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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死神     烈焰邪神txt下载     烈焰邪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 望水湖畔观美景 山寨巨孽逞淫邪

    望水湖。

    景色优美而奇妙,远处四周群山矗立,山峦纵横,奇峰突厥,眼前却是波涛万顷,烟水浩淼。

    浩瀚的湖泊,映衬起伏绵延的山峦,山峦阳面,深秋中,满山层林尽染,枫林姹紫嫣红。枫叶迎风摇曳,落叶随风飘飘荡荡,将人染得都醉了。

    湖边,楚天颀长修伟的身姿迎风而立,娇柔的如雪与慕容馥伴在楚天身边,亦被这美景陶醉,沉浸在如画般的自然之中。

    楚天仍是一袭宝石兰长衫,卓立湖畔,恍如玉树临风,英武非凡,望着万顷碧波,如火丹枫,不禁心旷神怡。

    如雪极目远眺,不禁开口道∶“相公,真是怪事,若大湖面,却不见一叶小舟?”

    楚天道∶“莫非我们前日跟踪之人水遁不成,不想望水寨亦参与围剿楚天,预料其他山寨俱已参与,江湖之大已难有我楚天立足之地!”

    望着烟波浩淼的湖面,转而怔怔道:“莫非这些人口中所说的望水寨在这湖泊之中?”

    如雪道:“相公,你看远处湖波之中,是否有一点点屋脊的暗影?”

    楚天再度举目眺望,果然见到在距离岸边约五里处,有一片恍如岛屿般屋宇的暗影,楚天惑然道∶“莫非那望水寨在那片岛屿中?”

    “老爷,我在庄中常常听闻望水寨之名,隐约中听闻如到水寨需用小舟摆渡,望水寨沟叉纵横,极是难寻,老爷,我们要万分小心!”

    楚天被慕容馥一口一个老爷地叫着,听着有些别扭,曾劝慕容馥改口,慕容馥就是坚持这样叫着,楚天没法,只得由她。三女之中属慕容馥最幼,叫得却是老气横秋,与那带有明显稚气的模样甚是不相般配。

    楚天不禁将慕容馥楼如怀中,鼓鼓的稣胸靠在身上,一阵舒适。随即哈哈一笑,道:“老爷我到此处,嗅觉亦已失去了灵敏,味道就此失去踪影,所跟踪之人显然是已渡水而去,你二人轻功不一,如何渡得湖去?”

    慕容馥正待接口,三人耳际中同时听到一阵轻微的水声。几人霍然四顾,便见一艘形状怪异的褐色小舟,自岸边一处隐秘沟叉中缓缓驶出。小舟首尾尖削,船身狭窄,远远看去,似一条游走水面的毒蛇一般。

    小舟船舷上,一面小旗迎风招展,小舟逐渐驶近,便见小旗上写有“望水寨”三字。慕容馥见此,忙道:“老爷,这小舟定是望水寨的无疑!”

    此时,如雪冷冷一嗤,道∶“望水寨真是故弄玄虚,暗藏一艘小舟在此,却不早些驶出,尽自藏在沟叉之中,确是隐蔽之极。”

    楚天急忙拉着二女藏身岸边林中。对二女微使眼色,示意噤声,那褐色小舟游荡良久,方才慢慢靠岸,隐藏在岸边右侧灌木之中,一丝音响皆无。

    良久,但闻破空之声急速而至,一条白色人影宛如鹰枭自空中而落,站定后,微微四顾,转而轻喝。随着喝声,小舟飘然驶出,小舟上忽地冒出一人,略一伸展身子,一声轻微的入水声,便已无声,只一瞬已从岸边冒出头来,起身一看,一身水靠,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见到来人,立马躬身道:“寨主,小的已等候多时,请寨主上船!”

    白色人影道:“可曾发现异状?”

    “没有,小的在湖中观察许久,直待确信无人,才将小舟驶向此处,断不会有人在此!”

    “请来的帮手是否已到寨中?”

    “回寨主,此人师徒已于昨日到得寨中,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不过,寨主,此师徒二人甚是怪异暴戾,非要小的们找些小娘子供其玩耍,一个兄弟稍有不敬,已是命丧黄泉!”

    白色人影不由语气一冷:“本寨主早已告知你等,万不可招惹他二人吗?”“是寨主,有几个弟兄看不惯他师徒二人行事,早忘了寨主交待!”

    白色人影一声狂笑:“无妨”说罢,腾起身形向小舟飞落。那小舟距离岸边

    尚有七八丈之遥。

    楚天心中略感一震,想不到此人功力颇高,眼中冷然注视着这功力绝高的白色人影,只是白衣人亦是蒙面,实难看清面目。

    小舟急速转头,飞也似的向湖中划去,去势如电,转眼便成了一个黑点。楚天双目如电,向那如闪电般飞驰而去的小舟凝眸一瞥,带着笑意,悄悄转身而出,折下两截树枝,道:“只待我去势将尽,你二人便轮流将树枝提早伸出,明白?”

    二女面色不由微变,如雪道:“相公,这是为何?”

    楚天微微一笑:“到时自知。”说罢,楚天急速抓起二女,夹在腋下,聚集功力,微一提气,身形有如电射,直向水面斜刺里飘去。二女忽地感觉身子好似漂浮在空中,上下起伏,急忙向前看去,便见楚天御风凌空而行。

    二女芳心一阵乱撞,双双搂紧楚天身子,待楚天去势将尽之际,将树枝快速前伸,却见楚天双脚点在树枝之上,双脚借力,身子便又一次腾空而起。楚天每一次腾身而行均在百十丈外,看得两女俱是咋舌不已,几欲视楚天为神人。

    楚天寻着小舟泛起的波纹,寻迹绕道而行,将身形隐藏在枝叶暗影里,如鬼魅般地悄然跟踪而去。远远地飘落在波纹消失处的密林之中,三人静静地等待,楚天略一回转真气,平复气息,只一个周天,便尽复如初。

    三人尽找无人密林处而上,将及半山腰,隐约便听闻山上传来言语声:“前辈,晚辈浪里飞阮刚回来稍迟,请前辈原宥!”

    “罢了,老夫几十年不履江湖,天下人却俱都不知规矩了。”

    楚天三人到得一隐*,拨开树丛远远向前望去,便见一着青衣老者及一红衣老者正在寨门前同白衣人对话,白衣人显然是刚刚渡过湖面的“浪里飞”阮刚。

    浪里飞阮刚急忙躬身道:“前辈稍安勿躁,晚辈明日一定将人带到,以此向前辈赔罪,望前辈体谅晚辈的难处!”

    青衣老者一声冷哼,拂袖而去,转瞬不见,身形快得无以复加,楚天亦看得吃惊不已,暗忖:此是何人,功力怎会如此之高?

    再看水寨,木制的寨门高耸,两侧是高高的角楼,各自有两三个喽啰手持钢刀,四处观望,寨门前,两排喽啰一溜排开,各个一身水靠,手持双钩,显然是惯于水战。

    楚天见此,不由对二女悄声道:“想不到望水寨真是藏龙卧虎,适才的青衣老者武功之高,实是出乎我的想象,比之九阳真君不稍多让,我等还是小心为上,先不要打草惊蛇,待天黑后我去探查一番再做打算!”

    三人又小心地重新找到一隐蔽处,坐下后,楚天道:“今水寨中的青衣老者,武功甚是高强,据我观之,丝毫不输于九阳真君,你二人要极其当心,如雪倒不用担心,怕只怕馥丫头功力不足,万一我照顾不到,当有性命之忧!”

    慕容馥听罢,一阵感动,悄声道:“老爷,不必担心我,我只在此处呆着,等你得手,我再出来不迟。”

    楚天轻笑,道:“想不到只两月余功夫,你倒变得乖巧起来,浑不似当初耍泼模样,不知为何?”

    慕容馥羞得无地自容,望一眼楚天,红霞满面,低头不语。楚天见此,楼过慕容馥,道:“老爷说得对否,呵呵,耍泼之时甚是难看,现今却极是招人喜爱!”

    如雪笑道:“相公真是说笑,那时馥妹妹被你点住穴道,绑缚在地,如何能觉得喜爱,如不是朝夕相处,又助你那冲破生死玄关,恐相公今日亦不会看出馥妹妹的俏丽!”

    楚天凝眸仔细看着慕容馥,真像如雪所说,慕容馥别具一番美丽,与如雪、如烟之美又自不同,虽是同样美丽绝伦,却显得活泼,一丝刁蛮中蕴藏着稚嫩之美。

    楚天不由将二女紧紧搂住,亦不顾身在水寨,挨个亲吻起二女来。把个二女弄得*荡漾,面泛嫣红,*不已。到后来,二女亦放下娇羞,放肆地摸索起楚天,弄得楚天昂扬奋起,摸着慕容馥超大的双峰,愈加难以抑制,几欲挺身而上,以消弭渐渐腾起的*。

    见此水寨形势,强自压下奔腾的热血,忍受着二女的抚弄,思考着夜间的行动,心神他顾,身体亦随之疲软,二女只道楚天兴致已无,便停止抚弄,静静地看着楚天发愣。

    须臾,楚天会心一笑,转过神来见到二女神情,不由又开始摸索起来……

    夜,渐渐来临。

    寂静的湖面微波荡漾。

    月光照在湖面,一片清亮,更显得清冷。

    楚天悄悄潜进水寨,恍如幽灵,悄无声息地飘身在水寨中。除了鼾声以及流动巡查的喽啰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静谧得如死去一般。再向内飘去,楚天神识外放,渐渐地听得远方一处传来阵阵惨叫及哭泣声。

    楚天寻声而去,便见高处一宽大木制房屋中亮着灯火,楚天屏住呼吸,几近闭气而行,悄然接近。透过屋檐缝隙,向内看去。

    这一看,楚天不由一阵惊讶,只见屋内一张巨大的床榻上,两老者正各自搂着两女调笑,而几个女子却是低声哭泣。两老者浑身赤裸,*狰狞丑陋,直直地挺立,不时地进出女子的身体,每一次冲击都传来女子更加凄厉的惨叫。

    四个女子赤裸着雪白的身子,身体卷缩,身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

    面目黑紫色的老者淫亵地怪笑,满眼*之色,面目纠结,皱纹密布,而身子却是光洁如青年。老者淫笑着,在女子身上不时地这捏一下,那掐一把,疼得女子凄惨地哭叫不已。

    两老者并未因女子哭泣而有任何不耐,反而更是淫笑连连,口中连道:“好生叫喊,叫得大爷高兴,便让你等好好享受雨露,免得糟蹋了这嫩白的身子!”

    楚天愈看愈感到心悸,几个女子只片刻功夫,身上便又多了许多青紫,楚天不忍再看,便转身飘然向黑暗中潜去。

    到得一处偏房,房中传来窃窃私语声,楚天悄然凑近细听,原来是“浪里飞”阮刚的声音:“严护法,我等好生照料这师徒二人,逍遥庄被灭,其他庄派甚是惊恐,几大山庄已是紧锣密鼓,不惜花费重金,请出昔年江湖巨孽,以对付楚天这恶贼,只要他们需要的,水寨便极力满足,切不可激起他师徒二人的残忍心性,告诉弟兄们小心应付,待消灭楚天这恶贼,再另寻他法!”

    “是,属下明白,但不知这师徒究竟是何许人也?”

    只听“浪里飞”阮刚嘘了一声,轻声道:“你有所不知,此二人便是昔年横行江湖数十载,人见人怕的崤山血魔师徒。”

    “啊……崤山血魔卞弓!”

    这青衣老者,正是纵横武林几乎已达一甲子,谈之令人闻声色变的“崤山血魔”卞弓,至今已有八十余岁,一手血魔阴风掌不知夺去多少豪杰的性命。红衣老者乃是“崤山血魔”卞弓徒弟,成名江湖亦已四十余载,人称“阴风血魔”仇霄。

    提起“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江湖人无不闻风丧胆,传说中令人恐惧异常,盖因“崤山血魔”卞弓师徒常常以青年男女之血为食,其实是“崤山血魔”卞弓习练“血魔阴风掌”而用,师徒二人残忍无比,但于四十年前却销声匿迹,不知今日为何在此露面。

    此师徒二人虽均已年老,极是淫亵,一生已不知残害多少妇女,且手段残忍异常,俱是先先奸后杀。师徒二人功力卓绝,独来独往,目无余子,行事手段毒辣无比,无论正邪两道,犯在崤山血魔师徒手中,便再难有活命的机会。

    楚天乍闻“崤山血魔”卞弓师徒之名,亦是惊震,不想昔年巨孽出现。师尊亦曾言说“崤山血魔”卞弓,据师尊说,“崤山血魔卞”卞弓昔年功力已是雄视天下,但并未曾与师尊交手,却料不到会在此处出现。

    此时,便听“浪里飞”阮刚阴沉沉道∶“几大山庄及各大门派料不到楚天会将逍遥庄毁灭,现时俱是纷纷联合,其他山寨亦派人参与聚会,唯天幻宫与柳家庄、少林未曾参与。”

    严护法道:“少林前次亦未参与武林大会,不知这天下第一大派有何目的,天幻宫自恃身份,不曾参与聚会亦能理解,但据说在逍遥庄也曾参与搜索楚天这恶贼,不知其打算究竟为何!”

    “天幻宫主司徒宏老谋深算,为人稳练,城府极深,手下高手众多,任是每一护法及手下十坛力量便足够匹敌其他庄派,如今之际尚不参与围剿楚天,实是令人难以琢磨,不知打得什么算盘!”

    “先不管他,照顾好崤山血魔卞弓师徒要紧,众家掌门庄主将崤山血魔卞弓师徒安置在我望水寨亦是掩人耳目,不欲过早暴露实力,待将楚天这小贼围困,好一举成奸!”

    “寨主高见,不知我等还有何任务?”

    “我寨只负责安置崤山血魔卞弓师徒,等待命令,便依计而行!”

    二人说罢,严护法告辞出去。楚天迅疾四顾,亦随严护法慢慢蹑踪而去。严护法轻哼着小调,丝毫未觉察尚有楚天跟随,待他打开门,正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当口,顿觉脑后玉枕穴一麻,便失去知觉。

    楚天将严护法掠回二女隐蔽处。二女一看,楚天带回一瘦削黄脸汉子,如雪问道:“相公,此是何人?”

    “此人乃是望水寨的严护法,适才与寨主浪里飞密谈,俱是与我有关,因此捉来再问些事情!”

    二女一听楚天之言,便相顾一眼,不再言语。

    楚天点了严护法几处大穴,随即轻轻一拂,严护法悠然醒转。乍一看楚天三人,眼中惊恐不已,张口欲喊,却是口不能言。

    楚天低沉道:“严护法,本爷问一句,你答一句,不然休怪小爷无情!”

    严护法惊愕地看着楚天,一时回不过神来,嘴唇翕动一阵,却发不出声来。

    楚天冷然道:“小爷解开你哑穴,如你喊叫,立时便让你身首异处!你可听好?”

    楚天解开严护法哑穴,严护法眼现暴戾,只是闭目不语。楚天又道:“本小爷再问一次,如你不言,便有苦可吃!”

    严护法阴狠道:“大爷死则死了,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想要从本大爷口中得知寨中大事,你是休想!”

    楚天笑笑,缓缓道:“本小爷自出道以来从未用过的手段,叫做分筋错脉。楚天将手指伸出,倏然又收回,正色问道:”小爷再问一次,如你将水寨情形尽数讲来,或可免受惨厉的痛苦!“

    严护法仍是不语。楚天见此,叹息一声,手指弹动之下,又封了严护法哑穴,口中念道:“小爷可不愿听闻你杀猪般的嗥叫!”

