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神秘少年
晏锦看向晏安之。
少年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些慌张的神色。
晏安之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想法,连撒谎的时候,都会羞的满脸通红。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眼神里却似乎沉淀了不少的东西。
晏锦不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
晏安之见晏锦不说话,不禁有些呆住。
他抬起头拭了拭面颊,有些好奇地问,“长姐,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晏锦笑了笑摇头,“没有东西。安之,他们到了?不过,你这么这般行色匆匆的。”
晏锦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晏安之便更紧张了。他瞧了一眼窗外,又走近一些说,“长姐,我好像瞧见……老鹰了。是黑色的……”
他来玉堂馆的路上,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鹰鸣,于是他抬起头,便瞧见一只黑色的鹰在上空盘旋。
而且,那鹰如墨汁一般黑,几乎瞧不出半分杂色,它似乎是一直瞧着玉堂馆。
晏安之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书上说鹰是个极其厉害的猛兽,那样的东西,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晏锦听了之后,也微微一愣,“你也看见了吗?我也瞧见了。”
“不过,应该是哪家不小心放出来的吧。”晏锦摆了摆手,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无需太在意。”
她说这句话,像是在安慰晏安之,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晏锦这几日在廊下逗九宫鸟的时候,总会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今儿她同晏安之一样,都听到了那鹰的长鸣之声。
而且,出奇的她只是疑惑,倒不觉得厌恶。
晏安之见晏锦这样说,便点头。“长姐,我让他们在后门候着了。”
从玉堂馆到四房尚武院的后门,需要走一段时辰。晏锦瞧了瞧天色,只见天空黑压压的,似乎下一刻便会下起暴雪。晏锦琢磨了一下,对晏安之道,“去的。”
她说完之后,又对身边的窦妈妈道,“窦妈妈,去将我的那件狐裘取来。再带上伞。”
没准,她回来的时候,就会落下大雪。
今年的冬季,比往年更让人感觉湿冷,穿在身上的衣裳,总觉得几乎都是湿的。
出门之前,晏锦特意吩咐下人用炭火烘烤过狐裘。但是此刻,她依旧觉得有些不适。
那种感觉,有些说不清楚。
晏安之倒是十分的小心。他出了玉堂馆的院门外,便走在晏锦的前面,想要替晏锦挡住迎面吹来的寒风。只是奈何他身子骨太瘦弱,几乎挡不住什么寒风。
晏锦瞧见了。有些心疼。
“安之。”晏锦停顿下来,唤住晏安之,“等等。”
晏安之停下脚步,转身疑惑的看着晏锦。“长姐?”
晏锦走上前去,将晏安之的身上毛皮披风的风帽给他戴上。她的动作轻柔,惹的晏安之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走慢些。陪我说说话。”晏锦对窦妈妈丢了一个眼色,窦妈妈便立即明白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走上前面的窦妈妈打着灯笼,晏安之也不好再和窦妈妈抢先。
从前,晏锦很少到四叔住的尚武院来,因为她总觉得四叔生活过的有些粗糙,而且四叔的院子里,基本摆放的都是刀剑等等武器。
这会,在昏暗中,她瞧见了四叔住的院子后,倒是有些惊讶。
尚武院布置的很用心,虽然没有东院的东西精致,但是却给人一种雅致的感觉。
一路沿着抄手游廊走下去,便隐约可见一片竹林。
晏安之选了一条小径,两人又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到远处有个人在角门哪里站着。
“见过小姐、少爷。”赵管事不是第一次见晏锦,所以便主动走了上来,“小姐,他们在屋外候着。”
赵管事是小虞氏从虞家带来的人,一直对小虞氏忠心耿耿。
据说,赵管事小的时候,差点饿死在饥荒之中。最后,被虞老爷所救,便一直养在虞家。
前世,虞家败落成那样,赵管事对小虞氏依旧不离不弃。
这样的人,晏锦很放心。
晏锦对赵管事笑了笑,“赵管事,这几日辛苦你了。”
晏锦的态度,让赵管事不禁愣了愣。
从前,晏锦不待见小虞氏,连带着对他们几个都不待见。
他还记得,晏锦那时瞧见他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都要看到天上去了。
连虞老太爷都无奈的说,素素是个小白眼狼,每次见他们,那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赵管事看着晏锦的笑,将心里的疑惑压下去,试着问,“小姐买下这几个昆仑奴,是想让他们在身边伺候吗?”
晏锦看着赵管事,摇头,“唔,也不是。”
赵管事见晏锦今儿心情好,才敢问出这些问题。
等晏锦一回答后,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小姐想收留他们,也是极好的。”赵管事很态度很恭谨,“这几个孩子,都很听话。”
前些日子,窦妈妈告诉他,让他去帮晏安之出面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赵管事还有些疑惑。晏锦一向怕麻烦,怎么会突然想起帮晏安之。
窦妈妈那时也是满脸不解的神色,她只是说,或许是晏锦好奇昆仑奴长什么模样,所以便想瞧瞧。
赵管事见窦妈妈这样说,便点头说明白了。
接下来,小虞氏又亲自找了他。
这些年来,大虞氏和小虞氏从未将他当做过下人,对他极好。所以小虞氏让他帮忙照看晏安之的时候,赵管事便立即应了下来。
看来,小虞氏的态度和晏锦一致,都想让晏安之过的好些。
赵管事的动作很迅速,他将尚武院的那些不听话的下人都打发出了晏家,将尚武院上下整顿了一下。
在帮晏安之的过程之中,赵管事发现。晏锦要买下的这几个孩子的身世都很可怜,而且性子也十分的老实。
尤其是那个瘦弱的少女,在听到是晏锦救了她们之后,一定想要见晏锦一面。
赵管事瞧见了,觉得这个几个孩子好好的调/教,来日对晏锦而言,也是很好的帮手。
晏锦听了赵管事的话,琢磨了一会道,“好。”
赵管事转身便打开了角门,只见昏暗中。跪着三个衣衫破烂的孩子。
其中两个孩子,全身长的如墨汁染过一般,褐色的头发微微卷曲。他们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晏锦的目光。
反而是右边那个瘦的眼睛都突出来的小姑娘,见到晏锦后,便开始磕头,“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多谢小姐……”
她似乎很激动,磕头的力气也特别大。
“砰……”
晏锦还未来得及去扶起她。便见旁边那两个小孩子,也开始学着这个小姑娘磕头。
他们的磕的极用力,额头上红肿不堪。
“别跪着了,快起来。”晏锦想瞧清楚那个孩子的模样。便让他们站了起来。
晏安之对着瘦弱的小姑娘说,“小馥,你快起来吧。”
被称做小馥的小姑娘,有些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她起身之后。又去扶旁边的两个孩子。
等三人都站稳了身子,晏安之才对晏锦说,“长姐。这是郭馥,旁边这个是阿哒和阿水。”
听到晏安之这样介绍后,晏锦才终于看清了那两个黑漆漆的孩子。
其中一个叫阿水的……似乎是个女孩子。
阿水像是一只幼兽一样,眼眸里带着恐惧和感激,那种情绪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又从里面解脱了一样。她紧紧的攥住旁边阿哒的袖口,几乎是用了不少力气,才能勉强站稳身子。
“你们别怕。”晏锦走近一些,对着他们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们看。”
灯笼的光线很暗,却依旧将她那双眼睛照的很明亮。
阿水瞧见了晏锦的眼睛,有些怔住。
她慢慢地从阿哒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试着走近晏锦一些。
阿水的动作让郭馥有些惊讶,而且郭馥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姐,居然长了一双西域人的眼睛……
“别怕。”晏锦又对阿水道,“我和你一样,不会伤害你。”
过了一会,阿水才点了点头。
晏锦很明白这个孩子到底在恐惧什么,他们的肤色和大燕朝的人不一样,所以他们便被当做异类,更被贵族当做玩物。
从前,她也是因为和周围人的眼睛不一样,差点成了一个京公公手里的‘收藏品’。
她想到这些,心里便有些涩涩的。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过。
晏锦微微一怔,抬起手来做一个‘嘘’的动作。
她没有让窦妈妈给自己掌灯,而是自己慢慢的朝着角门挪过去。
因为天色昏暗,她隐约瞧见了一辆马车停在角门的不远处。
晏锦有些错愕,谁在这里停了辆马车……而且,这辆马车显然不是晏家的。
周围很静,一只老鹰从天而降,落在了马车之上。此时,从黑暗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个修长的身影……
若不是晏锦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这个人就这样出现在了那个地方。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像是认识了那个人很久一样,彷佛周围一切都静了下来,只有她和他这么静静的站在。那个身影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心,让她完全不能挪开视线。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她在这里,恰好,他也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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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似曾相识
晏锦忘记了,曾在哪本书上翻到这么一句话——
有些人一旦出现在你的眼前,便会牢牢地吸引你所有的目光,无关容貌,气质使然。
这个人,便给她这样的感觉。
只见远处的黑漆马车和几匹马站在暗处。
马匹见了黑鹰也没有动静,只是纹丝不动地站那里,十分温顺。
马车上挂着的灯笼,昏暗的灯光照在少年的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少年裹在黑色的大氅内,背对着她。她站的太远,看不清少年的容貌,唯一能瞧见的便是少年略显清瘦的身形,挺拔如松。
少年缓缓地抬起手,只见那鹰从马车上飞下,乖巧的停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伸出修长的手,抚摸了一下那鹰的脑袋。
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告诉她,少年似乎在笑。
突然,少年转身朝着她看了过来。
她便对上了,那双如千年潭水一般的眼眸,深邃幽静。
晏锦心跳剧烈,脑子里轰隆隆的……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想要抬步朝那个人走去。
“傻子。”少年的嗓音醇厚清冷。
晏锦:“……”
少年幽墨的眸子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又道,“不许乱跑了。”
黑色如墨的大鹰,似乎听懂了少年的话,它垂着头蹭了蹭少年的面颊,像是在讨好他一般。
可惜,少年没有再说话,只是睨了它一眼。
这个时候有人打起了车帘,少年带着鹰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动,很快便消失在晏锦的眼前。
晏锦微窘地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像是魔怔了一般。她回忆起男子淡雅的气质和略嫌清冷的嗓音,总觉得自己似曾相识。
“傻子?”晏锦喃喃自语,又想起少年方才的样子。
她突然意识到。少年那句傻子其实说的是那只——鹰。
“长姐?”晏安之从角门内走了出来,瞧着晏锦望着的方向看过去,有些疑惑的问,“长姐,你在看什么?”
晏锦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晏安之似乎很担心晏锦,他又走前几步,压低了嗓音问,“长姐?你瞧见什么了吗?”
晏锦抬起头来,问晏安之。“方才,你可瞧见了那个人。”
“谁?人?”晏安之开始环顾四周,茫然的极了,“有人在这里吗?”
方才,晏锦比晏安之先出角门,晏安之过了一会见外面没动静,才随后跟了出来。等他出来之后,只见晏锦一个人站在角门外,瞧着远处微微发怔。
晏安之朝着晏锦望过去的地方瞧了瞧。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别说是人了,就是一个猫影都瞧不见。
晏安之退后一些,又对晏锦说。“长姐,快进去吧,若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他们如今站的地方,是尚武院的后门。平日里这个地方虽然鲜少有人来。但是不代表没有人来。
晏安之担心被人发现。
晏锦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对晏安之道,“方才你听到鹰鸣了吗?”
“唔。好像是听到了。”晏安之倒是不隐瞒,他皱着眉头想起这几日特意翻的书,跟晏锦解释,“不过说起这鹰,最厉害的莫过于海东青。书上说,十万只神鹰里,才出一只海东青,十分珍贵。可在这海东青里,也极为讲究,以纯白的‘玉爪‘为上品,但是……”
晏安之停顿了一下,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据说,传说中黑色的海东青,才是极品。当年边境有两个小国,还为一只海东青交战数年。”
晏锦听了,倒是有些惊讶。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天方夜谭,为了一只鹰两国居然交战数年。可她也知道,晏安之不是胡言乱语的人,若不是确定的事情,晏安之也不会同她说起。
“海东青?”晏锦不禁低声重复了这个词语。
晏安之以为晏锦问他这个问题,便又道,“不过,鹰这种东西,野性难驯。尤其是海东青,能驯养它的人,都是极为厉害的。我倒是听说,前精绝皇室倒是养过一只海东青,可惜没驯养好,伤了人。最后无奈之下,被放走了……所以长姐,其实……其实,九宫鸟蛮好的。”
晏锦:“……”
晏安之居然,拿她养在廊下的两只拳头大小的九宫鸟来和鹰做比较,这实力似乎悬殊未免也太大了。不过晏锦明白,晏安之是担心她会因为好奇去养鹰。
鹰这个东西,虽然京中不少贵族都养,而她也不讨厌,但是若要养的话,晏锦想想她估计没那个本事。她连训教那两只九宫鸟都成问题,又何况是野性颇大的老鹰。
她只要一想起廊下的九宫鸟整日喊她‘缺心眼’的时候,她顿时便有些头疼。
也不知是谁教它们的。
晏锦看着晏安之略带担忧的神色,安抚道,“嗯,九宫鸟,蛮好的。”
晏安之:“……”
等走进了院子之后,赵管事便将角门关上了。窦妈妈有些担心的瞧了瞧晏锦,只见晏锦神色无异后,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方才晏锦的动作太快,她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晏锦便走了出去。
晏锦站稳了身子,看对那个瘦弱的少女道,“你叫小馥是吗?”
“回小姐话,我姓郭单名一个馥字。”少女站在晏锦面前,低着头回答。
晏锦笑眯眯的瞧了一眼郭馥,才轻声说,“你想留下晏家吗?”
郭馥听了,惊的抬起头来。
她没想到,晏锦居然会说这些话。
“你想留在晏家的话,你得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晏锦说的很轻,但是句句都传到了郭馥的耳里,“京城不小,你若是想找买下你的人家。也不会先找到晏家。若要说地段好的话,你应该是先找到沈家,再找到苏家,接着还有陆家……可你……似乎很熟悉晏家在哪里。”
郭馥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晏锦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从一开始便清楚,这里面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好巧不巧郭馥会出现在尚武院的后门,一呆就是许多天。晏家的宅子虽然又修葺过,但是从外表上来说。算不上奢华。
京城的官员众多,为何郭馥偏偏会认定晏家不愿离开,这里面必定是有原因的。
晏安之很少接触人,所以他不明白人心的复杂,也是很正常的。她此时想让郭馥说出原因,是因为她的确有心想留下这三人。
连赵管事都说,他们几个是不错的人,所以她有些心动。
她的身边,除了窦妈妈和春卉。再也没有可信任的人。
晏安之露出错愕的神色,他完全没想过这些问题。
所以此时,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欺骗了。
郭馥看了一眼晏安之,又瞧了一眼晏锦。紧紧的咬住下唇,不愿张嘴。
“你不愿说,我来猜猜可好?”晏锦试着分析最近京城的事情,“这些年来工部派遣了不少官员去宁州治水。但是却一直不见成效。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京城的人……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你宁州人。”
郭馥愣了愣。问道,“小姐为何这样肯定?”
“因为,宁州的古港,离京城最近。”晏锦对郭馥说,“我听说那位王大人,一直都在海上做生意。他想要入京城,唯有将船支停泊在古港,而其他地方的港口,离京城的距离太远,他应该是不会考虑的。”
晏锦嘴里的王大人,便是哪位自称‘海上龙王’的人。
郭馥皱了皱眉,“那……也不能说我是宁州人。”
晏锦笑着眨了眨眼,“可是,只有宁州最为繁华,最适合你朋友居住呀。其他地方,他们若是出现,必定早已被人卖到京城了。”
这下,郭馥哑口无言。
晏锦说的没错,她是宁州人。
这几年宁州一直涨洪水,她家里的庄稼被大水冲的干干净净。她和朋友这次来京城,也是因为京城比宁州更繁华,更适合他们居住。
毕竟是天子脚下,其他人再狂妄,也不敢抓了她的朋友。
她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这位王大人,居然会在途中将她的朋友抓走。
这是她失算的地方。
郭馥斟酌了许久,不得不再次跪在晏锦面前,“小姐,我不想隐瞒你的,可是……若我说出来,你必定不会让我在晏府内伺候。我若被赶走,也是无碍的。可阿哒和阿水,他们若是出去,一定会很危险。”
阿哒和阿水其实早已被其他贵族预定,但是由于赵管事的插手,王大人不得不将他们卖给了赵管事。因为王大人虽然常年在海上,但是他做生意都会到京城来。
这京城内,只要想做生意的商人,都不轻易的去得罪虞家。
虞家的虞老爷子,在商场上一直都是个厉害的人物。
王大人将阿哒和阿水交给了赵管事,但是暗中却开始注意他们的动静。
若晏锦不再插手这件事情,他们两个人便会有危险。
郭馥不想自己害了他们……
晏锦听了倒是有些好奇,“你且说来听听,我既救了你们,便不会再让你们有危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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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水灾
她既要将郭馥留在身边,便要对这几个人知根知底。
或许是因为前世的原因,她对昆仑奴颇有好感。
阿哒和阿水都太小了,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而且……
在晏锦的眼里,昆仑奴似乎都长一个样子——黑。
她根本不知,阿哒和阿水,是不是曾经救过她的人。
郭馥沉默了许久,才道,“敢问小姐,晏季常晏大人,可是令尊?”
