出入城检查，甚至未来医药在丧尸病毒领域的研究，都离不开医生。
凌岚颇有优越感的笑笑，她暂时还不想离开。她对团队中其他人会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很好奇。
易辰等人表格填完，根据接待员的指示，排在面试区人群的后面等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沿着队伍好不容易挤到了前列。面试区就一个面试官，效率高不到哪儿去，也难怪人满为患。
这名面试官姓吴，有一颗光溜溜的冬瓜头，说话的时候不停地摇晃着脑袋，颇有喜感。
“易辰，16岁……16岁就长这么大个儿了？”他扫了易辰一眼，“你左睛怎么了？”
“……以前被玻璃渣划伤了。”易辰有点不自然的调整了一下帽子下的头巾。
面试官点点头，没起疑心。南川市入口有专业的检查人员，他根本想不到会有感染者蒙混过关，出现在这儿。
“可惜了，你这么好一副身板，眼睛却废了一只，有些工作可能不太好胜任。未来安保和未来畜牧比较适合你，你可以选择一个公司去报道。”
易辰有点懵。这就成了？
他还以为面试得有多难，流程多复杂，谁想到聊了这么几句，对方就告诉他可以随时上班了。
也难怪，如今身强力壮的人大多找到了岗位，剩下的这些基本是些老弱病残，他在其中算是非常突出的了。
“二选一……我可以两个都选吗？”易辰问。
“当然可以，能者多劳。两份工可以得到两份奖励，当然，你也要经过用人单位的考核。如果你就在里面打打酱油不出力，不仅报酬拿不到，信用也会受损，会影响你之后再找工作。”
易辰点点头。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他们团队也许会有人找不到工作，他想自己多做一些来将风险降到最低。
至于这两个公司的情况和工作内容，面试官暂不透露，需要他去报道才能知晓。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南川现在由未来集团打理，拥有基本的秩序，但是像人口统计和人口信息登记这样的内容却暂时没有。
做两份工作接触到的人要更多一些，打听亲人的情况也就更有希望。
“……你大学学的是生物科学？不错不错。”面试官已经跟凌哲聊上了。
“我对植物学非常感兴趣，能通过茎叶快速分辨出是哪种果蔬。”
面试官两眼放光，大笔一挥给凌哲指定了未来农贸公司，随了他的心愿。
民以食为天，未来农贸那儿需求的人最多，这也是个相对危险的出城工作，每天都有员工牺牲，像凌哲这样热切的表示自己想做这份工的人现在已经很少了。
轮到程相龙的时候，整个过程也还算顺利。面试官给他了两个选择：未来农贸和未来畜牧。
这两个工作都是要出城的，安全系数差不多。程相龙想也不想就选择了未来畜牧公司。这边有易辰，危险能降至最低，而农贸那边有他讨厌的凌哲，能不跟他分一块最好。
朱由正让面试官有些意外。
一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天降黑雨，优胜劣汰，很多腿脚不便、没什么自保能力的人已被清除。而朱由正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以前是厨师……”面试官摸着光头，还没打定主意。
“是不是没有适合我的工作？”朱由正快要哭出来了。
他害怕像易辰、凌哲他们那样，被指派个要出城的工作，但他更怕没人肯定，没人收留，最后没饭吃。
“这里是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但是内城区有，我可以给你安排。”面试官说。
这一句话让朱由正经历了地狱与天堂，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内城区？那不是非常安全的绝对领域吗？那边有所有的资源，未来公司的总部也在里面！
“那我要做什么呢？”朱由正激动地就差握住面试官的手了。
“你就做饭呀。内城跟外围不同，那边可不止地瓜土豆胡萝卜。”面试官意味深长的说。
朱由正有点明白了。外围和内城是两个世界！
27.第27章 报道
“真有你的，居然被安排去内城！”出了劳务派遣所大门，易辰拍拍朱由正的肩膀。
他选择去未来安保和未来畜牧两家公司，凌哲如愿进了未来农贸，程相龙是未来畜牧。凌岚没有参加面试，她可以直接去未来医药报道。
然而他们在劳务派遣所还没有看到有人能被分配到内城去，这一上午也就只有朱由正一个人。这胖子的运气果然不是盖的！
朱由正假惺惺的说了几句想要跟大家在一起不分开的话，然而他满脸止不住的笑意让他很快就漏了陷。
“得了吧，别装。在那边好好工作，帮我们好好了解未来集团。”凌哲说。