    话落,楚天迅疾在严护法身上拍上十二大穴。猛然,严护法双目圆睁,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双手双脚死命蹬踏,面上渐渐冲涨成紫黑色,眼球快要撑出眼眶,恐怖已极。

    楚天见此,冷然道:“现在是经脉倒流,身体如万蚁钻心,对否?”严护法如何还能说出话来,口中已冒出白沫,充血的眼球不住上翻,抽搐愈来愈烈。看得二女的心揪揪着,一阵阵惊颤,想不到楚天会用如此手法,太过残忍与恐怖。

    见严护法仍没有开口的意思,楚天又道:“如你再不言语,经脉便要逆血攻心,心脉尽断,暴毙而亡。”

    此际,严护法抽搐得已不成人形,身体卷曲,眼眶已膨胀出血,口中血液与白沫混杂,说不出的惨厉,二女已将头别过去,不忍再看。

    又过了片刻,只见严护法极力地伸出手指,似要言语,楚天见此,笑道:“早知如此,何故非要小爷用此手段!”说罢,又看着严护法抽搐的凄惨神情,眼见严护法快要昏厥,方才曲指连弹,解了严护法被封的大穴。

    严护法好一阵子才稍微缓过来,嘴角鲜血直流,血红的双眼,满含极度惊惧,惶恐地看着笑意满面的楚天。楚天不笑还好,愈看愈觉得笑意后隐藏着无端的杀意,在严护法眼中,楚天的笑意非但不善,而更是阴毒无比。

    楚天道:“崤山血魔卞弓师徒何时来到水寨?”

    严护法伸展卷曲的身子,喘了几口大气,方断断续续地道:“五日前夜晚到的水寨!”

    楚天又问:“望水寨何以参与围剿楚天?”

    严护法渐渐恢复,啜啜道:“望水寨老寨主阮如山昔年亦参与了围剿搜魂书生,但却被搜魂书生斩杀,现寨主浪里飞阮刚乃是老寨主长子,对搜魂书生极度仇恨,闻听围剿搜魂书生传人搜魂修罗楚天便急欲报仇,因而……”说到此处,看见楚天冷漠神情,惊震得内心一阵惊恐。

    楚天阴冷地道:“你昔年参与围剿搜魂书生否?”

    “小的昔年尚小,未曾参与,但听闻搜魂书生手段毒辣,阴狠异常……”刚说到此处,忽然,嘴上便挨了一记耳光,口中顿时鲜血汩汩流出,半边牙齿亦不复存在。

    稍停,楚天又道:“水寨中人有几何,俱是何人?”

    严护法再不敢轻言,想了想,才惊恐地答道:“水寨中共有七百名弟兄,寨主阮刚,护法四人,小的便是其中之一,江湖中所言九寨,望水寨便是其中之一。”

    “噢。”楚天似有所悟。随后又问些寨中道路情形,便点了严护法昏穴。

第四十五章 无情化作摧魂手 屠尽水寨人惊心

    楚天看看二女,二女此时已从刚才的颤栗中回复过来。见楚天看着自己,俱都心神震荡,想不到楚天手段如此惨烈。同嬉闹时的楚天比之真是判若两人,直如魔鬼一般。

    楚天随即正色道:“想不到望水寨亦是当年围剿师尊的所在,现下正密谋围杀我楚天,确实不能再留此祸根。”说罢,眼中冷芒连闪,冷酷残忍至极,二女不由一阵颤抖,吓得拥抱在一起。

    楚天见此情形,面色稍霁,对二女道:“你二人不用惧怕,亦不用怜惜这帮狗贼,楚天探查时,寨中喽啰抢来几个女子供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淫乐,被折磨得惨不忍睹,对这等抢男霸女,横行一方的贼寇怎能留存仁慈之心,岂非遗祸人间,姐姐的魂灵必以万千宵小的鲜血来祭奠!”

    二女听闻楚天之言,方才慢慢定下心神。

    楚天道:“你二人便在此隐蔽歇息,待听闻箫音响起,急速将耳朵掩上。切记!”二女点头称是,双双靠在楚天身上。楚天抚摸着二女娇嫩的身子,一时思绪万千。

    子时。

    水寨安静得一丝声息也没有。

    初夜的山风停止了,好似也同人类一样,进入了梦境之中。

    楚天幽灵般地潜进水寨,角楼上放哨的喽啰还未见到人影,便已是身首异处,飘洒的血水像是泼水一般沿着目柱流淌而下。

    楚天趁着黑夜,身影飘过一间又一间。

    偶尔的响动亦未引起水寨中人的注意。房间中无头尸体横七竖八,血,透过门坎缝隙慢慢流出,一直向下流淌,轻微的滴答声,似辰露滴落,然却是血腥殷红,在黑夜里便如曲折的黑油,慢慢地蜿蜒而去。

    楚天心中已无一丝怜悯,未出道前的豪言:荡天以清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也许才刚刚开始。

    水寨依然寂静,寂静得死去一般。

    猛然,一声凄厉的嗥叫,起自满屋血腥的房间,在死一般寂静的水寨上空回荡,刺耳又恐怖。

    惨嚎一声声传来,水寨中顿时便响起嘈杂的一片声响。但嘈杂声却掩盖不住连续不断地的惨叫,惨嚎声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水寨已处在极度惊惧之中。

    良久。

    惨叫声渐渐止息。

    水寨中四处穿梭的人影,大呼小叫响成一片。

    蓦然。

    丝丝箫音由远及近,缠绵婉转,萦绕在水寨上空。

    箫音时而悲戚,柔肠婉转,如小溪水流潺潺,轻柔婉转。稍倾,箫音一转,如婀娜少女溪间浣纱,轻歌曼妙,时而苍凉,悲愤感伤:时而激越,如九天狂龙:时而低沉,如山谷微风,脑际中似见到少女溪间浣沙,令人热血沸腾,感情骤然爆发:时而缠绵绯恻,音色交叠,如热恋中的男女情到深处身体缠绕,巫山云雨,共赴楼台……

    猛然,箫音中渐渐升起惨烈的杀戮,如纵马狂驰,听之心神渐渐浮躁,气血翻腾,心神逐渐迷失。

    水寨中已没了任何嘈杂之声,俱都被这箫音所引,箫音突地急速升高,惨厉高亢,刺耳异常,直冲耳鼓,嗡嗡作响。功力稍弱之人已颓然倒地,口角鲜血溢出,不住地抽搐。

    箫音渐渐移至寨门前,声声刺耳惨厉。

    轰然一声,寨门被掌力震塌,自门中豁然冲出一黑一红两个老者及阮刚带着三个护法。

    等众人全部跑出水寨大门。

    “站住!”阮刚等众人未等站稳,便传来一声低沉而肃杀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楚天卓然而立,背负双手,冷然看着鱼贯而出的一干人。“哈哈哈!”一声桀桀怪笑,出自青衣老者口中:“何方神圣打扰老夫好事!”

    楚天平静道:“崤山血魔卞弓,你偌大年纪不在隐*安详晚年,却要趟此混水?”

    “崤山血魔”卞弓瞪着一双死鱼眼睛,目露精光,大声吼道∶“小辈,你是何人,胆敢管起老夫的事来?”

    “哈哈哈。”楚天一阵狂笑,道:“看你年长,却是糊涂至极,不知你这匹夫到此是所为何来?”

    听到此处,浪里飞忽然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再仔细观瞧,不看则以,看罢更是浑身颤抖,黝黑的皮肤,斜惯面颊的长疤,颀长修伟的身材,不是搜魂修罗楚天是谁。顿时便呆若木鸡,口不能言。

    “崤山血魔”卞弓冷芒连连,眨着慑人心魄的死鱼眼,一字一顿地道:“小辈,你便是搜魂修罗楚天?”

    “正是。”楚天冷言道。

    “崤山血魔”卞弓又是一阵桀桀怪笑,狠辣道:“我道搜魂修罗必是三头六臂,今日一看,却是稀松平常,江湖传言亦尽是虚妄之语,对付你这小辈,何用老夫师徒出手?”

    “哈哈。崤山老怪,想不到你这匹夫一别江湖数十年,今日初到江湖,仍是这般狂妄,却不曾想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句言语否?”

    “小辈,休在此呈口舌之能,老夫掌下已不知送走多少英雄豪杰,枉死城中再多你一个亦是无妨!”“崤山血魔”卞弓阴恻恻道。

    楚天笑意又浮上俊面:“老匹夫,本修罗见你偌大年纪尚在偷吃荤腥,毫无廉耻,小爷真替你羞耻,老匹夫休在楚某面前擅称英雄。”

    听罢楚天言语,“崤山血魔”卞弓丝毫亦未觉得羞愧,一张阴沉的老脸肌肉不住抽动,怒火顿炽,恶念陡生,急欲出手,却见楚天不丁不八地站着,无不暗合攻守之道,不由一阵惊凛。

    正自犹豫,却突然听闻徒弟“阴风血魔”仇霄狂吼一声:“小辈,竟敢在我师徒面前狂言,仇霄送你归西!”

    “阴风血魔”仇霄喝罢,身形已如鬼魅般倏然幌闪起来,巨掌殷红,凌厉无匹的拍向楚天,瞬间,“阴风血魔”仇霄已迅疾攻出二十九掌。

    楚天一声轻喝,不闪不退,身形蓦然的如陀螺般半旋,双掌幻出漫天掌影,两腿足尖,闪电般踢向“阴风血魔”仇霄下盘八大重穴,口中大声笑道∶楚某便让你试试烈阳掌后人的手段!“

    “阴风血魔”仇霄所有攻势立时便被解去,急速后退,反身腾起,幻起如天掌影又向楚天攻到。

    楚天身形疾闪,劲风回旋,“阴风血魔”仇霄立时便又被楚天奇崛诡异的掌法逼退。

    楚天不由大笑一声,喝道:“我道阴风血魔仇霄有何惊人绝艺,今日看来实是稀松平常,今日便让你这匹夫尝尝烈阳掌的滋味。”说罢,烈阳掌掌法第二招“风云即动”赫然而出,但听雷声滚滚,罡气四溢,掌影似万点流星,带着凄厉的怒啸当头罩向“阴风血魔”仇霄。

    “阴风血魔”仇霄贝状之下,心神大震,豁然省悟,凭自己一身功力,绝难在此招之下占得脱身而去。正自惊惧,猛听一声断喝,崤山血魔卞弓舞动黑红的开山巨掌,携带震天撼岳的劲气迅疾袭向楚天,其速绝伦,快逾电闪。

    楚天见“崤山血魔”卞弓师徒左右夹攻,厉喝一声,身形急旋,奇幻无伦地闪向“阴风血魔”仇霄身侧,瞬间便攻出十九掌。楚天应变之快,身手之绝,令“阴风血魔”仇霄师徒感到无比惊愕。师徒二人同时出手尚不能有所斩获,几十年来这是头一遭。

    “崤山血魔”卞弓师徒狂攻不止,渐渐激发残忍的本性,血魔掌已发出阵阵恶臭,显然是带有毒性。在二人夹攻下,楚天亦愈来愈感到有些吃力,不得不将烈阳乾坤混元清气提至八成。

    看得空隙,双掌急速合起倏然推出,烈阳掌第四招“佛问迦罗”快如奔雷,

    只见一片浩荡无际的罡气,彷佛来自九天之上,绵绵不绝的罡风,似瀚海波涛,蕴含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猛然迎向“崤山血魔”卞弓师徒。

    “崤山血魔”卞弓师徒骤觉一片令人窒息的劲气压到,俱都惊凛烈阳神掌的威力,但“崤山血魔”卞弓师徒多年残暴狠辣,为人素来狂傲不驯,昔日虽闻烈阳掌之名,但却一直疑信参半,“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此时方才体悟,昔年搜魂书生确非易与之辈。

    “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此刻欲待闪避,已是不及。师徒二人成名多年,岂是泛泛之辈,千钧一发之际,在几乎间不容发的间隙,双双向外急速翻转,二人四掌同时向后猛然劈出。

    轰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楚天急速退出寻丈之外,血气微微翻动,急速调息后,便自回复如初。“崤山血魔”卞弓斜飞两丈外,只见前胸剧烈起伏不定,一张老脸,已成猪肝色,双手轻微颤抖。而仇霄踉跄退出四丈开外,剧烈摇晃后,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如非师徒合力之下,怕是早已五脏离位。

    “崤山血魔”卞弓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昔年只是听闻搜魂书生杀人如麻,功力盖世,见人便杀,多少同时出名的黑道巨孽死在搜魂书生手下不知凡几,因而才隐遁山林,却不想搜魂书生传人如此厉害。

    师徒二人双目血红,现出凶残本性,快速调息后,忍着伤势,急速扑上,黑红的血掌,已突涨数倍有余,但见巨大的掌影遮天蔽日,腥臭四溢,闻之令人作呕,楚天闭住呼吸,幻起清虚幻渺身法,快速游走于如山般的腥臭掌影之中。

    在间不容发之际,楚天那修伟颀长的身躯,如水中游鱼一般,在极不可能的方位,以奇异的姿态,快速绝伦地穿梭。

    “崤山血魔”卞弓愈打愈心惊,心中急速思量眼前形势,眼见徒弟仇霄重伤功力大打折扣,再战下去,定是凶多吉少。浪里飞几人已是惶恐万分,断难对楚天构成威胁。

    想到此,猛然大喝一声:“黑煞无形!”声落,但见“崤山血魔”卞弓师徒二人掌式突变,二人一上一下,掌式交错,层层叠叠,如拍岸巨浪,急涌而到。

    就在“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掌式临体之际,楚天几乎在不可能情形下,向斜刺里急速飘飞,说时迟,实是电光石火之间,去势未尽,倏然翻转身躯,快的已非目力所能辨识,骤然间,金黄色的光芒刺眼惊目,烈阳掌第六式“佛光普照”倏然而出,刹时,整个天空有如万道霞光,将漫天的黑色吞噬。

    “崤山血魔”卞弓师徒估不到楚天所使烈阳掌如此刚猛无俦,待要跃身后退为时已晚。那势如奔电的万道光芒,瞬息之间,快速绝伦地插向黑红色的掌影,劲气甫一接触,一声咝咝的劲气相交缠搅声,似乎已把空气搅碎,接着,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犹如九天惊雷,响彻云霄。

    “崤山血魔”卞弓师徒做梦也想不到,在师徒二人联手之下,非但徒劳无功,反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待尘埃落定,“崤山血魔”卞弓黑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嘴角,“阴风血魔”仇霄已然跌坐在地,右肩空空如也,血流如注,面色已成死灰,九条命已去三条。

    楚天心胸亦是颤动不止,奋力对攻之下,气血亦是翻腾不已,这昔日江湖巨孽功力真是不同凡响,自己九成烈阳乾坤混元清气,仍不能将其一举震毙。楚天略感惊愕。快速调息,急速运行大小十二周天。

    正待举步上前,便见浪里飞等几人迅疾扑到“阴风血魔”仇霄师徒身边,快速拉起“阴风血魔”仇霄师徒,电掣逃遁,须臾,便已不见踪影。

    楚天本欲追赶,将要起身,忽闻身后娇喝声起,回头一看,原来是如雪与慕容馥飞也似的赶来。楚天抹去额际汗迹,眼望着二女扑入怀中。

    “相公,伤到哪里?”

    “老爷,可否受伤?”