晏锦微微一挑眉,她没想到郭馥居然会问自己的父亲。
她不禁再次打量起站在自己面前瘦弱的小姑娘。
郭馥似乎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她的眼睛几乎的瘦的快要突出来了,那双手更是如柴一般,似乎稍微一用力,就会轻易的折断她的手。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说起话来却不亢不卑。
郭馥担心的,不是晏锦不留下她,而是怕晏锦不留下阿哒和阿水。
“是。”晏锦摸了摸手上的镯子,笑着问,“你是为我父亲而来的?”
郭馥没有隐瞒,点头,“小姐既能猜到我是宁州人,便应该知宁州和原州两地虽有距离,但是……宁州因为接近港口,对于朝廷而言,宁州更为重要,而在宁州驻守的大人,责任也就更大。”
郭馥的话,让晏锦不禁想起景泰十五年。
原州、宁州、洛州等地涨大水……
她不禁眉头一皱,又道,“你的意思是?”
郭馥欲言又止,她瞧了瞧晏锦身边的人,不再继续说下去。
晏锦明白郭馥在害怕什么,这件事情关系到父亲。晏锦想了想,便对郭馥道,“他们都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心。
晏安之露出讶色,忍不住窥了一眼晏锦。
郭馥见晏锦这样说,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小姐这几年应该同晏大人书信来往很少,所以没有发现晏大人到底在何地。但是小姐若是注意到晏大人给你带回来的东西里,便会发现有一株红色的珊瑚。”
“珊瑚?”晏锦想起父亲给她送来的两箱东西里,的确有那么一株红色的珊瑚。
因为是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她反而舍不得摆放出来。当时,她吩咐窦妈妈将珊瑚放在仓库之中,等要观赏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把玩。
珊瑚……
晏锦想了一会,才明白郭馥话中的意思。
原州的珊瑚远不如宁州的珊瑚好,而且宁州的水产和珊瑚,都是出了名的拔尖。
她的父亲,从不会送太差的东西给她们。
所以,父亲这次买给她的珊瑚,其实是从宁州买回的……
但是父亲行程匆忙,又怎么可能去宁州?这种事情,父亲也绝对不会让他人来办。
唯一的解释。便是父亲曾在宁州住过一段时间。
可父亲,明明是原州的官员。
晏锦过了一会,才皱着眉头斟酌道,“我父亲若在宁州。又同你有何关系?”
“家父曾说……我们……”说到这里,郭馥显得有些犹豫,半响才低头道,“家父说。郭家是郭璞的后人,郭家的根就应该在黄河周围。所以这些年来,我同父亲还有哥哥。一直住在宁州,没有离开。后来,家父遇见了晏大人,得到晏大人的赏识,晏大人会带着家父一起商讨治水的事情。直到一年前……”
郭馥眼里有些哀伤,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一年前,宁州水库出了些事,家父为了护我,便去了……哥哥,也不见了。而晏大人将我从水库里带了出来,他的腿……是因我而受伤的。”
郭馥再也忍不住了,这些悲伤的事情,足以将她彻底的击夸。
她捂住眼,不敢让晏锦看见她的眼泪。
就在一年前,父亲和哥哥还高兴的跟她说,晏大人赏识他们,邀他们一起商讨治水的事情。父亲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显得神采飞扬。
她那时总是嘟着嘴,十分的不高兴。
父亲和哥哥早出晚归,虽然每次都会带不少的银子回来,但是她更希望他们能多陪陪她。
郭馥知道,父亲和哥哥都是一样的性子,虽然学识渊博,却不善言语。这么多年,唯有晏大人愿意信任他们,这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赏赐。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让父亲和哥哥不高兴。
于是,那段日子再寂寞,她都是独自一个人扛着。
直到有一天,父亲和哥哥无意提起关于水库的事情,她当时听了很好奇。之后,她也跟父亲提起,自己想去水库瞧瞧,但是父亲都婉拒了。
父亲说,那是水库,是掌握宁州百姓性命的地方,他不能随意将她带进去。
郭馥很伤心,不再和父亲说话。
郭家人对天文地理,都十分的有兴趣,她虽是女儿之身,但也不例外。她小的时候,因为找对了一个泉眼的位子,父亲高兴的说她聪明,而哥哥在一边更是笑的乐开了花。
晏大人很忙,总是奔波在原州和宁州两地,而宁州当地的洛大人,却整日游手好闲。
没有人敢说这位洛大人的不是,因为洛大人的父亲,是薄太后的远房亲戚。
薄家……没有人敢招惹。
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她对水库,太过于好奇。她跟哥哥说了之后,哥哥想了许久,便又跟洛大人商议。
洛大人似乎心情不错,哥哥跟洛大人提议之后,洛大人便应了下来。
她到了水库之后,立即被眼前的场面所震住。
黄河的水源虽然给宁州带来了富饶,但是也给宁州带来了不少的灾难。大燕朝的工部,提起治水,个个都是苦不堪言。
晏大人是个极其有才华的人,他利用宁州的地势,修建的用于蓄水灌溉的水库。郭馥瞧了瞧周围忙碌的人们和壮观的水库,一时怔了。
可惜,她还未站多久。晏大人就同父亲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父亲见到她的时候,很是震惊。
当场,父亲便要提起手来揍她,郭馥吓的躲在晏大人的身后。
“她还小,郭大人勿要动怒。”晏季常嗓音很温和,“无碍的。”
父亲气的吹胡子瞪圆,但又碍于晏季常的阻拦,只好善罢甘休。
一路人,郭馥低着头,离父亲远远的。哥哥也不敢说话。和她并肩而行。
他们四人将要离开的时候,水库那边却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晏季常当时一怔,便对她父亲道,“郭大人,你快带他们离开。”
她的父亲是个急性子,这会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云清,带你妹妹离开。”
说完父亲便转身朝着水库跑了过去。
晏季常一急,便跟在了身上。
“哥哥……”郭馥有些害怕。紧紧的抓住了哥哥的衣袂,“我……”
哥哥低头安慰她,“别怕,跟哥哥去看看。父亲和晏大人都在呢。”
在郭馥的记忆中,水是一样可怕的东西,像是猛兽一样,会伤了无数人的性命。
所以。父亲和哥哥学习治水,她虽然害怕他们出事,却是支持他们这样做的。
那些人没有做错什么。不该因为洪水而丢了性命。
郭馥跟在自己哥哥的身后,周围全是惊慌失措的叫声。她越来越害怕,等要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水库的一角,不知是怎么回事,漏了不少的水出来。
已经有人被淹在了里面,而她当时傻了眼,就这么站在了原地。
“爹……”郭馥看见父亲也在里面,似乎想要阻止水流一样,她吓的对着父亲就叫了起来。
可惜后来……后来的事情,她便再也不记得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水库里的水虽然未造成宁州这边的灾难。但是,因为要抢救水库漏掉的地方,她的父亲活活的被淹死了,而哥哥,却不知去了哪里。
就连晏季常,也是一脸狼狈。
他的腿被巨木压住,一边用手紧紧的抱住她,没有让她掉进水库之中。
郭馥吓的大哭了起来……
再后来,她安葬了父亲,而晏季常也因为这次的过失,被洛大人狠狠的责罚了。
晏季常为了救她,腿脚留下了后遗症。而她的父亲和哥哥,却永远的离开了她……
郭馥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之后,晏季常虽然又回了原州,在离开她宁州的时候,特意留下了几百两银子给她,要让她好好的照顾自己。
晏季常一走,她的银子就被人抢走,郭家更是被人翻了一个遍……
一个月后,洛大人因为在宁州建造水库有功,被朝堂嘉奖。
而嘉奖里的人,没有她的父亲,亦没有她的哥哥,更没有晏季常。
所有的赞美之词,都给了洛大人一个人。
晏季常因为在原州治水三年不见成效,便被工部的人召回。
父亲和哥哥都去了,和她唯一有联系的人,便是晏季常。她想来京城看看晏季常,想做丫环伺候他……
这个时候她认识了阿哒和阿水,两人见她要入京,便说要一起前往……
郭馥回忆完毕,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抑住了内心的惶恐。
是她害得晏季常腿脚受伤,亦是她害的父亲和哥哥去世……
她不该起那些好奇心。
在一边的晏锦却出奇的冷静,她瞧着郭馥的样子,又多了一份怜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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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惊吓
郭璞……
昔日,晏锦倒是听过这个名字,而且,记忆犹新。
那时,十三先生在她父亲的书房里找书的时候,突然问她,“晏大人可是认识郭家的人?”
晏锦眉头微蹙,有些不解,“郭家?那个郭家?”
十三先生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你真的是晏大人的女儿吗?怎么会如此的蠢笨?”
晏锦:“……”
十三先生嫌弃她蠢笨的时候,她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所以十三先生说这句话的时,晏锦自己很快便无视了。
她听久了,早已习惯。
之后,十三先生才同她提起郭璞,说那个人如何如何的厉害,又如何如何的才华横溢。
可惜,郭璞已经离世多年,他没有机会遇见这样厉害的人物。
十三先生唯一遗憾的便是,连郭家的后人,他亦没有机会遇见。
因为十三先生那段日子,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郭家后人,她便记了下来。
现在,晏锦瞧着眼前的郭馥,忍不住感慨。
其实,现在想来。
当时十三先生应该查出父亲和郭家的人有来往,但是又不敢和她说的太透,怕她心里的负担更重。在十三先生的眼里,很多事情都是不适合告诉她的。
包括,父亲被冤的那件事情。
“你起来。”晏锦低身将郭馥扶起,轻声道,“我父亲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自然是知晓的。这件事情,怪不得你。”
郭馥对水库好奇,是人之常情。
若是她在宁州的话,或许她也会对水库好奇。
父亲救下郭馥,是因为父亲从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
她的父亲。是个善良的人。
只是,郭馥会出现在水库,多少和那位洛大人有些关系。
洛大人……
晏锦想到这个人,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父亲当年被人刺杀,之后又含冤背下贪污大案,会不会和洛家有关系?
郭馥一脸错愕的看着晏锦,微微一怔,“小姐……”
“我说了,不怪你。”晏锦扶稳郭馥之后,瞧了瞧天色。“等会应该要落雪了,你同他们用过晚膳了吗?若是不嫌弃的话,陪我一起用些膳食吧?”
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阿哒在听到‘膳食’两个字后,一双圆圆的眼珠忍不住打了个圈。然后,他吞了一口口水,似乎已经饿坏了。
而阿水这个时候,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
郭馥立即低头,一脸尴尬。
“多谢小姐。”晏锦对郭馥的态度,远远的出乎郭馥的意料。
她来京城的时候。也听人说起晏家这位嫡长女。外面的人对晏家二小姐的赞誉比晏锦好许多,不少人都说晏锦过于刁钻,性子极为骄纵。
宅子里的事情,本不该传到外面。可是晏锦的事情,外面有不少人都知晓。
郭馥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既是众人所言,虽不能说全信。但是应该也有几分真实。
所以,郭馥在听到晏安之说,是晏锦来救他们的时候。吓的差点坐在了地上。
晏锦,怎么会是晏锦……
那个刁钻又傲气十足的晏锦,怎么会来帮她们。
郭馥走在晏锦的身后,忍不住抬起头来窥了一眼,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了。
一群人刚走出尚武院,空中便落起了小雪。窦妈妈打起伞,想要帮晏锦遮雪。
郭馥从后面走了上来,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小姐,让奴婢……帮你撑伞吧。”
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清楚的说了出来。
窦妈妈微微一怔,刚想要训斥郭馥无礼,便听见晏锦说,“嗯,也好。”
郭馥高兴的抬起头来,连忙去窦妈妈的手中接过伞,替晏锦撑起来遮住这漫天的雪花。
她方才自称‘奴婢’,而晏锦也同意了让她撑伞。这其实便等于,晏锦同意让她在身边伺候。
郭馥想到这些,又差点哭了出来。
当初,她会想着来京城,其实也是想报答晏季常的救命之恩。
还有个原因,便是她想找自己的哥哥……虽然周围的人都说,她的哥哥已经不在了,可郭馥却觉得,她的哥哥还活着。
只有这样想,她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一路上,晏锦走的很慢,偶尔同身边的晏安之说上几句话。
他们慢慢地朝着玉堂馆走去,而雪也越来越大。
等快要入东院地盘的时候,远远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下一刻,那个熟悉的身影,便指着晏锦说,“小姐,你身后……身后……有鬼……鬼啊……”
晏锦有些愣住,看着轻寒的模样,忍不住心生疑惑。
她缓缓地转身往后看去,只见阿哒和阿水两个孩子,因为天寒的原因,紧紧的缩成一团,手里还抓着一个白色的包袱。
这会,天色已暗,他们身上破烂的衣裳,早已被泥土染黑。两个孩子的肤色,本就是黝黑的,一身乌黑的他们,早已隐没在夜色之中。
轻寒从远处看过来,就只能看见一个白色的包袱,在晏锦的身后,飘荡着。
她,根本没有瞧见,这个白色的包袱,是被人拿在手中的。
晏锦明白了轻寒在害怕什么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想起,前世自己也犯过这样的错误。
她以为救自己的剑,是凭空出现的。可是,等她认真的看了许久之后,她才知道,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人,挥动着手里的长剑,救下了她。
昆仑奴的肤色,很适合隐藏在黑夜之中。
“轻寒,你瞧瞧。”晏锦对身后的阿哒和阿水笑了笑,又让晏安之将他们推了出来。
轻寒一脸惨白的走近之后,才看清楚了,是两个黑色的小孩。提着白色的包袱。
她……被他们吓的不轻。
连在一边的窦妈妈和赵管事,都忍不住掩嘴而笑。
轻寒看清楚了之后,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小姐,你去哪里弄来了这么……两个孩子。”
“前几日赵管事救下的。”晏锦轻声的回答后,又问道,“今儿落雪了,你怎么来了?”
轻寒站稳了身子,对着晏锦说,“夫人说落雪了。让奴婢过来瞧瞧,小姐这边可还缺什么。”
小虞氏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忙着打理晏府上下的事物。刚才在翻账本的时候,瞧见窗外落了雪,便吩咐了轻寒来玉堂馆瞧瞧,晏锦是否还缺些什么。
只是,轻寒怎么也没想到,晏锦居然不在玉堂馆内。
她问了当值的婆子,才知晏锦去了尚武院。
轻寒从玉堂馆里走了出来。想要去接晏锦的时候,却发现晏锦已经走到院门外了。
而且……身后还跟了一个飘荡的白色包袱。
晏锦笑着摇头,“不缺什么东西,既然你来了。便帮我把春联给母亲带去。”
因为小虞氏太忙,晏锦便接下了写春联的重任。这些春联,有些是拿来送给邻里的,有些是用来自家用的……还有一些。是送到庄子上去的。
从前,这些事情都是旋氏在处理。
今年落在小虞氏的身上,晏锦便想替小虞氏分担一些事物。
轻寒听了。倒是有些好奇,“小姐您都写好了?”
