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东欧变故
战机呼啸，巨响怒爆，一团又一团巨型火浪从英国商船上接连迸炸开来，掀起冲天烈焰，宛若灯塔火炬般灼灼耀眼。四散逃逸的龟速商船，在纵横飞掠的战机面前简直就是断了腿的绵羊，完全没有任何反抗和逃离的机会。伴随着一枚枚炸弹的精准落下，23艘运输商船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全部变成了漂浮的燃烧物，其中三条油船更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转瞬间就消失在了海面上！
“这真是一场令人震惊的海洋屠杀！”看着海面上一片浓烟与烈火滚滚澎湃的景象，指挥攻击的托马斯中校极度震惊的说道。虽然他知道英国商船根本无法抵挡自己战机的攻击，但却从未意想到会出现这么惊人的战果：一轮攻击之后，这支英国船队直接就被打成了濒死的残废，二十余艘商船无一幸免！无论是击沉敌船的数量，还是收获这份战果的时间，都显得太过惊世骇俗了！
此时，即便是仍有许多商船还在海面上挣扎，但托马斯却知道，它们的沉没仅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且不说这些结构脆弱的民船能否扛住********的毁灭性破坏，光是它们已经大量进水失速，就宣告了其再无法抵达目的地。德国舰队就在附近，随便再来几架轰炸机就能把这些商船送入海底。此外，这些失速的商船更是德国潜艇的最爱，后者绝对不介意用几发炮弹来收掉商船的人头！
两个小时匆匆而过，海面上逐渐从喧嚣沸腾恢复了平静——因为绝大多数中弹的英国商船，都已经沉入海中去见波塞冬了。大量杂物随波浮沉，其中包含近百名英国水手。尽管德军飞行员对这些可怜虫表示出了最大的同情，但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用明码告知这里有落水的英国船员；至于说让他们对英国船只手下留情，却是绝对做不到的。即便是反潜拖船，也能明显影响到德国海军的狩猎行动。它们的存在会使得德国潜艇无法浮出水面，用效率最高的甲板炮攻击目标。
“确认击沉20艘商船，总计11万吨，同时击沉2艘反潜拖船。”一直在高空盘旋的托马斯最后一次观察道。虽然他很想知道剩下3条浓烟滚滚的商船什么时候沉没，但飞机上的油料和当前临近傍晚的时间，都不允许他继续在此逗留下去了。在一个潇洒的转向之后，托马斯驾驶着飞机向母舰所在的方位呼啸返航，坐在后排的通讯员十指飞动，很快就将一份战果报告的电文发到了母舰上空。
“只要再来几次这样的攻击，伟大的元首就能再次对我们通电嘉奖了吧？”发完电报的通讯员轻声开口。神情间满是虔诚和狂热。托马斯心中同样泛起一股激动，重重点头道：“元首一直注视着他的战士，我们的努力必定会得到回报。”
北大西洋战况激烈，德国舰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绞杀着英国的商船；数千公里外的中欧大地上，德国陆军同样创造了令世界震惊的辉煌武功。
从9月7日起，波兰战役的结局就已尘埃落定。超过35个师的波军主力被迅速分割包围，并很快陷入了孤立无援、后勤断绝的极度不利的境地。与此同时，占据绝对空中优势的德军猛烈袭击波兰的铁路、桥梁、兵营、仓库等关键部位，将后者战略预备队的反击计划全部扼杀在了萌芽状态。而跟随机械化军团推进的步兵部队。则如同一柄重逾山岳的巨型铁砧；他们以不可阻挡之势隆隆碾过脚下的平原土地，将包围圈内的一支支波兰部队尽皆碾得崩飞粉碎！
尽管波兰士兵在“平独镇露”的强烈民族主义感召下，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敢，但兵力和装备都居于绝对劣势的他们。却只能是作飞蛾扑火的无用牺牲。他们的抵抗很快就被冲得崩塌解体，烟消云散。数以万计的官兵血染疆场，更多的人则是被打得战意崩溃，颓然放下武器走进了德军的战俘营。波兰武装部队开始被成建制的抹去。其崩溃之迅速，超过了以往任何一场战争的速度。
一周之后，饱尝德军战机轰炸和扫射的残余波兰政府。逃到了罗马尼亚边境上的一个村庄当中。原本上百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其他人不是在德军的空袭下丧生，就是趁乱各自逃命，彻底抛弃了这条四处漏水、风雨飘摇的破船。他们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其蓬头垢面、满身尘秽的狼狈之状宛如乞丐；粗糙干涩的乡野面包让这些长年养尊处优的政客要员完全无法下咽，即便是在温水的浸泡之下仍旧干呕不断。夜间草房的昏黄灯光下，这些流亡的波兰政府人员脸上已全是凄凉和绝望，他们的自尊、他们的梦想，都已经在短短半月之内彻底灰飞烟灭，即便是最微弱的曙光也无法看见！
现在轮到苏联侵入这个备受蹂躏的残破国家，攫取它的一份赃物了。
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同所有其他国家的政府一样，对德军在波兰的军事入侵进展得如此神速，感到大吃一惊。斯大林原本认为，德国即便是占据了明显的军力优势，要想击溃同样拥有百万大军的波兰也至少要花费三个月，却没料想这帮汉斯竟然彪悍如斯，短短十日之内就打得波兰人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面对局势的变化，苏联必须提前展开对波兰的军事行动，否则等不到10月，整个波兰都会被德国全部吞入腹中，届时苏联还有什么利益可图？
情急之下的斯大林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颜面，当即就命令自己的忠实走狗——外交部长莫洛托夫——找到德国驻莫斯科大使舒伦堡，并向后者提出了一连串直切核心的问题。华沙什么时候能够攻陷？德国是否准备恪守秘密条约中关于瓜分波兰的边界线的协定？如果苏联出兵要把罪名归在德国身上，德国愿不愿意？由于德国在波兰的进展速度太过惊人，使得苏联在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并吞这个近邻。
尽管斯大林的残暴凶虐在整个苏联高层都是人尽皆知，但在本国民众和世界面前，他还是要做足了身为贫苦无产阶级的导师——列宁——的伟大继承人的光辉姿态，这便使得他统治的苏联绝对不能表现出侵略者的形象。
9月15日晚，里宾特洛甫通过德国大使转给莫洛托夫一份“特急绝密”电报。回答了这些问题。他在电报中称，德军在最近几天内就能占领华沙。德国愿意恪守她对苏联的边境线承诺，并非常欢迎苏联“现在就采取军事行动”。至于苏联打算找个借口将出兵的罪名安在德国头上，那是“绝对不行的”，这与8月23日的莫斯科协定的精神相违背，而且会使得苏德两国以互相敌对的面目出现在全世界面前。最后，里宾特洛甫要求苏联尽快确定他们进攻波兰的日期和时间。
虽然德国拒绝为苏联的西侵行动背黑锅，但斯大林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复。德国人暂时还没有因为他们在波兰战场的赫赫武功而和苏联翻脸，这便让自己仍旧能实施预想当中的吞并。至于进攻借口，斯大林也在一天的思考之后。想出了一个无愧于诡辩杰作的理由：“由于波兰国家已经归于瓦解不复存在，因此，同波兰缔结的一切协定也归于无效，第三国可能会利用目前出现的混乱局面。苏联政府认为，自己有责任进行干预以保护乌克兰和白俄罗斯族同胞，使这些不幸的人民有可能在和平的环境中安居乐业。”
由于唯有德国可能是这里提到的“第三国”，舒伦堡对这番措辞表示强烈反对。不过莫洛托夫尴尬地告诉他，希望德国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因为苏联政府目前也只能找到这样一个不入耳的理由了。面对舒伦堡不豫的目光。自知理亏的莫洛托夫匆忙结束了他们的会晤；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德国人为自己背一部分黑锅。
9月17日清晨，苏联西方方面军开始大举进入波兰东部领土。虽然苏联统帅部并未发布战争******，辽阔的国土和相对稀疏的铁路也使得这头红色巨熊的反应速度远不及法德诸国。但由于莫斯科早在一月前就有了进攻波兰的具体打算，因此驻扎在白俄罗斯的这支军队在经过几周的准备之后，也具备了召之能来的高度灵活水准。对于苏联军队来说极为幸运的是，波兰人已经被德国打垮。他们的行动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其南翼先锋第二天就和德军在布列斯特宣告会师。若非如此，以大清洗后的苏军素质。想要击败波兰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联红军进入波兰领土的目的，与某些西方帝国主义国家的宣传恰恰相反：这正好说明苏联政府对饱受战争折磨的波兰人民，表示出了跨越国际的崇高阶级友爱！我们以实际行动完整践行了保护全世界受压迫者的庄重宣言，将波兰人民从痛苦的深渊中拯救了出来。苏联政府的崇高使命，是恢复由于波兰国家的崩溃而受到破坏的和平与秩序，协助波兰人民为他们的政治生活创造新的条件。”
恢宏肃穆的总理府办公室内，希特勒神情阴沉地关上了收音机电钮，他的眼角微微抽搐，似是没想到苏联人的厚颜无耻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一场**裸的趁火打劫，竟被这帮布尔什维克美化成了拯救波兰人的光辉大业！相比之下，德国在吞并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时所使用的那些外交辞令，简直就单纯得如同阿尔卑斯山颠的泠泠冰泉，这帮苏联人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深吸口气，面色肃然的对希特勒说道：“尊敬的元首，俄国人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英勇的德意志军队单独击败了波兰，他们却像贪婪的吸血虫一样冲上来，毫无任何廉耻的掠夺我们的战利品！波兰的38.7万平方公里领土和3500万人口，俄国人竟然要求得到其中的五分之二，这简直就是把光荣的德意志当做是非洲人一样剥削压榨！我们必须要让这群贪狠的灰色牲口明白，德意志手中的刀剑是有多么锋利，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懂得什么是本分和敬畏。”
具有学者气质的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点了点头，言语中流露出几分傲然之意，道：“我的元首，我完全赞同勃劳希契将军的意见。波兰是德意志击败的，没有任何理由要给予苏联这么丰厚的报酬。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战斗，德意志陆军已被证明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武装力量；我们完全可以对8月23日的条约来一个拒不认账，用手中的利剑迫使俄国人在瓜分波兰的问题上做出让步。”
“古德里安的第19装甲军已经在华沙东南与俄军会师了。根据他的观察，俄**队的战斗力完全停留在纸面状态：他们的军官全都年轻得过分，其中一名少将师长甚至还不满30岁！那位苏联统治者为巩固自己权力发起的肃反运动，果然已经对军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沉重损失，对付这种程度的敌人，我们只需一根小指头就能将对方摁得爬不起来！”最高统帅部首席参谋约德尔同样附和道。
午后的白云悠然飘舞，将原本遮挡住的灿烂阳光释放到了柏林城上空，于是总理府办公室内很快就变得亮堂一片，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映照得纤毫毕现。眼尖的最高统帅部总参谋长凯特尔忽然发现，希特勒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又似讥嘲又似苦涩的复杂弧度，于是他当即就把涌到嘴边的赞成言语吞了下去，以最吼的闷声发大财、等待着希特勒宣告其个人意志的时刻的到来。(未完待续。)
ps： 今天这章4k字，算是稍微弥补下昨天未能更新的亏欠....
第210章 野心
“将军们。如果仅仅只是从军事角度出发思考问题的话，那么我绝对无法领导德国走到今天的荣耀高度。”希特勒缓缓挺直了略显佝偻的腰背，其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过面前每一名将军的眼眸；被他明亮锐利的目光所刺，竟是没有一人敢于、或者说有底气能与他正面对视。
正是在这名前奥地利下士的卓越领导下，德国在短短数年的时间内急速崛起，其不仅克服了政治上的混乱和经济上的崩溃，更在军事和外交领域发出了鸣动九霄的惊世之音，让整个旧大陆的力量对比彻底颠覆改写。光是这其中的任何一项成绩，都足以让全体德意志公民为他欢呼颂跃；而当这些成功在极短的时间内都汇集在一人身上时，他便已经超越所有先贤，成为整个民族历史长河中最为闪耀的不朽传说！
“的确，德意志陆军在对波兰的进攻作战中，取得了令我们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惊人成功。我们以昔日马恩河战役的七分之一伤亡的微小代价，在半个月内就消灭了80万波兰军队，全世界都震惊于我们的强大武力，任何对德**队的质疑声音都遭到了根本性的摧毁。在当前的情况下，我们似乎的确可以用经历了战火淬炼的锋锐利剑去威胁俄国人，让他们在东欧问题上做出让步。不过，你们全都太在意眼前的利益得失了。”希特勒语气平静地说道。
希特勒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轻蔑之色，继续说道：“我们将五分之二的波兰割让给俄国，难道只是为了酬谢他们在波兰东部的进攻、让我们在东线的战斗提前十天结束么？不，我们是用40%的波兰，来购买俄国在我们与英法战争的置身事外，让我们能够全力应对西方的挑战。只有一个对德友好的俄国，才能让我们真正打破英国的海上封锁：乌克兰的粮食，西伯利亚的矿石。都是德国最急需的战争物资，而这些只有俄国才能为我们大量提供。”
“想想吧，将军们。昔日俾斯麦宰相和威廉皇帝花费了多少心力拉拢俄国，结果却全都宣告失败。如果不是俄国人在东线拖住了德意志的脚步，我们最迟在1916年就能把法国给砸个稀烂！现在我只用小半个波兰、加上几个波罗的海小国，就把俄国人争取了过来，这份代价还会显得高昂么？”希特勒嘴边隐约有讥嘲之意浮现，嘿然道，“小约纳斯说过：能买到的，都是便宜货。更何况我们这次付出的并非是自己的财物。无论怎么看。这对于德意志来说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听得希特勒的言语，众名将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就连平日里最为亦步亦趋的凯特尔都没有顺着希特勒的意志再讲下去，而是仔细咀嚼着元首话中的深刻意义。这些军官团出身的将领对国际政治实际上并不陌生，不然也不会在过去的几次冒险中对希特勒反对颇多；此时被希特勒一番点拨，很快也就在冷静的思索中得到了明悟。
现在，德国陆军虽然看似所向无敌，甚至有十足的把握将苏联侵入波兰的那支部队消灭好几个来回，但这却是建立在一个异常不稳定的基础之上：即英法没有在西线发起大规模进攻。如果西线战端开启。德国必将再无法顾及东线，届时与苏联的盟好关系就将变得至关重要。毕竟现在的德国还远不具备同时挑战英法俄三国的能力：虽然希特勒在6年多的执政生涯中创造的成就堪称奇迹，但第三帝国的积淀时间终究太短，不可能与当初鼎立43年的德皇时代相提并论！
“现在不要去关注那些劣等的斯拉夫牲畜了。华沙城和莫德林要塞还在波兰人手中。我们需要尽快粉碎他们的一切抵抗。”希特勒改变了话题，将讨论重点从苏联重新转移到了对波兰残余力量的清剿上来。他用铅笔在地图上一点，道：“谁能告诉我，波兰战役还有多久能宣告结束？我们不能在东线耽搁太久。军队主力每提前一天抵达西线，都意味着我们的胜算能增加一些。”
勃劳希契看了一眼前陆军下士的脸色，道：“目前华沙城中有大约4万名守军。如果他们坚持抵抗，则需要到9月25日才能消灭。其他地区的战斗能够保证在本月月底结束。由于波兰战场上的主要战斗均已结束，我军现在已经开始将部队调往西线。如果俄国人足够老实，我军主力的调动在10月中旬就能完成。”
希特勒眼眸中锐芒一闪，似是有些不满陆军攻下一座孤城华沙竟然还要花费一周的时间。不过他却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在将领们面前表示出任何愠恼之意。毕竟陆军在波兰战场上的表现已经足够出色，半个月全歼波兰主力的战绩向世界庄严宣告了德国的崛起。他面色冷酷，道：“波兰已经被打垮了。现在陆军的任务，是制定出一份进攻西欧的作战计划。同英法的斗争不容拖延，如果条件具备，我们最迟在秋季结束前，就应当对法国发起攻击。”
“我的元首，您不准备与英法议和了么？”听得希特勒的最后一句话语，勃劳希契心神剧颤，当即出言询问道。要知道在最高统帅部的计划中，自始至终就没有要主动与英法开战的任何念头；即便是海军对斯卡帕湾的空袭行动，也是后发制人式的防守，其目的是为了能在与英国的战争当中多一份反制的手段。追根溯源，德国挑起战争的目标只是为了消灭“凡尔赛和约的畸形产物”——波兰，只不过英法在联盟问题上再不退缩，因此才酿成了今天的新一场欧洲大战。
“现在波兰的灭亡已经成为无法更改的事实，英法无论用任何手段也挽救不了它的命运。如果我们现在提出与英法和谈，则他们会有相当大的可能性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来。法国人不愿意打仗，他们在开战两个星期内只发动了一次比棉花还要柔软的攻击就是最佳的证明！”勃劳希契继续述说着自己的观点，引得包括凯特尔在内的一众陆军将领连连点头。他顿了顿，又道：“而只要法国人退出战争，英国也必定无法单独战斗下去，我们很快就能在胜利中迎来光荣的和平。”
希特勒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然而他的笑容中却泛起了危险和激动的意味，道：“您说得没错。半个月前，我只是想消灭波兰，为德意志人在东方获得相应的生存空间，然而现在我却已经改主意了。海军在大西洋上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他们在大量消灭英国海军战舰的同时，更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破坏着英国的海上航运。半个月内，我们击沉的英国商船总量就超过了55万吨，这个速度绝对能让严重依赖海洋的英国窒息！如果能顺势击败英国，那么法国也绝对无法挡住我们的攻击。届时德意志就将成为欧洲的主宰！这可比单独消灭波兰要有利太多了！”
