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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罗裙全文阅读

作者:璞玥     绿罗裙txt下载     绿罗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戏侍卫

    闻言,宫南羽有些牙痒,这个女人真是,给她几分颜色就开起了染房来了。不过瞧她现在一副落魄的囹圄样,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忍了这口气了。

    那些站在一旁关注着两人举动的禁卫军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嘴角抽了抽。

    “你是在坐牢!”宫南羽长叹一口气,好意提醒。

    “我知道。”冷嫦曦嘴角轻扬,一副你太笨的神情看着宫南羽。

    “你是要犯!”宫南羽的牙已经紧咬。

    “那是他们说的。”冷嫦曦纤纤玉指往外一指:“你们王爷还没审过,我只算是嫌疑犯,不是要犯。”

    冷嫦曦这话说得极其自然,巧妙,宫南羽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禁卫军都来看守了你还不算要犯,算什么?”

    “禁卫军也是人,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冷嫦曦一边说着,视线一边朝那些禁卫军扫去,那种意味深长的视线,令他们全都打了一个激灵,还未能开口,就听见冷嫦曦接着说道:“我相信再站的众位大哥,在最终定罪之前,定然是不会将曦玥当成要犯的。也更加不会委屈了曦玥,是吗?”

    果然是有猫腻啊!那些禁卫军此刻是冷汗淋漓,说不是吧,那就等于承认自己不是人,说是吧,那就是一种担保,以后恐怕对她就要客客气气的了!他们都是欺软怕硬之人,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对一名犯人讲客气,怕是要颜面扫地吧。

    “怎么,几位禁卫军大哥是有什么想法吗?”冷嫦曦佯装不解地望着这几人,逼迫之意甚是明显。

    一旁的宫南羽早就笑弯了眼,却没有出声,只是抖动的肩膀泄露了他的情绪,这个冷嫦曦,争对的人不是他时,还是很可爱的。

    “曦玥夫人,你就别为难这些禁卫军了,他们也是有命令在身。”宫南羽好心的解围,令那些侍卫目露感激,然而,还未来得及松了一口气,又听宫南羽说道:“这跟他们是不是人没有什么关系的。”

    冷嫦曦暗中朝着宫南羽竖了一个大指头,虽然他没懂,但还是从她眼底瞧出了赞赏之意。顿时,宫南羽如同得了糖吃的孩子一般,飘飘欲仙起来。那种被高手肯定的感觉,整一个爽字了得啊

    这话一出口,逼得那禁卫军不得不开口言明,否则就真不是人了:“曦玥夫人请放心,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您都是王爷的夫人。”

    这一句话便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定然不会亏待冷嫦曦。

    于是,宫南羽暗自松了一口气,冲着冷嫦曦眨了眨眼。原本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帮完颜亮看看冷嫦曦,那个人担心冷嫦曦会受到虐待,却又碍于身份敏感而不敢亲自前往。此刻,他能确定冷嫦曦在牢中的安全,便松了一口气,回去对完颜亮和银月也能有交代了。

    想起银月,宫南羽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

    自从冷嫦曦被抓之后,那个人就一直沉默不语,面沉如水,让人瞧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那种安静,反而更让他感到害怕。银月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若非如此,完颜亮也不需要他来辅佐了。而此刻,没人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宫南羽就怕他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行了,你回去吧!既然这些大哥们说要照顾我,那你就放心了!”冷嫦曦瞧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担忧,于是,朝他挥了挥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她那句“照顾”,听入禁卫军的耳中顿时又黑了脸,却只能苦果自食。

    就在宫南羽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冷嫦曦突然从他身后叫住了他:“南羽公子且慢,我想请你帮我带句话给银月公子。”

    “什么话?”宫南羽转身,有些好奇地望着她,这个时候,她应该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地下,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要紧的话才是啊。

    “之前银月公子向我讨教了几道菜,但是我忘了告诉他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了。麻烦南羽公子相转告,就说做糖醋里脊的时候,别喝菊花茶,容易中毒。凉拌黄瓜的时候别放花生,容易腹泻。蒸螃蟹的时候,别为了图方便,把南瓜放进去一起蒸,否者容易中毒。螃蟹的酱料中别放西红柿,要不会中毒的。”冷嫦曦的剪影水眸直直地望进宫南羽眼中。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由此一说,但瞧着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意,宫南羽便明白肯定是有原因的,因此,二话不说地便应承了下来。

    “那就谢谢南羽公子了!”冷嫦曦说完,抱着皮裘走到墙角稻草地,悠闲自得地将一张狐裘铺在稻草上,整个人躺下,而另外一张则盖在身上,徐徐闭了眼休息。

    宫南羽深深地瞧了她一眼,道了一句保重之后,转身便出了地牢。

    然而当他走出地牢时,一个意想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的人背对着地牢的大门,似乎在等着他出来。

    “银月……”宫南羽愣了一瞬,随即用有些无奈的声音叫了他一声。

    “你把衣服送进去了?”银月听闻脚步声,转身望着宫南羽。

    “是啊!”宫南羽点了点头:“里面派了七八个禁卫军守在她的牢门前,真是把她当要犯了。”

    银月闻言,徐徐敛下凤眸,一抹精光闪过道:“也好,人多对她的保护就强些。我始终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问题。阿亮虽然怀疑曦玥,但绝对相信她不是蠢货,若当真是细作,不可能留下把柄。就算无意留下了把柄,也不可能是阿亮不知道,反而皇上知道。所以,这里面绝对有猫腻!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事,真不知道是冲着曦玥来的,还是冲着阿亮来的。”宫南羽皱了眉头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嗓音说道。

一箭三雕

    “一箭双雕!既是冲着曦玥,也是冲着阿亮。有人成心想利用曦玥将阿亮铲除,顺便也将曦玥铲除。”银月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骘。

    “阿亮已经根据曦玥留下的话去查那个吴夫人了。”

    “恐怕那个吴夫人不过就是一个棋子罢了!”银月冷笑一声:“可有查处些什么?”

    “听阿亮说,那日从沁园回去后,她身边的丫头就莫名染了伤寒,日益严重,前两日刚过世。”宫南羽说道,也暗自揣测:“只怕病死是掩饰,实则是被灭口了。”

    “那还用说吗?”银月冷哼一声:“那个吴夫人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那个吴夫人不是简单的人物,以前是小看她了。自从事发之后,她就一直淡定地呆在屋中,不见惊慌失措,仿佛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看来她是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拦在那个死去的丫头身上。而那吴夫人的身份,阿亮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若我们先回去等消息!”

    “好!”银月点了点头,率先离开。

    宫南羽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有些孤寂的背影,终于将心中好奇问出:“你为什么不问她怎么样?”

    “她一定会很好!她是宁可亏了别人都不会亏了自己的人!”银月说着,唇角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意,令宫南羽瞧得愣了神。

    原来,银月这么了解她啊!

    两人匆忙来到完颜亮的书房,宫南羽才踏入门坎,一阵劲风便朝他袭来。

    他稍稍侧身躲过,险险拍着胸脯望着来人:“阿亮,不要这么激动!”

    完颜亮没功夫看他耍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问道:“她怎么样了?”

    宫南羽拍了拍完颜亮的手,示意他放开之后,自己连忙退了三步,用一种哀怨的眼神望着完颜亮道:“还能怎么样?那位老祖宗坐牢就跟享受一样,惬意得很!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像她这样的!拿了狐裘不说,居然还要求天香楼的火烧兔肉,还真拿坐牢当回家了!”

    听着宫南羽那不满的抱怨,完颜亮的唇角隐隐勾起,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这么的淡定。

    “行,那以后给她张罗吃穿的东西就交给你了!她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完颜亮顺口一吩咐,他宫南羽一个堂堂男子汉就变成了冷嫦曦的跑腿小厮。

    宫南羽的眼角微微抽了抽,银牙紧咬,朝着完颜亮的望去的视线足以化成利剑,将他射穿!

    他真是多事啊!装什么好人!为了看冷嫦曦那土匪落难,跑去给她送狐裘,结果她的热闹没看着,自己反倒惹来这么一身麻烦!

    正在宫南羽想要抗议之时,一个人影飞身闪入屋内,阿达诺单膝跪在完颜亮身前:“启禀王爷,查到吴夫人的底细了。”

    “说!”完颜亮正色,眼底闪过一抹寒厉,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一直没有派人将吴佩芙抓起来,只是叫人暗中看着,谨防她有什么意外之举。

    银月和宫南羽闻言,也全都肃色起来,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阿达诺。

    阿达诺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回答说:“吴夫人是会宁府吴家的三小姐,这吴家在会宁府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属下原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后来暗查之下,才发现,他们家竟然同首府王大志家有关系。那王大志的小姑早年嫁给吴家做了三房,所以,这吴夫人也是王大志的远方表妹。”

    闻言,完颜亮皱了眉头,在他印象中,王大志似乎并没有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出了几次贿赂被他训斥之外,完颜亮对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王大志?”他有些不解地抬眼望向阿达诺。

    “回王爷,王爷一月前曾在他外甥胡八的手中救下曦玥夫人,还重重打了胡八五十大板。”阿达诺如实禀报。

    完颜亮闻言骤然眯了眼,总算是牵扯上一些关系了,不过:“难道就是为了替他外甥报仇,这才授意吴佩芙陷害?再说了,就算他能陷害曦玥,也没有那个本事能向完颜合刺进谗言,调动禁卫军,企图围剿本王王府!”

    完颜亮不经意间,喃喃自语。

    然而,就在此时,银月脑中银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徐徐开口道:“我记得你说过欧阳轩在王大志府中,并且在四处查探我的消息。”

    被他这么一提醒,所有的事情总算串起来了,这个计谋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还为了除去银月!

    完颜亮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银月一眼,徐徐开口问道:“你现在怎么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说我该怎么办?”银月冷哼一声,眼底一片森然。

    “他既然敢让人知道他的行踪,就定然是有备而来,你要小心有陷阱。”宫南羽有些担忧的看了银月一眼。

    “嗯,我知道。”银月点了点头,转头望向完颜亮:“既然已经查出那个吴佩芙与此事有关,那么就可以洗脱曦玥的嫌疑了吧。”

    银月实在不想她一直呆在那个鬼地方,虽然她能自得其乐,但一想到这么冷的天气,她依旧要在牢中受凉,他就觉得心疼万分。

    一旁的宫南羽闻言,也随之附和地点着头,要知道,那位女霸王一日不出地牢,他就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这次是火烧兔肉,难免下次再弄个什么火烧人肉,他可就要哭死了!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完颜亮想也没想地便拒绝了,只见他面沉如水,令人揣测不出任何想法,声音中带着一种坚决道:“不行!曦玥必须死!”

