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尘埃落定
沈苍苍闻言,疑惑的看着晏锦,喃喃地说,“何事?”
她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有能帮到晏锦的地方。
当真是怪异。
晏锦笑了笑,轻轻地眨动她浓密的眼睫,“是我堂姐的事情!”
晏温婉和陆希显的亲事,一直都未曾有人提起,这几日文安伯的身子有些不适,整个人更是迷迷糊糊的。
为此,晏锦的父亲还特意吩咐了下人送了一些上好的补品过去。
其实晏锦知道,文安伯没有多少日子了。
或许,最多在熬个半年。
私下,她也有些担心沈砚山,在失去母亲后,又失去了外祖父。
反而是沈砚山自己却丝毫不在意。
他说,天命不可违,这些事情原本就掌握不住。
他一直很洒脱也很随性。
文安伯若是去世,陆希显就要守孝。陆家不比沈家,想要有圣上的恩典也有些麻烦,而且大燕是个重视孝道的国度,帝王也不可能一而再的破坏本该守的孝道。
晏锦想,在文安伯去世之前,一定要让晏温婉和陆希显的亲事成了。
沈苍苍翕了翕唇角,半响后才有些不自信地道,“我……素素,我该怎么帮你?”
对于晏锦的要求,沈苍苍是没有半分犹豫,便立即答应了。
只是,她又能帮晏锦什么呢?沈苍苍十分的不自信。
沈苍苍是不讨厌陆希显的,在陆家这一辈的中。她觉得唯一一个能让她不厌恶的,也只有陆希显了。只是陆希显的身子太弱了,像是一阵风便能吹走似的。
而且,陆希显本就不长寿。
若能如了陆希显的夙愿,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很简单!”晏锦笑了笑,俯身在沈苍苍耳边轻声低语说了一句,“文安伯身子不适,若是有喜事,也可以冲冲喜!你只需要,在陛下面前无意间提起这件事情。便好!”
其实。陆希显要娶晏温婉,这件事情并不难办。
但是,晏锦心里一直想着的,便是要给晏温婉更好的一切。
若是有元定帝亲自下旨赐婚。那么这场亲事。一定会让人注目。来日。西晏有了这道旨意,也绝对不会被人再背后说三道四了。
她想要的,便是这些。
沈苍苍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倒是好办!只是,若陛下问起,选谁的时候,我该怎么回答?”
“不用回答!”晏锦看着沈苍苍,认真地说,“这些,有人会回答的!”
晏锦说的肯定,沈苍苍便也不再怀疑。
对于晏锦的话,沈苍苍向来都是十分相信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沈苍苍才起身领路,让晏锦去了沈三爷的院子。
重大夫在看见晏锦到来的时候,还有些吃惊。
他虽然知道晏锦来了沈家,却怎么也没想到,晏锦居然会主动来探望沈三爷。
“重大夫!”晏锦声音轻柔,笑容也是彬彬有礼,“今儿打扰了,不知三爷此时可方便见我?”
重大夫立即回过神来,微微颔首,“自然方便!”
说完,他便亲自领了晏锦进了沈三爷的屋子。
屋内早已燃上了火盆,温暖如三月春日。只是,周围弥漫的药味,也十分的浓重,在这股药味里,还带着一丝丝血腥的气息。
沈三爷并不好,他躺在床榻上,像是随时要离世一般。
晏锦看着床榻上的沈三爷,一时无言。
她并不想原谅沈三爷,因为沈三爷对父亲曾是那样的无礼。但是,今日的她必须来沈家,也必须让沈三爷的心结舒缓开,因为若是沈三爷去了,两家之间终究是会生芥蒂的。
今儿一早,在听闻白鹤观的事情后,小虞氏还特意和晏锦说了一会话。
她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希望我们一家能平平安安的,便好了。
晏锦知道小虞氏想要的东西,也是父亲想要的!所以,她来了沈家。
薄相当初用晏绮宁,其实目的也是这样。哪怕晏绮宁不能成功,也能挑拨两家的关系……
她不能让薄相如愿了。
晏锦轻轻地唤了一声,“三爷!”
沈三爷闻言,缓缓地睁开眼,他双眼朦胧,神色更是迷茫极了。过了许久,他才试探着问了一句,“是锦姐儿吗?”
“是我!”晏锦声音平静,“三爷,你身子可好些了?”
沈三爷的眼神慢慢地恢复清明,他看着晏锦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回答晏锦的话,而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重大夫知道,接下来的话,他和沈苍苍都不方便继续听下去了,便对沈苍苍丢了一个眼色。沈苍苍自然不笨,她在看到重大夫的眼神后,才跟着重大夫一起退了出来。
屋外,秋意正浓。
院中树木枝头上的叶子已经泛黄,有些更是摇摇欲坠,一阵秋风吹过,枯黄的树叶似乎用尽了力气,才没有从枝头凋落。
沈苍苍看着枝头上的树叶,转身对身后的重大夫说,“又委屈素素了!”
“晏大小姐是个好人!”重大夫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日,让三爷弥补吧!”
从前,重大夫觉得沈砚山喜欢晏锦,无非是因为晏锦的容貌的确能堪称绝色,所以沈砚山才会动心。
如今看来,他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肤浅。
世上的美人不少,可适合沈砚山是,却只有这么一个。
能和沈砚山并肩而站的人,才是真的适合沈砚山的人。
晏锦从未给沈砚山带来半分累赘,很多时候,她会为沈砚山多考虑,甚至委屈了自己。
她对沈砚山好……也难怪沈砚山对她那么死心塌地。
晏锦这次和沈三爷足足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沈三爷的心结才打开,他沉默了许久,才对晏锦说,“多谢!”
“三爷客气了!”晏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又对沈三爷说,“三爷往后也无需自责了!”
沈三爷笑的凄惨,他想起晏锦说,其实在晏绮宁疯后,晏锦曾派了大夫给晏绮宁诊脉的事情后,才微微蹙眉。
晏绮宁的确是疯了,所以才敢在他面前说大虞氏的坏话,而且还说的那么难听和离谱。
于是,沈三爷安慰晏锦,“绮宁疯了,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未完待续。。)
556:多事之秋
沈三爷说完这句话后,又觉得不妥。他怕晏锦误会,又添了一句,“你母亲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沈三爷说的郑重其事,却让晏锦的心里生了一抹疑惑。
若不是沈三爷提起这件事情,她还不不以为然。
她曾派刘大夫去白鹤观,偷偷的去看过晏绮宁。
刘大夫说,晏绮宁的确是疯了,不过说的话也是不堪入耳。
晏锦想着,既是疯了,说话肯定也是疯言疯语,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哪怕,晏绮宁像是知道什么似的,一直喃喃自语。
如今想来,或许晏绮宁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被人如此对待。
这里面的事情当真是怪异!
晏绮宁居然会说,她的生母对父亲不贞,做出了背叛父亲的事情。
晏锦虽然怀疑,但是表面上,却依旧神色不改,“多谢三爷,我也认为,她是最好的人!”
沈三爷闻言,也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这句话,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沈三爷的神色没有带任何掩饰,而晏锦却更怀疑了。
沈三爷的身子过于虚弱,她没有再和沈三爷说下去,而是起身告辞。显然,沈三爷对于她生母的事情,也并没有知道的太多,否则也不会露出刚才那样的神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晏锦越来越在乎,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为何昔日。小虞氏会曾对她说,是虞家欠了她的父亲。
她愈想愈觉得迷茫,最后在看见沈苍苍的时候,还走了心。
沈苍苍本来是要送晏锦出府,在看见晏锦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候,赶紧问了一句,“素素,是不是三伯父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沈苍苍这句话问的胆战心惊,似乎真的害怕沈三爷胡言乱语,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伤了晏锦似的。
晏锦见沈苍苍担心的厉害。立即回神,整理了下思绪才道,“三爷怎么会说过分的话?”
“怎么不会!”沈苍苍撇了撇嘴,数落沈三爷。“他的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居然会相信晏绮宁。你是大度的。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素素,多谢你!”
沈苍苍说了太多次谢谢。晏锦便顿下脚步,认真地和沈苍苍讲,“苍苍,往后,不要再和我说什么谢谢了。你我之间,无需这样见外!”
无论外人怎么议论沈苍苍,也无论沈苍苍的性子是多么的急躁。
在晏锦的心里,沈苍苍都是她最好的朋友。
纵使她没有和沈砚山定亲,她也见不得沈苍苍有半点为难的地方。
沈苍苍闻言,眼眶微红,然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沈苍苍才舒缓了一口气,继续说,“素素,再过些日子便是哥哥的生辰了,你说我送什么礼好?”
沈苍苍终于不再担心沈三爷后,便很快的想起了,虞方的生辰快到了。
她废了不少力气,才从虞老爷子嘴里套了这个消息。
“这个,我可不知道!”晏锦笑眯了眼,然后摆了摆手,“不过,我想若是你送的,其实什么都好!表哥,一定都会喜欢的!”
沈苍苍对晏锦的答案,显然很不满意。
她将晏锦送到大门外时,才叹了一口气,“还是得我自己想!”
院外,晏家的马车已经准备来接晏锦了。
阿哒站在马车傍边,黑的像是一块烧焦的黑炭,他见到晏锦和沈苍苍走了出来,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阿哒全身唯一白皙的地方,便是牙齿了。
纵使这京城之中的昆仑奴不少,却依旧引得沈苍苍身边站着的婢女们,多看了几眼。
阿哒似乎也不在意,等晏锦上了马车后,才悠然自得的驾着马车离去。
沈苍苍看着晏家的马车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眼前,心里的大石,才稳稳当当的落地了。
若是晏锦今儿不来沈家,其实他们是没有什么颜面去请晏锦的。
沈苍苍觉得自己像是修了两世的福气,才能遇见一个这样的挚友。
晏锦托付给沈苍苍的事情,沈苍苍办的很好,她等沈三爷身子稍微恢复一些后,便进宫去看望了薄太后,并且又绕道去看了贤妃。
在贤妃的寝殿内,她见到了元定帝。
沈苍苍在元定帝面前很少拘束,所以当两个人说了会话,她便说起了文安伯,并且滴水不漏地说,其实冲喜不错。
元定帝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沈苍苍,神色里闪过一抹愧疚。
苏家和沈家本结亲,其实是一门不错的亲事。虽然苏行容为人有些尖锐,但是不得不说,他的确适合沈苍苍。所以,当初薄太后和元定帝提起这门亲事的时候,元定帝也没有觉得那里不好。
只是,原本定下来的事情,却突然出了差错。
贤妃和苏老爷子都找借口推辞这门亲事,最后薄太后更是同意收回懿旨,同意了苏家退亲的请求。
元定帝闻言,大怒。
他私下也质问过苏行容,沈苍苍哪里不合他的心意。
结果,苏行容什么都没说,只是忍着元定帝的怒气。
元定帝知道,苏行容这个脾气,向来如此。他认定的事情,便永远不会听从别人的……
苏行容处事不会顾虑别人,行为更像是一团炙热的烈火,会烧伤自己,也会伤了其他人。
元定帝最后也无可奈何,本想重新给沈苍苍指婚,沈苍苍却说自己暂时不想再要什么了。
元定帝以为是苏行容的所作所为伤了沈苍苍,便将这件事情搁置了。
如今,沈苍苍提起文安伯的事情,元定帝没有多想便放在了心上。
沈苍苍出宫时,元定帝还赏了她不少的东西,让她一并带了出去。
元定帝处事向来是雷厉风行,他心里既是这样想,便也想这样做了。文安伯尚在病中,不便见他,他便传召了文安伯最喜欢的孙儿陆希显进宫,和陆希显谈起了这件事情。
陆希显这次也是有些受宠若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得到元定帝的传召。
隐约间,他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最后在元定帝问他是否有心上人的时候,他跪在地上回答了一句有了。
元定帝闻言,挑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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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亲事
陆希显很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最后唯一的机会。
若他再选择逃避,那么他此生和晏温婉,便是真的无缘了。
所以,在元定帝问他是否有心上人的时候,他才会回答的如此坚决、果断。
他有心上人。
他的心上人,是晏家的大小姐——晏温婉。
“是吗?”半响后元定帝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希显,轻声问道,“是谁?”
陆希显垂下眼眸,恭谨地说,“回陛下话,是西晏的大小姐!”
他怕元定帝误会,特意提起了西晏。
毕竟,当初他的祖父就误会了这一点。
“西晏?”元定帝想了想,才从记忆里找出了这个家族的存在。他琢磨了一会,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这次,元定帝没有再说什么,而他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威严,却让陆希显有些腿软。
陆希显也并非是第一次见到元定帝,而这样近距离说话,却是第一次。
他记得幼年的自己看见元定帝时,元定帝还是个少年,样子俊朗无双,笑起来的时候潇洒极了。
而如今的元定帝,容颜苍老,鬓发苍白,和实际的年岁差了很多。
人人都向往这帝王之位,可谁又知道,这帝王位上的压力。
元定帝没有为难陆希显,当日便下旨赐婚。
晏温婉和陆希显的亲事,也算是彻底的订了下来。
至于。选吉日这种事情,元定帝便交给了文安伯自己来做主。
在府内一直修养身子的文安伯,在听到道旨意后,恍然大悟。
他当初便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熬不了几年。所以在临终前也想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孙儿早些成家,私下,他也曾问过陆希显,是否有中意的女子。
陆希显那会有些吃惊,虽然惊讶他这样问,但是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陆希显说。他喜欢的是晏家大小姐。
文安伯起初闻言满面错愕。晏家大小姐,便是他得意门生晏季常的女儿。
他这个孙儿很少出府门,又是什么时候见过晏锦的?