众名将领听得悚然动容。对于他们来说，战胜英法根本就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这就好比一个刚刚脱离农奴阶层的平民，突然就要让他行那陈胜吴广之事、杀死国王成为君主那般！要知道，德国在20年前才被英法击败过，见证了凡尔赛和约诞生的老人比莱茵河里的鱼还要多；而此时距离德国大规模重整军备才过去了区区4年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希特勒的野心都显得太过惊世骇俗了！
见到众人迟疑惊悸的神色，希特勒脸上的笑意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讥嘲冰冷；他徐徐扫过这些佩戴将星的普鲁士军官团精英，心中泛起了难以遏止的轻蔑鄙夷之情。这些人或许拥有高超的军事才能，但他们却和帝国时代的海军将领一样，全部都是一群没有战略灵魂的操线木偶：他们缺乏眼光、缺乏勇气，更兼对历史政治浑无造诣，根本无法透过现象去抓住问题的核心。
时至今日，欧洲的格局早已和20年前、甚至是5年前，有了天地悬殊的根本差别。现在根本不是曾经战败的德国要害怕英法，而是英法在轰鸣怒吼的德意志战争机器面前瑟瑟发抖！纳粹党的国家社会主义运动，打破了泛德意志传承悠久的邦国分立和宗教信仰的差距，将中欧8千万日耳曼人全部凝聚在了“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领袖”的皇旗大纛下，实现了德意志历史上真正的兼纳统一。
而完成了这一梦幻伟业的德国，其所迸发出的力量只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即便是英法绑在一块，也断然无法在工业总量和战争潜力上超过今天的大德意志帝国。更何况美国囿于中立法的缘故、不能向英法提供战争物资，而俄国、意大利、和日本都成为了德国的准盟友，战争的天平已经全然倒向柏林一方了！(未完待续。)
第211章 领袖意志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将总理府办公室内的一切都映得光彩透亮。
听得希特勒用简洁精准的话语，将当前的宏观战争格局抽丝剥茧地详细道来之时，所有的将领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只有元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最高统帅部的凯特尔和约德尔这两只应声虫双眸放光，眼中流露出的满是对希特勒的钦佩。就连身为密谋集团核心的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也心情复杂，又一次因为自己的站位选择，而产生出了彷徨和动摇之情。
在遇到这名前陆军下士之前，哈尔德一直都是相信常理和科学的。一个人只有接受了充分的教育，积累了足够的经历，才能够有效胜任相应的职位。然而，希特勒却仿佛是那种命运之神扔出硬币后会立起来的那种人。他从未受过高等教育，甚至连中学都没能毕业；他从没有机会系统性地学习过国家战略，其在当政前的全部经历，也只是通过组织手腕建立起了一个拥有百余万成员的党派而已。当时，几乎所有的理智派，都对希特勒的当权报以极度怀疑和悲观的态度：他们谁也不相信这个流浪汉出身的区区下士，能够解决令那么多精英专家都束手无策的问题，为积重难返的德国带来什么改变和生机。
然而仅仅6年，哈尔德就见证了这个本世纪最为惊人的奇迹。一系列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哈尔德眼花缭乱，一次次令人能将心提到嗓子眼的颤栗冒险都以希特勒的大获全胜漂亮收尾。这名下士仿佛是天生的奇才，对政治、战略、甚至是军事都有本能式的敏感，让最深谙于此的专家都相形见绌。如果不是他的极端种族理念和绵远流长的德国基督传统存在尖锐的对立，哈尔德几乎都要放下自己身为普鲁士军官团核心的阶级尊严，成为坚定追随他的狂信成员！
“在西线发起的进攻作战中，比利时、荷兰、卢森堡的中立地位可不予考虑。只要对我们的战局有利，那么就要毫不犹豫地发起猛烈的袭击。”希特勒深深吸气。眼眸中绽放出冷酷和坚定之意，“最重要的是赢得西欧战场的胜利。历史是不会责备胜利者的，我们无须被廉价的道义捆住自己的手脚。”
眼见希特勒决心已定，勃劳希契等人虽然心中仍有重重顾虑，但却也只得点头领命。反正现在波兰战役尚未结束，西线具体该怎么打还大有商榷的余地。哈尔德微微有些走神，也不知是在考虑下一步将要实施的西线战役，还是在反思自己加入密谋组织的正确性。一旁的凯特尔挺直了胸膛，道：“法国人上次依靠全世界的帮助才侥幸战胜了我们，今天绝对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德意志武装力量的全体官兵都迫切渴望占领巴黎。我们这回必定能洗刷20年前的战败之辱！”
希特勒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道赞许的目光登时让凯特尔心花怒放。勃劳希契目光阴沉地扫了凯特尔一眼，心中大骂这个马屁精应声虫厚颜无耻。就在两天前，这名炮兵上将还亲口告诉他德国在击败波兰之后就应当与英法议和：因为德军无法向对付波兰人那样，在狭窄的低地国家战场对英法主力形成突破合围。可现在被希特勒一番说辞，他竟然就瞬间改弦易辙，摆出了一副与法国苦大仇深、不死不休的对立姿态！对于凯特尔这种毫无底线的态度，勃劳希契心中充满了鄙夷，他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随即再不去看这个软弱的背信家伙了。
在又听取了一番关于军火生产和后备军训练的报告之后，希特勒结束了这场军事会议，让将领们为接下来的任务各自去准备。宽阔的办公室内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希特勒一个人的瘦小身影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希特勒的工作量比和平时期骤然增长；虽然50岁的他仍旧保持着清明的头脑和敏锐的判断，但他感到精神疲倦的频率和时间，却都比之前要多出不少了。
没过多久，厚重的紫色檀木大门再度响起了低低的敲击声。希特勒睁开双眼。只见墙角座钟的时间已经指向了下午三点。他心中微动，提高声音说道：“是汉斯么？进来吧。”房门铿然开启，一名面容冷肃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希特勒眼前。他年龄大概只有40岁。身上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虽然其头顶两侧有大片的光秃锃亮，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那份蕴含着书卷气息的独特锐利感觉。
“尊敬的元首，您今天召见我是有什么命令吗？”中年男子汉斯-法郎克向希特勒举臂行礼，随即满是疑问的开口道。希特勒和颜悦色地让他在自己面前坐下，道：“汉斯，您是最早入党的那一批党员，对我、对国家社会主义、对德国都表现出了始终如一的炽烈忠诚。虽然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您的才能，但由于帝国当中的核心职务实在有限，这才让您在不管部长的闲职上呆了5年。不过，现在我却有了一个职务，想要赋予您来接受。”
希特勒将法郎克领到了墙上的那张欧洲地图跟前，神情中略带骄傲的说道：“波兰已经被我们打败，再有不到两周时间就能彻底结束战斗。届时，我们将以四河为界，将2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并入德意志版图。其中除开波兰走廊和西里西亚等原本就属于德意志的国土之外，还有以华沙为中心的18万平方公里的波兰领土。这么大一片占领地，需要一位总督进行统治。您愿意出任波兰总督么？”
法郎克心中陡然大震。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希特勒竟会让自己来统领波兰，要知道这个职位绝对是如国王一般薰灼显赫，直接掌控着1400万人的生杀予夺！几年来一直不怎么得志的法郎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心神颤动，一时间竟有些不敢接受这个巨大的幸福，小心翼翼道：“尊敬的元首，感谢您对我的肯定和信任！只是在波兰总督的人选上，您最好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实在也不是谦虚：您说我一个律师出身的不管部长怎么就成了统治一方的总督了呢？”
“中央都已经决定了。”希特勒伸出右掌往前一推，却是语气强硬的拒绝了法郎克的推辞。他顿了顿，而后神情认真地解释道：“波兰是一个很关键的地方。这里生活着200多万肮脏卑鄙的犹太人，以及相当数量的吉普赛人，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容许他们寄生在这片德意志用鲜血和牺牲取得的生存空间上面。”
说到这里，希特勒握紧了拳头，眼眸之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愤恨凶厉之意：“还有波兰人。这个像跳蚤一样低劣却又生存力顽强的民族，在过去200年里一直在东边给德意志制造麻烦。当初我们就是过于仁慈，才让波兰人在世界大战之后有了翻身的机会，并不可饶恕的肢解了德意志神圣的领土！如果不是我的领导，只怕美丽的东普鲁士会永远成为德意志的飞地。而但泽和西里西亚的日耳曼同胞，也将遭到波兰杂碎无限制的蹂躏欺凌，永远生活在痛苦的地狱深渊里！”
“所以这一回，我们要从根本上消灭波兰这个民族。所有的波兰知识分子、军官、以及任何可能成为抵抗运动领袖的人员，都必须干净彻底的予以消灭。波兰的经济社会基础因此垮掉了不要紧，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把波兰重建成一个德国式的模范国家：它今后的角色就是我们在中欧的殖民地，其唯一作用就是为德国提供廉价的原料和奴隶劳动力！”希特勒深吸口气，目光直视面前的法郎克，“这个任务不适合让那些胆小伪善的党外政客和将军来担任，只能交给可以信赖的党内同志。经过大家的慎重讨论，认为您就是最好的人选。”
法郎克心中激动不已，元首说这些话就已经表明要重用自己了。他努力按捺下自己狂喜的情绪，郑重说道：“如果对党和国家的事业有利，我愿意担任这个职务，绝不会因为自己可能受到灾祸而躲避。”希特勒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等波兰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您就去华沙上任吧。昔年德国在海外的殖民地被英国抢掠殆尽，现在波兰就是我们新的放牧场。”
“对于波兰人和犹太人，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和怜悯。记住，要像野狼一样凶狠，要像毒蛇一样致命！您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希姆莱同志商量，他会配合您的工作。”希特勒神情冷厉地交代道。法郎克眼中闪过一丝残酷之色，道：“请元首放心。我会让波兰这个民族从此消失，同时解决掉辖区内所有的犹太人。”
“我等待着您的好消息。”希特勒肃然说道。(未完待续。)
第212章 瀚海风波（1）
“俄国人已经从东部攻入了波兰。这个凡尔赛和约的怪胎很快就要被击败，我们也应该进一步套紧英国人脖子上的绞索，让他们在重压之下与我们议和！”
波涛汹涌的北大西洋上，德国远洋舰队司令伯梅兴奋地扬起了手中的电报。虽然那只是一张薄如发丝的轻盈白纸，却瞬间鼓舞起了齐柏林号航海指挥室内的军官斗志。即便是最不懂陆军的外行，也明白波兰被迅速击败的重大意义：这意味着德国的两线作战局面将被彻底解除，可以用全部的力量对抗英法两国。
人群当中，方彦同样是满脸喜色，只不过相比于周围的同僚，他的心中更有着些许别样的思绪。如果不是德国陆军的进展丝毫不比历史同期来得逊色，斯大林是绝对不会在开战半个月后就匆匆下水，狼吞虎咽地并吞那份利益的。凭借新式坦克、迫击炮、和自动步枪的引入，德国陆军的战斗力完全没有因为海军航空兵的建立而下降萎缩。而这也意味着接下来将要发起的法兰西战役能够十拿九稳的把握，德国海军对英国的先天地缘劣势很快就能因此而消失！
“威廉港不是又传来了两支英国船队的情报么？只要我们能像前天消灭那支英法混合船队一样干掉他们，英国人必然会撑不住的。”霍夫曼上校满是自信地说道。在9月17日的战斗中，40架德军轰炸机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将目标船队的商船全部击沉；如此效率已经达到了逆天的境地，足可从根本上改变破交作战的格局。倘能再端掉几个英国护航船队，则整个欧战局势甚至都会因此而发生重大改变：毕竟丧失了稳定物资来源的英国，决计无法将战争继续推进下去。
伯梅微笑着点了点头。昨天夜里，威廉港又发来了关于英国船队的位置情报：其中一支在9月16日经过地中海中部的墨西拿。预计将于9月23日抵达伊比利亚海盆，另一支则是从南安普顿出发的英国本土船队，由战列舰君权号护航，预计于9月24日进入比斯开湾。而根据前天下午的攻击效果来看，只要天气晴朗，这两支船队在自己面前只有覆灭一途；即便是那艘战列舰。也不会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与许多人想象中不同的是，航母的持续作战能力实际极为优秀，丝毫不比吨位相仿的战列舰来得稍逊。以齐柏林级航母为例，她的航空燃油装载量为1千吨，足可供其全部的120架舰载机各飞上15轮。希佩尔级航母的油料标准稍逊，但也能为她的60架舰载机装满12次油箱。换言之，这支航母编队理论上拥有高达5760架次的战机出击量！这已经足可保证舰队的侦察、警戒、和攻击的硬性需求。
此外，在弹药储备量上，没有沉重火炮系统的航母也能装载极多的爆炸物。其250kg航空炸弹的基数是战斗机的4倍。而500kg、800kg、以及450毫米航空鱼雷的数量则分别是轰炸机数量的2倍、1倍、和1.5倍。这个份额与航空燃油的基数完全协调，充分考虑了袭击商船、摧毁舰队、以及轰炸舔地的各方需求。如果真让这支航母舰队放开了炸，英国1700万吨的登记商船总量至少都能被干掉三分之一，而真要这样的话战争也就不用打了！
“不过，我们最好还是要先把油料补足。”方彦冷静地说道。当前，距离德国飞机击沉第一艘英国商船已经过去了6天；英国舰队就算反应再慢，此时也应该进入了大西洋深处，对对德国航母和几艘袖珍战巡展开大规模搜捕了。而面对英国舰队的威胁。德国战舰保持油料的富余显然极为重要：毕竟北大西洋的海况不比其他地区，能够从空中远程打击对手的舰载机无法保证每天都能出击。这就注定了德国舰队需要进行持续的机动。对燃油有着相当旺盛的需求。
“意大利那艘油船应该就在附近了吧？”伯梅微微蹙眉道。意大利人的散漫惫懒在整个欧洲都是出了名的，现在要将舰队成功实施补给的关键寄托在他们的身上，着实让伯梅感到有些心中没底。如果不是这条意大利船的位置正好能满足德国舰队接下来的作战，伯梅宁愿绕远路找德国油船补给、放弃这次的进攻。
“现在意大利的油船基本上都被齐亚诺家族所掌控。而对于这场事关重大的行动，我相信老齐亚诺公爵会派出可靠的人员来执行的。”方彦缓缓说道。经过长达16年断断续续的接触，方彦对自己岳丈的秉性了解得还是比较清楚：他虽然爱自己的家族更甚于祖国。但却并非是那种荒唐随性、拿关键事情开玩笑的人。更何况，老齐亚诺应该也能知道方彦作为德国海军的一员随舰出征的情况，只要他不想让自己女儿带着3个孩子成为寡妇，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予以懈怠！
伯梅眉头挑了挑，似是这才想起来身边有个地位不凡、同时家族连襟势力庞大的俊彦军官。如果这些意大利运输船都是他妻子家族提供的。倒的确是比普通的意大利人更值得信赖。虽然这种一国主力舰队的命运要依赖于自己手下的家人的感觉，让伯梅颇为怪异和不适，但只要能成功补充到燃料，便比什么都强了。
几个小时匆匆而逝，原本光亮的天空变得暗淡了下来，不过这传统的视野丧失并难不倒拥有雷达的德国舰队，航行的阵型依旧井然有序。临近9时，一个光点出现在齐柏林号航母的雷达荧幕上，伯梅随即命令一艘驱逐舰前去察看。虽然伯梅有7成以上的把握判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意大利运油船，但他仍是命令那艘驱逐舰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情况有变，就立即用炮火和鱼雷实施猛烈的覆盖。
明亮的灯光在黑夜中突兀亮起，其富有规律的闪动，仿佛骤然出现在海面上的辰星。德国驱逐舰开始打出接头的暗语，向黑夜中看不到的目标确认身份。或许是被这突然出现的闪光弄得猝不及防，远方海面上一直没有回应。直到德国驱逐舰准备开炮示警的十几分钟之后，相应的灯光信号才终于从目标上传了过来。
“暗号确认，解除战斗警报。”德国驱逐舰舰长舒口气，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欣喜之意。当前他的舰船已经耗去了超过一半的燃料，补给船的到来无疑能让这艘军舰重新变得生龙活虎，尽情驰骋于广袤浩瀚的蔚蓝。而在欢喜之余，他没有忘记将这份情况报告给后方的大部队。毕竟需要补充燃料的船只远不止他这一艘，他必须要为舰队中的所有成员都考虑出路。
机械嗡鸣，浪花拍卷，随着距离的靠近，目标船只的大小也出现在了德军官兵的面前。这是一艘登记排水量大约在8千吨的船只，最多可运载上万吨的货物。虽然在油轮家族中它只算得上是小角色，但为当前德国舰队提供补给却也是绰绰有余：现在真正需要加油的只是13艘护卫船只，5艘航母的油库仍旧保持在充足状态。经过一番短暂的交流问候，一根粗壮的输油软管随即便在意大利油船和德国驱逐舰之间连接了起来；伴随着油泵的运作，成吨的浓稠原油便从管道口喷涌而出，径直灌入了德国驱逐舰的油舱当中。