一箭三雕

    “一箭双雕!既是冲着曦玥,也是冲着阿亮。有人成心想利用曦玥将阿亮铲除,顺便也将曦玥铲除。”银月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骘。

    “阿亮已经根据曦玥留下的话去查那个吴夫人了。”

    “恐怕那个吴夫人不过就是一个棋子罢了!”银月冷笑一声:“可有查处些什么?”

    “听阿亮说,那日从沁园回去后,她身边的丫头就莫名染了伤寒,日益严重,前两日刚过世。”宫南羽说道,也暗自揣测:“只怕病死是掩饰,实则是被灭口了。”

    “那还用说吗?”银月冷哼一声:“那个吴夫人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那个吴夫人不是简单的人物,以前是小看她了。自从事发之后,她就一直淡定地呆在屋中,不见惊慌失措,仿佛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看来她是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拦在那个死去的丫头身上。而那吴夫人的身份,阿亮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若我们先回去等消息!”

    “好!”银月点了点头,率先离开。

    宫南羽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有些孤寂的背影,终于将心中好奇问出:“你为什么不问她怎么样?”

    “她一定会很好!她是宁可亏了别人都不会亏了自己的人!”银月说着,唇角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意,令宫南羽瞧得愣了神。

    原来,银月这么了解她啊!

    两人匆忙来到完颜亮的书房,宫南羽才踏入门坎,一阵劲风便朝他袭来。

    他稍稍侧身躲过,险险拍着胸脯望着来人:“阿亮,不要这么激动!”

    完颜亮没功夫看他耍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问道:“她怎么样了?”

    宫南羽拍了拍完颜亮的手,示意他放开之后,自己连忙退了三步,用一种哀怨的眼神望着完颜亮道:“还能怎么样?那位老祖宗坐牢就跟享受一样,惬意得很!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像她这样的!拿了狐裘不说,居然还要求天香楼的火烧兔肉,还真拿坐牢当回家了!”

    听着宫南羽那不满的抱怨,完颜亮的唇角隐隐勾起,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这么的淡定。

    “行,那以后给她张罗吃穿的东西就交给你了!她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完颜亮顺口一吩咐,他宫南羽一个堂堂男子汉就变成了冷嫦曦的跑腿小厮。

    宫南羽的眼角微微抽了抽,银牙紧咬,朝着完颜亮的望去的视线足以化成利剑,将他射穿!

    他真是多事啊!装什么好人!为了看冷嫦曦那土匪落难,跑去给她送狐裘,结果她的热闹没看着,自己反倒惹来这么一身麻烦!

    正在宫南羽想要抗议之时,一个人影飞身闪入屋内,阿达诺单膝跪在完颜亮身前:“启禀王爷,查到吴夫人的底细了。”

    “说!”完颜亮正色,眼底闪过一抹寒厉,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一直没有派人将吴佩芙抓起来,只是叫人暗中看着,谨防她有什么意外之举。

    银月和宫南羽闻言,也全都肃色起来,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阿达诺。

    阿达诺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回答说:“吴夫人是会宁府吴家的三小姐,这吴家在会宁府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属下原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后来暗查之下,才发现,他们家竟然同首府王大志家有关系。那王大志的小姑早年嫁给吴家做了三房,所以,这吴夫人也是王大志的远方表妹。”

    闻言,完颜亮皱了眉头,在他印象中,王大志似乎并没有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出了几次贿赂被他训斥之外,完颜亮对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王大志?”他有些不解地抬眼望向阿达诺。

    “回王爷,王爷一月前曾在他外甥胡八的手中救下曦玥夫人,还重重打了胡八五十大板。”阿达诺如实禀报。

    完颜亮闻言骤然眯了眼,总算是牵扯上一些关系了,不过:“难道就是为了替他外甥报仇,这才授意吴佩芙陷害?再说了,就算他能陷害曦玥,也没有那个本事能向完颜合刺进谗言,调动禁卫军,企图围剿本王王府!”

    完颜亮不经意间,喃喃自语。

    然而,就在此时,银月脑中银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徐徐开口道:“我记得你说过欧阳轩在王大志府中,并且在四处查探我的消息。”

    被他这么一提醒,所有的事情总算串起来了,这个计谋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还为了除去银月!

    完颜亮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银月一眼,徐徐开口问道:“你现在怎么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说我该怎么办?”银月冷哼一声,眼底一片森然。

    “他既然敢让人知道他的行踪,就定然是有备而来,你要小心有陷阱。”宫南羽有些担忧的看了银月一眼。

    “嗯,我知道。”银月点了点头,转头望向完颜亮:“既然已经查出那个吴佩芙与此事有关,那么就可以洗脱曦玥的嫌疑了吧。”

    银月实在不想她一直呆在那个鬼地方,虽然她能自得其乐,但一想到这么冷的天气,她依旧要在牢中受凉,他就觉得心疼万分。

    一旁的宫南羽闻言,也随之附和地点着头,要知道,那位女霸王一日不出地牢,他就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这次是火烧兔肉,难免下次再弄个什么火烧人肉,他可就要哭死了!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完颜亮想也没想地便拒绝了,只见他面沉如水,令人揣测不出任何想法,声音中带着一种坚决道:“不行!曦玥必须死!”

开打

    完颜亮话音才落,便感觉一阵厉风袭来,他急忙侧身险险躲过,脚步还未停稳,便又被一阵掌风逼到了墙角,迫不得已出手还击。

    银月一身白袍在屋中忽闪,掌风犀利,招招冲着完颜亮的面门袭去,完颜亮化掌为拳,迎了上去,两人一柔一刚,打得部分伯仲。

    而宫南羽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抱手观看,丝毫没有想要劝阻之意。

    一番打斗,屋内桌椅尽毁,两人这才分开,分居屋中一隅。

    银月全身散发着萧然地肃杀之气,薄唇紧抿,手在袖中紧握,微微有些颤抖,随时准备再次攻击。

    完颜亮面沉如水,紧紧地望着银月,默不出声。

    屋中突然陷入一种诡秘的静寂之中,宫南羽瞧着两人之间那种防备的神情,长长叹了一口气,在这种紧要关头,果然打架才是一种发泄的方式啊!

    “行了,你俩打也打完,气也该消一下了。”宫南羽出面圆场:“阿亮,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可不认为你真要让曦玥去送死。”

    他这句话顿时缓和了气氛。

    银月周身的气息稍稍收敛,但眼底还是依然戒备,仿若完颜亮敢有一句话让他不顺心,定然会再次大打出手。

    完颜亮瞥了一眼银月,复杂的神色从眼底闪过,随即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良久,他才徐徐开口:“这件事并非是争对曦玥一人,还争对本王!那完颜合刺因为忌惮本王的势力日益壮大,早就生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放过这次机会?若不是他漏算本王会将曦玥关押亲审,恐怕现在曦玥就不是在王府的地牢,而是在刑部了!到那时,本王若是出面,就是同罪,若是不出面,恐怕也难以将她救出。现在,完颜合刺虎视眈眈地盯着本王处理此事,无论结果如何,在他心里早就认定了曦玥是细作一事。若是本王放之,一样同罪!他现在想要除去本王也就只需要找一个借口罢了!本王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难道你完颜亮的命还要靠一个女人的牺牲来拯救?”银月冷笑一声讥讽道:“我不会允许你动曦玥一根寒毛!”

    完颜亮闻言,眼色黯了黯,声音不禁冷了几分:“我完颜亮的命怎么也不可能用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命来换!”

    银月听到他脱口而出的“心爱”两字,眼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眼见战事又要一触即发。宫南羽急忙周旋两人之间,岔开了话题道:“那也就是说阿亮并不打算真让曦玥去送死。那曦玥又必须去死。这要如何是好?”

    完颜亮的视线从银月身上移开,落到宫南羽脸上道:“不是还有吴佩芙吗?既然这是她闯出来的祸端,难道不承担点责任?”

    “你的意思是……”宫南羽的眼睛蹭然一亮。

    “面皮我负责来做。你打算什么时候换人?”银月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周身戾气顿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审讯完曦玥定罪之后,在押赴刑场之前的半个时辰。”完颜亮对此早就想好了后招,即便代替的人不似吴佩芙,那也会是另外的女子。

    “消息从辽阳府传送到会宁府需几日?”银月眼底一抹精光闪过。

    “快则三日。”完颜亮转身,疑惑地望着他。

    “那就定在初六这日处决吧。我顺便还要解决一个人!处理完之后,赶往会宁府,初九起事!”银月在心中盘算一番,径自说道。

    三日,足够了,所有的布置妥当之后,他们只需要快马加鞭感到会宁府,初九起事即可。当消息传到之时,他们也刚好赶到会宁府。

    完颜亮闻言,挑了挑眉,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宫南羽突然想起来冷嫦曦在牢房中要他带给银月的那番话:“曦玥托我给你带了话。”

    “什么?”银月的声音微微有些拔高。

    “你什么时候跟曦玥学做饭了?”宫南羽突然问出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令完颜亮和银月顿时一愣。

    “没有。”银月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道:“到底什么话?”

    “她要我告诉你,做糖醋里脊的时候,别喝菊花茶,容易中毒。凉拌黄瓜的时候别放花生,容易腹泻。蒸螃蟹的时候,别为了图方便,把南瓜放进去一起蒸,否者容易中毒。螃蟹的酱料中别放西红柿,要不会中毒的。”宫南羽将原话说了一遍。

    银月放在脑中仔细思量了一瞬,当即两眼绽放精光。

    “你懂了?是不是什么暗语?”宫南羽瞧着他的神态,好奇地问道。

    一旁的完颜亮虽然不出声,但也在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

    “不是暗语,而是一种方法!”银月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再多做解释,转身离开书房。

    十二月初三,提审要犯。

    冷嫦曦虽然是在坐牢,但那生活有滋有味,羡煞了站在牢外的一众禁卫军们。

    “这位大哥,你要吃点?味道还不错!”此刻,冷嫦曦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檀木食案,那食案上摆了满满一桌美食,另外还有一壶美酒。

    而冷嫦曦此刻手中正抓着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地咬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对外面的人问道。

    看守牢房的禁卫军嘴角微微一抽,喉头滚动了一下,眼角瞥向食案,随即又转移开来。

    近日,他们已经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了。

    “要不,喝点酒吧!五十年的陈年佳酿呢!”咽下口中的鸡肉,冷嫦曦拿起桌上的酒壶,递了出去。

    “这个,不用了……”那些侍卫有些眼馋,却又碍于职责在身,不得不拒绝。

好久不见

    而冷嫦曦就是瞧准了这一点,才每次都让宫南羽特地送一瓶佳酿,就是为了贿赂这些禁卫军的。所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些人喝了她的酒,自然对她的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往上通风报信,她日子好过,他们的日子也好过。

    “拿着吧,反正我又不喝酒,若是倒了可惜啊!”冷嫦曦再次把手伸出了牢房门。

    那些侍卫抵不过诱惑,半推半就下接受了那瓶酒。

    晌午刚过,冷嫦曦才刚刚躺会狐裘上,便听闻牢门上传来“叮叮当当”的链条响,不一会的功夫,一个汉子走入牢内,趾高气昂道:“王爷要提审要犯,来人啊,带走!”