“嗯,写了一些。”晏锦抬起腿,一边走,一边和轻寒说,“你拿去给母亲瞧瞧,若是不够,我再写一些。”
轻寒点了点头,“好。”
赵管事因为有事,先行告辞。
余下的人,都跟在晏锦的身后,进了玉堂馆。
院子里的人,瞧见了阿哒和阿水,都被吓的不轻。他们虽然听说过昆仑奴,但是也只限于听说过,并未亲眼所见。
现在两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还是让他们惊讶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阿哒和阿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也随意的站着让他们瞧。
进了屋子后,晏锦让人送膳食进来给郭馥、阿哒和阿水用。而她自己,却带着轻寒走到一边,将今日写下的春联拿给了轻寒瞧。
轻寒从前听小虞氏自豪的说起过,晏锦的簪花小楷写的很好。
她走近瞧了瞧春联,只见上面的字和晏锦平日里写的完全不一样,这些字十分的大气。
轻寒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小姐,这是您写的吗?”
“嗯。”晏锦笑着问轻寒,“可以吗?”
这……这自然是可以的。
晏锦的字写的极好,竟不比晏季常的逊色。
轻寒忍不住又看了晏锦一眼,只见她的容颜上稚气尚未褪去,薄唇紧紧的抿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还那么小。
轻寒不禁有些佩服晏锦,“小姐的字,写的极好。”
晏锦听了,忍不住淡淡一笑。
这句话,前世她也从轻寒的嘴里听到过。
那时,她因为父亲的离世,心里苦闷不堪,每天低头练字。轻寒给她送了降暑的百合汤进屋,瞧见她写的字后,也说了这么一句话。
从前,她护不住自己在意的亲人。
现在,她一定会护住他们。
窦妈妈将春联收起来后,轻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走近后问晏锦,“小姐,今儿一早,沈家那边送来了帖子,说国公夫人,想邀太太一起赏花。太太让奴婢问你,可否愿意一起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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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历史上真的有郭璞这个人,但是小悟书里的- -你们可以当成一个虚构的人物来看。
再ps:轻寒看错这段,是小悟亲身经历啊!当初晚上逛街回去,就看见一件白衣服在远处飘。当时吓坏了,腿脚都发软了。
结果走近一看,是一个黑人,穿着白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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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书:凤舞寒沙新作书名《娘子悦来》书号:3386274
简介:前世,大家闺秀,她才华横溢。今生,黥面酒娘,她名动天下。
063:改名
“沈家?”晏锦故作不知情的样子,试探着问,“那个沈家?”
轻寒微微一怔,然后无奈的笑了笑,“奴婢都忘了同小姐说了,是定国公沈家。”
定国公沈家是大燕的开国元勋,一直被当今圣上当做左右臂膀。
京城不知有多少权贵,都想和沈家人有来往。
她亦不例外。
父亲的腿伤,一直都是她的心病。
若能去沈家找到那位重大夫,就算不能治愈父亲的腿上,至少也能缓解腿伤给父亲带来的疼痛。
“哦,沈家啊……”晏锦摩挲着茶杯,低头想了想,“那就去吧。”
轻寒笑着从窦妈妈的手里接过春联,“奴婢这就去回禀太太。”
晏锦点头,让窦妈妈将轻寒送了出去,才转身朝着郭馥走去。
几个孩子显然是饿坏了,尤其是阿哒,他一边吃着东西,眼睛却一直盯着桌上的菜肴,像是恨不得把桌上的食物,通通都塞进嘴里。
相比之下郭馥就注重礼仪得多,她吃的很慢,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瞧见了晏锦走了过来,赶紧放下筷子,想要起身对晏锦行礼。
“不用。”晏锦坐在离郭馥的不远处,轻声道,“你们先用膳,晚些再同我讲。”
郭馥面色通红的窥了一眼,正吃的津津有味的阿哒和阿水,点了点头。
晏锦看了一会桌上的菜肴,怕他们三人不够用,又吩咐了小厨房添了几个菜。等三人用完之后,他们才起身走到晏锦的身前。
晏锦捧着茶盏,瞧了他们三人一眼,才淡淡地说,“虽然我有意想要留你们在府中,但是还是想问下你们。是否愿意留下。”
来晏府之前,郭馥便想过之后的事情。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而哥哥又下落不明,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世上。郭馥想了许久,觉得唯一和自己有联系的人,便是晏季常了。
父亲常说,知恩图报。
晏季常救了她,留下了腿伤,那么她该用余生来报答晏季常对她的恩情。
只是,郭馥也很清楚。
既然要进晏家。必定要签下卖身契。
签了卖身契后,他们以后的生死,都由晏家做主。
“我愿意的。”郭馥跪在了晏锦的面前,拉着阿哒和阿水也跪了下来,“小姐,我知道晏家是富贵之家,从不缺下人伺候。您愿意留下我们,便是对我们的大恩大德。小姐,我一定会做牛做马。好好的服侍你。”
说到这里,郭馥的眼角开始闪着水光,“求小姐留下我们吧,求您了……”
阿哒和阿水因为肤色黝黑。和大燕朝的众人长的不一样,早已被京城的商人当做了抢手的货物。郭馥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护住他们,更害怕他们被人拐走,卖到其他的地方受苦。
那些贵族。不会将阿哒和阿水当做人来对待。
对他们而言,阿哒和阿水,不过是个玩物。
一个连宠物都不如的玩物。
所以来晏家之前。郭馥便问了他们两个的意见。阿哒和阿水表示,只要能填饱肚子,只要能跟在郭馥身边,在哪里做事都是一样的。
尤其是阿哒,见郭馥流泪,还安慰着说,“郭姐姐,别哭,我,力气大,会,赚银子,买东西,给你,吃。”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吃力,但是依旧将心里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郭馥听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若是当初,她不带他们进京……他们现在过的,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这些日子,他们吃了不少苦头,似乎早已习惯了,随遇而安。
郭馥知道,晏家能护得住他们。
尤其是晏锦,她是虞老太爷的外孙女……京城里的商人,都会给虞家面子,不会动阿哒和阿水。
“既然你们愿意,那便留下来吧。”晏锦对坐在一边的晏安之说,“阿哒是男儿身,不适合留在玉堂馆内,所以我准备让阿哒跟你一起回尚武馆。至于阿水和小馥,便留在玉堂馆内,你看可好?”
晏安之明显没想到晏锦会这样安排,他微微一怔,轻声道,“长姐,我……”
晏四爷离开之后,他身边便一直没有人伺候。尚武院里的那些丫鬟婆子,心情好便会送些饭菜给他,若她们心情不好,便会丢几个冷馒头给他。
现在尚武院内虽然换了一拨人,但是晏安之和他们,依旧走不了太近。
如今,晏锦居然要安排阿哒来伺候他,这让晏安之有些措手不及。
“他在你身边,我放心。”晏锦低着头,斟酌道,“而且,你也不小了,该养一些自己的人。”
晏锦没有说的太明白,但是晏安之却听懂了晏锦的意思。
他是男儿身,身边需要一些能为他办事的人。这次,若不是赵管事出面,他想要处理好这件事情,肯定会费不少力气。而且,就算费了力气,他也不一定能办好。若他手里有一批可以自己用的人手,那么来日他想要做什么,也方便不少。
从前,晏四爷也是这般对他说的。
但是晏四爷走了之后,晏安之根本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笼络人心,他很自卑。
“我……长姐,我怕我做不好。”晏安之低着头,有些不安。
他是个瘸子,更有些痴傻,当真能做好这些吗?
晏安之对自己,没有太大的信心。
晏锦浅浅一笑,白皙的手指敲打着放在身边的梨花木桌,“书上不是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安之,你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晏锦对晏安之说话之后,便转眸对郭馥说,“阿哒跟安之回尚武院,你同阿水留在玉堂馆。”
“一切听从小姐吩咐。”郭馥对晏锦磕头,没有任何异议。
方才晏锦和晏安之讨论的话。她都听在耳里。
晏锦是愿意相信她们的,这对郭馥而言,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尚武院离开玉堂馆没有太远的距离,阿水若是思念阿哒,私下也可以去尚武院。若是他们落在别人的手里,或许便是天南地北,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他们能有现在的处境,两个人也十分的满意。
等安排好三个人的住的地方后,晏锦便给郭馥换了个名字。
从前十三先生总是提起郭家,这让晏锦觉得十分有必要给郭馥换个名字。郭家。太过于显眼。
晏锦思虑了一会,才对郭馥道,“你以后便叫香复吧。”
郭馥点头,“多谢小姐。”
她亦知道若被人查出她的身份,对晏季常而言,或许是一个麻烦。
她不想给晏大人带来一点点的麻烦。
晏锦打了一个哈欠,便让他们退下。
她有些累了。
等众人退下之后,她才开始琢磨今日的事情。
郭馥的存在,对她而言。是个意外。前世,十三先生提起郭家的人的时候,她便知道父亲瞒了自己不少事情。
在父亲和小虞氏的眼中,这种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从前。她对这些事情,也甚少关心。
如今想来,她从前会不留意这些事情,也是因为父亲和小虞氏将她保护的太好。所以。这些烦恼,也从不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可笑的是,她居然还痴傻的认为。自己过的安稳,是因为有旋氏陪在身边。
晏锦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此时,窦妈妈打起帘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她瞧见晏锦卷着腿,手里捧着一本书,微微发怔。
这几日晏锦腿伤好了之后,便十分喜欢看书练字。窦妈妈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
大小姐不禁对小虞氏好,更是愿意好好念书,这简直是老天开眼。
窦妈妈转身给晏锦倒了一杯热水,才慢慢的走近,“小姐,困了吗?”
“嗯?”晏锦接过杯子,揉了揉眼,笑着说,“不困。”
奈何她的眼睛十分不配合,她揉的再多,依旧觉得浑身无力,想要躺下歇息。
窦妈妈笑着说,“小姐若是乏了,便早些歇下吧,明儿一早起来再瞧。”
晏锦摇头,只是闭眼揉了揉眉心。
她前世太过于怠惰,做什么事情都不成器,若不是后来遇见十三先生,她还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件事。
她现在要多学一些东西,更要学着管账,希望来日能帮小虞氏一些。
如今小虞氏打理着晏家的大小事务,若是稍微不小心出了错,便会被人抓住把柄。显然,这不是晏锦愿意想瞧见的事情。
此时,晏锦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睁开眼看着窦妈妈说,“窦妈妈,你最近有没有瞧见,院子上空有鹰?”
“鹰?”窦妈妈有些疑惑,无奈地说,“老奴倒是没有瞧见。”
晏锦不信,她今儿夜里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少年带着那黑色如墨的鹰离开,而且她也觉得十分的奇怪,按理说,她根本没有瞧清楚少年的容颜,为何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像是魔怔了一般,总是会想到那个人深邃如墨玉一般的眼。
“窦妈妈,你当真仔细瞧了?”晏锦将书搁在一边后,又道,“有鹰的。”
窦妈妈失笑,走近后将书拿走,“老奴虽然没有瞧见小姐说的那只鹰,不过老奴今儿倒是瞧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晏锦将卷起的腿伸直,脸上也带着一丝疑惑的神色,“是关于季姨娘的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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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来信
窦妈妈一脸惊讶的看着晏锦,“小姐,您怎么知道是季姨娘那边的事情?”
晏锦眯了眯眼,还真的给她猜对了。
前几日,晏宁裕仗着苏家两位少爷的势,活生生的掰断了晏谷殊的胳膊。
晏宁裕这样做,无非是想给季姨娘一个警醒,让她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做不该做的事。
晏宁裕以为这样,便能能帮旋氏出气,更能让季姨娘对他们心生惧意。
可惜……晏宁裕太不了解季姨娘的性子了,也太不了解宅子里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城府。
若是这点小事便能让季姨娘胆怯,那么她也不能博得晏老太太欢心,而坐到姨娘的位子上了。
季姨娘是一个十分有手段的女子。
“猜的。”晏锦笑了笑,将身子依在丁香色绫缎大迎枕上,“你瞧见什么了?”
窦妈妈轻声道,“今儿春卉去茶水房,在途中遇见了何氏。春卉说,何氏提着个小包袱,像是要出府一般。于是,春卉便跟在何氏身后,结果……何氏还当真是出府了。”
何氏出府,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奇怪就在于,眼看就要除夕了,而何氏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出府。
“小姐,您说怪不怪?”窦妈妈帮晏锦掖了掖被角,“春卉说,何氏慌慌张张的,像是被人发现一样。”
晏锦笑容不变,摇头,“没什么奇怪的,这几日你多留意季姨娘的动静,其他的事情不用多管。”
窦妈妈听了赶紧点头。
这次,季姨娘对旋氏,怕是忍无可忍。
因为,之前旋氏伤了晏谷兰。而这次晏宁裕又伤了晏谷殊。两个孩子,都是季姨娘的心头肉,平日里哪怕伤一点,都能让她疼的难以入眠。
可现在,旋氏伤了她的一对儿女,只是为了警醒她。
季姨娘又焉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这几日季姨娘会对旋氏做些什么,也是在晏锦的预料之中。
晏锦又打了一个哈欠,觉得困意袭来,她偏头对窦妈妈说。“去给我沏杯浓茶过来。”
说完,晏锦便坐直了身子,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窦妈妈瞧见了,心疼地说,“小姐明儿再瞧书吧,熬夜伤身。”
“无碍的,我再瞧一会。”晏锦知自己前世太过于懒惰,太不成器了,所以现在想多学一些。
晏锦乌黑的长发散着。因为她低头打哈欠,发丝从鬓边滑落,遮住了她的视线。晏锦忙将发丝拢到耳后,眼里全是掩不住的倦意。
窦妈妈再也不愿顾及晏锦的话。她将晏锦身后的大迎枕挪开,让晏锦睡下,“老奴虽不懂念书写字,但从前太太还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小姐快些睡下,明儿再瞧书吧。”
说完,窦妈妈也不顾及晏锦是否愿意。转身就将屋子里的灯吹灭。
晏锦有些哭笑不得,但此时屋内黑魆魆的,没有半点光线。她闭上眼,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夜里瞧见的那个少年。
他是谁,为何会在晏家的后门哪里出现……
那只鹰,应该是他养的吧?
那样凶猛的大鹰,在少年的手里,竟比她养的九宫鸟还要乖巧。
晏锦想到这些,忍不住翻了一个身。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里,扫了年,除夕便到来了。
小虞氏忙的脚不沾地,晏锦便跟在身后,陪着小虞氏忙里忙外。
简单的琐事,晏锦让窦妈妈都给分派下去,好让小虞氏喘口气。
可忙归忙,这年还得和往常一样过。
由于今年府邸里过年的东西,皆是小虞氏准备的,所以物品比往年也精致不少。下人们更是神采奕奕,因为小虞氏给他们的赏钱,比往年翻了一倍。
晏老太太见状,很是满意。
于是,晏宁裕时不时在晏老太太面前提起母亲旋氏,晏老太太也当做没有听见,并没有打算将打理西院的权利还给旋氏。
为此,晏宁裕气的食不下咽。
尤其是昨儿,晏老太爷在官场上的几位友人来访,瞧见了贴着的春联,忍不住夸赞了几句,说春联上的字写的极好。
晏老太爷听了,当时便笑了起来。
晏宁裕当时瞧见了,忍不住打量了春联上的字,然后暗暗的咒骂了起来。
晏锦写的字,哪里有他的好?
这些老头子们,都是瞎了吗?
不过,晏宁裕不快归不快,私下,他还是去见过晏锦。
晏锦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和从前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唯一变化的,便是晏锦同晏绮宁的感情,似乎已经淡了。
晏宁裕试探着问晏锦,“素素可是生阿宁的气了?”
“二哥何出此言,我为何要生阿宁的气?”晏锦故作疑惑,调皮的眨了眨眼。
晏宁裕将心里的怒气压抑下去,又道,“若不是生阿宁的气,为何这些日子不见你来西院找阿宁呢?”
“唔,屋外太冷了,而且……”晏锦指了指腿,“腿疼,不想走动。”
晏宁裕:“……”
昨儿他还瞧见晏锦活泼乱跳的跟在小虞氏身后,忙前忙后。可今天晏锦居然还跟他说自己腿疼,这把他当做傻子呢?