    二女关切神情显露无疑。

    楚天此际已行功完毕,真气回复如初,搂住二女幽幽道:“想不到”阴风血魔“仇霄师徒功力如此高强,楚天已几近全力,仍不能将其二人送上西天,唉,功力一途,浩如烟海,了无穷境啊。”

    待楚天三人巡视水寨,却不见一丝人影。

    如雪道:“崤山血魔卞弓功力非凡,虽在此受创,绝无善罢甘休之理。”

    楚天面含微笑,道∶“如雪说得好,似这等穷凶极恶之徒焉能罢休,必是殚精竭虑,千方百计思谋报复之心,我等应妥善应付。”

    楚天精壮的身躯,彷若泰山,留在二女的心坎上。

    楚天与二女搜遍水寨,亦是毫无半点身影。

    一半的水寨,已成死亡之城。

    无头的房屋,再也无人敢住。

    二女看着凄惨的景象,一阵阵惊悸,其手法之残忍,令人魂断。

第四十六章 地牢机关锁不住 血雨过后欲传功

    三人进入水寨。

    水寨中死一般寂静。

    而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却感觉隐隐有种肃杀之气。

    三人小心搜索,“崤山血魔鬼”卞弓师徒所住的房间,横陈着四具裸露、满身血污的女子尸体,白花花的五脏流满一地,*被血水覆盖,凄惨无比。

    楚天被这凄惨刺激得震颤不已,心中仇恨之火顿时熊熊燃烧,热血开始沸腾,杀气开始凝聚。

    三人走到山腰一处大房间,空荡的房屋,只剩下几把未及带走的钢刀。三人正凝神张望,忽然,便都突然感到脚下一沉,紧接着四周一暗,一张黑黢黢巨大的铁网当头罩下。

    地面急速下沉,凹陷成一个巨大沉坑。楚天迅疾抓起二女向上拔起,但当三人将要接触地面之际,平空里顿时响起火铳喷射的巨响,铁屑硫磺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猛然袭到,楚天忙自挫身低头,只一停顿,三人便又向下沉去。

    甫一接触地面,四周坑沿上“忽”地窜起数丈高的火焰,猝不及防之下,三人的头发几乎被烧焦,好在楚天反应灵敏,急速拔起身形,凌空一个倒翻,紧紧贴在坑壁。

    刷刷声响中三人刚刚站立的沉坑地面,火焰之间,隐隐现出数十把寒光闪闪的利刃。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炽烈的火焰,浓烈的黑烟呛得三人咳嗽不止,窒息和死亡,慢慢向三人逼近。

    忽然,沉陷地面火焰熄灭,猛然间,巨大的水柱突突喷发,水位急速上涨,须臾,便已到达楚天贴伏处。自陷入沉坑到火焰升腾及至冒出水来,也只在片刻之间。

    下面是迅疾上涨的冷水,头顶铁网已成一片火海,烧化的铁屑炽热赤红,点点滴落,将衣服烧成许多小孔,浓烟中,楚天挥掌击向铁网,卷起的浓烟铁屑盘旋激荡,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转瞬间,水已漫过腰际,忽然,楚天耳中一阵异响,水花中刺刺射出数点寒星,尖锐的钩枪,带着水滴,急速刺向三人。

    楚天寒光骤射,立掌如刀,曲指连弹。声声惨嚎响起,转瞬,水面上涌起一片血水,鲜血混着水柱翻卷,在火光映照下,格外刺眼醒目。

    片刻后,水面浮起四五具尸身,胸腹颈项中仍自喷出浓浓的血水,二女紧紧搂着楚天,看着令人作呕的尸体,二女面色极度青白。

    楚天心急如焚,运足罡气,一掌拍向铁网,轰然巨响中,铁网依旧罩在头顶。楚天见此,已不及多想,闪电般探手入怀,落英剑立时已到手中,楚天吐气开声,刹时,刺目的光芒映照沉坑如同白昼,如幻的剑芒,闪电般飞向铁网。

    青白的剑芒,急速环绕铁网旋转,宛如圈圈波纹快速荡漾,震起无数好似繁星般的铁屑。随即,铁网被绞得粉碎,火势骤减。

    “走!”楚天一声大喝,身形如电般窜起,带着二女,飘身而上。将及未及地面,急换羽扇。手中羽扇机簧铮铮连响,接着,一声声惨嚎随之响起,楚天急如电闪,瞬间向斜刺里飘飞,手指急弹。

    惨叫声,悲鸣声此起彼伏。数十道血箭同时冲天而起,十数人喷洒着血雨,突睁着眼睛,舞动着双手,在哀嚎中左右乱撞,房间中已成人间地狱。

    火铳纵横喷射,已失去目标,楚天聚集神识,听风辨位,犹如轻烟,携带二女躲避着铁弹流矢,同时快得肉眼难辨中,刚猛五俦的烈阳掌骤然施出,轰隆声不绝于耳,铁蛋流矢旋转折射而回,射向四面八方,房屋周围暗藏之人毫无防备之下,登时是惨嚎连连,毙命于流矢之下。

    沉坑中急速窜起十数把利刃,迅疾向楚天三人攻到。楚天十指疾弹,缕缕劲气带着破空之声,犹似催命的咒语,指风过处,人影倏分,当者无不血洞满身。

    但听楚天一声大喝,烈阳掌第七式“神愁鬼泣”赫然发出,惊天动地般巨响后,沉坑水面刹时被激起巨大水柱,水柱冲天而起,数丈高的水柱已成红色——血柱,血柱四面抛洒,参杂着血淋淋的肉雨骨屑。

    积满水的沉坑,轧轧作响,轰隆隆响声过后,房屋剧烈地摇晃起来,地面突现裂纹,楚天急速带着二女飘出房屋,刚刚落在地上,只见巨大的房屋轰然倒塌,烟尘四散,渐渐沉陷下去,只露出些许屋脊。

    楚天三人看得惊震不已,心中甚感侥幸,二女不由拍着胸脯,惊恐万状。

    天光大亮。

    一切归于寂静。

    再无一丝声息。

    “我等小心应对,万不可再进入房中,你二人紧随我身后,千万当心!”楚天说罢,提气纵身,二女紧随其后,向水寨内探去。水寨内房屋高低错落,依山势而建,均是木制房屋,房屋内设置简陋,除了床榻,几张桌椅便再无他物。

    楚天与二女每到各房屋,便运气投进巨大的物体,几乎每个房间,每当物体甫一着地,便响起飕飕声,紧接着便是叮叮的箭矢暗器钉入墙体的声响,真是处处惊险,处处陷阱。直到三人搜遍整个水寨,再也未见一个活人,方才停下。

    楚天更是疑惑,听闻水寨七八百人,如何能在半个时辰走得一干二净。其中必有蹊跷。三人不顾疲乏,又逐间房屋地探查起来,几乎又将水寨探查个遍,仍未发现有可疑之处。

    三人不由有些沮丧,慢慢向水寨中最大的房屋走去,在经过一处高耸巨大的山石处,忽听慕容馥娇喝一声:“老爷,你看下面!”

    楚天顺着慕容馥指向,见山石下,一片青草已被踏平,显然是多人经过方才将青草踩踏的结果,楚天不由飘身来到山石根底。

    被踏平的青草于山石下顿失踪迹,脚印错杂,三人不由四处查看。正面山体自然光滑,到山石侧面看时,便见一道窄窄的缝隙向上延伸,约有丈余。缝隙边缘光亮,触手平滑,显然是经常抚摸所致。

    楚天四面上下认真细看,仍未查找到任何异状。“噫!”随着如雪发声,三人转头看去,却见山石旁一块石壁之上,凸起一块长方石块,色泽呈褐黑,甚是光滑,隐泛亮光。

    楚天按压石块不动,便上下左右推动,仍是未动丝毫。待微一用力拧转,便听地面一阵轻颤,山石嘎嘎作响,缝隙逐渐开大,直至开到可容纳两人宽窄方才停止,现出一巨大石洞。

    三人向洞内望去,深不可及,阴冷的凉气自洞口喷出,像吞噬生灵的恐怖巨口。楚天目力极佳,亦只能望见十丈远近,尽头已被石壁所阻。

    楚天看看二女,道:“水寨中约有七八百人,现时却人影皆无,想必是自此处逃遁,似这等山贼水寇,逃遁他方亦是为祸人间,不如进去探查,看这帮贼人究竟何往!”

    如雪显出兴奋,急于闯进洞口,却被楚天拉住。慕容馥则面上尽显犹豫之色,显然已被惊险所慑,仍是心有余悸。

    “呵呵!”楚天轻轻抚摸慕容馥的秀发,笑道:“你这丫头,先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今日却如何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的?”

    “老爷,今日看到的实是我平生仅见,太惨烈了,以前从未见到,只道是天下皆是我逍遥庄,何惧之有,这洞口有些恐怖,像是欲吃人一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洞口,神情仍是惊悸。

    “哈哈,昔日刁蛮任性,今日却知害怕二字了,无妨,有我在此,不会有事的,你说呢,如雪?”

    如雪嫣然一笑,道:“跟着相公,如雪再无可怕之处!”

    慕容馥犹豫良久,方才慢慢点头。

    三人进洞后,楚天边走边曲指连弹,石壁两侧箭矢急射而出,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劲力强劲,箭头已射入石壁两寸之深,如是肉体凡胎,不被洞穿亦会被射成刺猬,看之令人惊惧而颤栗。

    石洞曲折绵延,时宽时窄,阴暗潮湿,机关重重,一直向下延伸。

    楚天三人小心行走,足足探索两个时辰,方才走到尽头。乍看尽头石壁,有一堵一人多高的石门,石门上铁环垂挂,触手冰凉。楚天让二女离得远些,微一用力,石门应声而开,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来,石门外,有二十余级石阶向下延伸,石阶尽头是一条石路,直接通向湖边。

    “老爷,看样子水寨中人已从此处逃遁!”

    楚天见此,平静地道:“望水寨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却是匪盗聚集之地,不知今后将会如何,留此水寨当是祸患无穷!”

    如雪嬉笑道:“不如一把火烧他个片甲不留!”

    “哈哈!花子野外进食,生火当不是外行,原路而回,你二人随意放火,省得此处再聚集强人!”楚天笑意满面道。

    从午后开始,火势自望水寨山顶渐起,一个时辰后,望水湖中心望水寨是一片火光,浓烟冲天,遮天蔽日,整个望水湖被烟雾笼罩,远在数十里外均能见到。

    熊熊大火一直烧了一天一夜,晚间时分,火光映照几十里,所见之人无不惊叹,不知望水寨发生了何事。

    附近百姓见是望水寨起火,暗地里无不欣喜若狂。直到听闻望水寨被一叫做搜魂修罗楚天的人将水寨付之一炬,烧成了灰,憋闷几十年的心豁然晴朗,祈祷上天,盼望着水寨中千万别再聚集强人。

    望水寨一夜之间死去三百余人,“崤山血魔”卞弓重伤而逃,阴风血魔“仇霄被斩去一臂,五脏离位,奄奄一息,功力尽废。此消息传遍了五湖四海,各大庄派是愁云黯淡。

    楚天三人潜藏踪迹,飘忽不定,昼伏夜出,又过起了风餐露宿,茹毛饮血的日子。尽管如此,沿途仍时有跟踪之人,楚天心中甚是疑惑,不由佩服这些人的蹑踪术。

    三人再次行至商州附近,楚天已感到十里周围跟踪之人愈来愈多,便不得不进入终南山脉,利用山林掩护,向前而行。

    晚间,楚天三人找到一山崖避风的凹处,坐下歇息。

    山中秋风阵阵,湿冷的露水浸湿了衣衫,慕容馥已冷得发抖,只好运功抵抗。

    看着慕容馥有些青白的面色,楚天一阵心寒,不由将慕容馥搂在怀中,见如雪眼望自己,亦将如雪拉入怀中。如雪与慕容馥靠在楚天胸膛,渐渐地,楚天温暖的胸怀驱走了寒冷。同时凝望楚天坚毅的面容,款款深情浮上俏丽的嫩脸。

    有二女跟在身边,楚天少却了许多孤寂,但又担心二女的安危,如雪自保无虞,只是慕容馥功力太差,武功最多只在武林二三流人物之间。楚天见慕容馥武功如此,便已明了慕容尘并未传授多少。搂着慕容馥的香肩,心中一阵感慨,父女虽非亲生,便如此人情淡漠,唉,人世间到底有多少真情!

    心中叹息,见慕容馥娇嫩可人的面容,油然而生爱怜之情。捧起俏脸,凝神地看着,看得慕容馥娇羞不止,使劲贴着楚天,埋在楚天怀里,鼓鼓的双峰柔软而熨帖。

    几日来,奔波之苦已使楚天忘记了如雪与慕容馥还是女子,心中乍一沉静,又泛起丝丝情愫,欲望一点点升腾。

    二女明显感到楚天的异动,心中小鹿又自乱撞,不期然地同时摸索着,娇嫩的面上红晕飞起,看得楚天愈加亢奋,将二女搂得更紧。

    稍顿,楚天轻轻道:“馥妹妹功力稍差,在此危机四伏的江湖,一个人确是危险,一个不好,便会有性命之忧,多少时日,都想替你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却一直耽搁至今,不若趁此夜晚清静,给你疏通经脉,能否功行圆满,还看你的造化,你看如何?”

    慕容馥听罢,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乃是习武之人一辈子的梦想,连所谓的哥哥慕容盛都未打通,自己如何有这福气。想到此,娇羞地道:“老爷,我……我……我愿意。”说罢,面色更加羞红起来。

    “呦,馥妹妹,干吗这么脸红,又不是偷人!”如雪说罢,咯咯笑个不停。直把慕容馥说得忽闪着大眼,使劲捶打如雪。

    楚天搬正慕容馥,正色道:“欲快速而稳妥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在我行功之际,切不可分神,只按你原来所习功法,导引真气运行四肢百骸即可,真气鼓荡时,极难忍受,如你无法挺住,定要立刻停止运行,否则,你我便会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尽废,重则经脉尽断,爆裂而亡,你可听清?”

    慕容馥听罢,默默地点点头,似是已下了决心。

    楚天严肃道:“好,馥丫头你且准备,如雪到稍远些地方,巡视护法,万万不可打扰,否则前功尽弃,相公我便不能再伺候你二人了!”

    如雪本想嘻笑,但见楚天如此凝重,便道:“相公,你替如雪打通经脉时亦未如此,何以对馥妹妹这般重视?”

    “馥妹妹功力不足,经脉阻滞未开,又加年纪尚小,欲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颇费时辰!”

    “哦,如雪明白了,相公,我在一旁护法,相公小心行功便是!”说罢,起身向外迅疾而去。

    见如雪巡视四周护法而去,楚天拉过慕容馥,凝重道:“因你功力、年纪等,欲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实非易事,我冒险采用三阳开泰之法,将真气在你全身经脉中交汇,痛楚稍大,但于快速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极为有利,你可听清?”

    慕容馥疑惑道:“何谓三阳开泰之法?”

    楚天笑笑,伸手摸摸慕容馥头顶与双脚,忽然又伸进亵裤,摸着芳草道:“此三处便是所谓三阳开泰之位置,不然真气自两端会聚所经经脉费时长久,不易功行圆满!”

    慕容馥嫩脸倏然红得快似红布,烧得脸面烫手,浑身轻颤,一时不知所措。楚天见此,顾不得慕容馥如何娇羞,褪去慕容馥与自己亵裤,稍事整理便猛然进入慕容馥身体。

    慕容馥顿觉异常充实,未及害羞,便听楚天道:“宁神静气,意守丹田,少阳少阴开合接纳,引百会、涌泉、会阴三股真气走遍奇经八脉,各自运行!”