他曾见过晏锦那个小丫头,脾性不是很好。却很活泼。说话也很直接。幼年的晏锦长的软软糯糯的像是个糯米团子。再后来晏锦便愈发出落的秀气,甚至比当年的大虞氏还要美貌动人。
他的孙儿会动心,也属于常事。面对这样的美人。谁又不会心动呢?
只是,文安伯私心却不太喜欢晏锦,那样性子张扬的女子,不太适合他的孙儿。晏锦和大虞氏不一样,大虞氏温婉如水,而晏锦却性子嚣张……
文安伯犹豫了很久,又再次询问孙儿的时候,陆希显依旧是这样回答。
他说:她很好。
感情这种事情,文安伯一直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当年,定国公也曾这样和他说,他说,她很好。
可是结果,那场感情到了最后,不过是悲惨收场。如今,不知定国公是否也会和当初一样回答他这个问题。
以至于他现在看见沈砚山的时候,都会有逃避的冲动。
陆希显很坚决,文安伯很无奈。
这是他人生第二次妥协……
他跟晏季常提了亲,晏季常当时显然很惊讶,之后皱着眉头说容他想想。晏季常没有立即回绝,也没有立刻答应。
之后,如文安伯所想,晏季常回绝了这门亲事。
至于原因,其实文安伯很清楚。
晏锦纵使性子再差,也是个健健康康的小姑娘,晏季常身为人父,又怎么忍心让晏锦嫁给他的孙儿。
他这个孙儿虽然博学多才,但是身子却太虚弱了,有的时候走路太过于匆忙,都会气喘吁吁。晏锦若是嫁过来,怕是来日,也是要孤单一人。
陆希显显然也是个聪明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样子,所以也从未抬起过自己心里喜欢的人……这次,若不是文安伯问起,他怕也是也会隐瞒一辈子。
文安伯在得到晏季常拒绝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这件事情会让陆希显死心。
却不想陆希显在听了他的话后,一脸错愕,最后更是露出苦涩的笑。
他以为,自己的孙儿还是留恋晏锦,便不再多提了。
现在的文安伯才知道,自己昔日闹了多大的笑话,他想起孙儿苦涩的笑容的时候,更是满腹的愧疚。而且,最让他觉得惊讶的,并不是这门亲事。
而是……晏锦。
他昔日误会了孙儿的意中人是晏锦,便不再想过这件事情,而这次元定帝会赐婚,想必也是有原因的!元定帝向来是个性子难以琢磨的帝王,更是不喜欢被人掌控在手里,他会赐婚也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件事情。
陆家,若是没了他,其实就会渐渐的衰败。
而元定帝亲自赐婚,无形中也是在给陆家‘撑腰’。
文安伯想了很久,才想起了晏锦。
自从晏温婉和晏锦有了来往后,西晏的一切不再向往日一般颓废,一切还蒸蒸日上,连宁家也成了他们的踏脚石。如今,晏温婉的亲事,也尘埃落定了。
文安伯似乎明白了,为何沈砚山会和他说,素素很好。
那时的沈砚山,像极了年轻的时候的定国公。
文安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让大夫开了一些药,强撑着病体亲自吩咐人送了聘礼去西晏。
期间,沈三爷过来看过文安伯。
两个人都是病秧子,如今见面了,倒是有几分惺惺相惜。
沈三爷跟文安伯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伯父你放心,温婉是个好姑娘,很适合希显!”
“我知道!”文安伯也认了,然后喃喃地说,“我只是怕啊……”
沈三爷有些不解,“怎么了?”
文安伯笑的有些沧桑,“我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我怕是等不到泽川成亲的时候了……我想,晏锦还不知道小楼的存在吧?若是有机会,记得告诉她小楼的事情吧,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泽川的事情!”
沈三爷听了这些,一时哑然。
沈砚山肯定是没有告诉晏锦小楼的事情,至于沈砚山要什么时候坦白给晏锦知道,沈三爷也有些茫然。
而在他们茫然的时候,却意外的收到了谢相送来的礼。
显然,这次陆希显的亲事,谢相也是要来赴宴的。(未完待续。。)
558:真正的目的
陆希显的亲事,对文安伯而言,是天大的喜事。
既是喜事,他自然不想有扫兴的事情发生。
谢相在朝廷上的局势虽然不像以往那般尴尬,但是现在的处境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若谢相来赴宴,外人肯定会以为,谢家和陆家有了来往。
文安伯闻言皱眉,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驳了谢相的颜面。
沈三爷看了看文安伯的神色,“伯父是担心谢相来找麻烦吗?”
“恩!”文安伯没有否认,他将手里的礼单丢在一边,心烦意乱,“来者不善啊!”
谢相这个人心里想什么,文安伯一直没有看透。
当年的事情虽然扑朔迷离,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虽然觉得谢相可怜,却也不敢说其他的话。
最让文安伯意外的是,谢相在痛失爱子后,居然依旧站在原来的位子,没有想过要辞官离开。
因为谢相这些年来的坚持,薄相的势力也没有扩张的太厉害。
谢相虽然制衡了薄相,手里却没有太多的权利。
元定帝对谢相的态度,也是怪异的厉害……
文安伯越想越是头疼,最后更是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沈三爷微微思索了一阵子,又道,“我瞧着谢良恬不是乱来的人,伯父你也无需忧心。”
“这个老东西,精的跟狐狸似的。他做的那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吗?”文安伯叹了一口气,“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譬如,忍辱负重在朝十多年。
这份毅力,又怎么是常人能抗住的。
单独是那些质疑和嘲讽,便可以让一个人,在几年内迅速的崩溃,而谢良恬居然撑了十多年。在这期间,还要遭受元定帝冷漠的对待……
文安伯想。若是他自己。他肯定坚持不下来。他肯定会一早的辞官,找个清静的地方躲避去了。
沈三爷将茶盏推到文安伯身前,劝道,“放心吧。他再有目的。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这是陛下亲自赐婚。伯父,你现在要好好的养好身子……泽川的成亲那一日,你一定能看到的!”
这一次。文安伯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自己的身子,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清楚。
命这种东西,向来是半点不由人。他也不指望自己能活百岁,所以一直看的很开。
文安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沈三爷安慰他的时候,也没有说其他的话来扫兴。
这次,沈三爷其实也是怕他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才来劝慰他的。
而且,还是撑着病体。
期间,沈三爷还一直提起晏锦,说沈砚山能娶到晏锦,也是沈砚山修来的福气。沈三爷这个人性子向来高傲,很少会夸奖人多优秀,连昔日的大虞氏,他也不过是赞叹大虞氏琴艺极好,却从未说过其他。
这次,倒是让文安伯有些意外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小看了晏锦。
昔日那个刁蛮的小姑娘,如今似乎成长成为了一个成熟又内敛的少女了。
文安伯闻言,笑了笑。
这样很好……
孙儿的亲事定下来了,而外孙的亲事也定下来了。
他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可以安安心心的走了。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楼了。
文安伯选的吉日就在半个月后,因为日子有些匆忙,所以西晏和陆家每日来往的人,也显得十分慌乱!晏温婉的嫁衣,还是晏锦特意找了不少的绣娘,特意来裁制的……
虽然日子匆忙,但是两家都很高兴,他们心里的大石,像是瞬间落地了一般。
其实,晏温婉的身子和陆希显一样,他们成亲,还被沈苍苍誉为是一对病秧子。
西晏没什么家底,晏锦私下又给晏温婉置办了一些嫁妆。
她出手十分的阔绰,吓的晏温婉一时怔住。
私下,晏温婉曾哭着和晏锦说谢谢,其实她这一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做新娘子,还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其他的姑娘都能想以后,而她不能,来日这个词语,对她而言是奢望。
晏锦只是笑笑,安慰晏温婉说成亲是喜事,怎么就哭了?
在晏温婉和陆希显成亲之前,沈砚山也出了面送了些东西到陆家。
一向不喜应酬的沈砚山,显然也会在喜宴上露面。
这一次,陆家和西晏的联姻,准备的虽然匆忙,但是动静却不小。
直到成亲那一日,晏温婉拉着晏锦的手,良久没有开口。
在晏温婉身边站着的晏泰南,最后才道,“你对西晏的恩,我晏泰南会一辈子记住的!”
晏锦闻言,抬起头笑了笑,“堂哥这样说,便是见外了!”
晏泰南这次,却没有再回答。
男儿一诺重于千金。
他既然说出了这句话,来日便一定会报恩。
等花轿来的时候,晏温婉才哭着上了轿子。
晏锦看着来往的人群和消失在她眼前的晏温婉,心里觉得暖暖的。
有些事情,她的确是可以改变的。
前世那些不好的局面,她都扭转过来了。
这场喜宴,举办的很热闹。
元定帝在当日,还让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亲自送来了东西。
陆希显和晏温婉谢了恩之后,才退了下去。
因为陆希显的身子不好,所以敬酒这些礼仪,便直接免除了。
谁也不想让好好的喜宴,闹出其他的事情。
晏锦用了一些膳食,在准备离席的时候,却被香复拽住了衣袖。
香复皱着眉头说,“小姐……”
她说的犹豫,而晏锦却有些疑惑的挑眉,“怎么了?”
“方才谢相身边来人了,他说……”香复说的断断续续,似乎很难抉择,“他说想见见你,和你单独说会话,也不知方便不方便!”
晏锦闻言,一时怔住。
半响后,她才询问了一句,“你方才说的,是谢相?”
晏锦早就知道谢良恬来赴宴了,也知道谢良恬出现在这场喜宴上,其实是有目的的。只是,晏锦怎么也没想到,谢良恬来这里的目的,居然只是想和她说会话!
那么,谢良恬又想问她什么呢?(未完待续。。)
559:相见
晏锦琢磨了一会,才微微颔首,“你去告诉那个人,说晚些我会亲自去西院的院子里走走,醒醒酒!若是谢相不嫌弃,不如一起赏下风景!”
谢良恬既然来找她了,那么她也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虽然男女有别,她需要顾虑的不少,但是如今的晏家长房,怕也只有她愿意见谢相了。
晏锦对小舅舅当日怒骂谢相的情形,记忆一直深刻。
虞家和谢家从前肯定有来往,而外祖父和小舅舅却又从未想过告诉她。
他们不愿意讲,晏锦也从未想过强迫。
只是,有些事情她必须知道,要防患于未然。
香复见晏锦执着,便也不好多劝,只是添了一句,“奴婢知道了,等会,奴婢陪小姐走走!”
她终究不放心谢相,执意要陪在晏锦身侧。
晏锦颇为有些无奈,“也好!”
其实,谢良恬能坐在左相这个位子上,并不是因为谢家祖上有多么的厉害,而是因为他这个人城府够深。
或许,也是因为有人忌惮他的计谋,所以当年才会让他绝了后。
谢家庶支曾有意送几个孩子到谢良恬身边,陪着谢良恬,让他不再那么孤寂。最后不知为何都被谢良恬婉拒了,为此谢家这个大家族,曾经还闹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不少人都说,谢良恬既是个怪人,也是个糊涂人。更是个可怜人……
晏锦抬起手抚摸着手里白瓷酒杯的边沿,最后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听的太多,不如见见,眼见为实。
陆家的西院景色并不别致,但是晏锦曾听沈砚山说起,他每次来陆家时都喜欢来西院走动,因为西院有一片不小的梨院。他看过的风景,晏锦也想来看看。
只是,如今已经入了冬,周围的景色有些萧条。不似春日那般绿油油一片。
晏锦站在林中看着满地的落叶。一时怔住。
不知沈砚山从前,是否也看见过这样的风景,孤寂又落寞。
她站了一会,便听见后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晏锦转身便看见谢良恬站在她的身后。
谢良恬的容颜有些沧桑。眉目间也露出了几分疲惫之色。但是他气质也很出众。
谢良恬虽然已经苍老。但是面目依旧残留着昔日的隽秀,晏锦只是看着谢良恬,便能想象出。昔日的长瑞公子,是何等的夺目。
而且,谢良恬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像是个十分和蔼的老人,慈祥极了,丝毫没有压迫感。
他看着晏锦,良久后才笑了笑,“今儿,冒昧打扰了!”
“见过谢相!”晏锦福身行礼,“你客气了!”
谢良恬抬起头,看着满园枯黄的树木,然后才说,“你和你母亲不是很像,她的眼睛比你的蓝一些!”
晏锦笑的温和,“恩,我爹也曾这样说过!”
谢良恬摇了摇头,从思绪里回过神来,直接地说,“其实今日我来,是想送点东西给晏小姐的。”
他说完后,便从袖口里拿出一叠纸交给了晏锦。
晏锦挑眉,从谢良恬的手里将纸张接了过来。
这张纸上,画的是宁州水库和天池的结合图,只是太过于详细了一些。晏锦记得,这张图纸是她和香复画的最为繁琐的一张,所以只需要看一眼,她便知道这是她UU小说的东西。
只是,若她没记错的话,这张图纸明明已经被晏绮宁拿走了。
而且,是在那些图纸当中。
晏锦皱着眉头,一直没有说话,而谢良恬此时开口了,“我不太懂图纸,不过这应该是天池的图纸里,最重要的一张吧?”
他说的风轻云淡,而晏锦眉头却皱的更深了,“的确很重要,谢相又是从何而来?”