不过晏宁裕也不好在晏锦面前发作,因为晏宁裕知道,晏锦同晏绮宁之间,多少有些了隔阂。
晏锦没有承认是晏谷兰将她推下假山,那么或许是因为晏锦知道了,那日推她下假山的人,其实是晏绮宁。
晏锦向来疼爱晏绮宁,如今晏绮宁做出这样的事情,晏锦的心里肯定很不舒服。所以,晏宁裕也知,这件事情他无能为力后,只好摇头,和晏锦随便寒暄几句,便起身离开了玉堂馆。
他不太喜欢晏锦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样子。
除夕夜里,晏老太爷带着晏家上上下下百来口人,一起守岁。
晏锦被小虞氏用大氅裹的紧紧的,整个人像是个圆圆的糯米团子,走起来十分的费力。还好窦妈妈在一边搀扶着,她才觉得自己像是松了一口气。
晏家是新贵,在守岁上没有太多的讲究,她坐在小虞氏的身边,手里捧着茶盏,一直沉默着。
子时一到。便进了新年里。
晏锦跟在晏老太爷身后迎了神,才被窦妈妈扶着回了玉堂馆内。
此时,玉堂馆外灯火通明。
晏锦早已习惯,她慢慢地走进屋内,只见内室的桌上摆放着不少的福橘。
京城属于北方,想要吃到福橘,并非易事。小虞氏为了讨个吉利,特意让人送南方快马加鞭的运过来,只是为了让晏锦高兴一些。
晏锦坐下之后。看着眼前的福橘,对香复说,“你和阿水去拿一些福橘,一起送到尚武院去。”
郭馥如今改名被称为香复。她很快便适应了这个名字。
她听了之后,点头道,“小姐可要歇息了?”
“还要等会。”晏锦将福橘拿起来放在手中,“你快些去吧。这会,安之应该还没有睡。”
香复听了,便没有再说话。而是从屋内退了出去。
晏锦让香复和阿水一起送福橘去尚武院,是想让三个孩子团聚一下,毕竟,这是他们来晏府过的第一个春节。
玉堂馆外太过于喧闹,晏锦也没有歇下的心思。
她想起了前世幼年的时候,晏绮宁总是会被冻的满面通红,然后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对她说,“长姐,长姐……我们以后都会一起过。”
一起过……
她那时瞧见晏绮宁的脸上清澈的双眼,便相信了晏绮宁所谓的‘一起过’。后来,她才知道,所谓皮相,不过是用来掩藏心里肮脏的东西。
而她的父亲,被人称为‘夜叉’,却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父亲。
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从前,她也是个俗人。
晏锦想着想着,不免失笑。
她就这么一直坐着,将从前的事情回忆了个遍。屋外的喧闹声渐渐的低了下去,最后寥寥无声。
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孩童稚嫩的声音,“长姐。”
“谁?”晏锦抬了抬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谁在屋外?”
只见帘子挑起,晏安之的眉目,便出现在了晏锦的面前。
他行色匆匆,大氅上更是积了一雪,冻的一张小脸通红,连进了屋子后,还忍不住打哆嗦。
晏锦大惊,赶紧走上前,“屋外落大雪,你怎么过来了?”
“我陪长姐过年。”晏安之笑了笑,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递给在一边候着的春卉,“长姐不愿意见我吗?”
晏锦闻言,摇了摇头,“长姐怎么会不愿意见你呢,只是怕你冻着。”
晏安之听了,哈哈大笑,“不冻的。”
结果他话还未说话,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晏安之摸了摸鼻子,见晏锦瞪着他,不禁缩了缩身子,显得可怜极了。
晏锦瞧他这样,无奈极了,也不好责备他,便对春卉吩咐,“让小厨房送碗姜汤过来。”
春卉点头,从屋子内退了出去。
等春卉走了,晏安之才从袖口里拿出一封拆掉的信,高兴的递给晏锦说,“长姐,给你看,信。”
“嗯?”晏锦没有接过,只是疑惑地问,“谁给你写的信?”
晏安之微微一笑,“义父……义父给我写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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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流满面!
065:谁的麻烦
晏安之的义父,便是她的四叔晏季晟。
她的三叔和四叔,本该在年前抵挡京城的。
但却因为路上,遇见了大雪封路的关系,延迟了回京的日子。
在晏锦的记忆中,她对这个四叔的了解,屈指可数。
她唯一记得的,便是旋氏对晏季晟心生厌恶,私下都称他是‘武夫’,说晏季晟极其鲁莽,有头无脑。
所以,久而久之,在旋氏身边耳目渲染的她,对这个所谓的四叔,也没有半分好感。
旁人说什么,她都愿意去信,而且还从不怀疑。
可如今想来……当初的她,当真是幼稚至极。
回忆着那些被她遗忘的往事,晏锦忍不住笑出了声。
晏安之正面露窘迫,见晏锦笑了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长姐,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晏锦眼里噙着笑,“这次四叔来信,莫非是告诉你,他快归家了?”
晏安之笑着点了点头,一脸高兴地说,“嗯,义父说,再过几日便要归家了,只是……”
晏安之说到这里,笑容便僵在了脸上,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他将信函递给晏锦,压低了嗓音道,“可……不知为何,义父提起了三姑母。”
晏安之认为自己几句话说不清,便想让晏锦看一看信函里写的东西。
他总觉得,略微有些不安。
晏锦挑眉,从晏安之的手中接过信函,便打开看了起来。
信函只有一页纸,上面写的东西,晏锦一眼便扫完。
从潦草的字迹上瞧着,晏季晟写的似乎很匆忙。
晏锦想,她的四叔怕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才会写出这样不通顺的句子。
可晏季晟这次归来,是奉了皇命,又有什么值得他烦心的呢……
她有些不解。
晏锦又扫了一眼信函,最后将眼神落在了三姑母三个字上。
晏家嫡系在她爹这一辈,拢共得了四子三女。
这里面,四叔晏季晟和三姑母晏闻惠是姨娘所出,其余的便都是晏老太太怀胎生下的。但是在这七个孩子里,大姑已经远嫁到了平阳城,而二姑又早逝,京城里留下的便只有一个三姑晏闻惠。
但是晏闻惠毕竟是庶出。当年晏老太太为了家族利益,便让晏闻惠嫁给了,比自己长二十岁的旋二爷做继室。
当时,虽然晏季晟极力反对这门亲事,但是却耐不住晏家给他的压力。
而且,晏闻惠也不愿意让晏季晟为难,早早的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兄妹之间,还未此事小吵了一架。
晏闻惠出嫁到旋家的这几年里,依旧没能为旋二爷诞下子嗣。为此。旋大爷多次想要为旋二爷纳妾,却被旋二爷用年岁已大这个借口婉拒。
晏锦想着,便觉得奇怪……
从表面上看,旋二爷虽大了晏闻惠二十。但是两个人感情却十分的融洽。旋二爷对晏闻惠也十分的包容,夫妻之间没有太大的矛盾。
这些年,旋二爷和晏闻惠一直过的风平浪静,虽算不上美满。但也勉强算得上和睦。
可晏季晟的信函上来看,他觉得晏闻惠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更是有种冲动。要将晏闻惠从旋家带回。
晏锦揣摩了许久这个四叔的心思,她觉得,四叔的冲动可能会变成行动。
毕竟,她这个四叔,看起来没有太多的心眼。
“安之,四叔从前可曾和你说过三姑母的事情?”晏锦将信函折好,同晏安之坐下之后,又递了一个福橘给晏安之。
晏安之从晏锦的手里接过福橘,然后想了想才道,“义父从前……似乎也说过。“
对于这位三姑母,晏安之并不陌生。
晏四爷在京的时候,总是会和他提起这位三姑母。
“义父常说,是他没用,害了三姑母……而且……”晏安之垂眸,一脸不安,“长姐,你知道三姑母的小名吗?似乎是叫小蝶……”
晏锦想了想,摇头,“这我倒没听说过。”
晏安之“哦”了一声,便没有再问。
不知为何,晏锦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若晏季晟跑到旋家,擅自带走了晏闻惠,那么接下来就算晏季晟再有理,也完全站不稳脚跟。晏季晟虽是晏闻惠的哥哥,但是晏闻惠已经成亲,是旋二爷的妻子,他这样做……会落下把柄,对他的仕途十分的不利。
到时候若是旋家发难,他们无论怎么说,晏季晟都是错的。
晏锦想了很久,才对晏安之说,“安之,我瞧着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嗯。”晏安之也点了点头,“义父从不是冲动之人,可他居然在信中对我说,想要带回三姑母。长姐,义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晏安之这样说后,晏锦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连晏安之都轻易的看出了晏四爷的心思……
晏锦想了一会,神色中带些犹豫,最后她还是站了起来,朝着一边的书桌走去。
她将清水倒入砚台之中,又从傍边的盒子里取出墨锭,准备磨墨。
晏安之见状,赶紧将手里的福橘放下,疾步走到晏锦的身前,“长姐,你要写什么?”
“写信给三姑母。”晏锦见晏安之走了过来,便将手里的墨锭递给他,“你帮我磨墨。”
晏安之听了,一脸疑惑。
虽然他不明白晏锦要做什么,但是他依旧从晏锦的手中接过墨锭,认认真真的磨墨。
晏锦提起笔,想了想刚才在信函上看到的字迹,便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吾将归京,速回。
晏安之瞧着晏锦写的字后,微微一怔。
只见宣纸上的字迹,和他义父的字,居然相差无几。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都要相信这六个字,是出自他义父之手了。
晏锦居然能将他义父的字迹,模仿的惟妙惟肖。
“晚些,你让人将这封信送到旋府,一定要亲自交到三姑母手中。”晏锦将宣纸折好,又从一边取出信封,将折好的纸放了进去,“切记,一定要,亲自交给三姑母。”
晏锦特意嘱咐了两次。
晏安之咬着嘴唇。半响后才道,“长姐,我们这样做,义父会不会生气?”
“四叔不会生气的。”晏锦将信函交给了晏安之,“你方才说,四叔不是性情冲动之人,可你也瞧见了,他写的信不止字迹潦草,更是说要将三姑母带回晏家。可见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他了。我知他想带回三姑母是为三姑母好,可四叔忘了,三姑母是旋家的人,他怎么能无缘无故将三姑母带回呢?这样。会落人口舌。”
晏四爷尚未娶亲,又在军中多年,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
京城外,不少人都猜测晏四爷有断袖之癖……
晏四爷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晏闻惠却要在乎这些名声。
若这次晏四爷大闹旋府,将晏闻惠无缘无故的带回晏家,一定会让京城众人看笑话。
而且晏四爷这样做。或许还会逼死晏闻惠。
人心的黑暗,她前世早已领教过,总有那么一些人,能颠倒是非,将黑成说是白的,又将白说成是黑的。晏四爷尚未娶亲,回京之后又急忙带回晏闻惠……来日,传出去的话,必定能让晏闻惠生不如死。
谣言,是一柄软刀子。它不止能置人于死地,更会让这个人死的过程,百般痛苦。
解决这个事情,唯一的办法,便事让晏闻惠自己回到晏家。
年后晏闻惠作为晏家的姑奶奶,回家拜年也是正常的。
而且,她必须在晏季晟归来之前回晏家。
这样,晏季晟也不会去旋府大闹,更不会做出让晏闻惠为难的事情来。
晏安之听了晏锦的话,很快也想明白其中的问题,他伫立片刻,才点头,“长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可是长姐,我怕……三姑母会知道……”
晏锦模仿晏季晟的字迹有九分相似,但是若晏闻惠仔细瞧,看出了弊端,该如何是好。
晏安之心里又有些犹豫。
他没有晏锦,果断。
“安之,三姑母同四叔,大概有多少年未曾见过了?”晏锦将笔放好后,轻声问道,“你应该知道的吧?”
晏安之想了想,伸出一双手对晏锦比划了一下,“大概,三年左右。”
晏锦纤眉一挑,慢慢地说,“三年,你可曾记挂四叔?”
“自然是记挂的,我……我很想他,非常想。”晏安之小心的看着晏锦的脸色,有些不解,“长姐您这话的意思是?”
晏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三年未曾见过四叔都如此的记挂,又何况是三姑母呢?她自小同四叔感情最好,这么多年没见四叔,自然会比你更加记挂四叔。”
“四叔这次归来,她自然会回晏家的,只是需要四叔开口。”晏锦从书桌后走了过来,继续道,“她记挂四叔,所以不会认真辨认笔迹。你放心的送过去便好,越早越好……”
晏锦想了许久,觉得这件事情,不止是冲着晏季晟来的,或许有人想一箭双雕,让旋家那边,也陷入这个困局。
那个人,又会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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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兄妹之情
如晏锦所料,晏安之将信函送出一日后。
晏闻惠便找了借口,从旋家急忙的赶回了晏家。
只是,晏闻惠出现在晏锦面前的时候,还是让晏锦忍不住大吃一惊。
晏闻惠居然大着个肚子,看样子大概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她不禁纤眉微蹙,有些疑惑的看着晏闻惠的隆起的小腹。
晏府上下,居然没有人知道,晏闻惠已经有了身孕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大嫂,这次回来,要麻烦您了。”晏闻惠对着小虞氏笑了笑,温和地说,“也怪我唐突,没有先同您说要我归家,便急着过来拜年了。”
小虞氏赶紧摇头,“都是自家人,你说这些便是见外了。”
在一边的旋氏眼里虽有些不屑的神色,但是也附和着笑打道,“今儿瞧见姑奶奶的面色红润,我也算是放心了。我看二叔这些年来,待姑奶奶必定是极好的。”
晏闻惠听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多言。
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旋二爷足足大了她二十岁……
旋家是京城里的旧贵,家族中枝繁叶茂,同京城中不少贵族,都有姻亲来往。
而旋氏,正是旋家长房大老爷唯一的嫡女。
旋家是百年老家族,多年来兄弟和睦,也未曾闹过分家。只是这几年,旋大老爷迷上了赌博,便变的有些贪得无厌,不仅霸占着旋二爷的铺面和庄子,连旋三爷和旋四爷的产业,也未曾放过。
为此,旋四爷跟旋大老爷,发生了不少的争执,两个人差点动起手来。
但是。旋四爷无论怎么闹,终究是争不过旋大老爷的。
旋大老爷控制旋家,已有多年,根基稳固,谁也撼动不了。
而且,当年旋二爷的第三位妻子因病去世之后,旋大老爷便亲自上门,跟晏老太爷求娶晏闻惠。
晏季晟听闻这个消息后,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因为,外人皆说旋二爷命中克妻。一连克死了三个妻子,并且这三个妻子更是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留下,可见旋二爷这是天煞孤星的命,只能孤独终老。
旋二爷命太硬,若晏闻惠嫁过去,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无论晏季晟怎么闹,晏老太爷都没有动摇要将晏闻惠许配给旋二爷的决心,最后晏老太爷更是吩咐下人将晏季晟关起来,准备饿晏季晟一些日子。
晏闻惠同晏季晟自小没了生母。两个人相依为命。她见自己哥哥被饿的面黄肌瘦,顿时痛苦不已,她跪在自己晏季晟的面前,对他哭着说。“四哥,求您了,求您了……让我嫁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晏季晟哪里舍得让晏闻惠入旋家。两个人为此还发生了争执。
据说晏闻惠出嫁的那一天,晏季晟喝的大醉。
七尺男儿因为护不住妹妹,独自一个人跑去祠堂。抱着生母的牌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之后,晏季晟主动跟当今圣上请命,去了边疆参与了几场战役。他更是跟着沈家世子一起大战精绝,让精绝国俯首称臣。
晏季晟拿着性命去拼搏,无非只是想要站的更高一些。他希望来日,能成为妹妹的依靠,能护的住妹妹的安稳。
他是晏家的庶子,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这些事情,晏锦是从窦妈妈和春卉哪里听到的。
在她打听四叔的事情的时候,窦妈妈还略微有些诧异。
毕竟,她从前是不愿多管宅子里的事情。
“素素……”小虞氏发现了站在一边的晏锦,便笑着道,“快过来见过你三姑母。”
晏锦闻言,笑着走近后,福身给晏闻惠行礼,“见过三姑母。”
晏闻惠忍不住打量了一会晏锦,眼里略微有些惊讶,“几年不见,素素长高了不少,也更好看了。”
旋氏在一边撇了撇嘴,“姑奶奶你怎么如此没有记性,上年我还带着锦姐儿和宁姐儿回旋家拜年,你当时不是瞧见她了吗?”
