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破绽露出(粉红40加更)
晏三爷将手放在一边的石桌上,微微曲起食指。
他的脸上依旧噙着温和的笑容,看不出半分的怒意。
可蓝妈妈在看到,晏三爷露出这样神色的时候,却十分的惊慌失措。
她的心“怦怦”地跳着,最后在看见晏三爷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的时候,心像是慢慢地沉入了黑暗不见地的深潭之中。
她,当真害怕晏三爷!
这个人做的事情,从不跟他表现出来的温和,有半分关系。
他的手段,比谁都残忍。
“三爷……四小姐不让老奴告诉你这些,她说若是老奴同你讲,那么……”蓝妈妈咬了咬牙,闭上眼说,“若是老奴同你说了她的事情,她便会杀了老奴的家人……三爷,老奴不敢违背她的吩咐啊!”
晏三爷听了,神色不改地挥手对站在一边的男子说,“青山,去吧!”
蓝妈妈还未张口,便见站在身边的青衣男子迅速地消失了。
方才,她准备去小厨房的时候,亦是这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身形除了比她高大之外,力气也比她大了不少。
青山方才拧着她的时候,就跟抓一只小鸡一样轻松!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阵不祥的预感……
青山是跟在晏三爷身边多年的侍卫,他一般出手便是极为血腥的事情。蓝妈妈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她翕了翕唇角。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她……害怕,但是更害怕自己此刻说错了话,惹的晏三爷发怒。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晏三爷坐着,而蓝妈妈就这么跪着……
月色下亭子里两个人这般模样,显得十分的诡异!
蓝妈妈看着青山一去便有一炷香的时间,心头愈发焦躁,她盯着地面看了片刻,暗自抽了一口冷气,正要说话的时候。便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
她抬起头来。便发现青山已经站在她的身边了……
他的动作十分的轻柔,她根本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
蓝妈妈瞪圆了双眼,她一向都知道晏三爷身边,这几个叫青字开头的人身手不凡。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厉害成这个样子。
青山将身子弯下一些。几不可闻地说,“主子,属下办好了!”
“嗯!”晏三爷眉间神色十分地散漫。“拿给蓝妈妈吧!”
青山点了点头,便从袖口里掏出一方带着血的手帕,放在了蓝妈妈的面前。
手帕上的血迹还未干涸,似乎里面包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蓝妈妈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身子哆嗦的厉害,她想伸出手,却没有力气。
“蓝妈妈,你瞧瞧吧!”青山看了一眼晏三爷的神色,便对蓝妈妈道,“这是主子赏你的!”
蓝妈妈伸出手,可她的手一直颤抖,似乎根本没有力气去挑开手帕里的东西。小亭内,慢慢地浮现出一股淡淡地血腥味,虽然很淡,可蓝妈妈依旧闻了个清楚。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将手帕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耳朵。
耳朵是被刚刚割下来的,上面还一直不停的冒着血……
她吓的差点大叫了起来,可蓝妈妈知道,若是她此刻大叫了起来,怕是等会看见的,就不止是一只耳朵了。蓝妈妈眼眶渐渐地红了起来,她紧紧地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晏三爷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看着蓝妈妈的惊慌的神色,没有半分动容。
似乎,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等过了一会,蓝妈妈才从惊慌里慢慢地镇定下来,她看着那只耳朵,嗓音沙哑,“三爷,老奴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阿二吧,老奴就这么一个孩子!”
这次,她是真的知错了!
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不示弱,接下来的事情,会变得更加可怕!
“阿二是个好孩子,我一直待他不薄!”晏三爷接了蓝妈妈的话,淡淡地说,“可这次,是你不饶他!”
蓝妈妈的眼泪从眼角里滚落出来,炙热的眼泪似乎要将她自己灼伤了。
她觉得心里,此刻像是被万千根针刺一样……
当初,若她不贪图那几十两银子,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她早年丧夫,身边就这么一个孩子……她不盼着孩子能多么出人头地,可她却不想因为自己的贪婪,还得孩子这样……
她心疼了多年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因为她的错,没了一个耳朵。
蓝妈妈越想,心里越是难受。
她垂着头,不敢看晏三爷此时的神色,“三爷,老奴真的知错了!”
“知错便好,我问你,罗先生那边,是不是四小姐动的手?”晏三爷勾起唇角,冷冷地说,“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蓝妈妈此时怎么敢继续隐瞒晏三爷,和晏三爷的手段比起来,晏惠卿便显得太过于稚嫩了。
她点了点头,“是四小姐下的手,她想要对付四爷!所以才会吩咐奴婢找了人,在罗公子的药里,放了一些东西。”
“她为何要这样做?”晏三爷有些不解地看着蓝妈妈,“她讨厌罗先生?”
蓝妈妈摇了摇头,一脸不安的看了一眼晏三爷,支支吾吾半响也不敢将话说全。
晏三爷挑了挑眉,又道,“说!”
他的语气并不重,可蓝妈妈却依旧打了一个哆嗦,她将声音放的很低,“四小姐讨厌六小姐,而且,您和季姨娘的事情,四小姐……都知道了!”
蓝妈妈最后的一句话,让晏三爷眼里的神色,多了几分复杂。
他看着蓝妈妈,又想起方才晏惠卿红了双眼的模样,一时微微怔住。
他本来放在石桌上的手,也慢慢地收了回去。
晏三爷没有说话,而蓝妈妈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她在晏家多年,从前还未来晏惠卿身边伺候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晏三爷和季姨娘,居然有来往的事情。他们两个表面上十分地疏远,而且季姨娘极少会踏入三房的地盘,两个人的关系看上去十分的纯粹,也没有半分端倪。
可谁知,就是这样看上去十分纯粹的关系,却是最不纯粹的!
晏三爷的神色越来越冷,他的眼里像是淬了冰一般,半响后,晏三爷才几不可闻地说,“只有四小姐知道吗?她有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太?”(未完待续。。)
ps: 被小祖宗折磨的精疲力尽!
更晚了!
嗯,约摸还会有更新,大概又会很晚了!
第三更送上!
211:隔阂
此时的晏三爷和平日里他,判若两人。
平日里的晏三爷,无论遇见什么事情,总是会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容,似乎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让他动怒。
那样的晏三爷平易近人,总会让人想起谦谦君子几个字。
可现在,晏三爷的神色,却让蓝妈妈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咬了咬下唇,不敢将话说出来。
她捉摸不透,晏三爷到底是将舒氏摆放在什么样的位子上。
若晏三爷当真心疼舒氏,又怎么会和季姨娘有来往,而且还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若晏三爷不心疼舒氏,可这几年来,晏三爷对舒氏的确很好,也并未太薄情寡义。
在这后宅之中,舒氏虽算不得最幸福的,但是比起其他的女子,舒氏却算是过的不错的。
除了……晏老太太总是针对舒氏外!
舒氏这段日子久病不愈,便多少和晏老太太的折磨有关。
“四小姐并未告诉老奴这件事情!”蓝妈妈想了一会,才慢慢地说,“老奴猜,她应该没有告诉三太太。”
晏三爷眉目里带了一分担忧,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蓝妈妈,“你猜?你猜的便会是正确的吗?这件事情,你最好亲自去查清楚,四小姐是否将此事告诉了太太,还有……不能让四小姐怀疑什么,明白吗?”
蓝妈点了点头,“老奴知道了!”
晏三爷看着蓝妈妈。身子往后靠了一些,“说吧,这些日子,四小姐是怎么在罗先生的药里下东西的?”
蓝妈妈知道,这下是瞒不住了,于是只好一一坦白。
等她说完之后,晏三爷半响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晏三爷才终于开了口……
“嗯!去小厨房将养神汤给四小姐送去吧!”晏三爷说完之后,便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离开了亭子。
青山跟在晏三爷的身后。两个人慢慢地消失在蓝妈妈的眼前。
蓝妈妈等两个人都走了之后。才拿着放在一边沾了血的手帕大哭了起来。
她此时才敢将内心的恐惧和委屈发泄出来,她压抑了太久……也太害怕了!
若是从前知道,她现在会过的是与虎谋皮的事情,她宁可倒贴一百两银子。也绝对不会碰这件事情。
可一切。终究是晚了。
晏三爷和青山刚拐了一个弯。便听见了蓝妈妈的哭声,青山不禁皱了皱眉头,“主子。要属下去处理一下吗?”
“不必!”晏三爷抬起手来,淡淡地说,“她不敢不从!”
青山听了,便垂下头,不再说话。
晏三爷抬起头看了一眼月色,紧紧地抿着唇。
此时,早已入秋。
园子里的几株杏树早已结了果子,一阵秋风吹来,风里携了一丝柔软的果香味。这种味道,极好闻,也很熟悉……
晏三爷顿下脚步,看着杏树微微发怔。
这是,妻子院外的几颗果树。
天色已晚,他方才会去晏惠卿的院子,无非是想找蓝妈妈问一些事情。他将蓝妈妈的事情处理好后,便想回书房歇息,可不知为何,他却慢慢地走到了舒氏的院子外。
此时,屋里依旧亮着淡淡地灯光,廊下的防火灯也未曾熄灭。
晏三爷记得,舒氏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光线太强烈,她这个人很浅眠,哪怕一点点光线,也会影响她的睡眠。所以当年,在她出嫁的时候,舒家曾花了不少银子,给她买下一帐鲛纱帐……这鲛纱帐能让炙热的日光在透过帐子后,变成好似温柔的月光般的光线,睡在帐子里的人,会觉得十分的舒服。
舒氏刚进门的时候,总是会对这鲛纱帐爱不释手。
可现在……
自从舒氏替他诞下晏惠卿后,便再也没有用过鲛纱帐了。
因为他的公务一日比一日繁忙,而舒氏每一日都会将屋子里的灯点燃,然后又吩咐小厨房准备好可口的膳食和点心,方便他在午夜的时候食用。而且,舒氏还怕自己睡的太沉,所以干脆在内室里,也点了一盏八角宫灯……
每一次,无论他多忙多晚回来,推开门的时候,舒氏总会从床上起身,看着他笑,唤他:“景濂”。
晏三爷想着,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对身边的青山说,“你去将我书房里的公文都收拾好,切勿让外人瞧见,尤其是今儿宫里送来的书信,都要藏好!知道了吗?”
“属下知道了!”青山俯低身子,轻声的回答。
晏三爷摆了摆手,示意青山退下,而他自己却慢慢地朝着院子里走去。
站在屋外快要打盹的小丫鬟,在看见晏三爷后,吓的瞪圆了双眼,立即屈膝福身,正要说话时,晏三爷几不可闻地说,“不用通传了,太太可歇下了?”
“回三爷的话,太太方才用了药,已经歇下了!”小丫鬟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晏三爷的衣摆,却终究不敢抬起头来。
这几日说来也是奇怪……
平日里总是会来三太太院子里的晏三爷,却在这段日子里显得有些奇怪。尤其是三太太病了之后,更是极少踏入太太的院子!两个人仿若是有了隔阂一般……
小丫鬟不敢去想猜想这些,她只是觉得三太太有些可怜。
三太太这几日病的不重,可是夜里却总是咳嗽!她守在屋外的几日里,每一夜都会听见三太太急促的咳嗽声……她进屋瞧三太太的时候,三太太都会是脸色惨白,整个人憔悴的模样。
可就算是这样,三太太依旧点着灯在屋内,每一日是如此……
小丫鬟不懂三太太在想什么,她更不懂为何怕光并且浅眠的三太太,会如此的固执!
晏三爷看了一眼屋内,便又道,“不要告诉太太我来过了!”
小丫鬟有些惊讶,半响后点了点头。
晏三爷站在屋外看了一会屋内的灯光,才转身慢慢地离去。
他刚走几步,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舒氏咳的很厉害,似乎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咳嗽了一般。而且,这咳嗽声,越来越重,也越来越让人觉得可怕。
小丫鬟进屋和不进屋都不是,她只盼晏三爷能赶紧走,这样她便好进屋了。
可此时,晏三爷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身看了一眼屋内,然后皱着眉头,身子也没有动弹。
此时,他和自己的妻子,就隔着一扇门,他只要推开门,妻子便会在屋内对他笑。
晏三爷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团,在舒氏再一次咳嗽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将门推开。
屋内,舒氏正用锦帕紧紧地捂住嘴,似乎咳嗽的太用力了,眼泪都掉了下来。
在听见门被大开口,舒氏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惊讶的神色,然后有些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人,用试探的语气问,“景濂?”(未完待续。。)
212:怎会完美?
舒氏的语气带了几分不确定,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咳……”
舒氏又咳嗽了几声,皱着眉头,低声喃喃,“怕是又做梦了吧!”
只有在梦中,才会在这个时候,见到这个人。
她没有再抬起头,而是越咳越厉害。
平日里这个时候,在屋外当值的小丫鬟都会进屋来,给她送上一盏热茶。
可今儿,却意外地没有进来……
舒氏那一双纤细的柳叶眉皱了一皱,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猛然抬起头来!
她那双生的好看的眼,瞪得圆圆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
只见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眉目依旧如画,连那份儒雅的气息,也是她最熟悉的。舒氏本来想揉揉眼,可她怕自己一揉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从惊讶,慢慢地变成了爱慕,最后这份爱慕中,隐约带了几分伤感和无奈。
“景濂?”舒氏又忍不住唤了一声,“是你吗?”
晏三爷此刻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地揍了一拳,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他走到舒氏的身边,轻轻地帮舒氏拍打背部,柔声地说,“嗯,是我,如玉我扰了你歇息了?”
“你怎么来了?”舒氏没有回答晏三爷的问题,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最近不是公务繁忙吗?”
若是其他人说这句话。必定会让人误会肚量小。
可舒氏说这句话,却是真心在关心晏三爷。
跟她已是多年夫妻的晏三爷,自然知晓妻子的性子,所以只是摇了摇头。
晏三爷看了妻子一会,才笑了笑,起身给舒氏倒了一杯热水,转身才道,“我已经忙完了,抱歉,如玉我这几日一直没空来看你!”