“在白鹤观里拿到的!”谢良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眉目里流露出几分无奈,“我没有办法将全部的图纸拿走,只能拿走这一张!洛羽很聪明……”
他想的其实很简单。
这些图纸里,有重要的部分和不重要的部分。
若拿走了最重要的部分,哪怕元定帝看见了,心里也会生出疑惑。
元定帝和先帝一样,疑心都很重。
一份图纸的完整性,对元定帝而言,应该很重要。
晏锦看着手里的图纸,半响才说了一句,“多谢谢相相助之恩!”
她此时终于明白,所有事情的全部原因。
晏绮宁偷走的图纸,是她特意准备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天池的图纸,纵使兵部有人看过部分的图纸,也从未有人看过全部!
为此,她信心十足。
洛羽在得到图纸的时候,想必也和薄相亲自看过真假,最后相信这份繁琐的图纸是真的。所以,洛羽那一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朝廷上弹劾她的父亲。
只是,薄相和洛羽也没留意到,这份图纸被人拿走了最重要的一张。
晏锦不知道谢相是如何做到不被人发现的,只是这个过程,想必非常不简单。
毕竟,洛羽和薄相都不是粗心大意的人。
之后,元定帝的确看到了这份图纸,也发现了根本没有最重要的一部分。
因为是虚假的图纸,再加上少了一部分,元定帝内心的疑心,便更重了。
那会的元定帝,将她的父亲关押进刑部,其实也有暂时看看动静的想法。
薄家无论做错什么,当年和沈家一起抵御了晋南王造反的事情是真的,而且薄家也是太后的母家,元定帝多少会有些顾及。
晏锦想到这里,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
莫非,元定帝这次让她父亲入内阁,其实是有制衡薄相的想法!
她看着眼前的谢相,觉得谢相或许和父亲一样,都是元定帝手里的一个棋子。
然而薄家,又是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不必言谢!”谢良恬笑了笑,面目慈祥,“你是聪明人,我想不必我多言,你便也知道洛家背后的人是谁了吧?”
晏锦闻言,没有说话。
谢良恬也不介意,继续说,“入冬了,离太后的寿宴也近了,上年你去赴宴了,今年想必也不会例外了吧。若是有空,和郡主说说,让她带你去见见太子殿下,他……应该也想见见你!”
晏锦有些惊讶,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谢相说的是,太子殿下?”(未完待续。。)
ps: 每本书写最后一卷,都会进入倦怠期,看着键盘半天不知道写什么,感觉自己养大的孩子,要出嫁的感觉!这本也是一样,这些是最后一卷了,写完了就差不多完本了!大家不要催我,我想好好的完本,再给我一个月时间吧!抱歉!
560:提醒
大燕朝的太子如今尚不足十五,一直交由太后抚养。
皇后去的早,只留下这么一子,元定帝早早的便封他做了太子。
皇后去世后,后位也悬空多年。
曾有人以为,贤妃会坐上皇后的位子,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贤妃依旧是贤妃,而皇后的位子,依旧是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任何妃嫔能触摸。
贤妃无子,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待太子也不错。
甚至,她也曾想过抚养太子。
宫中的事情,晏锦多少也听沈苍苍提起一些。
沈苍苍每次都说,要进宫去陪人,其实那会晏锦在想,沈苍苍要陪的人,是否就是太子纪毓。
纪毓自幼没了生母,而父亲又是天子,根本没有人陪在他的身侧,身边或许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至于薄太后,晏锦不知道,薄太后是否一直都是薄相的棋子,所以这些年来,才会明里暗里的帮衬着薄家。
关于太子纪毓的事情,她前世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而今生也不过是从沈苍苍的嘴里知道一些。
不多,也不算少。
“他和苍苍一直很好!”谢相笑了笑,眉目和善,“不知有没有人曾告诉过你,陛下这几日一直休息不好,说是得了风寒!”
晏锦有些错愕的看着谢相……
谢相要告诉她的话,着实让她惊讶。
元定帝身子出了问题,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前世的元定帝,身子也是这样,一直不大好。
她起初见到元定帝的时候,元定帝便是一脸疲惫,眉目的沧桑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一脸困倦的元定坐在薄太后的身边,和薄太后更像是姐弟,甚至薄太后的气色都比元定帝好上许多。
朝廷上的事情,她向来不懂。
不过,帝王的艰辛,却也是略有耳闻。
元定帝若是不行了。那么沈家肯定也要迅速的选择该站的位子。
沈家。是打算辅佐太子的。
然而,太子又能不能成为新的储君?
谁也不知道。
她也是。
谢良恬见晏锦一直沉默不言,有些无奈地说,“话题有些沉重。不过。这些都是你应该考虑的!我从前便是想的太少。才失去了不该失去的人……如今,你得想想!”
谢良恬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是女儿身,这些话说的十分诚恳。显然也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多谢薄相!”晏锦又福身对谢良恬行礼,对于谢良恬的好意,她自然领下了,“多谢您了!”
谢良恬只是摆了摆手,又退后几步,抬起头来看着满园萧条的景色,“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十二小姐……哦不,晏家三太太有了身孕了!”
谢良恬的话,让晏锦又是一怔。
薄如颜居然有了身孕?
薄如颜居然和她的三叔有了夫妻之实?
这件事情,的确是出乎晏锦的意料。
薄如颜是如何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居然愿意为她的三叔诞下孩子。又或者说……薄如颜是有其他的目的?
不知为何,薄如颜有了身孕的事情,却像是给晏三爷昔日的那些誓言,狠狠的一个耳光。
舒氏才去世多久?
舒氏尸骨未寒,他便又有了孩子。
也难怪,当时舒家会那样果断的带走了舒氏的尸骨,他们约摸也是怕舒氏泉下有知,会脏了双眼吧。
“是吗?”晏锦故作风轻云淡,“那么真的是要恭喜三叔了!”
谢良恬看着晏锦,似笑非笑,“有什么好恭喜的,这个孩子不太安稳。前些日子,晏三爷还亲自进宫去请了太后的懿旨,想找御医去帮三太太扶脉。正好,我在御医院认识几个人,便知道这件事情了!”
谢良恬会提起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无缘无故。
晏锦看着谢良恬,半响后才道,“谢相是想提醒我小心吗?”
“恩!”谢良恬点了点头,“太后的寿宴,如果晏小姐去的话,三太太想必也会去赴宴。那会,若是三太太出了事情,又是谁的责任?”
纵使晏三爷如今地位不似昔日,那么他也是朝廷命官。
而且,薄如颜又是薄家的人,也唤薄太后一声姑母。
薄如颜腹中的孩子出事,肯定会和她扯上关系。
晏锦似乎明白,薄如颜为何会有身孕了……
她父亲的弱点,其实很容易查找,除了虞家和母亲,便只有她了。
若是她因为薄如颜的事情被暂时扣押,那么父亲必定是方寸大乱。而且,这种事情谁也维护不了她……
晏锦看着谢良恬,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谢谢相!”
“总说谢谢,未免太客气了!”谢良恬这次只是将双手放在身后,眉目依旧和气,“你生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和她一样,都是好孩子!从前的我……算了,只是你要小心一些,薄暨不是简单的人,跟在薄暨身边的人,更不是泛泛之辈!无论是你,还是沈家世子,都要多留意一些!”
晏锦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谢良恬说完之后,又若有所思的看着满园枯黄的梨花树,笑了又笑,低声喃喃自语,“这里应该是小楼最喜欢的地方……”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晏锦也只是短暂的听见了“小楼”二字。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她曾有几次从沈苍苍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而且,似乎她前世也曾耳闻过这个名字。
只是,具体在哪里听过,她却不记得了。
谢良恬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和晏锦告辞后,缓缓地离开了院子。
他的脚步轻缓,却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响声。
谢良恬一走,香复便急匆匆的走了上来,慌张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晏锦揉了揉眉心,又问香复,“没有看见其他人吧?”
香复摇头,“没有!”
晏锦点了点头,“我有些累了,你去帮我取杯热水过来!”
香复立即回答,“奴婢知道了,小姐你等等奴婢!”
香复见晏锦一直揉眉心,便知道晏锦是真的头疼了,拔腿便朝着院子里跑去。
等香复离开后,晏锦才站稳了身子,然后看着不远处的假山,轻声地说,“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你是不是该出来见见我了?”(未完待续。。)
561:长辈的事(4000字大章)
初冬寒风萧瑟,院中树木枝头上枯黄的落叶,摇曳落地。
景色萧条,并不别致。
沈砚山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眼里噙着淡淡的笑,却依旧让人挪不开眼。
他说,“我担心你,便过来看看!”
沈砚山的言语里,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方才晏锦说他不是君子。
沈砚山会出现在这里,晏锦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这里,是沈砚山闲暇时喜欢过来赏玩的地方……
而且,她离席后谢相又跟着离席,沈砚山会好奇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好在这个人是沈砚山。
晏锦闻言只是笑了笑,“你来的正好,帮我想想,方才谢相话里的意思!”
她说的俏皮,眉眼里全是风情。
这样的晏锦,真是好看。
沈砚山微微挑唇,“你想知道什么?”
晏锦抬起脚,朝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沈砚山跟在她的身边。两个人其实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但是走起来的时候步调基本是一致的,像是在一起了很多年一样,十分有默契。
“其实我从前便对你讲过,有些事情我变了,那么随着我变化的,也有很多!”晏锦终究相信,她在改变的同时,很多人也会随着她的改变而改变。她能重活一世是何其幸运,所以在认为自己幸运的同时,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谨慎小心。她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运。“陛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不会超过……”
晏锦抬起手,比划了一个三。
不出三年,元定帝应该就会去了。
命这种事情,半点不由人。
她在沈砚山面前,说话从起初的虚伪到现在的直接,而且句句正中要害。
沈砚山闻言,语气依旧淡淡地,“那你呢。怎么想的。想见见文秀吗?”
“文秀?”晏锦脚步微缓,然后喃喃自语,“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具体在哪里。却不太记得了。
沈砚山见她皱着眉头。便出言提醒。“灯会那一日,他也出宫了!”
这下,晏锦直接顿下了脚步。有些错愕,“太子出宫了?怎么会……那一日我并没有……”
“文秀贪睡,你和苍苍过去的时候,约摸他是睡着了!”沈砚山伸出手,将晏锦眉间的‘川’字揉开,“不过,你应该见到京公公了吧?”
京斋,京公公。
晏锦闻言,又想皱眉的时候,却觉得眉心微凉。
她那一日见过京公公了吗?
她不太记得了。
她唯一记得的,便是站在那群西域女子中,隽秀的少年。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开口问沈砚山,“京公公今年,约摸多少岁了?”
沈砚山指尖没有离开晏锦的眉心,而是微微思索,“二十来岁吧!”
其实,他也不太肯定京斋的年纪。
几年前,京斋出现的十分离奇。这个人从前的痕迹,几乎谁也查不到。
京斋容颜隽秀,笑起来的时候妩媚动人,他的嗓音虽然多变,却从不女气。明明是个太监,却丝毫不带阉人的气息,怪异的很……
而且,京斋入宫后便直接去了太后的身边伺候,在短短半年里,便成为了太后身边的红人,掌管了东西两厂,连锦衣卫的首领,也要听从京斋的调派。
不得不说,京斋的确是个人物。
在博得了薄太后信任的同时,也获得了元定帝的信任。
沈砚山话音一落,晏锦便露出惊讶的神色。
那么,她那一日在画舫里见到的人,应该就是京斋了吧?
对于这个京公公,她也只是听过一些传言。
据闻这个京公公十分喜欢西域的女子,越是罕见的女子,他便越喜欢。那一日的他的确坐在西域舞娘人群中,笑起来的时候,隽秀的容颜十分的无害。
京斋虽不及她表哥虞方那般妖媚动人,却依旧有着常人不该有的魅气。
那个样子的人,很难将前世她听到的那些,联系在一起。
晏锦琢磨了半响,又喃喃地说,“文秀?”
“这是太子殿下的小名!”沈砚山没有欺瞒,看着晏锦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眷恋,“苍苍应该提起过!”
晏锦的记忆有的时候,的确不好。
当沈砚山提起这句话的时候,她立即便想起,沈苍苍那一日的确是提起过。
之后,沈苍苍像是说错了话似的,立即转移了话题。
元宵节上,谢相、太子、薄相甚至太后身边的京公公都出现在了画舫上,所以那一日周围的侍卫才会如此众多。
她之前没有想过这些,所以也没留意周围的防守。
晏锦想了想,才开口问沈砚山,“谢相那一日会出现,怕也是因为太子殿下吧!”
“恩!”沈砚山露出冷峭的笑意,“他向来管的宽!”
晏锦抬起头来看了沈砚山一眼,她极少从沈砚山的脸上,看到其他的神情。他永远都是一副不变的神情,冷冷的,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谈起谢相的时候,沈砚山的脸上,却有了冷笑。
可见,谢相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
晏锦想了想,又说,“谢相今儿,或许……”
“他管的宽,所以今日来找你,应该是好意,但是也有目的!”沈砚山觉得指尖的暖意让他十分留恋,“长辈们的事情,你应该去问问长辈!”
虞家和谢家的事情,沈砚山多少知道一些。
但是有些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其实便没了意义。晏锦想要知道,也必须是从虞家人的嘴里说出来……
那个时候的他,陪在晏锦身边便好。
晏锦也知道沈砚山话里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外祖父和小舅舅一直都瞒着我,我其实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相,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对她好。
晏锦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力,能让谢相觉得。她是一个不错的棋子。拿来可以好好的利用。
既然谢相没有利用的意思,他今日做的事情便更奇怪了。
“前些日子送你的话本子,看了吗?”沈砚山突然岔开了话题,“那本不错。是义父特意让我送给你的!”