    楚天话音刚落,慕容馥便猛然觉得自百会、涌泉、会阴三处大穴冲进数股雄浑的真气,急忙定下心神,运起内功心法,快速导引真气向奇经八脉行去。

    开始时,真气阳和温暖,缓缓透入体内,舒泰已极,待运行十二周天后,便见楚天面色倏然肃穆起来,渐渐泛起红晕,骨骼阵阵连响,周身猛地一阵轻颤,衣衫无风自动,飘扬而起。

    慕容馥只觉和暖之气,忽地转成奇热无比,在经脉之中,极其快速地冲荡循环起来。真气愈来愈热,须臾,便如岩浆般炙热,炙得慕容馥如身处沸水中,娇面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

    一个时辰过去,只见楚天头顶雾气蒸腾,慕容馥俏脸涨得紫红,身体一直颤抖不已,汗珠慢慢减少,似已被炙热烤干。两个时辰过去,如岩浆般炙热的倏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刺骨的冰寒。

    慕容馥紫红的娇面渐渐转成青白,身体骤然自酷热急速跌入冰窟,寒冷异常,凛冽刺骨,牙齿“得得”颤抖。就在再难忍受极寒之时,陡地,二股热气自百会与涌泉突地透入体内,与会阴处的极寒之气汇成一股绝大的劲气,猛然冲向任督二脉与天地之桥。

    慕容馥只觉体内,如山洪爆发,巨浪狂涛顷刻而下,往复激荡,冲破一切阻碍,扑扑鸣响中,阻滞的经脉豁然贯通,真气倏然之间窜入奇经八脉,簌簌如电,恍如万蚁钻心,却又舒适异常。

    冷热之气相互冲撞,汇集起绝大的劲力,在丹田气海中轰然相撞,慕容馥脑际中轰地一震,体内倏轻,两股冷热真气,顿时全消。气海中激荡的真气瞬间流入四肢百骸,在奇经八脉中流转不息,全身舒泰已极,飘飘欲仙。

    片刻,慕容馥慢慢张开一双美目,目光所及,原来暗黑的山林清晰在目,几乎疑似白昼。

    目光停留在楚天疲惫而青白的面上,立时惊得嫩脸煞白。楚天为替慕容馥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已是耗去大量真元。双目紧闭,催动真气,快速调息,已然入定。

    慕容馥呆呆地看着楚天面容,一瞬不眨地望着楚天,内心既惊喜又惶恐,一动也未动,保持相连的坐姿,感受着楚天的跳动。

    慢慢地,快感渐渐袭来,周身轻颤,面上嫣红浮现,闭着美目,沉浸在无限的美妙之中。

第四十七章 终南山中遇强敌 密林截杀显神功

    慕容馥已在*的快感中趴伏在楚天怀中沉沉睡去。

    如雪不时地在附近左右探查,见到慕容馥与楚天纠缠在一起的样子,亦是异常羡慕,但为楚天护法,不得不打起万分精神,细心地环顾四周。

    天色微明,慕容馥依然沉睡。

    楚天头顶已冒出丝丝白色雾气,随风蒸腾。如雪见此,更是心神不定,唯恐突来异动,而影响楚天的最后行功。远远地,隐隐约约的语声传来,如雪急速飘飞到高处枝叶中,凝神谛听,内心一阵阵发慌。

    当太阳升起时,林中雾霭沉沉,楚天面色红润,头顶白气大盛,同雾霭参杂,几乎掩盖住身影。猛然间,楚天身体轻轻抖动,双目如两道刺目的精光,穿透雾气,直视前方,转而瞟一眼如雪藏身处,低头看时,慕容馥仍在自己怀中,方才感到下身温热。

    正在此时,慕容馥睁开迷朦的美目,见楚天正看自己,心头喜悦,张开双臂一下子搂住楚天,便欲起身,却猛然感到身体中硬物犹在,不由娇羞万分,轻轻哼了一声,又萎靡在楚天胸前。

    楚天不由动作几下,慕容馥口中发出一声声呻吟。如雪听到销魂蚀骨的声音,险些从枝叶中掉落下来,听之便*难耐。仔细查看之后,见无人靠近,急速飘身而下,扑入楚天怀中。

    楚天左拥右抱,软玉嫩胸在怀,又是一阵激动。只是见天色明亮,日上三竿,才恋恋不舍地抽离慕容馥。二女见楚天姿容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知其已回复功力,便帮着楚天轻轻擦拭下身,穿戴整齐。

    慕容馥乍离楚天身体,虽感到一阵空虚,但却忽然觉得身轻似燕,飘飘欲仙,不由蹦跳而起。这一蹦跳不打紧,身形陡然间蹿起三丈高下,一时慌乱,如非楚天伸手接住,险些跌倒在地。

    吓得俏脸微白,羞涩地看着楚天,惊喜万分。

    楚天见此,笑道:“看来,你内功一日千里,已非昔日可比,趁此良机,让如雪传你身法,亦好配合真力,省得随时为你担心。”

    慕容馥听罢,顿时现出喜悦之情,拉着如雪道:“姐姐,快些教给妹妹。”

    “呵呵,你这妹妹,真是性急,相公刚刚说罢,你便缠着姐姐教你身法,你又将如何报答姐姐啊?”如雪嬉笑捉弄。

    慕容馥不依不饶,急急道:“姐姐教给妹妹身法,如你要如何报答,只管说出,妹妹无不答应!”

    如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怕你舍不得,姐姐只有一样要你报答!”

    慕容馥忙道:“姐姐快说,何事需要妹妹报答!”

    如雪双眼紧紧盯住慕容馥的稣胸,一瞬不眨地看着。看得慕容馥浑身不自在,含羞问道:“姐姐快说,到底是何事?”

    “哈哈!姐姐最需要的就是妹妹可否将你大大的稣胸借给姐姐!”如雪说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楚天亦不由坏笑连连。

    慕容馥乍听如雪言语,不禁一怔,旋即,迅疾挥起粉拳打向如雪,如雪一个侧身避开,伸手摸向慕容馥稣胸,慕容馥躲闪不及,稣胸已是遭到袭击,俏脸立时泛上红霞,假装怒气,迅疾追向如雪。

    二女在林中急速飘飞,快速已极,开始时如雪尽量躲避,每每在慕容馥即将触及衣衫时方才运用身法躲避,至后来,边躲避边口中念念有词,配合身法讲述,真的教起慕容馥身法来。

    慕容馥亦是聪明绝顶,心神逐渐冷静,跟着如雪步伐,听着解释,身法由慢而快,左右飘忽,愈来愈迅捷,直待一个时辰后,身形已似一股青烟,衣袂飘舞,似嫦娥本月,轻盈曼妙。二女犹如九天仙女,在楚天周围追逐,香汗滴落,仍自追逐不休。慕容馥确有韧劲,直到如雪告饶,方才停下追逐。

    楚天见二女如此融洽,心中高兴,说道:“你两个死丫头,确能疯狂,身法非是一日所能融会贯通,还要随时领会习练,如今,我三人尽拣山林行走,是习练身法的最佳之地,馥丫头好生练习,不消旬日必能赶上如雪!”

    转而又对如雪道:“但有空暇,一并将穿心指教给馥丫头,其功力已勘勘能用,呵呵,有了两个武功高强的美女保镖,老爷我睡起觉来,才能惬意安稳!”

    慕容馥听罢,信心大增,便又跃跃欲试,楚天挥手制止,正色道:“适才我神识外放,周遭十里,跟踪之人愈来愈多,此处不是久留之地,稍作歇息,我等便向西北而去。”

    山林中,树影林梢间不时闪动二女的身形,慕容馥习练身法已是兴奋过头,楚天在后紧随,边行边思虑未来。

    正行间,楚天猛地感觉四周生息渐多,时有时无,不曾有过的预感袭上心头,情不自禁地凝神四顾,四周空空如也,但生息渐渐增强,好似危险渐渐临近。急忙喝止二女,立定身形,仔细探查四周。

    生息已逐渐靠近,失魂谷中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但却有种无法说出的诡异。二女见楚天如此凝重,亦感到气氛不对,双双站在楚天身后,神情紧张,环顾四周。

    生息愈来愈强,强大到几欲使人心力交瘁。

    “啾”的一声轻响,楚天急声喝退,刹时,刚才立身地面,扑扑地冒起丝丝白烟,生息急速而动,前后扑进,秩序井然,迅疾如流星。

    楚天这一惊非同小可,比之失魂谷中快捷得数倍有余。实难摸清位置,刚刚判定生息之处,便又忽然失去踪影,无从琢磨,亦无法下手。

    楚天思虑甫毕,“啾啾”之声顿时倏然响起,电奔而至,楚天不由抓起二女,恍若鬼魅,飘身十丈开外。而生息亦转瞬即至,如影随形,呈包抄之势,须臾不离。

    楚天渐渐定下心神,眼中厉芒闪现,狞厉而怨毒。破空之声再次传来,三人又是在间不容发间急速飘身后退二十余丈。

    楚天迅疾探手入怀,陡地,激越而尖利的箫音响起,直刺耳鼓,二女急忙塞住双耳,快速后退。

    箫音中杀伐声渐起,“招魂曲”骤然吹响,箫音中声波乍一入耳,二女虽塞住耳朵,仍是顿感气血翻腾,不由疾退三十多丈,方能堪堪支撑,吓得俏脸异常青白。

    林中生息渐呈乱象。

    楚天身形忽远忽近,箫音渐渐贯注真力,猛地,楚天提聚功力,一声极高的箫音响过,便听近处咔嚓一声,树干已经断裂,扑通一声,树上掉落一人,犹自在地上翻滚不止。

    二女亦是强忍翻腾的气血,心惊肉跳,远远地躲避。

    慢慢地,林中逐渐响起粗重的喘息声,一两声惨厉的嗥叫后,便传来重物摔落的声响,随即,地面各处簌簌凸起,枝干哗哗作响,慢慢显出黑色的身影,如非亲见,绝难想象所来之人的隐身术怎会如此高强,几乎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但现在这些黑衣人俱都承受着无比的痛苦,捂住耳朵死命挣扎,那尖利的箫音如催命的呼唤,刺入耳际,气血逆流,五脏翻腾,涨闷的经脉似要炸裂,黑衣人疯狂舞动着手臂,犹如痴癫一般。

    但听一声尖锐的金属交鸣声,稍稍掩盖似追魂夺命的箫音,黑衣人急速扬起弯刀,快速绝伦地打出万点星光,三角形、万字形暗器带着刺耳的锐啸急奔楚天。

    楚天不闪不避,烈阳乾坤混元清气抖手而出,如山般的罡气横卷向前,将暗器齐齐震开,四散疾飞,扑扑声响,俱都钉入地面及树干之中,间杂几声闷哼。

    紧接着,一声长啸响自林中,一金色蒙面的黑衣人倏然落于林中空地,远处树林中,又猛然窜起数十条黑影,快速绝伦地向楚天立身之处如电般掠到。

    急速奔掠而来的黑衣人,身法快捷轻灵,各个都可列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甚至是顶尖高手。

    楚天想不出武林中尚有哪门哪派有如此多的高手,眼见这些功力高绝的黑衣人,各个目光呆滞,直视前方,手中弯刀寒光闪闪,青白阴森。

    楚天目光凝骤,仔细注视,黝黑的俊面上神色异常凝重,微微有一丝波动,而这一丝微微波动,稍纵即逝,对这位令天下人闻风丧胆,听之色变的搜魂修罗楚天而言,便已充分显示内心的震荡与惊凛。

    如雪与慕容馥远远地躲在密林中,透过枝叶,两双美眸,惊恐万状地凝视着那数十个毫无生气的黑衣人,似乎每个黑衣人的武功均不在自己之下。

    楚天冷哼一声,空气刹时是一片冰冷,阴恻恻地道:“所来何人,鬼鬼祟祟?”

    此际,金色蒙面人缓步而出,金色的绸布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夺目的金光,语气寒冷得令人颤栗:“楚天,老夫跟踪你数日,今日方将你围困于此,却是感到有些意外,想当年,追蹑搜魂书生尚用十数年,不想此次却是如此顺当,你只好认命吧!”

    “哈哈。”楚天一声狂笑,森然道:“见你等这般鬼装束,楚某忽然想起失魂谷中那一帮酒囊饭袋,今日所见尚多了十数位,不知够不够楚某打发!”

    金色蒙面人轻轻一颤,厉声道:“楚天,人侥幸不会再有第二次,那三十几人乃是下忍,今次你却休想再逃出生天!”

    楚天不疾不徐道:“如此说来,你等当是万佛堂的人了,三十年平静的江湖,小爷本以为你等早已销声匿迹,魂归地府,却不想仍苟延残喘于人间,即使留在人间,亦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何苦来哉!”

    金色蒙面人桀桀怪笑,惨厉道:“小贼,难得你尚知晓万佛堂,那早便是老黄历了!”

    “噢,不知你等现在又是何方神圣?”楚天悠然道。暗中已是真气运转,凝神以待。

    “哈哈,将死之人,问此又有何意义,不如授首纳命,亦省得我等多费气力。”桀桀怪笑声震山林,传得广阔。

    楚天面色一整,道:“楚某手下已不知送走多少人,却未曾仔细打探过死去之人究竟是何门何派,该杀必杀,不论正邪两途,今日楚某便好心相寻,你等到底是何人?楚某亦好替你等操渡亡魂!”

    “哈哈哈。”金色蒙面人一声刺耳的怪笑,笑声甫落,数十条黑衣人,巳纷纷游走,迅疾地将楚天围在核心。

    楚天冷漠地打量这些不速之客,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无声无息,快速绝伦,显然是经过长期训练,非但武功高绝,森森杀气始终未曾减弱。楚天出道,未曾与任何人结过深仇大恨,然而,不知为何,江湖中却处心积虑地欲除自己而后快,究竟是为了什么?名声还是利益?

    楚天见此情景,并未有任何慌张,平静道:“想我楚某并未得罪诸位,你等为何与楚某过不去,非要置楚某于死地?”

    “哈哈,真是黄口小儿,临死之人尚这般混沌,人生在世当然是为了名声与利益。瓮中之鳖告知你又有何妨。”金色蒙面人稍顿,又阴恻恻地道:“追魂堂所要杀之人从无活口,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却怪不得老夫无情了!”

    楚天一怔,旋即正容道:“杀手,楚某第一次听闻,但……”楚天声音拉得很长,面容忽转,突现狰狞,阴寒的杀气立时弥漫全场,在场之人无不浑身发冷,楚天阴狠的目光注视金色蒙面人道:“但今日过后,楚某就是上天入地,亦要将你等斩尽杀绝。”

    “哈哈,黄口小儿,今日量你也再难逃出生天。”说罢,微微转首,望向四周,前方三面密林中,隐约露出点点寒光,显然是群豪毕至,已成包围之势。

    如雪与慕容馥此时藏身高处,透过枝叶远远望见急速奔来之人,愈来愈多,面对严峻形势,心已提到嗓子眼。

    楚天面如寒霜,杀气充盈,语声已残忍得不带一丝生气:“江湖宵小,卑劣无耻,只想依仗人多便欲置楚某于死地!如不杀尽,天下势难清明。也罢,今日楚某便成全尔等!”