旋氏如今对晏锦多少有些厌恶,她认为晏锦不再是一枚好棋子了,所以对晏锦也不似往日那般亲密,更不愿再称呼晏锦的小名。
晏闻惠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她将晏锦拉拢之后,握住晏锦的手说,“我这次回来的急,未曾准备什么礼物。”
说完之后晏闻惠将腰间佩戴的羊脂玉佩摘了下来,“这个小玩意,你拿着玩。”
那羊脂玉佩色泽极好,一看就是珍品。
对晏闻惠而言,这枚玉佩怕是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旋氏看的眼红,嘴里酸道,“三姑奶奶这就不知了吧,锦姐儿手上那镯子,是上好的白玉制成的。若换成银子,起码能买三个你这样的玉佩……她拿着,也就是玩玩而已了。”
旋氏的话,让晏闻惠的手忍不住一僵。
虞家是大富大贵之家,虞老太爷对晏锦和晏绮宁颇为大方,每年送到晏家的东西,让人眼花缭乱。
她身上的这枚玉佩,的确有些拿不出手。
“怎会,我瞧着这枚玉佩,就比我手上这镯子好看。”晏锦接过晏闻惠递过来的玉佩,立即佩戴在了身上,她转身俏皮的问小虞氏,“母亲,好看吗?”
小虞氏点了点头,“当真好看。”
说完之后,小虞氏又对晏闻惠道,“多谢。”
晏闻惠见晏锦十分喜爱自己送的玉佩,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如今的晏家,晏老太太吃斋念佛,对宅子里的事情很少插手。而旋氏又被晏老太太剥夺了打理后宅的权利……这晏家后宅里的事情,自然也就是小虞氏说了算。
她来的路上,想了许久要怎么面对晏锦。
晏锦和晏绮宁一直跟在旋氏的身边,对旋氏更是百依百顺,她害怕惹的旋氏不高兴,从而得罪了晏锦和晏绮宁。
小虞氏对这两个孩子一直溺爱,得罪了晏锦和晏绮宁,便等同得罪了小虞氏。
晏闻惠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还好……老天保佑……晏锦此时。似乎对她颇有好感。
“大嫂说这话,便是见外了。”晏闻惠眉头慢慢的舒缓开,“今儿怎不见阿宁?”
小虞氏听了,笑容微微敛了一些,“她在病中。”
晏闻惠瞧出了小虞氏的神色颇为怪异,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她总觉得,她不再晏府的这段日子里,晏府内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但是因为她急着赶回来,便没有让人打听清楚,而是和旋二爷商议了下。便收拾了回家来。
一千多个日子,她已经有一千多个日子,没有见过自己的四哥了。
她听闻这些年来,她的四哥晏季晟在军中参加了不少的战役,而且每一次几乎都有受伤。晏闻惠的心,一直未曾真的放下过。
她在这个世上,除了一个有着血脉关系的父亲晏老太爷外,便只有这个哥哥了。
好在,她等了一千多个日子。她的哥哥终于凯旋归来了。
“三姑母,您可觉得累?”晏锦站在晏闻惠的面前,调皮的眨了眨眼,“要歇一会吗?”
晏闻惠笑了笑。“我就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怎么会累。”
晏锦笑着问小虞氏,“母亲,我的玉堂馆很大。让三姑母跟我一起住,可好?”
晏锦话音一落,晏闻惠和小虞氏都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连在一边的旋氏。都差点握不稳手里的茶盏。
晏锦何时,愿意亲近四房的人了。
而且,晏闻惠还是个庶出,嫁的也不是很好。
晏锦走到小虞氏面前撒娇,“三姑母送我的玉佩我很喜欢,所以我也想陪三姑母说说话。母亲,你便让三姑母和我一起住吧,好不好?”
晏闻惠从前住的地方,是在离尚武院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
那个地方不止偏僻,院内更是阴冷。
现在是冬季,小虞氏就算再收拾,依旧不能改变小院子里的阴冷的气息。
晏闻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那个院子显然不适合晏闻惠居住。但是现在,小虞氏又找不出其他的院子给晏闻惠住,毕竟晏闻惠已是旋家的人,而且……晏老太太似乎很不待见晏闻惠。
若晏闻惠跟晏锦一起住,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玉堂馆内稍微收拾一下,晏闻惠便能住下。而且玉堂馆里的下人,小虞氏也十分的放心。
最主要的是,晏闻惠住在玉堂馆内,她也不用的太铺张重新布置一个院子,晏老太太瞧着,心里估计也舒服一些。
只是……
小虞氏抬眼瞧了一眼晏闻惠,不知道她若提出这样的想法,晏闻惠会不会觉得自己怠慢了她。
晏锦见晏闻惠犹豫不决,脸上带着许多疑惑,便赶紧走近,俯身在晏闻惠耳边说了一句话。
晏闻惠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晏锦,然后过了一会,才对小虞氏说,“大嫂,我也很喜欢素素,若是素素不觉得打扰的话,便让我住在玉堂馆内吧。”
晏锦方才的动静很小,旋氏同小虞氏都没有看见她在晏闻惠的耳边说了话。
于是,晏闻惠说了这些话后,旋氏心里更不是滋味。
晏锦何时,也愿意接受一个外人了。
还是个卑贱出生的贱胚子。
旋氏想了想,便忍不住讽刺道,“这样不好吧?若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嫂怠慢了姑奶奶……我瞧着姑奶奶从前住的院子,收拾一下,便挺好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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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打脸
不知何时,眼看将要停下的雪,却越下越大。
大雪来势汹汹,不多时屋外的青石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的气氛亦是如此。
旋氏话音落下之后,便是一阵鸦雀无声,寂静极了。
站在屋内的丫鬟和婆子都垂着头,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旋氏向来霸道,嫁入晏家之后,更是肆无忌惮。
她此时说的话,更是句句针对小虞氏。
众人皆知晏闻惠从前住的那个院子有多偏僻和阴冷,若晏闻惠此时再住进入那个院子……身子怕是会吃不消。
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舒氏,眉头微蹙,忍不住窥了一眼晏闻惠隆起的小腹。
“祖母前几日才说,这府中大小事物,皆交给母亲打理。”晏锦站在晏闻惠身边,一脸天真的看着旋氏,“母亲的话,可不就是祖母的意思。既是祖母的意思,这府中又有谁敢乱传,说祖母怠慢了三姑母。”
晏府上下皆知旋氏被晏老太太剥夺了打理庶务的权利,私下亦有不少人,嘲笑旋氏活该。但是明面上,却是谁也不敢提起旋氏被训斥的事情。
毕竟,晏宁裕这次归来带来了苏家的公子,晏老太太多少要看在晏宁裕的面子上,过些日子之后,将打理西院庶务的权利归还给旋氏。
众人不敢提起的事情,如今却被晏锦提起了。
旋氏心里憋了不少气,怒目圆睁的看着晏锦,极力的压制住心里的怒气,“可你那个玉堂馆,实在太小了……”
晏锦迅速的截断了旋氏的话,眯着眼道,“可我听说。从前三姑母住的院子,似乎更小。”
旋氏拍了一下桌子,对晏锦喝叱道,“大人说话,哪里有这个小孩插嘴的余地。”
旋氏说完之后,看着晏锦那故作无辜的样子,便知自己有些失态。
她作为长辈,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做什么。
她这么一冲动,连舒氏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打量她。
“唔,三姑母如今论起来。二婶你亦要和我唤你一样,唤三姑母一声二婶。三姑母既是长辈,她做的决定,二婶你又为何要否决。”晏锦看着旋氏,依旧淡淡地说,“祖母曾说我是晏家长女,要帮母亲打理庶务。我提议这些,亦是为三姑母着想,所以三姑母您不会怪我。对吧?”
晏闻惠向来不善言辞,所以旋氏嫁入晏府只后,她也在旋氏手里吃了不少亏。
因为她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当年晏老太爷将她许配给旋二爷的时候。她虽然心里有千百个不愿,但是依旧还是低头同意了。
她不得不嫁,为了巩固晏家的权益,为了四哥的前程……
她的亲事。没有她摇头拒绝的权利。
那时晏闻惠痛苦不已,旋氏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还特意来告诉她。自己的二叔如何如何好,待人如何如何的客气。
可是,再好……旋二爷也已经娶了三个妻子了,而且旋二爷大了她足足二十。
晏闻惠听了旋氏的话,心里简直像吃了黄莲,有苦说不出。
她厌恶旋氏,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旋氏的话,只能将这些不悦,全部都压在了心里。
之后的日子,她见到了旋氏,也会躲着或者绕道而行。
晏闻惠害怕旋氏,就跟老鼠怕猫一样。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见旋氏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被气的跳脚,一时有些怔住了。
因为晏锦说得的确没错。
旋氏是旋家长房的姑娘。而她的丈夫是旋家二爷,是旋氏的二叔。按理,旋氏应该称她一声二婶……
可旋氏一直唤她姑奶奶,似乎将这件事情遗忘了一般。
旋氏气的口不择言,说晏锦不懂礼仪,不尊重长辈。
可晏锦却依旧笑的温和,神色不改。
而且,晏锦方才的那番话,更是狠狠砸到了旋氏的脸上。
晏闻惠看了看晏锦,不禁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当真是口齿伶俐,还让人抓不到一丝把柄。
毕竟,旋氏再怎么嚣张,也不敢说晏老太太的不是。
晏闻惠轻轻的点头,“嗯,自然不会怪你,你也是为我好。”
旋氏看着晏闻惠的模样,气的浑身难受,心里像是被猫抓一样。
晏闻惠这个贱胚子也想让自己唤她一声二婶,简直是在做梦。
当年,父亲怎么会瞎了眼,让晏闻惠嫁入了旋家,晏闻惠那个身份,到旋家也是丢旋家的颜面……
旋氏觉得,今日的一切,简直就是噩梦。
旋氏握住茶盏的手越来越紧,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想将茶盏朝着晏闻惠砸过去的想法。
旋氏思来想去,依旧觉得心里不痛快,于是她站起来对着小虞氏和一边沉默不语的舒氏道,“我今儿不适,先告辞了。”
说完,便甩了一个脸色,急匆匆的朝着院外走去。
跟在旋氏身边的丫鬟和婆子,也忙福身行礼,跟在旋氏身后离去。
等旋氏走了,小虞氏才忍不住对晏锦说了一句,“顽皮。”
她的话语里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显然对晏锦纵容至极。
晏锦眨了眨眼,对小虞氏浅浅一笑。
晏锦知道,对于旋氏这样的人,无需留太多颜面。
而且,旋氏向来仇视东院的人,私下更是不知说了多少小虞氏和父亲的坏话。无论他们说话再怎么和颜悦色,做事再怎么委曲求全,旋氏也不会改变对他们的看法。
既然注定成为仇人,又何必委屈了自己,让仇人觉得心里舒坦?
晏锦不想让小虞氏委屈。
所以今日会觉得委屈和愤怒的人,必定是旋氏。
而且,她今日说这番话,也是希望小虞氏来日性子不要如此和善。
在这深宅之中,人善被人欺……至于那些和善,做个表面的样子便好。
私下。还是要为自己多着想。
舒氏抬起头来,打破了这冷场的气氛。
她同小虞氏寒暄了几句,又同晏闻惠说了一会话。
今儿晏老太太称身子不适,在病中不宜接待晏闻惠,便让小虞氏来招待晏闻惠。
旋氏和舒氏为了顾及基本的礼仪,也不得在东院略坐一会。
只是,旋氏心里知道晏老太太不喜晏闻惠,所以本来想给晏闻惠一点警告,却不想被晏锦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旋氏没占到任何便宜。而向来性子温柔的舒氏,更不敢对晏闻惠说什么过重的话。
众人聊了一会,舒氏才起身告辞。
舒氏做的极好,让人找不出半分不适的地方。
小虞氏笑着点头,“屋外雪大路滑,让丫头们扶仔细了。”
舒氏对小虞氏点了点头,“多谢大嫂,我过些日子再过来看你。”
说完,舒氏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出了屋子。
等舒氏离开了之后,小虞氏留晏闻惠用了膳,才让轻寒送晏闻惠往玉堂馆。
怡蓉院离玉堂馆极近,一群人走了一会便到了。
等到了玉堂馆。轻寒便带着下人们去收拾房间,留下晏闻惠和晏锦在屋内坐着。
晏闻惠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晏锦说,“锦姐儿。你怎么知道我收到了信?而且……你又怎么知信上的内容。”
她方才听到晏锦俯在她耳边说那些话的是时候,十分的震惊。
当时,她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心。等到了玉堂馆后,才敢问了出来。
晏锦对晏闻惠笑了笑说,“三姑母若不介意,便唤我小名素素吧。”
说完,她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晏闻惠,又道,“这是四叔托人给安之送来的信,三姑母你看看。”
晏闻惠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想从晏锦的神色里看出来什么一样。
眼前的少女稚嫩尚未褪去,模样也娇小可人。
可就是这样的孩子,竟让晏闻惠有一种觉得她深不可测的错觉。
晏闻惠眉头微微一皱,迟疑一会才从晏锦的手中接过信函。
上面的字迹,她十分的熟悉。
这是她四哥晏季晟的字迹。
“三姑母你打开看看。”晏锦见晏闻惠犹豫不决的模样,又忍不住提醒,“这是四叔的信,只有我和安之看过。”
晏闻惠想了想,才慢慢的拆开信函,将里面的信件取了出来。
结果,她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便露出惊讶的神色。
晏闻惠又忍不住重新看了一遍,心里越来越感觉到不安。
过了一会,晏闻惠脸色惨白的看着晏锦,“我哥,他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不……”
晏闻惠说到这里,自己都没有信心再说下去了。
“若是三姑母不回晏家,四叔一定会带去旋家带你离开的。”晏锦将热茶递给了晏闻惠,想让晏闻惠心绪平复一些,“不过,四叔为何会如此的冲动,写出这样的信。三姑母,你有身孕的消息,可曾告诉过了四叔?”
晏闻惠接过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
她闭眼,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然后缓缓地摇头,“我没有告诉他,而且……我也不敢告诉他,我这个孩子……”
晏闻惠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将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眼里全是悲伤,“它……我或许保不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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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值得信任?
晏闻惠说着,便红了眼眶。
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不想竟被人识破。
她害怕……
她非常的害怕。
因为害怕,她现在面对晏锦的时候,竟不顾后果的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明明对面的孩子,才十岁。
就算知道了,又能帮她什么呢?
晏闻惠看着手里的信,更是觉得心中苦闷。
自从怀孕后,她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多。每一日每一个时辰,她都被那些恐惧折磨。
可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她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想着想着,晏闻惠便忍不住低头啜泣。
晏锦没有阻止晏闻惠哭泣,而是从袖口里掏出一方锦帕递给晏闻惠。
有时候,心里积累的情绪太多,只有哭泣才能发泄出来。
过了一会,晏闻惠才敛了哭声,拭掉了眼泪,“我……对不住,我失礼了。”
“三姑母这么说太见外了,我知道你委屈,哭一哭也是好的。”晏锦略担忧地说,“不过往后,三姑母还是不要哭了,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晏闻惠哭声立即一顿,开始试着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似乎很怕因为自己哭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子。
晏锦坐在一边,将晏闻惠的动作,悉数看在眼里。
晏闻惠方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保不住。
可是晏锦看着晏闻惠的样子,似乎很喜爱这个孩子……
既然喜欢,为何会保不住?
晏闻惠将信函收了起来,看着晏锦道,“四哥写给安之的信,为何会在你手上?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四哥写给我的信上,说了什么?”
晏闻惠将自己凌乱的思绪理清了之后,有些疑惑的看着晏锦。
眼前的孩子,当真只有十岁吗?
为何,竟能将她看的如此透彻。
“因为那封信,是我写的。”晏锦带着歉意对晏闻惠道,“对不住,三姑母你瞧了这信也知,若是你不回晏家,四叔怕是会去旋家。若是闹起来……到时候丢的不止是晏家的颜面,还会传出对你和四叔不利的话。”
晏闻惠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她知道晏锦说的都是真的。
她那个哥哥向来心疼她,而且又是一个暴脾气。若是他生气做事,是不会顾及事情带来的后果的。
晏锦见晏闻惠似乎不相信,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书桌边上,提起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后。再将宣纸递给晏闻惠。
晏闻惠接过晏锦递过来的纸张的时候,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微微一怔。
当真是……极像。
她需要很认真看,才能分辨出这字迹。是赝品。
晏闻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宣纸揉成一团后,才开口,“我方才的话……”
“三姑母。方才的话,你千万不要同四叔讲。”晏锦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四叔怕是已经知道你有了身孕的事情,而且,还不止这些……”
晏闻惠微微一怔,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道,“怎么会,我一直让二爷保密,二爷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三姑夫不会说,可不代表别人不会说。旋家上下,可是有几百口人。”晏锦抬起头看了一眼晏闻惠,又道,“三姑母,你可愿意信我?”