晏锦听了。咂舌。
话本子。她自然是看了。
其实,里面写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讲的是一个狐仙在丢了孩子后。来人间寻找她的孩子的故事。
她找了很久,在途中遇见每一个和她孩子相似的人,她都留在了自己的身边,最后等她真的找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却根本没有认出来,以为不过和前面留着的孩子一样,只是相似罢了。
她看着自己养了一群相似的孩子,每日欢笑却觉得内心难受,她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孩子,其实就在自己身边。
一个母亲的爱,可以成魔。
她最后疯了,将那些养在自己身边的样子,一个个虐了过去……最后有些孩子,扛不住死掉了,而活下来的,也大多有了身体上的残疾。
狐仙做的事情,最终得到了孩子们的反叛。
她最后,死在了自己的孩子手里。
而在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虐待这群孩子的时候,居然也虐待了自己的孩子。
这个故事写的乱糟糟的,晏锦看了半响,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意义……一个成了魔的母亲,不过是内心太黑暗了。
无论自己的孩子丢失与否,其他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晏锦没有说话,而她的目光也有些迷茫。
沈砚山放在她眉间的的手指,慢慢的下滑……
他的手指本就生的修长,宛如青竹。此时,秀长的食指拂过晏锦的面颊,慢慢的落在了她的脖颈右侧,微顿。
沈砚山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线,唇角的笑意加浓。
他昔日送她的那枚玉佩,她并未佩戴在身上,而是用红线挂在了颈上。
红色的绸线,竟像是她白玉似的肌肤里生出来似的,红的夺目……
而他手下的肌肤,更宛如清水一般透明。
沈砚山眉眼里的神色,越来越浓。
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过了一会,晏锦有些煞风景的动了动脖颈,柔声地说,“痒!”
她是个怕痒之人,沈砚山的动作虽然轻柔,但是依旧让她觉得怪怪的。
这枚玉佩,玉质极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东西。晏锦怕被人认出来,所以不敢佩戴在身上。但是,这是她及笄的时候,沈砚山送的东西,她又不舍得放起来,所以干脆佩戴在脖子上。
这样,她既随着带着,而外人又看不见她佩戴的东西。
只是,晏锦怎么也没想到,沈砚山的眼睛居然生的如此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佩戴在哪里。
而此时的晏锦,居然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动作太过于暧昧,而是在感叹,沈砚山的眼……精明、毒辣!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初冬的天气有些寒冷,却不像隆冬那般难耐,晏锦觉得脖颈处微凉,却又不敢动弹。
最后,远处响起的脚步声后,晏锦才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脖子离开了沈砚山的指尖。
远处,香复看着沈砚山和晏锦站在一起,手里捧着的青花瓷茶杯,差点落在了地上。
她瞪圆了眼,然后默不作声的转过头,不再上前。
其实,晏锦和沈砚山定了亲,更应该避嫌,私下窦妈妈也曾提醒过晏锦这一点。但是,在窦妈妈离开了之后,香复问晏锦,是否以后都要避着沈砚山一些,晏锦却笑着说,不用,他不一样。
晏锦说的坚定,而香复却也在那一刻明白了,沈砚山对晏锦而言,或许便是这一生的归宿了。
其实这样也好……
香复在晏锦身边伺候多年,看着晏锦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的局面,觉得晏锦很不容易!若她站在晏锦的角度,怕是内心都快崩溃凌乱了……
被嫡亲妹妹背叛,又要防备着周围的亲人,还要小心翼翼的处理父母的关系……
每一件,都很困难。
香复想的很简单,只要晏锦觉得好,便一切都好。
她转身离开后,找到了不远处的阿哒和阿水……
这两个人和她一样,在看见沈砚山出现后,便不再跟上去了。三个人聚在一起,看着满园的落叶,然后良久无言。
香复离开后,晏锦收拢了思绪,然后又自觉的拢了拢领子,故作风轻云淡,“今天天气很好!”
她话音刚落,一阵寒冷吹了过来,冻的她又缩了缩脖子。
此时,沈砚山却附和了一句,“景色也很好!”
这下,晏锦哑然了。
满园萧瑟的树木,居然会被沈砚山说好。
晏锦又迈动脚步,穿过假山,走到了亭子内。
从这座亭子修建在假山上,站在亭子内看周围的景色,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周围腐朽的景色,从上面看上去,却不似刚才那般萧条。这里的清静,和外面的喧闹形成了正比。
晏锦看着不远处红通通一片,又对沈砚山说,“我很开心!”
晏温婉成亲了,和陆希显成亲了,她很开心。
这一世沈苍苍不会和陆希显再有什么来往了,而晏温婉也不会在孤独和痛苦中死去,一切都因为她的努力,变得不一样了。
晏锦很开心,也很满足。
沈砚山看着晏锦笑容,半响后说,“往后,你也会开心的!”
“是吗?”晏锦笑眯了眼,夺目极了,“你说的,我记下了!”
沈砚山一直都知道,晏锦生的好,容颜绝美又动人,但是却不知道,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竟比她安安静静的时候更好看!他在看见晏温婉那一身红色的嫁衣的时候,私下也曾想过,若是这一身嫁衣穿在晏锦身上,又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他想着,眼里的也有淡淡的笑意,“恩,你要记得!”
晏锦转眼眸看了看周围,又说,“其实……”
她话还未说完,沈砚山便抬起手来,将食指放在她的唇畔上。
晏锦微微一愣,便看见沈砚山对不远处的说道,“既然来了,也出来说会话吧!”
沈砚山说的语气很淡,手指也从晏锦的唇畔上慢慢的滑落。
他目光里的笑,也渐渐的消失。
下一刻,站在不远处假山后的人,露出一副狼狈的样子,他抬起头看了看沈砚山,又偷窥了一眼晏锦,才不安地说,“表哥,我没想到你和晏家小姐也在这里,我只是过来醒醒酒的!表哥,我其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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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2:厌恶
那人说话吞吞吐吐,神色里更是流露出了几分慌张。
“我其实,只是随意走走!”少年抬起手,用袖口拭了拭额头的汗,“走走而已,什么都没听见!”
沈砚山瞧着他,“陆文礼你这个鬼鬼祟祟的毛病,怎么也不改改!”
他的语气很淡,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差别。
陆文礼闻言,也松了一口气,“表哥,我又没做什么……”
“是吗?”沈砚山看着陆文礼,眼里有些疑惑,“前些日子从外祖父屋子里偷走玉璧的人,不是你?”
这下,陆文礼目瞪口呆了。
他没想到,沈砚山居然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他留颜面。
而且,还是在晏锦面前。
陆文礼喜欢赌博,这段日子输了不少银子,赌博这个东西,一旦陷入进去,便怎么也走不出来了!陆文礼手里没银子,心里又痒的难受,便偷偷摸摸的去陆老太爷的屋子里,将前些年沈家送来的玉璧偷走了,换了一些银子过了几把手瘾。
其实,他想的很简单。
就玩几把,赢了银子,就去将玉璧取回。
谁知,他那一日运气差点了顶点,最后更是血本无归。
别说去赎回玉璧了,就是连买个“假”玉璧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不过好在,这玉璧是沈家送来的东西,陆老太爷也不太注意,所以这段日子一直相安无事。陆文礼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很少来陆家走动的沈砚山,居然知道了他偷走玉璧的事情。
陆文礼有些不悦,觉得沈砚山知晓这些还说出来,实在让他颜面无存,“自家的东西,我是拿走,怎么能说是偷!”
“这些,你还是同外祖父讲吧!”沈砚山道,“沈家的东西,你还是少碰为好。”
陆文礼看见沈砚山。一双眼像是淬了毒似的。
他不喜欢沈砚山。而母亲总是让他去讨好这个人……
沈砚山刚回京的时候,母亲曾无意和他透露,说在边疆多年的沈砚山,想必没有碰过女子。于是。陆文礼在花宴上遇见了沈砚山。便带他去了留仙楼。
结果沈砚山直接说。那些女子长的太丑,会脏了他的眼。
沈砚山说的直接,似乎也在说陆文礼的眼光低下一般。
陆文礼当时气坏了。他倒是很好奇,来日沈砚山到底要找个什么样天仙一般的女子为妻子。
连柳文仙那样的女子,沈砚山都没有多看一眼。
结果……沈砚山还真的是找到了像天仙一样的女子。
陆文礼又偷偷的窥了一眼晏锦,少女刚及笄,眉目如画,尤其是那一双蓝灰色的眼,点缀在她的脸上,宛如星辰。这并不是陆文礼第一次见到晏锦,其实在很久以前,晏锦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他便见过。
只是,现在的晏锦比当年,更夺目了。
“我先告辞了!”陆文礼不想和沈砚山继续说下去,但是又碍于母亲的吩咐,只好将礼数做全,“就不打扰表哥和晏小姐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刺耳,彷佛两个人做了什么事情一般。
沈砚山却淡淡地说,“你何时打扰过我们?”
陆文礼这下,直接气的甩袖离开。
沈砚山将他当做空气,无视他的存在,简直可恶。
还从未打扰?
当他是什么了……
陆文礼气急败坏的走了几步,又顿下脚步转身看着远处亭子内的两个人,一时更是气愤!外人皆说沈砚山和晏锦是郎才女貌,可他却觉得晏锦简直是俗气,明明长的那么仙的一个女子,居然和柳文仙一样,都是俗气的东西,眼里看到的只有权贵和金钱。
沈砚山哪里好?若沈砚山不是定国公府的世子,晏锦还会那么讨好沈砚山吗?
当真是,碍眼。
陆文礼走的匆忙,结果刚进了内院,便遇见了急匆匆走过来的母亲。
何氏看着神色慌张的儿子,皱眉,“你这是做什么了!”
“母亲!”陆文礼赶紧行礼,“你怎么来这里了?”
何氏依旧不悦,“见你不在席位上,便过来找找你。”
陆文礼撇了撇嘴,一副烦躁的样子,“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我来找你做什么?昨儿夜里我同你说的话,都白说了吗?”何氏见儿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火气也上来了,“陆希显这个病秧子都成亲了,我儿却依旧没有定亲的人选。当日,我曾有意让明惠郡主给你做妻,却被老太爷给拒绝了。沈苍苍能嫁给我儿,也是她的福气,她简直……”
“母亲!”陆文礼直接打断了何氏的话后,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才继续说,“我才不娶那个疯子一般的毒妇,你这不是害你儿子吗?要继续让沈家和陆家保持关系,其实当初让陆希显娶了最好。现在他成亲了,也休想我娶那个毒妇。”
何氏见儿子固执,只好叹了一口气。
她往后靠了一靠,然后扶着一边的柱子,露出疲惫的神色,“娘也不想逼你做这些事情,可是若娘有本事,也绝对不会强迫你的。娘现在的地位,连陆以沫都比不上,娘没办法啊……娘只有你了!”
何氏说完之后,眼眶便红了。
陆文礼看着何氏,心里烦躁的情绪,越来越多。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是自己的母亲,无论他多么嫌弃何氏这些话,却也不能说些什么。
这些年,陆家三房过的日子,的确是辛酸。
“娘,我不能娶沈苍苍!”陆文礼叹了一口气,神色里全是无奈,他走到何氏身边,低声劝道,“我们还有别的法子的,就算我不娶苍苍,三房也绝对不会垮下的!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苦!”
何氏摇头,“现在还有什么法子呢?希显已经成亲了,我们连可以拿来用的人都没有了!文礼,我们该怎么办啊!”
何氏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了。
她这么一哭,陆文礼心就软了。
他立即从袖口里掏出锦帕,“娘,你别哭了,我们还有法子的!你前几日不是说,你找到了小楼住的那个地方吗?只要我们知道小楼住哪里,到时候还怕沈家不听我们的?”(未完待续。。)
563:讽刺
陆文礼话还未说话,何氏便伸出手来,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她的神色里闪过几分慌乱,然后立即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半响后才道,“以后在陆家,不许提起这个名字!”
她显然是被吓坏了,说话的时候,还带了几分颤抖。
似乎,小楼这个名字,是她的禁词一般。
陆文礼自己也被何氏的动静吓到了,他将何氏的手从嘴上挪开,“又没外人,说说怎么了!”
“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们!”何氏心有余悸的叹了一口气,“当年陆家为这件事情,可没少死人!”
陆文礼沉默了许久,半响后才说,“娘,你别怕,反正沈家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他说的坚决,而何氏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不过,我还未亲自去看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等年后,我再去看看吧,若真的是她,以后沈家对你,也会给几分薄面!”
陆文礼想起方才沈砚山的样子,又笑着说,“若晏家小姐知道沈砚山和小楼的事情,这门亲事,也不知道会不会……”
“住嘴!”何氏又打断了陆文礼的话,“晏家和沈家的亲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不许再和世子有矛盾了,他可是那个人的孩子,从不会简单的!”
陆文礼见何氏是真的生气,便只好不再言语。
其实他知道。晏锦看上的,无非是沈砚山显赫的身世,和手里的权利。
感情这种东西,在晏锦和沈砚山中间,几乎是没有的。
这门被所有人看好的亲事,其实关系薄弱的很。
若是晏锦知道了真相,还会嫁给沈砚山?估计,逃都来不及吧,像沈砚山这种人,谁又会喜欢呢?
陆文礼想着。方才在沈砚山面前受的气。才消散了一些。
来日,他定要沈砚山好看。
那个时候,晏锦和沈砚山的亲事,怕也会烟消云散。
陆文礼想着想着。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何氏抬起头。便看见儿子露出的笑容。她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子,似乎和从前一样,坐在梨花树下煮茶。然后对她招手,说今儿又买到了什么孤本,要拿给她看。
尽管,那个人已经疯了,昔日的记忆,却怎么也抹不去。
何氏站稳了身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动静,“你早些回去,今儿多和世子说说话,娘知道很委屈你,但是……你也为娘想想吧,沈家那边,儿子,你再忍忍!”