“为何要对我说抱歉?你不用对我说抱歉的!”舒氏依旧平日里那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尽管她现在容颜有些憔悴。可瞧上去依旧十分地温和,“只是熬夜伤身,你要多注意身子!”
舒氏说完之后,又皱着眉头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她怕晏三爷担心。尽量将咳嗽声压小了一些。但是脸色也越来越差。
咳了一会。舒氏才将晏三爷手里的热水一口饮下。
晏三爷看着舒氏这样,便有些心疼,“不是说只是偶感风寒吗?我瞧着你像是病的很重的样子。我去让人请陈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景濂,你等等!”舒氏立即抓住了晏三爷的手,紧张地说,“只是小风寒,不严重的,况且这会,陈大夫已经歇下了,就不要劳烦他了!”
晏三爷的浓眉皱了皱,反握住舒氏的手,“可你,这样难受……如何歇息的好?”
“无碍的!”舒氏露出一个淡淡地笑,“景濂我没事的!我如今病了,怕让你沾了病气,也就不留你歇息了!明儿一早,你还要早朝呢!”
舒氏说完,便松开晏三爷握住她的手,将晏三爷慢慢地推开。
舒氏的动作,让晏三爷的神色,有些冷漠。
从前的舒氏,从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他记得舒氏刚入门的时候,也曾得过一次小风寒,可那会的舒氏,却是一点也不愿离开他的。她全心全意的依赖自己,那种感觉对他而言,十分舒服……
可现在,舒氏越是懂事,他心里便越没底。
甚至在舒氏怀晏惠卿的时候,舒氏曾问他,可曾想要过纳妾?当时,晏三爷在听了舒氏的话后,半响都说不出话了。
最后,他闷闷地说,“未曾!”
“我现在有了身孕,不便伺候你!”舒氏笑的和善,然后轻声地劝道,“景濂,你得纳妾了!”
晏三爷在听了舒氏的话后,皱着眉头说自己还有公文未曾批阅,便不再继续去接舒氏的话。
从那以后,舒氏便没有提起让他纳妾的话。
可这几日,晏三爷感觉,舒氏又要和他提起这件事情了……
果然,舒氏推了他几下,见他不愿离开,便露出一副无奈的神色,轻声地说,“三爷,我如今抱病在身,不便伺候你!而且,我身子越来越差,大夫说我怕是不能再有孩子了,景濂……我瞧着小春和小夏都不错,要不……”
“如玉!”晏三爷低低的喝叱了一声,一脸不悦地说,“我不需要!”
晏三爷突然发了脾气,让舒氏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回了肚子里。
她翕了翕唇角,终究是没有再说出话来。
晏三爷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最近的事情和各方面的压力,让他觉得有些疲惫。于是晏三爷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如玉,你明知道我不要的,你又何必为难我?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其他人再好,我也不要!”
舒氏听了之后,眼眶渐渐地红了!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晏三爷又同舒氏说了一会话,将舒氏搂在怀里,等舒氏睡下之后,才起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舒氏执意不让他在这里,他也不好违背舒氏的意愿。
等晏三爷离开之后,舒氏才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屋子,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晏三爷知道她不喜光,所以将蜡烛吹灭之后,还将窗户关的紧紧地,这样,屋子里便再也没有一丝光线了!
可晏三爷显然不知,她现在,很怕黑……
舒氏想着想着,眼泪便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她又何尝不想和晏三爷永远这样生活下去,她有何尝不想?
将其他的女子推到自己心爱的人的身边,这种疼痛是撕心裂肺的!可她没有办法,舒家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晏老太爷的手里,她若是不如了晏老太太的意,舒家来日会更惨……
她是舒家的孩子,她得为舒家的人着想。
“祖父,我该怎么办?”舒氏想着,便捂住了双眼,哭了出来。她不敢哭的太大声了,这些年来每一日晏老太太对她的折磨,对她而言都是既可怕又致命的。
那个人想尽了办法折磨她,无非是希望她主动和晏三爷提起和离!
可她是那么的喜欢丈夫,又怎么会和丈夫和离?
晏老太太曾抓住过她的头发,啐了她一脸口水,完全没了平日里雍容华贵的样子,“我晏家祖上是做错了什么,让会季景娶了你这么个倒霉的东西,你知道吗?若是我儿不娶了你,现在会过的更好!你这个扫把星……”
晏老太太说完,将她往地上一摔,差点让她的额头被磕破!
那时的她,不敢哭,也不敢挣扎,甚至连最后,跟丈夫说这件事情的勇气都没。
她害怕……也不愿意让丈夫为难……
所以这些年,得一直忍着,忍着……
忍得太久,忍得太多,舒氏也渐渐地觉得,自己精疲力尽了。
舒氏想着,又咳嗽了起来,这次咳嗽的十分剧烈,而屋门很快又被推开了。(未完待续。。)
213:谁才要入局
舒氏在感觉到屋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心像是顷刻被吊起来了一般,完全没了底。
她慌张的将眼角的泪水抹去,然后轻声询问,“谁?”
“太太,是奴婢!”很快,门口便传来当值小丫鬟的声音,她有些担忧地问,“太太,您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舒氏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本来悬空的心,也慢慢地落地了。
不知为何,在得知不是丈夫折返回来的时候,她既高兴又失落。
她高兴地是,不会被丈夫发现她如今的异常,可悲伤哭泣的模样。
失落地是……那个人终究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哪怕她有一丝异常,他都能准确地从她的眼里瞧出来。可现在,他的眼里一片浑浊,神色里全是疲惫,连和她说话的时候,都有几分不耐烦。
那双本来曾装满了她的眼,似乎也容纳了其他的东西……
她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却依旧感觉了出来。
这些年来,总有人问她,可曾后悔嫁入晏家?
毕竟,她从不贪图这所谓的荣华富贵。
舒氏从前总是会自信满满地回答,从未。
如今,若是有人再问起她这个问题,她想,她或许会回答,不知道吧!
爱情会被岁月慢慢地蒸发的干干净净,到了最后,她和丈夫之间,剩下的只有疲惫!她爱这个人,可有的时候。她听到的每一个消息,都会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爱情啊!这个东西太过于奢侈,也太容易变质了!
“无碍的!”舒氏闭上眼,将双手慢慢地垂在身边,她的枕边空荡荡的,没有丝毫温度,“入秋了,屋外很凉,你去傍边的屋子歇下吧,有事我会唤你的!”
小丫鬟听了。半响后才回答。“奴婢知道了!”
很快,大门便又会掩上了。
当屋外的月色一点点的消失的时候,舒氏的心,也像是这一扇大门一样。紧紧地关闭了起来。
舒氏闭了上眼。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又咳嗽了几声。
她像是闻见了一股血腥的味道,从嘴角慢慢地溢了出来似的。
她皱了皱眉,又将这股血腥的东西。用力的咽了下去。
……
这几日,晏安之都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很少出去走动。
罗十二的尸首被罗家人接走的那一日,他也未曾出现在罗家人的面前,像是毫不知情一般。
书房院子外的花,越来越多……
晏安之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种一些小花小草。
晏四爷未曾主动来找他,而他也没有和晏四爷说话。
他们两个人,在那一日过后,像是彻底的变成了陌生人一般,再也没有任何的接触!晏安之将自己关在这一落小院里,却十分的舒心……他觉得这样的好日子,不会过太久,所以每一日都格外的珍惜。
果然,如他所料。
在过了几日安静的日子后,晏三爷主动来找了他。
晏三爷手里捧了几本书,眼里噙着温和的笑,对他柔声说,“安之,我今儿带了一些书,你来瞧瞧!”
晏安之将手里的花盆放下,笑着走到晏三爷身边,“多谢三爷!”
“不是和你说过吗?你若是怕被人知道,在私下没人的时候,可以唤我三伯父!”晏三爷看着晏安之身上全是脏兮兮的泥土,又道,“快去洗个手,再来瞧瞧这些书,看你喜欢不喜欢!”
晏安之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进了屋子。
等晏安之离开之后,晏三爷嘴角噙着的笑,也渐渐地淡了。
他这几日终于从王妈妈的嘴里,知道了他想要的消息。
晏安之如今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可晏安之的行为,却有些出乎他之前的预想……他原本以为晏安之就算不会和四弟恩断义绝,也会迅速地离晏家。毕竟,被‘杀父仇人’养着,以晏安之这个性子,是肯定不愿意的!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晏安之只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愿踏出小院的门,仅仅和他的四弟不见面罢了!
晏三爷想到这里,便皱着眉头。
这段日子,越来越蹊跷……他手里的棋子,越来越不听从他的心意了。
本该被作为废子被抛弃的四弟,居然得到了沈家的器重,尤其是沈家那个神出鬼没的世子,似乎对四弟有不错的好感,许多事情都让他的手下,陪着四弟去做!沈家想要培育四弟……这对晏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对他而言,恰恰是相反的……
这对他而言,是一件从天而降的坏事。
只是,平日里性子温和的晏安之,那日竟然会对王妈妈说出那些话,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晏三爷不知为何,又隐隐约约觉得,王妈妈隐瞒了什么事情。
他今日来看晏安之,便是想证实王妈妈的话!
过了一会,晏安之才将自己的面颊和手,洗的干干净净地走了出来,他走的极慢,本来残缺的腿,这个时候显得十分的显眼。他瘸着腿走到晏三爷身边,笑着道,“三爷,我洗好了!”
“嗯!”晏三爷倒也不计较,晏安之继续唤他晏三爷的事情,而是将手里的书递给了晏安之,“你看看!”
晏安之将书接了过来,然后慢慢地怔住了。
这几本书,写的东西,都是一个男儿该如何报效国家,孝顺父母的故事。
晏三爷是想试探他……
晏安之的神色越来越古怪,而晏三爷故作不知,轻声道,“怎么了?这些书是我无意看到的,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这……若你不喜欢,我下次再带别的书给你!”
“我没有不喜欢!”晏安之迅速地将书放在身后,眼里带了几分哀伤,“我很喜欢的!”
晏三爷看着晏安之的样子,俯低身子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的委屈?是不是谁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
晏安之沉默了一会,并没有说话。
他的样子十分的古怪,和平日里的他,像是两个人。
晏三爷和晏安之感情虽不及晏四爷,但是他早在许久以前,便开始接触晏安之。所以这些年来,晏安之有些小脾气,也会偶尔在他的面前露出来……
毕竟,晏安之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孩子。
晏三爷看着晏安之,又继续问,“你不信我吗?”
“我信你!”晏安之抬起头看着晏三爷,焦急地说,“我一直都信你的,三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害怕……真的害怕!”
说完,晏安之便垂下眼帘,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晏安之的反应,正和了晏三爷的意。(未完待续。。)
214:真真假假
“别怕!”晏三爷嗓音柔和,他紧紧地将晏安之的手握住,安慰道,“三伯父一定会帮你的!”
他说的十分坚决肯定,听着让人忍不住心动。
晏安之垂着眼眸,眼泪从眼角滑落,然后滴落在晏三爷的手背上。
他从未在晏三爷面前落过泪,然而今日是第一次……
晏三爷神色里虽然带了几分担忧,可他微扬的唇角,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晏安之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此时的晏安之,显得有些可怜。
晏三爷叹了一口气,又道,“安之,你若不说,我也不知该如何帮你!我……猜不到的!”
“三爷,我没事!”晏安之依旧固执的摇头,彷佛刚才那个悲伤落泪的人,不是他一样。
晏三爷认真地看着晏安之,嗓音严肃,“你方才还对我说信我,可这会你又欺骗我。安之,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是,三伯父希望你开心一些,若有三伯父能帮得上你的忙,你记得同三伯父讲!”
话音落下后,两个人之间,不知为何都突然陷入了沉默。
晏安之的眼泪簌簌落下,他似乎沉浸在十分沉重的回忆中,无法自拔!他始终皱着眉头,抿着唇不愿意开口。
直到晏三爷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晏安之才开了口,他轻声地说,“三爷,我想去凉州,你能帮帮我吗?”
晏安之的声音。几不可闻,但是晏三爷依旧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故作不解地看着晏安之,“为何想去凉州?”
“罗先生这些日子待我极好,一直教我培育花木!如今他走了,我因为腿脚不便的原因,未能送他一程!三爷,我想去看看罗先生住过的地方,还有我也想去罗家看看!”晏安之将头低不能再低,“但是,三爷我不想被四爷知道。我……我想先去平阳后。再悄悄地去凉州!”
晏三爷听了晏安之的话,微微挑眉。
刚才,晏安之称他的弟弟为四爷,而不是义父。
晏三爷沉思了一会。才皱着眉头。疑惑地说。“为何想先去平阳?”
“因为,平阳离凉州虽不是最近,但是那边却是最繁华的地方!”晏安之抬起头来。双眼红通通的,“若是我去平阳,四爷就不会怀疑我了!”
晏三爷知道,晏安之说的,都是真的。
若是晏安之去平阳,晏四爷首先想到的,便是晏安之会去顾家,毕竟晏家的大姑奶奶,是顾家的七太太!如今,顾家在平阳的地位,就好似虞家在京城中一样。
晏安之若是去了顾家,那么晏四爷是绝对会放心的。
只是,顾家……
晏三爷一想到顾家,眉头便微微蹙起。
他不是很想让晏安之去顾家,连让晏安之在顾家小住几日,他都有些不愿意。
因为,他现在根本捉摸不透晏安之到底在想什么!
晏安之对于他而言,本是一枚极好的棋子,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掺合进来搅局。
现在晏安之做的事情,没有按照他事先想好的事情来做。这件事情,对于晏三爷而言,是一件很抑郁的事情。
他不能怪女儿,因为,他说不出口。
可晏安之如今,已经快被他当做废棋了。
不听话、不如意的棋子,并不是一枚好棋子。
只是,若是要晏安之成为废子的话,他又多少有些舍不得。
毕竟,他在晏安之身上,下了不少的心血。
“你和四弟?是不是……”晏三爷犹豫了一下,才道,“是不是吵架了?”