晏闻惠听了晏锦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眼前的孩子太小了,小到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让晏锦知道这深宅的险恶。
她小的时候和晏季晟因为没有生母的保护,所以很早便知,人心的险恶。晏闻惠以为自己避开晏老太太的目光,便能安稳的过一辈子。
后来她才知道,她身为晏家的姑娘,又怎么可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晏闻惠紧紧的撰住手里的宣纸,沉默不语。
晏安之居然愿意将这封信交给晏锦,那个孩子……居然愿意相信晏锦。
罢了……晏闻惠知道自己已经入局,而且她也不想从这个局里走出来。
晏安之不会害她。
那个孩子,自小便将她当做亲人。
过了许久,晏闻惠才叹了一口气,对晏锦说,“我信你,不过……这事你谁也不能告诉,知道吗?”
晏锦乖巧的点了点头,“三姑母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告诉外人的。”
晏闻惠从前便听说,虞老太爷是西域人,所以从不相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废话。
他认为那些话,不过是那些没教养的破落小家族,舍不得花费银子给女儿请女师,胡诌的谎言。
大燕皇家,哪个公主,不是自小被养的知书达理。
所以,虞老太爷花费了重金请了女师来教自己的女儿,而且虞家的女子自小便学习打理生意,比同龄人更为理智。
后来,她遇见了大虞氏,便知这件事情绝非传言。
大虞氏不止琴技精湛,做事更是十分的冷静,而小虞氏虽然不如大虞氏聪明,但是处事也十分的果断。
晏锦是大虞氏的孩子,现在又被养在小虞氏身边,自然是用虞家人的方式来养的。
而且,她手中的纸张也在提醒她,这个孩子绝对不是她看到的那样简单。
只是看一眼,就能将字迹模仿的惟妙惟肖……这样的本事,当真是厉害。
“你对二爷的事情,知道多少?”晏闻惠对晏锦正色道,“你且说说看?”
晏锦想了想,才道,“三姑夫是大理寺少卿,一直被寺卿大人当做左右臂膀。而且……三姑夫是旋家,官职最高的一位。”
“嗯。”晏闻惠点了点头,苦笑着说,“你三姑夫虽是旋家官职最高的一位,但是在旋家的地位,却是最低的一位。所以,我不信他……你应该也知,我是你三姑夫的第四位妻子。他之前的三位妻子,都没有为他诞下子嗣,所以旋家二房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血脉。”
晏闻惠这样一说,晏锦眉头也不禁微微一皱。
的确,旋家二房如今的血脉,太过于薄弱。
旋二爷贵为大理寺少卿,大燕朝的正四品大员,若是没有子嗣来继承他的大业,将是莫大的遗憾。
而且,晏闻惠方才却说。旋二爷并不能成为她最信赖的人。
“我还未嫁入旋家之前,便知你三姑夫去世的那三位妻子。众人皆说,是你三姑夫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所以老天不愿给他留下子嗣。”晏闻惠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抚摸了一下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连我,曾经也这么想。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老天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些,一切……都是恶人的别有居心。”
晏锦听晏闻惠这么一说。不禁道,“莫非?她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杀害?”
晏闻惠笑着看了一眼晏锦,也不反驳。
见晏闻惠露出那样的眼神。晏锦便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这深宅之内,若是太过于善良,被人陷害至死,早已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尤其是旋家那样的老牌世家。后宅之内不知掩埋了多少冤魂。
“三姑母这些日子,可是听见了什么?”晏闻惠琢磨了一会,“这些事情。若是想要瞒住,是不该被你知道的。”
晏闻惠又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知这些。
旋家将旋二爷从前那三位妻子的死因瞒的很好,所以她嫁入旋家之后,根本一点也不知道这些消息。
她除了要躲着长房的人,便是要小心翼翼的应付旋二爷。
每一日,她都过的十分辛苦。
晏闻惠垂眸,尽量将心里的恐惧压了下去,“我刚有身孕的时候,长房的人似乎便不高兴,当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这段日子,我一直睡不好,总觉得有人想要害我,因为我的膳食里,出现了红花……刚开始,我同二爷讲,有人要伤害这个孩子,可二爷不信……”
“他不信我……”晏闻惠说到这里,眼里又止不住落了下来,“从那个时候起,我便知我不能依靠他,他也不值得我去相信。就在前几日,我去小佛堂上香,结果却不小心丢了镯子。那个镯子不值钱,丢了也不打紧。只是,那是我哥哥给我留下的,所以我不得不回去……”
晏闻惠开始慢慢地回忆那一日她遇见的事情。
那天的天气和现在一样冷,冻的她浑身难受。
晏闻惠将披风拢紧一些,朝着小佛堂走的步子也越来越快。
等快到小佛堂的时候,晏闻惠对身边的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晏闻惠整日被身后的人跟着,也觉得有些厌烦。
她独自去佛堂里寻找镯子,也可以好好的松一口气。
在旋家的日子,让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婆子和丫鬟们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晏闻惠松了一口气,抬起脚便进了小佛堂。
旋家的小佛堂并不大,这是当年旋老太太特意命人修葺的小佛堂。晏闻惠从前从不信神佛,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托付在这些根本看不见的佛身上。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还有活着的希望。
她刚进了小佛堂,便听到小佛堂内传来两个婆子的对话。
两个婆子说的正起劲,根本没有注意到晏闻惠进了小佛堂。
“你肯定不知道二爷那三位太太,到底是怎么去世的……我跟你说……再过一段日子,我瞧着现在这位二太太,也会跟着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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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执棋之人
晏闻惠这几日一直在想。
若是她那日没有回小佛堂,现在过的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心惊胆战了。
她不该生了好奇心。
更不该听到那些谈话。
那会,她在听到两位婆子谈起旋二爷去世的那三位妻子时,心里便‘咯噔’一下。
她丝毫没有犹豫,便悄悄的藏在一边,没有让两位婆子发现她的存在。
她想知道……那几位的死因。
哪怕一点也好。
果然,婆子们整理着小佛堂里的东西,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过了一会,其中一位穿着灰色小袄的婆子接了话,“其实我瞧着也是,前几日我在佛堂,无意听到大太太说,顾家还有两位尚未出阁的小姐。我估计着,是想给二爷寻下一位……”
“哎,作孽啊,二太太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有了二爷的孩子。”另一位婆子叹了一口气,将贡品摆放好了,才压低嗓音说,“前三位太太,皆是有了身孕,才出的事。外面都不知晓这些,可你说说,怎么就那么巧合,三位都是有了怀孕,就出了事……而且还是病死的。”
灰色小袄的婆子停了手上的活,一脸惊恐的看着身边的婆子,“三位太太,她们都有身孕?”
“嗯,可不是,都有身孕了。尤其是之前那位太太,还被大夫说是双生子,二爷当时多高兴啊。”婆子赶紧对身前的菩萨磕了一个头,又道,“可是,二爷再心疼她,她还不是去了。而且你肯定猜不到,大爷和二爷当年,和大太太是青梅竹马。后来大太太选了大爷,二爷为此伤心好几年……”
“你快别说了……”灰色小袄的婆子一脸惨白。她听了这话后,差点站不稳脚跟。灰色小袄的婆子,赶紧让身边的那位闭了嘴,“大太太的事,咱们还是少说几句。二爷之前的那几位通房是怎么死的,你心里还没数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在她们的记忆中,似乎旋大太太,是个面目可憎的人。
晏闻惠躲在柱子后面,双手一直紧紧的捂住嘴。她将嘴唇都咬破了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脏。太脏了。
旋大爷和旋二爷,居然有这些过往。
大嫂……那个整日被她唤作大嫂的女人,对旋二爷居然有别的心思。
晏闻惠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这些事情谁也没有告诉过她。
连旋二爷之前有通房的事情,她也未曾得到半点消息。
旋家的每一个人,都将她当做了傻子。
晏闻惠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她是不是痴心错付了……
起初,她嫁来旋家的时。便默默的告诉自己,该学会认命了。
她想,往后自己少出院门,余生也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
可自从她嫁入旋家二房后。旋二爷私下待她却一直不错。
虽然旋二爷比她大了二十,但是旋二爷的容颜却一脸也不显老。两人走在一起,倒也十分般配。
晏闻惠渐渐地也接受了这门亲事。
她想,只要这个男人待她好。其他的事情,其实都不重要了。
两个人能走到一起过一辈子,最后合葬在一个墓中。也是所谓的良缘。
她看淡了之后,日子也就慢慢的好过了起来。
尤其是一年前,旋大爷私下曾想送几位西域美娇娘给旋二爷做妾室,都被旋二爷用年纪大了,要专心仕途给婉拒了。那个时候晏闻惠十分的感动……她以为这个男人的心里,多少有她的一点位子。
她是个会知足的人,只要又那么一点的位子,她便满足了。
可是现在晏闻惠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可怕。
旋二爷的心里,从未有过她。
眼泪从眼角滑落,将她衣襟打湿,晏闻惠没有勇气,更没有力气走出小佛堂。
她害怕夜里见到旋二爷,会忍不住质问,为什么要欺骗她。
那个人,怎么可以伪装的那么好。
是她太过于愚蠢,竟然还深信,这深宅里有所谓的爱情。
晏闻惠不知在小佛堂里呆了多久,哭到全身力气都消失的时候,外面的婆子和丫鬟才寻了进来。
晏闻惠看着那些陌生的人影,更是觉得头疼欲裂,最后晕阙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帐子上绣着的石榴花,让她一时失神。
石榴花,寓意多子多福。
这是旋二爷特意吩咐人准备的帐子,希望她这胎能母子平安。
屋内的墙角立着一盏八角宫灯,柔和又明亮的光线,让她眼里逐渐清明了起来。
过了一会,晏闻惠才揉了揉眼,想要起身。
结果,她很快便听见旋二爷低声询问,“闻惠,你可是醒了?”
晏闻惠抬起眼,才看见旋二爷一脸担忧的模样。他似乎很着急,连朝服都还未换下,一直坐在床边上就这么看着她。
那时,晏闻惠心里的委屈,被瞬间放大。
她鼓起很大的勇气,紧紧的握住旋二爷的手说,“二爷,救救我,救救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旋二爷微微一怔,最后伸出手抚摸她的额头,半响后才道,“你高热怎么还未退下。”
说完旋二爷便要离开……
晏闻惠用力的抓住旋二爷的衣袂,“二爷,求求你……孩子是无辜的,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求你了。”
旋二爷皱了皱眉,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转身将晏闻惠的手放进被窝里,才道,“瞧瞧你都烧糊涂了,好好歇息,不用担心这些。”
晏闻惠看着旋二爷说的平淡的模样,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晏闻惠便对晏二爷死心了。
那个人,那个被她当做丈夫的人。根本护不住他们的孩子。
听晏闻惠说完之后,晏锦眉头微微一蹙。
晏闻惠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里面的事情,却有些太怪了。
旋家是百年老家族,规矩讲究比晏家多多了。
尤其是下人若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不是,那么按照旋家的家法,重则是要杖毙的。
可这两个婆子,居然敢在佛堂里议论这些事情。
晏锦想着,便忍不住对晏闻惠道,“三姑母想必你也知。这次四叔是奉旨回来的,皇上会嘉赏四叔……若是四叔在旋家这么一闹,他的前途……”
有些话,晏锦不敢说的太深一些。
她害怕晏闻惠会多想。
晏锦从晏闻惠的话中猜到,晏闻惠这胎现在已经有些不稳了。若是晏四爷回京之后,大闹旋家,到时候晏闻惠为了顾及晏四爷的仕途,必定不愿跟晏四爷回晏家。
晏四爷自幼习武,性子鲁莽。做事又不顾及后果。
若晏闻惠不愿意跟他离开,他必定会焦急。
到时,晏四爷会用武力带回晏闻惠,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可晏闻惠的身子。哪里经得起那样折腾。
晏四爷若是这么一闹,晏闻惠没准会小产,甚至会母子身亡。
到时候,旋二爷所有的愤怒都会放在晏四爷身上。而晏四爷也会厌恶旋家。两个人一旦起了冲突,晏家和旋家和睦的日子,便彻底的结束了。
旋二爷性子隐忍。又是旋家官位最高的一个。他要对付晏四爷这样没心机的人,简直轻而易举。
而且,没准旋二爷还会同旋家其他的人发生争执……譬如,旋家长房大爷。
旋家长房大爷唯一的嫡女旋氏,是晏二爷的妻子。若旋家和晏家发生矛盾,那么旋氏绝对会吃亏。
旋大爷为了顾及自己的女儿,必定会安慰旋二爷,甚至还会重新帮旋二爷找一门好亲事。可是,一个男人,失去了妻子和孩子,又哪里还会有理智。
晏锦觉得,若是到时候若又人从中挑拨,吃亏的人,其实会更多。
无论是旋家长房也好,还是旋氏也罢,甚至是晏四爷……他们都不过事明面上的人。而私下,因为她的父亲和晏四爷交好,若旋二爷对付晏四爷,她的父亲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晏家大爷、二爷、还有四爷,都会卷入这无止境的斗争之中。
晏锦想到这些,不禁暗暗的抽了一口气。
她突然意识到,这些结果会有多可怕。
他们本是执棋之人,却也是别人的棋子。
晏闻惠垂眸悲伤不已,根本没有注意到晏锦的神色,她半响后才说,“我会好好的劝劝四哥的,不能这样胡来。他在边疆出生入死,这次好不容易跟在沈家世子身边得了战功,我不能毁了他的前程……”
她就这么一个哥哥,她怎么忍心让自己毁了他的以后。
晏闻惠一想到要想法子来隐瞒这件事情,又忍不住开始头疼了。
她很清楚,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只有……这么一条路。
不过不知为何,她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后,也舒服了不少,至少不会再惊惶不安。
她若死了,晏家起码还有一个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三姑母,我有个办法,你要试试吗?”晏锦认真的看着晏闻惠,压低了嗓音道,“或许,一切都有转机。若是成功的话,三姑夫和四叔,便能化干戈为玉帛,而且……”
晏锦指着晏闻惠的肚子道,“这个孩子,也能保住。”
晏闻惠听了,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晏锦。
晏锦说,她不用死,而且孩子还能保住……
这事,可是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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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归人
表面越是看似完美无缺的事情,其实破绽却越多。
如同,谎言说久了,便会被人们当做事实一样。
晏锦觉得,旋家宅子里的事,绝对没有晏闻惠说的那样简单。
而且,晏闻惠如今也只是耳听为虚……
晏闻惠并没有瞧见大太太和旋二爷之间的事情。
既没有瞧见,也没有证据,便不可以当真。
晏锦同晏闻惠商议了一阵,晏闻惠才提笔给晏季晟写了一封信,说自己想念晏家制的桃花酥,会在府中小住几日。
信函送出之后,晏闻惠也略微安心了一些。
之后的几日里,晏安之也会经常来玉堂馆里看望晏闻惠,陪她说会话。
从前晏闻惠还未出嫁的时候,她便视晏安之如己出。再次重逢之后,见晏安之神采奕奕,晏闻惠本来苦闷的神色里,也带了一丝笑容。
她明白,晏安之生活的好,是托了谁的福。
只是,晏闻惠对阿哒和阿水,颇为惊讶。
她从未见过全身漆黑的人,所以瞧着便有几分好奇。
晏锦耐心的和晏闻惠解释,又道晏闻惠若是喜欢这里,便多在玉堂馆里住一些日子。
晏闻惠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过那日夜里,晏闻惠在晏锦的劝说下,让随身的婆子给旋二爷送了一副画。
那副画上画的是海棠花,并未其他的景色。
晏闻惠有些好奇,不禁问道,“为何要送这副画?”