何氏说的可怜,而陆文礼也不好反驳,他顺从的点了点头,让何氏放宽心。
何氏见陆文礼答应了自己,便也没再说什么。
陆文礼跟在何氏的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他没有告诉何氏,其实方才在园子里,他早就遇见了沈砚山,还差点起了争执。
在沈砚山离席的时候,他便跟了出去。结果在院子里,却跟丢了……
今儿席位上的一切,十分的奇怪。
晏锦离席后,谢相也离席了,最后沈砚山也跟着离开了……陆文礼在院子里遇见了晏锦和沈砚山,却没有遇见谢相。而且,他根本没有听清,沈砚山和晏锦说了什么,还被沈砚山数落了一顿,最后连晏锦看着他的神色,似乎都带了几分讽刺。
陆文礼觉得自己这次,当真是失策了。
等回到席位上后,谢相早已归来了,他坐在位子上,手里把玩着白玉酒杯,目光随意的落在周围。
陆文礼看着谢相的时候,谢相也正好打量着他。
陆文礼吓的立即转移了眼神,不再说话。
在他身边的沈远岱碰了碰他的手肘,“怎么了,出去一趟,还傻了?”
“什么呀!”陆文礼皱着眉头对沈远岱说,“我出去醒酒,碰见表哥和晏家小姐了!”
沈远岱闻言,笑的不怀好意,“他们做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沈远岱不屑的笑了笑,“都说晏家没家教,还真的是,一个女儿家还不知道矜持,恨不得贴上你们沈家!”
沈远岱有些不解,反问了一句,“难道她不该缠我们沈家?”
在沈远岱的眼里,纵使晏季常现在入了内阁,那么和沈家相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有了什么可比性。现在晏锦怕失去这门亲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没有沈家,晏家又算是什么?
陆文礼笑了笑,“你哥哥那个性子,还真的……”
“陆文礼!”沈远岱直接打断了陆文礼的话,十分的不高兴,“我哥哥的性子怎么了?你再胡说一句试试!你们陆家要没我们沈家,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我看你和晏家那个小姐想要的,都是一样的!”
沈远岱翻脸的速度极快,弄的陆文礼说不出话来了。
在沈远岱面前,沈砚山似乎就是不能说的人一般。
陆文礼今儿也是被沈砚山的那些话气坏了,所以在数落晏锦的同时,也将沈砚山数落了进去。
结果,他却忘了沈远岱的性子。
他赶紧讨好着说,“瞧瞧我这张嘴,都说了什么!你可别生气了!”
“我和你生什么气?”沈远岱将酒杯拿起,看着陆文礼说,“以后,少乱说话,不然我就将你这些丑事,都告诉外祖父!”
沈远岱说完了之后,便站起来离开了,没再搭理身边的陆文礼。
这下,陆文礼尴尬极了。
周围有些好奇的人,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了。
沈砚山嘴毒,而沈远岱也没好到哪里去。
陆文礼狼狈的样子,让不少人都偷偷笑了起来。
陆文礼只好低头喝闷酒,他这次在席位上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沈砚山和晏锦入席……等客人都要离开的时候,他才知道沈家和晏家的马车,早就离开了。
他这次,没有讨好沈砚山,也没有讨好到沈远岱。
这下,陆文礼觉得头疼死了。
彼时,晏锦的马车,已经在晏府门外停下了。
她一下马车,窦妈妈便从院内迎了出来。
窦妈妈笑着说,“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表少爷等你好久了!”(未完待续。。)
564:身世
晏锦怔了一怔,“表哥,他来了?”
天气入冬后,虞方便很少出来走动了。
他身子弱,受不得半点风寒。
以至于这些日子,沈苍苍简直要将虞方当做女孩子来疼爱了,弄的虞方有些哭笑不得。
每次虞方都要无奈地和沈苍苍说,他很好,不需要太照顾。
其实,今儿晏温婉成亲也给虞家发了帖子的,但是去赴宴的人,却是她的小舅舅。
虞非也无非是随意的走了个过场,便离开了。
不得不说,她的小舅舅纵使不再少年,而且还有了孩子,却依旧能吸引不少女子的视线……
虞非的面容轮廓挺拔,一双眼睛更是清澈宛如海水般湛蓝。虽是西域人的模样,但是他那薄薄的唇,却又让人生出几分好感,觉得这个人格外的俊美。
无论是容貌还是地位,虞非都是那些还未出阁的小姐们,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么多年了,虞非却未想过再娶一个妻子,似乎有了虞方后,虞非的世界里便再也容纳不下别的人了。
“是呀!”窦妈妈扶着晏锦,笑着说,“表少爷来了好一会了,刚陪太太说完话呢。这会,在书房里等小姐呢!”
虞方身子弱,很多时候窦妈妈也很同情这个小少爷,所以在虞方来找晏锦的时候,也甚少提醒虞方男女有别。
有个人陪虞方说说话,其实也是好的。总比让虞方憋坏了好。
那个孩子,太可怜了。
晏锦微微颔首,“好,我去看看他!”
入冬之后,院子里的梨花树上的叶子便落了地,树木显得有些萧条。好在香复机灵,她亲自去城外买了一些花草回来,摆放在晏锦住的小院里,在这寒冷的冬日,也添了一份淡淡的春意。
晏锦进了屋子后。虞方正在翻阅她放在桌上的话本子。
桌上放的那几本。正是沈砚山送来的那些。
虞方有些出神,也未曾发现晏锦已经进了屋子。
晏锦只好亲自上前,低声地唤了一句,“表哥!”
“啊……”虞方回过神来。眼眶有些红红的。他抬起头来看着晏锦。慢慢的整理了下情绪,“你回来了?”
纵使虞方将神情掩盖的很好,却依旧泄露了他的眼眶里的红润。
晏锦看着虞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话本子。
这本,恰好是沈砚山今日问她是否看过的那本。
讲狐仙和孩子的……
晏锦微微蹙眉,“表哥也喜欢看这些?”
“不过是等你有些乏了,看点东西打发自己!”虞方笑的柔和,“祖母让我送些料子过来,说是让你收下,正好做些冬衣!”
晏锦闻言,咂舌。
自从晏绮宁的事情发生后,虞家似乎便更害怕她也出事了。送来的东西一堆又一堆,而且现在送东西过来的,不再是虞家的那些管事,而是变成了虞非和虞方。有时,虞老太爷也会亲自过来走走,然后看看小外孙,再回虞家去。
好在,两家的府邸相隔的并不远,不过就是几步路,也不会让他们累着。
虞方见晏锦不言,又道,“怎么了,不高兴吗?”
“高兴,外祖母送我东西,我当然是高兴的!“晏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是下次,表哥你劝着外祖母一些,她送来的东西太多了,我根本用不完!”
她这边的库房,都已经堆满了。
虞方闻言,笑了笑,“我又怎么劝得住,若不是看香复每次盘点的辛苦,我也会送些过来!”
晏锦这下,哑口无言了。
其实,外祖父和外祖母宠溺她和晏绮宁的方式,当真是要什么给什么。哪怕她现在说要个夜明珠,她小舅舅估计还真的去考虑去从国师手里,将那两颗夜明珠弄到手来。
宠溺太多,其实也并非是好事。
“唉!”晏锦又叹了一口气,对虞方继续道,“表哥就别送东西给我了,若你送些东西给苍苍,她应该很高兴的!”
虞方闻言,却没有像往日那般面颊微红,而是脸色苍白。
他低下头,抚摸着手里的茶杯,半响后才说,“素素,你认为我和苍苍,真的有以后吗?”
虞方的言语里带了几分犹豫,似乎自己也不肯定自己来日的事情。
在他的心里,对这门亲事,终究是没把握的。
晏锦听着,觉得有些不对,“表哥为何这样说?”
若她没记错,前段日子的虞方对这门亲事,还十分的有信心。而且那时的虞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娶沈苍苍为妻。可为何,在短短的几日内,却又改变了。
虞方,是听到了什么事情吗?
晏锦想起今儿沈砚山的那些话,觉得虞家瞒她的事情太多了,她想弄清楚也很吃力。
虞方依旧没有抬头,“我从前同你说过吧,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前几日,我又想起了一些,素素,我或许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
“表哥!”晏锦直接打断了虞方的话,“你应该找面镜子看看,你和小舅舅,有多相似!若不是父子,你们……”
晏锦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若不是父子,又怎么会如此相似。
除非……除非,有别的血脉。
晏锦有些惊讶的看着虞方,而虞方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他说,“我好像听人在我的脑海里喊我,晏煦……素素,这个名字,你知道吗?”
晏锦目瞪口呆,手里拿着的东西,也缓缓地落在了桌上。
晏煦……晏煦……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名字,到底是谁的。
可是,虞方为什么又是她的亲哥哥,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若她的亲哥哥还在,那么父亲膝下也是有子的,生母当年为何也要拼了性命生下她和晏绮宁了。
一切,彻底的乱了。
虞方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神色也有些淡淡地,“我不想骗你,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素素……若是真的,该如何是好……”
这里面的事情,肯定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晏锦不明白,虞方亦是。
过了许久,虞方又道,“前几日,我去银楼的时候,遇见了苏家九小姐!”(未完待续。。)
565:梦境
那一日,虞方不过是想去银楼选几样首饰送给沈苍苍。
沈苍苍本是个不喜欢妆扮的人,她嫌弃金器太重,又嫌弃玉太显眼,更嫌弃珊瑚色彩太鲜艳……
虞方想了想,觉得银饰很适合沈苍苍。
他记得沈苍苍曾和他提起,薄太后常年头上都佩戴一根银簪子,既素雅又好看。
他想,沈苍苍既然提起,便应该也会喜欢。
结果,他却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掌柜的悄悄的告诉虞方,眼前的少女是苏家九小姐的时候,虞方还有些愣了愣。
苏闻茉很快,便也看见虞方,她上下打量了许久,才说,“果然名不虚传!”
虞方待人本就和善,他只是双手作揖,和苏闻茉说了一句,“九小姐过奖了!”
“过奖?”苏闻茉的目光在虞方身上打了几个圈,言语里带了几分玩味,“我听父亲曾说起,当年京城里也有几个和虞少爷一样容颜隽秀的人,一个是虞家的小爷,一个则是……”
苏闻茉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眨眼道,“你和他挺像的!”
她话里显然有话。
苏闻茉没有说完,像是等待虞方问下去一般。
奈何,虞方对这个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容貌这个东西,虞方向来不在意,所以像谁,又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沈苍苍说他长的好,他便庆幸自己有这样的容貌。能让沈苍苍喜欢。
他幼年的事情,他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到了虞家后身子便一直虚弱,甚少出踏出虞家的府邸,偶尔出来走走,身边也是跟了一群人。
今儿,不过是因为他怕被人注意,所以身边的人带的少了一些。
除了身边伺候的几个小丫鬟,便只有沈苍苍说他长的好。
现在,从苏闻茉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虞方情绪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像不像父亲。其实都不重要。
天下,哪有长的一样的人。
苏闻茉挑眉,看着虞方说,“你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奇的呢?”虞方反问苏闻茉。“九小姐若是想问我这个问题的话。那么九小姐是问错了人了!”
苏闻茉笑了起来。她本就生的清秀,笑起来的时候,宛如茉莉花初绽。“是,是,是,我都快忘记了,你是个木鱼脑袋!不然,也不会和沈苍苍走那么近了,我今儿来,也不是特意来找你的,我也是过来取几件首饰。所以虞少爷,你放心……我对你没太多的兴趣,我注意到你,也是因为晏锦!”
苏闻茉说的直接,而虞方这下却皱眉了。
苏行容和晏锦的事情,他自然知晓。
苏闻茉和苏行容关系很好,一向冷淡且脾气狠毒的苏行容对苏闻茉也不错……
现在苏闻茉这句话,也让虞方觉得,苏行容其实根本没有对晏锦死心。
苏闻茉看着虞方皱眉,不小心失了神。
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连皱起眉头的样子,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苏闻茉见过不少的美男,每一个都是精致夺目,包括太后身边的那几个小太监……但是没有一个,像虞方这样,眉目像是古玉雕琢出来似的完美、清澈,在阳光下仿若透明。
书里有句话是,景不醉人,人自醉。
苏闻茉想,这句话,约摸就是说虞方这样的人。
她想了想,又走到虞方身边,低声说了一句,“看在你长的好看的份上,就多言劝你一句,莫要太对郡主投入感情了,她那个人,向来死心眼。虞少爷,你的感情,是会害了她的!”
苏闻茉说完之后,便摆了摆手,带着身边的丫鬟和侍卫,从银楼里走了出去。
虞方看着苏闻茉的背影,怔了很久。
苏闻茉刚才的口气,丝毫不像在说笑。
这段日子,谁都知道苏闻茉时不时都会进宫陪伴在贤妃身侧,宫里也传出来,苏闻茉会进宫伺候元定帝的事情,连薄太后私下都赏赐了苏闻茉不少东西。
苏家获得的圣宠,一直不少,甚至有超越薄家的迹象。
所以,苏闻茉说出来的话,也是很有份量的。
虞方有些失魂,他摇了摇头,然后匆忙的订了几样首饰,便急着赶了回去。
当夜,他便高烧不退……
这一次,虞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了小时候,总是听见悠扬的琴声,有个温柔的女声总是跟他说,“煦儿,快长大,快长大……”
女声说完后,又有人说,“晏煦还小,哪里听得懂你的话!”