根据方彦的设计，z型装甲超驱的最大载油量是780吨。以意大利油船上的泵机功率，只需大约两个小时，就能将油舱半空的德国驱逐舰重新填至饱和状态。于是到午夜时分，第一艘吃饱喝足的驱逐舰便转向离开，换了另一艘驱逐舰继续接受补给。此时，意大利人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一票艨艟战舰给围在了当中；除了瘦削精悍的驱逐舰之外，竟似还有城郭山岳般的堂皇巨舰隐匿在黑暗中！
“船长，您说德国人的俾斯麦号会在其中么？听说她比我们去年建造的维内托级战列舰还要大5千吨，是世界上最大最强的恐怖存在！”一名脸上稚气犹存的大男孩水手对身旁的船长开口，神情间满是好奇和期盼。戈培尔博士的成功宣传，使得这艘以德意志帝国开国首相命名的军舰在建成之初就名满世界，即便是与德**舰设计技术一脉相承的意大利人，仍旧产生出了想要一睹姿容的强烈渴求。
听得少年水手的话语，意大利船长也不禁有些意动。此刻德国主力舰队就环绕在自己周围，的确是观察对方战舰的大好机会。对于这支在最近几年才涅槃重生的年轻海军，意大利船长同样抱有强烈的好奇：作为昔年世界第二的公海舰队的继承后裔，今天的德国舰队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那么，我们就打开航行灯看看吧。”意大利船长眼珠转动，有些期待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213章 瀚海风波（2）
一道刺目闪耀的金光划破了深沉的夜幕，瞬息延伸到它所能照亮的尽头；德国航母布吕歇尔号当即被笼罩在其中，高大的干舷和宽阔的斜角甲板显得分外壮阔而巍峨。借助探照灯的余晖，意大利人还能看到不远处齐柏林级重型航母的身影，那宛若浮岛山岳般的庞然身躯在瀚海中缓缓航行，直如史前巨兽般摄人心魄。
“据说我们的天鹰级舰队空母，就是以德国人的这种空母为蓝本建造的。就连向左舷延伸的飞行甲板也沿袭了过来。”意大利船长看着视野中舷墙如高楼丘岳的德国航母，神情间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钦佩与感慨。虽然德国海军在世界大战之后遭到了凡尔赛和约的残酷限制，在所有的关键领域都遭到了卸爪拔牙式的摧残对待，但他们创造和钻研的智慧火花，却是在外界的压迫之下变得更加热烈闪耀，光华灿灿。作为有着极其辉煌的军舰设计史的意大利皇家海军，今天的战舰竟然全部都是从德国那里参照而来，对方在海军领域的成就简直是惊世骇俗！
数百米外的海面上，方彦瞠目结舌地看着突然大开航行灯的意大利油船；经过短暂的震惊骇异之后，他的心中随之便泛起了强烈的焦急和愤怒。虽然即便是在夜间违反灯火管制，海面上的视野也远不如白天来得宽阔，但没有哪个指挥官会发疯脑抽、故意去干这种暴露己身的愚蠢事情。如果不是那艘意大利船只刚刚才为一艘德国驱逐舰加满了油料，方彦甚至会怀疑其变节投靠了英国人：现在航行灯一照，半径20公里的海面上都能看到这里的光亮！
“该死的，快让那群大脑中只有通心粉的意大利人关上灯！”伯梅的怒吼声陡然响彻指挥室。他双眸之中厉芒闪烁，大声道：“命令z17号驱逐舰派遣一队武装水兵登上那艘油船，对其电台、动力、泵机等关键设备实施全面控制，同时严格审问船上人员。我非常怀疑他们有被英国人收买的可能。”
看到副官匆忙跑去的身影，伯梅脸上怒意未息。他狠狠捶了一下身旁的舱壁，投向不远处意大利油船的目光中充满了沉郁。意大利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家伙，其总会在一些地方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感受到司令官的负面情绪，方彦心中同样有些懊丧。自己在白天才为对方的素质打了包票，结果转眼间就出了这等纰漏；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大西洋的广袤，能够让附近海域没有英法的船舰出现。
五分钟后，正在接受补给的z17号驱逐舰解读完了从齐柏林号发来的灯光信号。舰上顿时一阵忙碌，二十几名武装水兵被紧急集合起来，乘坐交通艇驶向那艘意大利油船。与此同时，德国驱逐舰上再度亮起信号。以极为严厉的措辞要求对方立即关闭航行灯，并接受德国水兵的检查和控制。
“军官先生，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该死的，你们这是像毒蛇一样背信地攻击了仁慈的农夫！快让你们的人都从我的船上消失，否则我就要以胁迫盟军的罪名，将你们全部告上军事法庭！”面对德国人的突然登舰，以及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急剧翻脸，意大利船长惊怒交集，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道。然而很快的。他的叫嚣就戛然而止，因为一根黑洞洞的枪口，以迅雷般的速度抵在了他的额头。
“尊敬的船长，基于您刚才用航行灯锁定德意志航母的行为。我方认为贵船上的人员有从事间谍的嫌疑，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面容冷肃的德**官毫不废话，径直招呼手下控制了油船上的所有重要舱室。这时意大利船长才明白自己因为好奇心而犯了战争中的大忌，连忙语如连珠炮似的向对方解释。然而一丝不苟的德**官根本不为所动。他已经决定要完整履行上级交代给自己的使命。
海浪摇荡，夜风轻吟。深邃的星空下，一艘纤长窄细的潜艇正在水面徐徐航行。她拥有一个矮小扁平的指挥塔。其整体外观风格与德国海军的7型潜艇大相径庭；而此刻正在指挥塔上观察水面情况的，赫然是一名头戴船形帽的英**官！
“艇长，我刚才看到了西北方向出现了航行灯的亮光。”英国少尉从高处爬回到了战斗舱内，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张充满阳光锐气的清秀容颜；不是别人，正是9月3日在斯卡帕湾战斗中侥幸逃生的航海官布伦。由于英国海军在那场战斗中沉没了太多的舰只，此时已经没有足够的战船来供官兵驱驰，因此伤愈的布伦便被编入了潜艇部队，成为了新服役的“塔库”号潜艇的航海长。对于从海风热烈的驱逐舰转到沉闷封闭的潜艇上服役，布伦却并没有表现出懊恼和沮丧，在他的心中，只要能继续出海为皇家海军战斗，就是他最大的追求。
“那应该是我们的某条商船吧。如果是德国人的军舰的话，那群严谨刻板的汉斯怎么会违反灯火管制？”体型高瘦的鱼雷官格林开口，对好友的话语并不以为意。看着面前之人执拗的眼神，格林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自从斯卡帕湾的悲剧发生之后，布伦那开朗乐观的性格中就增添了一份倔强和顽固：刚刚才在医院里躺了两天的他，就迫不及待的要申请重新归队，而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向德国人实施复仇。此番出海的近十天时间里，布伦总是在夜间坚持侦察海面，尽管格林看不下去他那自虐般的行为、而屡次加以规劝，但他却没有任何动摇。
布伦那血丝隐现的双眸中有精芒闪动，摇头道：“可是我们的船只也不会在夜间开灯航行了。之前连续几支商船队伍遭到重创的消息，已经用明码在大西洋上传播了开来，除非是谁真的想要提前去见上帝，否则即便是有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再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而就算是中立国的船只，也不会愿意遇到额外的麻烦，被德国人登船检查一番。因此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看看。”
“布伦少尉，你来指挥航行吧。”年逾四旬的艇长缓缓说道。他的神情渐转郑重，沉声道：“不过这次之后。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不要再做出什么无谓的举动。谁都想要教训德国人，然而像野牛一样蛮干却很难得到真正的收获。”
“是，长官。”布伦咬了咬牙，点头应道。对于自己的选择，布伦始终都不曾有过后悔；斯卡帕湾的那些优秀的水兵不应该白白牺牲，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要尽全部的努力，为他们和整个皇家海军洗刷那场失败的耻辱！
伴随着柴油机的低功率运作，排水量1070吨的大型潜艇稍显笨拙地在海面上转过了一个圆弧；布伦仔细设定好了前进航线，带着七分坚定和三分忐忑地指挥潜艇向远方驶去。中年艇长说得不错，布伦的此番行动的确是冲动要大于理智：由于此时海面上的灯光已经消失，英国潜艇只能凭借之前看到的那抹微光来粗略地确定其位置、以及速度和航向，而这种误差必将大幅影响到英国潜艇的追踪。一旦布伦的判断出现明显偏差——这在能见度极差的夜间是非常容易出现的情况——英国潜艇选择的拦截航线也将变得谬以千里。等到英国潜艇抵达预定阵位时，目标根本不在附近，莽莽大洋上又到哪里去找？
虽然英国在航空发动机、装甲冶金等领域拥有顶尖的实力，然而在声呐上，他们却是远远落后于隔海相望的德国同行。英国潜艇的声呐根本不具备在远距离上听声辩位的能力，因此在夜间的战斗中，他们几乎只能依靠肉眼来行动。
在寂静的等待中，一个小时悄然而过。由于潜艇的封闭特性，各处岗位上的水兵还不至于感到厌烦，不过格林却是暗自叹了口气，自己好友满怀希望的行动几乎必然是失败了。对于这一结果，格林并不感到意外，他现在只希望对方能够如艇长所说的那样磨去执拗的棱角，从冲动转向冷静和理智。
“侦测到螺旋桨发出的噪音信号，目标大概在11点钟方向！”一个突兀的声音陡然在安静的战斗舱中响起。将眼睛贴在潜望镜前的布伦精神一振，随即让潜艇朝那个方向靠去。又过了近十分钟，海面上的机械声响愈发响亮。此时用不着声呐兵提醒，身在潜艇内部的众人都已经听到了细微的嗡鸣之音。
“上帝，那是德国人的军舰！”布伦忽然失声惊呼道。格林双目猛地睁大，神情间满是不可置信。正自惊骇震异，反应更快的艇长一个箭步便抢过了布伦的潜望镜控制权，片刻之后，一抹混杂着狂喜的激动之情就从他的脸上绽放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214章 瀚海风波（3）
星辉闪烁，月过中天。塔库号潜艇的战斗舱内，气氛已经彻底从最初的沉闷枯燥转变成了激动和热烈。今夜天气清朗，可以看到两千米之外的轮廓船影。而由于德国战舰在方彦的设计下，都有着与常规舰艇所明显不同的外观，只要是稍有训练的英国水兵，都能从炮塔数量、舰桥形状等外部特征来判断目标的阵营！
“这群狡猾的德国魔鬼，原来竟躲在这片海域，难怪我们的搜索舰队至今仍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英国艇长咬牙开口，言语中充满了对敌人的憎恨之意。他这艘潜艇同样是英国舰队派往大西洋剿杀德**舰的庞大搜索队伍中的一员，彼此间通过无线电相互联络；只是由于其15.5节的最高速度实在无法跟上水面舰队的脚步，这才被海军部放了单，以8节的巡航速度独自实施侦察任务。这么多天下来，英国艇长没有接到一封发现敌舰的有效电报，他原本还以为德国人在连续干完几票大的之后就乘势收兵，却没料到对方竟然就隐藏在亚速尔群岛以西400多海里的地方，时刻觊觎着繁忙的直布罗陀-伊比利亚水道！
只是这些德国战舰为什么都航行得这么慢呢？英国艇长有些不解地思考着。对方的速度竟然比重载商船还要不如：而就算是要节省燃油，也至少要保证有1台锅炉的高负荷运作、以能产生出品质足够的蒸汽，否则就将损坏娇贵的汽轮机。而今天的大型燃油锅炉的出力，和昔年的小型燃煤锅炉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凡20年代下半叶开工的战舰，其单台锅炉能让汽轮机输出的功率至少都是1万马力！
不管那么多了，先发动攻击吧！英国艇长眼中闪过凌厉之意，蓦地下定了决心。在他的命令下，身为鱼雷长的格林开始飞速计算鱼雷的发射诸元，而他的目标赫然便是近两千米外的那艘大型船舰。尽管布伦还想让潜艇靠得更近一些。以便能更准确地获得目标的航行信息，但这个建议却被英国艇长所否决。因为在潜望镜的视野内，他共发现了2艘疑似驱逐舰的护卫船只。为了不让潜艇航行时产生的噪音打草惊蛇，英国艇长决定在远距离上发动攻击。反正自己指挥的是一艘大型潜艇，艇艏装备的鱼雷发射管数量达到6具之多；即便是在测距上可能会由于夜间出现一定的误差，但此时对方的航速却异常缓慢，一波扇面攻击足可保证有效命中。对于自家533毫米鱼雷的威力，英国艇长向来都有着充足的信心。
“发信号，向友军告知此片海域出现德**舰。”末了，英国艇长没有忘记自己的关键使命。命令通讯兵发出这则简短的无线电信号。等到发动攻击之后，潜艇就会立即下潜，届时想要传出任何消息都无法办到。当通讯兵的手指还在发报机上快速敲打的同时，英国艇长已经下达了鱼雷齐射的命令，刹那间整艘潜艇都出现了微微的颤动，那是6枚鱼雷几乎同时发射时所产生的澎湃反作用力。
“下地狱去吧，万恶的德国战舰！”在潜艇的快速下潜中，布伦咬牙低语道。
两分钟后的凌晨3时许，宁静的海面上突然炸开一声雷霆狂啸般的震耳巨响。层叠澎湃的惊涛巨浪直冲起二十多米高，宛若海啸似的宏伟壮观。无数沉睡中的德国水兵瞬间被惊醒，他们顾不得穿戴整齐，像是被惊动的蚂蚁、以井喷式的数量飞速出现在各自军舰的甲板上。很快的。他们就看到了一幕令人痛心焦虑的情状：位于舰队中心的布吕歇尔号航母不知怎么的，竟然出现了超过10度的****！
“潜艇，一定是潜艇袭击了我们！”衣衫敞乱的方彦跑进航海室，向深夜轮值的舰长霍夫曼大声说道。在有雷达的情况下。英国舰船不可能有偷袭到己方舰队的机会，而方彦又在航母的轻质燃油防自燃领域下足了功夫：不仅使用了水泥密封外壳防止其挥发、而且还加装了几台24小时都在不停运转的抽风机。排除种种可能，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潜艇的偷袭。如果其以半潜方式靠近。德国的对海雷达几乎无法探测到只有一个指挥塔露在水面的潜艇。而至于螺旋桨和柴油机的响动，德国驱逐舰上的声呐兵也极有可能会和友舰发出的噪音相混淆，毕竟周围的友舰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实际上，这种攻击形态，正是邓尼茨的狼群战术在发起进攻时的标准模式。方彦一直都钦佩于邓尼茨的战术创新，但他却从未想到，自己竟也会遭受到对手的同样袭击。一念至此，方彦心中忍不住泛起了难言的苦涩。自己的好运似乎在过去的战斗中被用尽，现在厄运女神开始向他报以危险而致命的注视。
急促的脚步声从扶梯处响起，继而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伯梅满脸怒容地出现在了指挥室门口。他一掌重重拍在身旁的舱壁上，以极为罕见的暴怒态度厉声咆哮道：“该死的意大利人，他们把一切都毁了！只可能是他们刚才愚蠢的行为引来了凶恶的英国猎鲨！现在英国人的电报已经发了出去，我们不能在继续待在这里。立即发信号给布吕歇尔号，让她快速评估自己的伤势。如果在五分钟内没有应答，就只能留下2艘驱逐舰保护她，舰队主力先准备撤离。”
“将军阁下，我认为我们似乎可以暂时留在这片区域。”思绪飞转的方彦忽然灵光闪动，用沉静但却清晰的声音徐徐开口道。
“约纳斯，你这又是什么打算？”身躯富态的霍夫曼愕然开口，在吃惊中又隐含上了一分怒意；如果不是对方对德国海军的重建功劳实在太大，他几乎就要用吼的话语发泄出来了。而作为被直接针对的对象，伯梅脸上的愤怒却是渐渐消退了下去。他摩挲着下巴皱眉沉思，须臾之后，眼眸中有明锐的光芒闪烁而出。
“上校阁下，我这并不是要将舰队陷入危险的环境。”方彦目光炯炯，之前的苦涩失落之意已然消失无踪，“英国人虽然偷袭了我们，但附近几乎不可能再有第二艘潜艇：且不说他们是否学到了邓尼茨将军的集群战术，即便他们真的能有像我们一样的潜艇组织机制，但在没有事先确定目标大致方位的情况下，也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于一片特定的海域召唤来其他的潜艇。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天空就会变亮。届时以半潜方式出现的潜艇，我们都能在极远的距离上发现。”
“也就是说，现在唯一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潜艇，此时已经被逼到了海里去。在白昼到来之前，舰队有几近完整的把握不会再遭到攻击。”伯梅忽然截口道。
方彦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而如果我们选择留在原地，则还有一个关键性的好处，那就是各艘护航舰艇可以继续从这艘意大利油船上获得足够的燃油补给。现在辅助舰只的燃油补充工作只完成了不到五分之一，大多数战舰只剩下了3千多海里的航程；如果就这样撤退，那么我们面临的问题绝对不比继续留在这里更加微小。毕竟，这艘油船是跟不上我们的舰队速度的，即便是拖拽的效果也不会理想；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补充完燃料，而后再展开行动。”
“可是如果英国人的舰队就在附近怎么办？在我们于原地补充燃料的时候，或许对手已经冲到我们面前了。”霍夫曼的语气有所缓和，不过言语间仍旧充满了质疑的困惑。方彦神色平静地回答道：“我们有强大的空中力量可作依仗。如果英国人白天敢来，我们就用一波炸弹和鱼雷让他们再度尝尝神罚从天而降的滋味。而如果是不适合舰载机出动的恶劣天气或者黑夜，我们还有雷达+氧气鱼雷作为最后一道屏障。英国人想要吃掉我们，必然会磕碎他们的满口牙齿。”
“另外，也只有在舰队保持集中的情况下，受伤的军舰才能有最大的几率安全返航。”说到这里，方彦的眼眸中露出了几分忧虑的神色，缓缓道，“但愿布吕歇尔号能够撑过这次打击，现在每一艘航母对我们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财富。”
伯梅呼出一口气，目光有些复杂的说道：“约纳斯，你是对的。我们应该留下来，直至布吕歇尔号的损管传来明确消息，以及各艘护航舰只的油料补充完全。如果她能不被这枚鱼雷轰沉……”伯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方彦等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志。由于此处距离德国本土太过遥远，且有超过一半的路途都处在英国海军可能的打击范围当中；只要伯梅不想抛弃掉这艘军舰，那么他都不能像9月3日对待俾斯麦号那般令其自行返航，而是必须提供足够的护卫力量。(未完待续。)
ps： 作者现在还在出差中，更新难以保证稳定，还望大家见谅则个.....