“因为,我也想知,三姑夫的心里可有三姑母。”晏锦调皮的眨了眨眼,蓝灰色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总觉得三姑母误会了什么……”
晏闻惠挑眉。反驳道,“你不懂。”
“嗯,我不懂,所以我想试试。”晏锦依旧笑着说,“说起来,这几日玉堂馆里都快被各种点心给堆满了……”
晏锦说着,便从放在小炕几上的碟子里,拧起一块芙蓉桂花糕。
她原本以为,要找许多的借口,才能阻止旋二爷来接回晏闻惠。
结果。出乎晏锦意料的是,旋二爷根本没有强迫晏闻惠回旋家,而是每日派人送东西过来。
从滋补的药物,到点心……每一样都是晏闻惠喜欢的。
晏锦瞧着,便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看来是正确的。
旋家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晏闻惠看到的,或许是真相……但是这些所谓的真相,不过都是障眼法。
有的时候。那些完美无缺的‘真相’背后,其实还有其他的故事。
不过,晏锦不知道那些故事是什么,所以要等晏四爷回来之后。她才能弄的清清楚楚。
晏闻惠待晏安之极好,她的脾气也十分的温和。像晏闻惠这样的女子,晏锦倒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看晏闻惠一步步的成为别人的棋子。
而且……晏闻惠这步棋。来日或许还会威胁到父亲。
她不能让父亲有一分的危险。
晏闻惠拿晏锦有些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同意了,晏锦的提议。
一副普通的海棠花画。又能试探出什么?
晏闻惠猜不到,她觉得自己的思维,完全跟不上晏锦的脚步。
翌日,一大清早旋二爷便让人也送了一副画回来。
晏锦笑眯了眼,缓缓地当着晏闻惠的面,展开画卷……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花姿潇洒的西府海棠。
上面的笔墨尚未干涸,明显是旋二爷亲笔作画。
晏闻惠瞧见了之后,眉头皱成了一团,她猜不透旋二爷的意思。
于是,晏闻惠瞧了一会,才低声问晏锦,“这……这是西府海棠?”
“嗯,是西府海棠呢。”晏锦将画卷递给晏闻惠,然后笑着说,“看来,三姑夫对三姑母是真心的。”
晏闻惠一脸错愕的看着晏锦,一幅画而已,晏锦是从何处看出来,旋二爷待她是真心的。
她不禁回过头,开始打量手里的画卷。
晏闻惠并不知旋二爷会作画,而且还将西府海棠画的如此惟妙惟肖。粉嫩的花瓣,娇艳欲滴,这样的画技,若是从前,她肯定会称赞不绝。
晏闻惠第一次觉得,她对自己的丈夫了解的少之又少。
过了半响,晏闻惠瞧的眼都酸了,依旧没从画卷里找出半个字。她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收起,坐在了晏锦的身边,问道,“你说……他对我真心?为何?”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三姑母你可否能告诉我,你心中有三姑夫吗?”晏锦用手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晏闻惠,“三姑母,你可不能骗我。”
晏闻惠愣了楞,伸出手弹了弹晏锦的额头,笑着说,“你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很。”
晏锦笑眯了眼,眼角全是笑意,“三姑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大约是喜欢的吧,不过……”晏闻惠收回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从前,她是想反抗这门亲事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来日的丈夫,会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庶子。但是这个少年,会待她真心真意。
旋二爷的出现,将她曾经的美梦打碎。
旋二爷大了她太多……那时,晏闻惠从未见过旋二爷,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她会妥协,是因为认命。
当那夜盖头揭开的时候,她看清了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脸。
那时一张极其成熟又极其俊朗的面目,他的眼眸如墨染过一样黑,笑容也十分的和善。
他说,“以后,我们便是夫妻了。”
晏闻惠被他的那句话,震的半响都说不出来话。
之后的日子里,旋二爷待她极好,一度让她以为,她会和旋二爷就这样过一辈子。
可是……
晏闻惠只要一想到,旋二爷的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旋家的大太太的时候,那滋味简直比窒息还要难受。
晏锦瞧见晏闻惠一脸悲伤,便开口道,“其实昨儿夜里我让人送去海棠,是为了……”
晏锦话还未说话,门外便响起了一阵争吵的声音。
少女的嗓音极其尖锐,晏锦听着却十分熟悉。
晏闻惠皱眉,让人将画卷收起来后,才同晏锦从屋内走了出去。
屋外,晏绮宁站在台阶下。一脸愤恨的看着阿水,“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居然敢拦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请回,我家小姐,歇息。”阿水尽量将字咬的清楚,她小小的身板,挡在晏绮宁面前,不允许晏绮宁进入屋内。
晏锦说她要歇息。谁也不见。
阿水便将这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晏绮宁自小哪里受过这样气,一时也急红了眼。
她身边的丫鬟,看着比眼前的小黑丫头魁梧。可是她们居然不能将这个死丫头拉开。
晏绮宁觉得,自己简直是撞邪了。
她紧紧的握住拳头,阿水低吼,“让开。”
阿水依旧是一副木讷的样子。不肯让开半分。
晏绮宁抬起手,想要给阿水一个巴掌,却被晏锦轻叱道。“住手。”
晏绮宁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抬起头瞧见晏锦和晏闻惠站在一起,一脸错愕。
这个丫头不是说,晏锦和晏闻惠都在歇息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三姑母,长姐……”晏绮宁立即敛了心神,赶紧福身对晏闻惠行礼,“见过三姑母。”
若是晏闻惠没有瞧见晏绮宁这样刁钻的一面,或许还会对晏绮宁颇有好感。从前的晏绮宁,便是一个知书达理又乖巧懂事的孩子。
可今日……
晏闻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这个孩子转变为何会如此之快。
晏绮宁没有注意到晏闻惠的眼神,而是恢复了平日里乖巧的笑容,“三姑母我听二婶说,您这段日子住在玉堂馆里,这不,我病一好,便想来见您了。”
“好孩子。”晏闻惠笑了笑,便将之前准备好的礼物,让人从屋里拿了出来,“这是三姑母给你选的镯子,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晏绮宁见晏锦没有说话,更没有邀她进屋的意思,心里颇有些不痛快。
但是这些不痛快,她又不能表现在脸上,于是只能笑这从丫鬟的手里,接过檀木小盒。
晏绮宁打开檀木盒之后,发现盒子里摆放着的,不过是一对玛瑙手镯。
这对手镯色泽虽不错,但是和她手上的比起来,显然便有了差距。
晏绮宁的眼里闪过一丝讽刺,很快她又笑着对晏闻惠道,“多谢三姑母,我很喜欢。”
晏闻惠站的高,所以晏绮宁眼里噙着讽刺的笑的时候,她也瞧了个清楚。
晏绮宁在屋外站了一会,才被窦妈妈邀进了屋子。
窦妈妈上了茶水和糕点,便退到了屋外。
晏绮宁同晏锦寒暄了几句,又说起往日和晏锦一起过除夕的事情。晏闻惠在一边听着,也不开口说话。
最后,晏绮宁同晏锦说完话后,便转头对晏闻惠说,“三姑母,这次三姑夫也来了吗?”
这件事情,晏绮宁明显是明知故问。
晏闻惠顿了顿笑着说,“未曾呢。”
晏锦想打断两人的谈话,却隐约听见了极轻的脚步声。
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她又咽了下去。
“难道三姑母和三姑夫吵架了?”晏绮宁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一双清澈的眼,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二婶常说,夫妻没有隔夜的仇,三姑母你可千万别生三姑夫的气。过几日,让三姑夫来晏家做客吧。我听二婶说,三姑夫是个极有才华的人。”
晏绮宁里嘴里的二婶,便是旋氏。
晏闻惠没有接话,只是觉得心里像是憋了什么东西一样,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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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辣妻
作者:范儿十足
简介:穿越农家女,辣手救家业
071:狠狠羞辱
晏绮宁被吓的呆住了,连手里的茶盏也未握稳。
茶盏掉落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站在她眼前的男子,身上穿着冷硬的盔甲,腰间佩着长剑,一脸威严的样子。
晏绮宁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但是她又完全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
倒是在一边一直沉默的晏闻惠反应过来,她站起来了,疾步走到男子身前,试探着问,“四哥?”
话音刚落,晏闻惠的眼里泪水,便开始翻滚。
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哥哥了。
从前,她埋怨过自己的四哥,她愿意委屈自己嫁入旋家,一心为他好,可他为何不懂自己的苦心,还要和她大吵一架。
出嫁那一日,她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不是因为要离开晏家,而是因为舍不得四哥。
后来,晏季晟去了军中,和她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
晏闻惠对四哥的埋怨很快便被思念掩埋,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见到他。
“小惠。”晏季晟刚毅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但他的嗓音却依旧沙哑,“你……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晏闻惠眼泪从眼角滚落,她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晏锦眯了眯眼,瞧见晏季晟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猜到晏季晟这次赶路有多匆忙。
晏季晟连盔甲都未曾换下来,怕是见了皇上,就直接来了玉堂馆。
不过,她们居然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那样的一支军队进城,晏家人却还被蒙在鼓里。
晏锦想了想,又见晏闻惠一直落泪,才出言打断,“四叔。三姑母如今有了身孕,要注意身子的。而且今儿你们见面,是高兴的事,怎么你们都哭了?”
晏季晟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妹妹如今有了身孕,情绪不宜大喜大怒。他紧张的看了一眼晏闻惠,又道,“小惠,你先坐下,坐下……”
晏闻惠从袖口里掏出一方锦帕。点了点头才坐下了。
不过坐下之后,晏闻惠又瞧了瞧晏季晟身上的盔甲,才试着问道,“四哥,你还未去见过父亲吗?”
“我,还未去。”晏季晟坐在晏闻惠不远处的椅子上,手轻轻的抚摸腰间挂着的长剑,神色凝重的看着晏绮宁,“你方才说什么?你要让小惠回旋家?”
晏绮宁被烫伤了手。疼的眉头直皱。
可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上来关心她。
这玉堂馆内的下人,早已被窦妈妈调/教的乖巧伶俐,她们的心都是偏向晏锦的。晏锦没有对她流露出半分关心的神色。下人会便会装作看不见。
晏绮宁低着头,狡辩道,“我……我也是,为三姑母好。她毕竟……她……”
她支支吾吾半响,也没有将嘴里的话利索。
到是晏季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全是愤怒。“这几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年你嫌弃你父亲。可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看你长的什么样。狗尚且不嫌家贫,可你这个东西居然还搬到了旋淑云身边。早知道你是这样没良心的东西,当初你高烧不退的时候,我就该让你病死算了。”
晏季晟的话,让晏绮宁脸色惨白。
她眼里噙着泪,一脸委屈的看着晏季晟。
她没想到,晏季晟居然还会提起她小时的那件事情。
晏绮宁四岁的时候,因为玩雪受了风寒,当夜便开始高热不退。
那会晏季常和小虞氏去了城外的灵隐寺还愿,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没有带两个孩子,怕冻坏了她们。
府中晏老太太又不喜被人打扰,而其他人……亦是势力眼,对晏绮宁生病这件事情,态度敷衍。
丫鬟们见晏绮宁病的难受,才去给晏绮宁找了大夫。而年纪尚小的晏锦,也陪在晏绮宁身边,急的团团转。
结果那个大夫开了几帖药后,晏绮宁的病情反而更重了。
很快,事情便传到了晏季晟的耳中。
他在晏家这几位兄长中,和晏季常的关系最好。所以那时他未曾多想,便跑到京城最出名的医馆里,将那个老大夫带到了晏家。
老大夫虽一脸不情愿,但还是治好了晏绮宁的病。
之后众人才知,晏季晟去的时候,老大夫是不愿到清平侯府来的,是晏季晟拿着剑威胁老大夫,他才不得不来了府中。
每次老大夫提起晏季晟,都是一脸怒气。
他从医多年,从未见过那样鲁莽的人。
那一年,晏绮宁年纪尚小,所以不记得也是情有可原。
晏季晟不指望晏绮宁报恩,更不喜欢提起这些,过了便不了了之。
现在晏季晟提起过往的事情,是因为他太生气了。
晏绮宁半响后才低眼道,“四叔,我……我真的是为三姑母好,你要信我,她可是我的三姑母啊,我怎么会害她?”
“收起你那张嘴脸吧,简直恶心。”晏季晟面色冰冷,“你这样没良心的东西,来日会杀了你亲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况且,小惠只是你的三姑母,一个姑母而已,你怎么会放在心上,你这个……”
晏闻惠见晏绮宁将要哭出来的模样,迅速的截断了晏季晟的话,“四哥,够了,她还是个孩子。”
“大过年的,你说这些做什么?。”晏闻惠怕晏季晟再说出其他的话,赶紧催促道,“你既已经回府,赶紧去见过父亲和母亲吧。等会,来玉堂馆一起用膳便好。”
她说的认真,让晏季晟也忍不住皱眉。
晏季晟常年在军中,又是武官,若是有人惹到了他,他说话自然粗鲁。
不过,晏闻惠想到这些,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今儿晏季晟也是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说出这番话。
从前,她这个四哥说话虽然也这样,但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句句都带刺。
而且,晏绮宁再不对也是个孩子,晏季晟这样便有失长辈的风度了。
晏闻惠怕晏季晟再说更难听的话,又嘱咐了晏季晟几句,才让人送晏季晟出了玉堂馆。
晏季晟走的时候,忍不住瞪了一眼晏绮宁,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晏锦。才挑了帘子出去。
等他一走,晏绮宁便哭了出来。
她在晏府中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这些话太难听了,气的她浑身难受。
晏绮宁哭的楚楚可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阿宁,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晏闻惠听着晏绮宁的哭声,有些厌烦。她抬起头对晏绮宁说,“你身体刚痊愈。还需要多养养。”
晏绮宁微怔,她很快便听明白晏闻惠话里的意思了,晏闻惠这是赶她离开了。
她紧紧的撰住手里的帕子,被茶水烫伤的手。现在还传来炙热的疼痛。
晏季晟刚才的话,每一句都很砸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自己颜面无存。
但是,此时她又不敢反驳回去。
她想了一会。拭掉了面颊上的眼泪,才缓缓地站了起来对晏闻惠轻声道,“三姑母我先走了。”
“嗯。”晏闻惠让丫鬟将晏绮宁送走之后。才忍不住在心里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晏绮宁今日的这一番话,让晏闻惠觉得十分的熟悉。
当年,旋淑云也是这样‘安慰’她,让她安心的嫁入旋家。可明明是安慰人的话,听起来居然让她觉得恶心。
晏闻惠眉头微微一挑,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晏锦。
这几年晏锦也在旋淑云身边,前些日子才从西院搬了回来。
不过,都是一样在旋淑云身边多年的孩子,两姐妹却长成了不一样的性子。
“三姑母……”晏锦眼里划过一抹疑惑,“你有没有觉得,四叔今儿……火气略重。”
晏闻惠抬起头,神色微微有些僵,最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连晏锦都发现了晏季晟身上的问题……
她的四哥虽然性子算不得沉稳,但是也不是如此斤斤计较之人。方才他对晏绮宁说的那番话,如果仔细的听,便会发现他似乎在发泄心里的火气。
那些话,像是对晏绮宁说的,但是又像是在说别人。
“四叔这次,怕是很生气呢。”晏锦见晏闻惠不言,便又轻叹,“三姑母你心中有三姑夫,而三姑夫的心里亦有你。这次,若是不好好解决,四叔怕是会为难三姑夫。”
晏闻惠沉默不语。
她这个四哥一旦生气,后果便不堪设想。
但是她的丈夫旋二爷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人,两个人斗起来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
她或许能骗许多人,却终究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她不希望四哥受伤,亦不希望旋二爷难受。
可……她只要一想到,旋二爷心里的那个人是旋家大太太,心里便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晏锦挥了挥手,示意丫鬟将刚才放好的画卷拿了过来。
丫鬟点头,转身便进了内室。
过了一会,丫鬟才将画卷递到晏锦的手中。
晏锦将画卷展开,入目的西府海棠让她觉得甚美,晏锦看着画卷上的画轻声道,“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三姑母,你可知西府海棠,其实还有个别的称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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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事情太负能量,就不跟大家说具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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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世有解语花
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晏闻惠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纤眉微蹙。
她和旋二爷成亲后,那个人从未跟她说过半句关于情爱的话。
他不说,她便不问。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她也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所谓的爱情,或许发展到了最后,都会变成亲情。
他们生活,无非是跳过了爱情这一阶段,直接到了亲情这里。
可晏锦如今这样说……
晏闻惠的心里,不禁泛起了点点涟漪。
“我不知……”晏闻惠半响后才淡淡地道,“旋家没有种海棠。”
晏锦闻言,顿了顿才道,“西府海棠还有个别称叫解语花。世有解语花,凭谁解花语。而且……三姑母肯定不知,西府海棠还寓意——单相思。”
晏闻惠听了,一双美目瞪的圆圆的,她自然是不知晓这些的。
旋家根本没有种海棠,她自然也不会注意这些。
西府海棠——是单相思吗?
