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少年英侠!
第九十章、少年英侠!
苍山。
山风吹拂,白雾翻滚。
悬崖之上,有一楼亭,名为望月亭。
凉亭石几,一身穿锦袍的老者正和一个身穿道服的老道正在下棋。
“三痴老道,都说你痴茶,痴药,也痴棋。但是你却困守深山,从来不主动出去和人下棋。这棋痴之名名不符实,不要也罢。”锦袍老人说话的时候,重重地将一粒黑子落在棋盘边角。
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一手‘三边刺’是老人的成名绝技。
“老道出去找人下棋,倒不一定能够寻着棋手。费时费力,也费了一天的大好心情。但是只要老道在这深山守着,就一定会有棋手主动找过来——我久困深山不愿意离开这苍山一步,也正是怕错过那些不怕远路登山而来的真正对手啊。这才是真正的痴棋之人。”三痴老道一脸笑意地说道,将一粒白子放在中空部位,悄无声息间就做活了一条大龙。
“老道为自己的懒惰找得借口真是别具一格,崔某佩服。”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一只彩色蝴蝶从远处的天际翩翩飞来。
守在凉亭身后的一员青衫大将手握巨剑,眼神犀利地盯着那彩蝶飞翔的轨迹。
蝴蝶识主,径直飞到了崔洗尘地面前。
梦蝶急报,自然有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他任由那只蝴蝶飞到自己的耳朵边,一阵窃窃私语之后,然后化作一团白光烧为灰烬。
这只是一缕灵念而已,用完之后瞬间销毁,难以再次复用。
崔洗尘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怒目而视,须发皆张。
砰——
锦袍老人一掌拍击几案,那支撑棋盘的石头桌面连同四根石腿瞬间化成一片灰尘。
“牧羊小儿,我必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山风吹拂,那些粉沫便沸沸扬扬消失地无影无踪。
底下支撑的石案没了,眼见着这棋盘将要落地翻倒,三痴老道衣袖一拂,那棋盘便再次飞跃到空中,每一颗棋子都坚持在之前的位置上,就像是被用大力给镶进了石头棋盘上面一般。
“孙儿惨死,家门蒙难。三痴兄,这局棋下不下去了。”崔洗尘歉意说道,眼里杀机弥漫。
“崔先生切莫悲伤,生死之事,皆由天定。万望保重身体。”三痴老道衣袖一挥,那棋盘就朝着山涧滑落。“我将此局封存,等到崔先生尘缘事了,再来收宫。”
崔洗尘拱了拱手,喝道:“告辞。”
身形如大鹏展翅,朝着苍山万丈悬崖跳跃而去。
守护在凉亭之外的青衫剑客对着三痴老道躬身告别,也紧随其后跳了出去。
三痴老道走到悬崖边沿,看着飘荡在山涧间的无数棋盘。
那些棋盘都是他和无数棋士对决未完的棋局,有人下着下着就走了,有人下着下着就死了,然后被他封存于此等待对手归来或者新的对手重新开启战局。
这些棋盘承受山涧狂风,头顶烈阳。却不失其肃杀灵动之气,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声。
“都是好棋啊。”三痴喃喃自语地说道——
西风皇宫。逐鹿台。
西风帝国国君楚先达正在欣赏自己最宠爱的妃子灵妃画《君王夜宴图》的时候,内侍李福赶来不合时宜地打扰,说道:“皇上,国尉大人求见。”
“陆行空?”楚先达正值壮年,英姿勃发地儒雅模样,一心想要效仿先祖开疆裂土成就不休帝业,所以处理朝政还算勤勉。听到是当朝资历最老地老家伙来了一尊,笑着说道:“国中无事,他跑来做什么?”
“国慰大人没说。”内侍李福躬声回道。
楚先达看了灵妃的画板一眼,再过一会儿这幅画就要完成,他想第一时间大饱眼福实在不愿意离开,就说道:“去告诉国尉,就说我此时有要事在忙,不便接见。”
“皇上——”内侍李福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不肯离开,小心翼翼地劝道:“皇上,你还是去见一见国尉大人吧——
楚先达怒了,喝道:“你这条老狗,还敢教育本王为君之道?”
“奴才不敢。”李福赶紧跪了下来,为难地说道:“国尉大人披惊龙战甲,持天王战枪上了太和殿。”
“你这老狗——”楚先达的脸色难堪之极,喃喃说道:“你这老狗——”
灵妃听到李福的话,握笔的小手一抖,萱纸上面就压上去了黑黑地一大团。
“呀——”灵妃惊呼出声,数日辛苦之作就此毁于一旦。“此画毁了。”
楚先达一看,更是愤怒,喝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你们这些老狗尽给本王添麻烦——摆驾太和殿。”
楚先达带着一群护卫赶到太和殿的时候,身披陆家家传重宝惊龙甲的陆行空正站在大殿之中,他地天王枪在门口力士地手里,面君之时,怎么可能让人带着武器走入朝堂?
陆行空昂首挺胸,威严赫赫。
这让楚先达心中更加不喜,这老家伙的威势太重,还有没有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不过,楚先达表现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满脸惊诧地看着陆行空,一脸关切地说道:“国尉大人这是何意?身披重甲前来面圣,难道是有什么人想要加害国尉不成?”
“皇上,老臣前来辞别。”陆行空跪倒在君主楚先达的面前,沉声说道。
“辞别?”楚先达急忙把陆行空拉起来,皱眉说道:“国尉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臣主动请缨,愿意前去镇守碎龙渊。不死不归。”陆行空朗声说道。
“国尉,你这是什么话?国尉为国征战多年,现在年纪大了正是休息享福的时候,怎么能够让你跑去那边疆之地去受苦呢?碎龙渊守将许达是国尉一手提拔的将领,和红河谷守将周侗并称为‘铜墙铁壁’。有他们镇守一方,国尉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行空细心观察着楚先达的面部表情,声音悲愤地说道:“皇上,许达被害,我担心碎龙渊有失——碎龙渊是我西风和武国的边疆之地,双方都派遣重兵把守。倘若武国发现我方主将缺失,军心不稳。突起兵戈,碎龙渊恐怕就要落入武国之手。”
“碎龙渊被武国占领,我西风西部大门门户敞开,武国大军可长驱直入,直取清源、新口以及长堤三镇。那个时候,我们想要把他们赶出去就是难上加难,怕是要付出惨重代价了。”
“国尉——国尉大人——”楚先达打断陆行空的‘推断’,说道:“此话何意?为何我方主将缺失?为何碎龙渊会军心不稳?许达呢?许达到哪里去了?本王委以重任,由他镇守边疆,他竟然敢临阵逃脱?”
“皇上——”陆行空一脸愕然地看向楚先达,说道:“难道不是皇上派人抓了许达?”
“我什么时候派人抓了许达?许将军何罪之有?”
“这——”陆行空的脸色难堪之极,狠声说道:“难道是监察司自行决断,做出刑拘边疆重将的决定?”
“国尉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楚先达缓了语气,看着陆行空问道。
陆行空义愤填膺,将许达被拘捕诬陷地事件给讲述了一遍。
“许达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猛将,以步卒之身,一步步立下战功成就今日‘铁壁’威名。许将军镇守碎龙渊十年,经历大小战事数百场,这才有边疆稳定,大武国难进我西风一步。”
“皇上,许达何罪之有?为何突然间就被监察司刑拘?而且,他们一路之上用尽了各种酷刑,为地就是屈打成招逼其就范——我倒是不在意他们对付我的手段,我在意地是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会动摇国本啊。”
“主将是否有违法贪墨行为,监察司应当先查明属实,收集证据。最终决断以及处理意见由君上圣裁——可是监察司先抓人,再搜集证据逼人招供。这是本末倒置。皇上这里因为不知情而没有妥善安置,派遣新将前去替换接班,碎龙渊那边大小将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要是被武国细作探得此事,定然会生出事端,后果不堪设想——”
“许将军何在?”
“托皇上洪福,许将军在被监察司秘密关押在普通楼船之上时,被少年英侠李牧羊发现,施以援手将其搭救——不然的话,许将军命已休矣。”
第九十一章、君前对峙!
第九十一章、君前对峙!
“李牧羊?”西风君主楚先达感觉这个名字颇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
每年都有文试第一,每年都要‘亲笔御批’。有时候是楚先达自己批,更多的时候是由内廷司代批。
或许在哪里看过一眼,但是记忆却是不够深切的。
“正是李牧羊。”陆行空对着楚先达拱手,沉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文王楚先达的眉毛挑了挑,问道:“国尉大人,朕何喜之有?”
“喜得国家栋梁之才,难道这还不是大喜吗?皇上亲笔御点的文试第一,果然非同凡响。有勇有谋,忠贞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倘若不是那个李牧羊不惜生死冒险把许将军给救出来,我西风将要痛失大将。所以,还请皇上嘉奖此英雄少年,以彰天威浩荡。”
楚先达若有所思地看着陆行空,说道:“国尉大人,你一再说监察司诬陷忠良,刑审重将——你可知道,监察司是朕的监察司?是西风的监察司?”
“臣知道。”陆行空躬身行礼。
“现在只是你一面之辞,我没办法确定事情真相到底为哪般。等到监察司长史崔照人回都,我会召他前来询问。倘若事实正如国尉大人所言,我必会还许达将军一个公道,也会对李牧羊——那个勇于救人的少年给予表彰。”
“皇上——”
楚先达摆了摆手,说道:“国尉大人,你是国之重臣,这般身披重甲面君,别人会怎么想?这满朝文武会怎么想?国尉大人,你这是打朕的脸啊。”
陆行空躬身道歉,说道:“臣知罪。臣只是心忧碎龙渊军情,担心我国土有失。还请皇上治罪。”
“国尉大人为国为民,我怎会治罪?那样的话,我不就成了昏君吗?”楚先达笑容和蔼地看着陆行空,说道:“国尉大人先回去吧,等到事情真相大白,朕自然会做出公正裁决。”
“是,皇上——”陆行空目的达到,准备转身走人。
“皇上,崔大人求见——”内侍李福站在太和殿门口,躬身汇报。
“嗯?”楚先达看了陆行空一眼,笑着说道:“他是和国尉大人约好了吧?怎么也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楚先达挥了挥手,对李福说道:“来得正好,人多热闹,就去请崔大人进来吧。”
崔洗尘大步进殿,看到侍立在一旁的陆行空,怒声喝道:“陆行空,你出手如此狠毒,难道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我不知道崔大人此话何意——但是说起心狠手辣行事狠毒,无人敢和崔大人比肩吧?”陆行空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确实和你政见不和,但是你也不能对家族晚辈下此狠手——陆行空,你就没有儿子孙子吗?你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陆行空一脸傲然。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做亏心事,看看你怕不怕鬼敲门——”崔洗尘眼露杀机。自己死了一个孙子,总是要在陆行空这个老匹夫的家人身上讨还一个公道才行。
“两位大人——”楚先达打断两人的争吵,说道:“朝堂之上争吵,有辱国体。还有,哪位大人能够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洗尘扑通跪倒,哀声求道:“请皇上为老臣作主。”
“崔大人,你又有什么委屈要诉?“
“西风帝国监察司长史崔照人缉拿朝廷重犯许达进京途中遭人劫杀,数十名监察史不幸战死。”崔洗尘深深低头,悲伤逆流成河的样子。
“大胆。”崔先达暴跳如雷,在太河殿里面走来走去,厉声喝道:“实在是无法无天——监察司是朕的监察司,是帝国的监察司。那些监察史也是朕的监察史,是帝国的监察史。何人敢劫杀他们?敢对他们下此毒手?”
崔洗尘抬头,眼睛恶毒地看向陆行空,说道:“就是此人。”
“陆行空——”楚先达怒目而视,说道:“崔大人所说都是真的?”
“崔大人这是诛心之词,犯下了欺君之罪。”陆行空冷笑连连,说道:“具体详情我刚才已经向皇上禀报过了,句句属实。皇上只需派遣内廷司前去查证,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陆行空,难道监察司长史崔照人不是你派人杀的?难道那数十名监察史不是你的人屠尽的?”
“不是。”陆行空当场反驳。“杀崔照人者乃少年英侠李牧羊,李牧羊是皇上亲笔御批的帝国文试第一——李牧羊在求学路上偶遇此事,这能算是我派去的人吗?”
“再说,崔照人身为帝国监察司长史,不奉君令,不顾国体,陷害忠良,诬蔑边疆重将许达——”陆行空霍然转身,看着楚先达问道:“皇上可有授予崔照人的文书密诏?”
“这个——没有。”
“皇上可对崔照人刑拘许达致使碎龙渊要塞不稳的事情事先知晓?”
“朕——并不知晓。”
“国之利器,却成为某些人打击异已政敌的工具,难道这不是欺君之罪?”
“陆行空——”
“崔大人,难道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够了。”楚先达出声喊停。他的视线在陆行空和崔洗尘的脸上扫来扫去,说道:“监察司长史崔照人与数十监察史被杀,此事非同小同。是非曲直,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但是现在只有你们俩人的片面之词,朕没办法做出判断。国尉大人,许达将军何日进京?”
陆行空看了崔洗尘一眼,说道:“还有数日就能够抵达天都。”
“那个李牧羊呢?”
“据说和崔照人一番恶战,此少年英雄也身受重伤,下落不明,我们也正在努力寻找当中。”陆行空一脸担忧地模样,说道:“此乃皇上亲点的少年英雄,倘若因为牵连进这场针对老臣的阴谋之中——那实在是让老臣愧疚难安啊。”
崔洗尘正要反击,却被楚先达出声打断,说道:“那就辛苦国尉大人了。等到许达将军进京,第一时间带他来见朕——还有那个李牧羊,找到之后也一并带来吧。我要亲自询问。”
“是。”陆行空答应着说道。“老臣告退。”
等到陆行空离开,崔洗尘走到楚先达面前,说道:“皇上,此事不能善罢甘休——”
“废物。”楚先达怒喝一声,甩袖离开。
崔洗尘直起腰背,脸上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
“陆行空你这老匹夫——你杀我一个,我灭你满门。”——
崔家。后院。
燕相马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重重地在门板上敲打着。
里面的小丫鬟不耐烦地走了过来,问道:“谁啊?这么急急忙忙的?”
“是我,燕相马——小心在吗?”
“相马少爷——”小丫鬟这才赶紧开门,她知道小姐在江南住了多年,和燕相马兄妹关系和睦。“小姐在院子里喝茶看书呢。”
“我去找她。”燕相马说话的时候,快步朝着小院走去。
崔小心身着上面镶有淡粉红天都樱的长裙,梳着一个看起来清纯唯美的坠马髻,手握古卷,面前的案几上面茶香渺渺。
清艳绝尘,帝国三明月确实都有其不凡之处。
听到燕相马和丫鬟的对话,又看到他急急忙忙地赶来,合上书卷出声问道:“表哥,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心,你听说了吗?”燕相马坐在崔小心的对面,自个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听到那个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朝着这里跑来。崔府太大,这么一番奔跑还真是有些渴了。
“听说什么?”崔小心一脸疑惑。
“照人表哥被杀。”燕相马压低嗓门小声说道。
“什么?”崔小心大惊,小脸变得惨白,说道:“照人哥哥他——怎么会被杀?”
“怎么会被杀我不清楚。但是被谁所杀我却是知道了。”燕相马一脸忧虑地说道。看着表妹绝美的容颜,心想,怕是这下子那块黑炭和崔家结下死仇。先不说他能不能和表妹走到一起,以后就算是朋友也没得做了。
这么一想,他又突然间想起来——不仅仅是表妹,自己也是没办法和他做朋友了。
心里突然间有些惆怅起来。
“是被谁所杀?”崔小心看到表哥这么急忙忙地赶来,知道这件事情肯定非同一般。
而且,这件事情应该还和自己有着密切地关系,不然的话,他为什么巴把地跑过来告诉自己?