    说罢,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士兵迅速将她架起,那动作有些粗鲁,令冷嫦曦皱了眉头。

    “放开,我自己走!”冷嫦曦出声冷喝,甩手挣脱那两人的禁锢,冷傲的气质顿时将那人的气焰压下。

    心有不甘的首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喝道:“那还磨蹭什么?王爷正等着呢!快点!一个将死之人还这么嚣张!”

    冷嫦曦闻言,脚步顿了顿,眉头轻皱,但转瞬即逝。

    随着那个领头人,冷嫦曦走到一间屋子里。

    刚进屋房间,她身后的两名士兵便将手压在她的肩膀上,稍稍一用力,喝了一声:“跪下!”

    冷嫦曦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直到此刻,冷嫦曦才徐徐抬头,借着昏暗的烛火,看清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瞧见她抬头,完颜亮的心顿时颤了一下。多日不见,她没有憔悴的神情,对此,完颜亮是有些欣慰的。但同时又对她感到几分愧疚。

    两人对视良久,完颜亮瞧着冷嫦曦一直泰然自若的目光,神情变得越加复杂起来。

    直到一旁的监审人员出声提醒,完颜亮这才回神,沉了声问道:“曦玥,你可认罪?”

    冷嫦曦秀眉轻挑,红唇缓缓轻张:“我何罪之有?”

    “你故意化作舞伶,迷惑本王,混入王府,窃取军机。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完颜亮眯着眼,字字珠玑,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一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冷嫦曦对完颜亮的说辞感到疑惑,按道理来说,她那日的话已经足够明显了,为何他还要如此说?

    “欲加之罪?证据确凿,何来欲加之罪?”完颜亮眯着眼,徐徐走到她面前,看似用力,实则却轻柔地捏住她的下颚道:“禁卫军在你屋后的茅房内搜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全是关于我大金朝兵力部署的机要,你还有什么话说?”

    冷嫦曦瞧着近在眼前的完颜亮,有些不确定他的心思起来。直觉告诉她,完颜亮是在玩着什么手段,但她却并不知道。

    于是,她眯着眼,默不作神,紧紧地望入完颜亮的眼中,只见他眼底眸光忽闪,微微向后瞥了一下。冷嫦曦的眼角顺着他瞥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坐着一名监审。顿时,她有些明白了。

    “其实你就是南宋派来的细作,本王的话可有说错?”完颜亮捏着她下颚的手指头,悄然地在她下颚处轻点了一下。

    冷嫦曦感知,徐徐敛下眼睑,唇角露出一丝认命的冷笑:“既然王爷已经查清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哼!你胆子倒是不小!若不是皇上明察,只怕本王都要被你糊弄过去了!”完颜亮这话说得及其地恭维,但也只有冷嫦曦听出了话中的讽刺意味。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冷嫦曦冷冷地看了完颜亮一眼,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一幅大义凌然的模样。两世为人,她终于体会到刘胡兰姑娘当初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了!

    虽说是做戏,但完颜亮被她的眼神扫过,心底还是不免感到一阵疼痛。

    “压下去!三日后,午时三刻监斩!”完颜亮甩袖起身,脚步不停地离开了屋子。

    而冷嫦曦则被那两名士兵又押了回去。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比较早。

    还未到用膳时间,就已经夜暗风急,撩起婆娑树影,映照在窗棂上,犹如山间鬼魅。

    那位轩大人下午听闻王大志打探来到消息之后,便一直在心间郁结着一股气,他本想接着冷嫦曦一案,将完颜亮和银月共同铲除,谁知,这两人竟然想出这么一招,将那女子推出去送死,而自己却安然无恙。他计划了这么久,等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心有不甘的轩大人手里紧紧握着茶杯,“啪啦——”一声脆响,那杯子被他用内力捏碎了。

    正在此时,一只飞刀破窗而入,他听闻风动,迅速侧身躲过,再次转头,只见那飞刀正插在他身后的柱子上,刀尖处压着一张纸条。

    轩大人一个飞身掠到窗户旁,推开窗户,只见满院漆黑,并无异样。

    接着,他徐徐转身,取下那飞刀下压的纸条。

    上面一行小字令他突然瞪大了眼——二师兄,戊时,天香楼见,否者血染首府!

    他并不在意王大志家的人命,却有些忌惮完颜合刺会因为此时怪罪,毕竟王大志也是一朝命官。

    思量再三,觉得在天香楼那人是没有办法对他下手的,于是便决定去看看。

    眼见时间逐渐推进,轩大人在天香楼周围部署好兵力以防万一之后,便只身前往。

    当他走入天香楼二楼的雅间时,只见一名气质如玉的俊秀男子正坐在桌边悠闲地喝着菊花茶,对他的到来置若罔闻。

    他冷笑一声,走到桌边,带着几分讥讽说道:“五师弟,好久不见啊!”

    “二师兄,别来无恙!”男子徐徐转头,朝他勾起一抹绝色的笑容。

清理门户(1)

    风动,呼啸而过,是噬心透骨的凉寒之意。

    今日的天香楼依旧高朋满座,喧嚣非常。然而,在这喧嚣之中,二楼一个偏居一隅的雅座之中却诡异地静谧。

    门外站着一名妖冶的男子,满脸谨慎和阴沉,门内坐着一名俊逸的男子,满身的闲情逸致,手里拿着一个茶杯,细品着。

    一动一静间,形成鲜明地对比,人未接近,但杀气却勃然而起。

    “不过来坐吗?我们师兄弟很久没有这么坐在一块了。”门内的男子举杯摇了摇,似在邀请。

    “陈少煊!”门外的男子顿步,谨慎地望着他,揣测他的用意。

    “欧阳轩,好久不见,你如何变沉惊弓之鸟了?外面带着这么一队人马依旧没有信心,现在尽然连酒家的雅间也不敢踏入?难不成你以为我同你一样,在这屋中埋伏了人马?”陈少煊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放心,江湖人,江湖规矩,以多欺少这种孬种事我是不屑一顾的。”

    这位轩大人,正是陈少煊来到辽阳府的目的——欧阳轩。

    欧阳轩闻言,冷笑一声,跨步进入雅间,坐在陈少煊的对面。

    此刻,他的面色阴沉,那妖冶俊俏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冷笑一声,说道:“没有本事聚少成多的江湖人才讲究这样的江湖规矩,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规矩,只有成王败寇!”

    “所以你投诚金朝,背叛师门,杀害大师兄?甚至泄漏我的行踪,传递假消息,害我差点成为金贼的刀下亡魂?”陈少煊雍容自若的神采依旧,但眼底已然寒冰一片。想起那日,他若是没有遇见冷嫦曦他们出手相救,只怕现在早就成为一具死尸了!

    “都说了,成王败寇,大师兄也是因为无能,所以才刀下魂!”欧阳轩冷笑一声,接着说:“师门给不了我要的东西,我何苦继续留下来卖命?”

    “你想要的东西就是荣华富贵,加官进爵?”陈少煊的声音清冷,如同他脸上蒙着的寒冰。

    “是,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欧阳轩坦诚地说道。

    闻言,陈少煊骤然眯了眼,一抹狠戾自眼底滑过,却转瞬即逝,恢复了一派淡然:“二师兄果然依旧坦然啊!”

    欧阳轩不可置否,撇了撇嘴角,视线扫过桌上的酒菜。

    只见桌上摆放着一些菜色,并不复杂,全是家常小菜,像极了当初在师门吃的那些饭菜——一盘糖醋里脊,一盘凉拌黄瓜,一盘油炸花生米,唯一显得有些档次的就是一盘清蒸的螃蟹,但那螃蟹的酱料中却放了西红柿,看着有些奇怪。

    欧阳轩暗自冷笑,他这位师弟若不是想以这些菜来唤醒他的良心,恐怕就是在菜中动了手脚。心下暗自警惕起来。

    陈少煊扫了他一眼,便对他的心思了若指掌。

    只闻他淡笑一声:“师兄不莫不是怕我在酒菜中下了毒?”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欧阳轩带着几分探究朝他望去,唇角的笑意高深莫测。

    “少煊在师兄面前下毒,那不是在班门弄斧吗?”陈少煊自嘲地说道。

    他们几个师兄弟都各有所长,就如同他会易容一般,欧阳轩善使毒,因此他这次出山,师父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并且给了他几颗极为珍贵的药,能解百毒。

    欧阳轩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执起手中的筷子,在那些盘子中拨弄了一番,才打消了他下毒的怀疑。

    “既然没有下毒,你邀请我来究竟为何?”欧阳轩对此有些好奇,明白陈少煊定然是有备而来,不可能空手而归,可他既没有埋伏人马,也没有在菜中下毒,究竟有何目的?

    “师兄是否太过认真了?少煊不过就是想请师兄一起喝一杯。”陈少煊径自为欧阳轩倒了一杯菊花茶。

    欧阳轩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挑高眉头道:“菊花茶?”

    “酒过三巡,易冲动,不若以茶代酒的好。”陈少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自然不能打消欧阳轩的顾虑,此人一向疑心极重,他怎么都觉得陈少煊的每一个举动都有目的,可是却又找不出破绽。正是因为,他心底才更加的慌乱。

    放下茶杯,欧阳轩紧紧地眯着眼望向陈少煊,然而陈少煊却不动神色,径自夹起一粒花生米,送入嘴中。

    接着,悠然说道:“师兄不用顾虑太多,少煊确实只是想请师兄吃一顿饭罢了。毕竟下次见面,谁还能保证我们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聊天?”