他们每个人去的都是集团下面的子公司，接触的都是片面的东西，朱由正直接进入核心，说不定能收集到更全面的信息。
“我知道，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太指望我。”朱由正憨憨的笑，两眼眯成一条缝。
众人想起他关键时候掉链子的往事，满头黑线。还真不能太指望他，否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在内城也帮我打听一下我家人的情况，拜托了。”易辰诚恳的说。
朱由正敛起笑容，严肃的拍拍胸脯说：“放心吧！这事儿我一定帮你办。”
“我爸叫易卓铭，我妈叫陈红，我妹妹叫易琳。”易辰说着，怕朱由正忘记，还用刚才在劳务派遣所顺出来的笔写下了字条。
“好的。”朱由正将字条收起来，“我这就去报道上班。”
他刚才从面试官那里拿到了一张内城通行证，对方告诉他，内城提供食宿和一切生活用品，他可以没有任何顾忌。
“那你是不是不回来了？”凌岚问。
“现在还不知道我这份工作忙不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抽时间回来看你们的。”朱由正切实感觉到有一丝不舍了，眼眶略有湿润。
这群人是他共患难的伙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他人生中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易辰他们目送着朱由正登上小船，渡过护城河，到达了对岸。直至他消失在视线中，易辰对其他人说：“我们也该各就各位了。”
众人点点头，分散而行。
易辰先与程相龙前往未来畜牧公司。
劳务派遣所门口每天会有两班车把各个公司的新员工拉到地方，他们赶上了趟。
这一批新员工加上他们俩，共有十个人。路上大家各自通了姓名，算是都认识了。
“有没有人知道我们要做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易辰问其他人。他跟程相龙昨晚才到南川，现在属于两眼一抹黑的状况。
“是要出城的，比较危险。所谓畜牧，肯定是让我们去捉没被感染的动物，带回来养殖吧。”一个长着八字眉三角眼的青年说。
“照你这么说，畜牧还真不如农贸呢。起码找到吃的还能自个儿先往嘴里塞一口。”
“要是能找到没感染的兔子什么的，我们也可以当场杀了吃啊！只要别有人通风报信就行。”
说到吃，大家七嘴八舌，讲得吐沫星子直飞。
绝大多数人已经好几天没能吃过饱饭了，任何一份工拿到的报酬奖励根本不够一个正常成年人的量。
出城是危险，但有填饱肚子的可能性。
“没感染的动物哪有这么好找？我们算是运气不好，只给安排这样的工作。”有几个人头脑还比较清醒，叹口气。
现实没那么乐观。动物可跟地里那些地瓜土豆之类的不一样，它们会跑。而且感染了病毒的，还具有攻击性，被它们撕咬一口，也得感染！
当然，这些人担心的地方对易辰来说，不是问题。
他可以清晰的感应附近有多少人，多少丧尸。同样的，放到动物身上也是如此。
吃口新鲜的兽肉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易辰舔了舔嘴唇。
没多久，车子驶入未来畜牧公司所在的园区，停在大楼前。这里已经整齐的候着几排穿着深绿色工作服的老员工，他们正准备出城。
“你们这些懒货快滚下来！”
一个雄厚的声音犹如晴天里响起的炸雷，让车上本来有点懈怠的新员工们打了个激灵，纷纷加快速度，下车站好。
一个虎背熊腰的肌肉男穿着紧身背心，迷彩裤子，脚蹬大头皮靴，粗鲁中带着豪气冲着他们喊：“我是你们的经理许浩！我以前当过兵！谁敢在我手下偷懒磨滑，我不仅扣他干粮，还要问候他八辈祖宗！”
易辰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差点站不住。他的听力本来就要强过正常人，现在听许浩这么高亢的声音简直是声波攻击。
“谁要是表现得好，我请谁喝酒！新人快换上衣服，出发！”许浩从脚边一个竹筐里拿出若干工作服，扔给新员工们。
大家手忙脚乱的接过衣服，当场更换。见识了许浩的威猛，谁还有心思矫情的想有没有地方更衣什么的事。
“请问，有没有岗前培训？”八字眉怯生生的问。他们刚来，好歹也该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吧？
“培训你个蛋！实践是成功之母，自己体会摸索！现在已经是中午头了，晚上天一黑你们就得必须往回赶！”许浩话糙得很，现场没有人再有疑问了。
新老员工被分成四个组，每组二十五人，各由一名组长带队。十名新员工被分到不同的组内，易辰跟凌哲以及八字眉一起在二组。