“李牧羊。”燕相马声音低沉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崔小心正要端茶润喉来平息心境,茶杯还没来得及送到唇边,听到这爆炸性地答案之时,手腕轻颤,手里的茶杯就掉落在了青砖地板之上。
咔嚓——
漂亮地瓷器茶杯摔地粉碎。
第九十二章、一路追杀!
第九十二章、一路追杀!
“小姐——”丫鬟听到瓷器破碎的声响快速跑了过来,急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崔小心轻声说道,阻止了丫鬟要检查她手掌的动作,声音虚弱地说道:“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就好了,小心别扎到手。”
“小心,你没伤着吧?”燕相马也没想到崔小心的情绪会如此激烈,赶紧说道:“你也不要担心,李牧羊暂时还没事——”
燕相马在心里想道,自己一提到李牧羊的名字,崔小心就会紧张地把手里的杯子摔破了,看来他们俩人之间的感情还是相当深厚的。可惜啊,李牧羊那黑炭是没办法成为自己的妹夫了。
更可惜的是自己也没办法成为他的妹夫。
崔燕两家是一体的,崔家兴,燕家兴。崔家衰,燕家也要败。自己以后想要娶李思念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没事。”崔小心摇头。“照人哥哥的实力我是清楚的,闲云上品,天都年轻一辈又有几人能够胜得了他?李牧羊怎么可能——杀了他?他怎么可能会死?你这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有几分真实性?”
“我也觉得奇怪啊,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比你还要震惊。”燕相马一脸疑惑地说道:“不过这是我在家里听到的,爷爷他们正在商量对策。我没有列席资格,所以只能偷听几句——据说不仅仅是照人表哥出事了,整个监察司数十名监察史全军覆灭。听起来不是真实的。但是听他们商量地那么认真,而且气氛也相当的沉闷。我觉得——应该有九分是真实的吧?”
“——”崔小心眉头紧皱,起身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李牧羊那个家伙是有些奇怪,说他实力深厚吧,但是大多数时候表现出来的是一幅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说他软弱可欺吧,他又时不时地说出一些惊人之话做出一些惊天之事。以前我查他的底时,发现他是全校倒数第一。没几个月的时间,就考了个文试第一。说他武力不行吧,他杀了乌鸦,就连照人表哥也栽在他的手上——”
燕相马的疑惑也正是崔小心的疑惑,她比燕相马更了解李牧羊,他们同学数年,她清楚地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李牧羊几乎是她看着成长和优秀起来的,日新月益,他吸收知识的速度和拼搏努力的精力简直让人感觉到震惊。
就像他今天再次让自己震惊一样。
“照人哥哥——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燕相马摇头,说道:“据说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表哥,我有些累了。”
“啊?这就累了?”燕相马不愿意走,说道:“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和李牧羊是不可能了。甚至他能不能活着能够活多久都是一个未知数——我们的立场是什么?李牧羊要不要救如何救——”
“燕相马。”崔小心厉声喝道,表情冰冷地打断了燕相马的话。
燕相马知道表妹这次是真地生气了,举起双手投降,说道:“行行,你别生气——如果打我有用的话,我就让你骂几句?”
“——”
燕相马轻轻叹息,看着崔小心说道:“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一方是我的生死兄弟,一方是你的哥哥——现在只能期待我听到的消息是假得了。就算做不成朋友,也没必要成为敌人。”
崔小心站在院子里面的天都樱下面,看着那血红色的花瓣久久不语。
燕相马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李牧羊——这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崔小心心乱如麻——
呼——
重物从高空落下,如陨石般砸来。
这个马脸男人隐藏在红河峡谷的上方,等到马车经过时突然间发动袭击。
事发突然,几乎不给人任何思考的余地。
“跳车。”胖子吆喝了一声,肥胖无比的身体就已经机灵地滚到了车轮下面。
马车向前狂跑,他的身体却在向后狂滚。
李牧羊地反应也相当的灵敏,在胖子喊话以前就已经感觉到了那霸道地杀气。想要一脚把胖子踢出去时,却发现自己踢了个空——
踢出去的脚尖向厢板借力,身体朝着窗口钻了出去。
咔嚓——
马车车厢被那把巨大无比的子母流星锤给砸地稀烂,车厢木板四处飞溅。
就连那前面拉车的两头烈马也承受不住这一锤之威,身体踉跄着向前栽倒过去,连续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
骏马躺在地上嘶鸣惨叫,却难以起身。全身骨头全都断掉了。
李牧羊跳车之后,身体也同样在地上翻滚。
滚着滚着,就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自己滚了过来。
那是杀手的母子流星锤。
他把那流星锤当成暗器丢了出来,朝着李牧羊所在地方向碾压过去。
轰隆隆——
大锤拖着小锤,锤面的尖刺不停地带出新鲜的红土,一路翻滚,呈摧枯拉朽的姿态。
李牧羊急了,他身上还当真没有能够和这巨锤相抗衡的武器。
如果被这巨锤给撞上,他的身体怕是先要被它给撞瘪然后又扎出无数个窟窿出来。
呼呼呼——
巨大的风轮声音传了过来。
只见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去搬起了一只被砸散的车轮,将那精钢打造的车轮朝着子母锤砸了过去。
哐——
车轮被弹开,子母流星锤也被撞偏了方向。
李牧羊没有逃跑,这个时候他不能逃跑。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持长剑朝着那个长脸男人刺了过去。
马脸男人连续两次攻击失败,气得啊啊大叫。
他看到李牧羊这只小爬虫竟然还敢转身反击,手腕一抖,手上的金圈便将那只右手右臂变成了坚不可摧的‘金臂’。
铛——
通天剑砍在了他的金臂之上。
“无知小儿,自寻死路。快把你的脑袋给爷爷拿回去领赏钱。”马脸男人用金臂挡下了李牧羊的剑锋,然后一拳朝着李牧羊的面门砸了过来。
他要砸碎李牧羊的脑袋。
李牧羊也同时出拳。
蓄力丹田,力发瞬间。
砰——
《破体术》之破拳施展出去。
李牧羊的身体被打飞了出去。
拳头的骨头几乎都要碎裂了一般。
马脸杀手修的是横练功夫,一身《金刚大翻身》极有功底。掌劈如飞刀,拳出如撞山,实力不可小觑。
马脸杀手也后退了两步,大笑着说道:“小子有两下子——”
他说不下去了。
在他的胸口,出现了一道带着血迹的长剑剑尖。
那是李牧羊刚才丢出去的剑。
胖子站在马脸杀手的身后,猛地将手里的长剑拔了出来。
扑通!
马脸杀手一头栽倒在地上,满脸不甘心地模样。
胖子瘫倒在地,看着被砸到远处的李牧羊,喊道:“你没事吧?”
“没事。”李牧羊从地上爬了起来。才说了两个字,嘴巴里就呕出了一大口血。
早知道这个马脸杀手的拳头那么结实,他就不去和他以拳碰拳了。
可是,如果他不以拳碰拳来吸引他的注意力的话,又没办法和胖子默契配合把他给刺出一个透心凉——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得就是自己这种人了。
胖子在怀里一阵摸索,找出一个灰色的小瓶子丢了过去,说道:“补气丹,应该只剩下最后一颗了。你吃了吧,有舒筋活血,调气顺脉的作用。”
李牧羊接过药瓶,问道:“你怎么办?”
“嘿——”胖子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胖爷这身体——咳咳咳——”
胖子捂着咽喉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把肝肺都要咳出来的模样。
李牧羊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胖子的身边。把瓶子里面的补气丹倒出来,然后用手指甲给掰成两半。一半塞到胖子的手里,另外一半自己吃掉,说道:“咱们一人一半。”
胖子又把补气丹吐了出来,放到李牧羊手心,说道:“吃一半没用,药效发挥不出来——你把我这一半也吃掉吧。”
李牧羊看着那口水涟涟地半颗黑色药丸,下了好久的决心,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它喂到嘴里。
他又把那药丸还了回去,说道:“我小的时候,母亲就经常教育我说好东西就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你我同样受伤,凭什么我能一个人吃掉一颗补气丹你却什么都没有?这不是相处之道。就算这半颗补气丹什么用处也没有,我也要和你共同分享。”
胖子又把手心里的那半颗补气丹丢进嘴巴里吞了,感动地说道:“好兄弟——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有我一颗补气丹,就会有你一半。”
李牧羊实在不愿意再和这胖子分吃一颗补气丹了,入嘴奇苦不说,吃了还没什么用处。他转移话题,说道:“我们快走吧——还有多远的路?”
第九十三章、欺人太甚!
第九十三章、欺人太甚!
从鸡鸣泽走出来,李牧羊和名为公输垣的胖子买了辆马车朝着星空学院赶去。
此行危险重重,杀机四伏。
看来崔照人和数十名帝国监察史死亡的事件已经发酵,这是崔家或者其它的利益相关方做出的激烈反击。
让李牧羊心中疑惑的是,这个胖子一直不离不弃。
他只说欠下李牧羊一个天大的人情,却又不说欠了李牧羊什么人情。
李牧羊心里很忐忑,他觉得自己变英俊了之后——突然间就开始招男生喜欢了。
听说帝国一些贵族喜欢那种长得很清秀的小男生,李牧羊好几次偷偷对着河水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就属于那种类型。
于是,一路走来他和胖子即亲密合作默契配合,又刻意地保持一定的距离。
譬如胖子刚才把自己用嘴巴含过的半颗小药丸给李牧羊吃,李牧羊当场就发现了他的诡计——他要是接受了,那不是和胖子间接接吻了吗?
他才不上当呢。他的初吻是要送给——
李牧羊认真地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的初吻到底应该送给谁。
“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李牧羊在心里想道。“爱自己如生命。”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竟然出现了李思念那张嘻笑娇美的脸。
李牧羊吓了一大跳,拼命摇头从脑海里把李思念地脸给甩了出去。还呸呸呸地吐了好几声——
心想,那是自己的亲妹妹,怎么可以把初吻给她呢?自己真是个禽兽。
不,连禽兽都不如。
李牧羊发现了一个更加悲剧地事实。能够爱自己如生命的女性,而且是年轻女性——除了李思念之外怕是也不会有别人了。
“快到了。”胖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不远处已经死透的马脸杀手,心有余悸地说道:“这是第几批了?”
“第六批了吧?”李牧羊想了想,说道:“可惜没有马车代步,我们只能依靠双腿赶路。你我都身上带伤,怕是会拖慢行程。”
“咬牙坚持一下。到了星空学院就好了。到了那里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胖子给李牧羊鼓劲儿,也是给自己鼓劲儿。
“这次真是多谢——公输兄,如果不是你一路帮忙照应的话,怕是我早就遇害了。根本就不可能走到这里。”
公输垣摆着胖手,说道:“开什么玩笑?崔照人都杀不死你,就凭这几个废物?不过我们还是快走吧,崔家悬赏十万金币要你脑袋。那些杀手都疯了一样地扑过来。现在还只是一些不知名的,倘若他们请到帝国排名前十的杀手赶来,你我合力也只有死路一条。你这功夫时灵时不灵的,也确实让人心里没个着落,每次遇到敌人时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要打还是要跑——”
“——”
两人再次辛苦跋涉,脚步如飞地朝着预定的目标前行。
过了红河峡谷,就是一片入眼皆绿的平原。
平原之上有大鸟掠空,有雄鹿饮水,有狼群嚎叫,还有秃鹫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具庞大的足有数十米长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
看到有行人走来,也只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埋头苦吃。它们不畏生,不惧人。看着它们成群结队吞噬腐肉的模样,倒是让李牧羊心里有些发毛的感觉。
“这是花语平原。”胖子出声说道。“听名字是不是觉得很诗情画意?”
“名字是不错。”李牧羊点头。
“但是它却是神州十大死地之一,名列第六。”胖子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李牧羊看看四周,说道:“不会吧?就这几只大鸟和狼群?”
胖子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知道这花语平原有多大吗?它比整个江南还要大上十几个江南。而且,现在是白天,我们走得是‘官道’。”
“官道?”李牧羊看了看不远处对着他们流口水的狼群,一脸惊诧地说道:“连路都没有,这算是什么官道?”
“所以我才说——它是十大死地之一啊。”胖子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说道:“小心一些。”
李牧羊瞄瞄四周,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影,说道:“星空学院今年不会就招收我一个人吧?报道日期临近,为什么没有看到其它的学生?”
胖子撇了撇嘴,说道:“星空学院是神州最神秘的学院,每年招收的学生自然不只是你一人而已——那些学生从神州大陆各个区域赶来,有远有近,有早有晚——最重要的是,有谁是像咱们这般一路被追杀过来的?”
“——”
“入了星空学院,还被人欺负成这样子——李牧羊,你是星空史上最悲剧的入学新生了吧?”
“——”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赶路,不过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刺杀。
倒是在夜晚睡觉的时候狼群跟了过来,胖子睡得正香时被嚎叫声音打扰,冲出去忙活了一阵子,等到他再次回来时叫声就消失了。不过倒是提了两条狼腿丢在渐熄的火堆上面烤着,第二天起床就成了他和李牧羊的美味早餐。
在花语平原上面又走了两天,地势越来越险峻起来,可以看到远处被烟雾笼罩高耸入云的大山。
李牧羊大惊,说道:“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我怎么发现越来越荒凉了?”
说话的时候,李牧羊就已经从内缝口袋里摸出星空学院的地图。那是骑鹤师兄送给他的,古锦绘制,所以在他落入大江时没有被江水给泡烂。
“快到了。”胖子指着前面说道。“看到那座最高的山没有?就是那里面。”
“——星空学院不是学院吗?”李牧羊心中隐隐地不安。这哪里还是学院啊?这是神仙修道的修府吧?
“如果不把学校建在这里,它凭什么叫做星空学院?威风在哪里?逼格在哪里?和世间那千万所学院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
听到胖子这么反驳自己的话,李牧羊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星空学院是他将要进入的学院。这么高逼格的学校都把自己录取了,那自己该是多么优秀啊?
最关键地是,李牧羊现在处境堪忧,杀手成群结队地杀来,他地脑袋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给拿去换赏钱。
这样的学校让他很有安全感,虽然他对这所学校没什么安全感。
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回家的路途艰难遥远了一些。
不过,如果能够保住父母妹妹的命,就算是让他永不回归他也愿意——
李牧羊终于体会到了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真正含意——以前一直以为这句话形容的是说自己喜欢却又泡不到的妞,譬如崔小心。
现在他知道,他还有词语本身的意思。
早早就看到了那高山,但是李牧羊没想到自己又走了两天。
他觉得这一段时间双脚走的路是他前十几年所走路的总和还要更多一些。
越是往前,越是感觉到了一股阴寒之气。
走到那座耸入云霄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阴寒刺骨。
李牧羊感觉到了寒冷。
没有寒风,这冷不是由外至内,而是由内至外。
先是感觉到心里寒冷,骨髓寒冷,然后才感觉到脸上身上的皮肤冷。
胖子也冷,身体上的肥肉哆嗦着说道:“这鬼地方——幸好星空学院没有招我,招我我也不来。”
“——”
胖子指了指那座高山,说道:“此山为无名山,星空学院就在上面。到了这里,我们就安全了——”
话音刚落,从云雾之中走出了几拨人马出来。
第一拨是个丑陋老妇,身穿黑色袍,手持蛇头拐。
第二拨是两个和尚,两人头上各有九个戒疤,一人持铁铲,一人持木鱼。
第三拨是七名持双刀的男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留着满头小辫子,穿着花花绿绿地衣服。一看就非中土人士。
第四拨是一个青衫男人,单人匹马,怀抱巨剑——
胖子身上的肥肉哆嗦地更加激烈了,破口骂道:“我说这几天他们怎么跟老鼠一样地都消失了,我还以为是被咱们兄弟俩给甩得没影子了——原来是跑到咱们前面,想要来一个彻底地截杀。”
李牧羊地心直往下沉,但是这个时候容不得他躲避,更没有后退的机会。
挡在他前面的都有四拨人,那些闻着血腥味道而来的又有多少?