    陈少煊的口气中透出一股对欧阳轩小心谨慎的不屑一顾。

    直到见陈少煊将桌上的菜都差不多吃了个遍,欧阳轩这才终于稍稍放了心,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菊花茶。

    见他喝了茶,陈少煊眼底眸色微闪,径自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入欧阳轩的碗中道:“二师兄,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糖醋里脊了,以前师娘做这道菜的时候,你总是跑得最快。”

    兴许是听陈少煊提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欧阳轩的眼神稍稍变得有些柔和起来,高筑的戒心也有了一些松动。径自夹起碗中的糖醋里脊放进口里,嚼了两下,称赞道:“是啊,师娘做的糖醋里脊那可是天下一绝,就连这天香楼的手艺都比不上呢!”

    说着,他又吃了两块,兴许是因为有些甜腻,欧阳轩端起菊花茶喝了一口。

    陈少煊不动声色地敛下眉眼,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蟹肉的同时,也往欧阳轩的碗里夹了一块:“师兄,你尝尝这个,这是我以前在南方小国的时候学来的一种吃法,蒸螃蟹醮西红柿泥。”

    欧阳轩见陈少煊自己也夹了放入碗中,便不易有他地吃了起来。

清理门户(2)

    陈少煊吃着蟹肉,却并未蘸入西红柿泥中,反而是趁着欧阳轩低头的瞬间,佯装一个动作之后,便放进口里。

    吃完了蟹,欧阳轩瞧着桌上唯一两道没有尝过的菜,习惯性地伸出了筷子,各吃了一口。

    陈少煊瞧着他的动作,端起桌上的菊花茶,借着喝茶的档口,掩住了唇角溢出的笑意。

    “师兄,你一直都在辽阳府?”陈少煊放下茶盏,随意问道。

    欧阳轩眼底一抹疑惑闪过,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也默不作声。

    然而,陈少煊却并不介意,径自开口:“师兄果然是好计策啊。我差点就上了你的当,到会宁府去了。想必,现在会宁府早已是天罗地网的等着我去钻了吧。”

    “即便是天罗地网,不是也没能将你引诱进去吗?”欧阳轩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菊花茶喝了一口。

    天色渐晚,欧阳轩的眼角若无其事往窗外撩了一眼。这个眼神落入陈少煊眼中,令他眼色忽而闪了闪。

    之后,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

    良久,一声突兀的怪异声响从欧阳轩处传来,陈少煊顿住手中的筷子,挑眉朝他望去。而欧阳轩却皱了眉头,他的手轻轻按在腹部,感到有些隐隐的疼痛。

    突然,他仿若醒悟到了什么一般,诧异地瞪直了眼眸。

    “你,你,你下毒……”欧阳轩捂着逐渐变得剧痛的肚子,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早就料定陈少煊此次前来定有目的,然而,他却没想到居然还是下毒,明明他已经足够小心了,为何还会遭了他的道?

    “我没有下毒。”陈少煊矢口否认,风轻云淡道:“若是下毒,我也难逃一死,不是吗?”

    “那你,怎么……”这才是让欧阳轩最为震惊的地方,明明他们吃的东西都一样,为何他能相安无事地站在那里,而他的肚子却隐隐剧痛?

    “二师兄好奇吗?”陈少煊唇角一抹顽劣的笑意逐渐拉大,却令欧阳轩感到背脊发凉。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欧阳轩额角青筋凸绽,一面是心有不甘,一面是肚子疼痛。

    他的手悄然摸入袖中,企图趁着陈少煊不注意时拿出信号弹。

    然而,陈少煊不是傻子,他的这个小动作还是落入了陈少煊的眼中。

    陈少煊迅速欺身向前,掌风迎着他的面门而去,欧阳轩迅速运气躲过,但腹痛,却让他的动作一滞。陈少煊眼疾手快,抓住这个瞬间,另一只手迅速夺过欧阳轩手中的信号弹。

    失去信号弹,欧阳轩面色更加阴沉,他站在屋中一隅,紧紧地望着陈少煊:“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你就没发现我和菊花茶的时候没有吃糖醋里脊吗?因为两者同食,易中毒。”陈少煊在欧阳轩诧异的目光中冷笑一声,接着道:“给你的那只螃蟹是同南瓜一起蒸过的,也是易中毒,再加上蟹肉同西红柿同食,中毒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另外,不知道师兄在感觉腹痛难忍的时候,有没有一种想要如厕的感觉?”

    随着陈少煊的话,欧阳轩的面色逐渐由阴沉变得面如土灰,不需他再多说,他也能料到,定然是那凉拌的黄瓜和花生米同食会导致腹泻。

    他感到绝望,却又心有不甘:“你也吃了,为何没事?”

    “师兄,你就没仔细瞧见我从来不会把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吃吗?吃花生定然不会吃黄瓜,吃里脊肉,就绝对不会喝菊花茶!”陈少煊的口气带着一丝得意,眼底确实一片冰凉。

    此刻,欧阳轩回想起他所有的动作,才发现自己真是太过大意了。他抬眸再次深深望了一眼陈少煊,非常确定他身后定有高人指教,否者,这等食物相克产生毒性的下毒方法,就连他这个一贯使毒的人都不知,他如何知道?

    “你想要怎样?”面对陈少煊,欧阳轩的心已经彻底冷了,他身中不知什么样的毒,信号弹又被夺走,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境地。

    “我想怎样?”陈少煊如同猫戏老鼠一般望着欧阳轩,令欧阳轩的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想怎么样,二师兄难道不知道吗?”

    “你想杀了我!”欧阳轩从他那双阴骘的眼中瞧见了深深的杀机:“你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我觉得二师兄的一句话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规矩,只有成王败寇。”陈少煊冷笑一声,朝欧阳轩走去:“你可以在外面埋伏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又如何不允许我使些手段,下个毒呢?”

    “你!”欧阳轩背上的衣衫被冷汗浸湿:“就算你杀了我,你也走不出天香楼。”

    欧阳轩突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现在,天香楼已经被包围了,只能进不能出。一个时辰后,他们若是没见我出来,定然会冲入天香楼内,只怕那时,你也是插翅难逃!”

    “关于离开的问题,就不劳师兄您费心了。”陈少煊瞧着他在做无谓的困兽之挣,冷冷一笑说道:“若是师兄聪明,应该还记得我的最拿手的是什么。”

    顿时,欧阳轩的笑意凝结在了脸上,变成了一种恐惧。此刻,他真的切身体会到了死亡在即的感觉。

    冷汗顺着额角迅速滑落,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要如何应对陈少煊,唯一能做的就是求饶,希望他能看在是同门一场的份上,饶他一命。

    正想着,欧阳轩便“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口里喊道:“五师弟,师兄错了,师兄一时被蒙蔽了双眼,你就原谅师兄一回吧。师兄跟你回山上,任由师父惩罚……”

偷天换日(1)

    冷睨着跪在地上求饶的欧阳轩,陈少煊眼底闪烁着浓浓的不屑之情,他冷声说道:“师父说了,同你的关系恩断义绝,你从今以后都是师门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陈少煊一句话便将欧阳轩打入了地狱。

    欧阳轩眼底闪过一抹愤恨,他的手藏在袖中,徐徐摸出一把匕首,既然他们都不打算给他活路,那么他只能尽全力一拼。

    只见他迅速拔出匕首,近身朝着陈少煊的脖子上抹去,陈少煊感到一股劲风袭来,他身形微闪,迅速躲开这致命一击。

    欧阳轩眼见他躲开,虚晃了一招之后,便迅速地朝窗口跑去。

    瞧出他的目的,陈少煊袖中的铁骨扇滑出,手腕反转,将扇子朝欧阳轩扔了过去。那铁骨扇在空中展开,十二道银光一闪,顿时,斜劈过欧阳轩的后背,令他顿住了脚步。

    马失前蹄就是这般滋味。

    欧阳轩不可置信地徐徐回身,口中的鲜血逐渐溢出,最后,徐徐倒在地上,双眼睁得大大的,眼底带着愤恨和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陈少煊上前,手轻轻捂上欧阳轩的眼,让他阖上了眼睛。轻叹一口气,脑中回想起儿时自己跟在欧阳轩身后叫他二师兄的情景,有些伤情,有些难过。

    正在此时,门上突然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叩门声:“公子,外面埋伏的人似乎要行动了!”

    玉枫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陈少煊回身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欧阳轩,从袖中掏出一张准备好的面皮,贴在脸上,换上了欧阳轩的衣服,离开了雅间。

    当他同玉枫擦肩而过时,匆匆交代了一句:“后面交给你了。另外,三日后,你同语嫣在城郊往外接应小宝儿。”

    当陈少煊走出天香楼,一抹黑影飞身来到他的身侧,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轩大人!”

    陈少煊眼神一闪,点了点头后,说了一声:“撤!”

    接着,隐藏在暗处的身影一一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半三更,寒风呼啸而过,王大志的首府内一片漆黑,一抹黑影迅速从客房掠过,朝着府外奔去。

    这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无人察觉。

    十二月初六,这日是个特别的日子,辽阳府城内要在午时三刻处斩一名细作。

    关于这名细作的身份,早就在辽阳府内传的沸沸扬扬了,都说是曾经名动一时的舞伶曦玥,后来用了手段进入王府,差点迷惑了王爷,幸而皇上英明,此事洞察得早,这才将这名细作抓了起来。

    法场处,早就围得人山人海,都是一些看热闹的。听说这名舞伶样貌国色天香,男人都想一睹芳容,而女人都想看看这名为祸人间的妖精怎么被就地正法。

    阴暗的地牢在火把的照耀显得隐隐绰绰,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地牢最深处,一抹淡定的身影此刻正泰然自若地躺在狐裘上,瞧不出一丝即将临死的绝望。

    地牢外站着一排守候的禁卫军,这个节骨眼,每个人全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生怕会有任何一点差池。

    眼见日头渐高,正午将近。

    地牢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者何人?”警惕的禁卫军一步挡在来人的身前,却又再瞧清来者的面貌时急忙单膝跪下喊了一声:“王爷!”