第215章 瀚海风波（4）
舱壁扭曲碎裂，钢铁翻卷狰狞，汹涌澎湃的海水从裂口处滔滔灌入，将包括燃油在内的一切杂物全都冲得四散纷卷，各散西东。漆黑的下方舱室中，不断有刺目的手电筒光亮来回闪动；上百名德国损管士兵站在高低不等的积水里，正在同迎面扑来的翻卷水浪做着争分夺秒的激烈搏斗。
20分钟前，布吕歇尔号的右侧舰艏突然被一枚鱼雷命中，超过320kg高能炸药的巨大崩爆威力，瞬间就在11毫米厚的船壳钢板上撕开了一个11x6米的巨大裂口。由于这一区域位于核心舱之外，没有tds防雷装甲，因此鱼雷爆炸的能量几乎全部都被释放到了面前的船体之上，并造成了极其深重的恐怖破坏。如果此时有一条自带夜视功能的咸鱼出现在之前英国鱼雷爆炸的附近，便能看到一幅宛若星舰坠毁之后的内部场景：那触目惊心的麻花状钢铁，和一片狼藉的断碎残物，都清晰的彰显了这艘战舰遭到的损伤究竟是有多么严重！
不过，沃塔戈舰长却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因为鱼雷虽然在船首爆炸时，会造成远高于在船体舯部的冲击破坏，但由于舰艏本就是向中心线收拢的狭长结构，自身体积远不如舯部区域，因此其总的进水量并不会因此而直接呈现出灾难性的情况。至于埋首，对身为航母的布吕歇尔号来说也不是什么致命的事情：在采用封闭式船首之后，她的舰艏干舷足有11米之高，少许角度的首倾根本不影响航行。
在沃塔戈的集中调度下，舰上的损管部队当即就对这份伤势展开了全力的补救。发电机产生的电力被优先用于抽水泵的运作，海水蔓延的趋势登时为之一缓；而手持木塞和堵漏垫板的队员则趁势冲上，将正在疯狂喷涌海浪的漏口予以竭力封堵。然而，由于破点大小不一，舱壁翻卷的内外方向不同。以及水压强弱等诸多因素，整个堵漏抢救的过程仍旧充满了波折。目前一些舱室的情况得到改善，而另一些舱室的进水却还在持续增加。其中最为紧要的，便是第134号舱室很快就将因为堵漏失败而弃守。一旦这个通往船体舯部的大门被打开，海水就会涌入右舷油舱内侧的大片空舱，届时航母的进水量必将达到一个极为不利的地步！
“施密特少尉，这个大破口我们实在是堵不住，请下令放弃这个舱室吧！”第134号舱室齐胸深的海水里，一名损管士兵用双手死死顶着一块可怜的木垫，向身旁的健壮军官声嘶力竭的说道。在他们面前。一个长近3米、高逾1米的巨大破洞正以鲸鱼喷水般的惊人气魄，向该处舱室疯狂倾入海水，将全部的十几名队员都淋得浑身湿透。即便是有六台抽水泵的软管都调集到了这里，仍然无法阻止舱室水位的进一步上涨。用不了十分钟，这里的海水就将漫过他们的下巴；而在此之后，海水就将顺着楼梯漫过上方通道，最终涌进广阔的船体中部。
“再等等，我们的防水席应该就要制作完成了。”顶着扑面而来的滔滔水浪，被淋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健壮军官大声吼道。在他手中同样只是一块普通的木垫。对付简单的小破孔还行，面对这种巨大的裂口则几乎毫无任何作用。对于这个钢刃内卷的恐怖破洞，即便是面积最大的堵漏板也无法罩住，健壮军官只得下令将三个防水席临时编织起来。组合成一张大网扣在这个破洞之上。
水浪滔滔，如银河倾斜，在几分钟的漫长煎熬里，舱室中的水位已经从胸口上升到了军官的双肩。健壮军官咬了咬牙。正准备下达撤退的命令，就在这时，几个重物落水的扑通声忽然在他身后响起。紧接着。他便在下属的嘶吼欢呼声中听到了那个令自己期待已久的消息：“防水席，防水席到了！”
健壮军官身体猛地一震，在兜头卷来的水浪中竭力睁眼向后看去，只见两名损管队员正举着一面上方下扁、由钢绳在中间纵横加固的特制帆布艰难淌水前行，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见此情形，健壮军官当机立断，大声吼道：“全队人员都来固定防水席，这是我们完成自身使命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伴随着健壮军官的一声令下，正在用木垫艰难抵挡海水灌入的十几名士兵登时齐齐撒手。几在瞬间，狂肆喧嚣的涛浪登时便像失去了限制的开闸洪水，将垫板冲得四散纷飞，舱内水位在几个呼吸间就涨到了众人的下颌部位。而就在这时，健壮军官面目狰狞地纵声狂吼，奋尽周身力气将防水席朝破口处推去；周围的水兵们也都纷纷发出了蛮勇的咆哮，用实际行动捍卫着自己身为军人的荣誉！
“砰！”特制的巨大防水席终于扣在了破洞的面前。刹那间流入舱内的海水量骤降，只是从防水席边缘以水枪般的形式进行高压喷射。以健壮军官为首的损管队员们，只觉得像是有一座山从防水席前方向自己浩浩压来，片刻之间便筋骨酸痛，难以支撑。健壮军官死死咬着牙关，用略显沙哑、但却坚如磐石的声音开口说道：“为了元首，为了德意志，让我们一直坚持下去吧！”
“为了元首！”水兵们心中燃烧起了激昂的烈焰，蓦地声如洪雷般地回应道。
在德国损管士兵的顽强坚持下，第134号舱室内的进水情况很快就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由于进水量大大减小，舱室内的整体积水高度很快就在水泵的疯狂抽取当中，开始以这些水兵可以看到的速度不断下降。注意到这番情形的损管指挥官大喜过望，他连忙从别的地方又抽调来了一队损管士兵，用木桩彻底固定防水席，并对其边缘仍旧在喷水渗漏的地方进行最后的封堵。半个小时后，该处舱室内的积水终于被彻底排尽。而防水席边缘的漏水口也被临时加以处理，虽然仍有海水****喷出，但其总量即便是用木桶都能轻松予以去除。
“本舰进水已得到控制。现舰艏进水1500吨，舰尾平衡进水300吨，首倾4度，航速可维持在17节。”凌晨5时，经过连续抢修的布吕歇尔号终于传出了振奋人心的信号。在保证舰体不进一步漏水的前提下，军舰已经恢复到了正常航行时的速度底线。不过这一次，伯梅却是再没有让这艘军舰置身险地的意思，他决定让舰队返航，用全部的力量保护这艘伤舰能够平安返回德国本土。
“将军阁下，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分出一部分力量，用以消灭情报中提及的那两支英国船队？”听得伯梅的决定，霍夫曼忍不住出言提议道。如果抛开布吕歇尔号中破受损这个不利因素，当前德国舰队的形势完全称得上是一片大好：航空油弹充足，官兵士气旺盛，只要能获得充足的补给，即便是在大洋中狩猎半年都不是任何问题。然而现在，己方舰队却是要主动退出这场已经走活了的棋局，即便是为了保船，这份代价也显得过于高昂了。要知道，即便是从舰队出发的8月21日算起，德国舰队也不过只是在大海上呆了一个月而已！
伯梅脸上流露出挣扎的神色，似是仍旧残留有一丝不甘的野望，然而几个呼吸之后，他最终却还是缓缓摇了摇头道：“霍夫曼，现在我们的敌人的位置和数量都无法确定。为了保证舰队的安全，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去冒更多的风险。”伯梅顿了顿，然后又道：“传令，各护航战舰只需将油库加到四分之三，保证返航及战斗的余量即可。布吕歇尔号已经恢复行动，我们现在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将军，我们刚才接收到了一条极长的加密电报，可以判定它是从英国本土发出来的！”一名通讯军官出现在了航海指挥室的门口，向舱室当中的伯梅报告道。伯梅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将目光投向面前的下属同僚，神情肃然的说道：“诸位，英国人已经展开了行动。我希望你们都能够无愧于自己的从军誓言，以斯卡格拉克（日德兰）般的勇气和智慧迎接之后的战斗。”
“遵命！”方彦与众人一道凛然回应，其清亮磁性的嗓音在雄浑声浪中显得格外明晰。相比于周围同僚的或紧张、或沉重，方彦心中却隐隐多了几分期待之意。此番固然是一艘宝贵的德国航母遭到重击，并致使整个舰队都陷入了被点亮位置的四面皆敌的不利处境，但换一个角度来看，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引蛇出洞、将英国舰队主力歼灭于瀚海之上的机会？只要天气不开德国的玩笑，那么凭借舰载机的威力，德国舰队完全可以实现反杀，将前来围追堵截的英国战舰大量歼灭在这片海洋当中！(未完待续。)
第216章 瀚海风波（5）
“天佑吾王，天佑不列颠，我们终于发现那些该死的德国海盗的踪迹了！”
位于伦敦中心的海军部大楼内，此刻已是一片欢呼的景象，所有的英**官都在纵声谈笑，仿佛要将这些天内受到的压抑和苦闷都给宣泄殆尽。自从战争爆发以来，这幢房屋内就没有人露出过任何轻松的笑脸：先是德国飞机在斯卡帕湾击沉了数十艘英国一线战舰，然后便是德国海军力量在北海和北大西洋两个方向同时出击、对英国的海上航运展开了力度空前的绞杀。短短半个月内，遭到毒手的英国商船总吨位竟然就达到了58万吨。而即便是1917年德国实施无限制潜艇战的最高峰，其半月的击沉总量也不过只有43万吨！
对于英国这个严重依赖海洋的岛国而言，此番运输船队的惨重损失，几乎是在瞬间便爆发出了空前的震动。政府紧急宣布实施全面配给制：包括煤炭、布匹、肉禽、粮油在内的所有物资，几乎全都要凭票才能在商店采购。短短一周之内，英国民众的餐桌就从琳琅满目的丰盛殷厚，缩水到了简单粗粝、且难以果腹的程度。就连给婴儿喝的牛奶，也因为货源短缺而陷入了供不应求的地步；无奈的英国母亲们只能用燕麦等物煮成稀粥，在孩子的嚎啕大哭声中一点点喂其喝下。
感受到战争对生活带来的巨大冲击破坏，英国民众的心中顿时涌出了几欲喷薄而出的屈辱和愤怒。诚然，他们是在张伯伦的号召下，像这位首相一样幡然醒悟，决心要用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去阻止饕餮无厌的希特勒的扩张；但这决不等于他们就要从此成为机器，一声不吭地忍受发生在自己和国家之上的巨大痛苦。
开战至今，从各个战区传回的消息就一个比一个来得恶劣：德国陆军在波兰战场上势如破竹倒也罢了，毕竟那片中欧原野与英国并无任何直接关系，可偏偏就是那支纵横四海350年、拥有无数荣耀历史的皇家海军，竟也被德国人打得落花流水，连最基本的海上航运线都快要无力保卫！
“那支战胜了无敌舰队、拿破仑、和威廉二世的皇家海军哪里去了？”“不列颠的荣光毁在了海军的手中。”“纳尔逊爵士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随着坏消息的接连传来，诸如此类的标题文章不断在英国的报纸杂志上出现。而除了寥寥几家官媒之外，几乎所有的舆论媒体都在对英国海军进行声色俱厉的强烈斥责。
义愤填膺的英国民众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开战前排名世界第一位的英国海军，会在短短十几天内就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竟至连海上运输线都难以维系——而对手却是那个一直被他们所忽略了的德国海军？要知道德国人的舰队在20年前刚刚全军覆灭，其精锐主力的尸体现在都还躺在斯卡帕湾的冰冷海水之内。而直到4年前的1935年，德国人才正式摆脱了凡尔赛和约的桎梏，获得了与其他大国一样平等发展舰队的权力。如果以舰队吨位来看，开战前夕的德国海军规模还不到英国的30%，属于应该被直接碾压的那种类型。可现在双方的角色却是掉了个个，被按在地上猛踹的可怜虫竟然是拥有绝对阵容优势的英国海军！
面对这一令人瞠目结舌的荒诞局面，羞愤的英国民众自然就将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了海军之上。在他们看来，只有可能是因为海军的无能堕落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才会导致在今天面对弱敌时，仍然遭到了如此惨痛的失败！每天清晨，海军部大楼的工作人员总能在围栏之内发现大量被扔进的石块；就连安保警察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民众一道表达着对海军的强烈不满。
只不过，英国民众似乎又忘记了一点：在大战结束后的整个20和30年代，将海军的现代化革新视为经济复苏的拦路虎的群体，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
半个多月以来，自丘吉尔以降的整个英国海军，便是在这无尽的谴责和声讨当中度过的。而除了民众之外，政府内阁也对海军的不佳表现颇有微词：陆军大臣莱斯利?贝里沙、和空军大臣金斯利?伍德爵士，在9月21日的政府会议上向张伯伦联名控诉，称运输船只的大量损失，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陆空两军的武器生产和动员备战工作。饶是丘吉尔一贯以风格强硬著称，此刻在两名大员的阴沉脸色面前也只能是屈辱地一声不吭。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英国海军在阵容远逊于自己的德国舰队面前连栽跟头的情形，都找不到任何可以为自己辩解的借口！
然而现在，这份令人头痛不已的艰难战局，终于迎来了否极泰来的机会。来自塔库号潜艇的电报，向整个英国海军清楚点明了敌人的方位，其就在亚速尔群岛西北不足400海里的区域。虽然由于当时正值夜晚，潜艇未能看到德国舰队的全貌，但光是冲着这支舰队中至少有一艘航母这点，就足够让英国海军为了消灭她而趋之若鹜！
“现在距离亚速尔群岛最近的，是哈伍德准将指挥的g舰队。该支舰队拥有埃克塞特、约克2艘重巡，2艘利安德级轻巡，其实力足可消灭德国的袖珍战列舰。如果将半径放大到一千海里，则还有5支搜索舰队可供调遣：他们当中实力最弱的都有与g舰队相当的阵容，其中h和f两支舰队中更分别有声望号战巡、和暴怒号航母。即便是德国舰队主力全部集结，我们依然有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第一海务大臣达德利?庞德将手中的铅笔点在了海图上，语气凌厉的说道，“找到他们，追上他们，然后击沉他们！大不列颠绝对不允许这些强盗再在她的海权航线上肆意妄为，我们要把这片海域变成德国舰队的坟场。”
“上将阁下，如果塔库号潜艇遭遇的敌人真的是德国舰队的主力，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依旧难以顺利展开。”54岁的海军中将约翰?托维眉头紧皱，是整个会场中唯一没有因德国舰队的行踪暴露、而欣喜激动的那个人。他深吸一口气，道：“根据我们在9月3日获得的战场情报，以5艘航母为核心的德国舰队总共拥有3艘k级重巡和12艘z级驱逐舰的护卫兵力。如果再加上装甲舰，则这支力量几乎不是我们任何一支分舰队所能抗衡的。那么，当我们的某支分舰队发现德国人之后，这支舰队又该怎样行动？”
听得托维的话语，会议厅内的所有军官都为之神情一呆。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该通过何种战术手段，来实现歼灭德国舰队的战役目标。
在此之前，由于北大西洋上只发现了德国袖珍战巡的踪迹，包括航母在内的其他德国水面舰艇全都踪迹不显；为了扩大搜寻面积，英国海军便将本土舰队拆成了十几支搜索舰队，向大洋各处遍撒而去。这虽然压缩了德国袖珍战巡的活动范围，但却也造成了单支舰队的战斗力大幅下跌。面对单舰游猎的德国袖珍战巡，这种搜索舰队还能勉强应付；然而当德国主力舰队也出现在北大西洋之后，这些实力孱弱的英国分舰队们，便登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如果在遭遇到德国主力舰队时选择保存实力，那么英国海军就将失去对德国舰队的位置监控。此时的英国海军还没有在战舰上普及雷达，进入夜晚之后完全就是两眼一抓瞎：在这十个小时内，谁知道白天跟踪的目标转到哪个方向去了？