李牧羊跨前一步,挡在胖子的前面,说道:“公输兄,俗话说送佛送到西,你已经把我送到这学院脚下,咱们就此分别吧——”
胖子破口大骂,说道:“李牧羊,你把胖爷当成什么人了?这种生死关头,我能够丢下兄弟不管独自逃命?”
“——”李牧羊眼眶湿润,大为感动。生死关头,不离不弃,胖子果然是自己的好兄弟。
“再说,我就算想逃,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你的脑袋值十万金币,我的脑袋也值五万金币好不好?五万金币也是钱啊,他们哪有看到金币不要的道理?”
李牧羊愕然,说道:“你也被悬赏了吗?之前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过?”
胖子脸色燥红,很是不满地说道:“我不想说——凭什么你的脑袋值十万,我的脑袋只有五万金币?这不是欺负人吗?”
李牧羊张了张嘴,狠狠地点头,说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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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遗憾就是我没办法更的更多,写的更好,大脸没瘦,痔疮没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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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剑客古漠!
第九十四章、剑客古漠!
士可杀,不可辱。
李牧羊对胖子的遭遇非常同情,大家都是同一个级别的低手,凭什么自己的脑袋值十万他的脑袋只值五万?
更何况如果按照体积算的话,胖子的脑袋足有李牧羊的一个半那么大——这简直是把人往死里欺负啊。
李牧羊拍拍胖子的肩膀,说道:“不要放在心上,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你的价值。”
“我现在就要让他们明白。”胖子一脸横肉地面对着那些围拢过来的杀手,说道:“胖爷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们能解决前面的六批,就能解决掉现在的四批——”
李牧羊不无担忧地提醒他,说道:“前面的六批都是一拨拨来的,这次的四批是一次性站出来的——真的没问题?”
胖子就像是泄了气地皮球,声音弱弱地问道:“你现在能不能变身?就像干掉崔照人那样——”
“我解释过多少次了,崔照人不是我杀的——”李牧羊对这种事情很敏感。为什么这个胖子总说崔照人是自己杀的呢?这中间有很大的误会,天大的误会——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害怕承担责任,我要是你,我也拼命和这件事情撇清关系——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承认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啊。我掐指一算,这件事情大家伙应该都知道了吧?”
“——”
这次轮到胖子安慰李牧羊了,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的。杀了也就杀了,反正反悔也没什么用——你承认不承认,他们都是要杀你的。”
“——”
“小子就是那李牧羊吧?”那个丑陋妇人笑眯眯地盯着白衣变成黑袍地李牧羊,声音嘶哑如老鸹鸣叫,说道:“老身想借你一样东西。”
李牧羊觉得这样的台词很熟悉,好像在他看过的一些志异诡怪小说中见过。
于是,他一脸鄙夷地盯着那个老妇人,说道:“你不就想要李牧羊项上人头吗?”
“不错。我还就是要借你一颗人头用用。”
“人头我只有一颗——你开个价吧。”李牧羊说道。“价格合适,我就自己买回来。”
“哈哈哈,是吗?有人出价十万金币,如果你能够出更高的价格,我倒是不介意今日放你一马——”
“你看。”李牧羊转身对胖子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这些人为了钱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得出来,不知节操为何物。”
然后他对那个丑陋地老妇人说道:“我只有九十七枚金币。”
“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丑陋妇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声音恶毒地说道:“多少年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这般的戏耍我鬼寡妇。小子,你肩膀上的这顶脑袋我要定了。”
“你虽然长得丑,但是品味好——这外号取得就很不错,和你的外貌相得益彰。”李牧羊脸带笑意地说道:“他们不敢这般戏耍你,也是因为你长得太吓人了吧——”
“她可是鬼寡妇——”胖子伸手抓着李牧羊的肩膀,小声提醒着说道:“是川省唐门弟子,全身都是毒素,杀人于无形。没有人敢得罪她。”
“那又怎么样?”李牧羊没好气地说道。“她要是肯放过我,我叫她干妈都行——我不得罪她,她就不杀我了?”
胖子愣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对,反正都是个死,要狠狠骂——你这个丑陋地老巫婆,猪都比你好看,说你是猪都是在侮辱猪。你平时都不照镜子的吗?照过镜子的话怎么还有脸跑出来杀人行凶。难怪你的名字叫做鬼寡妇——一定没有人愿意娶你吧?你的丈夫一定是不想再看你那张丑陋的脸而选择自杀。我倒是佩服你的那个自杀的丈夫了,虽然他眼睛很瞎,但是勇气可佳。你说你到底活得有多悲惨,我要是你我早就一头撞死在石头上了——那边就有块大石头,你赶紧去撞吧。”
“你这肥猪——你这肥猪——”鬼寡妇暴跳如雷,气喘吁吁,恶狠狠地盯着胖子,怒声喝道:“老身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话之时,身体突然间朝着胖子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说是走,其实是缩地成寸。
十几米的距离瞬间即至,手里的蛇头拐无比凶猛地朝着胖子的脑袋砸去。
胖子不顾形象,倒地翻滚。
人长得圆也有优势,至少他滚得时候比别人更快一些。
鬼寡妇气愤之极,哪肯就此放过如此辱骂过他的胖子?
双脚疾走,只见其身影,却看不到她迈步的步伐。
手里的蛇头拐一拐又一拐地朝着地上的胖子砸去。
“我命休矣——你这个丑八怪,你这个恶毒妇,你快去照镜子啊——照了镜子你就要自杀——”
胖子一边滚还一边骂,虽然打不过毒寡妇,至少嘴上是占尽了便宜。
胖子以自杀式的嘲讽技能把那个老毒婆给吸引过去了,其它三拨人都将视线盯在了李牧羊的身上。
“阿弥陀佛!佛门清苦,也要向李檀越借脑袋一用。”手持大铲子的和尚单手对着李牧羊作揖,笑呵呵地说道。
“是极是极。无酒无肉,灯油都点不起——要是有了牧羊施主舍来的这颗脑袋,咱们地日子也要好过一些。”手持木鱼的和尚跟着补充说道:“菩萨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牧羊施主一看就是有大慧根之人,想来愿意将脑袋布施给我们吧?”
“和尚别抢。这颗脑袋是我们虫谷七罗刹先看中的——想要拿那颗脑袋换灯油钱,也要先看我们七兄弟手里的双刀同意不同意。”梳着小辫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大罗刹金得意大声喝道。
“哪里来的一群跳梁小丑?也敢跑到洒家面前撒野?”大铲子和尚怒极,破口大骂着说道。
“兄弟们,给这和尚放放血——我倒是要尝尝这和尚的血和普通人的血有什么不一样——”
李牧羊一言不吭冷眼旁观。
心想,打吧,打吧,你们打个你死我活才好。
现在的李牧羊就是那奇书《西游记》之中的唐僧,无数的妖魔鬼怪都想要他的脑袋。
不过,他和唐僧不同的是,唐僧一路絮絮叨叨不怕老人碰瓷不怕女妖仙人跳,还动不动就把自己神通广大的大徒弟孙悟空给赶走——李牧羊比他要聪明多了,老人不扶,女人不碰。唯一的好兄弟胖子一路上几乎都是各种奉承讨好生怕说了一句重话让他拍屁股走人。
“各位勇士稍安勿躁。”骑在枣红大马上的青衫剑客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看着那两个假和尚和七个大人妖,说道:“此子实力不容小觑,大家还是齐心协力为妙。切莫被他逃跑,或者跑到那山上——成败在此一举。砍掉此子一只胳膊者,三万金币。砍掉此子脑袋者,十万金币。”
涨价了!
现场涨价了!
在上那艘楼船之前,李牧羊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脑袋会那么值钱——
“你又是何人?”李牧羊盯着那个青衫剑客问道。
虽然他由始至终都保持沉默,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李牧羊却能够感觉到他才是现场最危险的人。
会叫的狗不咬人,不会叫的狗才最凶狠。
这个青衫剑客身上不带杀气,没有煞气,却让李牧羊的汗毛竖起脊背生寒。有种被毒蛇猛兽暗中觊觎的感觉。
“剑客古漠。”青衫男人面无表情地回答着说道。
马嘴喷出大量地热气,马腿冻地直哆嗦。
因为他内功所控制,座下那匹骏马畏惧此地竟然难以逃离。
“不认识。”李牧羊摇头说道。他看到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恨意,不像是其它人看自己时只有欣喜——就像是看着一座金山。
“难道他是崔照人的家人?”李牧羊在心里想道。
“李牧羊,今日是你死期。”古漠说话的时候,双腿一夹,连人带马腾空而起。
骏马受惊,四蹄乱弹。
巨大的马腹朝着李牧羊的头顶压迫而来,于此同时,古漠手里那足有一丈多长的大剑也‘呛’地一声出鞘,朝着李牧羊的脑袋斩了过去。
重剑无锋,古漠的这把长剑没有开锋。可是剑刃边沿却有红光闪烁,仿佛是燃烧着的红色火焰。
嘶啦啦——
空中传来阵阵燃烧的声音。
那是空中的一些易燃气体被重剑的热度给点燃了。
李牧羊全身汗出,衣服都要湿透了。
他站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能动弹。
进是死,退是死。
逃跑更是不可能。
先不说难以躲避那重马的双蹄,就是那把巨剑的攻击也把方圆数百米给笼罩其中。
无论李牧羊如何的腾挪躲闪,都没办法闪过那一剑之威。
更让人绝望的是,那两个酒肉和尚和虫谷七罗煞看到青衫剑客抢先出手,担心被他抢了胳膊和脑袋,也一个个地各施奇技朝着李牧羊攻来。
四面包围,生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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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一个滚字!
第九十五章、一个滚字!
如果还是原来的自己,是不是比现在生活的更加轻松惬意?
一路走来,李牧羊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这样的问题。
如果没有落日湖边的那场争斗,如果没有和崔小心的那番聊天,如果没有杀死乌鸦,甚至如果没有这次的文试第一——
自己仍然是那个昏昏噩噩又软弱胆怯的漆黑少年,上课发发呆睡睡觉,回家听李思念唱唱歌撒撒娇,混吃等死,碌碌无为。
一生最大的成就也可能就是接管家族产业成为一家店铺的小老板——那样应该也生活的很幸福吧?
这一段时间,李牧羊觉得自己生活的很辛苦。他头一回意识到,仅仅是为了活着,就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情。
一路走来,他和胖子击退了六拨刺客。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了星空脚下,却没想到又遭遇了这样的一场合围剿杀。
李牧羊心里很委屈,很愤怒。
他看过的那些侠怪小说之中,高手都自有一番风骨傲气,他们杀人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帮忙的。
丢一幅白手套出去,然后两个人就举剑战在了一起。势均力敌,公平正义。
李牧羊看着骑着大马从头顶上方压迫而来的剑客古漠,看着从左右两边持着大铲和木鱼奔来的两个酒肉和尚,还有穿的花枝招展奔跑起来满头小辫随意摆动的七名二#逼中年——这他妈的算是什么?还讲不讲江湖道义了?
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哈哈哈,李牧羊——你吃洒家一铲——”持着大铲子的胖和尚后发先至,手里重逾千斤的半月铲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一铲子下去能够碎金裂石,半座山头能够给削没了。
胖和尚想要拿那十万金币的赏格,所以这一铲子是朝着李牧羊的脑袋铲过来的。
一铲下去,李牧羊的脑袋高高地扬起,那十万金币就是他自己的了。
手持木鱼的瘦和尚速度慢一些,不是直直地朝着李牧羊奔来,而是沿着战团转圈,在奔跑的过程中还拿着木锤敲击鱼头。
梆——
梆——
梆——
每重击一次,李牧羊的脑袋就感觉到一阵昏眩。
身体发软,站立不稳。
“李牧羊,这是木鱼鼓——是一种很厉害地音波攻击,快把耳朵闭上。”胖子公输垣身体灵海地躲开了鬼寡妇的一次蛇拐攻击,赶紧出声提醒自己的小伙伴不要被那声音所迷惑了心智变成痴呆。
七个二#逼中年啊啊啊大叫着扑了过来,因为他们的人数太多,没办法一次排开地攻击李牧羊,所以只能排成长龙。
大罗刹手持双刀,第一个朝着李牧羊劈来。一击不成,立即闪去,然后二罗刹的双刀就已经从中路或者下三路刺来。
他们步伐诡异,刀法凛冽,而且配合极其默契,进退间都暗合玄门阵势,形成一波波很流畅地击杀狂潮。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李牧羊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迎头反击——
李牧羊咬了咬牙,握拳轰出。
砰——
他蓄势已久的那一记破拳轰在了马腹之上。
噗——
一声闷响传来。
枣红大马的腹部被破拳击中,护体的皮革被打地爆裂开来出现一个大洞,从那个大洞里面流敞出鲜红色的血水汁液。
李牧羊全力出手,那一拳竟然把古漠的座骑给打出了一个窟窿。
嗷——
大马吃痛,拼命地嘶嚎惨叫着。
他的身体拼命地挣扎,想要逃离战场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是它的身体被古漠的双腿给夹住,它的鼻空里还拴着控制它命运的缰绳。即便想走,也根本就动弹不得。
古漠死死地按着座骑,让它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份。
他把那匹马当成自己的肉垫护盾,让它的身体朝着李牧羊的脑袋压去,而他手里的巨剑呼啸而来,挟裹红色火焰去收割李牧羊的脑袋。
他和胖和尚的目地一样,也是抢脑袋而来——
当然,他这一剑是由上至下斜劈而来,如果李牧羊被他砍中的话,损失地就不仅仅是一颗脑袋,身体也会被斩成两半。
“死吧。”古漠眼神如电,寒声说道。
他自小在崔家长大,受崔家培养训练,是崔家老爷子崔洗尘的近身侍卫。
就是因为他一直跟在崔洗尘的身边,所以他清楚崔照人在崔家有着什么样的角色定位。特别是这次针对相位之争,崔照人在其中处于一个关键的位置——他是刺向陆行空的先锋军,是击溃陆家的发动信号。
一旦许达被运送到天都并且成功开口咬死陆行空,不开口也行,畏罪自杀留下一份指证文书,那么他们后续的手段就会层出不穷地袭来。直至将陆家给打入谷底。
宋家的那位‘星空之眼’也不喜欢陆行空,到时候他们崔家发动了总攻,想必其它家族也不会坐以待毙吧?
结果呢?
天都的陆家还没有出手呢,倒是他们这边的一个重要人物崔照人被面前这个小子给杀了。
局势变幻,胜败转变。
现在陆家反咬一口,陆行空跑到君王面前去告御状,崔家赔了夫人又折兵,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崔老爷子面圣回家之后砸了不少名贵的瓷瓶宝器——
就连皇上都被李牧羊给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他地监察司死了那么多人,不说追究责任,就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做君主到了他这样的地步,心里何偿不会憋气?