“是吗?”女子笑了笑,声音也有些沧桑,“他得长大呀,若不长大,怎么离开……”
这句话,听上去十分的可悲、伤感,差点让他落泪。
这一次,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梦见这样的场景。
等醒来的时候,虞方看着绣着竹叶的帐子,目光无神,喃喃自语,“晏煦……晏煦……”
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梦境。
他一直都深信,自己的梦境是真的。
所以,他想了很久,一直觉得头疼。身边冷商量的人,想来想去,他能想到的只有晏锦了。
作为一个兄长,虞方觉得自己这样的情绪,有些犹豫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能将不高兴和怀疑的情绪,告诉给祖父祖母甚至是父亲。
在他们面前,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微笑。
无论,内心是高兴还是难受,都一定要笑着。
他们对他那么好,若是他怀疑他们,那么……他简直就是一个白眼狼,和晏绮宁又有什么区别呢?
虞方将所有的事情一口气说了出来后,觉得内心舒服了很多,但是这个重担却也似乎交给了晏锦。
晏锦沉思了很久,看着虞方说,“表哥,那只是一个梦!”
“不是梦!”虞方看着晏锦,“我真的听见了!”
他说的急迫,像是很肯定自己在梦境里听到的,便是真的一般。
晏锦抬起头,看着虞方却是一脸疑惑,这个事情漏洞太多了……
她生母是个大家闺秀,在礼仪上十分讲究。所以,谁又会在生母的面前,直接称呼哥哥的名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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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6:查探下去(4000字大章)
虞方怕晏锦不相信他的话,又说,“我已经想起,从前关押……从前我住的那个院子在哪里了!”
他的记忆有些残缺,很多东西的确都已经想不起了,又何况是幼年的事情。
但是,最近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他想起往日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了。
有时,他看着沈苍苍,便会想起被自己遗忘掉的东西。
漆黑的院子,和他相似的孩子,还有满地的血……
每一样都是他不想记起,却又突然记起的事情。
晏锦见虞方情绪有些激动,赶紧安慰道,“表哥你别急。”
她说完,又亲自给虞方倒了一杯水,让虞方稍缓情绪。
“素素,你得帮我!”虞方显然也有些心烦意乱,他反手抓住晏锦的衣袂,“我想知道,我的父母到底是谁,我……”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有些不妥。
其实,亲生父母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虞非待他那么好,视他如亲生孩子,这些年来更是从未亏待过他一点。
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虞方却依旧很难说服自己。
他想了想,便又不安的放开手,垂下眼眸。
晏锦琢磨了一会,才说,“表哥你想知道,那我便帮你查查,只是你得等些日子了!”
其实,要查这件事情,也很简单。
只是,要瞒着虞家人和父母。她便得费些力气了。
虞方沉默了许久,最后将晏锦递过来的茶杯端起,饮尽了杯子里的茶水,才抬起眼看着晏锦,“我知道,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住!”
“怎么会!”晏锦笑了笑,柔声地回答,“表哥这是相信我,我很开心。怎么会是麻烦呢?若今儿我是表哥。而表哥是我,那么表哥也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吧?”
虞方闻言,怔了一怔,然后点头。
若今儿。是晏锦来求他帮忙查这件事情。他的确不会拒绝。
其实。虞方心里也明白,无论他是不是晏煦,晏锦从头到尾。都将他当做亲哥哥一般对待,这份恩情,他会铭记在心。
虞方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你既要查的话,就从苍苍的外祖父家那边查起吧,我是在哪里遇见她的。之前,我住在京城西郊,我记得那边!”
晏锦微微颔首,“好!”
晏锦又和虞方说了一会话,虞方才起身告辞,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感激,怎么也遮挡不住。
等虞方离开后,晏锦才走回了屋里,从袖口里将今儿谢相交给她的图纸拿了出来,一双纤秀的眉微微蹙起。
她想了许久,又将虞方翻过的话本子打开……
沈砚山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提起事情的人,而虞方在看了这个话本子后,才跟她说起了身世的问题。晏锦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父母到底瞒了她什么……
他们从未泄露过一丝丝这方面的事情,以至于她从未想过这些事情。
过了一会,香复从屋外走了进来,看见晏锦一脸烦恼的样子,有些惊讶,“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没事!”晏锦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应该是有些乏了吧!”
香复将窗户打开了一些,又说,“小姐怕冷,所以这屋子关的严严实实的,不过,还是要透一些风进来才好。等明儿我去西郊再选一些安神的花木回来放在屋子里,小姐也好早些入眠!”
晏锦听了香复的话,疑惑地说,“西郊?”
“是啊!”香复见晏锦对这个话题有兴趣,便笑着说,“二爷从侯府搬出来后,便去了西郊的庄子上,他这会做了一些小生意,奴婢经常过去买一些东西!”
晏家二爷终究是没有选择步入仕途,而是选择了他喜欢做的事情。
晏锦也曾遇见过晏二爷,是在一场宴席上。
那时的晏二爷,眼角已经长出了一些细纹,虽然身形消瘦,但是精神却很好。在遇见晏锦的时候,他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晏锦主动上前,给晏二爷行礼后,晏二爷才笑着说,“素素长高了不少!”
“是吗?”晏锦抬起手看了看袖口,笑着附和,“母亲也说,我如今的衣裳,几月便得换一次了!”
晏二爷见晏锦愿意和他说家常,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父亲,他……还好吗?”
对于晏季常,晏二爷终究有些愧疚。
他其实想要的并不多,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然后培育花木。可是,他的妻子对他的期望却太大了……
旋氏希望他能继承侯位,更希望他能好好的踏入仕途,更希望他……
有的时候,晏二爷也觉得疲惫。
他觉得为难,却又不想辜负妻子。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逃避旋氏的期待,也在逃避自己该尽的责任,以至于后来妻子会对晏绮宁和晏锦做出那样的事情。
他愧对晏季常……
“爹爹很好!”晏锦声音轻柔,“二叔,若是得空的话,也来看看父亲吧!”
晏二爷闻言,瞪圆了眼。
他简直不敢相信,晏锦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晏季常。
晏锦似乎也知道他想什么似的,继续说,“从前的事情,也不是二叔的错,二叔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一大家子和和睦睦,挺好的!”
“和睦!”晏二爷喃喃自语,“是啊,和睦真的很好!”
晏老太爷和晏三爷的所作所为。让晏二爷寒了心。
他身边,当真是没有什么亲人了。
妻子怨他,儿子不亲他……而旋家长房那边需要的银子太多,他每日都为银子愁的头疼。
从前,他过的日子当真是太无忧无虑了。
过了一会,晏二爷才笑着说,“等我得空了,便去看看大哥和你。我现在住在西郊,你有空来找二叔说说话!”
“恩!”晏锦点了点头,“我还得来拿二叔的宝贝呢!”
晏二爷闻言。哈哈大笑。
他的宝贝。便是他培育的花木。
晏锦其实也从未怪过晏二爷,旋氏的事情和晏二爷无关,前世的晏二爷也不过是晏三爷的棋子。
有些仇,该永远铭记。
而不该恨的人。也不该涉及。
父亲被祖父和祖母如此对待。心早就寒了。若二叔能和父亲交好,或许也能温暖下父亲那颗寒冷的心。
而且,父亲也不是薄情之人。
二叔如今的境况。若是父亲知道,肯定会帮的。
她之后回府,便告诉了父亲遇见二叔的事情。果然,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父亲在听闻二叔的事情后,便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说了一句知道了。
之后修葺如今这座府邸,父亲还特意去找了二叔,从二叔的手里买了一些花木。
晏锦也吩咐香复,若是虞家那边需要什么花木,便去西郊找晏二爷。
她的记忆里向来不好,有的时候前脚吩咐的事情,后脚便给忘了。晏锦想到这些,忍不住抬起手来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瞧瞧我这个记性!”
“小姐!”香复看见晏锦的动作,却是一惊,“你这是……”
晏锦转眸看着香复,镇定地说,“明儿你就先别去西郊了,等过几日我和你一起去!”
香复满脸的疑惑,“天气越来越冷了,小姐你……去做什么!”
显然,香复是怕晏锦冻坏了。
晏锦却笑着摇头,“好久没见二叔了,过去看看他!”
香复见晏锦这样说,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院子里的花木,是香复精心挑选的,而且还有一些是晏二爷特意让香复带回来的,所以每一盆都长的很好。
晏锦每日醒来的时候,看着院子里郁郁葱葱的绿,便觉得眼前一亮。
晏锦特意写了一封信给晏安之,让晏安之帮她去查沈苍苍外祖父家附近的宅子这十多年来,曾有哪些人居住过。
而其他的,她准备去问问晏二爷。
她这个二叔知道的虽然很少,但是旋氏想必知道的,却不少。
二叔终究是顾及了多年夫妻的情分,在晏宁裕的苦苦哀求下,没有休了旋氏。之前,本来准备好的休书,也搁置了下来……
旋家长房败落了,现在旋家长房没有任何收入的来源,一切都要仰仗着晏二爷。若是晏二爷都休了旋氏,那么旋家长房败落也不过是长短的问题。
晏二爷没有抛弃旋氏,还扛起了养着旋家长房的责任。
他在西郊卖一些花木,用来养家糊口。
好在,晏二爷的确精通培育奇花异草,私下晏季常对他又颇为照顾,所以这些日子生意也做的不错。
旋氏经过了不少的事情,现在也安分了下来,没有再做出其他的事情。
晏锦想,她得去探探旋氏的口风。
关于她生母的事情,父母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那么若是旋氏……怕应该会知道一些吧。
晏锦将信函送去晏安之手里几日后,晏二爷那边便出了一些事情。
这次,闹出事情的人是晏宁裕。
晏锦本来打算再过些日子去拜访的,因为晏宁裕的事情,将日子又提前了一些。
晏宁裕本来一直都跟在苏行容身边做事,却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情激怒了苏行容,然而和苏行容渐渐地疏远了。现在,更是私下收了一些贿赂,导致苏行容直接发怒,将他关押进了刑部。
这件事情一出,晏二爷那边便慌了。
晏二爷膝下虽然还有两个女儿,但是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晏宁裕出事,那么晏二爷怕是要受不小的打击。
不过,晏二爷是没有脸面来求晏季常帮忙的,所以这件事情旋氏求到了旋二爷那边。
旋二爷没有插手这件事情,而晏闻惠却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诉晏锦,便派人送来了消息。
这些年,晏闻惠和旋二爷夫妻之间也很和睦。
之前还有人劝旋二爷纳妾,都被旋二爷拒绝,他总是笑着说,自己命格太硬,身边能有一个人陪着,便好了。至于其他姑娘,他就不该去祸害人家了。
他说的有趣,但是言语却十分的坚定。
晏闻惠在生下第一胎男婴后,现在又有了身孕……
她和晏锦这些年来,一直都来往,所以旋氏那边出事后,她没有多想,便传递了消息给晏锦。
关于晏宁裕的事情,其实可大可小……
若是父亲和三姑父都不插手这件事情,晏宁裕必定是没救了。
晏锦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临行的时候,小虞氏多少还有些担心晏锦,特意吩咐了阿哒和阿水一定要好好的照顾晏锦。
对于旋氏,小虞氏终究是不喜的。
但是,旋氏是旋氏,晏二爷是无辜的,所以小虞氏也没有阻止晏锦去西郊。
从晏家长房的宅子到西郊,多少有些距离,晏锦坐在马车内,手里捧着小虞氏递给她的白玉手炉,坐了约摸两个时辰的马车。
等到了西郊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她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周围冷冽的空气,冻的她打了一个哆嗦。
西郊的空气比京城里更冷,但是嗅着却更舒服。
这寒冷的风中,携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她站稳之后,便吩咐香复亲自去敲门。
这次来西郊,她没有提前告诉晏二爷,因为行走匆忙,也没有太多的准备。
晏二爷没想到晏锦居然会亲自来看他。在听闻下人的通传后,也是惊的立即丢下手里的活,奔到前院亲自来迎接。
如今的晏锦,地位比从前高了不少。
她现在和沈砚山定了亲,来日她便是沈家的定国公夫人,是要亲自进宫被封诰命的……而他,却什么都不是。
虽然他是长辈,但是于情于理,都该亲自来迎接。
晏二爷奔出来的时候,晏锦已经在外站了一会了。
他远远的看着晏锦,有些怔住。
晏锦比从前,又长高了一些,本来稚嫩的面容也长开了,眉目里有几分像晏季常,又有几分像大虞氏。这个孩子,不再是昔日那个喜欢跑进他桃园里调皮的摘桃子尝的小姑娘了……
远处的晏锦,似乎也发现了晏二爷,她抬起头来笑了笑,“二叔!”(未完待续。。)
567:你还要脸吗?(4000字大章)
晏锦已有许久,没有见过晏二爷了。
昔日那位俊朗且神采奕奕的晏二爷,如今鬓发间已经染上几缕银丝,眼角更是添了不少的细纹、
这个人,的确是已经老了。
他站在门内,眼里掩不住的全是惊讶。
许久后,晏二爷才开口,“素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二叔!”晏锦走近一些后,又说,“顺道过来问二叔一些事情!”
晏二爷这几日一直头疼儿子的事情,整夜没有合上眼,神色里全是疲惫。现在的晏二爷,也只是强撑着打起精神,笑着说了一句,“好,进屋说话吧,外面冷!”