而如果选择发动攻击的话，英国的分舰队又会陷入以弱击强的危险境地。9月3日那架曾经飞抵德国航队上空的剑鱼，已经将它所侦察到的所有情况，都向海军本部做了完整的报告：德国舰队拥有实力强劲的护卫力量，绝非普通的英国分舰队所能匹敌。
虽然在很多时候，飞行员从数千米外用肉眼看到的东西都不一定准确，将战舰类型认错也是屡见不鲜，但在对德战舰的辨认上，英国人却有着充分的信心。因为德国各级战舰之间的外观差别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俾斯麦级战列舰是3座三联主炮，德意志级是2座四联，k级重巡为2座三联，而z级超驱则是4座双联。光是数炮塔的个数，都能让绝大部分德国舰艇对号入座！
“到了今天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只有奋力战斗，才能为皇家海军挽回荣誉，为大不列颠创造赢得战争的机会。”庞德上将缓缓开口，苍老的容颜上逐渐流露出郑重凝肃的神色，“如果不能消灭德国舰队，整个不列颠的海上运输线都将面临崩溃的威胁，而这种后果是英国所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的！即便是要付出牺牲，我们也在所不惜。350年前，不列颠敢于向世界上最强大的无敌舰队发起挑战；今天，我相信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仍然拥有这份无畏的勇气。”(未完待续。)
第217章 瀚海风波（6）
托维嘴唇翕动，似是仍有什么要向面前的上将说明，然而看到对方坚定执着的神色，他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将已经涌到嘴边的话语又重新吞回了腹中。
自从时间进入19世纪后半叶以来，士兵的勇气在战斗中起到的作用就变得日益减弱；由工业革命孕育出的机械武器开始异军突起，成为了真正决定战场胜败的关键性因素。1866年的普奥战争实际上是后膛枪对前膛铳的胜利，而1893年50个英国步兵对5000名非洲努尔士兵的屠杀，更是全靠自动射击的四挺马克沁。德国人凭借420毫米巨炮轰开了比利时的列日要塞，而英军在索姆河战役中也只有依仗不畏枪弹的坦克，才能在机枪遍地的德国阵地面前形成突破。（当然，意大利人是一个异数，他们的战斗力向来都不和手中的武器强弱直接挂钩。）
到了大海上，技术兵器对于战斗的胜败更是有着决定性的影响作用。在那场1894年爆发的大东沟海战中，北洋水师无论是在舰队规模、官兵素质、还是战斗勇气上，都比对面的日本联合舰队毫不逊色，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一边倒，以0比5的凄惨数字结束了战斗。大量装备管退式速射炮+无烟火药+下濑炸药的日本战舰，对铁甲舰时代的北洋水师形成了代差性的优势，而这已经不是光靠勇气能够弥补。同样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各场海战，也用一个个血淋淋的战例诠释了一个真理，那就是舰队的硬性实力，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最终的战斗结果。
现在，庞德上将要求各支分舰队发扬见敌必击的传统精神，不留丝毫回寰余地，这便显然是违背了当前时代的战术准则。要知道当初英国海军提出见敌必击的口号的时候，海战甚至还没有进入火药时代；即便是到了纳尔逊挫败拿破仑野心的19世纪初，海战中仍然存在大量的战舰冲撞和近距离火铳对射。而在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火控系统、炮弹、和装甲钢之间的机械对决，就算是士兵再过英勇，难道还能以一己之力违背物理规则？
除此之外，德国舰队的航空兵，也是一支令托维感到不安和恐惧的力量。在被整个英国都视为奇耻大辱的9月3日的斯卡帕湾偷袭战中，德国航母两波攻击，直接带走了包括5艘主力舰在内的38艘英国一线战舰；就算是英国方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大量军舰都是整齐地停靠在泊位中被德国飞机挨个点名，但对方飞机的攻击效率，也实在显得太过惊世骇俗了。如果德国舰载机对海面移动目标的攻击效率也能拥有较高水平的话，那么英国搜索舰队绝对是凶多吉少：只要天气晴朗（结果姜煮席一来），德国人完全可以对敌军实施不对等的超视距打击！
“我们的海军航空兵实在太过弱小了。”托维在心中暗自神伤道。就在20年前，英国还是海军航空领域的领军人，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都远远领先于日本学生和美国暴发户，至于欧陆列强更是一群不识秋冬的无知夏虫。然而时至今日，双方的角色竟是发生了180度的大对调。德国人依靠他们发达精密的工业、和严谨坚韧的品质，在短短十年之内就组建起了一支几乎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航空力量，将二十年歌舞升平、文恬武嬉的英国同行远远抛在了身后。英国海军航空兵——正如其他所有的英国武装力量一样，在整个30年代都以掩耳盗铃般自欺欺人的态度，根本不愿去正视、去面对希特勒德国的一次次挑衅和扩张。等到对方打到门口的时候，英国海军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大棒早已被蚁虫蛀得不成模样；仅仅是被德国人的精钢砍刀一劈，登时就碎成了满地的残渣！若非如此，现在的北大西洋又怎会让德国人肆虐猖狂？
“如果德国舰队中拥有大量的护航战舰，那么至少也应该将它们击伤减速。”正当托维为了英国海军官兵的命运而心中焦虑之际，忽然听到庞德上将再度出言说道。托维心中一震，脸上随即涌出了几分轻松之意。相比于向德国舰队发起有进无退的殊死猛攻，庞德的这道命令无疑是给予了一线部队相当大的回旋余地，让后者得以避免许多无谓的损失和牺牲。至于对德国舰队的拦截力度也会因此而降低，托维却并不怎么担心。因为只要能把德国人的速度降下来，那么凭借地缘上的先天优势，他们便再难在英国舰队的围追堵截之下成功逃回本土。当前，苏日安英国海军在斯卡帕湾一役中遭到重挫，但她在北大西洋集结起来的水面舰艇规模，仍旧不是德国舰队能够望其项背的！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德国舰载机不擅长对付高速军舰了。托维喃喃自语道。
阳光明媚，波浪起伏，年逾五旬的英国海军准将哈伍德用双手支撑着桌面，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海图。他的军服干干净净，一头褐色的卷发也被梳理得清爽整洁；虽然面容并不怎么俊逸，但那股精明干练的气质却是有如鹤立鸡群。
“将军，您真的能够断定德国人会朝这个方向航行么？”咫尺之外，重巡洋舰埃克塞特号的舰长黑格中校满是疑惑地开口道。根据伦敦发来的命令，自己所属的g舰队须全力搜捕在亚速尔群岛西北方现身的德国战舰；然而令黑格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准将竟丝毫没有向目标海域靠拢的意思，而是将舰队目标定在了距离该处足有400海里的一处地区。在黑格看来，这种行为完全就是不可理喻：北大西洋何其广袤，将全部赌注压在这一个点上怎么可能会有中大奖的机会？
“中校，您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神志不清，连基本的海洋常识都不顾了？”哈伍德从桌面上抬起头来，凝视着身旁之人的面孔说道。被哈伍德戳穿自己内心所想，黑格登时手忙脚乱，摇头否认道：“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将军您的判断。只是这一次，您选择的航行目标实在让我感到不解。现在我方舰队距离德国战舰出现的地方不到500海里，只需一天时间就能抵达；我们为什么不尝试着到那片海域进行搜寻，却反而要前往外围区域做这种碰运气的事情呢？”
哈伍德微微一笑，道：“别否认了，中校。换了是谁，都可能会认为我这个决定是发了疯。不过这一次，我有超过一半的把握断定德国人会走上这个方向。”
“中校先生，您知道今天的德国海军在什么领域是要强过我们的么？”哈伍德向黑格开口设问道。黑格不假思索，当即做出了回答：“那当然是新式战列舰了。我们的乔治五世级战列舰不仅比德国人的同期舰艇晚开工一年半，其装备的火炮口径也比他们小好几个等级。如果不是空军的轰炸机炸伤了俾斯麦号，很难想象这艘威力空前的巨舰进入北大西洋所将引发的灾难性后果。”
哈伍德滞了一滞，他忽然发现黑格的话语竟使自己无法反驳。在传统的主力舰领域，今天的英国海军也同样是衰弱无比。曾经以无畏号引领世界风潮的那支强大海军，如今已然再不复昔日的盛景，只剩下了一些早该被扔进垃圾堆的破烂还在勉力支撑、残喘续命。一念至此，哈伍德心中忍不住泛起了深深的悲哀：难道属于英国的时代真的就这么彻底离去，连最后一丝余晖都不留下了么？
“的确，德国人的新式战列舰要比任何一艘皇家海军的舰艇还要强大。但他们真正对我们有明显优势的，是他们的舰载机部队。无论是总体数量，还是单机性能，德国舰载机都较我们有着巨大的优势。而这些飞机除了能够进行侦察之外，还可以挂载炸弹和鱼雷，对我们的军舰实施打击！”哈伍德努力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悲观情绪，不紧不缓地说道，“好了，如果你是德国舰队的指挥官，你会让这股既能侦察又能进攻的力量收入剑鞘，只是单纯的把希望寄托在我们没能发现他们的运气上面么？”
“当然不会！”黑格断然摇头道。
哈伍德嘴角浮现出自信的笑容，道：“这就对了。德国人肯定不愿白白浪费手中的航空兵战力，因此他们所选择的航道必然是会避开各处风暴区、以及海况恶劣的区域。而根据我方潜艇在第二天发来的报告，他们已经用鱼雷狠狠教训了德国人；如果德国舰队准备返航，那么这片海域几乎就会成为他们的必经之地。”言讫，哈伍德用铅笔在面前的海图上画了一个显眼的圆圈。
听得这番分析，黑格只觉得有种恍然顿悟的舒畅通明感觉，深深呼吸间，看向哈伍德的眼神中已经满是敬服和钦佩。不过片刻之后，黑格心中却忽然一动，忍不住说道：“将军，就算您对德国舰队的行动判断完全准确，可正如您刚才所说，德国舰队中是有战斗力惊人的舰载航空兵的！如果我们就这样冲过去，很容易被飞机发现。到那时不仅德国战舰早已逃走，我们还会面临来自空中的威胁。”
哈伍德缓缓转过头来，平凡的脸容上有不容更移的坚定之色，道：“皇家海军的士兵对任何挑战都无所畏惧，怎么能够在战斗尚未打响前就胆怯不前？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尽到皇家海军军人的职责！”(未完待续。)
第218章 瀚海风波（7）
朔风怒啸，海浪倾舞，布吕歇尔号航母穿行于狂暴的惊涛之中，舰体周围不断激撞出冲天的纷飞水沫。随着海浪的奔腾翻卷，整艘航母也为之剧烈跌宕起伏；远远望去，仿佛一叶扁舟在疾风怒涛中随波沉浮，令人心惊胆颤。
“该死的北大西洋，这里的风浪总是那么令人难以捉摸！”伯梅神色阴郁地开口，言语中充满了对当前海况的愤怒。根据德国海军掌握的气象情报，这片区域在深秋时节最容易出现的是风浪较小的阴云天气；然而等到己方舰队驶入其中的当前，这里却出现了猛烈的浪涛，直接使得航母舰载机的侦察计划化为了泡影。由于此番风浪并非是由**区所引起，因此德国舰队想要通过航海走位、来摆脱这片风浪的影响也是难以实现：毕竟，谁也无法凭空判断出这片风浪的具体肆虐范围，而像无头苍蝇般随意乱冲正是航海领域的大忌！
为了不节外生枝，多花了一天时间完成燃油补给的德国舰队，便仍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航行。而与此同时，德国舰队又遭遇到了一个与恶劣海况伴生的不利局面，那便是布吕歇尔号速度的进一步降低。对于军舰上的损管队员而言，处理战舰进水只能采取头痛医头的临时手段，即用木塞等物品将漏口堵住。至于要将裂口彻底修复，则必须要进入干船坞，由专业的施工队伍来解决。
一旦军舰航行速度过快、或是遭遇到猛烈的海浪，那些由损管士兵临时封堵的缺口便极有可能因为外压增大而再度崩裂，造成新一轮的进水和破坏。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在布吕歇尔号上演，德国舰队的速度不得不从16节大幅降至11节。而这也使得他们的行动变得大为迟缓，为整个航程平添了诸多的不确定危险。
咫尺开外，方彦星邃的眼眸中同样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不过他却并没有伯梅那般的忧虑急怒，而是依旧显得镇静自若。相比于历史上俾斯麦号孤身亡命的情形，当前德国舰队的处境不知好到哪里去了；退一步说，如果实在事不可为，自己大不了放弃这艘受伤的轻型航母，然后利用高速和航空优势，对前来围剿的英国舰队展开总清算。即便是损失掉这部分飞机，德国航母舰队的空中力量仍是世界顶尖水平；面对防空贫弱、装甲不堪的英国战舰，成打的消灭她们只在须臾！
“约纳斯，我们的雷达工作还一切正常吧？”伯梅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坚硬的桌面，声音平静的询问道。方彦点了点头，道：“虽然现在齐柏林号的雷达暂时关闭维护，但舰队中始终都会保持有2台大型对海探测雷达处于工作状态。只要雷达有所发现，旗舰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报告。”
说到这里，方彦忽然想起了两天前舰队被英国潜艇偷袭的那一幕，随即补充说道：“不过，等到返回德国之后，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强化舰队的雷达和声呐系统。对于那些半浮在海面、和潜伏在水中的潜艇，我们现在依然缺乏完善的侦测手段。英国潜艇的数量并不比我们小多少，因此这个敌人不应该被我们所忽略。”
“现在英国人也只能依靠潜艇这种兵器，来对德意志舰队构成威胁了。”齐柏林号舰长霍夫曼接过了方彦的话头，言语中充满了对夙敌英国海军的轻蔑和鄙夷。今天在一线战舰领域，涅槃新生的德国海军都比坐吃山空的英国舰队有着压倒性的性能优势；而就连后者最引以为傲、且在过去的二百年间一直扮演着帝国擎天支柱角色的军舰数量，也因为斯卡帕湾的惨败而急剧缩水，再不能对德国海军保持压迫和威凌。在霍夫曼心中，如今的英国海军已经是深秋中的枯叶：只要被风一吹，就会立即从枝干上飘落，化为地上的烂泥！
见到霍夫曼那副莫名自信的神色，方彦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诚然，当前德国海军所面临的形势，的确是比历史位面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这却并不意味着英国海军就彻底成为了待宰的羔羊，只能任由德国践踏蹂躏。事实上，这支军队仍然拥有一批优秀的水兵和将领，尤其是后者的临场指挥，对整个战局都将起到明显的左右和推进。即便是拥有满手好牌，方彦也从没有在战术上藐视过英国这个敌人。更何况罗斯福这个帝国主义者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把美国的势力触手伸进欧洲，抱上这根金大腿的英国必须值得德国全力以赴！