    “嗯。”完颜亮轻哼一声,眼神淡漠地扫过禁卫军:“你们都出去吧,本王要单独同她说两句话。”

    “可是,王爷……”禁卫军的面色显得有些为难。

    “怎么,有你们守候在门口害怕本王动手脚不成?”完颜亮冷冷的自嘲和讥讽令那禁卫军瑟缩了一下,急忙应声,领着剩下的人马离开。

    完颜亮缓步走到牢房门口,瞧着那抹始终背对着自己的人,心底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玥儿……”良久,他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地牢中回响。

    这么几天了,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那没有消瘦的身躯,是完颜亮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冷嫦曦早在完颜亮进入地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她却始终不曾回头,不知道该同他说些什么。怪怨吗?她没资格,因为她不是完颜亮的女人,完颜亮牺牲她来保有自己也是情有可原。接受吗?她心底又始终有着这么一个疙瘩,虽然她对完颜亮并非有情,可那完颜亮对她却是一口一句的甜言蜜语,就差指天为誓了。可翻脸无情,才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这誓言竟然随风而逝,多少让她有些鄙视。

    直到完颜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冷嫦曦这才长叹一声,徐徐转了身:“王爷,有什么事吗?”

    她之所以到如今都这么坦然,无非就是在赌,赌完颜亮不会真的见死不救。而今,行刑在即,瞧见完颜亮出现在地牢,冷嫦曦知道她赌赢了。

    “玥儿,你在怪我。”瞧着她清冷的神情,完颜亮的心更疼了。

    “王爷,时过境迁,没有什么怪不怪的,你也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冷嫦曦这话说得风轻云淡,但听在完颜亮的耳中却带着几分讥讽之意。

    完颜亮的嘴微微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叹了一口气,将来的目的说明:“我来是带你走的。”

    “如何走?”冷嫦曦挑眉,戏谑地望了一眼周围的木栅栏。

    完颜亮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迅速打开牢门。

    冷嫦曦站在牢中有些踟蹰:“我若这么走了,你怎么办?”

    “放心,有人来代替的。”正在此时,地牢一侧的墙突然发出一阵响声,随即,一个声音从墙后传来。

偷天换日(2)

    冷嫦曦这才惊觉,这地牢内有乾坤。

    “南羽公子!”冷嫦曦有些讶异地望着说话的男子。

    宫南羽手里摇着一把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四不像模样,有些令冷嫦曦感到莞尔。

    “正是在下!”宫南羽率先从暗道中走入地牢,紧接在他身后的是银月。

    但冷嫦曦的视线却没有停留在两人身上,反而是望向了银月身前的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这名女子的扮相同她一模一样,不用说,定然是找来给她做替身的。

    冷嫦曦虽然不是什么菩萨,但是若要找一个无辜女子给自己做替身,想着,还是心有不安。

    她有些不赞同的目光落在了完颜亮的身上,而完颜亮似乎明白她的顾虑,淡然一笑道:“你放心,并非什么无辜人士,否则,也不会害你身陷如此境地了。”

    完颜亮一句话,冷嫦曦顿时明白了,这个女子就是陷害了自己的吴佩芙!

    若当真这样,她还真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果真活该啊!

    当冷嫦曦的视线落在吴佩芙的身上时,吴佩芙徐徐抬起了头。

    冷嫦曦望着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顿时愣住了!易容!没想到完颜亮想得这么周到!

    这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上,唯一能让人认出来的便是那双眼睛。

    此刻,吴佩芙的眼底积蓄着浓浓的嫉恨,眼神化作犀利的利剑,朝冷嫦曦射来,但她却只能死死地望着她,而不能开口言。

    对敌人,冷嫦曦一向不会怀有仁慈,她徐徐走到吴佩芙身边,冷笑一声,将她上下打量了个便,啧啧有声,在吴佩芙耳边轻声道:“装扮得还真像!尤其是这双不甘心的眼神,真是透露出那种死亡在即的恐惧啊!”

    吴佩芙听着冷嫦曦的话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她狠狠地瞪着冷嫦曦,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不过我还真是好奇,你怎么不开口?”这话虽然是问吴佩芙,但冷嫦曦却朝着宫南羽望了一眼。

    宫南羽摇着扇子,冷哼一声,薄唇吐出一句:“舌头剪了!”

    闻言,冷嫦曦挑眉,轻笑两声薄凉道:“还真是活该啊!你说,你好好的夫人不做,为何偏偏干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其实,你还真是傻,明明有古朵娜和瓦达两人给你当了前科,你居然还要来惹我。看在你就要死掉的份上,我不妨好心告诉你一个事实吧!我从来就不是你们王爷的夫人,因为我已经有丈夫了!”

    冷嫦曦这话一落,惊颤的不仅仅是吴佩芙,还有完颜亮,宫南羽以及银月。

    完颜亮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心酸,宫南羽则有些讶异,银月却微微感到欣喜。

    吴佩芙没想到自己居然因为嫉恨蒙蔽了双眼,落到今天这般田地,此刻,她真的后悔了,但却已经没有退路了。眼泪顿时“刷——”地一下流了出来。

    有时候,人的精神不过就是靠着一股意志在支撑的,当意志彻底垮塌之后,精神也就随之崩溃了。

    此刻,吴佩芙整个人哭倒在了地上,大张的嘴里竟然空洞洞的,没有舌头。

    冷嫦曦可怜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冷冷地丢下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完,银月便将吴佩芙推入牢中锁了起来。

    时间紧迫,冷嫦曦不能再过多逗留,完颜亮将她送入地道的入口,抱着一丝希望,怯怯地说道:“玥儿,你,出去后可以现在城外隐姓埋名,等着我……”

    冷嫦曦闻言,回身冷睨着他,问道:“我为何要等你?”

    完颜亮身形颤动了一瞬,一抹痛苦之色自他面庞闪过,是啊,她从未承认过他,又有什么理由等他?

    只是,那抹不甘驱使着完颜亮想要再抓住一些什么。

    “玥儿,此事,确实是万不得已……”完颜亮的辩驳最终卡在了冷嫦曦那双带着嘲讽笑意的视线下,这样的辩驳,就连他自己听起来都有些牵强。

    “完颜亮,你是第二个为了权势而牺牲了我的男人。虽然你最终还是救了我。”冷嫦曦挑眉,冷冷地对他说出一个事实。

    “那第一个……”完颜亮闻言,声音有些艰涩。

    “能出卖一次,就能出卖第二次。我虽然傻到被人利用,却又笨到给人留下再一次利用的机会。”冷嫦曦一句话就说明了那第一个出卖他的人的结局。

    完颜亮顿时心中透亮,这一刻,他明白自己是永远地失去了这个女人,甚至失去了同她做朋友的资格。

    心中的痛意顿时将他淹没,让他感到无法呼吸,他的手在袖中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微微颤抖着。

    他以为,自己对她只不过是一种喜欢,一种比别的女人更深一些的喜欢而已。然而,当离别在即,他才发现,原来爱情早已深入骨髓!

    缘何他的身份如此无奈,缘何他遇见她的时候已然错过?

    深深吸了一口气,完颜亮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佯装潇洒地说道:“你走吧,我想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配得上你的只有你的夫君。”

    说罢,他的视线落在银月身上:“银月,帮我护送她离开,将她送到她夫君的身边,关于起事,你不用再帮我了。”

    银月深深地望了完颜亮一眼,重重地点了头。

    随着一声轻响,暗道合上,掩住了冷嫦曦决绝的背影。在墙体合上的瞬间,完颜亮的眼中突然流出一股清泪,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为了女人哭泣,哭泣得如此心殇。

    他的心,随着冷嫦曦的离开而彻底的化为灰烬,完颜亮,他穷尽一生,都在找寻同冷嫦曦相似的女子来聊以自慰,然而,当他临终之时,唯一能记得的就是曾经有一名女子那双灵动的眼眸令他倾心一世,她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句:“称呼就免了,以后再不相见,知道称呼也无用。”

傻瓜

    地道幽暗蜿蜒,不知道通向何方,银月走在最前面,一手拿着一支火折子,引着路,一手将冷嫦曦的柔荑紧紧拽住,生怕在这黑暗的地道中出了什么意外。

    感受着银月手心中传来的热度,冷嫦曦竟然感到异常的安心。他那双大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却并没有用力将她弄疼,那种温柔的感觉如此的熟悉,令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宫南羽走在两人的最后面,习惯在黑暗中视物的他,将两人之间的那种小动作瞧在眼底,心底有些晦涩。默默长叹一口气,将视线徐徐转移。

    终于,悠长的甬道走到了尽头处。

    当一块巨石在机关的牵动下缓缓滑开时,冷嫦曦突然感到诧异。这里竟然不是王府,而是辽阳府城郊!

    “竟然是城郊!”冷嫦曦禁不住讶异出声。

    “当然,想当年,这个机关暗道还是我亲手设计的!”宫南羽自得地笑眯了眼眸,轻轻地摇着扇子,又是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令冷嫦曦忍俊不住。

    “笑什么?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阿亮挖空心思将你弄出来,你居然还这么狠地伤了他的心!”宫南羽每次在面对冷嫦曦的时候都处于下风的位子,实在很没有面子,离别在即,总是要训斥两句,挽回一些颜面的。

    “难道南羽公子忘了当初是谁把我弄进去的?”冷嫦曦冷哼一声:“他弄我出来也是应该,否者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们!”

    “你,你……”宫南羽被她堵了个哑口无言。

    冷嫦曦径自瞥了他一眼:“再说了,不伤他的心就要伤我夫君的心,两者只能选其一,我当然选择伤他的心了!”

    冷嫦曦这话说得极其的没心没肺,宫南羽听着直直摇头高呼此女绝非人类。而银月却在一旁偷偷地笑弯了眉眼。

    “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不再送你们了!”宫南羽实在没有那个胆量再同冷嫦曦这土匪多待一刻,挥挥手,就要离开。

    而冷嫦曦却不咸不淡地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还千里?你这连一里地都没有送到吧。”

    闻言,宫南羽脚步趔趄了一下,头也不回,迅速消失在旷野之中。

    冷嫦曦银铃般的笑声随性而起,久久不息。

    直到银月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口,她这才喘息着,徐徐转身,深深地望着银月。

    “你还要装哑巴到什么时候?”冷嫦曦唇角染上几分柔和的笑意,一眼望进银月那双震惊的眼底。

    银月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闪烁,他微微敛了眉眼,却没有说话。

    冷嫦曦默叹一口气,缓缓将手伸到他的脸上,隔着那冰冷的面具,仔细地抚摸着他的脸,轻轻柔柔的,仿若捧着什么珍宝一般。

    接着,她的手移到银月的脸侧,摸索道那一根绳子,轻轻一拉,绳结松脱。

    银月的心突然感到有一丝紧张,他想要闪躲,却被冷嫦曦一把拽住。

    当那张面具被冷嫦曦徐徐摘下时,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少煊,果然是你……”

    一句果然是你,深深波动了陈少煊的心弦,他神色复杂地望着冷嫦曦,薄唇轻动,久久才吐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冷嫦曦向前走了一步,柔荑轻扫陈少煊的眉眼,令他浑身一颤:“只有你会如此真心真意的对待我,也只有你会让我感到如此的安全和温暖。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一定会来。”

    冷嫦曦的话让陈少煊震撼,他的喉头有些艰涩,他没想到冷嫦曦对他竟然如此的深信不疑。

    良久,陈少煊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冷嫦曦望着他,突然露出一抹调皮的笑意:“一开始就知道了!你以为,你当真能瞒了我不成?你银月公子的大名我早就听过,敢情你是忘了?再说,一个人同另一个人再如何的相似,也不可能连眼神和神态都完全一样啊!”