晏锦微微颔首,便跟在晏二爷的身后进了院子里。
晏二爷这座院子在京郊,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周围却是繁花似锦,丝毫不比御花园内的景色逊色。
其实,晏二爷的手艺,不比宫中的花匠差,而且他本就喜欢培育花木,所以现在做花木生意,也是如鱼得水。
这里的冬日,和昔日清平侯府的西院一样,无论多么寒冷,却依旧携着春日淡淡的暖意。
进了大厅之后,晏二爷才吩咐下人们去准备茶水,然后对晏锦说,“你今儿来是想问我什么事情?”
“这……”晏锦看了看大厅内站着的下人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晏二爷是聪明人,他立即便明白晏锦的意思。
于是。他等人上好了茶水和茶点后,便吩咐让他们退了下去。
他有些不安地说,“这不是什么好茶,你可别嫌弃!”
晏锦现在吃的用的都是拔尖的,他这里的东西,自然比不上虞家那些。
“二叔怎么说这些!”晏锦笑的和蔼,白嫩的手指捧着青花瓷茶盏,宛如剔透的琉璃。她言语轻柔,“二叔明知茶其实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晏锦说完之后。晏二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茶叶这个东西。在晏锦的嘴里,还当真是一个味道。她不喜欢浓茶,觉得苦涩,那些再好的茶。入了她的嘴也不过是一个味……
当年。晏锦还自嘲的说。再好茶叶给她吃,不过是牛嚼牡丹。
晏二爷轻轻的抚摸茶盏的边沿,“你是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我哥哥的事情!”晏锦怕晏二爷不明白,又直接地说,“我亲哥哥!”
晏二爷闻言,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神色有些不安,“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
晏锦笑的有些苦涩,“阿宁的事情,想必二叔也知道了。我啊,就突然想起哥哥了,若我哥哥还在……二叔,我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是不是比阿宁好一些?”
晏锦说的轻缓,声音里更是带了几分颤抖。
晏二爷抬起头,看着晏锦,然后叹了一口气。
其实,晏绮宁会这样,终究还是旋氏的错,是他妻子的错。
若是当年,妻子没有那么多的野心,那么如今的晏绮宁,是否会改变很多?
晏绮宁是晏锦一直护着长大的孩子,现在晏绮宁做的事情,的确让晏锦有些伤心,也难怪这个时候的晏锦会突然提起晏煦。这个世上,除了晏绮宁,便只有已故的晏煦,和晏锦是嫡亲兄妹了。
良久,晏二爷才说,“小煦是个很乖的孩子,他和跟你娘一样,长的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天空一般清澈。他很疼你娘,也很喜欢和你外祖父一样,养很多的小动物……从前,东院还有一院子的小兔子。”
晏二爷说起这些的时候,思绪也回到了从前。
那个时候,大虞氏和晏季常的感情很好,晏煦乖巧懂事,一切都是那么美满。
若是没有那一场大病……
“他若是还在,一定会是一个好哥哥!”晏二爷十分肯定地说,“他和阿宁不一样的!”
晏锦笑了笑,“多谢二叔!”
“你这个孩子,和我说谢谢做什么!”晏二爷见晏锦似乎有些小烦恼,又劝道,“虽然小煦不在了,但是他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看着你,所以你也不必太伤心了!而且,现在你是长姐,宥哥儿又还年幼,你得辛苦一些了!”
晏二爷其实不太会安慰人,他的言语终究是有些笨拙。劝慰人的话能说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而且,现在的他心烦意乱,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安慰人。
好在晏锦也没多想这个问题,她喃喃地说,“恩,我一定会做个好姐姐的!”
“这样便最好!”晏二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屋外的天色,“你今儿既然来了,二叔带你去看看我今年刚培育出来的花!”
晏锦笑着点头,“好!”
晏二爷只有在提起花木的时候,情绪才会稍微缓和一些,更不会想太多!园子里的花木被他精心照顾的很好,每一株都很吸引人的视线,在冬日里能看到如此多盛开的花,也是十分难得的。
晏锦陪在晏二爷身边走了一会,又在晏二爷开口要她挑选一些花木的时候,亲自选了几盆让香复搬去马车上,等会一起带走。
最后,她从袖口里拿出一些银票递给晏二爷,“二叔,我现在帮不了你什么。只是,这些银子你拿着,这是我的一些心意。毕竟现在有些关系,也得走动走动!”
晏二爷有些惊讶,他看着晏锦手里的银票,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晏锦,终究是知道了他的事情,而且还不计前嫌的帮他。
如今的他,手里根本没有太多的银子。所以想要去刑部走动关系,也是十分的困难!
“我,不能收!”即使是需要这些银子,晏二爷却依旧婉拒,“素素,这件事情我会有办法的!”
晏锦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晏二爷的话,而是继续说,,“二叔何必见外,您拿着吧!若是你介意。来日有什么好看的花木。白送我便好了!”
晏锦说的坚决,而晏二爷也不好继续拒绝下去。
的确,他若是再拒绝下去,便显得有些假惺惺了。
只是。这份银子他拿的十分棘手。
轻如鹅毛的银票。落入晏二爷的手里。却宛如千斤重。
他沉默了许久,才对晏锦说,“多谢!”
晏锦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告辞。
晏二爷亲自将晏锦送到院外后,又看着马车晏家长房的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世上大多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个?
他站了一会,便有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二爷,二太太闹起来了!”
“闹?”晏二爷皱着眉头,将银票放进袖口里,然后转身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在知道晏锦来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惊讶。
晏锦亲自来看他,肯定是有目的的。
不过,无论晏锦来这里,无论好意还是恶意,他都必须做足一个长辈该做的事情。
晏二爷亲自去接晏锦时,便吩咐身边的人将妻子关押在院子里,不许她出来闹事。分家之后,旋氏安分了一些日子,但是最近儿子一出事,旋氏又开始乱了分寸,居然三番四次的想要跑到晏家去求晏季常,甚至还骂晏锦是白眼狼,说这个时候居然都不帮他们。
旋氏神色有些疯癫,晏二爷更是气的头疼。
晏家长房,凭什么要帮他们?
他现在在看见晏季常的时候,根本都没有颜面抬起头来了。哪里还有脸面,去恳求他们帮忙?
而且,晏锦今儿做的事情,也出乎他的意料。
晏锦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晏煦,她既提起了,必定是有原因的!
晏锦其实的确帮不了他什么,因为晏锦毕竟是女流之辈,朝廷上的事情,她只能看着。一个内宅里的小姑娘,能拿出两千两银子给他,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晏二爷想到这里,脚步加快了不少。
结果,他刚进了院子,便听见旋氏大哭,“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见二爷,我要去见二爷……放我出去,我的谦和,我的谦和怎么办啊!”
旋氏哭的凄惨,显然是真的很担心晏宁裕的事情。
晏二爷顿了顿脚步,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
不知为何,每次见旋氏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气闷,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有时更是和旋氏一句话都没有。多年夫妻,他似乎也厌倦了旋氏的脾气。
若不是为了晏宁裕,他肯定会休了旋氏。
晏二爷整理一下思绪,才踏入了院门内……
等下人们推开口的时候,入目便是一片狼藉。
屋内的花瓶和摆放的玉器全部被丢在了地上,连角落里他送来让旋氏安神的花,也被摔落在地,被泥土掩盖了一些,再也看不出昔日的娇嫩。
晏二爷的目光渐渐地加深,神色也有些怪异。
旋氏此时却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冲上去抓住晏二爷的衣袂,“二爷,你让我出去见见素素,你让我去见见她!”
“你去见她做什么?”晏二爷语气很淡,“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旋氏听了,却是一愣。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晏二爷,“她是我带大的孩子,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现在,她得帮我,她必须得帮我!”
晏二爷这次没有说话,而是撇开旋氏抓住他衣袂的手,找了个地方坐下。
椅子上还沾了一些泥土,他也懒得清理了,“旋淑云,你还要脸吗?你不要脸,我还要啊!”
晏二爷说的满脸疲惫,他已经不愿意再去看旋氏了。
他是晏宁裕的父亲,又何尝不想去救自己的儿子呢?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有什么颜面去跪着求晏季常原谅他们,甚至还要晏家长房和苏家为敌?
现在苏家的地位堪比昔日的薄家,谁又想去得罪呢?
晏锦今儿做的事情,已经让晏二爷很动容了。
她亲自送来的银子,其实便是最好的解释。
旋氏一听这话,眼里便噙了泪,“二爷,谦和你是的儿子,你忍心看着他出事吗?苏行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忍心?”
“我不忍心,我怎么肯定忍心!”晏二爷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宁裕是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若是有办法,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可是,你要知道,这次是他错了!当初,他就不该跟在苏行容身边,苏行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吗?他既然选择跟在了苏行容身边,便该中规中矩,这次收的贿赂,本就是他错了!”
起初,晏宁裕要跟在苏行容身边的时候,晏二爷便不同意。
晏宁裕还小,应该好好的念书。
结果,妻子和儿子却嫌他太过于知足,一点也不关于仕途上的事情。
他这些年来虽然注意力都放在花木上了,但是关于京城里的局势,却也是知道一些的。
苏家,并不是一个好依靠。
苏家的人,利益心太重,想要的也太多了。
他的儿子跟在苏行容身边,终究是不妥的。
他私下劝过儿子很多次,最后还被儿子怒骂,他算是什么父亲……
晏二爷哽咽了很久,既无奈又心酸,便不再开口。
很多事情,很难猜之后的事情。
因为,过了几年,儿子和苏行容之间了有小矛盾,之后便开始疏远苏行容。
晏二爷觉得这是好事情,而旋氏却整日愁眉不展。
那会的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思来管儿子的事情,分家、兄弟之间的矛盾,也让他头的疼的厉害。
等他终于安稳下来的时候,儿子却收了贿赂。
而且,他根本不用多想,便能猜到儿子收下贿赂的原因。
“他哪里错了?”旋氏看着晏二爷,面目狰狞,“他不过是收了几千两银子而已,只是这么一点点,怎么会是他错了?现在朝廷上的那位官员,私下不会收银子。苏家,这次针对他,是苏家欺人太甚!”
晏二爷自嘲的笑了笑,“是苏家欺人太甚,还是你旋淑云胃口太大了?这些年来,我一直赚银子替补你娘家你还嫌少,你现在还要让宁裕帮你想办法凑银子!旋淑云,他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忍心将他往火坑里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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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8:旋氏的艰难(4000字大章)
晏宁裕从前虽然在为人处事上稍微刻薄一些,但是他也不至于刚上任不足三年,就开始贪污收受贿赂。
除非,有人给他施加压力。
旋家长房这些年来,每个月用掉的银子,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然而,旋家长房根本没有什么收入。
旋家已经分家,旋家长房却依旧不知收敛,花费更是大手大脚,私下也是负债累累。
渐渐地,旋氏也不得不开始贴补娘家。
其实,晏二爷当真不在意旋氏贴补旋家长房,银子这个东西,赚来便是用掉的。所以,他才会抛下昔日的颜面,求人来买他培育的花木。
若是从前,他哪里舍得将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花木卖出去?
每一株都是他的心血。
他做了最大的妥协,旋氏却没有看见。
旋氏嫌弃他赚的银子太少,不如虞家人厉害,偶尔她还会提起虞非,说最近虞家又买了什么东西。晏二爷听多了,便觉得十分的头疼。
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
虞家再风光,但是虞家受了多少打击和迫害,谁又能看的见?
他没有搭理旋氏的那些话,而是继续埋头苦干。结果,晏二爷怎么也没想到,旋氏居然会让儿子去贪污……晏宁裕是旋氏和他唯一的孩子,旋氏怎么忍心让儿子去走上这样的歧路。
刑部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是。如今刑部管事的,却是苏行容。
那个人的眼里,是揉不得一点沙子的。
旋氏这样做,和亲手杀了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晏季文,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旋氏气的目瞪口呆,身子颤抖的厉害,一双手更是握成了拳头,“我怎么会害谦和,不过是区区几千两……”
“区区几千两?旋淑云你好大的胃口!”晏二爷看着妻子执迷不悟的样子。咬牙切齿地低吼。“若不是你每个月都要贴补娘家,谦和会去贪污吗?旋淑云你要贴补娘家,我从未阻止过你,但是你也要清楚。你现在是我晏家的人。而不再是旋家的小姐!你要贴补。也要有个限度……往后,家里的账房不再由你支配!”
晏二爷的话,无疑是断了旋氏最后的路。
她闻言立即哭了出来。脸色发白。
若是没有银子,那么母亲怎么办……
旋家长房还有那么多人,还得靠她养着。
旋氏不甘,她也吼了回去,“晏季文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晏二爷自嘲的笑了笑,“若是这次谦和出事,旋淑云我也不用再忍你了,你既然一心想着旋家长房,你就给我滚回去吧!好好做你的旋家小姐!”
晏二爷说完这句话后,像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似的。
他觉得浑身的负担都在这一刻,彻底的解放了。
不用再想着旋家那边的债务,不用再熬夜培育花木,想着要怎么将这些东西卖出去,更不用日日夜夜和旋氏发生争执。
他现在看见这个女人,都觉得无比的恶心。
旋氏瞪圆了双眼,“你要休我?你居然又说出这样的话!”
“对,我要休了你!”晏二爷这次话语说的无比坚定,“你想要的太多,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旋淑云你既然不知知足,便去找个能满足你的人吧!”
晏二爷说完之后,便从屋内踏了出去。
他刚走到屋外,旋氏便朝着他的背影大喊,“晏季文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旋氏喊的撕心裂肺,显然是伤心至极。
多年的夫妻,晏二爷怎么能如此对待她。一而再的说要休了她,一而再的伤她的心。
屋外的晏二爷吐了一口气,然后顿下脚步吩咐身边的管家,“往后,二太太若是要去账房拿银子,超过五十两便要我亲口允许,账房才能给她!还有,不许她乱走,明白吗?”