正思量间，方彦忽然看到前方“施特拉塞”号重型航母的舰桥上方挂起了一组信号旗；凛冽狂风尖啸呼号，将那些色彩缤纷的旗帜吹得猎猎飞扬。方彦眸光一凝，心中莫名泛起了不详的预感。经过两分钟的等待，指挥室中的一个传声筒内传来了通讯军官的报告：施特拉塞号航母的舰载雷达在正西偏北25km处发现4个目标，初步判定是大中型船只各2艘。这些船只正以莫约16节的速度向东方前进，预计将在20分钟后纳入己方舰队的可视范围。
“4艘大中型船只，16节航速，这一定是英国人的战舰无疑了！”伯梅脸色倏然变化，一张温儒的容颜上此刻已满是震惊和凝重之意。当前，脱离德国航母编队单独游猎的只有3艘袖珍战巡，且分散在南北半球的整个大西洋上。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几条航速明显高于普通商船的船只，都应当是盟军的海军战舰。想到几天前英国潜艇曾经发出的电报，伯梅更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这支分舰队，必然是收到电报之后前来剿灭他的！
只是这群英国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在没有派遣任何侦察机定位的情况下，竟然就直接在浩瀚苍茫的大海上准确抓到了德国舰队的位置，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要知道，就算是之前德国舰队寻找英国护航船队，也需要依赖舰载机提供前期侦察才能有效实现——而英国护航船队的数量还不止一支。一念至此，伯梅不禁开始怀疑这份报告的准确性，难道是施特拉塞号航母的雷达出了故障？
“将军，希佩尔号航母也打出了几乎和施特拉塞号相同的旗语信号。”少顷，通讯军官再度通过话筒报告说道。伯梅缓缓吐出一个“了解”的音节，心中已经对相关情报没有了任何的怀疑。虽然他仍然没能想明白这支舰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伯梅明白自己此刻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应对这份突发状况。
眼见伯梅的目光向自己转来，方彦在脑中飞速思考片刻，而后沉声道：“这场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以现在布吕歇尔号的缓慢速度，使得我们无法像之前那样展开大范围的规避；如果敌军舰队继续保持当前的速度和航向，那么我方舰队必然会进入他们的视野之内。我认为，与其勉强实施规避、拖延被敌军战舰发现的时间，倒不如用护卫舰艇主动出击，将她们挡在我军航母的威胁区域之外。同时，这种迎敌方式也有利于我们隐藏舰队的真实规模。除了布吕歇尔号之外，其余的4艘航母都可以高速转进，她们完全能够避免与来袭敌军战舰的任何接触。”
“如果来袭的军舰中有英国的战巡，那么我们的护卫舰艇还可以将她们吸引到另一个方向，从而保证航母的安全。”说到这里，方彦忽然觉得自己表达的意思可能会引起误解，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们的护卫舰艇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留下的。她们同样拥有高速特性，在烟雾的辅助下足可逃脱绝大多数敌人的追击。”
伯梅点了点头，心中认可了方彦的意见。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护卫舰艇主力和航母分道扬镳是最好的选择。虽然这么做的话，坐镇齐柏林号的伯梅司令有抛弃部下自己单独跑路的嫌疑，但航母本身就不是用于水面炮战的产物，强行为之必然会遭到沉重的打击苦果。因此旗舰在战斗爆发之前退避三舍也是情有可原。
随着旗舰命令的下达，德国舰队的阵型登时开始变换起来。齐柏林号等4艘航母大幅向右转舵，同时速度也在原来的11节基础上节节攀升；3艘k级重巡带着9艘z型超驱转向西北，在雷达的指引下朝着敌方战舰正面迎击而去。布吕歇尔号则在最后一艘驱逐舰的保护下向东缓行，以求尽可能的远离前线战区。
在那12艘护卫舰只上，所有的德国海军官兵都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自从开战以来，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还没有上过战阵：平日里看着航母上的舰载机频繁起降，这些官兵们早就心痒难耐，只恨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发挥光亮的舞台。现在，这些护航战舰上的官兵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雷达上那些逐渐靠近的光点，就是他们证明自身价值的绝好试金石！(未完待续。)
第219章 瀚海风波（8）
苍穹湛蓝，白云飞舞，浩瀚无垠的大洋上，两支舰队正在翻卷起伏的狂涛中呈小角度快速前航。战舰旁侧激起大片雪白色的浪花，如霜如银，壮丽非凡。
“将军，我们真的遇到德国舰队了！”埃克塞特号重巡洋舰上，黑格中校呆呆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筒，然而他的心中却并没有发现目标的激动和欣喜，反而是泛起了震惊与畏葸的复杂情绪。当前海面上能见度颇为良好，用光学测距仪可以清楚看到22km以外的水面目标，而根据瞭望兵的报告，前方向自己迎来的德国舰队共有3艘重巡和9艘驱逐舰，其数量足足是自家舰队的3倍！
如果光是z型驱逐舰的话，黑格不会有任何的顾虑。因为巡洋舰对驱逐舰的炮力优势同样有一个质的提升：装备6英寸（152毫米）大炮的巡洋舰可以在10km外轻易击毁任何一艘驱逐舰，而后者却需要将距离拉近到7km以内，才能让其搭载的5英寸（127毫米）级别火炮有足够发挥威力的机会。虽然对于航速普遍在35节以上的新锐驱逐舰来说，区区三千米距离不过只是几分钟的事情，但巡洋舰的32节航速也不是摆设；只要后者想拉开距离，驱逐舰将很难进行有效的追赶。再考虑到双方的吨位、炮弹威力、和装甲防御之间的差距，驱逐舰即便是拥有明显的数量优势，要想越级击败巡洋舰也是一场极其困难的挑战。
然而此时，德国舰队中还有3艘k级巡洋舰，这登时就让黑格的心凉了半截，再难生出和对方拼死一战之念。这级战舰装备有6门210毫米主炮，与当前英国舰队中的埃克塞特、约克2艘重巡处于同一火力级别，而明显优于配有8门152毫米火炮的俄里翁、阿贾克斯2艘轻巡。光是这3艘k级重巡，其整体实力就比4艘英国巡洋舰不遑多让，再加上9艘如狼似虎的超级驱逐舰，黑格怎么看都觉得己方舰队劣势过大，实在没有能赢得战斗的希望。
“立即发出电报，我们遇到了大批德国巡洋舰和驱逐舰，他们的航母一定就在距离这片海域的不远处！”相比于黑格的忐忑不安，舰队指挥官哈伍德此刻却是兴奋万分；自己福至心灵选择的这条拦截航线，竟然真的抓到了一条肥硕的大鱼，与这么多的德国战舰直接对撞！虽然眼前海面上没有出现情报中提到的那艘受伤德国航母的踪迹，但从这么多艘德国轻型舰艇齐齐现身来看，对方航母必定就在这附近，而且还极有可能不止一艘！
“舰队左转2个罗经点，航速提升至27节，各舰进入一级战斗准备，瞭望兵每隔半分钟报告一次敌舰距离！”哈伍德大声下达命令，自己则大步流星的走出航海舰桥，径直前往下方的战斗司令塔而去。对于巡洋舰和以上级别的战舰而言，司令塔都是高级军官指挥作战的不二地点：这不仅在于其内部有便捷的通讯系统可与动力舱、舵机室、火控中枢等关键部位联系，更在于其所拥有的装甲防御，可以为内部的指挥人员提供远高于在航海舰桥的安全保障。虽然英国海军出于减重的考虑，在一战之后摒弃了重甲司令塔的传统设计，但完全放弃对指挥人员的保护也显然是得不偿失的。当前，这艘1928年开工、标准排水量8390吨的重巡埃克塞特号，司令塔周围便有1英寸（25.4毫米）的钢板保护。对于这个厚度，包括哈伍德在内的所有高级军官，早已在过去的服役时间里从愤怒变得麻木：毕竟装甲再薄，也总比没有强，至少还能在炮战中抵挡一下弹片的侵袭。
眼见哈伍德摆开了一副要与德国舰队正面血战的架势，黑格心中不禁有些焦虑。己方舰队在阵容上居于明显劣势，如此迎敌实在是过于冒险了。正自迟疑要不要向司令官提出建议，黑格忽然发现哈伍德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投向了自己；他条件反射般的迎上哈伍德的眼眸，顿时便感到了一股迫面而来的凌厉之意。
“中校，你对接下来的战斗感到害怕胆怯了么？”哈伍德语气冷冽地开口，声音中再没有了平日里那种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暖与随和。黑格还是首次被哈伍德这般毫不留情的严厉指责，一时间竟怔在了原处，没有为自己进行任何辩护。哈伍德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司令塔内的全体军官，寒声道：“还有你们，全部都被德国人的外表给吓成了鸽子，实际上我们面前的敌人远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k级巡洋舰的标排仅有6千吨，只是用了取巧的方式才勉强塞进了6门8.3英寸大炮；更何况这种火炮还是30多年前服役的老古董，其42倍口径的身管长度，就注定了它的威力远远不如我们的8英寸50倍径主炮。用不了15分钟，我们就能把这级畸形的军舰打得稀烂，她们薄弱的装甲不可能承受得住8英寸炮弹的打击！至于那群像苍蝇一样的驱逐舰，我们更是可以轻松消灭。”
黑格默默低下了头，只是他的眼眸中仍旧有几分忧虑之色悄然闪过。k级巡洋舰的主炮指标的确在重巡家族中排名垫底，但210毫米的口径却摆在那里；而自家巡洋舰为了追求速度等性能指标，早就没有了昔年装巡的装甲厚度和防御面积，此时面对这款火炮同样是胆战心惊。说到底，重巡之间的战斗，便是两个鸡蛋互相拿着铁锤在对砸，谁先倒下几乎全凭运气——而此时德国重巡比英国还要多出1艘，这对于英国舰队的炮战来说显然是极为不利的！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上帝的庇佑了。”黑格喃喃念叨道。
“轰隆！”波澜怒涌的海面上突然炸开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巨响，饶是哈伍德等人早就对这个开炮的怒吼声音无比熟悉，此刻仍是被它震得产生出了细微的耳鸣。橘红艳丽的霓浪光波从高昂的炮口中喷涌而出，眨眼间就形成了一片十几米长的灿烂云霞；6枚116.1kg的半穿甲弹（sapc）在发射药包的推进下狂转飞旋，破风长吟，以天火流星之势朝着21km开外的德国战舰急速怒撞而去！
大约50秒过后，距离德国重巡洋舰柯尼斯堡号上千米外的海面上旋即炸开了六团近20米高的奔腾水柱。虽然它的高度和粗细都远不及大口径炮弹入水时那般气势恢宏，但在次等军舰的对抗中仍旧充满了威慑。这是在15年海军假日里仅次于主力舰的海上最强打击火力，即便是到了后条约时代，列强新开工的巡洋舰中，也没有火炮口径超过203毫米的存在。
“英国人真是急躁，他们难道认为可以在这个距离上实现有效打击么？”柯尼斯堡号的装甲司令塔内，德国海军准将米勒面露冷笑地说道。由于炮弹存速的原因，8英寸级别火炮的有效射程最远也就在18km附近；面对20km开外的敌人，即便是火控系统能够跟上，炮弹本身的散布误差也足可让原本严谨的射击参数变得凌乱无序。看到远方的英国战舰上再度亮起明黄色的光芒，米勒撇了撇嘴，道：“命令，舰队航速增至22节，等对方接近到18km之后再开火射击。驱逐舰队暂时待命，等到我们用大炮揍得英国佬跑不出高速之后，再用鱼雷齐射干掉他们！”
在米勒的命令下，德国舰队的速度也开始稳步攀升。不过比起远方的英国同行，他们的航速显得十分缓慢，丝毫没有轻型舰艇那种追风驰电的气势。实际上，这种迎敌机动是米勒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当前德国舰队的主要任务是护送伤舰返回本土，因此包括轻型战舰在内的所有舰艇都必须保证有充足的油料。倘若现在德国战舰和英国人互飙高速，那么油料的消耗量必将呈几何倍数急剧增长。
此外，当前的恶劣海况，也不允许这些德国轻型军舰在高速航行当中实施炮战。k级重巡的干舷高度不如英国重巡，抵抗舰艏上浪的能力先天就要弱一个等级；如果她在大浪中再以高速航行的话，那么其前部主炮塔必然会在海浪的冲袭下成为水帘洞，造成3门主炮都无法射击。相比于将战斗的主动权交给敌人，保留一半的主炮火力显然对德国舰队更加有利。
水花喷涌，大浪倾摇，2艘英国重巡又进行了几轮齐射。由于距离过远，这些炮弹无一例外的全部失的。眼见望远镜中的英国战舰轮廓越来越清晰，米勒双手不由得抓紧了镜筒，目绽寒光的说道：“来吧，英国佬，就让布吕歇尔号【注】的210毫米大炮在今天完成它的复仇之战！”
【注】：此处为一战时期的德国大型巡洋舰布吕歇尔号。该舰装备12门210毫米sk/l45主炮，在1915年的多格尔沙洲海战中被英国海军击沉。(未完待续。)
第220章 瀚海风波（9）
“轰！轰！”光焰冲天绽爆，赤浪纵横怒舞，科隆、柯尼斯堡、卡尔斯鲁厄3艘德国巡洋舰的210毫米主炮接连喷吐出了耀目的炮口光火；虽然它们都是数十年前的老旧型号，但在今天时代的海战中依然显得庄严雄武，气势十足。18发炮弹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尖啸，朝着18km外的英国舰队怒冲而去，恍然间，那艘曾经折戟沉沙的帝德大型巡洋舰又再度降临到了这片海域！
（由于210毫米炮弹的散布没有大口径炮弹那样出色，再加上k级重巡的主炮数量偏少，因此该级军舰便没有采用德国大型战舰普遍实施的半齐射，而是直接使用最简单粗暴的全齐射炮术。）
经过40秒钟的飞行，这些炮弹便在英国战舰附近的海面上轰然入水。刹那间惊涛炸涌，白浪纷飞，一根根粗壮的水柱腾空升起，咆哮着直卷上了远高于航海舰桥的半空中。经过短暂的调整酝酿，英德双方已经摆开了正面对决的堂堂之阵：科隆号对阵俄里翁号，柯尼斯堡号对抗埃克塞特号，卡尔斯鲁厄号则与约克号角力。至于英国舰队中排在第二位的阿贾克斯号轻巡，则被少一艘船的德国人给无视了；而她也将全部的火力都倾泻在了德国舰队中领头的科隆号上，以便为在对决中明显处于下风的姊妹舰俄里翁号减轻压力。
“报告，英国舰队前方的2艘轻巡开始向右转舵！”德国舰队刚刚结束首轮射击，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倏然在司令塔内响起。米勒准将举起望远镜仔细看去，果见远方的英国战舰纵列渐渐从中间一分为二：后方2艘重巡依旧在稳健的匀速航行，而前方的轻巡则向自己高速逼近，大有要和自己玉石俱焚的拼命姿态！
“傲慢的英国人打起仗来，竟然也是这么的精明难缠！”米勒咬牙放下了望远镜筒，眼眸中首次闪过了一丝凝重忌惮的神色。根据他原本的打算，己方舰队真正需要对付的只有那2艘装备203毫米大炮的重巡洋舰——另2艘轻巡由于有效射程存在明显短板，即便是加入到重巡对射的舰列当中向己方开火，其所能造成的伤害也将极为有限。然而现在，英国人却是反其道而行之：2艘实力最弱的轻巡不仅没有被放在队列末尾，反倒是排在了重巡之前，而她们也完全不按舰列对轰的常理出牌，直接就脱离了战列线向己方高速逼近。
作为英国轻巡首当其冲的目标，排在德国舰列第一位的科隆号，此时却不能像正常战斗时那样也做出保持距离的机动。因为如果她这么做了，那么就等于把后方柯尼斯堡号的t字横头给让了出来；而2艘英国轻巡就能集中16门152毫米舰炮的火力，对正在和英国重巡交战的柯尼斯堡号展开暴风雨般的轰击。就算是k级重巡拥有完善的核心舱防御，也绝对无法单方面承受这么多门速射炮劈头盖脸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科隆号便必须同冲上前来的英国轻巡展开近距离对决。