晏安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比吵架……更严重一些!”
晏三爷听了,抽了一口冷气,似乎很意外晏安之会对他说这些事情。
他原本以为,还得多来几次,才能打开晏安之的心房。
看来,罗十二的死,对晏安之的打击,的确很大……
晏安之将手放进袖口里,半响后掏出一个小包,轻声道,“罗先生很喜欢茉莉花茶,我准备了一些好茶叶,想要亲自带给他!三爷,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晏安之说完之后,眼里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
那一抹神色消失的很快,但是晏三爷却看了个清楚。
那种神色,根本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他犹豫了一会,又道,“安之,这种事情……”
晏三爷说了一半留下一半,但是他知道,晏安之那么聪明必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晏安之不说清楚,他又怎么可能帮晏安之。
若晏安之想让他帮忙,那么晏安之最少要给他一点,他认为是希望的东西……
他不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若是三爷觉得为难,便当我没有提起过吧!”晏安之十分‘善解人意’地回答了一句,然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花丛之上,“三爷,你能帮我保密吧?”
晏安之的话,让晏三爷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晏安之这么轻而易举就放弃了?
是晏安之太多疑?还是晏安之现在,谁都不愿意相信?
晏三爷试着问了一句,“这件事情,你可曾告诉过其他人?”
“未曾!”晏安之斩钉截铁的回答,“三爷你是第一个……大概也是最后一个吧!”
他说到这里,神色里明显带着几分绝望。
那种绝望,像是对以后的生活都没了信念一般。
这样的晏安之,像是一个极度茫然,又好操纵的人偶一般。
可晏三爷依旧不放心,他看着晏安之说,“其实,你可以同你长姐说说,她这个人性子随和,或许也可以帮帮你!毕竟,她待你不错!”
“她待我好……可……四爷是她的四叔,是大爷最信任的人!”晏安之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我在她心里,比不上别人……”
晏安之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有些尴尬的看着晏三爷,轻声道,“其实我……三爷,我方才的意思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想说……我……我不是狼心狗肺的人,我是真的有原因的!”
晏安之方才无意的话,却正如了晏三爷的意。
他开始打量晏安之,然后半响后,才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匕首,“这是我随身带了多年的匕首,你收下吧!来日,你应该有用的上的地方!”
晏三爷终于开始,试探晏安之了。
他想证明,王妈妈的话,并未是虚言。
而这个时候,晏安之果然从袖口里掏出一柄镶嵌了红宝石的匕首……
晏三爷瞧了之后,神色大变。
莫非,王妈妈说的都是真的?(未完待续。。)
215:以毒攻毒
晏安之没有注意到晏三爷的神色,他将匕首拿出来后,放在晏三爷的身前。
这把匕首的做工十分的精巧,尤其是镶嵌在匕首上的红宝石,又大又亮,在日光下更是熠熠生辉。
不用看里面的锋刃,便知这是一把价格不菲的东西。
或许,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晏安之有些尴尬地看着晏三爷,轻声道,“我已经有了一把匕首了,是长姐前些日子送给我的!”
晏三爷拿起匕首,放在眼前瞧了瞧,笑着道,“这得不少银子吧!”
“长姐说,可以拿来赏玩!”晏安之轻声地解释着,有些不好意思,“太过于……太过于高调了一些!”
的确是很高调。
一把匕首,值上万两银子。
晏三爷手里握住匕首,这把匕首的看似华丽,但是重量却不轻。
他问过王妈妈,她说这把匕首,削铁如泥。
晏三爷想着,便亲自打开了刀鞘,露出里面的刀锋。
在看到刀锋的时候,晏三爷顿了一顿,“这……”
“长姐说拿来赏玩,就不要开刃了!”晏安之低着头,有些不安地说,“我不太擅长用匕首,放在手里,也只是……”
晏安之说到最后,便没有声音了。
不过,此时的晏安之低着头,根本没有注意到晏三爷本来温和的容颜,有些微微发怔。
这把匕首。没有开刃,连切果子都十分的麻烦,更别提是削铁如泥了!想要用这把匕首割下头发,得用多大的力气?而且,就算用了很大的力气,也不一定能割下来。
王妈妈头上的发丝,被切的十分整齐,显然这把匕首根本做不到。
晏三爷又将匕首翻了一次,这样的匕首,没有个半年。根本做不到如此的精细。尤其是上面的漆金。十分地浪费日子。
如晏安之所言,这的确是个赏玩的东西,没什么实用价值。
晏三爷依旧有些疑心,他故作无奈地说。“这的确是一把不错的匕首。而且价格怕是也不便宜。我送你的……太破了一些!”
“不是的。三爷!”晏安之着急的抬起头,解释道,“我是想拿这把匕首和你换。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可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我就这么一个……”
晏安之的话,让晏三爷笑了起来,“傻小子,你这个匕首,能买多少宝剑,你又何必拿来和我换?况且,这是你长姐送你的东西……你又何必送给我呢?”
晏安之看着晏三爷送他的匕首,淡淡地说,“未曾开刃的匕首,不能杀人……既然是不能伤人的东西,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话,让晏三爷笑的更无奈了。
晏安之现在像是一个,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少年,但是他因为有顾及,所以一直将心里的仇恨压抑住。等到有朝一日,有人点燃他的复仇之心,那么晏安之做出来的事情,必定不会让晏三爷失望。
这样的晏安之,是十分容易掌控的。
一个人,在盛怒之下,都会失去理智。
晏安之也不会例外……
“你说的很对!”晏三爷将晏安之送给他的匕首放进袖口里,“这把匕首,我就替你先收着了,等你需要的时候,你便来找我!安之,你身为男儿身,该做的事情,便不要犹豫,你这次想去凉州,我帮你,不过……”
晏三爷顿了顿,认真地看着晏安之。
他的神色里十分的严肃,而晏安之听的却激动了起来,他像是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过什么?三爷,我都能做到的!”
“不过,你必须听我的安排!”晏三爷伸出手,抚摸着晏安之的发丝,“你自小,我便十分的疼你,你要求的事情我又怎么忍心不替你做到?这次,你先去平阳的客栈小住几日,再想办法去凉州!安之,早些回来,罗家那边的事情解决完了,便回来,知道吗?”
晏安之点了点头,“三爷,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得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报答?”晏三爷苦笑着摇头,然后看了晏安之几眼才道,“若是想报答我,便平平安安的回来!这次,我相信你想去凉州,是有原因的!你不说,我也不逼你,等你处理好这件事情后,等你那一日想开了,便来告诉我吧!”
晏三爷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十分的柔和。
他永远都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这样的晏三爷,让人永远不能拒绝。
“嗯!等我回来,我便告诉你!”晏安之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三爷,我何时能离开?”
晏三爷微微蹙眉,慢慢地琢磨起这里面的事情来。
他本不该插手这件事情的……但是王妈妈对他有了隐瞒,那么王妈妈隐瞒的,会不会变是晏安之对晏家的仇恨?
晏安之会恨晏家,也是无所谓的。
哪怕,他也是晏家人。
只要晏安之离开晏家,最后和晏四爷反目成仇,那么他来日动手,便也有足够的借口了。
他这个弟弟,虽然是个庶出,而且也没有什么头脑,但是身手却不凡!这些年来,四弟和他并不亲近,仅仅是维持着表面上的礼仪!
可四弟对大哥,却是十分的忠心的。
晏三爷一想起晏季常,本来松开的手,便慢慢地撰成了一个拳头,他看着晏安之道,“中元节,晚上!”
“中元节?”晏安之有些不解的看着晏三爷,淡淡地说,“为何要在中元节?”
晏三爷笑着站了起来,眉目里带了几分自信,“到时候告诉你,这几日你多做做准备吧!”
晏三爷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晏安之看着桌子上晏三爷放着的书和匕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来。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方白色的帕子,慢慢地将眼角的眼泪拭去!方才他进屋洗手的时候,顺便用了一些,问重大夫要的可以掉眼泪的药……重大夫的药,果然好用。
他根本不用太难受,眼泪便会掉下来。
晏安之继续落着泪,却没有拿起那些书,而是拿起放在一边的匕首。
匕首开了刀刃,十分地锋利。
晏安之抬起手,在阳光下看着熠熠生辉的匕首,笑着喃喃地说,“用你送我的匕首,插进你的心,会是什么感觉?”
那种感觉,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晏安之笑了许久,才将匕首收回。
他现在得让人送信去一趟玉堂馆……
因为,方才晏三爷说到了,中元节!(未完待续。。)
216:晏惠卿的计划(4000字大章)
晏锦收到晏安之的信函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依在软榻上,看着阿哒绕了不少路才拿到的信函,微微发怔。
晏安之在信函上,将每一件事情,都写的十分清楚。
其一,他打算亲自去一趟平阳,查出顾家和晏三爷这些年,到底有什么来往!晏三爷的官位不高,而且手里的实权并没有多少,哪怕他曾救过顾家七少爷的性命,顾家也绝对不会因为想报答晏三爷,而将全族人的性命,都双手送给晏三爷。
毕竟,顾老太太并不是傻子。
哪怕她再喜欢这个孩子,也不值得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而去葬送全家族人的性命。
但是,如今顾家的确是帮晏三爷。所以,在这里面,怕是有原因的……
顾家和庄家走的十分近,而且顾家这次,帮晏三爷将罗十二送来京城里,还给晏二爷布了一个不错的局,他们明显便是知道了庄家的意图和庄家的身世!
这是忤逆的大罪,可顾家却依旧冒着这样的风险,来帮晏三爷除掉碍眼的人。
顾家会这么做,要么是顾老太太此刻真的是昏了头,要么就是被利益驱使,野心大的可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顾家纵使在平阳的地位再高,可和京城的虞家比起来,依旧差了一大截。
顾家是商贾之户,他们虽然拥有不少钱财,但是却想拥有更多!这就好似。掌权的人,想要更多的权利一样。
其二,晏安之也想明白了,他要回罗家去拿回那些书。
晏锦看了晏安之的信,眉头却皱的厉害。
晏安之想要出去走走,固然是一件好事情。但是,顾家和三叔,都不是好相处的人,而且三叔的戒备之心比常人高了许多,晏安之要是露出一点破绽。三叔或许就会直接夺走晏安之的性命。
晏锦犹豫了。她将信函放下后,揉了揉眉心。
香复走到晏锦身边,轻声地询问,“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香复。你说我。该让安之出去吗?”晏锦转过头看着香复,淡淡地说,“安之想出去走走。可我怕他有危险!”
香复愣了愣,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慢慢地说,“小姐你待安之少爷真好,什么事情都替他想的十分周全。小姐你这样,就好似我父亲一般,他以前总是会替我哥哥和我,想好以后……”
晏锦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香复见晏锦笑了,又接着说,“我哥哥不喜欢研究阴阳八卦,更不喜欢看风水识水源。但是父亲总觉得,我们是郭家的后人,若是连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都不能学好,那么就不算是郭家人了!其实,父亲并不知道,我哥哥最擅长的,并不是治水……而是口技!”
她哥哥的口技极好,模仿人和动物,惟妙惟肖!
方圆十里,曾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找她哥哥见识一下这个绝活。
只是,父亲觉得哥哥这是不学无术,很少会赏识哥哥。
香复想起来,还颇为有些遗憾父亲当年的想法。
若是父亲没有逼着哥哥去学治水,或许他们一家便不会遇见晏大人!虽然往后的日子不会过的荣华富贵,但是起码不会饿着肚子。
晏锦听了之后,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
她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年龄,可不就是正好可以做一个母亲了?
她的确是为晏安之想了许多,这是因为她前世欠了晏安之和四叔的。
晏锦想了一会,才柔声道,“总是会担心的!”
“不过,奴婢倒是觉得,若是安之少爷想要出去走走,也是好事!”香复笑了笑,“安之少爷总不能在宅子里呆一辈子,以后他也会娶妻生子,小姐你也不能照顾他一辈子!而且,奴婢觉得安之出去走走,也好!”
晏锦听了香复话,也觉得在理。
她从前便是被父亲和母亲保护的太好,所以自小性子骄纵,也不会太顾及他人的感受。在父亲去世后,她从一个软弱无能的人,慢慢地成长了起来……安之现在的情形和她从前倒有几分相似……
如香复所言,安之出去走走也好。
晏锦琢磨了一会,才对香复说,“你晚些去找窦妈妈,让她送信给小舅舅,在虞家找几个靠谱的人,跟着安之一起!”
她的小舅舅虞非,长年行走在沙漠之中,身边有不少可以重用的人。
从前,她的小舅舅在小虞氏生病后,便执意要派大夫过来。若不是母亲坚决地婉拒,小舅舅更是恨不得将京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请到晏家来。
私下,小舅舅托人带了信给她,说若是有事需要他帮忙,便直接开口就好。
当时,小舅舅的话语里传达的意思,是恨不得晏锦多找找他帮帮忙。
其实,前世小舅舅也传达过同样的话,但是晏锦那会吃的好穿的好,哪里需要虞非帮自己的忙?而且,事后,虞非好像十分的失望,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之后,父亲去世后,在母亲的担忧中,也是小舅舅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将解十三送来晏家。
晏锦想,其实偶尔找小舅舅帮帮忙,也是好的!
这样,或许小舅舅才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些生疏了。
香复在听了晏锦的话后,点了点头,“奴婢明儿一早,便去告诉窦妈妈!”