人群行动起来快而不乱，这都是许浩这几天用此方式训练出来的结果。
易辰原本还琢磨着在未来畜牧公司报个道后自己再抽个时间去未来安保公司，没想到来了就得开工，看来最快也得到晚上回来再说了。
四辆卡车分别拉着四个小组向城外驶去。
车厢内很挤，程相龙擦了一把汗说：“这是上班吗？啥也没弄明白就上阵了，就算是打仗也没有这么个打法的啊……”
“刚才有三个新人进组吧？”二组组长的目光扫过易辰、程相龙以及八字眉。
“我们时间紧迫，经理不会为了几个新员工而浪费口水。有些东西我现在给你们说清楚，你们可得听仔细。记住，这三个位置昨天是有人坐的，但是他们死了！”
28.第28章 猎物
二组组长名叫张裕民，是个不怎么起眼的瘦小男人。但是易辰知道他肯定有着过人的能力，不然，他也不会从人群里脱颖而出，管理这个二十五人的团队。
“你们在我的组，我只有一个要求——服从管理。我让你们往东，就不能往西！如果因为某个人擅自行动出了问题，我们不会救，让其自生自灭！”张裕民说。
他说的这些易辰可以理解。这不是一支几人的小团队，那么多人需要在各自正确的位置上，否则将会乱套。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指挥必须有清醒的头脑和合理的安排。
“我们未来畜牧公司主要是为了人工饲养、繁殖驯化的动物。现在是末世，资源紧缺，大家也不想今后只能靠着农贸公司吃地瓜萝卜不知肉味吧？现在我们做的就是第一步，寻找并捕捉那些未感染的野生动物，交给公司！”
“你们也知道，现在植物被黑雨腐蚀，很多食草动物会因此受到影响，进而又影响到食肉动物，这是一个链条的连锁反应。如果人类不进行干涉，放任不管，那么很快在我们的基地外面，未来只会剩下丧尸和怪物！”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世界可持续发展而进行的伟大事业！希望大家能充分的发挥主观能动性，而不是仅仅为了赚一份勉强果腹的食物敷衍了是！”
听完张裕民这番话，一车厢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齐齐“噢”了一声。易辰、程相龙和八字眉三个新员工也跟着张了嘴。
“公司每天会出动四个组，共一百人进行捕兽，我们的目的——抓活的！任何人也别想杀了它们吃肉，如果被我发现一次，当场开除并上报！你们清楚，如果谁有了污点，以后甭想再从未来集团任何一个子公司工作！”
易辰咕咚咽了口唾沫，看来吃新鲜兽肉的想法是泡了汤。现在整个南川的一切秩序由未来集团掌控，无法随心所欲，若真被记上了什么污点，就不好混下去了，打探亲人的消息也会更加困难。
“好了，你们应该都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吧。我说说我们的工作内容。”张裕民清了清嗓子。
“四个组捕兽的范围是以南川为中心，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扩散出去。我们二组负责北面，那边有山，地势稍微复杂些，但是这几天观测下来，收获也会比其他组多一些。在这车上有捕兽的工具，套索、诱饵、猎枪、麻醉枪、捕兽夹等等，当然设施没有以前齐全，但这是末世，希望大家克服困难！”
所有人再次齐声“噢”的回应。
“现在还有点时间，你们稍微休息一下，一会儿养足精神。”张裕民也觉得有些累了。他跟经理许浩不同，这样亢奋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
车厢里一片安静。大家趁机闭目养神，储蓄体力。现在不好好休息，等一会儿遇到危险和困难，确实难以应对。
出了城，车向北面开出一段距离，上了崎岖的山路。张裕民让大家下车，从此地开始行动。
易辰粗浅的感应了一下，附近没什么生物，连丧尸和怪物也没有。他决定暂时不显山露水，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张裕民看了看地势，又随手抓了一把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安排几个人在凉爽的阴坡设下自制的连环兔套，又让他们匿伏在那儿，其他人继续向山里走。
张裕民一出手，三个新人就有点佩服了。虽然他们都不是行家，但是这不影响他们能看出对方的做法非常在行。
现在没有生物，不代表蹲守一会儿没收获。易辰想。这张裕民应该是个老道的猎人。
“我们二组这几天的成绩一直都是四个组中最好的，人员伤亡也是最少的。昨天要不是那三个人不听话，也不会死。”张裕民边走边说。
“他们怎么死的？”易辰好奇的问。