“我必须承认，你成功的让原本是废物的轻巡洋舰，在这场战斗中完整发挥出了她们的战斗力。不过，这就能改变战斗的结局么？”米勒喃喃低语，在钦佩当中又带有几分傲然和怜悯，“即便k级重巡的战斗力只相当于德意志级的三分之一，但也绝对不是普通的条约巡洋舰所能撼动的！”
巨响轰鸣，水柱如龙蛇高窜，科隆号巡洋舰航行在汹涌澎湃的波涛中，2座主炮塔遥遥朝向远方航行在前的那艘英国轻巡的舰影。在陀螺稳定仪的作用下，6根粗直的炮管随着战舰的横摇不断调整俯仰角，始终保持着对目标的锁定。经过五分钟的战斗，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被英国人拉近到了m以内，而科隆号的炮火也在稳定的校射过程中变得愈发精准，平均弹着点已经非常接近目标了。
“轰隆！”雷鸣巨震，炎风呼啸狂舞，标准排水量7500吨的科隆号在6门主炮齐射的后坐力冲击下再次颤动起来；赤橙艳丽的炮口光焰宛若虚空中绽放出的绚美金菊，每一次看到它都是那么的令人赏心悦目。然而在这壮丽的景致当中，却有至为致命的舰船杀手孕育而出。重达150kg的新型半穿甲弹以737m/s的速度出膛怒射：修长尖锐的风帽像刀刃切割黄油一般破开前方的空气，让弹体能够以最小的速度损失，从上千米高的空中呼啸冲落、撞上它的目标！
炮弹破空飞舞，在不断减速的同时划过一个斜率由小到大的抛物线，然而没有人能够全数捕捉到这条轨迹，俄里翁号巡洋舰上的英国水兵只能看到几个黑色的小点向自己飞速扑近。这一次，英国人便再没能向之前几轮射击时那样继续被幸运女神眷顾。一发炮弹以超音速撞上了战舰舯部的右侧甲板，轻质被帽在动能的推助下毫无悬念的撕开了两层薄薄的结构钢，并以大角度破开了仅有25.4毫米的主水平装甲。可靠的延迟引信在撞击后0.02秒顺利触发了设置在弹体底部的****，而在它的周围和前方，则是紧密装填着的多达7kg的高能烈性炸药。
“砰！”炮弹四炸碎裂，寸寸迸飞，狂烈奔腾的毁灭冲击波在英国战舰内部恣肆席卷，将遇到的一切物体都撕扯得纷飞断碎。位于爆炸点附近的辅助发电机当即遭到致命打击，三相转子连同设备管线在内都被炸得扭曲稀烂；战舰内部舱室大面积停电陷入黑暗，超过半数的水泵无法保证电力来源。而临近的三号锅炉舱同样没能幸免，锅炉本体和附属管道在炽烈气浪的冲击下严重损毁。战舰动力由此丧失了六分之一，最高航速也降低至30节水平。
浓烟弥漫，炎火奔腾肆虐，俄里翁号舯部升起了十几米高的熊熊烈焰，其炙热的温度即便是在司令塔内都能清晰感受到。饶是英国舰长非常清楚8英寸大炮的威力和自己战舰上的6英寸主炮存在本质性差距，此时仍旧是被损管部门报上的损失情况骇得面无血色：这发炮弹竟然摧毁了两百多立方米的舱室空间，并对船体结构和水兵人员造成了远高于自己预期的损伤。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这艘轻巡捱不了几发炮弹，就会因为损伤过巨而丧失战斗力！
过不多时，俄里翁号8门152毫米主炮也发出了不甘的整齐怒吼；见到这一幕的水兵暂时从惊慌失措中安定下来，并开始祈祷这些炮弹能够取得有效命中。不过英国舰长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善，嘴唇也因为下意识的紧抿而变得干涩苍白：在当前15km的交战距离上，自己战舰的火炮根本没有精度可言，直到进入12km之前都只能任由对方宰割施为。他狠狠咬了咬牙，眼中露出一丝决绝的神色，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冲上前去通过乱战死中求活！
炮火轰鸣，光浪爆吐，又是10分钟的时间从战场上匆匆而过。在此期间，找准目标的科隆号巡洋舰大幅提高了主炮的射速：平均不到20秒，便有6发炮弹呼啸破空，朝着英国轻巡雷霆怒射。海面白沫喷洒，水柱腾空，不断有炮弹命中目标的绚丽花火绽放而出。而英国巡洋舰俄里翁号也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遭到重创：钢甲崩裂，残片激舞，火焰浓烟从狰狞扭曲的破口中滚滚喷涌，几乎将半个军舰都笼罩在了一片混乱和炙热当中。
“轰！”俄里翁号7200吨的船体再度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猛烈颤动，雷鸣般的炸响声席卷司令塔，让当中的每一名军官都为之头晕耳鸣，心惊胆战。英国舰长艰难地循声望去，只见战舰前部的a号炮塔竟宛如西瓜似的炸裂开来；扭曲弯卷的炮管耷拉在甲板上，英国舰长甚至可以在一片浓烟和火海中看到炮手们残缺不全的肢体。显然，这艘军舰的四分之一火力已经彻底报销，如果德国人的炮弹落点再往下7到10米的话，这艘军舰已经尸骨无存了！
“舰长，德国人的炮火实在太过猛烈，我们还是撤出战斗吧！”一名军官神情焦急地说道。在刚才短暂而又激烈的交火中，俄里翁号已经被9发210毫米炮弹相继命中。不仅舰员死伤超过百人，包括电报室、航海室在内的上层建筑损毁严重，就连核心舱也被数次贯穿，并造成了700多吨的进水。对于这艘排水量不过7千吨出头的战舰而言，已经是极为沉重的损伤。在英国海军的作战条例中，这艘军舰完全可以就此释放烟雾、转进撤离了。
“可我们现在只命中了德国人3发炮弹，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损伤。”英国舰长咬牙开口，神情间满是痛苦和不甘。直到几分钟前，将交战距离拉近到12km的俄里翁号才勉强有了像样的射击精度；而152毫米炮弹的爆炸威力也同样令人汗颜，面对战后大型化的巡洋舰实在难以取得理想的杀伤效果。他忽然无比痛恨国内那些只知道缩减军费开支的白痴议员，如果自己战舰上装备的是203毫米大炮，哪怕只有6门，今天的战斗形势也会远远好于当前！(未完待续。)
第221章 瀚海风波（10）
光焰喷吐，炮火怒吼，海面上惊涛迭起，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炮弹激起的银白色水柱呼啸腾空。哈伍德双目赤红地看着14km开外的德国舰队，在痛怒憎恨之余，心中却已经有几分迟疑和恐惧之意悄然泛出。
经过十几分钟的交战，海上的局面已经对英国舰队愈发不利起来：俄里翁号轻巡在尚未拉近距离之前就被击成重伤，只能通过释放烟幕来缓解自身受到的压力。阿贾克斯号轻巡虽然向德舰倾泻了成吨的复仇弹药，但152毫米炮弹却并未对目标造成致命伤害；德国人的210毫米炮弹依旧狠辣精准，几乎每次命中都能让阿贾克斯号血肉崩离，伤筋动骨。口径即正义的真理再度在军舰的炮战中得到了最完整的诠释，轻巡越级挑战重巡九成都不会有好结果！
而在双方重巡2v2的交锋中，英国舰队也明显落入了下风。约克号被7枚炮弹命中，包括右侧轮机舱在内的大片内部空间全部变成了高温毁灭的地狱；甲板上的火焰越来越盛，和进水一样都有不可控制的趋势。与之对战的德国重巡卡尔斯鲁厄号虽然也被观察到有6发命中，但她却似完全没有被伤及核心区域：不仅主炮火力猛烈如初，就连速度降低和船体倾斜这些次级负面状态都没有出现。
唯一让哈伍德感到庆幸的，便是自己座舰埃克塞特号的情况了。在战斗爆发后不久，埃克塞特号就极其幸运的摧毁了远方敌舰的顶部舰桥，而那里通常都是军舰的中央火控室所在的位置。由于火控设备被毁，德国炮手只得靠主炮塔上自带的6米基线测距仪进行观瞄，同时依靠炮表和个人经验确定射击参数，大大降低了炮火的精准度。直至当前，埃克塞特号只被命中了2发炮弹，且全部位于非核心舱区域，战舰几乎保持着完整的战斗力。不过，埃克塞特号要想取得胜利却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与之对阵的柯尼斯堡号虽然被多次击中，但她的坚挺却丝毫不亚于姊妹舰卡尔斯鲁厄号，完全是一副余勇犹存的模样！
“情况有些不对，德国人的核心舱应该早就被我们的炮弹给穿成蜂巢了！”看到远方海面上火浪奔涌的德国战舰，哈伍德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地怒吼道。由于没有受到敌舰的实质性威胁，埃克塞特号上的火控人员在之前的战斗中发挥出了极高的水平，共计有8发炮弹直接命中目标；就算自己运气再差，也该有2~3发打中了核心舱区域。而以自家203毫米炮弹的威力，哈伍德完全有理由确信远方的德国战舰将不堪一击——从来就没有哪艘后条约巡洋舰能防住8英寸炮弹，更何况是小船装大炮、同时还兼顾了速度和远洋航海性能的k级巡洋舰？
难道是自家炮弹出现了问题，在穿透装甲之后起爆引信就失灵了？哈伍德心情烦乱地思忖道。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出现：随着世界大战的结束和海军假日的到来，英国皇家海军也不可避免的松下了那根长期紧绷的战争之弦；根据海军在20年代中期出台的关于炮弹验收的条例，只要3枚取样炮弹中有1枚能够穿透相应厚度的装甲、并成功起爆，那么其同批次的100枚炮弹就都被视为合格品而被海军接收。如此宽松的标准，无疑是给了国内那些唯金钱至上的军火商以大把的漏洞可钻。虽然海军从30年代中叶起重新提高了验收门槛，但先前生产的炮弹还有大量的库存，而这批炮弹的可靠性无疑都是值得怀疑的！
然而仔细一想，哈伍德却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远方的德**舰在己方炮轰之下同样烈焰翻卷，这显然是炮弹内装填的高能炸药的功劳。如果说是炮弹引信出了问题，那么自己从德国战舰身上应该看不到任何损伤。隐隐的，哈伍德心中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是因为德国战舰都拥有完善的核心舱防护，己方炮弹的功效才仅限于放火、而无法对其中枢设备造成破坏？
“这不可能！”哈伍德嘶声低吼，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疯狂之意。作为在海军中服役了半生的精英，他深知追求高速重炮属性的条约巡洋舰要具备完善的防护是有多么艰难：为了减重，英国前2级13艘重巡的水线部分全体裸奔，只给了最容易殉爆的主炮******舱一个能勉强抵御152毫米级别炮弹直击的孱弱防御。后期建造的埃克塞特、约克两舰防御稍好，但也只是在动力舱段增加了一条矮矮的76毫米装甲，大致可以抵御驱逐舰级别的炮弹在7km外的攻击。至于武器系统，所有的英国重巡一视同仁，连主炮带炮座都只有25毫米的待遇——别说是驱逐舰，就连巡逻艇上的防空机关炮都能把这层大脆皮给穿个透心凉！
德国k级巡洋舰吨位不及埃克塞特，开工年份也要早上一年，其重要部位能免疫203毫米炮弹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哈伍德咬咬牙，决定再继续坚持打一会儿。德国人的好运终究会有用尽的时候，或许下一轮攻击就能取得决定性的成绩？
“轰！”战舰底部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颤动，闷响如雷，猝不及防的米勒准将登时身体失衡，踉跄跌倒在地。手肘与坚硬地板剧烈相碰，传来钻心彻骨般的剧痛。然而心中焦急的他根本顾不上自己有可能骨裂的伤势，在军官们手忙脚乱的搀扶中嘶声道：“刚才的爆炸似乎是从舰内传来，立即联系损管部门确认情况！”
作为基因中带有严谨刻板属性的民族，德国人在军舰损伤管制这个关键领域绝对可以说是一丝不苟：昔年日德兰海战中那一票身受大破、却安然返回的战巡，就是日耳曼人具有杰出损管能力的最佳体现。由于战后的德国海军船只匮乏，因此这份能在战斗中化腐朽为神奇的关键技艺也被他们重点继承了下来。
此时，训练有素的德国水兵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将准确的报告呈递到了米勒面前：“战舰左侧第67号肋位处被一发水中弹命中并发生爆炸，船体下方3个水密舱被毁，燃油舱破裂泄露，但位于纵深区域的前部弹药库却依旧安然无恙。”
“英国人的运气真是好到了极致，如果这级战舰的防御稍微弱上一点，现在我们都已经在天堂山向上帝报到了！”米勒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眼眸中满是后怕与庆幸。在k级巡洋舰设计之初，为了确保军舰的生存性，方彦将她的tds装甲大幅加厚到了40~100毫米；这份甚至凌驾于同期所有战列舰之上的恐怖厚度，大大提升了军舰抵御水中弹的能力，使得来自水下的炮弹失去了其应有的锋锐。
现在，这道装甲果然起到了它的作用，将来袭的水中弹成功隔绝在了核心舱之外。虽然后者仍旧对军舰的tds纵深部位造成了严重的损害，但相比于核心舱遭到大破，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在惊悸颤动之余，米勒准将心中又泛起了强烈的战斗信心。连必杀的水中弹都被自己给挡了下来，其他炮火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只要坚持下去，最终的胜利必然是属于自己！
赤芒绽耀，雷霆咆哮，连续遭到炮弹轰击的柯尼斯堡号宛若一头受伤的野兽，狂性更盛；6发210毫米炮弹势如流星霹雳，在本舰被水中弹命中后不久，朝着远方的英国重巡急速爆射而去。虽然中央火控已毁，但德国炮手也在一轮又一轮的射击中渐渐找准了目标，并对敌舰形成了跨射。
在炮弹高速划过空气产生的刺耳尖啸声中，一发210毫米半穿甲弹终于狠狠撞在了埃克塞特号的舰尾水线部位；炮弹轻而易举地撕碎了轻薄的造船钢板，并在船体内部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刹那间，无数弹片在澎湃气浪的裹挟下向四面八方****飞冲，而船尾毫无装甲防御的水线，登时就被洞穿出了无数状若蜂巢的不规则孔洞。汹涌奔卷的海浪从这些洞口滚滚狂灌，一口气淹没了整个破损毁坏的舵机舱和配电室，埃克塞特号速度骤降，同时自身的航向也近乎完全失去了控制。
在英国水兵的惊呼狂叫声中，新一轮炮弹在短短20秒后便又呼啸而至。埃克塞特号的后舰桥处登时被炸开一个赤炎翻涌的大洞，其中几块大的金属残片深深卡进了后部主炮塔25毫米的炮座装甲内，致使炮塔无法转动。火焰翻腾，毒烟弥漫，半穿甲弹的高炸药装填系数同时毁去了大片的舱室空间，造成英国水兵的成片死伤。在极短的时间里，英国舰队在战场上的最后一点优势也随之荡然无存，接下来，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未完待续。)
第222章 瀚海风波（11）
埃克塞特号重巡的司令塔内，气浪奔腾咆哮，惨叫四起，哈伍德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便身不由己的被重重抛飞到了数米开外的角落里。霎时间他胸肺如爆，喉中腥甜狂涌，意识也如同寒风中的摇曳火苗，几乎下一刻便要宣告熄灭……
“将军！将军！”迷迷糊糊中，哈伍德只听到一个带有哭腔的焦急声音在叠声呼唤自己。他大脑中猛地一震，艰难撑起了沉重的眼皮。渐渐的，眼前的景象从天旋地转中变得清晰起来，而哈伍德也瞬间宛若被雷电所劈，当即呆在了那里。
炎火呼啸，热浪兜头侵袭。原本平滑如镜的司令塔舱壁，此刻竟变得如田间鼠穴和月球表面：钢板上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不规则孔洞，其扭曲翻卷的模样让人不禁联想到了雷兽那狰狞锋利的獠牙口器。与战舰上各个部门进行通话的中央平台不知所踪，只剩下烧焦漆黑的小半截底座还伫立在原地。而最令哈伍德感到四肢冰凉的，则是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近十具尸体；殷红的鲜血从他们身下急速洇散开来，将整个残缺不全的司令塔都浸染成了杀戮和死亡的人间地狱。