晏二爷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要将牙咬碎了,吓的管家立即点头,“二爷,我知道了!”
旋氏看着晏二爷在自己的面前一点点的消失,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她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晏二爷消失在她的视线内,然后大门缓缓地关上,下人们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各种嘲讽。
她大喊,“别留下我!”
可是她喊的再大声,也没有人愿意多听她一句话。
晏宁裕出事后,这些人早就看清楚了局势。
能从刑部走出来的人,如今除了一个晏季常,还有谁呢?而且,小虞氏和旋氏的关系向来不和睦,这都是他们知道的事情。晏季常自然是要帮着小虞氏,而并非是旋氏。
现在,晏宁裕这一进去,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往后,这座宅子里,也就是晏二爷说了算。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要听晏二爷的话了。
旋氏哭的声音都沙哑了,却再也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连一个可怜的眼神都没有人丢过来。
她坐在地上,浑身冰冷。
屋子内没有烧地龙,连一盆炭火都没有,她就这么一直坐着,心寒如冰。
过了不知多久,旋氏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知道,丈夫这一次是真的不打算多插手她和旋家长房的事情了,而且,儿子那边怕是丈夫也无能为力了。她跟随这个人多年,太清楚他的性子了。
若是儿子没了,她真的是再也不能在晏家二房呆下去了。
旋氏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收拾好了情绪,等入夜老妈子给她送饭的时候。她将手里的镯子褪了下来,缓缓地交给了老妈子。
“任妈妈!”旋氏看着镯子,眼里全是不舍,“你帮帮我!”
任妈妈吓的一惊,差点将食盒落在地上,“二太太你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能帮你什么啊!”
旋氏双眼红肿,发髻更是凌乱,“我想知道,今儿晏锦来了。跟大爷说了什么!”
任妈妈是晏二爷身边伺候了多年的老嬷嬷。她送茶水的时候,肯定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哪怕一点点,她也能知道晏锦现在想要做什么。
任妈妈一听这话,立即摇头。“二太太。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旋氏看着任妈妈的神情。又咬了咬,将腰间的玉佩也取了下来。
“这玉佩是西域的白玉制成的,是当年虞家送给二小姐。二小姐再送给我的!”旋氏对任妈妈说,“西域的东西,向来价格不菲,任妈妈我记得你的儿子快娶妻了,若是有这些,你都可以置办一座小宅院了!而且,我还可以让管事的把卖身契还给你!”
对于任妈妈,这个条件的确是十分的有诱惑力。
她若是脱离了奴籍,那么儿子也可以离开晏家二房了……
她握住旋氏递过来的玉佩,昏暗的烛光下,玉佩宛如透明。
这,的确是上好的白玉。
她犹豫了很久,才喃喃地说,“大小姐问二爷,是否知道她哥哥的事情!”
“哥哥?”旋氏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晏锦的哥哥,除了晏宁裕,便只有西晏那位。不过,如今的晏锦显然不可能为西晏那位来问晏二爷……至于她的儿子晏宁裕,晏锦更不可能会提起。
那么,若不是他们两个人。
便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晏锦的嫡亲哥哥——晏煦。
旋氏想到这里,立即笑了起来,“晏煦,居然来问晏煦?晏锦,你当真是厉害!”
任妈妈看着旋氏笑的狰狞,她赶紧将镯子和玉佩都藏进了袖口,生怕旋氏反悔。
“任妈妈!”旋氏看着眼前的老妈子,“过几日,你放我出去吧!”
任妈妈惊讶极了,“二爷吩咐了……”
“他吩咐是他的事情,我能不能离开,就是任妈妈的事情了!”旋氏笑的淡淡地,却又有些可怕,“你也知道,二爷最不喜欢的,便是下人多事了!”
晏锦和晏二爷的谈话,除了任妈妈,还有谁能知道?
旋氏如今依旧是晏家二太太,虽然地位不如从前,但是却依旧是晏二爷的妻子。
她说的话,晏二爷肯定会相信。
任妈妈现在才知道,旋氏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袖里的东西,像是瞬间变成了烈火似的,烧的她胳膊有些发烫。此时,她若是不帮旋氏,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任妈妈咬住下唇,半响后才说,“太太,老奴没有法子啊!”
“是吗?”旋氏冷冷一笑,“你确定?”
任妈妈看着旋氏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鬼,“我……”
“你先不用回答,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旋氏摆了摆手,打了一个哈欠,“五日后,若你办不好这件事情,那么你和你儿子,便准备滚去庄子上吧!任妈妈,再多的银子,没命花,也是白拿,是不是?”
旋氏说完也没有用食盒里的东西,便上了床选择了歇下。
任妈妈看着旋氏的身影,在原地站了许久后,才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她将桌上的菜肴拿起,慢慢的装入食盒里,才从屋内退了出去。
五日,说长也长,说短也不短。
任妈妈想了无数的法子,最后无可奈何之下,才想了一个下下策……
她让旋氏穿着她的衣裳,从屋内里走了出去。
旋氏起初还嫌弃她的衣服有一股臭味,但是一想起儿子还在刑部,旋氏也只好妥协了。
旋氏出了院门后,便朝着府外奔去。
她找了一辆马车入了京城……
旋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用如此狼狈的姿态回到这里。
她先去旋家长房找了母亲,本来一脸兴奋的母亲,在看见她的穿戴后,面色便暗了下来,甚至还问旋氏是不是晏家二房彻底没银子了。旋氏闻言,既有些诧异,又有些无奈。
她对母亲说,“娘, 季文这次生气了,怕是要休我!”
“什么?”旋氏的母亲在听了这句话后,惊的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做错了什么事情?我说你啊,赶紧回去给季文好好的说说,你们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为些小事吵闹,这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前几日我和柳家太太出去,看见玲珑斋又出了几样新的镯子,柳家太太很喜欢,便直接买了!哎,小云啊,娘也想……”
旋氏一听这话,便知道母亲想要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的母亲,一心记挂的居然是首饰。
她一急,便质问母亲,“我现在手里还有什么银子?你难道不知道宁裕出了事吗?”
“宁裕那件事情多好解决,我记得他不是说,苏家那个大少爷喜欢晏锦么?”旋老太太一脸不屑,“晏锦出去说几句话,苏行容还不得赶紧将宁裕放出来!瞧瞧你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旋氏听了之后,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结果,旋老太太说完这些话后,又直接跟旋氏提起了银子的事情。
这会的晏家长房,全靠旋氏的银子救济,若是旋氏被晏家二爷休了,这来日可怎么办?
旋氏见母亲着急,只好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了母亲。
旋老太太一看才这么点东西,心里自然不高兴,也没多搭理旋氏,便直接离开了。
旋氏在旋家小住了一日后,旋老太太又催促旋氏离开。
旋氏无可奈何,只好从旋家长房走了出来。
她站在大街上,举目无亲。
此时的她,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一般,没有地方可去,也不知道去求谁。
旋氏站了许久,才找着晏家长房走去。
结果,很不巧。
晏锦不在府内……
今儿一早,晏锦便去了沈家,送了一些东西过去。沈苍苍和晏锦交好,晏锦偶尔去沈家走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入了冬,旋氏穿的又少,一阵阵寒风吹来,让她浑身哆嗦的厉害。
她还未受过这样的苦,一时心里也有些心酸。
她本来想离开,但是一想到离开之后,儿子就要出事,她又无可奈何的继续站着。
旋氏等的手脚都麻木了,晏锦才马车才缓缓地落入她的眼里。
旋氏一急,便直接冲上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马车面前,大喊了一声,“素素,素素,我是你二婶!”(未完待续。。)
569:请进
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旋氏站立的时辰太久,她这么一跑居然最后整个人摔倒在了马车前面,差点惊了晏锦的马。
若不是阿哒及时将马勒住,这马蹄怕是要踩在旋氏身上了。
她的姿势有些狼狈,嘴角上更是沾了一些灰尘,身子也隐隐作痛。
但是,旋氏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疼痛,她又急着唤了一声,“素素!”
马车的车帘从内缓缓地被挑起,晏锦看着地上趴着的旋氏,微微挑眉。
如此狼狈的旋氏,像极了前世的她。
风水,还当真是轮流转。
前世的她,也是如此可怜的跪在旋氏面前,希望旋氏能救救她,结果一向对她和蔼的旋氏,却对她说自己没有办法。
最后,更是连伪装都懒得继续了,让人赶着她离开西院。
“二婶!”晏锦笑了笑,“你怎么对我行如此大的礼?”
她笑的亲切,却依旧没有吩咐人将旋氏扶起。
旋氏尴尬的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发髻也因为方才剧烈的动作,有些凌乱,“素素,你还是如此喜欢说笑!”
“是吗?”晏锦反问了一句后,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不知道二婶今日,来找父亲,有什么事情?”
旋氏看着晏锦的眼睛,怔了一怔。
不知是不是摔糊涂了,她方才竟然觉得晏锦的眼睛像曾经的大虞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旋氏垂下眼眸。“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晏锦故作惊讶,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言语淡淡地,“这里可不是白鹤观!”
晏锦这句话虽然像是在说笑,但是话语里嘲笑的意思,却一点也不少。
旋氏怎么不清楚,晏锦想说的是什么。
旋氏和晏绮宁来往亲密,私下,晏绮宁更恨不得唤旋氏一声母亲。如今,晏绮宁疯了。被关在白鹤观内。是京城内众人都知晓的事情。旋氏虽然住在京郊,想必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素素,你又和我说笑了!”旋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屋外太冻了。我能不能进屋坐坐?”
晏锦有些迟疑。“这……要不。二婶过几日再来吧,母亲这几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见二婶了!”
旋氏一听这话。便急了,“我就坐一会,不会打扰大嫂的!”
此时,大门从内被打开,窦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看见旋氏的时候,略微有些惊讶。
窦妈妈走上前,对晏锦行礼,“小姐怎么还不进屋,也不怕冻坏身子!香复,扶小姐进去!”
香复闻言立即走上前,扶着晏锦的手,就要朝着里面走。
窦妈妈无视了眼前旋氏的存在,而晏锦也故作无能为力,对旋氏笑了笑,便继续朝着里面走。
“素素!”旋氏立即扯住晏锦的衣袂,声音有些尖锐,“你若不让我进去坐坐,我便自尽在晏家长房的门口,到时候京城内会怎么传,你难道不清楚吗?”
旋氏也是被逼的急了眼,此时不顾一切的说出了这些话。
晏锦和窦妈妈的身后还站着不少的小丫鬟,在旋氏说出这句话后,她们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旋氏一眼。
连不远处站着看热闹的人,也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昔日高高在上的晏家二太太,居然如此可怜。
窦妈妈气极反笑,“二太太要在哪里自尽,这是二太太自己的事情,老奴又能怎么办?”
窦妈妈说的不客气,而旋氏顿时傻了眼。
她刚才……太糊涂了。
晏锦看着见窦妈妈的神色,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窦妈妈你去照顾母亲吧,二婶你既然要进来,便进来坐坐吧!”
晏锦的态度软了下来,而窦妈妈却有些不甘的劝了一声,“小姐……”
“没事的!”晏锦笑了笑,安慰窦妈妈,“不过坐坐而已!”
晏锦说完之后,窦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
旋氏若是真的赌气在这里闹下去,的确有不少人会看晏家长房的笑话。
而且,窦妈妈也没想到旋氏居然会在这里等这么久,她以为旋氏早就离开了。
旋氏在晏家长房外站的太久,已经吸引了不少的视线,她方才的那句话,也被不少外人听见了。
闹大了,对晏季常的名声不好。
毕竟,终究是一家人。
窦妈妈不再说话,旋氏便跟在晏锦身后,朝着院内走去……
这是旋氏第一次来晏家长房的新宅,她以前一直以为,像晏季常这样的人,不依靠虞家,根本也没什么本事。但是,进了院子后,她才发现,这里的景致居然比不她住的院子差。
她的丈夫是会培育花木的,院子里景色如春,并不奇怪。
而晏季常对培育花木是一窍不通,但是这座宅子却依旧被他点缀的如此风雅,的确是不容易。
所谓一步一景,约摸就是这样了。
旋氏跟在晏锦的身后,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农家小妇人一般东张西望,最后晏锦停下脚步后,她也跟着停了下来。
晏锦对身边的阿水说,“带二太太去偏厅,我去换身衣裳便过来!”
旋氏闻言,有些吃惊。
晏锦并未打算让旋氏去她住的院子内,或许准确地说,她是一点也不想让自己住的地方,沾染上旋氏的气息。
旋氏不是傻子,她很快便明白晏锦的想法。
一时,旋氏面色尴尬。
阿水点了点头,然后对旋氏说,“二太太,你跟我来!”
旋氏虽然有些不悦,想要发作,但是看着阿水那张漆黑的面目和强壮的身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咽了下去。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才跟着阿水离开了晏锦的身边。
等旋氏离开了,香复有些担忧的看着晏锦,“小姐,你怎么让二太太进来了!”
“让她进来,她就没有那么多理由责怪我们了!”晏锦笑了笑,眉眼里全是嘲讽,“而且方才她的话,你也听见了……”
不止香复和她听见了,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听见了。
她好好的‘款待’旋氏一会后,再送旋氏离开。
若来日旋氏还要做什么事情,那么也是旋氏自己的问题了。
毕竟,那句话是旋氏自己说的,可没有谁强迫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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