“他们应该是遇到了变异生物。我带大家走的路就是最安全的路，但他们三个人不跟着大部队，抄了条别的路……我猜他们很有可能是抓到野味想背着小组自己开开荤，没想到把命搭进去了。”张裕民无奈的笑了笑。昨天那三个人的惨叫声在山间回荡，让每个人寒毛直竖。
程相龙在车上听说有麻醉枪，向组长申请讨要，拿到手忍不住撇了撇嘴。这就是吹气的那种，长长一根管，拿着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这让他一个枪械迷感到很失望。
易辰突然止住了脚步，他探测到一个强烈的危险信号！
有被感染的生物正在快速接近他们！
“往回走！”易辰说。
“干嘛？”张裕民被他吓了一跳。刚才他们还好好的在聊天，怎么这少年的口气和神态一下子变了。
“有危险，快往回走！”
“你是组长还是我是组长？”张裕民反应过来，不高兴了，他有种被小看的感觉。新人第一天跟队就这个态度那还得了？
“你听我一次！”易辰急了。那生物的速度比一般丧尸快，如果不及时撤离恐怕就得应战了！
“我在这山上打猎五六年了，你今天才来，瞎嚷嚷个屁啊？”张裕民爆粗口。
易辰已经顾不上跟他继续理论，又有两头被感染的生物踏入了他可感知的范围！
或许张裕民是个有经验的猎手，但他们现在已经在其他未知生物的狩猎范围了！
易辰暗叫不好。现在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普通人还没有一点知觉。
组长如此固执，撤退是没可能了，怎么才能应战而又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易辰退到程相龙身边耳语：“你想办法搞把猎枪，马上要出事！麻醉枪可以扔掉了，这玩意对丧尸、怪物不管用！”
程相龙一愣，立刻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你不是说玩游戏枪法准头很好吗，我相信你。两分钟后我告诉你位置，你开枪！”
没有梁冰在，易辰决定通过他的感知来“预判”一回。当然，这肯定会存在误差。
29.第29章 山猫
程相龙很快换到一把猎枪。
这是一把五连发。作为民用猎枪，这枪名气不小。由于着弹面积大，有效射程较单管或双管猎枪近，所以适合射击兔子，野鸡等小型猎物。
程相龙捏了一把汗。五连发能应付接下来出现的怪物吗？他没什么把握，但必须放手一试。
除了他，在这个小组里没人会听易辰的，而且易辰也没法在那么多人前暴露身份。
只有他能配合易辰行动，必须要做的漂亮点！
“注意右边！”易辰提醒。
程相龙屏住呼吸端起枪。
一道黑影快速闪过，程相龙眼睛一花，下意识扣动扳机。
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让二组所有成员吓了一跳，张裕民正要开骂，猛然察觉一丝不对劲。
风吹过山间，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发出黯哑的嘶嘶声。作为有经验的猎人，张裕民知道附近有危险！
“刚才为什么开枪？”八字眉抱着头问。他跟在易辰和程相龙身后不远处。同为新人，他总感觉与老员工有些隔阂。
“我看到东西了。”程相龙手心都是汗。
刚才那枪没打中，那东西跑了，速度真特么快！
“大家集中！”张裕民喊。现在他判断不出那些东西的位置，抱团是最稳妥的防守办法。
二组立刻听令行动，人们肩并肩背靠背，端着武器警惕的盯着各个方向，不留死角。
“你们三个还愣着干什么？！”张裕民发现三个新员工毫无动作，跟人群尚有一段距离，气得七窍生烟。
强调了这么多遍听指挥听指挥，结果还是对牛弹琴！
“他娘嘞，想死就去死吧！”张裕民冷哼一声，不再管他们。
易辰有自己的打算。他感应到三头怪物就在附近兜圈，似乎是准备寻机随时扑上来。
这种山里的野兽被感染后，多少保留了它们以前的捕食习惯。它们不像一般的丧尸那样，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冲上来。
这是最难办的地方。易辰没法精确预测到它们的下一步动作，在它们没发动攻击前只得就这么耗着。
不过，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人多的地方就是最吸引它们的地方。
如今张裕民带着那些人抱团防守，易辰断定那三头怪物的目标一定是他们！
即便现在他与程相龙、八字眉看似没什么有效的防护措施，像是三个傻缺，但他们相反更为安全。
程相龙跟着易辰行动，他没什么顾虑。而八字眉则是懵了，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们是不是该过去跟大部队在一起？”八字眉提议。
“嘘！”程相龙让他闭嘴。