“呃啊！”看着周围共事数年甚至是数十年的亲密同僚在转眼间就变成了鲜血淋漓的碎裂肉块，哈伍德的精神几近崩溃，失声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悲号。饶是他向来以坚韧顽强、沉着无畏而闻名于英国海军，此时此刻，也忍不住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痛苦、绝望、追悔、和恐惧。哈伍德周身发寒，嘴唇颤抖，额头和后背已全是冷汗；想要挣扎着站起来，腰部却忽地传来尖锐至极的裂痛，将他好不容易才汇集起来的些许力气瞬间击散。
“将军，您醒了！刚才德国人的炮弹打中了司令塔，整个前舰桥都是浓烟和烈火，等到我们冲进来的时候，司令塔内就只剩下您一个人还有呼吸……”年轻的声音依旧带有几分哭泣之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哈伍德简单快速地陈述了一遍。哈伍德神情呆滞地听着，脸色苍白如纸，事情果然到了最坏的地步，舰队的指挥中枢已经随着德舰一发炮弹的落下而彻底不复存在！
正自惊怖惶乱，坐靠在司令塔角落的哈伍德忽然看到侧前方海面上涌出了大量的黑红色烟雾；后者如同云层花海一般急剧扩散开来，其中隐隐绽放有亮红色的眩目光火。透过司令塔舱壁上那个最大的巨型裂洞，哈伍德可以清晰判断出那片“云层”所在的方位，正是己方轻巡俄里翁号的战斗区域！
见到这番情景，原本就面色惨白的哈伍德登时变得再无一丝血色，通红的眼眸中流下了滚烫的泪水，像是瀑布般不断奔流。1916年，还是上等兵的哈伍德参加了举世瞩目的日德兰海战，并亲眼目睹了“无敌”号、“黑亲王”号等几艘英国战舰的殉爆。原本他以为这番灾难景象已经彻底成为历史过去，却没料想在23年后的今天，几乎完全相同的场景又再一次在自己的眼前重演！
“俄里翁号完了。”哈伍德嘶哑无力地开口，与平日里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判若两人。虽然英国海军在日德兰海战结束后就亡羊补牢，特别重视对发射火药的殉爆预防，但追求速度的轻巡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重量来实现免疫8英寸级别炮弹的防护，哪怕仅限于反射药舱也是力不从心。只要被这个级别的重型炮弹命中弹药库，英国轻巡的命运仍旧和早先殉爆的那些前辈们一模一样。
俄里翁号已然覆灭，埃克塞特号的命运又当如何呢？由于建造年代所存在的技术差距，英国在20年代开工的重巡都比30年代开工的轻巡更加薄皮；倘若德国炮弹命中弹药库，埃克塞特号也断无幸存之理。不经意间，哈伍德心中忽然泛起了这个令他自己感到极为难以置信的念头。此前哈伍德从来都没有顾虑过自己的个人生死，他始终把为英国战死视为军人最光荣的结局，然而现在，看到同僚和友舰的悲惨结局，他的心境终于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哈伍德缓缓转过头来，第一次打量身旁这名将自己从昏迷边缘拉了过来的年轻损管士兵。他大概还不到二十岁，被浓烟熏黑的脸上依稀可见几分稚气，一双眼眸翠绿明亮，不过此时流露出的却全是恐惧惊惶的神情。看到这张年轻的容颜，哈伍德心中产生出了一个与从前的自己南辕北辙的念头：这样的小伙子不应该成为战争之神的祭品，他有更加美好长远的人生去度过和经历。
“报告，约克号打出旗语，他们已经无法继续坚持，请求退出战斗！”一名通讯员跑进残破的司令塔，心焦如焚地向哈伍德报告道。一旦约克号败北，埃克塞特号就将承受2艘德国巡洋舰的打击，而德舰此刻的损伤情况似乎远远好于英国战舰，埃克塞特号几乎不会有任何幸存的可能。哈伍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深吸口气，咬牙说道：“命令，舰队释放烟雾，全军撤退。”
十几公里外的海面上，炮火轰鸣，3艘德国重巡的水兵都在各司其职，为这些军舰贡献自己的一份力气。虽然这些军舰的外观都不复开战之初那般完整，柯尼斯堡和卡尔斯鲁厄2舰更是火焰高窜、千疮百孔，但她们的核心区域却几乎都昂然屹立，坚挺如初。炮塔内部，重磅炮弹和黄铜******被不断从弹药仓中提升上来，然后装入炮膛，在震耳欲聋的雷鸣怒吼声中完成对敌舰的又一轮进攻。
“英国人果然坚持不住了！”见到远方英国舰队开始释放烟雾，米勒准将忍不住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喜悦畅快之意溢于言表。他始终坚信双方战舰的性能差距会帮助自己锁定胜局，此时来袭的英国巡洋舰中果然1艘沉没，其余3艘遭到重创、开始仓惶逃命了。1915年布吕歇尔号战沉的耻辱，今天总算得以洗雪。而借助这场胜利，自己麾下的士兵也将成为经受了战火考验的中流砥柱，今后再遇到级别相同的敌人，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踟蹰畏葸！
“将军，我们追上去吧，这些英国战舰今天都得死在这里！”柯尼斯堡号舰长兴奋地握紧了双拳，向面前的指挥官大声请令道。虽然k级重巡并不以速度见长，但此时的英国战舰已经是受损严重，速度大不如从前。只要核心舱完好的德国战舰开足马力奋力直追，伤痕累累、步履蹒跚的英国巡洋舰几乎是跑不掉的！
米勒摇了摇头，道：“目前本舰和卡尔斯鲁厄号同样都有不少进水，本舰更是被一发水中弹命中，造成燃油外泄，不适合高速追击。”他转头看了一眼数千米外排成两列纵队的9艘z型超驱，淡淡道：“按照计划，最后的扫尾工作还是交给本特上校的驱逐舰去完成吧。各艘巡洋舰降低航速，并详细统计自身的设备损失和人员伤亡情况。同时传令下去，让驱逐舰抵近目标之后再发射鱼雷。现在海面风浪过大，远程射击的鱼雷会比正常情况产生明显过大的偏差。”
水浪咆哮，白沫喷舞，伴随着柯尼斯堡号上令旗的猎猎翻飞，早就在旁边等得不耐烦了的德国驱逐舰群，终于像一群鬣狗般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正常情况下，面对炮火和防御都占绝对优势的英国巡洋舰，z型超驱根本不敢过多造次；然而现在，面前的狮虎已经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德国驱逐舰不冲上前去更待何时？尽管海况十分恶劣，9艘z型超驱依然开出了30节以上的速度。她们在海面高低起伏，舰艏几乎完全被纷扬的水花所淹没；从空中俯瞰，这些驱逐舰便宛若一颗颗赛艇破浪穿梭，朝着远方烟雾的所在区域疾驰而去。
“狡猾的英国佬，还想卖弄自己的智商！”z-16号驱逐舰封闭的航海指挥室内，身形清瘦的上校指挥官本特嘿然冷笑道。在释放烟雾之后，3艘英国巡洋舰并没有立即转舵、朝远离德国舰队的方向撤退，而只是小幅度调整了她们的航向，大体上仍旧保持着向北的航行状况。如果自己按照定式思维进行追击拦截的话，只会扑个空；届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此而减小，自己还必须收拢船只，继续展开下一轮的追逐。
然而可惜的是，英国舰队的一切动向，都在德国战舰的雷达监控之下。虽然z型驱逐舰装备的雷达，比主力舰上的同类型产品差了一个档次，但对于这种近距离的预警任务还是完全能够胜任！
本特难以按捺心中的得意和期待，略带颤音地说道：“各舰鱼雷准备，我们要给英国人一个大惊喜。”(未完待续。)
第223章 瀚海风波（12）
战旗飞舞，机械轰鸣，德国驱逐舰队劈开重重浪涛，径直冲入了由英国巡洋舰施放出的烟雾当中。舰桥顶端的雷达扇面来回旋转，始终锁定着英国战舰的具体位置。过不多时，眼前的浓重烟幕开始迅速散去，而令德国官兵欢呼欣喜的是，他们准备攻击的英国舰队，果然出现在了前方不足8千米的近距离海域！
与英国皇家海军称霸大洋数百年的强盛威势迥然两异，此刻出现在德国驱逐舰群面前的3艘英国巡洋舰狼狈如丧家之犬：她们甲板上的炎火仍旧在席卷肆虐，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装甲扭曲、钢铁崩裂的焦黑惨景。而她们赖以生存的航速，此刻也因为核心舱的损失和船体大量进水而急剧降低。根据德国瞭望兵的估计，这几条逃亡的英国战舰只有不到18节的速度，甚至不如上个世纪的前无畏舰！
饶是本特上校知悉目标已经被己方巡洋舰重创，此刻见到这番情景，仍旧忍不住产生出了强烈的惊喜和振奋之意。对付这种元气大伤的敌人，他有十种以上的方式能够让目标被彻底消灭，这场战斗已经失去了悬念！想到自己指挥的驱逐舰队很快就能像航母、袖珍战巡那般立下功勋，本特心中便充满了渴求和火热。如果自己表现出色，积功之下完全有可能会受到伟大的元首的表彰！
在本特的大声号令中，9艘德国驱逐舰迅速分成了3个小队。她们细微调整着自己的航向，以最适合鱼雷拦截的姿态向3艘英国巡洋舰疾驰而去。由于海面浪涛过大，高速航行的德国装甲超驱几乎完全无法发挥自己的主炮火力，不过她们本来也就不准备用8门128毫米高平两用炮击沉对方的巡洋舰：其舰体舯部的那2座五联装610毫米鱼雷发射管，已经露出了它们致命的毒牙。
“轰！”巨响轰鸣，海浪澎湃，德国驱逐舰周围很快升起了一连串气势逼人的咆哮水柱。回过神来的英国水兵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搬运炮弹，向来袭的德国驱逐舰倾泻着致命的炮火。然而，这份抵抗仅仅只是笼中困兽的垂死挣扎罢了。经过之前的激烈战斗，2艘英国重巡此刻连1艘船的火力都凑不完整；再加上203毫米火炮射速相对较低，在近距离上对付高速突击的驱逐舰显得颇为笨重缓慢，这些都使得德国驱逐舰完全没有受到应有的阻拦。
而轻巡洋舰阿贾克斯号的处境同样极不乐观。虽然她依旧保有6门152毫米主炮的火力，对付驱逐舰的贴身缠斗应该是差强人意，但她的炮手们却在先前的战斗中耗尽了力气，此刻根本无法让152毫米大炮发挥出它应有的射速水平。在设计之初，为了节省重量，英制双联/三联装152毫米炮塔的输弹过程中仍旧有一部分是靠人力搬运；一旦战斗时间拖长，重达50.8kg的炮弹必会让英国装填手的臂力变得难以为继。
德国驱逐舰穿过层层海浪和水柱，其势直如追风驰电，不到15分钟，第一支三舰小队距离英国重巡约克号就只剩下了大约3千米。英国水兵用残存的2门203毫米主炮和1门102毫米副炮拼命地反击，然而对面的驱逐舰却怡然不惧，直接开始了雷击之前的阵前大转向。伴随着舰艏一侧激起的冲天白沫，位于队列最前方的德国装甲超驱很快就把舰体横了过来。在军官的大声命令之下，早就准备完成的水兵当即扳动了手中的翻板阀门；高压空气登时从储气罐中汹汹冲泻，将一枚枚重达2.7吨的重型氧气鱼雷快速推出发射管。浪花迸炸，鱼雷入水，受到冲击的发动机同时开始运作，整条鱼雷随即以50节的速度向前方怒射而去。
“该死的，我看不到那些鱼雷的航迹！”约克号舰长脸色煞白，脑中已经因为惊慌失措而乱成了一团。对于即将遭到鱼雷攻击的战舰而言，掌握来袭鱼雷的航迹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规避前提：毕竟，只有在大致确定了那些水下爆破手的速度、航向、和位置之后，军舰才能采取行之有效的机动。否则一旦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都可能造成军舰和鱼雷发生亲密接触这一灾难性后果。然而现在，自己在波涛翻滚的海面上竟然看不到任何白线，这又该如何按照作战条例实施规避？
经过短暂的惊惶，约克号舰长咬牙下达了左满舵这个破罐子破摔的命令。现在德国驱逐舰位于自己的左舷前方，因此鱼雷也只能是从这个方向袭来，而对于这种情况，左满舵通常都是能有效规避来袭鱼雷的理想反应。由于敌情不明，自己现在只能做一个中雷概率相对较低的机动，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隐隐的，约克号舰长还对自己的这番决定抱有相当程度的期待。当前海面上浪涛奔涌，这将对鱼雷的直线自持航行起到不小的妨碍；或许德国人发射的鱼雷会在这个恶劣海况下偏离原定航线，而本舰也将因此免于灾祸？
机械嘶鸣，浪花翻涌，约克号上官兵在战舰转向的过程中紧紧固定住自己的身躯，同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竟是如此的烦躁焦人。正当英国官兵诚心祈祷上帝的时候，他们的耳中突然灌入一声炸雷般的惊天巨响；战舰猛地向上震动跳起，将一大群猝不及防的水兵尽数摔飞在坚硬的甲板上……
“轰隆！”一道赤红如血的刺目眩光从海中冲天亮起，宛若日出扶桑，火山沸腾；汹涌澎湃的滚滚水柱当即在轰雷巨响中巍然腾空，其最顶端的高度远远超过了约克号重巡的桅杆。490kg烈性炸药的崩爆威力几近倾山倒海，首当其冲的约克号舰尾当即被拦腰炸断，整艘战舰也在以明显可见的速度急剧尾倾沉没！
“可怜的英国佬，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向左转舵碰运气。”刚刚完成攻击的z13号驱逐舰上，容貌朴实的大副诺亚带着一丝怜悯地轻声自语道。原来德舰发射的鱼雷根本就不是以约克号固有的航向为目标：兼管鱼雷的诺亚早已算定对方在无法看到来袭鱼雷航迹的情况下、会采取左转舵的常规机动实施规避，因此直接就以后一种情况设定了鱼雷发射参数。而这么做也的确效果拔群：虽然英国战舰的具体转向性能无从得知，鱼雷的航行误差也同样存在，但凭借着10枚鱼雷形成的攻击扇面，德舰仍是稳稳当当地收获了一个足可一锤定音的命中。
见到约克号的船首逐渐翘离水面，哈伍德心中痛如刀绞，然而此刻的他却根本没有时间去哀悼那些逝去的水兵，因为另一队德国驱逐舰同样盯上了他所在的这艘战舰。在3千米的距离上，哈伍德甚至可以看到那些鱼雷冲落入海时产生的飞溅浪花。顷刻之间，甲板和舰桥上便陷入了一片混乱，所有的英国水兵都知道舵机舱早已被毁，仅靠人工勉力操舵的埃克塞特号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规避！
“露西，我没有办法再回家陪你了。”哈伍德缓缓闭上了眼睛。
“轰！”波涛炸涌如狂，海浪澎湃扑面，十几名水兵的身影被水波吞没，转瞬间就不知所踪。埃克塞特号的舰体在扭曲变形中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响，每一根钢梁的崩断，都令残存的英国水兵感到绝望的胆颤。经过8年的服役，这艘英国海军中最新的重巡也走到了她生命的尽头；仅过了不到5分钟，埃克塞特号便扭动着她8390吨的钢铁残躯，彻底没入了浩瀚无垠的大海当中。
在米勒上校的指挥下，发射完一轮鱼雷的驱逐舰开始降低航速、搭救英国战舰上的幸存者，而尚未实施雷击的驱逐舰则从侧翼包抄，配合正面的军舰对最后一艘阿贾克斯号轻巡展开进攻。152毫米炮弹零星撞入海面，丝毫不能阻止德舰的侵略。伴随着一枚枚鱼雷的纵横交织，机动不便的阿贾克斯号最终没能幸免：剧烈的爆炸将她的水下部位炸得支离破碎，整艘战舰10分钟内就消失在了海面。
“报告，来袭的4艘英国巡洋舰已经全部被击沉，我方柯尼斯堡号受损较重，目前正在收拢编队。”距离战场大约20海里开外，齐柏林号终于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战斗报告。方彦嘴角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同时心中的成就感莫可言表：那两款辅助战舰都是出自自己的设计手笔，此番能打出一个完美的战损比例，她们的卓越性能显然已经是展露无遗！
“这支英国分舰队覆灭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整个北大西洋。接下来，我们返航的路途上不会平静，希望幸运女神不会再像今天一样眷顾英国人。”方彦看着眼前肆虐依旧的海浪，轻声低语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