所以,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西风皇室,他都有必要把这个李牧羊给杀掉。
这也是崔老爷子把他派遣出来全权负责此次追杀围剿地重要原因。
李牧羊知道情势危急,但是这段时间连番苦战,身体隐伤,疲惫不堪,刚才那一拳已经耗尽了他身体全部的力量。
又有木鱼鼓在旁边梆梆地敲着,每一声都专门往他的脑袋深处钻去,就像是有一根锥子在重重地刺激他的脑袋。
李牧羊头痛欲裂,双眼赤红,快要晕獗过去。
“我要变身。”李牧羊在心里呐喊着。
黑龙兄,你倒是赶紧出来啊——你快回来,我一个人坚持不来——
什么时候变身,如何才能够变身,这对李牧羊来说还是完全未知的领域。
他现在卯足了劲儿想变身,可是身体却不所为动——这都生死头头了,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李牧羊不想死。
他不想离开自己的父母离开自己的妹妹。
世界那么大,他想好好看看。
星空学院那么酷炫,他想要进去感受一番。
他想要活着。
“你们都去死吧。”
李牧羊再一次握紧自己的拳头,握紧那酸涩甚至都有些发抖的拳头。
他以悍不畏死地姿态朝着那些赏金杀手冲锋。
不管是谁想要摘他的脑袋,他都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尽自己所能!
呼——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尘土飞扬,天地变色。
所有人的眼睛都难以视物。
唳——
然后众人才听到有清脆地鹤鸣声音传来。
等到狂风停歇,尘土散去,眼前再次恢复清明。
众路高手才发现,被他们围拢在中间包了棕子的李牧羊竟然消失不见了。
“李牧羊呢?李牧羊去了哪里?”
“李牧羊跑了?这个小贼会通天妖术?”
“老大,我们要不要去追——”——
因为这边的动静太大,正在追杀胖子的鬼寡妇也被那劲风刮得睁不开眼。
她停下了攻势,眼神疑惑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声音嘶哑难听地问道:“李牧羊呢?李牧羊那个小子去哪儿了?你们一群成名高手围攻一个无名小辈竟然还被他跑了——你们还有脸出来干这种无本买卖吗?”
鬼寡妇很生气。
大家是来摘脑袋分钱的,结果脑袋提供方却跑得不见人影。
没有了脑袋,他们靠什么去换钱?
不过转念一眼,自己一直苦打的胖子脑袋也值五万金币,赶紧转身把他死死地给盯牢了。
心想,虽然这家伙便宜了一点儿,但是砍下他的脑袋也有五万金币可拿。无论如何,这五万金币自己是要拿定了。可不能被其它人给抢跑了。
嗖——
一只巨大的白鹤从九天之下俯冲而下,然后稳稳地停留在了众人的面前。
众人想要击杀摘走脑袋的目标人物李牧羊正骑在鹤背之上。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站在鹤背之上的那个身穿白色流云袍的俊美男人。
男人站在鹤背之上,并没有下地的意思。他的衣衫纤美飘逸,他的鞋子一尘不染。就像是从九天之上下凡的谪仙人。
“滚。”男人仰脸看天,面无表情地说道。
(PS:感谢青色韶华君的十万赏,成为我们《逆鳞》新一任萌主。么么哒。感谢没包子好心塞兄的万赏,感谢随小小的万赏,感谢莫啵才子的万赏,感谢你们16年的大年初一送给老柳的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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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出手无忧!
第九十六章、出手无忧!
有人谦虚谨慎,有人懦弱无能。有人凶狠,有人残忍。
谁的拳头重一些,谁说话就更有份量一些。这才是世界的真实模样。
那个身穿白色星云袍的俊美男子站在鹤背之上,仰脸看天,根本就不把面前这些四地赶来的杀手恶霸给放在眼里,简简单单地吐出一个字:滚。
什么叫做嚣张狂妄?
什么叫做目中无人?
什么叫做装逼界的宗师典范?
大家伙儿今天算是真正地见识到了。
语言、神态、衣装、容貌、最关键地是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气势——完美搭配,让人生出一股难以超越地感觉。
无知和尚怒了,刚才他那一铲子差点儿就把李牧羊地脑袋给割掉了,十万金币已经在对着他招手,结果却被这个混蛋小子把人给抢走了。抢他的人就是抢他的金币,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倒是不在意别人有没有杀他父母,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是断人财路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行的。
现在那个家伙根本就不看他们一眼,板着张脸说让他们滚蛋。
他们要是滚蛋的话,这一段时间的跟踪埋伏千里追袭不就是白费功夫了吗?
他们要是就这么走了,事情传遍神州,他无知和尚哪里还有脸面在业内立足?
“你这黄毛小儿,是哪个婆娘裤裆里漏出来的野种,敢对洒家说出这样的话。有本事过来和洒家大战三百回合,洒家今天就把你那狗脑袋给铲下来喂狼——”
无知和尚破口大骂,言语粗鲁,极尽羞辱之能事。
嗖!
鹤背之上的解无忧消失了。
然后又瞬间又回来。
李牧羊骑坐在鹤背之上,几乎没有感觉到解无忧地离开,甚至在他的双脚再次落在鹤背之上时连一阵微风都没有带起来。
可是,无知和尚的骂声却嘎然而止。
他的瞳孔胀大,表情惊恐,满脸不可思议地模样。
他地嘴巴还保持着张开说话的模样,但是咽喉却只能发现咔咔的响声。
咔咔咔——
那种声音不停传来,就像是断裂地骨头不停地磨擦在一起,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师兄——”手提木鱼的无罪和尚大步跑了过来,喊道:“师兄,你怎么样了?师兄,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他担心师兄出事,伸手去摸无知和尚的肩膀。
扑通!
无知和尚地身体向前栽倒在地上,竟然已经一命呜呼。
所有人全都震惊地看着那个衣饰华美俊逸不凡的年轻少年,难以相信他竟然在刹那间就已经杀死了一个绝顶高手。
在场诸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除了剑客古漠,怕是其它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他的攻击路数,他使用的功夫或者武器——
全都是个未知数。
可是,那勇猛无匹手持千斤半月铲的无知和尚就已经被他给解决掉了。
心狠手辣,却又深不可测。
解无忧从怀里摸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柔仔细地擦拭着手指间的污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日日陪伴在家母身边尽儿女之职,就已经让无忧百般愧疚。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无忧没能扬名后世,却替母亲招引骂名,实在难以原谅。”解无忧云淡风轻地说道。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杀人,更像是在排解自己心中的遗憾。
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他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你这——”无罪和尚探了师兄的鼻息,发现师兄已经死透,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平时他们兄弟俩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持半月铲做近身攻击,一持木鱼鼓做音波骚扰。两人配合默契,死在他们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成名高手。没想到今天还没真正地开打呢,那个面目可憎地小白脸竟然就已经杀了自己的师兄。
更让他感觉到羞辱地是,他原本想破口大骂一番,可是话到嘴边却硬是被憋回去了。
他不敢!
无知和尚骂了几句就被人给杀了,自己要是张嘴骂人,那不就是和师兄同样的下场?
“你凭什么杀人?”无罪和尚终于想到了说辞。“我们兄弟干得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地买卖,和你无怨无仇,你掺和进来干什么?”
“星空脚下,也敢行凶?”解无忧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这群人,说道:“死有余辜。”
“你这是欺人太甚,今日我就要替师兄报恩——”无罪和尚手持木鱼鼓,准备重重地敲打下去。
“麻烦。”解无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把脖子擦拭干净。我怕脏。”
“——”无罪和尚地额头大汗淋漓,举起来的木锤却是怎么也没办法敲下去了。
这个装逼地家伙——装逼起来怎么就那么遭人讨厌呢?
凶名在外的无知无罪,一个瞬间被秒杀,另外一个——连在杀兄仇敌面前说一句硬话的勇气都没有。
“兄弟们,我们合伙把这小子给宰了——”七罗刹中的老四头脑简单,看到解无忧这边只有一人,就想着大家伙齐心协力把人给杀了。他一个人能够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们这边可是有一大拨人呢。
啪——
大罗刹转身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骂道:“闭嘴。”
“——”
剑客古漠脸色铁青,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站在鹤背上擦拭手指头的俊美少年。
他们在这里设伏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有可能会惊动星空的人。
但是,星空的人眼界奇高,一般不会理会他们这些尘世之事。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以他们现有的实力击杀李牧羊不过是探囊取物,也不过是一个回合的事情。
却没想到李牧羊没有杀成,却招引来星空的人,而且一出手就杀了自己这方的一员猛将。
现在进退两难,如何是好?
古漠拱了拱手,沉声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解无忧。”解无忧很是坦然地说道。他才不在乎别人会不会来报复呢。
“解公子,我知道你们星空规矩——并不过问山下打杀之事。”古漠指了指李牧羊,说道:“此子杀我少主,负罪逃逸。此仇不共戴天。还请解公子袖手旁观,它日必有重谢。”
“规矩改了。”解无忧面无表情地说道。“星空脚下,不许杀人。”
“什么时候改的?”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
“——”
解无忧那双修长的眼睛扫视全场,笑着说道:“你们这是不打算走了是吗?”
“——”
所有人的视线全看向古漠,古漠算是他们这个松散组织的领头羊。如果古漠说走,他们自然是要走的。如果古漠说大家操家伙上,他们自然也是要走的——古漠不说这句话,他们也不好意思提前跑。那样的话就是临阵逃脱了。江湖之人是讲究脸面的。
古漠看了眼无知和尚的尸体,大手一挥,喝道:“撤。”
他眼神凶狠地看着李牧羊,说道:“你逃得过今日,但逃不过一世——此仇暂且记下,你的脑袋也暂时留着。”
说完,率先朝着花语平原走去。
李牧羊从鹤背之上跳下,那只白鹤很是不爽地盯着他。
它也是爱好清洁的,李牧羊身上有一股子它很不喜欢的味道。
李牧羊走到解无忧面前,对着解无忧深深鞠躬,说道:“无忧师兄,大恩大德,不知如何为报——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的话,恐怕——我现在已经不在了。”
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搂着李牧羊的肩膀,说道:“没有恐怕,如果不是这位公子相救的话,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死翘翘了——那个古漠足有闲云上品的实力。而且他在剑道上的造诣实在是太过惊人,你根本没办法接住他那一剑之威。”
胖子对着解无忧拱了拱手,说道:“公输垣。李牧羊的好兄弟。”
“嗯?”解无忧若有所思地看着公输垣,问道:“公输家的?”
“哈哈——”胖子满脸尴尬,说道:“没能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家世来历不提也罢——李牧羊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兄弟,我现在就把他托付给你了。他得罪了帝国的大人物,一路走来被人追杀。上了星空学院,人应该就没事了吧?”
解无忧一脸笑意,说道:“星空之上最简单也最复杂,上去便知。”
公输垣点了点头,显然,他对星空学院的情况也了解一些。
“牧羊贤弟,你到了星空脚下,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咱们兄弟也就此分别吧。我回去加倍努力,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够登上星空。和兄弟把手言欢,遨游天地之间。”
“谢谢公输大哥。”李牧羊这一次是诚心实意地唤公输垣大哥。倘若不是这胖子一路相帮的话,自己也根本没办法走到这星空脚下。“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够再见。”
他从地上拾起那把通天剑,说道:“小弟身无长物,只有这把通天剑值钱——剑的主人说让我给此剑找个明主,我觉得公输大哥就是明主。俗话说宝剑配英雄——唉,公输大哥,你别跑啊——”
(PS:恭喜今熙女王成为我们《逆鳞》的新一任萌主,女王威武霸气!么么哒——
十二月欠下十一章,昨天欠一章,加两个萌主赏各一章——老柳数学不好,你们帮我算算我欠几章了吧……)
第九十七章、酒色财气!
第九十七章、酒色财气!
公输垣奔跑起来的姿势跟兔子似的。
一只肥嘟嘟的大兔子。
李牧羊满脸遗憾,握着那把没能送出去的通天剑,说道:“公输大哥怎么就跑了呢?礼物不收也就算了,我还有很多离别之言没有和他说呢。”
不过,从这件小事之中,李牧羊对胖子的人品更是高看了一眼。
威武不能屈,一路走来危险重重,袭杀一波接着一波。两人齐心协力,患难与共,终于走到了这星空脚下。无论多么艰难的时刻,即便是生命受到威胁也从来没有说过离开的话。
富贵不能淫,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脑袋值十万金币,只要趁自己睡熟或者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刀砍下,就能够这辈子衣食无忧。而且他自己的脑袋也值五万金币,他也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砍下来拿出去卖掉——
还有这通天剑星石粹炼,名师打造,价值何只十万金?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多看一眼。
这样的好兄弟,世间少有,绝世无双啊。
李牧羊心中暗自决定,这个兄弟自己是交定了。
解无忧看着李牧羊,劝慰说道:“神州浩大,自有相见之时。”
“希望如此吧。”李牧羊看着胖子远去的背影,心里微微叹息。这一路走来,两人饱受磨难,但是两人背靠背对敌。同吃同睡,嘻笑打闹,已经建立起极其深厚的感情。看着好友远去,李牧羊地心里很是难受。
“胖子,神州浩大,自有相见之时。”李牧羊想着解无忧地那句话,轻声说道:“我在星空等你。”
解无忧知道李牧羊离别伤感,转移话题说道:“牧羊学弟可知此山何名?”
“无名山。”李牧羊答道。他刚才听胖子说过,此山名为无名山。这么高大的山竟然没有名字,也着实是一桩奇怪的事情。
“原来牧羊师弟已经知道了。”解无忧轻笑出声,说道:“外界称此山为无名山,因为此山无人命名。但是学院师生都喜欢称此山为断山。”
“断山?”李牧羊一脸疑惑,仰脸抬头想要看看此山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是山体庞大,山脉连绵千里。高耸入云,不见其深。犹如擎天巨柱般屹立眼前。只能够看到山之一角,难以勘测此山之真实面目。
“不错。此山原本无名,所以名为无名山。但是,一位屠龙仙人游行于此,看到此山地貌,极为心喜。腾空而起,一剑挥出,将此山山顶斩断。削圆顶为平地,然后化缘九国,在山顶之上建造星空学院。那位屠龙尊者便是星空学院的第一任院长。”解无忧说到那位屠龙尊者时满脸仰慕,一幅追思先贤的崇拜表情。“因为此山被削断,所以此山又名断山。”
李牧羊听得目瞪口呆。
一剑挥出,断山为崖,耗费九国财力建造这星空学院——这到底是多大的神通啊?
屠龙尊者,那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吧?
在李牧羊的心中,只有仙人才能够做出这种让人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的事情。
李牧羊简直激动地不能自已,很为自己能够成为星空学院的一份子而感到骄傲自豪,恨不得立即登上山顶跪倒在学院院长的面前拜其为师。
他不求一断斩山腰,他只要一剑斩贼寇就无比地满足了。
他要是有那样的屠龙之技,何愁杀手来袭啊?
“断山——原来这就是断山的由来。”李牧羊脸色潮红,双眼放光。说道:“无忧师兄,是不是只要进了这星空学院,以后也有机会成为院长那样的屠龙尊者?”
“那是自然。”解无忧一脸傲然地回答着说道。“星空学院就是为了培养人族精英而存在的。”
“这样的话——”李牧羊抿嘴微笑。此时此刻地他心花怒放,如果不是担心被无忧师兄看轻,担心让人家觉得自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话,他早就咧嘴大笑躺在地上打滚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无忧师兄,星空学院出现屠龙尊者的频率是多高?平均一下,大概多少年能够出一人?”
“一万年吧。”解无忧再次仰脸看天。
“——”李牧羊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这个世界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美妙。
担心自己的答案会打击到这名年轻的小师弟,解无忧赶紧给李牧羊打气,说道:“成神易,屠龙难。就算成不了屠龙尊者,能够踏足神游之境也可以傲游星空,纵横神州,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去得?”