这段日子,晏锦怕累着轻寒,便让窦妈妈一直在母亲身边伺候着。这会天色已晚,若是冒然让香复过去,母亲必定会以为是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而会分心。
晏锦又将信函拿起。看着上面写了三个字:中元节。
中元节到来的时候,她会在晏家祭完祖上后,当日陪着父亲在傍晚的时候去灵隐寺小住几日。其实在这几年,父亲会在中元节,风雨无阻的去灵隐寺,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而她和晏绮宁陪着,也是固定了。
不过,今年晏绮宁,大概是不会去了。
这几日。她又开始老套路——装病。
私下。重大夫曾去看过一次晏绮宁,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跟晏锦道,“你这个妹妹的气色都比你好不少。可也没见你病了?”
晏锦:“……”
晏绮宁不想去。晏锦也不强迫她。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晏锦想到这里,又对香复道,“这次我们去灵隐寺。你让阿哒和阿水都跟着!至于重大夫,就要劳烦他在府里,帮我照看母亲的身子了!”
小虞氏虽然病情已经稳定,可晏锦怕会出什么事。
而且,这段日子,重大夫在帮母亲调养身子。
若是不出意外,等母亲的身子好了起来后,母亲便能给她生下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小姐你放心,这次去灵隐寺的人,都是奴婢亲自挑选的!”香复信誓旦旦地看着晏锦,“绝对都是可靠的人!”
晏锦听了香复的话,笑了起来,“嗯!”
对于香复,她自然是信任的。
晏锦没有再多想,而是闭目歇下了。
至于晏安之送来的信,她直接让香复烧掉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果然,一切如晏锦所料。
在中元节来临的那一日,晏绮宁果然称自己生了大病,不能陪父亲去灵隐寺了。而父亲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并没有强迫晏绮宁,出乎意料的是,晏惠卿居然提出,要代替晏绮宁,陪晏锦一起去灵隐寺。
晏惠卿说的真诚,却听的晏锦眉头微挑,她看着晏惠卿,有些不解。
站在一边的晏三爷笑了笑,他无奈地揉着晏惠卿的发丝说,“这个丫头越来越喜欢她的长姐了,大哥,你就让小卿陪你们一起去吧!在路上,小卿也可以和素素做个伴,陪素素说会话!”
晏三爷的话,差点让晏锦笑出了声。
她同父亲去灵隐寺,并不是去玩乐的,他们这次,是去哀悼亡人。她思念生母,而父亲思念妻子,他们这次去灵隐寺,也并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晏锦没有见过生母,或许并未有父亲的思绪那般沉重……
可晏惠卿陪着她,那么她这一次不就等于玩乐,而非哀悼了?
“我是去看娘的……”晏锦看着晏三爷,无辜的眨了眨眼,喃喃地说,“那么,四妹妹又是想去看谁?”
晏锦一句‘无意’的话,让晏三爷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晏锦的母亲大虞氏早已去世,晏锦说她去看自己的娘亲,无非就是看一个死人!而她又问晏惠卿这次去看谁,难道让晏惠卿回答,她只是去玩乐的吗?若晏惠卿敢这样说,在一边的晏季常肯定会立即婉拒。可若晏惠卿说,她也是和晏锦一样,去哀悼什么的……这不是在诅咒晏三爷和舒氏早死吗?
晏惠卿听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看着晏锦,轻声地道,“长姐,我就是想陪陪你!你别怪父亲,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晏惠卿说的极其可怜,在一边站着的晏季常,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晏惠卿的样子,倒是像极了舒氏。
舒氏面目长的十分温和,而且舒氏说话的时候,嗓音轻柔,瞧上去十分的温顺。晏惠卿不愧是舒氏的女儿,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模仿的极好。
只是,晏惠卿终究不是舒氏……
舒氏会露出那样的神态,是因为舒氏原本就是一个温润如水的女子,所以她的一颦一笑,都会牵扯他人的心。而晏惠卿的性子,却和舒氏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她会露出这样的神态,无非是想装可怜。
晏惠卿的眼神,完整地出卖了晏惠卿心里的想法。
“我……今儿不是很想说话!”晏锦再次婉拒,然后露出哀伤的神色,故作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改日吧!”
她思念亡母,心情很糟糕,哪里还有空陪着晏惠卿说话?
而且,晏锦赶紧晏惠卿来者不善。
晏锦话音一落,晏惠卿便露出委屈的样子,似乎她的好意,晏锦都当做了驴肝肺。
晏季常看了一眼女儿的神色,又看了看晏惠卿,才对晏三爷道,“三弟,过些日子等我闲了,再带小卿出去走走!今儿,实在是不便!”
晏季常说的十分客气,但是他的神色,却没有太客气。
晏三爷看了一眼晏季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他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晏三爷自己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和女儿交好的晏锦,会如此坚决的婉拒要带女儿去灵隐寺的事情。
其实这件事情,他也颇为苦恼。
他昨儿被女儿缠了许久,说这次中元节,还有其他人会去灵隐寺。包括苏家那位苏行容,据说已经在昨日前往灵隐寺了。
苏行容虽然名声不好,但是他人生的俊朗,而且前途也极好,女儿想接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晏季常虽然起初有些犹豫,可耐不住女儿一直哀求!他想了想,才勉强地答应了女儿……
他这些年来,亏欠了妻子和女儿太多,能弥补的便也只是这些。
这个时候,在一边闭目养神的晏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她看了一眼晏季常,又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的三儿子,有些微怒道,“季景也是好心,他怕素素在路上太闷。小卿既然想陪着素素一起去灵隐寺,那么便一起去吧!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灵隐寺的方丈了,小卿你记得帮祖母去还愿!”
在一边本来楚楚可怜的晏惠卿在听了这句话后,瞪圆了双眼,然后看着晏老太太,立即点了点头,“孙女一定会帮祖母还愿的!”
“嗯!”晏老太太并未等晏季常回答,便帮晏季常答应了下来。
自始至终,她都未曾看过晏季常一眼!因为,晏季常面上的面具,太过于碍眼,让她有些恶心。
反而是三儿子晏季景,长的一表人才,永远都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这样的孩子,才应该是她所出。
在一边的晏季常听了,只是冷冷一笑,并没有婉拒。
等晏季常和晏锦从祠堂里走了出来后,晏季常才对晏锦轻声地说,“素素,一切,要多加小心!不是所有的亲人,都可以相信,知道了吗?”(未完待续。。)
ps: 懒得分成两章了,直接丢4000字的大章吧,其实都一样哈!
字数是一样的!
嗯,要开始逆袭了!
感谢亲们最近给的粉红票和打赏,下一章再一一感谢!
217:交战(4000字大章)
晏季常的话音一落,晏锦便一脸错愕的抬起头来看着父亲.
莫非父亲,已经知道什么了?
晏锦一双眼瞪的圆圆的,看的晏季常不禁失笑。
他抬起头,抚摸了一下晏锦的发丝,才道,“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分得清楚,那些是好,那些是坏!知道吗?”
晏锦看着父亲,他的眼神透过冰冷的面具,显得十分的坚定。
若是从前,父亲绝对不会和她说这些话。
父亲会将她保护的很好,不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哪怕是一点点的人心险恶,也不会同她说!可现在,父亲却突然和她说这些……
晏锦听了,却是很高兴,“我本来就不小!”
晏季常笑了笑,微微颔首,然后又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晏锦的头,“嗯!”
“爹爹,别拍了!”晏锦低声哀嚎了一下,然后用双手捂住头,“会笨的!”
晏季常失声大笑了起来,晏锦小时候总是喜欢对他撒娇,可自从晏锦去了西院之后,便不再和他撒娇,连话都不愿意同他多说几句。
这些年来,晏季常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前几日同定国公对弈的时候,曾无意和定国公提起沈砚山,定国公当时撇了撇嘴,颇为得意地说,“我觉得我此生唯一做对的事情,便是自小将他送到边疆去!”
晏季常皱了皱眉,没有回应定国公的话。
沈砚山年幼的时候。便被定国公送到边疆去!那时的沈砚山据说身子还不太好,因为是早产儿的原因,所以自小习武,用来强身!沈砚山去的地方,一直都有战乱,尤其是那段日子里,精绝总是对大燕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对大燕发起猛烈的进攻。
哪怕程老将军将沈砚山保护的再好,也会出现意外。
晏季常想,若是自己的话。他肯定做不到要将孩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晏锦和晏绮宁在西院的日子里。他每一日都在想念这一对孩子!曾有人说,如果一个男子做了父亲,那么他的世界便会分不少给这个孩子。
晏季常觉得,在妻子大虞氏去世后。这两个孩子。基本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
“晏大人不同意我的看法吗?”定国公握着白子。看着棋盘微微发怔,半响后才道,“其实在泽川十三岁那年。精绝曾对大燕发起一次战役。那个时候,程将军的副将扶着保护泽川,可是,这个副将有勇无谋,最后被精绝的一个小部队,逼到了山谷之中!等程将军找到他们的时候,护着泽川的一百多个人,全部都战死了!而他们在山谷里的最角落里,找到了泽川……他很聪明,会很保护自己,没有被精绝的小部队找到!在那一群里,只有泽川一个人活了下来……”
定国公说的风轻云淡,却听得晏季常的一脸错愕。
精绝的人善战,他们下手狠毒是出了名的。
前精绝皇室,就是被现在的精绝国王,活活的拔了一层皮。
这样的酷刑,闻所未闻。
而且,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十几年前精绝的进攻,程家军损失不少,而程老将军身边的几个忠心耿耿的副将,也死在了那场战役之中!只是,没有人说过,沈砚山差点送了性命……
定国公说的十分随意,似乎并不在意沈砚山经历过的这些事情!
而且,他隐隐约约还听出来了,定国公,似乎有些骄傲!
这种事情,居然值得骄傲?
晏季常看了一会棋盘,才道,“世子,不会怨您吗?”
“他为何要怨我?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他若是连保护自己都学不会,那么来日怎么承担起保护沈家的重任?”定国公抬起头,看着晏季常道,“我同晏大人不一样,我觉得我的孩子,应该尽早的知道这些险恶!晏大人,你可以给孩子们指路,但是你不能帮他们做主!或许你认为是正确的做法,是最他们最好的保护,在他们的眼里,却是觉得你将他们当做了笨蛋!”
定国公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挑眉,“若是泽川当年出了事,那么也证明他,不足以来担任这个世子之位!他若是不能保护沈家……那么他也不配做未来沈家的族长!”
晏季常没想到定国公会说出这样的话。
定国公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只有在谈政务的时候,才会露出如此严肃的神色。他琢磨着定国公的话,又想了想自己对待孩子的方式!
他是不是不应该继续瞒着孩子们了?
准确地说,他是不是不应该瞒着晏锦了。
女儿这段日子一直很乖巧懂事,连沈家的那位重大夫都请到了晏府中!晏季常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眉头微微蹙起。
“哟,不好意思,晏大人……这局我赢啦!”定国公将白子落下后,哈哈大笑,“看来,岳父说的都是对的,和你下棋说说话,你铁定会分心……哈哈,兵不厌诈!”
晏季常:“……”
定国公的棋艺并不差,但是他却从未在晏季常的手里赢过一次!
这次,纵然是他使了诈,依旧是‘赢’的十分辛苦。
这个时候,晏季常看了一眼棋盘,失笑摇头,“我没输呢……对不住了,定国公!”
晏季常将棋子落入棋盘之中,然后瞬间,白子的优势全部都变成了劣势。
定国公瞪圆了双眼,然后看着晏季常一眼,又转眸看着棋盘,半响说不出来话。
这一局,输的人是他。
定国公看了半响,咂舌道。“下次让泽川和你对弈一局,我就不信了……”
晏季常看着定国公,温和地说,“好!”
其实,定国公那日的话,他都放在了心上。
晏季常想了一夜,现在他已经看穿了三弟的图谋,纵使他怎么防范,也会露出破绽!晏季景是个心思慎密的人,他得让晏锦也稍做提防。
毕竟。他害怕晏锦会和从前一样。如同相信旋氏一般,去相信晏季景。
他这个三弟,表面总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这个样子的外表,十分容易获取别人的信任。
晏季常慢慢地敛了心绪。然后看着身边对自己撒娇的晏锦。唇畔弯起的弧度。便更大了。
晏锦显然不知道父亲心里的想法,但是父亲愿意和她说这些话,她还是十分地高兴的。
所以。晏惠卿带来的反感,也被她一扫而空。
对于晏惠卿的到来,晏锦倒是不害怕……
现在的她对晏惠卿早又防范之心,又怎么会上了晏惠卿的道?
等马车都准备好的时候,晏惠卿便陪着晏锦一起上了马车。
因为是中元节的关系,所以随处可以见烧纸钱的人们露出一副哀伤的神色。
晏惠卿挑起车窗的帘子,看着街道上的人,轻声地对身边的晏锦道,“长姐,他们可真可怜啊!”
“嗯!”晏锦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便继续闭目养神,她的确是有些累了!晏家虽不是百年老家族,可祭祖的讲究却不少,往年因为晏老太太不喜欢她的关系,她不去参加祭祖,也是无碍的!可今年不同往日,晏老太太现在对她不错,偶尔还会让身边的朱妈妈送一些点心和用的东西,来看望她。
晏家对于祖母的做法,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
在晏老太爷和晏老太太的眼里,他们只会对有利用价值的人好!
现在的她,显然是有利用价值的。
晏家人,当真是薄情的很。
晏锦微微眯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晏惠卿,她依旧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温顺的像一只没有爪子的猫!可是晏锦知道,晏惠卿和她的三叔一样,都遗传了晏家人的薄情!
他们做的事情,只要能除掉对手,哪怕会伤及自己,也是在所不惜的。
晏锦不知道,晏惠卿这次在灵隐寺,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晏惠卿注意到晏锦正在看着她,便温和的笑了笑,“长姐,我听蓝妈妈说,灵隐寺晚上可以放祈福的莲花灯,我们一起去菩提湖放莲花灯好不好?”
“不去菩提湖,太远了!”晏锦想都没想,便拒绝道,“去近一点的吧!”