    竟然这么早!

    “那你为何不说?”陈少煊瞧着她脸上那抹生动的笑容,心底感到无比的满足。

    “看你扮哑巴这么辛苦,我怎么好拆穿呢?”冷嫦曦坏坏地冲他挤了挤眼眸。

    果然,他就料到这丫头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陈少煊早就想过自己扮成哑巴接近她,却又不向她坦白。当事情明了后,定然会引起她的怒气,只怕她不知又会相处什么法子来折磨他。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她竟然早就知道了,还将计就计,干脆看着他扮哑巴。让他在动情的时候,只能远远地瞧着她,让他在因为瞧见完颜亮对她的好而伤心难过时,只能自己一人伤悲。

    这丫头,果然是睚眦必报的土匪强盗!将他折磨得这么的惨!

    不过,他却心甘情愿。

    “那,你为何还要对我说那些话?”陈少煊想起在沁园的时候,两人多次聊天说过的话语,心底起了一丝涟漪。

    那些话,她是在他还是银月的时候说的,现在他恢复了陈少煊的身份,不知道她是否会反悔?

    “哪些话?”闻言,冷嫦曦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红了起来,她装傻充愣地企图蒙混过去。

    但陈少煊岂能让她就这么混过去,当即眯着眼,朝她逼近一步道:“就是你对银月坦诚的所有话!”

    被陈少煊身上那股突然而至的气息所萦绕,冷嫦曦有些不知所措,她眼神忽闪,退了一步,喊出一句:“就是想让你知道,所以才说的!”

    陈少煊顿住脚步,心底一阵狂喜涌起,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不是真的,我说来干嘛?”冷嫦曦娇嗔地瞪了陈少煊一眼,令他心底一片酥麻。

    陈少煊情动心随,伸手一把将冷嫦曦捞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声音中带着一声叹息,喊道:“小宝儿……”

    “你这个傻瓜……”冷嫦曦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湿的,手悄然环上了陈少煊的腰。

相逢

    “哒啦,哒啦……”一阵马蹄响由远及近地传来,最终停在两人身后。

    车上传来一声揶揄:“哟,终于修成正果了?”

    闻声,冷嫦曦面颊一阵臊红,急忙退出陈少煊的怀抱,低着头,娇嗔地望了一眼那名正坐在车头上的女子,喊道:“语嫣……”

    语嫣捂嘴轻笑,神情中竟是欢喜。

    “快上车吧,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语嫣冲着两人招招手。

    陈少煊的手搂着冷嫦曦的腰,令她面色通红,想要挣开,却发现挣脱不得,最后只得由着他满脸得意洋洋地搂着她,在语嫣那揶揄的神情下,钻入了马车之中。

    上了车,依旧是玉枫赶马。语嫣钻入车中,挨着冷嫦曦身边坐下,一把拉住她的手,来回地看着。

    “能看到你好好的,真好!”语嫣这话发自肺腑,就连眼眶都变得有些红通通的。

    冷嫦曦冲着她裂开了嘴角,呵呵地笑着:“我哪能不好啊!王府中好吃好喝,我都舍不得出来了……”

    语嫣瞧着她那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整颗心都落入了肚子,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狠狠地数落:“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都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早知道你这般没心没肺,就干脆不管你了!害我整日提心吊胆的,你都知道,在听到你要被斩首的消息时,我都要吓死了……”

    语嫣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冷嫦曦摸着鼻子,稍稍低了头,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之所以这么没心没肺,就是怕见到这么伤感的画面,谁知道,语嫣还是整了这么一出,害她都有些鼻酸了。

    两人温情重逢,看着实在有些感人。但那也是感染外人,并不包括原本坐在冷嫦曦身侧,此刻却被语嫣挤到冷嫦曦对面的陈少煊。

    美人好不容易拥入怀中,还没捂热呢,就被别人给抱走了。这种心情,已经不能用郁闷来形容了。即便对方是女子,陈少煊也觉得自己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把手放在嘴边,握成拳状,轻轻地咳了两声。

    谁想,对面两人无动于衷,依旧沉浸在久别重逢的伤感和欢欣里,久久不能自已。

    陈少煊皱了眉头,声音再提高了两分,然而,依旧无法撼动两人分毫。

    兄弟可欺,妻不可戏!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陈少煊黑了脸,终于动手了,只见他一把抓住冷嫦曦的胳膊,力道适中,往自己怀里一带。

    一阵天旋地转,上一刻还在语嫣怀中伤感的冷嫦曦,下一刻就被抱进了陈少煊怀里。

    瞧着自己突然空了的怀抱,语嫣第一次发现自家阁主似乎很有爱。她眼角微微抽了一下,檀口轻启道:“阁主,我同嫦曦分别很久了。”

    陈少煊丢给她一抹“那又怎样”的眼神。

    语嫣掩住笑意,轻咳一声道:“阁主日日都在王府,天天都见嫦曦,以后更是早晚相处。阁主又何必同我一名女子争抢呢?”

    语嫣这话说得莞尔,冷嫦曦听闻红的不止是脸,就连脚趾头都要焦了。

    她想推开陈少煊,但陈少煊却将她搂得紧紧的,丝毫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少煊……”冷嫦曦唤了他一句。

    而陈少煊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之后,望向语嫣大言不惭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心满意足地抱着小宝儿,哪能让无关的人抢了去?”

    陈少煊这话听着就像一个抢糖吃的孩子一般,令语嫣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冷嫦曦不乐意了,怎么听着自己好像所有物似的?她用手肘重重地顶了一下陈少煊的腹部。顿时,陈少煊呲牙裂嘴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又随即笑开了嘴,手下的力道不见减少半分。

    “是,是,是……”语嫣捂嘴轻笑,望着冷嫦曦的视线逐渐变得有些暧昧不明:“嫦曦啊,你是不知道,自从那日你被完颜亮带走之后,阁主整个人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一般,令人感到多害怕!他宁愿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决定要闯入王府去救你!这么好的男人,你可别委屈了!”

    冷嫦曦的脸红通通的,眼底尽是欢欣,嘴角噙着笑意,但偏偏吐出这么一句矫情的话:“我又没让他去救我!”

    “你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这么费力进王府救你,为了你,还答应完颜亮那些破事!”闻言,陈少煊面色一黑,血气翻涌,低头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但却也没舍得下重手。

    冷嫦曦捂着耳垂,侧头怒瞪陈少煊:“都说让你先干自己的事了,你还非要跑去凑热闹,怪我啊?”

    陈少煊嘴角微微一抽,提上一口气,落不下来,瞪着她骂也不舍,打也不舍,最终只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认倒霉道:“怪我,都怪我!哪能怪娘子呢!”

    冷嫦曦闻言满意了,哼哼两声,在陈少煊的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爱情啊,果然是谁爱得刻骨,谁低头!

    一旁的语嫣见状,实在忍不住呵呵地笑出了声,她纤纤玉指点了点冷嫦曦的脑门,道:“我看你和阁主还真是天生一对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干脆,不如找个日子,给你俩把好事办了吧!”

    语嫣这话说到陈少煊心坎里去了,是他到目前为止听过最好听的话。他感激地朝语嫣望了一眼,随即有些紧张地转头望向冷嫦曦,等着这老佛爷开金口。

    像冷嫦曦这样的娘子,还是早早定下来的好!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一切就稳妥了。至于聘礼嫁妆什么的,回去再补!

    冷嫦曦虚着眼,望了陈少煊那紧张的模样一眼,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不急,还早呢!”

不嫁

    顿时,陈少煊如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整个人的脸色是红了又黑,黑了又白,整一个精彩了得。眼底那不加掩饰的慌乱淋漓尽致,他急声问道:“小宝儿,你不是说过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冷嫦曦瞥了他一眼,淡然地说道,嘴角噙着一抹几不可见的坏笑。

    “那既然你都承认是我娘子了,为何不肯嫁给我?”陈少煊此刻那里有心思主意某厮的那些小心眼啊,一心一意都扑在了为自己争取福利的革命道路上。

    “我没说不嫁啊!”冷嫦曦挑眉瞧了他一眼。

    陈少煊的心因为这句话而开始飞扬,笑意逐渐在脸上凝聚,然而,才刚到云端,开始飘飘然,就被冷嫦曦一句话拉回了地面,重重地摔在泥坑里:“只是不是现在嫁而已。”

    “为何?”虽说早嫁晚嫁都是嫁,但对陈少煊来说,却是不一样的,早嫁早踏实!谁知道会不会事久生变啊!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聘礼,没有观礼人,我就这么嫁给你太吃亏了!……”冷嫦曦心底的小九九一直在盘算着。

    “这个简单,我立刻差人去冷家提亲!”陈少煊未等冷嫦曦把话说完,径自截了她的话说到。

    然而,冷嫦曦没表态,只是睨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再说了,这婚前婚后的差别肯定是有的。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怎么能保证你同你成亲之后,你还对我依旧如初?万一,哪天你嫌我生不出孩子,三妻四妾的娶回家,那可怎么办?”

    冷嫦曦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自己心底的隐忧。她知道陈少煊不介意,但他不介意,不代表陈家不介意。感情不是一切,当面对现实的时候,只能认输。

    陈少煊听着她那吊儿郎当的话,心底微微有些发疼,虽然不明白她脑袋中这些令他费解的想法是从哪里萌生出来的,但他最后还是听懂了她心底的隐忧。

    陈少煊长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小宝儿,你放心,这辈子我陈少煊对你不离不弃,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你后面,因为我要让你躺在我怀里安生。孩子,我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要你!即便是陈家,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陈少煊一席话,听得冷嫦曦红了眼眶,她柔顺地扑在他的怀里,静静的。

    一旁的语嫣也被震撼了,她手里拿着手绢,轻轻擦了擦眼角,良久,才徐徐开口:“你啊!就别矫情了!难得有阁主这样的男人一心一意地对你好!你就知足吧!你若不要,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排队呢!”