“——当然,只要牧羊师弟刻苦努力,永不放弃。成为凌驾于星空之上的屠龙尊者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有些东西不是看年轮,而是看天份。天份到了,一年出现三五个屠龙尊者也是常事。或许,奇迹就显现在师弟身上呢?”
李牧羊是一个非常简单很好忽悠的人,听了解无忧师兄的鼓励后热血又沸腾起来,他眼神坚定,握紧拳头说道:“谢谢无忧师兄,我一定会努力的。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的家人——”
想起自己的家人,李牧羊又开始担忧起来,他再次对着解无忧深深鞠躬,说道:“无忧师兄,牧羊还有一事请求。请无忧师兄一定援手相助。”
没办法,胖子说李牧羊只要进了星空学院就好了。到时候多抱大腿,请求高人保护。这样的话,他远在江南城的家人就可以平安无事。
李牧羊还没跨入星空学院的大门,现在认识的大腿——不是,认识的星空强人也只有解无忧一人。不抱他能抱谁?
虽然人家才刚刚帮助自己赶走强敌,算是救了自己一条小命。再次开口实在有些不知过退不知廉耻。
但是,就算被人骂作无赖也认了。这是他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但说无妨。”解无忧很是爽快地说道。
“正如无忧师兄刚才所见,我得罪了很厉害的家族,一路走来,屡次被他们派人追杀。我历尽磨难才来到星空脚下,以后有师兄和众多同校师兄弟庇护,自然高枕无忧。可是我担心我远在江南的家人,我担心那些仇人没办法找我报仇,就去报复我的家人——每想到此,心急如焚。如果家人的事情不解决,牧羊恐怕也没办法一心向学。无忧师兄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家人?拜托了。”
李牧羊再次对着解无忧鞠躬。言词诚恳,态度急切。
这件事情缓不得,慢不得。要是家人出现什么变故,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就是成为屠龙尊者又当如何?
解无忧眉头微挑,说道:“按道理讲,我们一般是不理俗事的——不过,既然牧羊师兄有此请,那我就让人帮忙照应一下吧。此为私谊,不易与其它师生讲起。”
“牧羊明白。”李牧羊大喜,高兴地说道。倘若有无忧师兄帮忙照应,或者他找来人帮忙照应。不管找得是什么人,想必可以保自己家人安全。
虽然李牧羊不知道无忧师兄到底是什么境界,但是看到他刚才斩杀那名大和尚的能力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自己远远不及。
“那就上山吧。”解无忧笑着说道。对于这个师弟,他实在是太过优待了。
李牧羊抬头看了看那高不可攀的山顶,朝着仙鹤的鹤背爬将过去,说道:“又要麻烦无忧师兄了。”
在他想来,山高路险,无忧师兄骑鹤而来。如果载他一程的话,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够爬到山顶。他就可以以最快的时间登上山顶办理入学手续了。
解无忧站在原地不动,一脸笑意地看着骑在鹤背之上的李牧羊。
李牧羊一脸茫然,看着解无忧问道:“无忧师兄,还有什么事情吗?”
“牧羊师弟需要自行上山。”解无忧笑呵呵地说道。“其它人不可代劳。”
李牧羊面红耳赤,赶紧从鹤背上面爬了起来,连连对着解无忧抱歉,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我以为师兄可以载我一程。”
“山易断,路难行。”解无忧衣衫一展,人便已经站在了鹤背之上。那只大白鹤昂首挺胸很是温顺。不像是李牧羊往它身上爬时它一脸嫌弃的模样。“不知断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牧羊师弟,前面还有酒色财气四关需要你去勘测破解——祝你好运。”
唳——
白鹤发出嘹亮地清鸣声音,然后挥动着巨大的翅膀朝着那云雾之中飞行而去。
李牧羊被劲风吹地哴跄后退,衣服头发沾满草沫,灰头灰脸极是狼狈。
“星空学院——”李牧羊咬牙切齿地想着:“这辈子到底能不能走到啊?要是自己爬上山去,却发现已经须发皆白垂垂老矣——怕是娶不到媳妇泡不到妞了吧?”
李牧羊很忧伤。
(PS:感谢9920LL兄万赏!)
第九十八章、财大器粗!
第九十八章、财大器粗!
无忧师兄走了,烦恼就来了。
李牧羊看着那插入云宵近乎笔直地无名山,又名断山的山,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一剑斩山腰的屠龙尊者听起来热血霸气,但是想要一步步达到那样的成就走起来就艰难无比。
李牧羊沿着那山脚走了一截,没有山道,没有石阶。一切都呈原始状态。
怪石嶙峋,荆棘密布。山高且陡,猿猴难渡。
李牧羊四周扫瞄一圈,发现荒野空荡,不见人烟。远处倒是有几只不知名的彩鸟朝着这边张望,不过李牧羊也没有把它们赶走的意思。便宜它们了。
李牧羊在山脚找一个偏僻地角落把裤子给脱了下来,准备把裤裆里面的几十个金币给丢出来。
裤子里面还有内裤,那是母亲特别为自己缝制的。内裤下面有夹层,如果不把裤子脱下来又不想扯到李牧羊蛋的话,一般人是很难把他裤裆里面的那些金币偷走的。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李牧羊一边脱裤子,一边念叨着这首《游子吟》。想起母亲得知自己考上星空学院之后大摆宴席拉着自己的手挨桌敬酒的骄傲面容,想起她担心自己没有更换的衣服点灯熬油一针又一针地给自己赶制新衣的辛苦,想起她送别时眼眶泛红又拼命挤出来的笑脸,李牧羊地鼻腔发酸,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儿子不孝,刚刚出门就惹了那么大的事端——”反正也没有别人听到,李牧羊一边脱裤子一边自言自语,倾诉自己心中的担心和委屈。这些话就是在胖子面前也是没有说过的。“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做人不能太欺负人。大家出门在外,是应该要讲道理的,对不对?好好说话,好好做人,这也是你们一直以来教育我的道理。妈,爸,还有思念——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啊。我一定会好好习武学艺,等到我学成归来——我就找无忧师兄借鹤去看望你们。你们千万不要有事——”
李牧羊原本想穿着内裤把那裤裆处装着金币的布袋给扯下来,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母亲担心袋子破了,密密麻麻缝了好几道线。
再次转身偷偷瞄了一眼四周,周围杳无人烟,那几只彩鸟也不知道去了那里。
李牧羊放下心来,蹲下身体把内裤也给脱了下来。
天气阴冷,光着屁股的李牧羊觉得寒气袭人,一股股寒流向着他的裤裆——以及更私密#处蔓延。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风吹屁屁凉飕飕’的滑稽感。
内裤脱了拿在手上,仍然没办法把里面的金币给扯出来。
如果不把金币掏出来的话,李牧羊一路攀爬怕是要把大腿内侧的皮肉都给摩擦烂掉。
手撕不破,牙咬太脏。李牧羊无奈,只得用那把通天剑把破袋割破,然后里面的金币就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
李牧羊高兴坏了,第一次在心里感谢了崔照人的赠剑之恩。
财不露白,这是千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李牧羊撅着屁股准备捡拾金币的时候,突然间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左右瞄瞄,仍然是风吹草动,烟雾笼罩,不见人兽。
前后看看,前面是大山,后面是花语平原,一时半会儿不像是有人会来的模样。毕竟,李牧羊在这花语平原走了数日,都没见到什么同类。
上下瞅瞅——
李牧羊瞪大眼睛,嘴巴张成了O字型。
在他的头顶上面,有一处凸起的大石头。
在那块大石头上面,站着几只巨大的昆仑蜂鸟。在那些蜂鸟的腰背上面,各自坐着一位衣衫华丽的主人。
那些少男少女和李牧羊的反应一样,嘴巴张成O型,瞪大眼睛看着下面光着屁股掏金币的李牧羊。
双方的眼神对视,然后在空气里碰撞出炽烈的火花。
“你们——”李牧羊脸上的肌肉抽搐,委屈地都快要哭出声音来了。“流氓。”
“——”
昆仑蜂鸟是昆仑山特有的一种鸟类,形状如蜂,但是体形又如大鸟。羽毛呈现褐白色,腰背纤细,却力大无比,可以坐人,脑袋和鸽子有些类似。
蜂鸟飞行时悄然无声,一日千里。所以是很多达官贵族选用的出行工具。
当然,这要是你的家底足够丰厚才行。这样的一只蜂鸟足需万枚金币,而且寿命极短。很有可能骑行一年就一命呜呼,实在是得不偿失。
“我们没有来错地方吧?”一只巨大的蜂鸟之上,坐着一个样貌俊美的黑衫少年。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李牧羊,说道:“从来没听说过星空学院山脚下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听家里的先生讲过,进山之时要经受酒色财气四大劫的考验——这算是色劫?怎么着也要来个美女佳人什么的吧?”
“对啊,我还想着会是一个大胸大屁股的御姐呢,正好可以考验一下我的软肋,没想到是一个光屁股的男人——爷们根本就不好这一口。”另外一个圆头圆脸的锦衣少年笑容戏谑地说道。“楚浔,听说你们王室喜欢这一口,你喜不喜欢?
“家里倒是有一位叔叔有这样的爱好,不过人家喜欢的是肤白娇弱的美男子。”黑衫少白笑着说道。
被众人拱卫在中间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华服地漂亮女孩儿,一头妖艳地紫红色头发极其的耀眼。她坐在蜂鸟背上一言不发,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用内裤捂着裤裆蹲在地上的李牧羊。
“喂——”李牧羊对着他们喊道:“你们有完没完?盯着别人换衣服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圆脸少年大笑,伸手指着李牧羊说道:“他当众裸奔,倒是埋怨起我们的眼睛偷看了——要不是恰好蜂鸟落在这块大石头上面,谁会愿意多看你一眼啊?你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看了你还脏了我们的眼睛呢。”一个扎着满头小辫地少女怒声喝道。
“你是谁?”紫发少女开口说话了。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感情。
“你是谁?”李牧羊问道。
“陆契机。”紫发少女冷声答道。
“陆契机?”李牧羊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想,这个女孩子的名字还是挺好听的,和自己的名字有得一拼。于是,他毫不示弱地报出了自己的大名,说道:“我是李牧羊。”
这些人衣衫华美,气质高贵。而且在这个时候骑着蜂鸟赶到断山,自然也是来这星空学院报名的学生。
以后这些人就都是自己的同学了,李牧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当然,如果他们能够行个方便——转个身或者闭上眼睛那就更好了。
给他一点点时间让他把裤子穿上,他这样光着屁股蹲在地上真的好冷啊。屁股都要冻裂开了。
“果然是他。”陆契机眼神里的紫芒一闪而逝,被她骑坐在身上的蜂鸟明显感觉到了不安。这种鸟最是灵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主人的情绪。
李牧羊努力地挤出一幅笑脸,说道:“各位同学——你们也是星空学院的新生吧?”
“我们当然是了。”圆脸少年笑呵呵地说道:“你这个光屁股的家伙不会也是吧?”
“——我是。”李牧羊觉得这家伙说话真是讨厌。什么叫做‘你这个光屁股的家伙不会也是吧’?
“山高路险,我只是想要整理一下衣装轻便上路。”李牧羊解释着说道。
“所以就把裤子脱了?”黑衫少年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喜也不气,就当是一场好戏。能够在进入星空前看到这样的一个搞笑的家伙,还真是能够愉悦心情呢。
“——”
“李牧羊。”陆契机眼神平静地看着李牧羊,说道:“我在山上等你。”
说完,她从蜂鸟的背上跃了下来,朝着山峰之上攀爬而去。
身体灵动如风,几个腾挪就上了好几十米。转眼间消失在李牧羊的眼前。
她骑来的那只蜂鸟鸣叫一声,朝着高空飞跃而去。
李牧羊心中暗喜。心想,难道这个漂亮地小仙女喜欢上自己了?
不然的话,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她就对自己格外的关注,还说什么‘我在山上等你’这样的话呢?
李牧羊在一本闲书上看到,最受欢迎的男人标准是‘财大器粗’。
李牧羊看看脚下撒落的金币,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裆,突然间就明悟了那句话的意思。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大道理啊。
“契机等等我。”圆脸少年对着远去的陆契机喊道,也从蜂鸟背上跳了下来,快速地朝着断山之上攀爬。
黑衫少年没走,一双漂亮地丹凤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牧羊,问道:“你们认识?”
(PS:感谢舞天大萌B小朋友和破天拳眠小兄弟的万赏,想了一天如何爬山——)
第九十九章、不自量力!
第九十九章、不自量力!
楚浔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闲散王爷。和他的父亲一样。
他的父亲是西风君主楚先达的堂兄弟,无望于大位,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有能力,于是每日溜狗斗鸡喝酒听曲,日子逍遥似神仙。
按照楚浔之前的想法,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去西风大学厮混几年。等到父亲百年升天之后继承王位,一生富贵已可预期。
没想到的是,陆契机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她要去星空学院。
楚浔知道星空学院的存在,也知道它是整个人类世界最神秘的学府。
陆契机要去星空学院,他自然也是要去星空学院的。
因为陆契机就是他最深爱的女人。
甚至他内心深处都已经把陆契机当作自己的女人。
除了他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女人能够进入他的眼界撩动他的心灵。
因为星空学院是耗费九国财力建造而成,所以第一任院长同意每国王室可以选派二十名优秀王族子弟进入星空学院来学习。
除此之外,学校完全独立于九国之外,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或者制裁。
楚浔去求了父亲,父亲一口拒绝。
他从父亲的眼里看到了恐惧和担忧,他也清楚地知道父亲在恐惧和担忧些什么。
身为王室子弟,距离那个位置天生就要比常人近上一大步。
他已经足够优秀,倘若再去了星空学院深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们不得不考虑君王的想法,不得不考虑太子的想法,也不得不考虑其它王子的想法——
楚浔不愿意放弃,又去找了他的皇帝伯伯。楚先达倒是一口答应,说好男儿就应该上星空学院。只有在那里才能够成为真正的人族精英。
于是,楚浔就有了和陆契机再次同窗的机会。
这也是他们相约同时抵达这无名山脚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看到了那样一幕——一个光着屁股的家伙正用手拼命地撕掉自己的内裤裤裆。那咬牙切齿地模样,就像是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原本以为是一场滑稽大戏,但是他从陆契机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太熟悉陆契机了,她知道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女人。
一般人根本就不在她的眼里,就算是自己——也是因为多年陪伴才稍微特殊一些。她竟然会主动和一个男生说话,而且还会说‘我在星空学院等你’——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陆契机。
事出反应必有妖!
妖在哪里?自然就是面前这个抓着裤子蹲在地上的李牧羊了。
这个问题,楚浔必须要搞清楚才行。不然的话,内心难以安宁。
“你们认识?”楚浔看着李牧羊问道。不得不承认,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敌意。
“什么?”李牧羊仍然蹲在角落里,心想这个家伙怎么还不走啊?你们不走我就没办法穿裤子,不穿裤子就没办法站起来彬彬有礼物地和人打招呼。
“我说——你和陆契机以前见过?”楚浔有些不耐烦。他不喜欢重复自己的话,因为那样让人觉得自己很傻。
“没有。”李牧羊摇头,说道:“同学,你能不能先转身让我穿个裤子——我觉得我这样实在太不体面。”
楚浔当然知道李牧羊这样很不体面了,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再体面也没有自己体面。
他仍然眼神坚定地盯着李牧羊,说道:“契机认识你?”