灵隐寺的位子在山上,而偌大的灵隐寺,有一半都是被池水环绕的!在灵隐寺,最大的湖,便是天然形成的菩提湖。
有人曾说,在菩提湖那边见过菩萨的真容,所以有些贵族便相信了这些话,选择了在菩提湖放莲花灯。
晏锦是不相信这些的人,而且菩提湖位于灵隐寺的后山,和厢房的距离相隔太远,她怕会出什么事情。
晏惠卿见晏锦不答应,便微微蹙眉,“也不远啊……祖母说要还愿,我想随便去菩提湖给祖母祈福!长姐,你便陪我去吧?”
晏惠卿说的楚楚可怜,那双大眼更是显得水汪汪的!
晏锦想了想,才道,“晚些再说吧!”
晏惠卿是铁了心想要让她去菩提湖,她若是不去,晏惠卿也会想别的法子!晏锦想着,眉头便蹙了起来。
晏惠卿,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
此时,晏锦多少松了一些口,而晏惠卿也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看着晏锦在闭目养神,便没有继续打扰晏锦。
从京城到灵隐寺并不遥远,只是山路有些崎岖,晏惠卿坐在马车内,慢慢地便有些不耐烦了。
她抬起头,看着纹丝不动的晏锦,只好咬着唇,尽量让自己不将心里的不满发泄出来。
可这辆马车却像是和她有过节似的,她刚坐稳后,马车便又有些颠簸!她气的抓紧了摆放在马车内的羊毛毯,可她刚抓紧,马车便又恢复了平稳!
晏惠卿气的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刚放松,马车再次颠簸了起来……
这下,晏惠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却不敢责备驾车的人。
驾驶这辆马车的人,是晏锦身边的昆仑奴,他长的黑黑的一团,整个人除了眼白和牙齿,便再也找不出一丝有白色的地方。
晏惠卿刚看到他们的时候,的确被吓的不轻。
渐渐地,见多了她也就慢慢地习惯了。
晏锦在听到晏惠卿咳嗽后,挑眉道,“怎么了?四妹妹哪里不舒服吗?”
“长姐!这马车……”晏惠卿终究是忍不住气,她从未坐过如此颠簸的马车,“太颠簸了!”
晏锦略有所思的想了想,才对驾驶着马车的人道,“阿哒,停一下!”
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晏锦略带歉意的看着晏惠卿道,“阿哒这个人力气太大,驾的马车会有些颠簸!四妹妹还是坐三叔准备的马车吧!”
这次,晏惠卿出行的时候,三叔替晏惠卿早已准备好了马车。
因为晏锦方才说自己不想说话,所以三叔也不想为难她,便准备让晏惠卿和她分开。
可晏惠卿非要露出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样子,要和晏锦坐同一辆马车。
晏锦嫌她太吵,所以便让阿哒将马车驶得略颠簸一些。
她早已习惯了来灵隐寺,所以再颠簸的马车,对她而言都是没什么感觉的。
可晏惠卿不一样,晏惠卿极少出门,偶尔出门也不过是陪着舒氏在京城附近走走!她又怎么可能做过如此颠簸的马车呢?
只要等晏惠卿提出来马车颠簸,她便借这个借口,让晏惠卿该回哪里会哪里去。
果然,只是区区一小段路程,晏惠卿便有些受不了。
“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晏惠卿还想再说其他的话,可一瞧着阿哒的神色,便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这个黑乎乎如墨汁染过的人,不止力气大,而且用的还都是蛮力。
她可不想苦了自己!
晏惠卿想了想,才对晏锦道,“我……那我便不打扰长姐您了!”
晏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等晏惠卿离开之后,晏锦才松了一口气。
晏锦觉得在晏惠卿走了之后,马车内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她慢慢地合上双眼,正准备好好的歇息一会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尖锐的鹰鸣声!而下一刻,她便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了她的马车之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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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鹰的报复(4000字大章)
因为车外的动静太大,本来刚行驶的马车不得不又停了下来。
阿哒将马鞭放下后,便见晏锦挑起帘子,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下一刻,晏锦试着轻声唤了一声,“小黑?”
半响后,只见一只浑身白色的海东青,摇摇晃晃的飞了进了马车内。
晏锦有些哑然……
沈砚山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这次连送信的鹰也换了。
这个时候,晏季常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他挑起帘子微皱眉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晏锦赶紧应了一声,然后同不远处的父亲道,“方才我丢了个东西!”
晏季常嗓音有些疲惫,“嗯,继续赶路吧!”
若是从前,晏季常必定会下马车然后来查探一番,可最近这些日子,倒是出奇了。晏锦无论做什么,他不会再似往日一样,一直追问原因。他只是问晏锦,是否一定要做,当晏锦点头后,他便不再继续追问。
晏季常似乎再这段日子里,似乎真的想明白了,认为晏锦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让晏锦知道。
父亲愿意和她敞开心扉,晏锦倒是很高兴。
阿哒看着晏锦神色不改地说着谎言的样子,有些怔住。等晏锦挥了挥手后,他才继续上了马车,继续驾着马车慢慢地跟了上去。
晏锦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才将马车帘子放下。
晏惠卿刚走。这个小东西就过来了。
白皙如雪的海东青似乎一点也不怕晏锦,尤其是在听见晏锦说话后,它便十分熟练地走到晏锦的身边,然后眨了眨眼!它比小黑庞大一些,身子看起来也更强壮一些,只是……晏锦看着眼前的海东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一只,似乎也太大了一些……
“小白?”晏锦试着唤了一声后,才见白色的海东青摇晃着身子,将爪子伸出来一些。
在它的爪子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晏锦抬起手。缓缓地将小竹筒从海东青的爪子上解开,然后又从小竹筒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五个清隽的字迹,戌时,菩提湖。
晏锦平静的眼眸里。微微闪过一丝波澜!
沈砚山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灵隐寺?晏锦想着。便将手里的纸条慢慢地揉成了一团……
这段日子。她听父亲无意提起沈家,说定国公这段日子很忙,因为程老将军准备回京赴太后的寿宴!而且。这次程老将军会从边境回来的原因,其一是要带精绝国的使者,其二,便是因为元定帝,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程家军。
帝王总是这样,无论臣子再怎么忠心耿耿,依旧会逃不过被他们怀疑的命运。
哪怕是程老将军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程家军虽然是募兵制下的军队,但是他们的忠臣不亚于其他军队!晏锦记得前世她离世之前,程家军都一直很安分,哪怕最后程老将军即将离世,程家军也没有出现一丝乱子,给大燕带来一点麻烦。
晏锦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才将揉成团的纸条放进了袖口之中。
在一边的海东青似乎感觉到了晏锦的心情,它蹒跚着步子,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一般,走到晏锦面前。这个时候,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晏锦便见自己面前这个庞大的海东青,摔在了马车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阿哒似乎也听到了马车内的声音,忙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晏锦差点笑出了声,她怎么也没想到,威风凛凛的海东青居然有如此憨态可掬的一面。从前送信的都是小黑,今儿突然换成了小白,倒是有些出奇了。
晏锦笑了笑,伸出手试着抚摸了一下小白的羽毛,“今儿怎么换成你来了?莫非小黑跑不见了?”
眼前的小白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她的话,而是摇晃了一下小脑袋,又看了看周围,似乎怕自己又跌倒了似的。
结果,它只是抬起头,刚瞧了瞧周围,便又因为马车细小的颠簸,又再次摔在了地上。
晏锦抽了抽唇角,一时看着趴在马车内的海东青,无言。
小白似乎很不喜欢马车,它摔下后便没有继续爬起来了,只是瞪着一双清澈的鹰眼,无辜的看着晏锦!
它的动作幼稚,但是却又十分的可爱。
晏锦看着小白,突然明白为何刚才送信的小白,会突然撞在马车之上了。
它,似乎平衡能力不是很好。
小白在马车内不愿意走,而晏锦也有些无奈,她想了想,才从一边的食盒里拿出一些点心递给小白,“尝尝?”
结果小白只是爬了上去,闻了闻之后,便抖了抖翅膀不再去闻第二次。
它显然不喜欢这些点心。
晏锦看着食盒里的点心,颇为有些苦恼。
因为要去灵隐寺的关系,她食盒里的点心全部都是斋菜,没有一点肉类。小白是海东青,是一只被用肉养大的老鹰,自然不愿意吃这些东西。
毕竟,它不是什么杂食动物。
晏锦想了许久,才把放在一边的小竹筒又再次绑在了小白的腿上,略带歉意的跟它说,“下次,一定给你鹿肉吃,可好?”
小白像是听懂了晏锦的话一样,本来无精打采的它,在晏锦话音落了之后,立即变得神采奕奕的。
它扑打了一下翅膀,似乎想要离开。
晏锦刚挑起马车的帘子,还未来得及唤阿哒停下,便见小白扑腾了几下,便从马车内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然后瞬间便飞了起来,消失在晏锦的眼前。
晏锦无奈地笑了笑,将帘子放下。
今儿,晏惠卿想约她去菩提湖,而恰好沈砚山也选了那个地方。晏锦突然觉得,灵隐寺最偏僻的地方,倒是成了最好的见面场所了。
晏锦想着,便忍不住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
马车又驶了约摸半个时辰,晏锦便迷迷糊糊听见钟鸣之声。那种声音。像是从云层里穿透出来的一般。
她挑开马车的车窗帘子。便隐隐约约的看见不远处的山头上,出现了寺庙的影子。灵隐寺之所以被称作灵隐的原因,是因为在冬日布满雾气的时候,若是站的太远。根本看不见寺庙的踪迹。在山下的人们。听着寺庙内传来僧人诵经的声音。便觉得这些人,像是天人一般。
此时,虽然还未入冬。可离入冬也不算太远了。
晏锦将帘子放下后,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才想着等会要怎么继续婉拒晏惠卿。
今儿晏惠卿显然是一定要想尽办法约她去菩提湖的,她既然知晓晏惠卿有这样的目的,自然不会去自投罗网。晏惠卿准备好了一切,她自然不会如了晏惠卿的意,
前世,晏惠卿之所以没有接近她的原因,是因为那时的她,在晏家之中,根本连一个棋子都算不上。那时的她,脾气任性又刁蛮,谁也休想控制她的思维。
可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其实也够愚蠢的。
因为思念母亲,便入了旋氏的局,甚至将对母亲的感情,都放在了旋氏的身上。
以至于最后落得那般惨烈的下场。
晏锦想着,眉头便微微蹙起。
过了一会,马车便慢慢地停了下来。晏锦刚打开帘子,便听见身后的马车,传来晏惠卿和几个丫鬟撕心裂肺的喊声。
一群人,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
晏锦想要从马车上面下来,便听见阿哒说,“小姐,您等等……那边,有蛇啊……”
“蛇?”晏锦有些不解的看着阿哒,“哪里来的蛇?”
晏锦对阿哒挥了挥手,便擅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结果她转身,便瞧见身后那辆马车的车棚上,居然挂着几条已经被撕扯裂开露出内脏且面目狰狞的蛇,而且这一路驾车的车夫,似乎都没有发现这个异常,依旧驾着马车慢慢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晏惠卿显然被这个东西吓坏了,她瘫软了身子,眼泪都眼眶里掉了出来,“弄掉,全部都弄掉!”
晏惠卿说完之后,便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她似乎又想起了昔日被蛇咬的经历,这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于恶心了!她害怕极了……
她方才坐在马车内,居然坐在这些东西的下面。
这个时候,晏季常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后,疾步地走了过来。他将晏锦护在身后,才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一怔。
这……也太奇怪了?
这些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行驶的马车之上,而且还不被周围的人发现。
那些蛇的血液还是红色的,显然是刚死没有多久。
晏季常想了一会,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晏惠卿,才对身边的人道,“将四小姐扶进进去!”
晏惠卿是晏家的姑娘,如今她露出如此失态的样子,若是被外人瞧见了,丢的可不是晏惠卿一个人的颜面,而是晏家所有姑娘的面子。
站在晏季常身边的人听了话后,立即点了点头,“小的知道了!”
晏锦站在父亲的身后,看着父亲的衣裳,微微发怔。
她想了许久,又想起方才小白蹒跚的样子,然后立即瞪圆了双眼。莫非,这一切都是小白做的?
可刚才,她明明没有听见一点点动静,连鹰鸣之声都没有听见!
晏锦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可疑。
这件事情显然不是那个人做的,因为他们根本做不成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谁又能将这些东西放在马车的车棚之上!
唯一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便只有小白这只海东青。
因为山路崎岖,所以跟在马车周围的侍卫,都在专心的看着脚下的路,怕自己一不小心扭到了脚。而此时小白,若将这些东西放在马车的车棚上,是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
海东青在飞翔的时候,身子不止十分的轻盈,动作更是又快又准,所以他们在捕获猎物的时候,才会如此的得心应手。
可若真的是小白……晏锦想到这里,不禁从袖口里拿出一方锦帕,将额头上的冷汗慢慢地拭去。
若真的是小白,那么这个海东青,未免也太通人性了一些,这简直都要成妖了。
“当真是奇怪!”晏季常又看了一眼远处马车棚上的东西,才对身后的晏锦说,“进去吧!”
晏锦点了点头,便跟在了晏季常的身后。
此时,寺内的方丈也立即迎了出来。
他面容慈祥,瞧着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他走到晏季常身边,轻声道,“阿弥陀佛,贫僧已为晏大人您准备好了厢房……”
他刚顺着晏季常的目光望去,话音便戛然而止。
远处马车棚上的东西,太过于刺目。
“这是,怎么了……”方丈似乎很惊讶眼前的一幕,“晏大人,您没事吧?”
晏季常摇了摇头,“多谢方丈关心,我和小女都没事!只是,这件事情要劳烦方丈帮忙隐瞒了,毕竟,若是外人知晓灵隐寺路上全是毒蛇,对灵隐寺也是不好的!”