    冷嫦曦闷不作声,就在陈少煊以为她要改变注意之时,她闷闷地声音从陈少煊怀中传出:“让她们排着吧!如果少煊敢对不起我,我就切了他!”

    闻言,陈少煊身子一疼,某个地方隐隐跳动了一下。

    语嫣不禁翻了个白眼,同情地望向满脸黢黑的陈少煊,心底为自家阁主叫屈,看来,阁主娶妻,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不敢,不敢,娘子当前,其他莺莺燕燕一概不看!”陈少煊急忙信誓旦旦地落下保证,就差向冷嫦曦掏出自己一颗红艳艳的心了。

    “语嫣,听着了吗?所以,成亲的事,不着急。”冷嫦曦得意地朝语嫣望了一眼,典型就是在责怪她皇上不急太监急。

    语嫣咬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良久,嘴里吐出一句:“迟早有一日,老天会把你这祸害给收了!”

    冷嫦曦摸着鼻梁骨嘿嘿一笑,想着那一日还早,起码也要等到七老八十,到时她一定会安生地躺在陈少煊的怀中蒙主恩招。

    只不过很多事情是没法预料,现在这么想着,这么矫情着,可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就连悔不当初的余地都没有了。直到那时,冷嫦曦这才觉得自己当初到底错过了什么。

    “没事,在老天收了她之前,我先保管着。”陈少煊搂着冷嫦曦的胳膊紧了几分,好似不让谁抢走一般,接着,对冷嫦曦露出谄媚一笑道:“只是,娘子,这成亲一事,还能再商量商量吗?”

    “商量商量?”冷嫦曦挑眉望向陈少煊。

    陈少煊忙不迭地点着头。

    “当初你进入王府的时候怎么没同我商量商量?”

    果然,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回,陈少煊知道问题的结症在哪了!果然她还是再怪自己骗了她!不但在府中好好收拾了他一回,现在出来了,还打算秋后算帐啊!他还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了呢!

    “那你不是认出来了吗?”陈少煊有些气短,悻悻地摸着鼻子,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冷嫦曦。

    “那是我认出来的!”冷嫦曦这话典型就是在告诉陈少煊,你是我认出来的,不是自己投案自首的!意义不一样!

    “那,那也是情非得已啊!”陈少煊急了,这娘子一日火气不消,他就一日无法正名啊!

    “我也是情非得已啊?难不成你要让我在山野同你成亲,以天为媒不成?”冷嫦曦斜斜睨了他一眼。

    陈少煊不敢反驳,只能小声地委屈嘀咕道:“都说了,我差人去岳父大人家提亲啊!”

    “急什么,要提亲也要等到我们会了嘉州之后再说吧!这么大的事,按程序走,也应该是双方父母定下日子,而不是我们单方决定吧?”有时候父母之命是非常好用的一个借口,冷嫦曦只一句话就把陈少煊塞得哑口无言,只能看着她猛地咽口水。

    良久,陈少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妥协道:“好吧,听你的,那我们现在就回嘉州!”

山野客栈(1)

    他已经等得太久了,不能再等了!

    “现在回嘉州,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冷嫦曦瞧着陈少煊的眼神有些像看傻子。

    而陈少煊却皱了眉头,直直地望着她良久,这才恍然大悟,这厮摆了自己一道!答应回嘉州就让他提亲,可问题是他们能回得了嘉州啊!以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怕是十年八年内都无法去拜见岳父岳母的!

    此刻,陈少煊心底大呼上当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成亲?”陈少煊的语气已经出现不可抑制的悲叹。

    然而,冷嫦曦闻之,竟然只是笑眯了眼,说了一句:“等着!”

    真是如同平地一声炸雷啊!雷的陈少煊里外全焦了。

    蠕动蠕动薄唇,陈少煊似乎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最后觉得似乎结局都一样,没有什么意义,索性将那些要说的话全都吞回来肚里,变成一声叹息。

    谁叫世上只有娘子好呢!

    一旁看戏的语嫣实在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最终,在陈少煊那迁怒的眼神下,悻悻地离开了车厢,同玉枫一起坐到了车头上。

    马车“哒啦哒啦”地走了半日,冷嫦曦这才从睡梦中缓缓转醒。

    连日的坐牢生活,虽然不至太辛苦,但也绝对不会太舒服。那地牢太冷,一件狐裘勉强遮寒,可却睡不踏实。地面又硬又潮,即便有狐裘垫着,也绝对没有床睡着舒服。

    那地牢生活,别人看着光鲜,但其实质还是坐牢!比不得陈少煊这副温暖的怀抱的。因此,冷嫦曦在同他废话完了之后,便一直睡到了现在。

    施施然地睁开眼,冷嫦曦便瞧见陈少煊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正含笑望着自己。

    她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了下去,而陈少煊拥着她的姿势似乎没有变过。

    冷嫦曦微微蹙了眉头,急忙起身,看着陈少煊那只突然垂落的胳膊,有些心疼地责怪:“你干嘛不让我躺在车上,你瞧,胳膊都麻了吧!”

    而陈少煊却仿若不在意一般,理所当然地说道:“车上没来得及垫被子,太硬了,没有我怀里睡得舒服。”

    冷嫦曦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心底甜蜜着,也心疼着,她急忙上前一把拉住陈少煊那条麻掉的右臂,找了几个穴位之后,用不大不小的力道为他揉按着。

    陈少煊低头瞧着冷嫦曦那张几乎都要皱在一块的小脸,心底好满足。今生能得此一人相伴,其他的都是浮云!

    想到动情处,陈少煊用另外一只胳膊,一把将了冷嫦曦抱了个满怀。

    原本还在为陈少煊按摩胳膊的冷嫦曦突然感到自己落入他的怀中,讶异了一瞬,抬头向他望去。

    谁知,冷嫦曦才一抬头,一抹黑影便落下,迅速掠住了她的红唇。

    陈少煊的这个吻来得急切,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他紧紧地吮吸着冷嫦曦的红唇,仿若要将她揉入骨血之中似的。

    他的牙齿轻轻咬着冷嫦曦的唇畔,令她顿时一阵激灵,轻吟止不住地溢出唇角。

    闻声陈少煊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绷得发疼,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良久,陈少煊才喘着粗气将冷嫦曦放开。而冷嫦曦那双若水剪眸充满着迷茫,瞧得陈少煊忍不住又低头轻啄了一口。

    车中萦绕着一种暖暖的感觉,很温馨,很欢喜,仿若大风大浪之后难得的平静,令冷嫦曦起了贪念,她希望这条路一直就这么走下去。

    随着马车渐渐停下,车门上传来一阵轻响,玉枫的声音传入车中:“公子,到客栈了!”

    “恩!”陈少煊淡淡地哼了一声,但却没有放开冷嫦曦的意思,直到冷嫦曦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之后,他这才不甘不愿地放手,推开车门。

    这是一家极小的客栈,在风霜和岁月的侵蚀下,早就变得斑驳。

    这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显得有些遗世独立。

    还在冷嫦曦为此突兀出现的客栈而乍舌时,客栈内迎来一名美女,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她摆臀扭腰,甩着一张绣绢,来到陈少煊的面前,那速度快得令冷嫦曦都没有瞧见。

    高人!这是冷嫦曦心底突然迸现的两个字,能在这山野开客栈,还如此怡然自得的,不是傻子,就是隐世高人,而从她的身手来看,只可能是后者。

    “唷!瞧瞧我们小煊儿,这么久了,终于肯来看我老人家啦?”那女子笑意盈盈朝陈少煊伸出罪恶的手指,陈少煊眼底一闪,急忙后退一步,但却依旧逃不脱此人的手掌心。

    只见,此时陈少煊的下巴落在她的指尖,被微微太高,那动作与其说暧昧,不若说是挑衅更直接一些。

    陈少煊的身手,冷嫦曦是知道的,见他居然在对方一招之内便被制服,不得不心生敬佩,那赞叹致词就这么脱口而出:“高人啊!好厉害!”

    闻言,陈少煊黑了脸,抽着嘴角无奈地提醒道:“小宝儿,你见为夫身陷囹圄,不出手相救就算了,何苦落井下石呢?”

    那美若天仙的女子闻言,笑得整张脸都开了花,望着冷嫦曦,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娃儿我满意!我喜欢!”

    闻言,陈少煊心底腾起一阵恶寒,笑意僵在脸上,有些怯怯地说了一句:“云娘,还请您高抬贵手啊!这是我追了好久的娘子,好不容易等到她点头下嫁,就差最后这临门一脚了!”

    “原来还没娶到手啊!”那位叫做云娘的女子啧啧有声地望着陈少煊,眼底镜是惊奇,也带着几分落井下石的欢喜。

山野客栈(2)

    冷嫦曦在一旁暗自瞧着两人,却默不作声,从陈少煊的态度看来,这云娘恐怕是个大人物啊!

    “是啊,是啊!”陈少煊慌忙点头:“所以,云娘您可千万别吓怕了我娘子。到时,我上哪找啊!”

    冷嫦曦闻言,挑了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徐徐在唇角绽放,她红唇轻启,吐出一句:“云娘前辈轻便,我无所谓的。”

    陈少煊愣住了,整张脸黑得一塌糊涂,咬牙切齿地望着冷嫦曦,却又因为自己受制于人动弹不得,只能以眼相搏,却未料对方压根就不看他。

    而云娘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我喜欢,我太喜欢了!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冷嫦曦。”此刻,冷嫦曦已经非常确定她就是个江湖中人,无论高人与否,都是前辈,礼多人不怪!

    “冷嫦曦?”云娘闻言皱了眉头:“这个名字不好,就像冷场戏一样!”

    知己啊!纵横人世多年,总算遇见一个说实话的知己了!

    冷嫦曦的头点得如同鸡啄米:“还是前辈高明啊!”

    “既然不喜欢,如何不让你父母更名?”云娘瞧出冷嫦曦眼底不屑,奇怪问道。

    “皇上给赐的名字,谁敢改啊?”冷嫦曦这话里带着几分讥讽,听在云娘耳中甚是舒服。

    “原来是赵构那个没文化的家伙啊!也难怪,能想出名字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云娘顺口话令冷嫦曦感到折服,这才是损人的高手啊!

    正在此时,客栈内走出一名绝色书生,若是不细看,还真没发现那人也是上了年纪的。

    只见他瞧见云娘捏着陈少煊下颚的手,眼底不觉晦暗了几分,他沉声喊了一句:“娘子!”