“她认识不认识我,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她才对——”李牧羊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这位兄台也太冷酷了吧?到底有没有听人讲话啊?“反正我是第一次见到她。”
在见到陆契机之前,李牧羊见过的最漂亮女孩子是崔小心——不,是李思念。还是崔小心吧,反正最漂亮地就是她们俩。
在见到陆契机之后,他觉得最漂亮地还是崔小心和李思念——毕竟,那两位都是活生生的人。一个是自己活泼可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第一次动心的姑娘。
至于这个陆契机,美地太过浓烈,就像是头顶上的太阳。太阳光芒万丈,反而让人睁不开眼睛。
李牧羊喜欢那种带有生活气息的美,那是触手可及的,是带着正常体温的——陆契机又浓烈又炽艳,好像稍微触碰就能够把人给烫伤。
就算她喜欢自己的财大器粗,李牧羊也是不喜欢她的。
要忠于自己的内心。
李牧羊想着,要是她再主动接近或者冒昧告白的话——一定要把话说得决绝一些。不喜欢一个女人,那就不要耽搁人家的青春。
楚浔看到李牧羊的表情不快,李牧羊的不快让他更加不快了。
平时都是被人吹着捧着高高在上的楚小王爷,竟然被一个光屁股的家伙给嫌弃了,这让他的内心很是难以接受。
“最好如此。”楚浔冷声说道,眼神里带着危险的光芒,说道:“星空辽阔,路途漫长——我劝你好自为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李牧羊出声说道。
这就是欺负人了,李牧羊准备起身反击。总这么蹲在地上算是怎么回事儿啊?就跟是请求别人原谅似的。
他的身体才刚刚起到一半,又赶紧躬身下去。
没办法,他还光着屁股呢。
“什么?”楚浔冷冷地盯着李牧羊,出声问道。
“你是担心陆契机喜欢我,是不是?”李牧羊地声音更加冰冷。先是接触了那个崔照人,后来又接触了这个楚浔,从他们的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装酷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很有一些心得了。
“不自量力。”
“你不要担心。”李牧羊扬声说道。“我不喜欢这种奇装异服的非主流。西风帝国以黑发为美,故意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那样的紫色是不成熟的表现——我喜欢懂事的女孩子。”
“——该死。”楚浔一声怒喝,长剑出鞘。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侮辱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今天非要把他宰了不可。
“楚浔——”身边的小辫子姑娘赶紧阻拦。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子很是关心面前的黑衣王爷,一脸担忧地劝阻说道:“星空有星空的权威,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个家伙着实讨厌,不过既然他是星空的学生,那就等到进入学院再慢慢收拾不迟。”
楚浔慢慢地冷静下来,知道张婉婷说得是正确的。
星空学院有自己的一套规则,王权难以侵蚀其中。如果自己在星空脚下把李牧羊给杀了,学院里面的那些老怪物到底如何处置自己还真是一个未知数——处理结果就是西风王室都难以影响。
“要是在天都城内,你早就是一个死人。”楚浔把宝剑插进剑鞘,一脸冷洌地说道。
不想再听李牧羊的风凉话,从那蜂鸟之上跃了起来,朝着无名山上面迅速攀爬,去追赶跑在前面的陆契机。上山路上要经历酒色财气四关,他怕陆契机过不了关——虽然在他心里陆契机是整个帝国最优秀的女人。
张婉婷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很是不满地看着李牧羊,说道:“出门在外,眼睛最好放亮堂一些,不要还没来得及攀登星空,就被人给一剑宰掉了——”
“你故意留下来不就是想多看我一眼吗?”李牧羊很不喜欢这个满头小辫子的女生。我招谁惹谁了?别人欺负我你没有看到?却说让我眼睛放亮堂一些——这世间还有没有真善美了?
“你——”张婉婷俏脸绯红,狠狠地抓着手里的宝剑,说道:“李牧羊,我记住你了。等到进了学院,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双脚在鸟背上一点,人也凌空跃起,朝着无名山上面爬去。
李牧羊松了口气,赶紧把内裤穿上包裹住屁股。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大腿内侧被摩擦地烂掉了一块。母亲把金币藏在这里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路行走是那么的坎坷多灾。
又把裤子穿上,这才觉得温暖了许多。
他把地上的几十枚金币一块块捡起来揣进怀里,然后抓着那把没能送出去的通天剑朝着无名山顶端攀爬。
他没有蜂鸟,没有白鹤,甚至连凌空飞起都做不到。
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腿,依靠身体本身的力量。
攀爬岩石,越过荆棘。毒蛇怪虫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李牧羊的衣服被撕扯开无数条口子,脸上身上也多了好几十个红包。还有吸血玛蝗往他身上窜的时候,被他用通天剑一剑给斩成两截。吸血玛蝗不死,再次往他的身上跳跃,又被他给斩成两截——
再次在心里感谢崔照人。诚心诚意的。
前方有一古柏,古柏下面有一酒鬼。酒鬼敞胸露乳,对着李牧羊喝道:“小子,过来陪我喝一杯,我许你上山。”
第一百章、饮者六忌!
第一百章、饮者六忌!
看不清酒鬼的年纪,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的模样。长发披散,胡须茂盛。一张脸遮掩大半,只能够看到那浑浊的眼神和带着酒渍的大嘴。
身上穿着的长袍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只能够看到它现在的土灰色。
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没有任何名士风范或者说很有高人模样地斜躺在一块虎皮斑纹的大石上面。
酒鬼醉眼朦胧地指着李牧羊,说道:“小子,过来陪我喝一杯。我许你上山。”
李牧羊立即就明白了,这就是无忧师兄所说的‘酒色财气’四关里面的酒关了吧。
李牧羊有种梦想破灭的感觉,在他的心目中,像星空学院这样的名校——虽然它并不怎么出名,这个时候不是应当出现一个李太白或者杜若甫那样的绝世高人。一边花丛舞剑,一边吟诵出绝世名篇《将进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你找一个邋遢懒汉到底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很破坏氛围很拉底学院逼格?
而且布的局一点儿都不深,一眼就看明白了。
李牧羊走到酒鬼面前,看着他说道:“我不愿喝酒,怎么上山?”
李牧羊小的时候心脏不好,不能够食用刺激性的东西。别说是酒水,就是茶水都很少让他饮用。
所以,他确实是不擅饮酒。
“这一关是酒关,自然是与酒有关。不喝酒怎么能过关?荒谬。实在是荒谬。”酒鬼对李牧羊的态度很不满意。
“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在里边藏;谁能跳出圈外头,不活百岁寿也长。”李牧羊对着酒鬼深深鞠躬,说道:“还请酒老小子过关,小子感激于心。”
为了能够蒙蔽过关,他把古人劝酒的经典诗句都给搬出来了。
“你可以不喝酒,但是你不能侮辱酒。你知道什么是酒吗?兀然而醉,豁然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孰视不睹山岳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萍。这才是至人境界。有此境界者,方能够在遨游星空时得大自在。”酒鬼的情绪更加激烈,很是不喜欢李牧羊把‘酒色财气’形容为四堵墙。“酒是琼桨,人生短长。那什么色啊财啊之类的肮脏物哪能和它相提并论?”
酒鬼自顾灌了一大口酒,高声郎诵道:“饮酒不醉是英豪,恋色不迷最为高;不义之财不可取,有气不生气自消。小子,你太着相了。反而落了下乘。此路不通,你再去其它地方想想办法吧。”
李牧羊的眉头拧了起来。
无忧师兄只说要考核这酒色财气四关,却没有点明到底要考核什么内容。
是考核学生酒量,还是考核学生的应变能力?
是考虑知识积累,还是考核酒品人品?
外面还有言:酒品如人品。是不是说这个酒老能够从自己喝酒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自己的人品?
自己不愿意喝酒,所以在他眼里就是人品不好?
自己借用了上古大佛佛印和尚的诗句,他就立即用佛印和尚的挚友东坡先生的诗句来反击。证明这酒老不仅仅没醉,而且知识渊博——
李牧羊心有所思,一时间竟然有些呆了。
酒鬼自顾喝酒,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幅得了人间大自在的潇洒模样。
嘴巴啧啧有声,看来对那壶中美酒很是赞叹。
片刻时辰后,酒鬼斜斜地打量着李牧羊,喝道:“小子,你到底喝不喝?不喝酒就赶紧滚蛋,别站在本仙面前碍眼。婆婆妈妈的,看着就讨厌。星空学院是越来越落魄了,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愿意招进来。白白损坏了学校名誉。”
“不是不喝,而是不想喝。”李牧羊轻轻叹息,说道:“对于喝酒,我有六忌。”
酒鬼也是很有求知欲望的。特别是饮酒方面的知识,他更是愿意多了解一些。自比为酒仙,哪能不知酒中之事?
那酒鬼立即来了精神,朦胧的眼神变得精亮,看着李牧羊问道:“有哪六忌?”
“第一,饮人之忌。喝酒,首先看的是和什么样的人喝。高雅、衰侠、直率、忘机、知己、故交、玉人、可儿。饮人八境,皆可大喝。不仅仅要大喝,而且要大醉。但是酒老先生——形态邋遢不得高雅,生活优容不得衰侠,有所图谋不得直率,至于忘机、知已、故交和玉人、可儿几境那就更称不得了。我们毫无关系,为何要喝酒?就算喝起酒来没滋没味,又有什么意思?”
“妙啊。”酒老鼓掌赞叹,又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酒,说道:“妙啊。这一忌妙,还有其它五忌是什么?”
“饮地之忌。喝酒,其次看喝酒的地方在哪里。花下、竹林、高间、画舫、幽馆、曲石间、平嘻、荷亭都是一等饮地。三五好友,喝酒吟诗,或者高谈阔论,这才是酒中妙事。”
酒鬼看看自己的四周,草木茂盛,简单粗陋。突然间就觉得有些烦躁起来,盯着李牧羊说道:“小子有点儿意思。继续,继续,还有几忌是什么?都给本仙一一道来。”
“饮候之忌。春效、花时、情秋、瓣绿、寸雾、积雪、新月、晚凉。现在天是何天?地是何地?可有春花?可有冬雪?可有寸雾新月?这般阴冷又潮湿地掉个,不喝也罢。”
“小子——”酒鬼觉得自己提着的酒葫芦重若万斤,嘴里的酒水也没有滋味起来。盯着李牧羊说道:“小子才是酒中仙人,还请赐告——饮酒还有何忌?”
“饮趣之忌。清淡、妙今、联吟、焚香、传花、度曲、返棹、围炉。酒老先生和我之间得了哪样?原本是为了考核而饮,这样的酒就是一杯苦酒。不饮最佳,饮了反而是对壶中美酒的糟糕。要是让世间第一醉鬼刘伶知道,美酒都是这般喝掉的,他岂能不跳脚大骂?”
酒鬼丢掉手里的酒葫芦,站了起来整理衣冠,很是认真地对着李牧羊鞠躬致谢,连连说道:“感谢先生,将我从歧途之路拉了回来。迷途知返,方成酒仙。不是小子——不是先生落了下乘,反而是我落了下乘。”
李牧羊心中暗喜,记忆海深处涌出来的这些知识还当真有用。
于是,他看着酒鬼问道:“酒老先生,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以上山了吗?”
“自然可以。”酒鬼毫不犹豫地回答着说道。然后,他又急忙叫停,说道:“不行不行。你暂时还不能上山。”
李牧羊奇了,说道:“先生,我到底是能够上山还是不能上山?”
在水月洞天幻镜之前,数名身穿宽袖大袍的男人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这番奇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头戴高冠的男人出声说道。
“酒老先生何偿叫过别人先生?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也觉得惊奇。
“倒也不是没有。我从古卷中看到——”一个三角眼胖子坐在角落说道。总算找到了他说话的机会。
“书呆子,就你知道渊博——”有人出声打断他的话。
“——”——
李牧羊自然不清楚,他闯关的过程正被人用幻镜查看。还以为这酒鬼又后悔不愿意让自己上山了,他要是觉得自己是个酒友,拖着自己陪他饮酒一生怎么办?
“不是不是。”酒鬼连连摆手,说道:“先生不是不可以上山。先生已经通过了考核,现在就可以上山。先生对酒之了解,感悟实在酒汉之上。所以酒汉想——想再听你讲讲其它几忌再送你上山。”
“原来如此。”
李牧羊认真地想了想,说道:“饮禁之忌。苦劝、争执、避酒、恶谵、唷秽、佯醉。此为不喝。刚才酒老先生态度强硬,有迫人喝酒的意思。所以,小子不喝。”
“饮阑之忌。散步、歌枕、踞石、分匏、垂钓、岸岸、煮泉、投壶。这些都可喝,但是此时此地,这些一样都沾不上——喝酒的情趣在哪里?兴致在哪里?和不知之人喝不名之酒,这酒非为佳酿,只是苦药。酒老先生,何必强人所难?”
“妙啊。”酒鬼鼓掌大叫。在原地转着圈圈,如饮了一大碗佳酿。“妙不可言。”
他再次整理衣冠,对着李牧羊深深鞠躬,说道:“听先生一席话,胜喝十年酒。不不不,胜喝好几十年酒。”
他直起腰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道:“希望有日还能够向你请益。先生,请。”
说完之后,场景突变。
那酒鬼先生不见了,那松柏大石也不见了。刚才的场景完全消失,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南柯一梦,也也如此?
李牧羊站在险陡阴森的山道上面,正是他之前走过的路径。
他又重新踏上了征途。
(ps;这一章写酒,突然间有些谗酒了。希望有朝一日在花前月下、或者大雪漫天、甚至直接找家路边苍蝇小馆和大家吹牛打屁不醉不归。)
第一百零一章、契机贪酒!
第一百零一章、契机贪酒!
陆契机的攀山速度很快。
步伐轻灵,身体飘逸。腾挪起伏间,那些看起来险阻难渡的嶙峋怪石就被她踩在脚下。
有林鸟被惊飞,拍打着翅膀尖叫离开。也有一些毒蛇或者其它的什么怪物从树丛里面或者石头缝隙间窜出来攻击,惩罚她侵扰了它们的领地——她手里剑影闪动,几乎看不清楚轨迹,那些毒蛇毒鞋毒蛤蟆毒蜈蚣之类的东西就被她给斩成无数段。
她的心中有戾气,所以出手的时候绝不留情。
“契机姐——契机姐等等我——”身后是那个圆脸胖子的喊声。陆契机爬得太快,他费尽全力也没办法跟上。
陆契机没有理会,一路朝着无名山顶峰奔跑。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登顶。
至少要在那个白痴李牧羊的前面登顶。
做为陆家巨阀的大小姐,她早就听人说过,上山路上要遭遇酒色财气四关。她根本就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对那些普通人而言,酒色财气四堵墙,这四堵墙把多少心志不坚定的人给挡在大门之外?对她陆契机而言,这能算是什么考验吗?
眼前场景突变,陆契机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竹林一片,孤亭一座。
老者一人,烈酒一坛。
身穿灰袍面目慈祥的老人正在自斟自饮,像是被陆契机的脚步声音给惊扰,抬起头来向她招手,说道:“小姑娘,来陪爷爷喝一杯。我这酒叫做竹心酒,竹本无心,喝了我的酒之后也就变得没有任何心事。一醉解千愁,得人生大自在——如何?”