    二女远远听闻楚天阴冷的语音,已倏然闻到血腥的气息,一场无比凄厉的杀戮,恐怕即将开始。

    就在二女惊悸惶恐中,陡地,场中顿起一声震天动地的炸雷,烈阳神掌拍出的瞬间,场中已失去楚天身影,淡化成难以辨识的轻烟,恍如电闪,穿梭在密林之中。

    大喝声中,宝石兰衣衫在密林中微微闪幌,几如长虹经天,一道青白刺目的光华在林间闪烁,寒风中,惨叫声如哭狼嗥,刺耳己极,慑人魂魄。

    同时,金色蒙面人长刀在手,舞成一片银光,形如鬼魅,迅疾扑向楚天。黑衣人已分成四组,每组十数人,寒光起处,刀光霍霍,携带锐啸的劲气,一齐罩向楚天身形。

    如山般的劲气将楚天身形荡起丈余,楚天借势恍如电闪,斜刺里飘飞,躲过一片如雨雾般的暗器,那疾若奔雷,快如电闪的青白光芒,似九天长虹刺破天际,猛然袭向突前的黑衣人。

    金色蒙面人大喝一声,手中长刀急卷而至,层层叠叠,两声惨嚎声起,叮叮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青白光芒甫一接触刀光,急速倒卷而回,恍如数道催命的死光,穿过黑衣人组成的刀幕。

    血雨飘洒,肢体破碎,头飞魂断。七八个黑衣人已被搅成碎肉,血肉满天飞舞。但如此恐怖至极的血腥,仍不能震慑悍不畏死的黑衣人,身影晃动间,迅疾递补而上,不死不休。

    楚天飘忽的身形,已不容黑衣人再打出暗器,急速涌动的刀光所带起的劲气已将周遭树木夷为平地。

    楚天的双目已呈血红,烈阳乾坤混元清气绵绵不休,随身环绕的青白光团快速滚动,所遇之人无不支离破碎,血肉四散纷飞。远处林中,群豪已被这残酷的杀戮惊得七魄已去三魄,永生永世亦忘不了这种凄惨。

    楚天尽力地阻止黑衣人向身后延伸,身后远处便是如雪与慕容馥藏身之处。楚天一面力拒数十位黑衣人的进攻,一面迅捷如电闪,闪幌在人群之中,奋力地攻击。

    面对黑衣人死命的攻击与如山般的刀光,楚天急速催动真力,青白的光芒过后,左掌急速挥出,从未使出的烈阳掌第八式“神消魂离”悍然发出。一溜连绵不绝的银色光弧漫天涌出,方圆十丈之内,瞬息间已被银色的光弧所笼罩,幻妙的劲风已将空气压缩成束。

    众黑衣人陡觉劲风凝聚,彷佛泰山压顶,力道之强,宛如山崩地裂,响声犹如晴天霹雳,在场中炸开,枝叶碎石,头飞肢离,人体烧焦后焦臭刺鼻的气味充斥全场,青芒飞舞中,已幻化成束束光影,如雨后透过云层的光剑,刺向四面八方。

    “啊……”金色蒙面人右腿齐膝而断,蒙面巾已成数段,右耳鲜血淋漓,阴贽青白的老脸参杂着血污已不成人形。饶是如此,亦可见其功力是惊世骇俗,舍弃一条腿,急速飘退,快得仍是肉眼难辨。

    楚天青芒过处,快逾电闪,远处三十丈远近的树木齐齐而断。又是一声轻哼,金色蒙面人只迟滞一瞬,刹时消失在远处密林中。

    楚天最后使出全部真力,发出烈阳乾坤混元清气,便觉血气翻涌,青芒倏敛,在间不容发之际,急速飘身,一个踉跄,急奔二女藏身处,手掌前指,二女会意,三人瞬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刚刚离开之地,便被火铳箭矢笼罩,险之又险。

    “杀了楚天!”

    “杀了小贼!”

    “杀了恶魔!”

    “小贼受伤,快追!”

    身后喊杀声此起彼伏,响彻山林。

第四十八章 山林本是归家路 杀戮无情血染林

    楚天三人急速而去,借着密林掩护,半个时辰后,已离开打斗场五十余里。喊杀声渐渐不闻。三人在一山腰背面找到隐匿处,藏起身形。如雪急问道:“相公,你伤到哪里?”

    楚天略微平复气息,微微一笑,诡秘道:“相公我尚未受伤!只是擦破了点皮毛而已!”

    楚天说罢,抬手撕开右臂衣衫,一枚三角形暗黑色的铁制暗器钉如肌肉,周围一小块皮肤已是青黑色,显然暗器上喂有剧毒。

    如雪急忙道:“相公,此乃剧毒,如不立刻清理,毒性循经脉而上,必会毒火攻心,将有性命之忧!”如雪边说边急急道,脸上尽是关切之色。

    楚天笑笑,并未多言,拉开二女,到左侧,凝神闭目,一声轻喝,便听一“嘭”的响声,暗器疾飞,扑地一声钉入山石之中,伤口中冒出丝丝黑血,不消片刻,便由黑转红,慕容馥急忙拿出金创药给楚天敷上。

    如雪急切地问:“相公,现在感觉如何!”

    楚天平和地道:“无事,此乃些许丹毒,按说此毒毒性剧烈,中之立亡,却不知相公我福大命大,偏偏不死,呵呵!”

    如雪乍听楚天说到丹毒,不由一怔,道:“丹毒,听说此毒无药可救,相公怎会无事?”

    楚天若有所思,悠悠道:“许是朱叶之故,清凉温润,加之与烈阳乾坤罡气融汇聚合,能抗百毒吧!”

    “如此,那你为何踉跄而逃?”

    “嘿嘿,这叫兵不厌诈,兵者,诡道也!”楚天狡黠地说道。

    “相公何时学得孙子兵法?”

    “如烟姐姐说过,师尊的一些闲散书籍中即有孙子兵法,练功之余,翻来看看,只当解闷,现今却不曾想茅塞顿开!”

    “何谓诡道?”

    楚天一时难以确切回答,道:“兵书曰: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强而避之,佚而劳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如雪与慕容馥听得云山雾罩,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齐凝视楚天。楚天见此,不由一笑,道:“今日群豪毕至,已见我受伤逃遁,定会满山搜寻……”

    稍顿,阴笑着又道:“我等只需如此如此……”听罢楚天言语,二女展颜一笑,佩服地望着楚天,顿感楚天形象又高大起来。

    夜已来临。

    微弱的星光照在连绵不绝的山林,更显得阴暗黝黑。

    冷风吹过,晚秋的枯枝落叶响起哗哗声,像是幽冥地狱。

    漆黑的暗影里,树影摇动,婆娑怪异,恍如幽灵飘飞,变成了幢幢鬼影。

    山坡处。

    慕容尘甚是沮丧,转头对清水上人道:“明明见到楚天受伤而逃,现在却是踪影皆无,此贼子当真狡猾!”

    清水上人叹息一声,道:“我们两路搜索队伍已搜索了三个时辰,仍未发现楚天踪迹,在这终南山脉,绵延无际,找寻起来确也困难万分,慕容庄主何须唉声叹气,再等等不迟,另外几路人马或许能有所发现!”

    “唉,范家庄范如花所带百十多人,尽是寻常庄丁,即使发现,也万难抵挡楚天那高绝的功力。不知廖特使所带三护法及八九百人,淡云庄数百人以及群豪能否有所收获!此次围剿已折损不少人马,万不能再让楚天这恶贼逃遁!”慕容尘目露凶光,毁庄灭门之仇,恨比天高。

    清水上人手捋长须,沉吟道:“郑家庄郑庄主为何没有前来,不知出现何等大事?”

    慕容尘冷冷地阴笑道:“郑天刚只顾自家安危,本庄危急之际,亦未见郑家庄人马出现,重金请出的崤山血魔卞弓亦被楚天这小贼震成重伤,据闻,崤山血魔卞弓非但失去一腿一耳,内伤亦极其严重,其徒弟阴风血魔仇霄更是于望水寨中被楚天打得五脏离位,功力全失,几成废人,师徒二人已不知何往。”

    清水上人听罢,心中一阵惊颤,叹息道:“想不到楚天这小贼功力如此强悍,比之搜魂书生尚要高上几筹,崤山血魔卞弓昔年横行江湖,成名六十余载,阴风血魔仇霄亦是功力非凡,师徒联手却仍非其敌,功力当真可怕,武当一脉近十数年方得恢复元气,不知又要面对何种惨境!”

    慕容尘假意劝慰道:“武当乃是武林大派,高手众多,掌门清虚上人功力已至化境,太极先天清气罕有敌手,加之清智上人与你,即使不能歼敌,亦可自保无虞,上人何故如此颓废!”

    “慕容庄主,现整个江湖同气联枝,共同围剿楚天,大势之下,必能安然无虞,但亦不会永久聚集一处,分则便会危险重重,各个被击破,观楚天行事手段,断不会善罢甘休,江湖血腥几时方休!”

    蓦然,慕容尘正要开口之际,便听见远远地传来凄惨的惨嚎声,尖利刺耳,令人惊震,在寂静的山林中传得极远,响过许久,好似仍然飘荡在山林之中。

    慕容尘乍听凄厉的嗥叫,蓦然惊魂,昔日响彻庄园的凄惨景象立时浮上脑际,眼前是一幕幕血腥的场面,不由浑身打个冷战。

    冷战未停,便又听闻数声嗥叫,人马的叫喊声立时响彻山林,四面八方急奔涌动的人马,将终南山广阔的山林搞得一片嘈杂。尽管嘈杂声遍布山谷密林,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却未停止,忽远忽近,忽高忽低。

    山林中物体簌簌飞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火铳的鸣响震动山谷,响彻云霄。鸣响稍弱,惨嚎声依然不断。

    慕容尘手持羽扇,心神不安地倾听着惨嚎处,听了片刻,仍不能确定准确方位,面上是一阵抽搐,心中想着惨景,手心已是冷汗津津。在这漆黑的山林中,虽高手目力仍然可看清周遭物体,但混乱的人马仍然阻碍了视线。

    惨嚎声嘎然而止,声息不闻,偶尔传来物体滚动及重物倒塌的声响,尔后便像是大雨落在枯叶上的唰唰声。此际繁星满天,并非是大雨落在枯叶上,而是人的颈腔中喷洒的血雨。

    一切寂静后,死一般的沉静,更加惊惧。

    慕容尘心已提到嗓子眼,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搜索任何异样的声响。

    突然,周围人马一阵骚动,阵风刮过,一丝淡淡的身影倏然而逝,轻微的扑扑声刚落,便迅即响起物体倒地及滚动声。慕容尘与清水上人,提聚功力,在惊惧中目注山林,凝神戒备。

    忽然,一声惨叫响自身侧,紧接着便见一缕快得不能再快的淡淡身影急速而至,身形未到,缕缕劲气带着啾啾嘶鸣,直袭咽喉。

    慕容尘与清水上人俱都魂飞魄散,危急时刻,急速转挫身躯,羽扇宝剑幻起繁星般的光幕,快逾电闪,侧身扭腰,喝声中,饶是见机得早,只觉得颈项边缘倏然一麻,紧跟着便是一阵刺痛,血水已自急流而出。

    而就在慕容尘与清水上人被袭的同时,周遭人马又乱作一团,铁骑汹涌而来,慕容尘与清水上人惊魂未定中,如鬼魅般的身影又已袭到。

    二人顾不得许多,使出平生功力,电闪间宝剑、羽扇幻起遮天蔽日的森冷光华,一股宛如九天神的劲气呼啸而至,轰然巨响中,慕容尘与清水上人被震得同时飞出三丈外,口中鲜血丝丝溢出,二人强自压抑几欲喷出的血水,提聚毕生功力。

    而就在二人凝神戒备的当口,如断金裂石般的劲气如怒海波涛,平地箍起,威力无匹,扫向汹涌而至的铁骑,刹时,人马铁骑被撞得四散轰倒,血肉横飞,惨嚎悲鸣。

    紧随而起的混元真气纵横,青白光团寒芒如雨,一声声的嗥叫闷哼,渗杂在马匹凄厉的嘶鸣中,猩红满目,血流遍地,直如一幅殷红而凄怖的悲壮图画,血淋淋的如阿鼻地狱。

    远处,“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等武当弟子见到如此惨景早已吓得紧闭双目,浑身如筛糠,灵魂出壳,木然呆立。

    慕容尘双目凝固了,眼中血红如赤,跋扈的气焰熄灭了,恨意似乎都消失了,眼中只剩下凄厉和悲愁,百十铁骑人马,转瞬间死伤近半,时光短暂,却又似无尽的永恒,残酷而凄厉,带给所有人难以磨灭,永生都会在脑海中铭刻这惨烈的杀戮及震魂惊魄的幻影。

    慕容尘与清水上人正自震惊无比,各自摸着鲜血淋漓的颈项,只差一瞬一毫,便即魂归地府,惊魂未定之际。

    紧接着破空之声相继传来,人影晃动间,天幻宫特使“阴煞掌”廖青云、护法“五伤毒掌”梁天奇、护法“判官笔”唐智以及护法“阴阳掌”萧易齐齐飘落在慕容尘与清水上人身前。

    “阴煞掌”廖青云那张惨白的面容及鹰枭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鲜血淋漓的慕容尘与清水上人,目露凶光,惨历而狰狞,急道:“慕容庄主,何以流血不止,发生何事?”

    慕容尘惊魂未定,声音颤抖,面上惭愧之色顿现,慌忙道:“老夫与上人一时不查,被楚天小贼偷袭。”

    廖青云忙道:“山林树密幽深,敌我难分,请庄主及上人命令手下,急速撤出山林,只做围困。”说罢,腾空而起,去势如电,转瞬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忽地一声哨响,顿时,林中踩踏枯枝的嚓嚓声,急速飘飞的破空声,战马的嘶鸣声相互交织。

    但惨嚎声又再度响起,声声不绝,一声惨似一声。搜索之人俱是亡魂皆冒,已不分南北东西,死命狂奔,嚎得山谷泣血,夜空低垂,

    范如花平日里养尊处优,虽听闻楚天残暴的杀戮,未曾亲见,犹似疑信参半,天下第一大庄的名头,让人膨胀到打起头阵,早忘了父兄所嘱咐的观望之语。

    乍见瞬间死去数十人后,早已浑身如筛糠,何曾见过如此恐怖凄惨的情景,双目失魂,心胆俱裂,裆中屎尿皆出,百十庄丁只剩下不足四十余人,跟着前方大队快速逃遁,急急如丧家之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竟恐慌得忘了身形步法。如非几名庄丁挡住劲气,只断了一支手臂,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林中安静如初。

    隐蔽处,慕容馥终于等到楚天二人回返,一颗犹自惊惧的心才稍感安慰。

    楚天急忙拉过如雪,急速摸索如雪全身,问道:“可曾受伤?”

    如雪这才明了楚天用意,笑道:“没有受伤,如雪只是配合相公骚扰,稍一接触,未等发现,便即回退,怎会受伤!”

    说罢,不由看看楚天,凄然道:“相公,今日又不知死去多少,太过惨厉,与江湖仇怨怎能解开?”

    楚天爱怜地抚摸如雪秀发,内心怆然,慢慢道:“此是你死我活以性命相搏的相互残杀,虽是惨厉,已非我所能掌控,如你见不得凄惨,相公我只好自己了断,以谢这混沌天下了!”

    如雪娇躯一阵颤抖,急忙捂住楚天*,眼中无限悲戚:“相公,如雪并非指你手段如何残忍,而是感叹世事变幻,如雪如没在相公,我亦不想再留存于世,如雪只是担心江湖未来将会是何种境况!”