    顿时,云娘奇迹般地松了手,撇了撇嘴,满眼的不服气。

    见状,冷嫦曦更惊奇了,既然来连云娘这样的高手都要忌惮几分的,那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瞧着那书生施施然地朝着他们几位走来,冷嫦曦的眼眸再次瞪圆了,因为从他的脚步判断,这书生压根就没有任何一点武功!

    冷嫦曦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半响,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物极必反,以柔克刚,恒古的王道啊!

    这两位定然也是有故事的吧!

    “白叔!”见到来人,陈少煊终于松了一口气,客气且感激地叫了对方一声。

    白叔走到陈少煊面前,不好意思地行了一个礼,道:“少煊,你云娘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别怪她!”

    就算白叔不开口,他陈少煊也没有胆子说个责怪不是?

    只见陈少煊急忙回礼道了一句:“不敢,不敢!白叔我们本不想来打扰,但实在是情况特殊,才不得不来叨扰几日,还希望白叔能收留。”

    “少煊太客气了,你想住多久都行!”白叔冲着几人和煦一笑。

    然而,就在陈少煊正要出声相谢时,云娘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柜台后飘来:“一人一天三十两!”

    黑店之王!绝对比黑店还黑!

    陈少煊眼角抽动,玉枫和语嫣两人搬着行李进门就听见这话,顿时停住了脚步,默不作声。而冷嫦曦却已经笑得天花乱坠了。

    “要住店就里面请,不住,就赶紧滚!”云娘的声音极其的好听,哪怕是在威胁人,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陈少煊求救的眼神往白叔身上飘去,然而,这次,这位看似和煦的白叔却装聋作哑地将视线移开了!

    敢情这是夫妻搭档开黑店啊!一个扇巴掌,一个给上药,最后就把人给套里边了!

    陈少煊瞧瞧外面的天色,无奈下,长叹一口气说道:“住!三间房!”

    “好!要先住几日?先付钱,后入住。”云娘这话说得极其的大言不惭。

    陈少煊不满地瞪着她:“云娘,又不是不开钱!”

    “谁懂呢?遇到事情跑了,我去哪找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江湖客入住,一律先收钱!”云娘一点惭愧之意都没有,伸出手问陈少煊要银子。

    陈少煊,掏出六百两银子,咬咬牙,放在云娘手中:“先住五天!”

    云娘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笑着道:“相公,带他们去客房!”

    四人跟着白叔上了楼,就在转角处,云娘的声音极其动听地飘了上来,令陈少煊差点脚底打滑,摔下楼去:“对了,要吃饭,每人每餐加一两银子,要洗澡,每人每次加五两银子,要加被子,每床收三两银子。”

    陈少煊心底银牙紧咬,黑了脸暗道:总算明白师父为什么说见到云娘就要跑了!

    即便是冷嫦曦没有答应成亲,陈少煊依旧很自觉地将两人安排进了一间屋子,可见其思想中是多少带了点啃肉骨头的期待的。冷嫦曦看在眼里,明在心底,没有点破,毕竟都已经点头同意了,若是再矜持,就显得太过矫情啊!

    跟着陈少煊回了房,冷嫦曦的心忽然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时隔一月多,这可以算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陈少煊,虽然两人在马车中相处了半日。

    但地点不一样,感觉也是不一样的。马车那种地方,在嚣张也只能点到即止。可房间这种地方,却令人有着无限的遐想。

    似乎有同样想法的不仅仅是冷嫦曦,陈少煊也一样感到两人之间那种微妙气氛的变化,不过他可是乐意之极的。

    “小宝儿……”陈少煊关了门,悄然走到冷嫦曦身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暖气,见她禁不住红了耳根,打了一个哆嗦,他轻笑着:“我好想你!”

    一句想你,气氛变得如此绮丽。

    “少煊……”冷嫦曦溢出口的轻叹似娇吟一般勾人心魂——

    关于白叔和云娘,大家有没瞧见一点猫腻?嘿嘿,那是玥玥的下一本书中的人物,期待吧~~

山野客栈(3)

    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想他陈少煊忍耐多年,同修成正果仅一步之差,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不知道赶紧往前迈步,那他就是地地道道的傻子了。

    不忍的后果就是陈少煊低头,狠狠地吻住冷嫦曦,带着急切地喘息,玉指在自己的福利上游移。

    眼见火烧眉毛,两人就差真枪实弹了,那躲在门外的人桀桀一笑,施施然地敲响了门板。

    陈少煊闻声,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本想置之不理,继续直奔目的地。

    但谁料怀中的小女人娇羞,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骤然,陈少煊的脸黢黑黢黑,他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冷嫦曦,心底将敲门的人从祖宗十八代开始都问候了个遍。

    陈少煊身子的疼痛依旧还在叫嚣,但怀中却空空如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和箭在弦上想发却不能发一样,都是一种极其无力的无奈和痛苦,而陈少煊此刻正在享受着这样极致的痛苦。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底那腾起的火焰,恶狠狠地瞪着正满脸幸灾乐祸地望着他笑意盈盈的某厮,心底再盘恒着,若是要吃干抹净不留痕,应该先从哪里下口。

    陈少煊的眼神太过骇人,令冷嫦曦打了一个寒颤,笑意僵在脸上,往后退了半步,视线移至窗外。

    门上的声响再次不依不饶地响起。

    陈少煊深吸一口气,徐徐闭了眼,用几近沙哑的声音低吼一声:“谁?”

    “小煊儿,大伙都在等你们吃饭呢!你不会是打算先把人家姑娘吃了吧?”云娘不怕死的声音门外传来。

    冷嫦曦闻言,臊红了脸,整个身子滚烫滚烫的,低着头搓揉着衣角,那娇羞的模样落入陈少煊眼中,令他才刚刚浇熄的欲火又开始燃烧起来。

    “关你什么事!”男人,某虫冲脑的时候是分辨不出危险的,这个时候,男性荷尔蒙分泌过剩,给了他们无敌的信心,所以,就连一贯忌惮的长辈也可以不放在眼中。

    陈少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门外的人因为他这句话眯了眼,唇角的笑意渐渐有些不怀好意,在大厅中瞧着这一幕的玉枫在心底暗自为自家公子祈祷着。

    “开门。”云娘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冷嫦曦立刻听出里面的气场,非我辈人能比啊!她正要屁颠屁颠地去开门,却被陈少煊一把拉住。

    冷嫦曦有些纳闷地望着某位欲求不满的人,用眼神告诉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这个时候的陈少煊哪里还管这么多,低沉着嗓子挤出一句:“滚!”

    屋外一阵倒抽气的声音后,一片静寂。

    完了,冷嫦曦用一种极为同情地眼神望着陈少煊。

    果然,那薄薄的门板随后传来一声细密的“咔嚓”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诡异,最后,轰然一响,整个门板就倒在了地上。

    陈少煊拉着冷嫦曦的动作落入了门外人的眼中。

    门板倒下,只见红衣云娘摇摆着身子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可,往往,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冷嫦曦咽了口唾沫,朝陈少煊扔出一抹可怜的目光。

    “哟,小煊儿,你这拉着人家冷姑娘是意欲如何呢?”云娘走至两人身侧,一手轻轻牵起冷嫦曦的手,一手轻轻拍了拍陈少煊的肩膀,顿时,陈少煊的肩膀立刻沉了下来,松开了冷嫦曦的手。

    见状,冷嫦曦大惊,这个云娘的功夫到底有多高深啊!

    陈少煊暗中吃痛,好事被人搅,他怒瞪着云娘,大有打算放手一搏之心。

    而云娘却丝毫不畏惧,仅仅只是淡淡地劈了他一眼,依旧是唇角挂着笑意。

    冷嫦曦感到两人身边那种隐隐流动的暗波,心下大惊,若是当真打起来,陈少煊绝对是自寻死路。

    于是,她拉了拉云娘的手,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喊道:“云娘,不是要用膳了吗?走吧!”

    云娘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眼底闪过赞赏的神色,笑笑道:“你个丫头,这还没有嫁人呢,就这么舍不得了?”

    心思被看穿,冷嫦曦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冲着云娘乐了一瞬道:“既然云娘知道,那能不能看在嫦曦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

    这丫头,果然对她的胃口,这么快就同她讨饶来了,识时务啊!她喜欢!

    云娘挑眉望了冷嫦曦一眼,径自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云娘高兴就好!”人不能太得寸进尺,冷嫦曦知道云娘这话的意思是想给陈少煊一点教训,只要不过,她自然也乐得看热闹,谁叫她同陈少煊还有帐没算呢?正好借着云娘的手给他点教训也是好的。

    云娘闻言,笑得花枝招展。

    被凉在一旁的陈少煊瞧着惊出一身冷汗,自从荷尔蒙的效力渐消之后,他整个脑子就开始变得清明起来。可悔悟太晚,大错酿成!

    “你这姑娘真会说话,我喜欢!”云娘再次强调了自己对冷嫦曦的喜爱之情,令陈少煊面染一缕惊恐之色。

    “云娘过奖了,能得云娘的喜欢是嫦曦的荣幸。”说句实话,眼前这位前辈确实很得她的喜爱,这种不拘小节的性格,让她欣赏。

    “既然这样,不若小曦儿在这住的这几晚都同我住吧!好久没有遇见向你这般对我胃口的人了!”云娘改了冷嫦曦的称呼,这话显然已经彻底忽视了陈少煊的存在。

    陈少煊可怜地悲叹一声:“云娘……”

    “怎么?”云娘挑眉望着他,一副你敢有意见的模样。

    在得罪了一次之后,就不在乎再得罪一次了,于是陈少煊勇敢地说了一句:“她是我娘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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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小相公?一场车祸,芭蕾界的巅峰舞者冷嫦曦,一个跟头栽回了南宋,面对8岁的童养夫赵瑗,冷嫦曦彻底凌乱了。不过,这个小相公还不错啦,时时宠她,处处让她。可惜好景不长,韦太后为了牵制赵瑗的生父僖王,一道懿旨把他拖进了宫。“你真的会回来娶我吗?”“宝儿,我宠着你长大,也会宠着你变老!等我回来!”岂止言犹在耳,翻脸却已无情,他终是牵起了郭婉柔的手的。这都不叫事!她冷嫦曦是谁?她是芭蕾界的巅峰舞者!拾起舞裙:赵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一舞惊天下,动摇了赵瑗,却也惊起一池春水,秦桧的算计、完颜亮的纠缠还有...陈少煊,跨越千年,原来竟是只为与你相见。舞绝天下,亦只为一人翩跹。且看乱世红颜。绿罗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绿罗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绿罗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