陆契机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在老人面前的石凳上面坐了下来。
她从旁边的盆子上面取了一个酒碗放在老人的面前,说道:“倒酒。”
老人面带笑意,一边往酒碗里面倒酒,一边说道:“竹心酒至纯至烈,又有‘一杯倒’的美誉。你先喝半碗,试试味道。”
老人倒了半碗酒,把酒碗推到了陆契机的面前。
陆契机端起酒碗一口饮尽,然后把空碗再次放到老者面前,说道:“倒满。”
老人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说道:“姑娘好酒量。”
他再次端起酒坛,倒了满满一大碗的竹心酒推到陆契机的面前。
陆契机再次端起酒碗一口饮尽,任由酒渍顺着唇角滑落,说道:“再倒满。”
老人看了看陆契机的脸色,再次把酒碗倒满。
陆契机端起大碗,毫不犹豫地把一碗烈酒给灌了下去。
她把酒碗放在石桌上面,再一次说道:“倒满。”
老人抱坛不动,看着陆契机说道:“姑娘,这虽然是一场考验。但是,倘若你在这场考验中败了,你在现实中也就败了。你在考验中醉死——那在现实之中也就再也活不过来了。我不是现实的我,但你却是现实的你。这不是镜花水月,不是南柯一梦。是幻境,也是现实。”
“婆婆妈妈,真是让人厌烦。”陆契机从老人手里抢过那坛竹心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就灌了起来。
一口气下去,大半坛竹心酒就被陆契机给喝了个干净。
她把空坛丢到桌子上,喝道:“再取酒来。”
老人抱着那个空坛心痛的不得了,红着眼眶说道:“太浪费了。太浪费了。伐万竹才能够酿这一坛竹心酒,却被你这么狼吞虎咽地给喝完了——有你这么糟糕宝贝的吗?”
“这酒不错。还有没有?有就赶紧取出来。”陆契机无视老人的哭诉,看着老人问道。
“没有了。一坛也没有了。你走,你快走。”老人开始赶人,说道:“以后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太倒霉了,实在是太倒霉了——白白浪费了我一坛竹心酒。这可是我一个月的份量啊。”
“小气鬼。”陆契机用衣袖抹了下嘴,甩着一头紫发转身朝着竹林外面走去。
冷酷骄傲,就像是被世人给宠坏了的小公主——
楚浔倨傲又随意,他一心想要去追赶前面的陆契机,却不知道是不是追错了方向,跑得越快,越是找不到陆契机的身影。就连之前跑在他前面的胖子也不见了,所有人都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般。
就好像这巨大的山腰之上,只有你一个人在努力,在攀爬。在那些有大威能者的眼睛里,他们这些人就像是附在山腰上的蚂蚁。一只想要征服高山的蚂蚁。
楚浔是一个骨子里极端骄傲的人。她不喜欢做蚂蚁,更不喜欢被人看作是蚂蚁。
所以,爬山的楚浔心情很不好。
正想着心事的时候,楚浔突然间一脚踏空。
之前还是盛夏季节,现在却进入了大雪纷飞的冬天。
这是一片荒芜的田野,远处黑茫茫的一片,只有前面的山脚下有一座亮着灯光的茅屋。茅屋上面的烟囱冒着黑烟,看起来是房屋的主人正在做饭。
楚浔犹豫一番,主动朝着茅屋走了过去。
他叩了叩门,出声喊道:“有人在吗?”
过了一会儿功夫,一个身穿青衫浑身上下充满了书卷气的少年人拉开了门,眼神疑惑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楚浔,问道:“你是要上山?”
“不错。走得累了,外面又下着大雪,所以来借碗酒喝暧暧身子。”楚浔主动开口说道。他知道眼前发现的是什么事情,不如自己先把来历挑明。
“请进来吧。”青衫书生让开了半边身体。
等到楚浔进来之后,他赶紧把门关上插上门板。这样就把外面的雪花和寒风给挡在了门外。
屋内简陋,只有寥寥几件家具。
这是小王爷楚浔到过的最贫困的人家。
大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泡,一阵阵红薯和米饭混合的香味传了过来。楚浔的肚子咕咕作响,发现自己突然间饿了。
青衫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解释着说道:“红薯稀饭,家里只有这个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一起吃一碗?”
“也好。”楚浔说道。
于是,青衫少年就盛了两碗红薯稀饭放在桌子上,又洗了两双筷子,和楚浔一人一张椅子,端着一碗稀饭糊啦啦地喝着。
青衫少年扫视四周,发现家壁四壁,就连腌菜箩卜都在昨天被他吃完了。
视线扫到角落,那里有一个落满灰尘的坛子。
他眼睛一亮,说道:“这位大哥,无菜下饭,实在不是待客之道——家里还有红薯酒一坛,是我亲手所酿。我们就以酒下饭吧?如何?”
楚浔点头,说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这冰天雪地里面吃着红薯饭,喝着红薯酒,倒也是一桩雅事。”
“说得妙。”青衫少年赶紧跑过去把酒坛给抱了出来,清洗了坛子表面,又洗了两个茶杯,其中一个茶杯还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然后,就用那两个颜色漆黑地茶杯来装酒喝。
酒味浓烈,还没有入口就有醇香扑鼻。
楚浔深深吸了一口酒气,说道:“好酒。”
被客人称赞,青衫少年脸色潮红,高兴地说道:“确实是好酒。平时我自己舍不得喝,用来款待贵客正是当时。”
两人举杯同饮,楚浔称赞着说道:“虽然是最普通的红薯酒,口感也略微有些粗糙,但是胜在清新自然,又有这大雪佐餐,就是宫中的太白佳酿也远远不如。”
“啊?兄台喝过太白佳酿?”
“不错。太白佳酿是高粱酒,用苏溪的稻谷,取其最饱满的颗粒脱皮取米,三筛再三炒。用天泉之水进行浸泡。一系列繁琐的工序之后,密封发酵,最终得此佳酿。”楚浔解释着说道。
青衫少年听得直咽口水,说道:“虽未亲口品尝过,但想来一定是世间一等一的好酒。”
“酒虽好,却称不得世间一等一的好酒。”楚浔说道:“最好的酒叫做美人醉。梅雪时节,园林里面百花沾染露水或者初雪——用美人的嘴唇将那些露水积雪采集下来,再佐以百花酿造的酒,清新脱尘,烈而不伤。那才是世间一等一的好酒。”
青衫少年满脸向往,说道:“但愿此生可一尝美人醉。”
“自然是有机会的。”楚浔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看着青衫少年说道:“我看到你桌上有书,可是想要考取功名?”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富贵书中取,学生也愿为此努力一番。”青衫少年朗声说道。
“考取功名之后呢?”
“那便可以遍尝世间美酒了。”青衫少年一脸期待地说道。
“我乃西风帝国小王爷,姓楚名浔,是皇室之人——如果由我推荐你入宫做品酒官,遍尝天下名酒,你可愿意?”
青衫少年满脸激动,赶紧从椅子上起身,整理衣冠跪了下来,说道:“甘原唯小王爷马首是瞻。但凡小王爷有所吩咐,甘原万死不辞。”
“起来吧。”楚浔端坐在窗前,举杯看着外面的风雪说道。
他知道,这酒关已经被他破了。
诱惑是把双刃剑,或者伤到你,或者砍到我。就看哪一方道行更高本钱更厚了。
(PS:回家了!出来混,欠的债都要还啊!)
第一百零二章、刺破心灵!
第一百零二章、刺破心灵!
顺利过了酒关,李牧羊的心情很高兴。
他想明白了,这酒色财气四关考验的不是你的修为境界如何,而是考验每一个登山者的心性和毅力。
如果每一关都要展示大神通大威能才能够成功,李牧羊早就铩羽而归止步山脚下面了。
无忧师兄说过,星空学院是一所专门用来培养人类精英的神秘学校,除了自己这种依靠自己的勤奋和天份十年寒窗苦读幸运考取的优秀学生——就只有那些依靠家族背#景走后门进来的豪门巨阀的二世祖了。
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这种让人绝望内心冰凉的黑幕交易。
譬如他今天在山脚下面看到的那个紫色头发的非主流少女,还有那个身穿黑色长衫一幅老子的老子就是江南城主我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得出来你千万不要惹我的冷酷少年,还有那个圆头圆脑一看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类型的大块头——哦,最后一条纯粹是对人家胖子有偏见。李牧羊也见过聪明机灵的胖子,譬如刚刚和他分别的公输垣,带着一身肥肉还能够在刀林箭阵中滚来滚去的,看得李牧羊目瞪口呆,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李牧羊心中暗自决定,等到他进入了星空学院,成为一名伟大的星空强者,他一定要为世间亿万草根发声,要洗涤这黑暗的世界,要恢复那日月光明朗朗乾坤。
李牧羊握了握拳头,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
酒色财气四堵墙,能不能破墙而入,承受得住这四者的诱惑——李牧羊对自己很有信心。
李牧羊用那把通天剑砍了一根大小合适的树桩,枝叶削掉,尾端削尖,然后把它当成拐仗向上攀爬。
越往上爬,越是寒冷。
越往上爬,也越是艰难。
李牧羊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双脚也变得越发的沉重。每一脚迈出去,都像是抽干了身体所有的力气似的。
他处在大山深处,看不到下面的平原,也看不到上面的山峰。
他不知道还要爬行多久,但是他清楚自己必须要往上爬去。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也是他家人唯一的生路。
李牧羊别无选择。
“咔嚓——”
因为用力过猛,手里的树拐折断了。
李牧羊猝不及防,脱力的身体向前冲去,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把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上面有大大小小的水泡,手指头轻轻触碰一下就痛得他呲牙咧嘴。
裤裆处也非常的难受,那里原本就被金币磨破了一层皮。虽然他在山脚下的时候把金币给掏出来了,可是伤口并没有愈合。这么一番折腾,那里都渗出血丝出来。
李牧羊莫名心酸,这算不算是人类史上最艰难坎坷的入学经历?
“李牧羊——”
一个清脆地声音在耳朵边响起。
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是时常环绕在耳边一般。
李牧羊猛地回头,就看到一身青衣地崔小心站在绿树红花中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崔小心?”李牧羊急忙四处查看,发现自己仍然处在原来的山林之间,场景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那棵歪脖子树仍然歪着脖子,那根断掉的树仗躺在地上,自己脱下来的鞋子也仍然散发出死鱼一般的臭气——
幻境和现实相互交错,李牧羊甚至分不清现在这是幻境还是现实。
“李牧羊,好久不见。”崔小心笑着说道。
“是啊。好久不见——”李牧羊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崔小心,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有一些犹豫。“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读书啊。”崔小心说道。
“啊?”李牧羊大喜,说道:“你也要去星空吗?你原本不是要去西风大学的吗?我以为你去了西风大学了呢。”
“我是这么说过——”崔小心点了点头,秀气的眉毛微微扬起,有一丝小小的喜悦和得意,说道:“但是我又改变主意了。不可以啊?”
“可以,当然可以。”李牧羊笑得合不拢嘴。它乡遇故知,而且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个女性朋友——这种感觉确实让人觉得很美妙。之前他心里还非常的遗憾,以为自己进了星空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崔小心。多年以后再次重逢,发现崔小心已经嫁作人妇,两人的人生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这样的惆怅情绪一直隐藏在心头。深山偶遇,即便知道自己仍然不会有任何的机会。可是李牧羊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
至少,她现在还没有嫁作他人为妻。他们还可以一起读书,一起学习,一起去看日出日落,一起做最好的朋友。
“太好了。我还担心去了星空学院没有熟人会很无聊,没想到就遇到了你——我们一起上山吧?”
“好啊。”崔小心爽快地答应着,说道:“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崔小心的视线转移到了李牧羊的脚上,眉头微皱,说道:“你的脚受伤了?”
李牧羊赶紧把脚往衣服里面缩,提着鞋子就想往脚上套,他羞于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露出自己丑陋和不文明的一面。
“没事儿,我穿上鞋子咱们就可以出发了。”李牧羊出声说道。
“不许动。”崔小心出声阻拦。
李牧羊的手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崔小心朝着李牧羊走了过来,李牧羊把脚藏得更加严实了。
崔小心在李牧羊的面前蹲了下来,伸出嫩白玉手把他的脚从衣摆下面拉了出来。
李牧羊看着自己长满水泡的臭脚很是羞愧,脸色赤红地解释着说道:“其实我每天都会洗脚的,就是爬山出了太多的脚汗,所以才变成这样——别管它,等到上山去就好了。”
“疼不疼?”崔小心抬头看着李牧羊问道。
那担忧的模样让李牧羊心神激荡,有种铁树开花的惊喜感觉。
“不疼。”李牧羊摇头说道。
又觉得这样说有点儿不太好,你把话题给截死了,让人家姑娘怎么接下去啊?李思念说过,这是泡妞大忌。
“还好。”李牧羊又补充着说道。“走路的时候没有察觉,脱了靴子才发现有点儿痛。”
“需要把这些水泡戳破,不然每走一步都很疼痛。”崔小心说道。“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那好。我来把它戳破。”李牧羊从腰间解开通天剑,准备用剑尖把那些水泡挨个给戳破。
崔小心出手阻止,说道:“不要用那个——”
“你是要把脚给切掉呢?”崔小心责怪地说道。
“那用什么?”李牧羊问道。
崔小心从自己的头发间抽出一根珠钗下来,说道:“用这个吧。”
她把珠钗的细长一端放在嘴里含了含,那嫣红的嘴唇张开,然后微微地翘起。
这个姿势太诱人,也实在太暧昧,像极了自己从李思念那里偷出来看的《玉玲珑》杂志里面的画面。李牧羊的心跳加速,身体也变得燥热起来。
担心自己会有男生应有的反应,赶紧低下头去,不再看崔小心那荡人心魄的姿态。
崔小心把李牧羊的脚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虽然隔着一层层衣衫,李牧羊仍然能够感觉到崔小心身体的热度。还有那腿上的滑腻触感。
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异性的女孩子如此的亲近,除了李思念——李思念倒是经常把自己的臭脚放在自己的腿上,还强迫自己给她剪脚指甲。不过李牧羊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是一个女人。
“不要动。”崔小心按住李牧羊轻轻颤抖的右脚,说道:“身体要放轻松一些。”
“我没有轻松——”李牧羊说道。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又赶紧纠正,说道:“我没有紧张,就是觉得有点儿冷——哈哈哈哈——”
尴尬地笑了几声,脸上的燥红才消去一些。
崔小心抬头白了李牧羊一眼,说道:“可能会有一点儿痛,不过你要忍住,很快就会好的——”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白色手帕,然后将那块白色手帕垫在李牧羊的脚下。
李牧羊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这么好的手帕,他很想揣进怀里永久收藏。
崔小心手持珠钗,用那尖细的一端迅速无比地戳破一个水泡,然后就用那手帕去擦拭李牧羊脚上流出来的黄白脓水。
李牧羊身体微抽,却又强作镇定。
“会不会很痛?”崔小心关心地问道。
“不痛。一点儿都不痛。”李牧羊笑着说道。看到崔小心的手指缝隙沾到了自己脚上的脓水,他就想把自己的脚抽出来,说道:“小心,要不让我自己来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崔小心按着李牧羊的脚不让他动弹,幽怨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反正我都已经开始了,干吗还要婆婆妈妈的?要是我受伤了,难道你会把我丢到一边不管不问吗?”
“当然不会了。”李牧羊保证似地说道。“要是你受伤了,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我也是。”崔小心说道。说话的时候,又手脚麻利地戳破了另外一个水泡。
崔小心每一针戳下去,都让李牧羊有种身心颤抖的感觉。麻麻的、痒痒的。
好像她刺破得不是自己的脚,而是自己的心灵。
(PS:感谢01小苹果兄的万赏!)
第一百零三章、赴汤蹈火!
第一百零三章、赴汤蹈火!