方丈被晏季常的话,又噎了一下。
这件事情,若是真的传出去,外面不知道会怎么说晏家人。可晏季常说的也没错,灵隐寺这些年来,本来香火就不够旺盛,而且若非是当年大虞氏给灵隐寺捐赠了一大笔银子,灵隐寺怕是很难支撑到现在。
这些年来,虞家那位小爷,也会时不时送些银子过来。晏季常,也不例外……
若是将这些人都得罪了,灵隐寺来日的香火,又能仰仗谁?
方丈是个聪明人,他立即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晏大人你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晓。晏大人和小姐今儿受惊了,贫僧带你们去厢房歇息一会!”
能让灵隐寺的方丈领路,是一件十分不得了的事情。
可晏季常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跟在晏季常身后的晏锦,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群人刚走几步,方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晏季常道,“晏大人,有件事情,贫僧不知当不当讲!”
“方丈但说无妨!”晏季常未曾多想,便说了出来。
方丈见晏季常这样说后,才道,“住在东厢的还有一位苏大人,他是前几日来了寺内,说是来小住几日,可贫僧觉得,他似乎是……想找你说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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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他的目的
晏季常听了方丈的话后,脚上的步子,也慢了一些,他浓眉微微皱起,“苏大人?苏居闲苏大人吗?”
苏居闲乃是当今贤妃的亲哥哥,更是苏家现在的族长!
不过,晏季常记得,苏居闲信奉的是道家!那么,他又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灵隐寺呢?
若真的是他,那么倒是有些出奇了。
自己和苏居闲没有任何来往,平时见面也不过是彼此点个头,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所以,苏居闲根本没有可能,特意为找他来一趟灵隐寺。
方丈听了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看了一眼晏季常身后的人,不敢继续说下去。
晏季常瞧出了方丈的神色,淡淡地说,“方丈,这些人跟随我多年,你但说无妨!”
在得到晏季常这句话后,方丈也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他压低了嗓音道,“是苏居闲大人的长子,苏行容大人!”
刑部侍郎,苏行容。
晏季常自然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向来心狠手辣,前些日子更是做出了一些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
工部有几位大人涉嫌贪污治理黄河的赈灾银子,这件事情虽然没有闹大,但是定元帝却生了大气!这几年水患严重,大燕国库里的银子,有一半都用在了治水上面,可就在这个节骨眼,还有人敢动这笔银子的主意,显然是不将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
定元帝这次明显是想杀鸡儆猴。所以他直接将这几位大人都丢给了刑部,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起初,这几位大人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未曾贪污赈灾的银子,弄的刑部的大人们,都有些头疼。后来,苏行容出面之后,不到三日,他们的供词便变成了新的!他们将贪污的事情说了出来,而且这一下还闹的很大。还差点查到了右相薄家。
定元帝是孝子。不愿意在太后寿宴即将来临的时候,让人去查太后的母家薄家,所以最后只是将这几位大人砍了头,而并非彻查。
据说。行刑的那一日。这几位大人面目全非。而且,居然还有人哭着说,死了。对他们是解脱。
苏行容到底是用了什么酷刑,让这几位他昔日的同僚,沦落成这样。
晏季常想着,本来刚刚舒展开的眉,又重新皱了起来。
苏行容会来找他?莫非是因为黄河赈灾银子的事情?
“方丈,你可知苏大人有何事?”晏季常轻轻地出声,“他最近可做了什么事情?”
方丈露出一副尴尬的神色,然后摇了摇头,“苏大人前几日要了不少的莲花灯,其它的便没有了!不过,苏大人来灵隐寺的第一日,便说一定要住在东厢离玉兰斋最近的地方!”
每一年的中元节他都会来灵隐寺,而且住的必定是东厢的玉兰斋。虽然此时,早已过了玉兰花盛开的季节,但是因为已故的妻子,很喜欢白玉兰,所以每次来灵隐寺,他都会选择,整座灵隐寺唯一种有白玉兰的院子里。
而且,为了不让人破坏玉兰斋里的东西,灵隐寺一般不会将玉兰斋给其他的香客居住。
晏季常早已成为了玉兰斋的常客,这座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按照大虞氏的喜好来布置的。
“多谢方丈!”晏季常知道,他从方丈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便不再继续问下去。
晏锦跟再晏季常的身后,慢慢地朝着厢房走去。
灵隐寺在山头上,周围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晏锦的心情也渐渐地好了起来,刚才小白做的事情,也被她慢慢地遗忘在脑后了。
等快走到厢房的时候,晏锦才跟着其他领路的僧人朝着另一边走去。
她住的厢房离父亲的住的院子并不远,而且,因为她要到来的原因,这座院子早早的便被人收拾好了,刚踏进院子,便能闻见淡淡的檀木香味。
等领路的僧人走了之后,香复和阿水才开始收拾带来的行李,而晏锦却独自依在院里的躺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绣着玉兰花的毯子。她本来就生的瘦小,这个时候瞧着更是显得伶仃……其实晏锦的食量不小,她每日用的膳食比晏家的其他姑娘多了一倍,可因为她身子有些虚弱的原因,所以无论吃的再多,身子也是这般纤弱!为此,重大夫前些日子,还开了一些给调理脾胃的药,说是来给她养身子。
晏锦倒是不排斥那些药味,也知道这是重大夫的好意,于是便收下了。
为了表示她对重大夫的感激,她将堆在库房里的山参送了几枝给重大夫。
收到山参的重大夫,从一脸错愕到最后的笑的合不拢嘴,他是大夫,自然很喜欢这些奇珍的药材。最后重大夫更是喃喃地说,“不愧是虞家啊……送的东西都是最拔尖的!”
晏锦:“……”
其实,晏锦并未告诉重大夫,这几枝山参的年份不是很久,还有几枝上了百年的山参,她不好送给重大夫。因为,太过于张扬。
结果,还是有些张扬了。
晏锦想着想着,便合上了眼。
过了一会,她似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并不清晰。
她长而卷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在夕阳下,她白皙的肤色衬着那精巧的鼻翼和唇,整个人像是透明一般,精致的像是画像里的少女。
香复和阿水本来在说话,在瞧见晏锦合着眼的时候,她们立即闭了嘴。
这样的晏锦太过于美好,瞧美的夺目。
香复挥了挥手,和阿水朝着院外慢慢地走去。
结果两个人刚走了几步。便瞧见阿哒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三个人差点撞在了一起!阿哒向后退了一步,又探出身子看了一眼在雕花躺椅上小酣的晏锦,才轻声地说,“大爷,让人送晚膳来了!方丈说,若是吃不习惯斋菜,也是可以……可以吃其他的!”
从前的晏锦是和晏绮宁一起来的,那时晏绮宁看着一桌的斋菜,总是会大发雷霆。连来送膳的僧人。也会被晏绮宁骂的狗血淋头。久而久之,方丈为了不得罪晏家和虞家的人,也不得不开了杀戒。
在银子面前,所有的信仰。都是零。
若是虞家不再给灵隐寺捐银子。那么饿死的。便是整个庙内的僧人。
不过,今年同往年有些不一样,那个刁蛮又有些任性的二小姐并未到灵隐寺内来。所以方丈才会派人先过来问问。他是出家人,能不破杀戒,便尽量不破杀戒。
晏锦这个时候也因为方才香复和阿水的谈话声,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她慢慢地睁开眼,然后用余光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人,轻声道,“香复,有什么事吗?”
“小姐!”香复拔腿便走了进来,扶着晏锦从躺椅上坐稳身子,轻声道,“方丈派人来问,小姐可要用斋菜?”
晏锦揉了揉眼,眼神里还有几分朦胧,她想了想才道,“唔,就用斋菜吧,你去告诉方丈,就说入乡随俗!”
香复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晏锦又打了一个哈欠,理智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素菜的人,相反她很喜欢吃肉!
但是,毕竟这里是寺庙,她得尊重别人的信仰!从前,她因为想要迁就晏绮宁,所以并未多想过这里面的事情,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太不懂事了。
她可以不信仰佛,但是却不可以不尊重别人。
晏锦将身上的薄毯丢开,才慢慢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这个院子不大,但是周围收拾的很干净,而且在快要入冬的时候,这里的常青树瞧着也是一片生机!晏锦瞧院内的景色,又想起袖口里的东西,本来舒展的眉,也慢慢地蹙了起来。
苏行容会出现在灵隐寺,还当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本来以为苏行容会被刑部的公务绊住脚步,可现在看来,并非是这样!苏行容这个人,或许是因为性子的关系,他在逼供上,比常人厉害许多!而且,他做的事情,又十分的邪气,上一刻他或许可以笑着和你说话,可下一刻,他又可以拿着刀子戳到你心上。
苏行容的脾性难以捉摸,所以今生,她准备远远地躲着这个人。
她不想去招惹苏行容,也希望苏行容不要再来招惹她。
若一定要对上……那么,她也有办法。
晏锦走到屋内,将袖口里揉成一团的纸条又拿了出来,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沈砚山的字迹同常人的字迹不同,他的字迹就像是他那个人一样隽秀,瞧着十分的舒服。
但是,晏锦知道,一旦沈砚山说了话,便会让人十分地不舒服了。
那个人,生了一张能欺骗世人的容颜。
晏锦想了一会,才用火将纸条烧掉。
菩提湖……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菩提湖离她住的院子,走的快的话,约摸也要走两柱香!
今日,晏惠卿瞧见了那些东西被吓的丢了魂,自然需要好好的歇息。所以晏锦想,晏惠卿不会再来找她一起去菩提湖了……
毕竟,晏惠卿不是傻子,说的太多了,便会让人生疑。
至于晏惠卿今夜会不会去菩提湖,她还拿不定主意。
因为夜路难行,所以她得带着香复还有阿哒和阿水一起去,至于其他人,她便不会带在身边了。
等见到了沈砚山,她会让香复她们回来。
有些事情,她还是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
晏锦想好之后,便听见屋外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
下一刻,香复的声音便从屋外传了进来,“小姐,晚膳来了!”
“送进来吧!”不提晚膳还好,一提起晏锦便觉得肚子里咕咕叫的厉害!
帘子被打起后,便瞧见几个小僧人提着食盒慢慢地走了进来。他们一个都垂着头,不敢乱看,似乎怕自己会惹晏锦生气。
晏锦倒也没在乎这些,她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食盒里的斋菜上。
虽然她喜欢肉食,偶尔吃吃斋菜,也不错。
等斋菜全部摆放好后,晏锦才动了筷子……
这些斋菜都是种在灵隐寺后山的庄子上的,是这些僧人亲自照看的,而且浇灌这些菜的水,都是后山的泉水,所以这些菜特别的合晏锦的口味,尤其是那一道凉拌胡瓜,咬着清脆可口,像是有甘甜的泉水,从里面溢出来一般。
在大燕,胡瓜并不便宜。而且要将胡瓜保存好,更是难上加难。
可见,方丈为了讨好她的口味,下了不少的心血。
等晏锦用好了晚膳,天色也暗了下来。
她起身让香复给她找了一套暗色的衣裳换上后,才缓缓地领着人出了院门。
临走前,晏锦还嘱咐院子里的下人,若说有人来找她,便说她今日赶路劳累了,已经歇下了。
不过,除了晏惠卿,也不会有旁的人来打扰她。
每一年中元节,父亲都会独自陪在她生母的牌位前,不允许其他人接近。
直到第二日,父亲才会邀她和晏绮宁一起用早膳,那个时候的父亲,总是像苍老了许多岁一样,甚至连眼眶都是红的!
晏锦那时不懂父亲的感情,还以为父亲是故作给她和晏绮宁看的。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
父亲是喜欢母亲的,所以多年来也未曾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
晏锦想到这里,便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纵使父亲再喜欢她的生母,但是她还是希望父亲顾及身子,毕竟父亲再怎么思念,她的生母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只是,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并未说地出口。
夜里的灵隐寺不像白日里那般总是见僧人来往,尤其是快走到菩提湖的时候,遇见的人也会越来越少!晏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仔细的看着脚下的路。
因为是中元节的关系,所以寺内每走一段路,便会点上一盏灯。
晏锦快要走到菩提湖的时候,便远远地看着见一个穿着月白色的少年,坐在菩提湖的亭子内,手里握着不知是什么东西,专心的看着湖面。
他的样子很优雅,瞧着竟不让人忍心打扰他的沉思。
晏锦想了一会,才从香复的手里提过灯笼,轻声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便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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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怎么会是他?
香复见晏锦言语里带了几分执着,便不再多言,而是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了晏锦。
她退后一步后,又轻声地说了一句,“小姐,奴婢先告退了!”
“嗯!”晏锦提着灯笼,看了一眼身后,又再次道,“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这是她第二次嘱咐香复,香复便立即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香复说完之后,她便挥手对阿哒和阿水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
等三个人慢慢地离开后,晏锦才拢了拢披风,慢慢地朝着亭子内走去。
此时,眼看冬季便要来临了,周围偶尔吹起的一阵风,便让她觉得有些寒冷。
微风吹过湖面,亭子里的白色纱幔,便飘了起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晏锦看亭子里的人,便更模糊了。
晏锦向前走了几步,还未走近,她便隐隐约约的闻见一阵白玉兰的香味。
此时,并非是白玉兰盛开的花季。
晏锦脚步微滞,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曾在书上看过这么一句‘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尽管她离亭子尚有些距离,可依旧看清了那摆放在石桌上的白瓷香炉,正冒着淡淡的烟。
月夜湖边,这香不止可以驱散虫子,还有宁神的功效。晏锦知道,沈砚山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听闻他用的茶,都是他亲自种的茶树,亲自采茶然后又炒茶!而且。之前沈苍苍也同她抱怨过,说沈砚山住的那个小院外,的确有一片不小的茶园。
此时,从远处望去,只见少年身上,那一袭月白色的长衫,随着夜风翻飞,几乎和水月之色融为一体,摇摇曳曳,只是这么看着他的背影。便如同欣赏一副极有仙气的水墨画一般。
晏锦眉头微微一蹙。半响后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只见少年缓缓地转过头来,薄薄地唇勾起一丝不小的弧度,“你来了?”