    如雪说罢,慕容馥亦是深感戚楚,忧虑与担心尽现娇面,戚戚然,茫然无错。

    楚天长长舒了一口气,搂住二女,冷然道:“未来江湖如何,已非我能想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天下必欲我亡,我将如之奈何。天下之大,为何却容不得我楚天一人,唉!”

    转而又道:“今日搜索之人如此众多,且惊奇地一致,必是黑衣人跟踪之故,追魂堂!这名号从未听说,怎会有如此多的高手,各个悍不畏死,刀刀致命,俱是取人咽喉!”

    说罢,便沉思起来。如雪二女见楚天沉思,未再出声,只静静地依偎在楚天怀中,感受短暂的安全与依靠。

    柔软的身子,鼓鼓的双峰,二女吐气如兰,令人销魂。楚天边想着心事,边下意思地抚摸着二女,虽是自然而然,但二女仍自慢慢娇羞震颤,眼中秋水荡漾,*盈盈,*后,*渐被激发,有如江水畅流,热力横溢。

    楚天回过头来,发现二女睁着美目凝视着自己,不由温和道:“你二人在想些何事?”

    慕容馥看了看如雪,转而凝视着楚天如幻的双眸,羞涩地道:“老爷,你喜欢我们吗?”

    楚天知道慕容馥为何有此一问,微笑道:“呵呵,不喜欢能这样将你二人搂在怀中么!今日为何问此话题?”。

    慕容馥听罢,倍感甜蜜,身子又向里靠靠,道:“今日血腥,让人看了揪心,心都好像飘走了一般,真不知今后的时光会是怎样?”

    说罢,面色微现愁苦。

    楚天轻轻抚摸着慕容馥黑亮柔顺似瀑布的秀发,轻声道:“未来的时光,我亦不知将会如何变化,人生百年,乐一时便是一时,都应珍惜每一刻。预先筹划是应当的,但也应顺其自然,强求不得,你们说呢?”

    如雪与慕容馥稍感释然,轻松道道:“相公说得极是,我二人跟着相公,即使赴汤蹈火,幽冥鬼域亦不分离!”

    楚天俯身下去,轻柔的吻着如雪与慕容馥柔嫩的面颊,细声道:“我知道你二人的心事,如此情义,我感觉已经够多了。”

    如雪与慕容馥仰起面孔,任由楚天抚摸亲吻,半晌,方悄声道:“今夜四周俱是围剿我等之人,不知是否已经散去?”

    “呵呵。”楚天笑笑,托起如雪与慕容馥的下颔,长长地亲吻着二女的香唇,喘口气,坚定地道:“你二人不必顾虑过多。稍停又道:”如今,山外群豪毕至,人多势众,尚不知还有多少人正在赶往此处,我只能以静制动,寻找空袭,游走四方,方能扰乱群雄,顾头顾不得尾!“

    如雪与慕容馥急忙拉住楚天的双手,美目沉静,坚定地道:“还有我们呢!”

    “呵呵,是啊,我等当好好筹划一番……”

    言毕,三人窃窃私语,间杂着二女轻轻的呻吟和销魂的轻哼,伴着山风,悠然飘荡在密林之中。

    清晨。

    阳光照进山林,晚秋的山林空静清凉。

    林风中不时飘来阵阵浓烈的血腥味,

    一阵隐隐的喝声响过后,接着又是一声惊叫。

    风,呼啸着掠过密林,传来一片沙沙之声。

    一条条人影快速地在林中穿梭。

    忽然,林中狂风大作,吹刮着树林,哗哗地声响覆盖了一切。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尽在狂风吹拂的一瞬之中。

    阳光从枝叶缝隙透射林中,明亮的阳光,照着这幽灵飘飞的山林。

    突然,

    搜索之人大声惊呼,看着脚下的尸体不由全身毛发竖立。

    那是一具无头尸身横卧在枯叶上。

    再往前搜索,一个个血洞透穿咽喉,紫黑的血痂,狰狞的面目,好似不甘地望着天际。

    接着,草丛中、树干旁、低洼处……

    一具。

    二具。

    三具。

    四具。

    ……

    遍布林中的无头尸身触目惊心。

    众人止住脚步,惊恐地眼望滚落各处的头颅,有的微合,有的怒睁,血污满脸,凄惨绝伦。只吓得搜索人马浑身颤抖,魂飞魄散。

    众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像是置身在无边的恶梦之中。

第四十九章 血雨交加断魂夜 神鬼莫测遇美人

    群雄搜索毫无楚天踪迹。

    但清点的结果,几乎让所有人都恐惧万分。

    夜里死去三百八十人。

    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群豪心中不断念着,温暖的阳光依然融化不了冰凉而恐惧的心。

    各派人马又搜索了三天,仍未发现楚天一丝踪迹。

    夜间,群雄已放弃了搜索,残酷的杀戮已使群雄看着黑黑的山林,有如魔域,黑洞洞的像是吞噬血肉的巨口。

    楚天与二女辗转于山林之中,两日来,再未感觉有任何生息靠近,几人又向山里潜藏了二十余里,在一处山崖下过起了野人生活。山崖边,树木茂盛,灌木丛生,隐秘之极。

    厚厚而松软的枯叶覆盖地上,旁边,溪水流入小小的池塘,池塘清澈见底,触手温润,饮一口甘甜无比。

    山顶怪石林立,尖利的山峰直插云霄,仿佛擎天巨柱,与天际相连。

    三人隐居于此,日日欢歌,夜夜春宵,惬意非常,浑然忘了山外搜索的人马。

    “相公,已过去半月有余,不知外面人马是否已经撤离!”

    “撤离断然不会,但疲累懈怠却是可能。”楚天邪笑。

    “老爷,如群豪不撤离,那我三人便永远在此山中吗?”

    “哈哈,那倒不会,这半月余,你身*力有长足长进,虽仍不及如雪,但亦不会差到哪里,你二人不便见到血腥,做些迷惑引诱等轻巧之事吧。”

    看看二女,又道。“今夜,你二人相隔百十丈距离,一同到山林边缘,伺机骚扰,待群雄追出,便缓缓向一处急速后退,听闻林中喊声出现,再退出五里左右,等我相聚,你们可记得清楚?”

    二女疑惑道:“为何向一处后退,并再退出五里?”

    楚天神秘地笑道:“我一人首尾难顾,你二人如各自跑去,我如何兼顾。再退出五里乃是为了你二人安稳!”

    二女听罢,心中一阵温暖,不由豪情万丈,跃跃欲试。

    是夜。

    星月皆无。

    夜空,漆黑如墨。

    阵阵雷声过后,遥远的天际,云层中数道耀眼的闪电,一闪一闪的照得山林青白,漆黑的山林,刹那间惨白晃动,悸冷恐怖。

    山林边缘,群豪疲惫懈怠已极,半月前的恐惧,已变成茫然而无尽的等待,魂魄都好似被寂寥带走,只剩下无奈。

    就在闪电乍明的瞬间。

    一声凄厉的惨嚎响起。

    鬼魅般的身影倏然不见,只剩下一道留痕。

    群雄乍然从迷茫中惊醒,未及回复神志,惨嚎又再度于不同的地方响起。

    先时凄惨的记忆,并未轻举妄动,凝神戒备着林中。

    静,死一般的沉静。

    过去了两个更次仍是动静皆无。

    就在群豪戒备之心稍有懈怠的空当,惨嚎声又再一次自另一方响起。

    先前还在骚动的人马,渐渐被飘忽不定的惨叫弄得左右他顾,开始还要集中一处,最后,不得不各自回到原处凝神戒备。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除了雨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

    蓦地,隐隐约约的箫音自四面八方响起。

    箫音一时低柔婉转,像是情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蕴藏着不尽的思念。

    一时幽幽轻叹,哀怨凄婉,袅袅不绝。

    一时凄惨悲凉,泣泪连连,如弥留别言,更似失却至亲时的鸣咽,亦如幽冥鬼道凄风苦雨。

    听着凄婉的箫音,群雄已是戚楚哀伤,心神渐渐迷失。

    突然,箫音急转而上,尖厉高亢,似已刺破苍穹,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啊,追魂曲,楚天,搜魂修罗!”

    慕容尘高声喊叫后,群雄方从迷茫中豁然惊醒。

    但惊醒后,远处,忽然传来更加凄惨的哀嚎,一声一声极有秩序,接着惨嚎声便是凌乱而响成一片。

    待一方惨嚎嘎然停止,另一方的惨嚎声亦随之响起。

    未等众人分派人马弛援,刺耳惊魂的惨叫便已在身边响起。如幻般的身影过处,惊震未复的心魂便已随着惊恐踏上幽冥鬼途。抛飞的头颅,喷洒的热血,伴着雨水演化成人间最惊幻、最血腥、最惨烈的一幕。

    待到慕容尘挥动手臂,火铳响起的刹那,血幕仍像是刚刚拉开一般,但血幕中已失却了影像,连留痕也好似未曾有过,空泛得如梦如幻。

    慕容尘俊逸的老脸连惊带恨,目眦尽裂,双目血红,直直地望着已倒地不起的手下,连“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飘落身前都未曾发觉,已被恨意充满心胸,丧失了神志。

    楚天三人拟定好的计谋,却因群雄顾忌上次的惨痛教训而固守山林边缘,便不得不采取同时骚扰的手段,首尾不能相顾之际,迅疾斩杀一处人马,果然奏效。

    而当“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齐齐到了慕容尘包围处不足片刻,便隐约听闻所来方向惨叫声已响成一片,在风雨交加的黑夜,人人心头紧紧地拧在一起,通体瑟瑟发抖。

    “阴煞掌”廖青云等一干天幻宫人马面色大变,转身如飞而去。惨嚎声此起彼伏,“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等已是急怒攻心,迅即向惨叫声方向扑去。

    楚天身形游走在人多处,掌指并施,快似轻烟,形如鬼魅,身影过处,头飞肢离,血如泉涌。见到如飞而至的几条身影,急速探手入怀,刹时,落英剑青白光芒乍起,急速滚动的光团如地狱里摄魂的青光,令人目眩神迷,映射出凄冷的光辉,如电般驰向人马聚集处,一声声凄厉、临近死亡的哀鸣,如冤魂厉鬼,尖厉嘶嗥。

    “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紧随身影,同时发出震山撼岳的长啸,掌势在刹那间如雷霆万均,威猛至极地向楚天汹涌推出。

    青白光芒倏敛,眼中光影尚在残留之际,却见黑暗的雨夜中突然泛起金色的佛光,映照天空,雨丝似被溶化一般,凝结成幕。

    楚天已提聚九成功力,烈阳掌第六式“佛光普照”猛然向“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等几人电射喷涌。

    “阴煞掌”廖青云双目怒睁欲裂,几人不闪不避,聚集起全部罡气,急速向楚天攻到,真气强悍,凌厉至极。罡气甫一接触,轰然巨响,如山崩地裂,几股如海啸般的真气猛然爆发,劲气四射,避之不及之人,已是横飞而起,支离破碎,洒下一片肉雨血雾。

    “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三人俱被震得倒飞而回。

    梁天奇直飞出三丈外,口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判官笔”唐智与“阴阳掌”萧易饶是见机得早,口角亦是溢出丝丝血水,“阴煞掌”廖青云飘离两丈外,压制翻腾的气血,一声沉喝,与“判官笔”唐智与“阴阳掌”萧易又同时诡异绝伦的疾扑射到。

    楚天与几人对掌之下,胸腹亦是微微起伏,急速地调息后,魔鬼也似地飘飞腾身,残忍的双眸骤然暴睁,精芒暴射中,一声大喝,双掌电闪般幻起漫天掌影,间杂“穿心指”,刺刺劲气,刺入耳鼓,刚猛的“神愁鬼泣”随即强霸击出。

    一声似天雷般的巨响后,惨厉剌耳的骨碎声中,萧易左掌筋断骨折,皮肉翻卷,鲜血淋漓:唐智右臂已被洞穿,“阴煞掌”廖青云倒飞而退,左肩血迹斑斑,血水顺着衣袖直流而下,*中鲜红的血水慢慢流出,双目赤红,在夜空里看着好似狰狞的厉鬼。

    三人急速四顾,抓起梁天奇,迅疾向外射去,转瞬已无踪影。

    楚天亦是气血微微震荡,眼中残忍的光芒似要吞噬宇宙,狂笑吼道:“楚天誓要将天幻宫斩尽杀绝。”

    说罢,迅疾扑向已然呆呆发愣的天幻宫人马,楚天几近疯狂,掌指兼用,身影急速飘飞在人群之中,咚咚的头颅落地声,砰砰的尸体倒地声响,在闪电惊雷中,纷纷归于本无,和着雨水,流进了大地。

    青白的光芒犹自忽隐忽现,片刻间,地上又多了近百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雨,停了。

    月光洒在大地。

    雨水积攒处,已是遍地血浆。地上散碎的肢体,血渍斑斑,清冷的月光中,一片片,一滩滩,一层层殷红的血水,刺眼惊目。

    楚天如飞而逝。

    到得林中十里左右,便远远地觉得一个身影紧紧跟随。

    楚天扶手而立,破空之声急速飘到。

    飘然而至的是一个窈窕的身影,轻如鸿毛,悄然无声地落在楚天背后。

    楚天一语不发,只凝神望向夜空,好似点数着满天星斗。

    背后,窈窈的身影,已站立很久,虽极力压制激荡的气息,但仍起伏不定。既不露面,亦不开口说话,双眸之中,却包含了无尽的怨恨与无奈。

    “你的伤好了吗?”楚天语气平静得似乎早忘却了刚刚结束的凄惨杀戮。

    身后的窈窕身影道:“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心中的伤却再难愈合!”

    楚天道:“人人心中都有伤痕,并非只有你一人心中带有伤痕!”

    “伤痕亦不会用此残忍的杀戮来弥补!”

    “楚天只能为自保而杀,我自出道江湖,从未无故杀人!”

    “你就这般缚手而立,不怕我偷袭?”

    “我估计你不似他人,会使下三滥的手段!再说,即使你偷袭,亦不一定能得手。”

    “你就这么肯定?”

    楚天仍未转身,平缓地道:“司徒艳,你来此便是同楚某说这些吗?”

    窈窕的身影一震,道:“你如何知晓我便是司徒艳?”

    楚天悠然转身,黑夜中,双眸晶亮,似是能穿透一切:“从你的气息与身法中,我已判定非你莫属!”

    司徒艳更加惊震,道:“从气息与身法中便能判断出人来,本特使却从未听闻!”

    “你未听闻并不奇怪,身法掠空的声响,气息的长短轻重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楚某自幼于深山中长大,如非练就听风辨位,又岂能活到今日,怕早已成饿死鬼。”

    司徒艳凝视着楚天,楚天脸上的残忍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平和自然得好似自古就不曾有过怨毒,清澈宽泛的双眸,好似容纳了一切,温和得好似世界根本不曾有过杀戮。

    司徒艳心神涌起阵阵轻颤,暗忖:这是怎样的人,目光如此深邃温和,丝毫

    看不出背后的血腥,但温和中不怒自威,让人有种强烈的臣服意味,反差何其巨大,内心茫然无措。

    楚天亦同时看着司徒艳,这个曾经在自己临敌时唯一未曾痛下辣手,并手下留情,保全性命的美人。其身上有种凌绝天地的气质,冷艳高贵。窈窕的身影,俏丽异常,有如冰崖上一朵无瑕的冷梅花,透出一股超然的气质及脱俗的清丽,饱含忧郁的秀目,隐含着无尽的无奈。

    良久。

    晨曦渐露。

    一抹嫣红自云层射向山林,透过枝叶,慢慢铺满司徒艳青白的俏脸。

    嫣红将冷艳涂上了嫩柔,如水般的美眸,静静地望着楚天。饱满的稣胸凸起,好似雕塑一般,身形一动不动,寂静地在晨风中亭亭玉立。

    沉寂片刻,司徒艳道:“楚天,你不能罢手重归山林吗?”