这时候他得集中注意力，万一易辰突然给个什么指示没听见怎么办？
“十点钟方向！”易辰喊。
砰！
程相龙这一枪中了，一头大小犹如土狗的黑色动物由半空中落下，溅起一串黑血。
张裕民眼疾手快，一枪补去，爆头！
“是被感染的山猫，这玩意以前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张裕民放下枪说。
山猫性情狡猾而又谨慎，在捕捉猎物时，常借助于草丛、灌丛、石头、大树等做掩体，埋伏在猎物经常路过的地方等候着。
它们忍耐性极好，能在一个地方静静地卧上几个昼夜，待猎物走近时，才出其不意地冲出来，捕获猎物。它们最擅长蹑手蹑脚地潜近，再潜近，冷不防地猛扑过去。
遇到被感染的山猫，张裕民觉得有些棘手。它们体型小，速度快，还带有以前的习性，比较难对付。
关键是——有一头，必然就有一群。
砰砰！程相龙连开两枪，又中目标，虽然无一爆头，但已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易辰告诉他的只有大致方位，开枪的具体时间由他自己掌握判断。果然，他的枪感是很不错的。
三头被感染的山猫很快被清理了。
“你今天表现得很不错，等回去我跟经理说！少不了你的好处！”张裕民对程相龙竖起了大拇指。
程相龙没脸没皮的笑笑，算是将功劳认了下来。要是没有易辰的提醒，他也没办法做出那样的反应，不过易辰不想暴露什么，这事儿也就这样了。
“你刚才为什么说有危险？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张裕民想起易辰最开始的激烈反应，狐疑的问。
在他看来，易辰的狩猎经验不可能比自己丰富，而他又是个独眼龙，视力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这样一个半大孩子，居然比他提前好几分钟发现了情况，这让他心里极端不爽。
“我这个人第六感比较强。”易辰也不知道该扯个什么理由，干脆说得玄乎一点。
第六感……那就是直觉了？
一个好猎人是需要丰富的经验和野性的直觉，易辰的说法张裕民将信将疑。
直觉这种东西也无法形容丈量，没有必要在此方面深究下去。
经过一番观察，张裕民断定不再有危险，指挥道：“继续前进！”
干这份工可不是知道有危险而就停步不前的。经理许浩给他们四个组长下过硬性指标：每天交出的健康野生动物数量不得低于10头，人员伤亡率不得高过20%，不然就要被撤去组长职位。
张裕民好不容易爬到这个管理位置，得到的一天份食物比普通员工稍微多一些。二组这几天的表现不错，经理许浩已经承诺要给他将报酬提至两倍！这个节骨眼必须要完成任务，各项达标！
他熟悉这座山，山上曾有什么生物出没他一清二楚。他相信，只要每个人都能听他指挥安排，问题不大。
当然，能捕捉到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少，难度也越来越大。他带着队进一步向山里走。
“再去半山腰那个山洞看看。”张裕民说。昨天他们在附近捉到两窝山鸡，收获不小。
“有问题吗？”程相龙悄悄问易辰。
“那边是有一些没感染的小动物，数量还不少。”易辰感应了一下。
张裕民的决定没错。只不过，现在没人知道一切能否顺利。
即便是易辰，也不清楚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30.第30章 组织
手电筒的微光驱散了山洞的黑暗，一束束大尘土颗粒在光源下轻轻飘舞。
大家精神紧绷，一步步慢慢向前挪动。易辰知道里面没有危险，不似其他人这样瞻前顾后，很快就走在了最前面。
“吱——”有老鼠慌慌张张跑过。
张裕民闻声大喜，让几个人放下了捕兽笼和诱饵。
“抓老鼠？”程相龙惊愕。
“当然。老鼠繁殖能力快，一窝能生七八只，它们存活能力又强，不需要我们多费心照顾，喂点城市垃圾就可以。这是现在最经济实惠的动物了。”张裕民说。
养殖以前的四害——老鼠？难道以后端上餐桌的肉大部分将会是鼠肉？易辰和程相龙面面相觑。
“老鼠肉营养价值丰富，蛋白质含量高，脂肪含量低，以前沿海地区早就有人吃老鼠了。‘三吱儿’知道吗？这还是道名菜呢，别说你们不知道。”张裕民哼笑一声。
三个新员工脸色都不太好看，不过他们也清楚：末世降临，有吃的就不错，哪还有这么多讲究？
捕兽器安置妥当，张裕民让所有人继续向山洞深处走去。
有一些蝙蝠被声音惊扰，纷纷振翅飞出，大家忙张网抓捕，这一回收获颇丰，甚至超过了前几天的总和！
张裕民乐得合不拢嘴，他没打算就此罢手。在场二十余人，一人两只手，怎么也得满载而归。
作为猎人，凡事理应留条后路，但现在可不比寻常。今天可能还有那么多野生动物在这儿等着他们，说不定过一个晚上就会被感染而变异。