他说的很轻,彷佛泉水落在石上的一声轻响。
晏锦微微颔首。然后又向前迈着步子。带着几分歉意地说。“打扰世子赏月了?”
“唔,这倒没有!”沈砚山的手里依旧握着长长的鱼竿,神色里带了几分慵懒。“你惊了池里的鱼!”
晏锦抽了抽唇角,将灯笼放好后,才走近一些。这个时候的她,总算看清楚了沈砚山在做什么,在月色下的沈砚山,居然握着鱼竿在这里垂钓。
菩提湖虽是灵隐寺中最偏的湖,但是因为菩提湖在后山,所以这里的湖水,几乎都是活泉水。
泉水养的鱼,自然比其他湖里的鱼,更加的鲜嫩可口。只是,这毕竟是佛家重地,再鲜美的鱼,晏锦也没有沈砚山这个胆子,敢光明正大的在这里垂钓。
虽然,她其实也想尝尝这鱼的味道。
沈砚山很自然地说,“等会一起用!”
他说的心安理得,又像是在安慰晏锦。
晏锦却觉得自己的脑门,快要冒出青筋来了。
“世子,这是佛家重地!”晏锦想了想,试图提醒沈砚山,又道,“不太好吧?”
沈砚山听了之后,倒是十分认真的考虑一下,然后才淡淡地说,“你说的很对,那么等会我们换个地方烤鱼!”
晏锦:“……”
晏锦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沈砚山,她觉得这个人是没有什么羞耻心的。她在言语上,总是不能打败他,而且,这个人总是有不少的借口。
于是,晏锦退后一步,看着平静的湖面,转移了话题,“不知世子找我,有何事?”
沈砚山眼里的神色微动,然后转眸对晏锦和缓地说,“桌上有图纸,你拿起来看看!”
晏锦听了之后,才转身朝着石桌边上走去。
本来狭小的石桌上,倒是摆放了不少东西。晏锦看着桌上的公文,唇角又不禁抽了抽,她琢磨也只有沈砚山,才会敢将公文随意的丢在这种地方。
晏锦将桌上的公文整理好了之后,也没有找到沈砚山所谓的图纸,她不禁皱了皱眉,又重新将公文整理了一遍!因为不敢轻易地打开公文,所以耐心地找了几次后,才有些不解。
图纸,这里哪里有图纸?
此时,放在桌上的白瓷香炉里的烟越来越小,晏锦想了想,才拿起小勺给白瓷香炉里添了一些香。
这些香料和她平日里见地,有些不一样。
眼前的香料,瞧着白皙如雪粒,放进香炉里之后,这香味更好比白玉兰盛开的时候,传出来的那种淡淡地幽香。
闻着,便让人心神宁静。
晏锦将小勺放下后,又瞄了一眼沈砚山的鱼竿,见湖面平静,才轻声地说,“世子,这里没有图纸!”
沈砚山偏过头,看了一眼白瓷香炉,又转眸瞧了晏锦一阵,才若有所思地说,“哦,我忘了,不在那里!”
说着,他便伸出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鱼篓道,“这里的地不太平,我拿着垫鱼篓那一块了,你找找!”
他说的理所当然,可话音落在晏锦耳里,却让晏锦忍不住一愣。
她想了想,才朝着一边的鱼篓走去。
此时,鱼篓稍微动了动,里面似乎装了几条鱼!晏锦半顿下身子,在周围找了找,最后才在鱼篓的一角找到了一叠厚厚的图纸。
晏锦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图纸拿了出来。
为了方便看的更清楚,她又走回石桌边上,借着灯笼里的烛火的光线,将图纸慢慢地打开。
因为方才图纸放在鱼篓边上,所以此时,图纸上也沾了不少的水渍。晏锦看了半响,才看清图纸上,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整个人十分地吃惊,从前那些不好的回忆,又突然全部的涌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沈砚山的神色变了又变,半响后才用沙哑地嗓音问道,“这是……这是天池的图纸?”
沈砚山倒是很平静,这个时候月色下,只见他将鱼竿提起,一尾肥大的鲤鱼从湖中被吊起,然后下一刻迅速地落入了他的手里。
沈砚山将鱼从鱼钩上取下来后,才淡淡地说,“是!”
“你……”晏锦的指尖颤抖的厉害,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想要问许多问题,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怎么会……当年制造天池的人,怎么会是沈砚山,怎么会是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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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谁告诉你的!
晏锦缓缓地闭了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压抑住脑海里,那一片惨烈的回忆。
她不敢去想,就像是记忆深处,最不愿去出触碰的伤口。
似乎,只要轻轻地碰一下,便会鲜血淋淋。
一瞬间,晏锦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扶着石桌慢慢地坐下,想要静一静,理清脑海里的思绪。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时知道前世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她晓得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后,竟又觉得有些懊恼和可惜。
沈砚山将鱼放好后,又转身看着晏锦若有所思的样子,瞧着竟有些寂寥和可怜。
他想了想,才将鱼竿收起,走到晏锦身边坐下后,柔声道,“你从前,见过这张图纸?”
晏锦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抬眼看着亭外的月色!此时,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几股小风,将白色的纱幔吹地‘呼呼’作响。晏锦神色里,越来越颓废,“我并未见过图纸,但是……”
晏锦顿了顿,垂下了眼眸,“我见过天池修建成功的时候!”
大燕朝这段日子雨水过多,京城的街道上,总是布满了不少的水!工部为此修建了不少的渠道来疏通,可无论工部想了多少法子,每年雨季的时候,街道上依旧能见到不少的水。
曾有人说笑说,雨季来的时候,京城里随处可见小舟。
虽然有些夸大。但是若是雨水太大,京城里的确是寸步难行。若一定要强行出门,便要准备几身衣裳!
所以后来,工部想了一个办法,便是在京城的京郊外,强行修建一座蓄水的水库,而因为这座水库既可以用来灌溉京城外的庄子上的地,又可以在雨季来临的时候,将雨水强行引导进水库内,所以后来。这座水库便被人称作天池。
晏锦看着手里的图纸。上面清晰地写了几个水库的备用名,而其中一个便是天池。
她看着,又有些哑然。
“唔,是吗?”沈砚山声音和缓地瞥了一眼晏锦手里的图纸。又道。“前些日子工部将这张图纸送到我手里来。我是不太想插手这件事情的!不过,若是我不插手,这张图纸。怕是就会到晏大人的手里了!”
晏锦在听了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张了张口,却依旧没有说出话来。
她的脑海里早就乱成了一团,而那双白皙纤小的手,也慢慢地攥成了一个拳头。
晏锦想了一会,才对沈砚山道,“天池,不能建的!”
沈砚山将左手放在石桌上,撑着下颚,然后右手拿出一本放在不远处的公文,慢慢地翻开后,才漫不经心地说,“为何?”
“会出事!”晏锦咬紧了下唇,眉头也越皱越深,“它的破绽,太多了!”
沈砚山听了之后,本来翻着公文的手,慢慢地挪到了额角,“这么容易看出来?”
晏锦抬起头,看着沈砚山揉着额角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地说,“不是,这张图纸,看起来的确是完美无缺。但是,等天池建成的时候,便会出乱子了!世子,这天池,是万万不能建的!其实解决京城里的雨水,还有其他的法子,只是会比修建天池,更耗银子……”
前世,天池那边出了事之后,晏锦便私下想过,若是她是修建天池的人,在天池决堤的时候,该怎么来解决接下来雨水给京城带来的乱子。
她想了许久,最后又翻阅了不少古书,才从前朝的建筑图里,找到了解决的方案。
只是这个办法,会消耗不少的银子。
那时,她还曾想自己的想法,告诉十三先生。
结果十三先生十分诧异的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道,你不愧是他的孩子。
晏锦当时无奈的摇头,她父亲虽然在工部许久,可也从未告诉过她这些事情。
她当时只是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些雨水的问题,而并非想其他。
法子虽然可行……可银子……
沈砚山揉着额角的手顿了一顿,声音依旧温和,“若一定要建呢?”
“这……”晏锦看着手里的图纸,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砚台。才缓缓地将手里的图纸的一角铺在石桌上,然后拿起亲自研墨后,又看着放在沈砚山手边的狼毫笔说,“得罪了!”
她用左手将袖口撩开一些,露出那白皙如羊脂玉的皓腕,在月色下,她的肌肤瞧着十分的柔和,宛如绝世的美玉。晏锦没有注意到沈砚山的眼神微变,而是继续拿着狼毫笔,在图纸的一角,慢慢地修改了起来。
她的画技并不差,尤其是在绘描图纸上,更是有模有样。
晏锦将狼毫笔沾了几次墨,继续修改了几个地方后,又瞧了瞧一会,继续将左手上的几个地方修改了!过了一约摸一炷香,她才将狼毫笔放下!
她显然是累坏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晏锦将图纸递给沈砚山道,“若是这样改,应该不会出现决堤!只是,修建起来,会更复杂!”
沈砚山将揉着额角的手放下后,去晏锦的手里接过图纸。只见图纸上,不下十处细微的地方,都被晏锦彻底的修改过了。
他的眼神越来越暗,最后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消失地干干净净。
晏锦每一处修改的地方,都是天池的破绽。而且,这些破绽,细小到根本没有人会发现,可她从未给见过天池的图纸,只是见过天池修建成功的那一日,又怎么可能会发现这些地方?
沈砚山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有些凝重。
晏锦心惊胆战的看着色眼神,以为自己没有修改对,又添了一句,“其实,我修改的,也不一定对!只是,右下角那块,是一定要改的!当年,天池便是从哪里决堤的!”
“是吗?”沈砚山抬起头来看着晏锦,那双眼竟比这黑夜里的夜色,还要黑上几分,“你是怎么知道,左上角这块的破绽的?谁告诉你的,是晏大人?还是……其他人?”
他的嗓音十分的冰冷,和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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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为何决堤?(粉红票六十加更)
夜风吹过湖面,携着几分寒意,晏锦不禁缩了缩身子,觉得夜里的菩提湖,有些瘆人。
或许,是因为那些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太久,所以她一想起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心里便觉得有些慌乱。
晏锦故作镇定的看了一眼沈砚山,然后身子往后挪了一些,又拉开一些距离后,才摇了摇头,“没有人告诉我,只是我从前,研究过天池周围的环境!”
沈砚山目光在她的脸上盘旋了一会,眼里依旧冷冷清清,“你研究这个做什么?我记得晏大人虽在工部任职,可他却没有教你这些吧?”
晏锦皱了皱眉,然后偏过头去看着亭外的月色。
她是当真不想提起这件事情。
虽然,理智告诉她,逃避并不是什么好法子,可晏锦每次想起天池决堤的事情,便会想起外祖父那张沧桑至极的容颜。
虞家的败落和晏家人的薄情,每一个,都深刻至极。
那种愧疚和悔恨,会将她整个人都淹没掉,甚至没有办法呼吸。
亭外的月色光线十分的温和,像是一层薄纱将整个菩提湖笼罩住了一样,淡淡的雾气萦绕在湖面上,瞧着倒有几分仙气。
若不是亭内寒冷,她倒是很喜欢这里的景色,很是赏心悦目。
起码,可以让她那些不理智的情绪,全部都冷静下来。
“昔日,我父亲去世后。就葬在京郊地庄子上!”晏锦皱着眉,声音几不可闻,“天池决堤后,冲毁了哪里!”
她说的极短,可每一句话,却又像是针一样,刺到她的心上。
父亲去世后,晏家人极力和父亲撇清关系,连父亲的尸首也不敢去收回。
父亲的牌位,甚至都不能放在晏家的祠堂内。
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若不是外祖父念着父亲昔日的好。让母亲和小舅舅替父亲收了尸首。父亲怕是会没有葬身地方。
可到了最后,母亲却……
天池决堤之后,京郊不少庄子都被大水淹没,而她父亲的坟墓也不例外!父亲的尸骨被大水冲散。小虞氏花了不少的力气。才将父亲的尸骨收好。可那时。晏家没有人愿意去将她父亲的尸骨再次葬下,他们像是不认识她父亲一般,连一个简单的坟墓。都不愿意给父亲,甚至最后她还被晏老太太胁迫。
那场大水,淹没的不止是那些庄子,更是她的性命。
她想过抵抗,可却无能为力。
最后,她连生母留下的那些古琴,也没有保住。
琴,都换了银子。
唯一的一尾绿绮在她出嫁之前,也被她亲手送到小虞氏的手里。
其实那会,她想同小虞氏说,让小虞氏将绿绮卖掉后,然后拿着银子,去找她的外祖父,然后让虞家人走的远远地,再也不要回京城这个可怕的地方了。
可那时,她看着小虞氏依依不舍的眼,却终究没有将那些话说出口。
她的仁慈和犹豫不决,害了小虞氏。
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晏绮宁居然会带着那张琴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小虞氏没了,之后又有多么的惨烈……
那时她的人生,就像是没有繁星和孤月的夜,漆黑一片,绝望异常。
她想报仇,可她也清楚,自己的力量多渺小。
那会的她,甚至卑微到,想着要活着,哪怕用身子去讨好那些宴会上的人,也要为父母报仇。
可上苍终究没给她这个机会,绿绮琴上的毒,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那一夜的她,想要爬回去,奢望着再看一眼小虞氏,给小虞氏和父亲再磕个头。可是她终究没有做到,她还是死在了那场周围欢笑不断的宴会上。
死的时候,晏锦怎么样,也咽不下那口气……她将眼睁的圆圆的,一直看着远方模糊的声音。
也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父亲在死的时候,怎么也不愿意闭上双眼。因为他们绝望,却又无能为力,那种无奈的又不甘心的疼,只有在最后一口气咽下的时候,才能深切的体会到。
她那是绝望到了极点,哪怕已经重生了快一年多了,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还是会被那种疼痛惊醒。她忘不掉,那些几乎将她灵魂全部吞噬掉的疼。
那些害过她们的人,她当真是一个,也不放过。
沈砚山握住图纸的手,稍微紧了一紧,他淡淡地说,“不会了!”