    楚天道:“我自山林中来,只想透透气,但更觉得憋闷,即使再回到山林,却已不能更好的呼吸,恐怕已不能再窝居山林。”

    “一人之事乃是小事,天下乃是大事,即使有天大的仇怨,何必用无尽的杀戮去填补与消磨。”

    “呵呵。”楚天淡然一笑,如春风化雨:“天下,大事,杀戮?谁是天下,百年后都将化作尘土,只有天道才是天下!”

    “何谓天道,遍地血腥难道是天道?”

    “血腥不由我定,天下武林各大庄派及各方豪杰,可曾想过天道,豪门大户振臂一呼,群雄毕至,所为何来?”

    “当然是为了正义与武林安危。”

    “哈哈。”楚天蔑视地笑道:“楚某只可叹这些江湖豪杰,豪强主宰江湖,唯自身利益是图,自封正义,假仁假义,稍有异议,便拔刀相向,安静的江湖下隐藏着不尽的肮脏,怎能说是正义!”

    转口又道:“列位豪杰尚不自知,为所谓正义而茫然奔命,浑不知正义为何物,甚至趋炎附势,卖身投靠,为虎作伥,阴狠毒辣之人亦不见少数,枉自背负正道之名,如今说起豪杰当真是辱没了豪杰二字!如此,世上再留此所谓的豪杰岂不有违天道。”说罢,眼中又现出凌厉与慑人的冷芒。

    司徒艳不由隐泛惊凛,听罢楚天言语,司徒艳心中既未赞同,却又难以反驳,心中从未想过这些问题,须臾,又道:“凭你一人便想改变天下吗,江湖历来如此,胜者王侯败者寇,天下必有主宰之人。”

    楚天沉静道:“此言不无道理,但主宰的只是人的生存而不是生命。”

    司徒艳笑了。

    这是楚天第一次见到司徒艳笑,美极了,成熟而丰润,深厚而凝重。只不过笑容中蕴含些许的揶揄。

    “自你出道以来,何曾珍视过人的生死,杀人盈野,天怒人怨,与你所说岂不是前后不一?”

    “楚某所指的生死乃是自己主宰自己的生死,而非他人主宰。譬如要生存,或者与人卖命,而自轻生命,乃不在此列!”

    司徒艳面色一正,道:“按你心性与手段,现今,司徒艳在此,你如何不立下杀手?”

    楚天凝视着司徒艳,眼睛一瞬不眨,看得司徒艳内心惶惶然,一丝惊惧慢慢袭上心头。良久,才听楚天道:“我不杀你,并非因为你是女人,只因你一路而来,直到此时,你身上毫无一丝杀意,更何况昔日你受伤之际,亦未不顾江湖道义,蜂起群欧于我。”

    “只是这些?”

    “哈哈,楚某行事,哪怕有一丝值得楚某赞许之处,便已足够楚某感激与宽宥,更何况世上豪杰众多,能及得上你的却是寥寥无几,楚某是倍感珍惜而已,不然还有谁值得楚某赞许,岂不孤寂!”

    任是司徒艳如何思虑,亦想不到楚天会如此说,心中对楚天不由升起难以名状的感受,说不得是好还是坏,只是困惑,并隐约自心灵深处泛起怜惜之情。

    嫩唇轻轻翕动,道:“今日,本……姑娘,承蒙天下闻之失魂的搜魂修罗夸赞,真是三生有幸。不过江湖武林必欲杀你而甘心,本姑娘虽未有必杀之心,但亦无法消弭这场江湖血腥,本宫手下已死去不知凡几,再次见面,或许是刀剑相向,好自为之!”

    “哈哈,谢谢司徒姑娘提醒,但楚某心中早已有所思虑,昔年参与围攻师尊及现下围攻楚某之人如有所收敛,楚某尚可网开一面,不然,楚某便顾不得上天垂怜与否,定要个个诛绝!”

    “凭你一己之力?”

    楚天眼中渐渐现出冷酷,坚定道:“或许不能凭一己之力斩尽天下宵小,但楚某尽力而为,一息尚存,便杀戮到底。”

    司徒艳激凌凌地打个冷战,面对楚天冲天的杀意,内心惶恐不止,深深地凝望了楚天一眼,抱拳转身而去。走时,身体略微轻颤,一丝凄凉挂上心头。

第五十章 血染山林疑无路 生命本是不了尘

    翌日。

    夜,仍是星星希落。

    但,天空没有一丝微风。

    树枝如雕塑般的静止不动。

    黑黢黢的山林,静寂地躺在大地,清淡惨白的月光里,极似僵尸,毫无生息。

    山崖下。

    隐蔽处。

    “相公,我……我已经杀了二十多人了,如雪是不是已成了女魔?”如雪啜啜地道,一脸戚愁。

    楚天摸着如雪臂膀的伤口,爱怜地道:“真难为你了,火铳再正一些,你便将随如烟姐姐去了,怎会如此不当心,我早已说过,稍沾即走,不可停留!”

    如雪幽幽道:“只怪如雪大意,以后当心就是!”

    “老爷,我只是点倒了几人,不知性命如何,如果是第一次就杀了人,奴家心里甚是害怕。”

    楚天轻轻一笑,楼过二女,道:“你虽未杀过人,但见过杀人没有?”

    慕容馥听楚天一问,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逍遥庄附近百姓及庄丁被毒打的惨状,先前虽是刁蛮,却未曾杀人,这些时日来,眼中均是血腥,好似一次比一次惨烈。见楚天相问,啜啜道:“没有杀过!”

    “唉!”楚天叹息一声,道:“师尊行道江湖之时,所遇红颜知己均已被江湖武林害死,师尊是何等悲伤。如今你二人跟随我,不知前路还有多少凶险,悔不该未将你二人留在师尊身边!”

    如雪道:“如雪不怕死,能跟随相公,死也要死在一块!”

    慕容馥亦升起无限勇气,坚定地道:“我与姐姐一样,像以前那样活着也是无趣,不如轰轰烈烈,就是死也不枉此生。”

    “呵呵,听你二人言语倒是坚决,却不知到了惨烈时刻是否又是屁滚尿流了”楚天说罢,看一眼如雪,坏笑连连。

    如雪抡起粉拳打了一下楚天,再要打时,便被楚天抓个正着,如雪顺势依偎在楚天怀里,撒起娇来。

    楚天楼过二女,坏笑道:“时辰尚早,苦苦等待甚是寂寞,不若再伺候你二人如何?”

    “相公,今晨不是已经伺候过了吗,如雪可是承受不起了!”如雪一阵娇羞,口上说不便承受,身子却是紧靠了楚天一下。

    “呵呵,你不想让相公伺候,便先休息,晚间或许会有行动!”说罢,搂过二女,静静地沉思起来。

    如雪凝视着楚天,双眼迷朦,口中关怀地道:“相公,千万要当心,如雪心里好生害怕!”

    “无妨。”楚天摸着手臂已然痊愈的伤疤,面上又泛起惨厉之色。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一下,狠毒之意立现眼中……

    四更时分。

    一样的惨嚎,一样的杀戮,一样的惨烈。

    大地已承接不下突然而来的血水,任其流淌,汇成小溪。抛飞的头颅与漫天血雨交织成一幅由恶梦组成的血幕。血幕下,残碎的肢体是凄惨悲凉的点缀,看得众人心血已经凝固。

    范家庄仅余的四十多人马,仅仅剩下不足十人,范如花失去一臂及右眼,厚厚的纱布仍然挡不住浸透的血水。

    天幻宫折损二百余人,“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等早已不见踪影,围困的人马早已收缩一处。

    第三日。

    慕容尘万念俱灰,只是因为仇恨,带着数百手下依然围绕着山林边缘,他已没有任何选择,非但失去庄园,偏安一隅,也承受着天下武林的重大压力。老巢被端,女儿私笨,且是与仇人私奔,更令慕容尘老脸难堪,颜面尽失。

    孤单寂寥的日子,时光凄凉悠长,不知何时能够一雪前耻,恢复往日雄风与气焰。他已无法克制强烈的仇恨,脖颈上依然裹着纱布,残肢之仇,灭庄之恨,夺女之痛,已演化成如天的恨意与怒火,必欲寻找楚天了断仇恨,一决生死。

    武当清水上人所带来的六十余人,如今也只剩下不足三十人。

    清晨时分,看着满地的残肢碎骨,清水上人一颗修行了多年的心,亦泛起如天的波涛,再难平复,仿佛昔日的惨景又浮上脑海。心中不住地问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看罢场景,心都凝结了,眼中失魂,惊得呆住,虽然至今并未受伤,但几次三番见到如此血腥,已将原有的记忆冲刷得干干净净,比之噩梦还要惨烈十分。

    慕容尘终于开口,恨满胸膛:“上人,楚天这恶贼机变狡诈,天幻宫已损失巨大,我等亦好不到哪里。如今,据闻郑家庄已急速向这里赶来,却不知何时才能到达,峨嵋派三绝师太今晨方才到达,不知为何却不愿与我等共守一处,唉!”

    清水上人接口道:“唉,天下大乱,血腥满天,却仅仅是因为一个搜魂修罗,一件虚无的早年记忆,何以延续至今,究竟为何如此大动干戈,贫道修行数十载,仍堪不破世事,参与这江湖血腥,师兄一直不出,怕是不愿再见纷争,一心归化自然,贫道真是左右两难啊!”

    “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虽俱都处于惶恐之中,但对清水上人之语颇不以为然,见到楚天狠辣的杀戮,心中既惊惧又愤恨。

    “清虚剑”韩固看了一眼清丽绝俗、美丽万方的“越女慧剑”蒋嫣容,豪迈地道:“前次于逍遥庄左近山林,几乎将楚天这恶贼斩杀,便说明这搜魂修罗并非铁打钢铸,天下武林齐心协力,必能将此恶贼擒杀,不知师妹作何感想?”

    “越女慧剑”蒋嫣容转头他顾,未予理睬,弄得“清虚剑”韩固白脸一阵青一阵白。“潇湘无尘”杨天骄见此,狠狠地瞪一眼韩固,扭过头去,与蒋嫣容私语。

    “乾坤神掌”吴道升忙道:“韩师弟、两位师妹,现虽是白昼,仍要谨防楚天偷袭,何故又说起这无妄之言,岂不扰乱师伯思路!”

    “师兄说得对,韩师弟尽管武功在我们几个之中算得上翘楚,可那楚天功高盖世,两夜之间杀了数百人,虽多数是普通庄丁护院,但天幻宫特使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都已负伤而去,范家庄二少庄主范如花身受重伤,失去一臂,数十豪杰丧命山林,且师伯与慕容庄主亦已受……”

    蒋嫣容说到此,看了一眼清水上人与慕容尘后,急忙将后话咽了回去,旋即又道:“不知我等如何抗衡?”

    慕容尘与清水上人俱是老脸微红,小辈无心之语,刺痛心神,不由暗自叹息。周遭的人马,几日来饱受惊吓,神疲力乏,萎钝不堪。

    艳阳高照。

    晨露消退。

    忽在此刻,

    清越的箫音袅袅传来,温柔婉转,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际。

    众人神情立时紧张起来,心紧紧绷起。

    温柔的箫音每一次响起,带来的便是无穷而惨厉的杀戮,箫音已成了各路豪杰的催命符。

    山林边缘,楚天缓缓自林中飘然而出,如御风而行,轻飘得似飞云柳絮。

    宝石兰长衫虽已有些破旧,仍掩饰不住楚天那颀长修伟的身躯,如幻般的双眸,温和而又震慑天地。众人眼见楚天飘飘而来,犹觉缓慢之时,只在瞬间,楚天却已到众人身前不足三丈距离。

    众人俱皆大惊,恐惧异常,不由齐齐后退,退出寻丈距离方才站稳,周围豪杰及庄丁迅速呈扇面将楚天围在当中。

    慕容尘乍见楚天这个让他日思夜想,处心积虑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仇人,一时却不知如何动作,被怒火充斥的双眼,似要射出杀人的目光。

    清水上人宝相庄严,沉稳而又冷静。见楚天一幅温和神情,心中煞是感慨,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楚天居然是这样一副温和的模样。但转而又觉得楚天这温和的模样比之凶神恶煞更加令人心悸与恐怖。

    “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等人冷丁见到这闻之便令人心惊肉跳,骇然色变的搜魂修罗楚天,俱是惊恐万分,旋即,便惊讶不止。怎么也想不出,楚天这温和的表面如何与残忍恐怖联系在一处。

    “越女慧剑”蒋嫣容怔怔地看着楚天,原有传说的印象已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传说中,楚天摄魂的面容迷倒了无数女子,心中犹自疑信参半。今日再看,奇崛诡异的面容,如梦如幻的双眸,颀伟的身躯,慑人心魄的气度,从未见过世上还有如此震撼人心的英雄。此际,“越女慧剑”蒋嫣容看得已是目瞪口呆,心神剧烈震颤,一瞬不眨地看着楚天。

    韩固刚刚从震惊中稍微回复神智,见蒋嫣容痴呆地看着楚天,不由火气上涌,醋味十足,厉声道:“师妹!”

    蒋嫣容被喝声自痴呆中惊醒,转头毫无表情地看一眼韩固,随即又望着楚天,魂灵似已被楚天摄魂的气质带走。

    慕容尘须发倒竖,面目狞恶,口中一阵怪笑,厉声道:“小贼,你终于有胆面对天下群豪,今日你便休想再生离此地!”

    “呵呵。”楚天轻轻一笑,不疾不徐地道:“慕容老贼,毁庄灭派的滋味如何,楚某至今尚自逍遥,如果言语能把小爷吓死,楚某不知要死去多少次了!”

    慕容尘面目狰狞:“你这狗贼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与天下为敌,山庄毁去,老夫不无可惜,但能杀了你这狗贼将是老夫平生心愿。”

    楚天扫视众人一眼,一边看着“越女慧剑”蒋嫣容,一边笑道:“毁庄灭派乃是烈阳门人遭受天下宵小围攻后的一贯做法,江湖宵小窝居之地,尽是藏污纳垢,老巢不灭,天下难以清静!”

    “越女慧剑”蒋嫣容与楚天目光相对,浑身一阵颤抖,心底不知是激荡兴奋还是惶恐惊惧,眼中已失去神光,木然无措。

    慕容尘见楚天面对群雄,尚自观望美女,几乎未将天下豪杰放在眼中,更是气得心肺都几乎炸裂,厉声道:“如今情形,你还能如何脱身,不如及早自裁,以谢天下。”

    “哈哈哈。”楚天一阵爽朗大笑,道:“楚某年纪尚轻,还未活够,山川美景,天下美色亦未看够享受够,岂能自裁,只待你这老贼归西后,楚某才好遁迹山川,偕美逍遥。”说罢,邪邪地看一眼蒋嫣容。

    慕容尘嘎嘎一阵怪笑,道:“小贼,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在群雄环视下,你要知道,天下将有多少人欲杀你而甘心?”