崔小心的动作娴熟,干净利落。
以珠钗为针,一针刺穿水泡之后,另外一只手就用白帕迅速擦拭掉那从浓包里面流敞出来的血水。
等到李牧羊双脚上面的血泡全部都戳穿后,她便用手帕包住那珠钗,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拔开塞子,从里面倒出药粉均匀地洒在李牧羊的脚底。
又从李牧羊手里接过那把通天剑,割下自己身上衣服的两块布料,用那青色布料当作医用纱带包裹住李牧羊的双脚,调皮地打了一个漂亮地蝴蝶结。
“好了。”崔小心一脸笑意地说道:“很久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感觉有些生疏了。包得不好,不要介意啊。”
“你以前做过这样的事情?”李牧羊满脸感激地看着崔小心说道。他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子眉眼间的担忧,也看得出来她包扎时的认真。
长相漂亮、气质绝佳、学习超强、家世又好的女孩子不嫌弃自己肮脏,不厌恶脚上散发出来的浓臭味道,用自己头上的珠钗为针帮自己刺破水泡,用自己的纤纤玉手细心包扎,真是把李牧羊给感动的不行。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场就愿意以身相许——当然,崔小心怕是有些意见的。
“以前学过。”崔小心莞尔一笑,低头收拾脚上的手帕和珠钗,说道:“母亲总是希望你学习更多的东西,文学经济,书画女红,包括这医疗包扎,以及一些常见病的治疗——学会了之后,倒是很少有机会练手。没想到今天倒是用上了。”
崔小心用那手帕包住沾上脓水的珠钗放到土地里面掩埋,然后到旁边的小溪去洗手。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用巨大的树叶包了一包水回来,将水包捧给李牧羊,说道:“喝口水吧。你的嘴唇都起了皮子。”
李牧羊接过水包,一口气把里面的溪水喝净。
崔小心又用湿帕帮李牧羊擦拭脸上的汗渍,说道:“这样会舒服一些——”
“小心——”李牧羊的喉咙咕咚咕咚地蠕动,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声音干涩地说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干吗要和我那么客气?”崔小心娇嗔着说道。一番忙活,脸颊红润,额头出现细碎的汗珠。她的眉目如画,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之极。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牧羊嘿嘿傻笑。“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了——就算是假的,我也是很高兴的。”
“傻瓜。我都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了,还能是假的啊?”崔小心嘴角轻笑,看着李牧羊说道。
“是。是真的。”李牧羊连连点头。“就是担心是假的——”
崔小心打量着李牧羊的身体,问道:“身上还有其它的地方受伤吗?”
“有。”
“哪里?”
李牧羊瞄了瞄裤裆,说道:“我不好意思说——那里还是我自己包扎吧。”
崔小心也发现了李牧羊眼神所注视的部位,脸上抹上一层红晕,就连脖颈都红透了,低声说道:“流氓。”
“——”李牧羊心想,这怎么就流氓了?我都没有让你帮我治疗这里啊。
李牧羊穿好鞋子,找崔小心借来那个白色小药瓶,自己钻到密林里面处理了一番。
等到他出来之后,要把小药瓶还给崔小心,崔小心不接,说道:“你拿着用吧。”
脚上的水泡被刺破,走起路来果然舒服多了。
李牧羊又用通天剑削了两根木仗,他和崔小心一人拄着一根向山顶上面爬去。
男女搭配,走路不累。
之前如若灌铅的双腿变得轻松起来,不仅仅自己走得飞快,还能够时不时地回头照顾一下紧跟在身后的崔小心。
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埋头赶路,偶尔说一句话,都有一种久违的默契,就像是彼此能够了解对方的心事。
即便不说话的时候,彼此眼神的一个对视都让人有着满心满肺的喜悦。
“啊——”崔小心突然间惊呼出声。
李牧羊赶紧转身,看到崔小心跪坐在地上。
李牧羊跑到崔小心面前,急声问道:“小心,你怎么了?”
“脚。我的脚扭到了。”崔小心眉头紧皱,因为疼痛而使小脸变得苍白。
“我看看。”李牧羊说道。他伸手要去脱崔小心的布靴。
“不要。”崔小心伸手阻止。她是女孩子,怎么能任由一个男生把她的鞋子给脱掉呢?
“让我看看。”李牧羊坚持说道。他从崔小心的痛苦表情中知道她伤得很重,他必须要检查一下才能够放心。
崔小心轻咬薄唇,犹豫了一番之后终于松手。
李牧羊脱下崔小心的布靴,将那布袜也扯了下来,崔小心光洁白嫩的小脚便呈现在了李牧羊的眼前。
李牧羊来不及欣赏这只美#脚,而是注视着脚裸处的红肿位置,伸手轻轻地触摸过去。
“嘶——”崔小心轻呼出声,说道:“痛。好痛。”
“脚裸骨节伤到了。”李牧羊眉头紧皱,说道:“我帮你揉揉——你身上还有药吗?”
“没有。”崔小心摇头。
李牧羊扫视四周,然后跑到树林里面扯了一把火红色的狗骨草出来。他用手掌把那狗骨草给搓成红色叶泥,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崔小心脚裸红肿的位置。
“凉。”崔小心的手往后缩,想要躲闪。
“狗骨草有化瘀消炎的作用,本体是火属性,但是汁液冰凉,可以帮你舒缓经脉,强化筋骨,对骨节扭伤有奇效。”
“你怎么用狗骨草来治我的骨头?”崔小心娇嗔说道。
“——”李牧羊沉默不语。不知道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原来你也懂得医道啊?”崔小心看着李牧羊的眼睛说道。
“久病成良医,小时候经常生病,所以看了不少医书——”李牧羊一边解释,一边把崔小心的袜子穿上,又帮她把鞋子穿好。说道:“你的骨节伤了,一时半会儿不能走路——”
“你先走吧。”崔小心说道。“我这脚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报道日期不可耽误。”
“那可不行。”李牧羊态度坚决地说道:“要走就一起走,要是不走就一起留。我哪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可是——”
“没有可是。”李牧羊把崔小心扶了起来,然后蹲在崔小心的面前,把自己的后背靠了过去,说道:“我背你。”
“李牧羊——”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不会从那昏昏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考不到帝国文试第一。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李牧羊笑着说道。“来吧,我背你。”
崔小心眼神焕彩,轻轻地趴了过去,伸手搂住了李牧羊的脖子。
李牧羊稍一用力,就把崔小心给抬在了后背上面。
原本攀山就难,背上一个人之后更是难上百倍。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没走几步就大汗淋漓。
但是,李牧羊却没有任何嫌弃的模样。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愿意做的事情。
“李牧羊。”崔小心趴在李牧羊的肩膀之上,说话时吹气如兰,香甜的气息在李牧羊的耳朵边响起,让李牧羊感觉到一阵阵的迷醉。
这是他做梦时才会出现的场景,没想到今天却得偿所愿。
“嗯?”李牧羊轻声答应。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化掉了。
“你的衣服都汗湿了。”
“嗯。”李牧羊说道。
“你放我下来吧。我休息一会儿,等到脚好了再自己走。”
“不行。”
“那你停下来,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李牧羊想了想,说道:“你这伤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就算是敷了一层狗骨草的汁液,想要下地走路至少也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一直休息也不是个办法,那样的话我们爬到山顶至少要到十天之后——我有力气的时候就背你一程,等到我没有力气之后就放你下来咱们一起休息。我在你身边的话,还能够照顾着你。”
“可是那样的话,你就得半个月之后才能够爬到山顶,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崔小心满脸担忧地说道:“要是误了报道之期怎么办啊?”
“没关系。”李牧羊笑着说道:“学校虽然写了报道之期,但是却没有规定一定要在什么时间爬上山去。我们慢慢走,然后一起去学校报道——不能因为我们去晚了,星空学院就不收我们了吧?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
“小心,你别可是了。”李牧羊义正言辞地说道:“别说只是背着你爬山,就是背着你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话音刚落,李牧羊的耳朵边就传来了轰隆隆地响声。
李牧羊侧耳听了听,说道:“打雷了?”
“不是——”崔小心声音颤抖地说道。
她伸手指着前面,那里正有一道滔天巨浪朝着山下涌了过来。
洪水漫天,席卷而来。
(PS:感谢倾城之泪55美人的万赏!)
第一百零四章、情关难过!
第一百零四章、情关难过!
李牧羊看得目瞪口呆。
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老天爷不用这么严肃吧?开个玩笑都不行吗?你有没有一点儿幽默细胞啊?
“我说愿意背着崔小心赴汤蹈火,你就立即降下这么一场山洪——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诺言都是经受不起考验的?”
李牧羊想死的心都有了。
轰隆声音由远及近,仿若惊雷不停地在耳朵边炸开。
白色巨幕铺天盖地,从那高处狂涌而下。
一路冲锋陷阵,以摧枯拉朽姿态毁山断林,朝着李牧羊和崔小心所在的方向压了过来。
李牧羊的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崔小心大急,说道:“李牧羊,快跑——快跑——”
李牧羊这才反应过来,丢掉手里的木拐,转身朝着山坡下面跑去。
那是他刚才好不容易才攀登上来的山道。却没想到现在又要走回头路,而且比来时更快的速度。
霹雳啪啦——
树枝折断的声音不停传来。
身后的洪水轰轰轰地响着,就像是有一群疯狗在后面追赶。
“放下我——放下我——”崔小心的声音更加着急了。“你背着我跑不掉的——李牧羊,你跑不过洪水。你快把我放下来。”
“不行。”李牧羊态度坚决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的。要跑就一起跑,要死就一起死——”
“李牧羊。”崔小心心急如焚,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死的。你会被大水淹死。你这个白痴,快放下我——”
“我知道。我要是放下你,你也会死——”李牧羊说道。
他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洪水从高处落下,可能是上面的大堤塌陷。
无名山高耸入云,洪水从上面冲锋而下,力道何止亿万斤?以李牧羊肉体凡胎之身如何抵挡?
更何况他还背着一个脚伤难以下地走路的崔小心,放下崔小心自己逃跑崔小心死路一条,背着崔小心一起逃跑是死人两条——这样的绝境下,李牧羊又当如何选择?
轰隆声音渐近,浪花拍打的声音追到了屁股后面。
已经有水花淹到了李牧羊的脚脖子,稍有不慎就会被后面的大浪推倒。
“李牧羊,快放下我,我要下来——”崔小心大声喊道。一向宁静从容的崔小心现在也着急起起来,说话的声音变得尖利。
李牧羊不应,背着她疯狂逃跑。
“李牧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崔小心拼命地拍打着李牧羊的肩膀。
李牧羊咬牙狂奔,一句话不吭。
他不会放下崔小心自己逃跑,死也不会。
“李牧羊——”崔小心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地说道:“放下我,放下我吧——”
哗啦——
一阵洪水淹过,李牧羊的身体被那洪水巨大的冲力给推倒。
铺天盖地的洪水席卷而来,茫茫水面上面已经不见李牧羊和崔小心的人影。
轰轰轰——
洪水继续狂灌。
百鸟纷飞,百兽落跑。
山石滑落,山体裂缝。天上之水仿佛要把整座无名山给冲跨。
“呼——”李牧羊从洪水之中露出脑袋。他一边被洪水冲着向前漂移,一边四处张望,声音焦灼地喊道:“崔小心——崔小心——崔小心你在哪里?崔小心,你说一句话啊——”
巨浪拍打在他的后背,他的身体站立不稳整个人朝着地上扑倒过去。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后面的洪水就将他再次拍打下去。
他的身体被淹没在地底,好不容易才从下面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后背着的崔小心不见了踪影。
想来是摔倒的那一瞬间自己没能抓稳,这才把崔小心给丢掉了。
李牧羊的眼眶发红,声音嘶哑地吼道:“崔小心,崔小心——你快说句话啊。崔小心——”
砰——
忙着找人的李牧羊没有来得及看路,身体重重地撞在一棵千年古树上面去了。
他被撞得头晕眼花,脸被擦破了皮,鼻子也流血了。
李牧羊顾不上脸,双手紧紧地抱着巨树的树干,嘴里还在不停地喊道:“崔小心——崔小心——呸——”
他重重地吐了一口,因为鼻子里面的血水全都流敞进嘴巴里面去了。
洪水狂#泄,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歇的意思。
李牧羊心忧如焚,他不知道崔小心会不会游泳,他不知道崔小心现在的状况。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故,自己一生难以释怀。
“李牧羊——”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牧羊侧耳细听,大声喊道:“崔小心,是你吗?崔小心,你在哪里?”
“李牧羊——”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李牧羊确定了方向。
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然后猛地松开大树,朝着悬崖边沿游了过去。
洪水力大无穷,推着李牧羊向前冲去。
李牧羊很快就被推到悬崖边角,然后一把抓住一根不知名的藤蔓。
“崔小心——”李牧羊再次喊道。旁边就是万丈深渊,却找不见崔小心的身影。
“李牧羊——”崔小心的声音从下面传了过来。
李牧羊低头细看,这才发现崔小心被洪水给推下悬崖,又被那密密麻麻的树枝给挂住。
她双手紧紧地抱着一棵粗大的树干,稍有不慎就会掉落下去。
李牧羊心中大急,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崔小心,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李牧羊,我没事——我要死了。”崔小心声音无力地说道。这一番折腾,让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实在是吃尽了苦头。
“不会的。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李牧羊咧嘴傻笑。“我把藤蔓丢过去,你用藤蔓勒住自己的身体,我把你拖起来——”
“李牧羊,我没有力气了,我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怕我抓不住——”
“抓不住也没关系。你等着,我这就下去救你。”
“李牧羊,你不要下来——”崔小心急忙喊道。“你不要下来。你要下来我就跳下去——”
“说什么傻话呢?我不下来,难道让你一直趴在那里不成?”李牧羊笑着说道。他的身体不停地扭动,把那藤蔓给缠绕在自己腰间。“你等着,我下去把你拉上来——我刚才背过了,你的身上没有几斤肉,这藤蔓很结实,可以把我们俩同时拉起来——”
“李牧羊,你不要下来,千万不要下来——”崔小心再三劝阻。“你下来之后就没办法上去了。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洪水还在从旁边浇灌下去,李牧羊的身体被冲得左右摇摆,随时都有可能掉落到那了无底深渊。
李牧羊咧嘴笑了笑,说道:“我心里很清楚,可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我不下去的话,你就没办法爬上来。等到你抱着的树干支撑不住,你就会掉下去——”
“李牧羊,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只是不想让你死而已。”李牧羊开始向下爬。他必须爬下去,如果他不爬下去的话,就没办法去把崔小心拖起来。
崔小心全身脱力,如果他不下去把她和自己绑在一起的话,他怕崔小心在拉扯的中途就掉下去。
但是,也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自己安全地下去了,也很顺利地和崔小心绑在一起。身在悬崖边沿的他又怎么样能够把两个人的身体都拖起来呢?
他的体力足够支撑这场巨大的运动量吗?
来不及想太多,李牧羊沿着山沿向下爬,一点点地把自己下放到和崔小心平行的位置。
然后,他抓住树梢,朝着崔小心抱住的树干爬了过去。
“小心——”李牧羊满脸的血水。那是脸上和鼻子流出来的血水和飞溅而来的水花混合在一起。“没事的,我来救你。”
“李牧羊——”崔小心热泪盈眶,哭喊着说道:“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你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考验啊。这不是真实的,这只是一场考验啊——我不是崔小心,我只是——只是变成崔小心的样子。”
李牧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让自己的眼睛看得清晰一些。
听了崔小心的话后,他没有一点失望的表情,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啊。我知道你不是崔小心,我也知道这可能是一场考验——可是,你和崔小心长得一样一样,我担心——你要是真的崔小心怎么办?”
他一步步地朝着崔小心爬过去,然后用藤蔓去捆崔小心的身体。
“不管你是谁,既然你变成了崔小心的样子,我就要把你带上去——我就不能让你出事——”李牧羊笑容灿烂,咧开嘴巴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儿。
“李牧羊——”崔小心抱紧李牧羊的身体,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李牧羊——”
崔小心的身体用力一跃,然后拖着李牧羊的身体朝着那常年云雾笼罩寒风呼啸的无底悬崖掉落。
(PS:我知道欠下好多章,好在老柳还不算太老——先还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