“嗯?”晏锦抬起头,眼里全是哀伤的神色,尽管她想掩盖住那些神情,却依旧没有做到,“什么?”
沈砚山瞧着,浓眉微微一皱,“我说,晏大人不会出事!”
“是吗?”晏锦对这件事情,倒是没有什么把握!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自己到现在都没查出三叔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或许就如沈砚山所言,父亲这一世一定会安安稳稳的,她会用性命,去护住父母和虞家的所有人。
沈砚山静了一会,才柔和地说,“你可以试着,信我!”
晏锦听了之后,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翕了翕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晏锦瞧着沈砚山认真的神色,然后又垂下眼眸,不知该说些什么。
亭子内的气氛,有些怪怪地,像是被什么东西,萦绕住了一般。
半响后,当她以为沈砚山不会再说话时,那个人又续了一句,“我为人,向来忠厚老实!”
晏锦:“……”
沈砚山接下来的话,让她方才心里那淡淡的涟漪消失的干干净净,这个人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将本来好好的气氛,搅的不成样子。
她接触不少人,却从未见过一个人夸自己的时候,还能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
不过,也因为沈砚山转移了话题,她眉眼间的愁容,也渐渐地消失开来。
这个时候,鱼篓里的鱼又蹦跶了几下,沈砚山挪开目光,瞧了一眼鱼篓道,“有没有觉得饿了?”
“唔,还好!”晏锦今儿用了不少的斋菜,所以现在根本不会太饿。
沈砚山挑了挑眉,依旧是一张冷冷的神色,“那么,便是饿了!”
晏锦看着沈砚山的神色,又看了一眼摆放在桌上的公文,只好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嗯!”
她不想得罪沈砚山,若沈砚山说饿了,那么她便饿了。
沈砚山很满意地站起来,然后将鱼篓拿起,又问晏锦,“我烤鱼给你吃!”
他的意图很明显,是让晏锦找个地儿。
晏锦抽了抽唇角,无奈的想了一会,才跟沈砚山道,“你跟我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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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月下对影
夜渐渐地浓了,风也越来越凉。
风是从菩提湖上吹来的,带着湿润的水气,再慢慢地钻过亭子,撩起亭内人的长袍。
晏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将放在一边的灯笼提了起来,瞧了一眼月色,才朝着前方走去。
灵隐寺的地形,她很熟悉。
从前她顽皮,和年幼的晏绮宁曾在后山躲猫猫,再后来,晏绮宁年纪大了,也便不再和她做这个游戏了。
小时候的她们,亲热的像一对分不开的连体人,可现在……
终究是陌路了。
晏锦刚从亭内走出来,便瞧见沈砚山身边的宋潜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他见到晏锦后,便福身行礼,“见过晏小姐!”
晏锦微微颔首,瞧了一眼宋潜手里的披风,便顿下脚步等身后的人。
宋潜跟在沈砚山身边多年,若有宋潜跟着伺候,倒也不错。她虽然喜欢肉食,但是此刻天色已晚,她过了亥时便不会再用东西。虽然这会离亥时还有些距离,可晏锦不知为何,却没有多少食欲。
或许,是因为今儿的斋菜太合她的胃口,她用的多了一些。
晏锦想着,便见沈砚山将披风穿好,那件藏青色的披风穿在他身上,倒是显得他身姿更加挺拔。
这个人,无论是穿暗色还是亮色,总是能穿出不同的味道。
“将军,陆大人方才送了信过来。他……”宋潜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又道,“他一直在找你,似乎挺急的!”
沈砚山挑了挑眉后,将手里的鱼竿交给宋潜,“他何时不找我,又何时不急?不用管他!”
宋潜听了沈砚山的话后,又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
沈砚山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拿起鱼篓。跟在晏锦身后。两个人朝着不远处的小林走去。
宋潜见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走到亭子内,将石桌上的公文收了起来。这段日子。沈砚山虽然会批阅公文。可大多时候。他想找到沈砚山,依旧很难!
不过,唯一出奇的便是。世子似乎对工部的事情,很有兴趣。
这些日子,关于工部的事情,沈砚山都会多放几分心思在上面。
宋潜想了一会,又抬起头来看见已经消失的身影,才露出一丝笑。
今年的世子,也年岁不小了。
的确是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而彼时,晏锦正在给沈砚山带路……
离菩提湖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在一块天然形成的岩石上,有一座小亭!当年,她的父亲偶尔会带她和晏绮宁来这里赏花,因为这片林子是西府海棠!到了海棠花盛开的季节,这下面便是一片红艳,十分的夺目。
这里的景色很好,也很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来这里。
不过,听父亲说,她的生母大虞氏倒很喜欢这里,她的生母觉得这里,安静。
从湖中的小亭走到这里,需要穿过树林。因为此时眼看就要入冬了,所以枝头上的树叶,全部都已经掉在了地方。两个人的脚步踩在枯黄的树叶上,发出‘嘎吱’的声音,听着着实有些诡异。
晏锦的脚步很缓,然后时不时的会将灯笼往后照一些,让沈砚山可以看清眼前的小径。
今儿的月色时不时会藏在乌云后面,当周围一片漆黑的时候,晏锦更是要让沈砚山注意脚下。
两个人走了一会,沈砚山的声音突然响起,“晏小姐不害怕?”
晏锦一惊,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只见沈砚山此时唇畔勾起一丝淡淡的笑,面若冠玉。
他问的随意,似乎他早已和她熟悉。
晏锦想了想,若说熟悉的话,他们两个人到真的是有些熟悉,于是她摇了摇头,“我见过更可怕的,这黑夜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大婚之夜被关在黑屋里,和毒蛇相处了几日,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早已不知道恐惧是何物了。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鬼神!
“我说的,可不是这夜……”沈砚山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月色道,“我说的其实是……”
沈砚山话还未说完,便又听见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他眉头微蹙,往前快走了两步,将灯笼里的火熄灭后,又对晏锦道,“跟我来!”
晏锦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只觉得手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裹住了,她翕了翕唇,没有发出声音,便被沈砚山牵住了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的手指生的修长,正好将她的手紧紧的包住,没有露出任何裂隙。
晏锦略一迟疑,便再也来不及阻止沈砚山的动作了。
此时,月从乌云后面爬了出来,将周围的景色照的一片柔和。晏锦趁着月光瞧了一眼身前的少年,只见他神情泰然地握住她的手,神色里带了几分果断,这个样子的沈砚山,她还是第一次瞧见。
月色下的少年,肌肤像是绝世的寒玉一般,有着淡淡的光泽。他没有笑,亦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在他眉宇间的认真,让他整个人瞧起来,像是彻底的变了一个人一般。
平日里,沈砚山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连沈苍苍私下都和她说,沈砚山的脸就像是冰块雕的一般,很难看到其他的神色。
晏锦从前,倒是十分的赞成沈苍苍的话。
可今儿夜里的沈砚山,倒是给了她另一种感觉……
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虫子爬过,酥酥麻麻的。
一时,因为他的这份认真,她都忘记了甩开沈砚山的手。
小径上,两个人穿着暗色衣裳的人,走的脚步虽快,却没有落下任何声音。
沈砚山带着晏锦躲在一边的假山后面,然后他将鱼篓放在假山里面一些后,才对晏锦道,“晏小姐可真会找地方,一来便遇见了人!”
晏锦:“……”
沈砚山话音刚落,他们便瞧见有人提着灯笼,慢慢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个人似乎还有些懊恼,不停的喃喃自语,“苏行容找的是什么鬼地方,什么人影都瞧不见?”
晏锦听见人声后,微微一怔。
这个声音,她十分的熟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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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长姐夫
晏锦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现在不是应该在厢房里养着身子么?
晏锦微微蹙眉,想要将身子探出去一些,看清楚一些,却发现有些困难。
她如今藏身的假山并不大,要藏住两个人,着实有些困难。
沈砚山离外面近一些,整个身子几乎将她盖住,因为他的披风是暗色,所以在月色下并不明显。
晏锦闻着在身畔淡淡的墨香味,然后想将身子挪后一些,却突然听见鱼篓里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她吓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动,怕被外面人发现他们的在这里。
此时,小径上提着灯笼的少女,正在来回的迈着步子。她似乎有些不耐烦,脚步越来越急,也越来越重。
少女来回走了一会,突然顿下脚步,抬起头朝着前面看了看,然后嗤笑了一声,“来了?”
很快,晏锦便听见一阵熟悉且又带着几分惊讶的声音响起,那个人有些不满地说,“晏惠卿?怎么会是你!”
“苏大人以为是谁呢?”晏惠卿退后一步,眼里噙着淡淡地笑,“长姐今儿,是不会赴你的约了!”
苏行容听了晏惠卿的话后,一双浓眉皱成了一团。他这个人本就生的邪气,如今说话的嗓音,更是有些瘆人,“你怎么知道,素素会来这里?”
苏行容话音刚落,躲在假山后面的沈砚山。便挑了挑眉。
月色下,晏锦一张小脸,显得有些窘迫。
她从未同苏行容说过,自己会来这里。
此时,沈砚山虽然没有瞧着她,可晏锦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手还被沈砚山握住,而且手心里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子。
晏锦想了想,才决定将手从沈砚山的手里抽了出来。
她抽的随意,而沈砚山也没有阻止!
晏锦将手收回后。才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情况。有些糟糕……
她往后挪了一些身子,却因为踩到了小石子,差点往后倒去。结果,她刚抽出来的手。又再一次被沈砚山握住了!
这一次。他的手十分有力。将她紧紧地稳住,且不再给她挣扎开的机会。
他神色泰然,根本不像是一个‘登徒子’。
晏锦懊恼极了。这块地其实并不隐蔽,假山周围更是有不少的鹅卵石。她方才若不是沈砚山帮她稳住身子,她刚才那么一动,怕是会摔倒在地。
晏锦怕自己再次摔倒,便没有再动了。
手里传来的凉意,也让她暂时的安心了下来。
晏锦还未来得及多想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便又听见那个人说话了……
“长姐告诉我的呀!”晏惠卿笑了笑,将被风吹下的发丝拢回耳后,又道,“苏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
苏行容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将身子依在一棵已经掉光树叶的海棠树上,双手放在胸前,“我其实早就想过,素素那么胆小,她应该不会主动写信给我。可我明知道是这样,依旧想来看看,毕竟字迹是骗不了人的,她写的字,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偷了她写的信!”
晏惠卿‘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然后看着苏行容面不改色,“我偷?苏大人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今儿,可是特意来帮苏大人的,你这话似乎太伤人了!”
晏惠卿话音刚落,苏行容便冷冷的笑了一声。
他显然是不相信晏惠卿的。
晏惠卿也不介意苏行容露出这样的神色,她又叹了一声,接着道,“苏大人您是聪明人,我若骗你,你必定会知晓。而且,信上的字迹,的确是长姐的!我前些日子在长姐手里借了几本关培育花木的书,恰好在其中一本里瞧见了这封信!我知道私下看她封好的信,是不应该的……但是我看了之后,却又很庆幸我自己看到了这封信,不然,苏大人和长姐,不就要错过了?”
晏惠卿说的认真,彷佛她真的是做了成人之美的好人。
苏行容在听了之后,神色也微微一怔。
信函上的字迹,的确不能作假。
晏锦的哪一手簪花小楷,他十分的熟悉!从前,晏宁裕的确也拿了不少晏锦写的字帖给他瞧过,所以苏行容十分的肯定,他不会认错晏锦的笔迹。
只是……一切,是否当真如晏惠卿所言?
苏行容没有说话,而晏惠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周围,除了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便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此时最摸不透的人,当属晏锦。
她有些目瞪口呆的听着晏惠卿的和苏行容的话,半响不能回过神来。
从他们说的事情中,晏锦唯一听明白的,便是有人用她的名义,给苏行容写了一封信。
晏锦在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何前些日子,晏惠卿一直问她借字帖,一直说她的字写的好看。恐怕当时,晏惠卿便早已开始模仿她的字迹。
晏惠卿那时表现的太好……若不是她一早就生了戒备之心,怕是来日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了。
因为有戒备之心,所以她给晏惠卿的字帖,并不是她用的。那些字帖,是从前晏绮宁用的。
晏绮宁也会写簪花小楷,但是晏绮宁写的字,瞧着比柔软一些,而她的字迹,曾被人误认为是男人的笔迹!她的哪一手簪花小楷,太刚硬了一些。
当初,她从西院搬出来时,收拾东西的窦妈妈,也将这些收了过来。
从晏惠卿开始跟她借字帖开始,她便想了许多后,才将晏绮宁的字帖借了出去。
其一,是因为晏绮宁和她的字迹很相似,其二是因为晏绮宁和她有了争执之后,便极力想要和她撇清关系,而现在的晏绮宁,习的早已是另一种字。
所以,晏惠卿的字迹,既不像她的笔迹,也和晏绮宁的笔迹有了差距。
晏家的姑娘里,除了特意模仿她笔迹的晏惠卿,再也无第二人能写出这样的字迹。
晏锦想到这里,眉头便皱了起来。
她不太清楚,晏惠卿借用她的‘字迹’给苏行容写了什么东西,但是晏锦唯一能肯定的,便是苏行容这次会来灵隐寺,绝对和晏惠卿脱不了干系。
晏惠卿,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帮我?”苏行容的声音,带了几分讽刺,“你怎么帮我?”
晏惠卿笑了笑,眉眼里带了几分得意,“自然是帮你……你可是我未来的长姐夫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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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因为每个月的亲戚到来,所以,没多更,在这里说下抱歉。
今日会加更,具体加多少我不敢确定。
可能是因为岁数大的关系,熬不了太久的夜,会觉得很累。
所以,我能写多少,就更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