此时,晏锦将手里的画卷递给了晏闻惠,又道,“旋家没有种海棠花,是因为大太太不喜欢。晏家西院亦没有种海棠花,因为二婶和大太太是母女,大太太不喜欢的花,二婶亦不喜欢。二叔是爱花之人,因为顾及二婶的想法,在迎娶二婶的时候,将种满了海棠花的林子,砍了个干干净净……这事,三姑母应该知道的。”
晏锦的话,让晏闻惠想起了自己二哥反常的那些日子。
旋家小姐要嫁入晏家的前一个月,晏二爷在自己种满了海棠花的林子,独自一个人待了一夜。周围的人都不知晏二爷是怎么了,是太高兴还是心里有其他的想法。
第二日,素来嗜花如命的晏二爷,居然吩咐下人。将西院里的海棠树全部砍掉。
当时,晏二爷闹的动静不小,连晏老太爷都惊动了。
所以,晏闻惠和晏季晟还有些好奇,晏二爷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后来她想,自己这个二哥,做事总是奇奇怪怪的,会做出砍海棠林子的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好奇过一阵子后,便将这件事情遗忘了。
之后,旋氏进了晏家的门,她每一日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得罪了旋氏。慢慢地,她也根本就不记得,晏家曾经种过这么一片海棠。
晏闻惠低头瞧着画卷上的海棠花,这副画上的场景和她记忆中的那片海棠林子重叠了起来。
若是旋二爷心中真的有旋大太太,那么他必定会知道旋大太太的喜好。
他如今画这副海棠……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心里真的没有旋大太太,一切都只是误会吗?
若是误会,那么他之前的那三位太太,又是怎么回事……
“可……”晏闻惠低头。想了一会才道,“这也不能说明,他心里有我啊?”
晏锦附和着点了点头,“的确不能说明。但是三姑母,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晏闻惠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晏锦,“奇怪?什么奇怪?”
“三姑母那日去小佛堂。为何会掉了镯子?”晏锦抬起手来,露出手上的白玉镯子,“这种贴身的东西,若要弄丢,怕是要费不少的力气。况且,三姑母你丢的镯子,还是四叔送给你的……我想,你应该不是如此粗心之人吧?”
晏闻惠开始回忆那一日的情形……
她会去小佛堂,是因为身边的一个婆子提醒她,若是许愿了要记得去还愿。
晏闻惠这些年来,许下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四哥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
婆子提起了她之后,她便动了心思想去小佛堂还愿。去之前,她还特意问清楚了,旋家其他太太,最近可有要去小佛堂的。
晏闻惠胆小怕事,也不喜欢招惹旋家其他几位太太。
她去的时候,因为旋家其他的太太都去听戏了,她才在丫鬟和婆子的陪同下,去小佛堂上香。
那一日天寒,她进了小佛堂之后,不小心打翻了贡品……周围的丫鬟和婆子吓到了,其中一个穿着青衣的婆子,皱着眉头说晏闻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所以菩萨生气了。
晏闻惠很震惊,自己连鸡鸭都未曾杀过,自己身上哪里来的杀气和血腥味。
想到这些,晏闻惠对晏锦喃喃地道,“他们说我身上,必定是带了什么杀气重的东西。我当时想了很久,才想起手上的镯子,是四哥送的。这些年来,四哥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送我的东西,也有了杀气。”
晏闻惠抬起手,露出碧玉做的镯子,那镯子玉质不算很好,但是做工却很精巧。
嫁入旋家之后,旋二爷也曾送了她不少的首饰,可晏闻惠却依旧戴着这对镯子。
她每日醒来看到镯子在自己手上安稳的时候,才能安慰自己,哥哥尚在人世,没有在战场上出什么事。
“我以为菩萨生了大气,当时便将镯子褪了下来,赶紧跪在了菩萨面前,求菩萨宽恕四哥的杀孽。”晏闻惠抚摸着手上的镯子,轻声道,“之后,离开小佛堂的时候,却忘记拿走那对镯子了。所以,我才会返回去寻找。”
晏闻惠开始思虑,她是否真的成为了别人的棋子。
若不是晏锦提起,她根本不会想到那一日的事情,都是为了挑拨她和旋二爷的感情的。
毕竟,他们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好。
根本不需要挑拨。
晏闻惠皱着眉头,摸着手上镯子的力气越来越大,最后抬起头来看着晏锦,“为何要这样做?我同二爷的感情,没有那么好的。”
“这件事情,不似三姑母您想的那样简单。”晏锦倒是很理解晏闻惠现在的疑惑,“若是这次四叔不回来,我想……三姑母也绝对不会写信到前线,将此时告诉四叔吧?三姑母肯定会忍下来,就算死也不会吐露出这些真相,对不对?”
晏闻惠微微一怔,然后点头。
她从未想过,要将旋家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四哥。宅子里的事情,太过于肮脏,她一个人承担便好了。而且,就如晏锦所言,哪怕这件事情会让她死不瞑目,她也绝对不会泄露半分出去。
若不是晏锦看透了她恐惧不安的内心,她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哪怕一点,也绝不透露。
晏锦眯着眼,捧着茶盏啜了一口,“可三姑母有没有想过,四叔为何会这么生气?原本你有了身孕,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你方才也瞧见了,四叔很生气呢。”
“他……或许认为我过的不好?”晏闻惠有些强词夺理的回答。
晏锦看见晏闻惠那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话的神色,忍不住淡淡一笑,“可这件事情,太多的巧合了。四叔这些年跟在沈世子的身边,立了不少的大功。京城众人皆知,沈世子回京,也代表四叔将要回来了。在四叔要回京城的时候,三姑母你刚好就听到了这番话,是不是很巧?而且,三姑母,旋家的小佛堂,其实并不大,对不对?”
晏闻惠点头,“嗯,不是很大,但是……也不小。”
“对,那两个婆子,在那样小的佛堂里,怎么会不知三姑母到来?”晏锦抚摸着茶盏的边沿,轻声道,“三姑母有没有想过,他们那番话,其实就故意让你听见的。”
晏闻惠抚摸镯子的手,顿时一僵。
晏锦说的话,她都听了进去。
而且,晏锦说的很对,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的巧合。
旋家的小佛堂并不大。
当年旋老太太修建小佛堂的时候,也是因为她年岁大了又不方便去寺庙,所以便在宅子里修了一座小佛堂来供奉菩萨。
但是比起晏家的佛堂,的确又不算小。
她那一日听到两个婆子提起旋二爷的前三位妻子的时候,便紧张的躲了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两位婆子当时的神色。
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所以才会听到那番话。
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如晏锦所言,或许她们说那些话,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从她褪下镯子开始,又返回寻找镯子……这一切,都是布给她入的局。
晏锦又继续道,“三姑母您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他们要这样做?就算他们这样做了,你亦不会告诉四叔的,对不对?”
晏闻惠抬起头,晏锦的方才的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会瞒着晏季晟,所以旋家再多肮脏的事情,她都会瞒着。
所以她现在也有些糊涂了……
这些人让她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
而且,一旦事情闹大了,对她和旋二爷都有影响。连晏家和旋家的关系,或许也会因此而彻底的僵冷。
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旋家怎么会允许发生呢?
当真奇怪。
晏锦这次眯了眯眼,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似一汪海水一般夺目,“但是,若有人,将同样的话,告诉了四叔呢?这样的话,三姑母你有身孕的事情,对四叔而言,便是天大的坏消息了吧?”(未完待续。。)
073:真相大白
晏锦看着晏闻惠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似乎很头疼。
其实晏闻惠也没有错,只是想错了方向。
这件事情的确是针对晏闻惠和旋二爷的感情的,但是……更多的却是针对晏四爷和旋二爷。
晏四爷护妹,这件事情是晏家上下皆知的事情。
若是晏闻惠受了什么委屈或者受到了威胁,晏四爷一定会心急如焚。
所以,晏锦敢肯定,策划这件事情的幕后人,是个极有心机的人。
要蛰伏多久,才能将此时计划的滴水不漏。
“怎么会……这件事情,四哥肯定不会知道的。”晏闻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对晏锦肯定地说,“他在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会知道这些?”
晏锦的怔了一怔,一时哑然失笑,“三姑母,我们来打赌可好?”
晏闻惠思索片刻,“你想赌什么?”
“我猜四叔肯定知道,那三位太太是有身孕后才去世的事情。所以,他在看到你有身孕的时候,才会露出一脸不高兴的神色。”晏锦目光一掠,声音几乎轻不可闻,“若我赢了,三姑母便给三姑夫一个解释的机会,可好?”
晏闻惠眼里猝亮,但是口里的话,却依旧固执,“好。可若你输了……你便要帮我保密。我同你说过的事情,你要全部都忘掉。”
晏锦淡淡一笑,点头,“嗯,好。”
晏锦和晏闻惠欣赏了一会画卷上的海棠花后,才吩咐下人去准备膳食。
晏四爷这次归来带回的消息,显然让皇上龙颜大悦。
皇上不禁封晏四爷为从四品显武将军,更是赏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晏老太爷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显然比晏四爷本人更高兴。他准备几日后宴请好友,来府中一聚。
晏四爷心不在焉的想着晏闻惠的事情,便点头同意了晏老太爷的提议。
他们毕竟是父子。没有必要将关系闹的太过于僵。
晏老太爷瞧见晏四爷心不在焉的模样,以为晏四爷是一路奔波太累,所以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他便让晏四爷回院子里去休息了。
可是此时的晏四爷哪里有心思去歇息,他换了衣裳后,嘱咐了晏安之几句,便抬腿朝着玉堂馆走去。
此时的晏府内,因为他的归来,院子里人来人往。
晏四爷视若无睹,步子稳且利落。
他没有带任何下人。便穿廊而过,一直朝着玉堂馆走去。
一路上下人们见了他都福身行礼,换做平日里,晏四爷也会挥手让他们起身。可现在,他只是微微点头,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从尚武院到玉堂馆的路上,他从未停顿过半分,可却在走到玉堂馆院门的时候,步子却突然一滞。
玉堂馆内。丫鬟们提着食盒,脚步匆忙的往屋里送。
她们瞧见他,福身行礼,“见过四爷。”
晏四爷怔神。想起了从前,他从武场归来的时候,晏闻惠也是这样等着他一起用膳的。
那个时候,晏老太太不喜他们二人。他们便相依为命。若是遇见有什么好菜,晏闻惠还会准备一壶青梅酒,等他来享用。
晏四爷想到这些。随即嘴角划过一抹笑,很快又迈开大步,疾步朝着院内走去。
屋内的小桌上,摆放着不少的食盒。晏闻惠一个一个的数过去,却见晏四爷这个时候挑起了帘子走了进来。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道,“四哥,您来了?”
“嗯。”晏四爷走近,随意打开一个食盒,瞧见里面的红烧肘子,笑着道,“这道菜,我喜欢。”
晏闻惠见晏四爷笑的开心,眼里也噙着笑,“那四哥等会就多用一些。”
晏四爷听了之后,哈哈大笑,“小时候你总说这道菜腻,今儿怎么想起用这道菜了?”
在京城之中,女子们以纤瘦为美。晏闻惠是女儿身,自然也会爱美。
晏闻惠小的时候,不喜欢用太油腻的菜肴。可晏四爷自小习武,若是菜里没有油味,他便觉得吃起来如嚼蜡一般。
两个人的口味不同,为此还发生了不少的争执。
那时,他们尚且年幼,为一道菜还会骂对方是坏人……现在,他们都长大了,而且已经几年没有相见了,现在会做的,就是为对方着想。
“我也喜欢吃有油味的菜。”晏闻惠眯了眯眼,掩饰自己撒谎的情绪。
她这几年一直信佛,整日用的膳食,基本都是素菜。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四哥不喜欢用素菜,所以才让下人准备了这些油味略重的菜肴。
说起来,晏闻惠倒是很感谢晏锦……
若不是晏锦,她也没有能力准备这么一桌像样的菜。
等丫鬟们将菜摆好之后,晏闻惠便吩咐她们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下晏闻惠和晏四爷两人。
晏闻惠将酒壶递给晏四爷,才道,“四哥,自小,你便不喜欢瞒我事情。所以今儿,我也想问你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要欺骗我。”
晏四爷眉头微挑,接过晏闻惠接过来的酒壶,点头,“这是自然,四哥何时骗过你?”
晏闻惠顿了顿,才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四哥,你今日怪怪的,你能告诉我,是发生了何事吗?”
话音刚落,晏四爷手上的动作便僵住了。
他差点握不稳酒壶……
“四哥,我自小和你相依为命,对我而言你既是哥哥,又是父亲……”晏闻惠苦涩的笑了笑,“因为我们真正的父亲,从不记得我和你的存在。每一年除夕,都是我和你一起过的……四哥,我信你,所以……”
说到这里,晏闻惠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千万别骗我。”
晏四爷不怕晏闻惠生气,更不怕和晏闻惠发生争执……他最怕的,便是晏闻惠在他的面前哭泣。
当年,晏闻惠要嫁入旋家的时候,也没有当着他的面哭的如此凄惨。
晏四爷急的手忙脚乱,他赶紧将手里的酒壶放下,双手在衣摆上蹭了蹭,才道,“我……我无意中听到,妹夫从前的几位妻子,都是有身孕的时候被人害死的。小惠,我怕啊……他们告诉我,你有了身孕……可……可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有身孕的事情。他……他是想瞒着我,对不对?小惠,你别哭了,四哥这次赶回来,一定回帮你主持公道。大不了……大不了你和他和离,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小惠,哥哥害怕啊。”
铁骨铮铮的汉子,在战场上曾被剑刺穿了身子,曾被大刀砍伤了背后……每一次,都是致命的伤口。
大夫们瞧见晏四爷的伤口,总是会重复同一句话:若是熬不过当晚,便会没救了。
那时,他没有像现在这般惊慌失措。
对他而言,战死沙场,是一个军人的荣耀。
他从未害怕过死亡,可他却害怕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害死。
晏闻惠在听到晏四爷说出这些话后,吓的不再哭泣。
晏锦……都说对了……
她的四哥,果然都知道了这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和旋二爷一直默契的将她有身孕的事情隐瞒下来,因为晏闻惠害怕这件事情,会分了晏四爷的心神,造成他在战场上受伤。所以,旋家的人,都在旋二爷的一再嘱咐下,没有一个人将消息传出来。
所以,她有身孕的事情,连晏家的人都不知道。
可远在边疆的晏四爷,却知道了这件事情……
晏四爷不止知道了她有身孕的事,更是知道了旋二爷从前那三位妻子的事情。
太巧了……
晏闻惠的心里乱了起来,她试着问,“四哥,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二爷他和大太太的……”
“那个畜/生。”晏四爷打断了晏闻惠的话,站起来拍桌道,“当初,他在我面前跟我保证,一定会对你好,还跟我说,一定会保护你。结果,那个畜/生居然欺骗我……他……我要砍了他。”
晏四爷紧紧的攥着拳头,抬腿就要出门。
晏闻惠赶紧抓住了晏四爷的衣袂,大喊一声,“四哥,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二爷在娶我的时候,跟你私下见过?”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些。
她唯一记得的,便是成亲当晚,旋二爷的背上有不少淤青的痕迹。
当时烛光朦胧,她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所以便没有多在意。
“你是不是伤了他,你伤了他的背?”晏闻惠急着问道,“四哥,是不是?”
晏四爷从未见过晏闻惠如此紧张的模样,他赶紧转身,跺脚,“他都这样对你了,你居然还担心他?那个畜/生心里明明有其他的女子,你还要担心她?我的傻妹妹,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药了。”
“你和他成亲的前几日,他的确来找过我。他说,他特意找国师算过,你和他的八字很合,他的命硬也不会害到你。”晏四爷说到这里咬牙切齿,“他跟我说会对你好……那时我生气,便狠狠的打了他的背……毕竟他要和你成亲,我不能打坏他的那张脸。”
晏闻惠低头,双手捂住眼睛,大哭了起来,“四哥,我们都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不该那样对他,不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