“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如果再深入下去，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情况，想撤离就没那么容易了。”易辰说。
“又是你，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什么时机做什么事，还用得着你操心吗？”张裕民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才是指挥，易辰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权威，动摇军心，到底几个意思？
“随你吧。”易辰也有些火了。在这样刚愎自用的领导手下做事实在不爽，他现在就想撂摊子不干了。
就在此时，在他原本可探测的平静的意识范围内突然起了涟漪。有一些东西谨慎的包围了山洞，为数不少！
是变异的山猫！
除了他们来时的洞口，没有别的出路，现在正是山猫收网的时候！
易辰一言不发，扭头大踏步往回走，程相龙二话不说跟上去。
“嘿，你们干嘛去？”八字眉这次没敢轻举妄动。
“你跟着大部队！”易辰扔下这句话，身影离开了手电照明区域，融进一片黑暗中。
“别管他们！”张裕民只当易辰不愿服从管理要脱离团队，正好让他自生自灭，省得再处处跟他对着干。就是程相龙有点可惜了，他现在的组员中还没有这么好枪感的人。
“……你真生气啦？咱也不至于跟他彻底翻脸呀，丢了工作也不好找。”走出一段距离后，程相龙说。他想再劝劝易辰，别那么冲动。
劳务派遣所介绍的工作如果不能胜任，那么一段时间内很难再有新的岗位安排给他们了。易辰还好，有两家公司可以去，这头不行那头还有戏。而他，只有这一个去处，如果弄砸了，如何吃饭将是个大问题。
“洞口包围了几十头被感染的山猫，我得趁那些人没出来之前把它们清理了。既然你也出来了，趁机练练枪感吧。”易辰说。
“啥，有怪？！”程相龙险些拿不住枪，后悔莫及。他跟着出来凑什么热闹！
现在再回去也不是个事儿，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跟着易辰。
易辰摸出腰间两把砍肉刀。现在就他跟程相龙，没有外人在场，他完全不用藏着掖着，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只是山猫体积小，动作敏捷，比起人类丧尸来，又有其难应付之处。
未等他们出洞，几道黑影便由各个角度扑向程相龙！
被感染的山猫在捕食时延续了它们之前的习性，配合得很好，让人难以防备。若是普通人，怎能不中招？
程相龙只觉有劲风袭过，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待他定睛一看，易辰已经出手！
一头山猫被击毙，两头被砍伤！
他什么时候干的？程相龙懵了，刚才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与人类丧尸相同，山猫的致命一击也只在头部，受伤的山猫只是行动上略微慢了一点，没有痛感，依旧在周围打转，准备伺机进攻。
“奇怪。”易辰盯着这些山猫若有所思。
“……什么奇怪？”程相龙问。
“你看它们的攻击，像是提前商量好的那样，有一定的组织性。”易辰说。
“……什么意思？难道它们有智力？”程相龙愕然。他一直认为人变成丧尸像是没了脑子，山猫生前不如人类高等，难道成了怪物还逆袭了不成？
“你想多了。不过在它们中间，也许有个小boss在指挥。”易辰一双眼睛在这几十头山猫中扫来扫去。
他联想到爬行者和变成异形的赵医生都能召唤一群丧尸当小弟，这些山猫有一定的组织性，估计有这个可能。
不过这群猫长得都差不多，他用一只单眼看到生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并不是每个boss都旗帜突出，气势汹汹的表明它的身份。
“擒贼先擒王！”程相龙脑筋转得确实不慢。如果不除去山猫的老大，就算他们在这边不停的清理，还会有新的怪物被不断召唤到这儿。
山猫那边突然有了动作。十数头山猫依然由各个刁钻的角落向他们发动进攻，当然，它们的首要目标还是程相龙。
易辰这一回也没那么潇洒了，山猫的数量增加了那么多，也不是他一人双刀能简单应付的。
此时，另外一队山猫借着同伴们缠住对手的机会，飞速进入山洞，消失在黑暗之中。
“糟了！”易辰大呼不好，自觉小看了这么一群怪物。
山猫无意与他们在门口纠缠。洞中那么多人，那么多野生动物，都是可口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