    “哈哈。”楚天又扫视众人一眼,面目忽然冷峻,冷然如冰,阵阵寒气立时充斥全场,众人不由激灵灵地打个寒战。楚天阴阴地道:“生或死乃是楚某自己之事,就不劳你这老贼操心了”说罢,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蒋嫣容。

    “住口!”未等慕容尘语出,韩固见蒋嫣容看着楚天痴呆的眼神,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妒火,不由大声喝道:“你这狗贼,乱杀无辜,毒如蛇蝎,丧尽天良,今日我等就是舍弃性命不要,亦要将你千刀万剐!”

    “呵呵,你这小杂毛,就凭你几个废物,便能留下小爷的性命吗,你不妨问问你这位清水师伯,昔年,围攻师尊的武当门人,还剩下几人,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嗤!”一声冷笑自清水上人口中传出:“楚天,请口下留德,士可杀不可辱,武当虽非江湖第一大派,但亦是数百年基业的名门,除魔卫道乃是武当责无旁贷之事。目下江湖血腥,皆是因你而起,虽缘由不值一提,但血腥满地,凄风苦雨,贫道念天下苍生,才走此一遭,望你收敛气焰,少造些杀孽,贫道便感足矣!”

    楚天又笑,道:“清水老道,你之言语还够光明磊落,楚某念你言语尚有一丝公正与惋惜。今日,楚某或可对武当门人网开一面,其余之人吗……”说到此,拉长语音,旋即不容置疑地道:“其余之人如非相逼,楚天亦可放其一条生路!”

    说罢,突然纵声狂笑,声震大地,直上九霄。这气魄当真是顶天立地,力拔山岳,看得“越女慧剑”蒋嫣容芳心巨颤。

    慕容尘面上凶残暴戾已现,冷哼一声,目射凶芒道:“小贼,今日便由不得你了!”

    “师伯,还与这狗贼理论什么,快快擒杀,以消我恨……”就在韩固“恨”字刚刚出口,群雄便觉眼前人影倏进倏退,身形快逾电闪,仿佛幻觉一般。

    待清水上人反映过来,已是救之不及。再看韩固,双颊已经红肿,口鼻鲜血淋漓,口中全部牙齿已去之八九。一双惊恐的双眼,失神惶然,木然呆立。

    “楚某念武当一脉素无大恶,对你这等卑劣之徒只略作薄惩。如有下次,定让你身首异处,肝脑涂地。”

    楚天神态一紧,杀机立现,冷声道:“清水老道,江湖血腥,非是楚某刻意而为,江湖豪强为一己之私,蛊惑天下,驱狼吞虎,视天下豪杰性命如草芥,楚某见你偌大年纪,方才费些口舌,楚某言尽于此,望老道善为斟酌。”

    “哈哈哈。”慕容尘厉声道:“小贼,你死到临头尚犹自狂妄,天下武林岂能容你这恶魔嚣张!”

    场中空气,顿时紧张无比。

    慕容尘面上虽是疾言厉色,内心却是慌张不已,如群豪知晓驱狼吞虎之策,恐怕早已作鸟兽散。

    想到此,慕容尘厉吼一声,正待挥手,

    忽然,四下群雄一阵骚动。

    但闻几声闷哼,接着是惨嚎声起,震得在场群雄,个个大惊失色,楚天犹在眼前,为何惨嚎声四起。

    便见远处两条窈窕身形如烟如幻般飘飞。身形过处,惨嚎不断。

    慕容尘恼羞成怒,厉吼声中,急速挥手。火铳一齐鸣响,震天动地,硝烟弥漫,刹时,场中如狂飚匝地暴卷,响声如雷。

    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过去,慕容尘更是双目血红,待看场中哪里还有楚天的影子,而四外的惨叫声骤然而起。

    楚天混在人群中,火铳已失去用处,眼看着众人狂乱奔跑,混乱不堪。无头尸身,乍然失去头颅,颈腔喷洒的血柱,仍自疾奔,血雨在阳光中闪烁着惨红的光芒。慕容尘是目眦尽裂,心中滴血,狂怒激愤,气血几欲喷口而出。

    人群中,楚天身影犹如轻烟,快似电闪,如流星箭矢般穿梭,劲气所及,群雄衣袂,猎猎飘舞,沾染着带血的空气,心脉都已凝结。

    一声刺耳的尖叫,一条黑红丽影,电般射投进场中,娇叱声中,贯注真气的衣袖如铁杵,带着狂涌的劲气急攻而到。两条衣袖如灵蛇出洞,挟着咝咝刺耳的声响,闪电般朝楚天袭到。

    楚天闪身躲过,身形化作气流般,向斜刺里电射。淡淡的身形过处,人群如败草枯叶,纷纷飘散,肉雨血雾,遮壁了双眼,场面残酷至极。

    四周群雄,震骇莫名,面目失色,亡魂皆冒。

    慕容尘凄厉嗥叫着,声声泣血。看着纷飞的头颅,四处滚动,惊怒中咬得嘴唇冒出丝丝鲜血。

    清水上人茫然呆立,震颤中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而来。

    “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及三十余武当弟子何曾目睹过如此惨烈的杀戮,心血已凝固,眼神已被鲜血凝结,失魂呆住。

    这是人间真正的杀戮,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丝懦弱,有的只是如山风刮过般自然随意,杀,已变得酷似乐章,凄惨而美妙。

    “楚天……”一声声娇弱的悲鸣,不断响自楚天遥远的身后。

    “我求求你,可怜苍生吧!”哀求声凄惨而尖厉。

    稍顷,司徒艳凄惨的泪眼,已失却了楚天身影,鸿飞冥冥,一切归于寂静。

    等“三绝师太”率众女急速赶来之时,只见到楚天淡淡的身影。“三绝师太”清瘦的面庞,银白色的发丝,圆润的目光中微微显出一丝惊异,这身影依稀曾经流过脑际。“三绝师太”一身灰袍,凝立风中,眼中的惨景震荡心神,眼望远处的慕容尘及清水上人,神色黯淡,缓缓向来处慢慢走去。

    阳光依旧照射着大地,风依然在轻轻地吹拂,而无数魂魄却已然随风而去……

第五十一章 硝烟散尽人惆怅 众香国里好觅春

    山林。

    阳光。

    尸体。

    血水。

    山林边缘空地的草丛中,刺鼻的血腥味,使人欲呕,定睛看时,不由头皮发

    炸,毛发竖立。

    横七竖八、血肉模糊的尸体,血迹淋漓,头碎肢断,腹膛大开,肝肠内脏,一地狼藉,草丛上凝结着血水,血水干涸,已将绿草染成黑红。情景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又一次可怕的杀戮,结束了。

    大地呜咽,天空低垂,江河落泪。

    江湖上似乎从未有过这种血腥的杀戮。见过的人终生都不会忘记,震颤与恐

    惧都将会传递给下一代。

    三日后。

    清水上人走了,却带不走被血腥与气魄震开的心房,开启的心房亦驱不走怜惜的情感。“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女弟子“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及三十余三代弟子,心灰意冷地走向鄂境,缓慢而戚愁。

    慕容尘亦早已无影无踪,手下人马折损甚重,怀着不甘与冲天的恨意,消失在漫天的仇恨中。

    “三绝师太”与“飘云仙子”沈秋水、“兰花女”江若兰等众人赶到杀戮场时,楚天身形已被血雾遮掩,奇幻的面容,冷酷的杀戮,深深地留存在三绝师太的脑海中。“飘云仙子”沈秋水、“兰花女”江若兰乍见惨景,呕吐了一日方才止住,浑身像虚脱一般。

    而郑家庄的人马,在“燎天槊”韩当带领下,于众人走后的翌日方才赶到。许是郑家庄永远都会迟到半拍,只看到惨绝人寰的血腥场面,回返途中,十数人精神失常。

    司徒艳带着茫然与隐约的期许独自带领十几人游荡于江湖,其余手下俱都回返天幻宫。

    赶来参与围剿搜魂修罗的群豪,早早便走掉大半,有名有姓的豪杰死去不下二百余人。“滇缅五虎”吴氏五兄弟:“前洲八骑”陆文彪等八人:“岭南四雄”杨文兄弟四人:“孤岭十二鹰”解俊等十二人:“红巾三十六鹰”等三十六人:沧州“万安镖局”四十五名趟子手等等,俱在此役中丧命。

    大江南北,天下武林,整个江湖,俱处在一片恐惧中。搜魂修罗楚天之名在江湖所有人中,已真正成了死亡与恐怖的代名词。

    甚至连搜魂修罗这名号都难以形容恐怖,因为名号太长,悄然流传的是另一些名号:“杀神楚天”、“魔神楚天”、“恶魔楚天”、“修罗神楚天”等等名号。

    但尤以“杀神楚天”这名号最为贴切响亮,琅琅上口,不几日便传遍天下,酒楼茶肆,烟花柳巷之地:官宦百姓,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之人口中谈论的均是“搜魂修罗”、“杀神”楚天的残忍杀戮。愈是恐怖惊惧,谈论愈多。

    山崖,隐*。

    微风习习,春光无限。

    “老爷,围剿我们的人马都已撤离,我们三人将要何往?”慕容馥看着楚天与如雪动作,仍自问道。

    如雪已无法言语,舒适得快要失魂的快感,冲击着根根神经。楚天边动作边淫笑道:“伺候好你之后我们便上道!”

    慕容馥正要接口,便听如雪一声快乐的喊叫,细看时,如雪已然昏厥。未等慕容馥为如雪盖上衣物,充实的感觉便倏然传来……

    待二女悠悠醒转,楚天嬉笑道:“你二人时时催促出山,这会又要相公老爷我伺候,你二人究竟是何打算?”

    如雪娇羞道:“出山是真,想要亦是真,省却不少练功时间,一举两得,嘻嘻,不过口中实在没有味道,想起酒肉便浑身不舒服!”

    “呵呵,你这贪嘴的小馋猫,不知是哪辈子饿着了,轮到你今生饿狼般的填补。”

    慕容馥听罢楚天言语,突然伸出手,摸了一把如雪稣胸,笑嘻嘻道:“怪不得姐姐双峰饱满,原来是狼吞虎咽的结果!”

    如雪回过神来,猛地抓向慕容馥,口中连道:“我再如何吃,亦不如妹妹的双峰大,我看着都喜欢,哈哈,来,让姐姐摸摸!”

    慕容馥急忙躲闪,二女嬉笑在一起,看得楚天抿嘴邪笑不已。

    忽又正色道:“此次自望水湖而来,沿路宵小跟随,几次辗转却仍未甩脱,确是难缠,我等出得山林,不妨再隐藏行迹,易容而行。”

    “相公说的是,今次太过凶险,虽是相公武功盖世,也有顾虑不周之时,还是小心为上!”

    “呦,姐姐,不消几日,学问渐大,已是满腹珠玑了,不如让老爷封你个雌军师,一面飘飘欲仙,一面运筹帷幄岂不更好!”说罢,看一眼楚天,偷偷窃笑。

    如雪笑骂道:“你这小尼子,刁蛮的本性又慢慢露出来了,看我不打你!”说罢,抡起粉拳便照慕容馥打去。

    深秋的风,湿冷。

    去往鄂境的路上,人迹稀少。

    汉时的荆州,东临江浙,西望川蜀,北依陕西,南靠云贵,乃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期属东吴,后被蜀国借占,随后战火纷起。

    荆门州乃湖广重要州府。

    城内,水道纵横,街肆繁华,熙熙攘攘,商贾云集。

    酒楼茶肆鳞次栉比,品茗吃酒,闲聊私语,惬意非凡。

    “江水楼”,坐落在城北一处空旷的山林边缘,前面沟渠绕过酒楼,向东而去。荆门之水发源蒙山,迤逦向南,汇聚四泉之水,旋折而东,经凤鸣、平泰二门,远远流向长江。

    中午时分。

    江水楼二楼临窗雅座,“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坐在一起,各个神色黯然。

    “清虚剑”韩固的脸颊仍可见红肿,两腮微微塌陷,许是牙齿没了,无法撑起皮肉。“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自顾吃酒,闷闷不乐:“越女慧剑”蒋嫣容及“潇湘无尘”杨天骄各怀心事,亦是愁眉不展。

    “清虚剑”韩固偶尔转头,眼中尽是期盼,乜斜着“越女慧剑”蒋嫣容。越蒋嫣容故意躲避韩固眼光,望向别处,与杨天骄窃窃私语。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二人夹在韩固与蒋嫣容的眼光之中,却是毫不介意,暗忖:师弟与师妹剃头挑子一头热,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可怜师弟一往情深,蒋师妹却是冷若冰霜,有心促成二人好事,几番劝慰,师妹的脑袋却像个拨浪鼓,任你摇唇鼓舌,口干舌燥,仍是一百个不答应。

    几次三番劝慰均是碰了一鼻子灰,实言相告韩师弟,韩固更是愁闷戚楚,郁郁寡欢。被楚天打肿脸颊,牙齿大部脱落后,更是气闷难当,心中已是恨意冲天,暗自咬牙切齿。

    几人这厢吃着闷酒,旁边桌上的手下亦是不敢张狂,所来六十多人的队伍,转眼间只剩下一半不足,其余二十余人已随师伯祖清水上人回返武当,剩下十余人随几个师叔慢慢而行,各个心中均有些惶恐。外界传说“杀神楚天”不知踪迹,可别让我等碰上。

    正在众人郁闷难抑之时,传来小二的高声叫喊:“客官楼上请……”

    声落,便响起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只见一黑红脸膛的高大颀伟中年男子与两个黄脸婆拾级而上,小二热情有加,连声招呼着三人坐在相隔的雅座。

    众人正自愁闷,见三人上得楼来,俱是大马金刀,包裹随手一丢,全非斯文之人。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的黄脸婆,黄褐色的面容,却是绫罗绸缎满身,非但动作粗犷,腰间却别了个珠光宝气的酒葫芦,随着走动,酒葫芦左右摇摆,坐下后,一拍桌椅,娇喝道:“店家,快快上菜,尽管将好吃好喝的上来,来上三坛美酒!”

    众人愈看愈觉得蹊跷,一辈子也未见到过如此场景,心下俱都来了精神,不时地看着三人。

    “快些上酒!”大眼睛黄脸婆不住地敲着桌子,弄得武当众人不时抬头相看。黑红脸膛汉子微微喝道:“死婆娘,鬼叫什么,忍一时还能饿死你!”

    大眼睛黄脸婆瞪眼道:“走这远路,连渴带饿,你要饿死娘子不成!”

    话音刚落,小二已将酒菜上个齐全,三只熏鸡,一大盘酱牛肉,葱姜肉丝,东坡肘子,脆皮羊腿等满满一桌子。

    但听另一黄脸婆娇声喊道:“开吃!”

    顿时,三人各自倒上满满一大碗酒,大眼睛黄脸婆急速抓起一至熏鸡,啜口连吹,紧接着连连吸气,说也奇怪,只经她吹过吸过,便见鸡肉急速飞入口中,嘴唇一抿,肉乎乎的鸡腿转瞬间便只剩下了骨头,双手端起大碗,咕咚咚一通猛灌,抬手一擦嘴唇,已是点滴不剩。

    这般吃相,众人哪里见过,俱都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大眼睛黄脸婆吃肉的绝技,众人看得更是惊讶万分,愕然楞住。

    一男二女三人不住地吆喝,一碗接着一碗,眼见两坛美酒下肚,大眼睛黄脸婆急道:“你二人不许再喝,酒剩下不多了,老娘还要带上。”说罢,拿起酒坛,打开酒葫芦便灌了进去。直到灌满酒葫芦,摇摇酒坛,已剩下不多,扭头喊道:“店家,再拿一坛酒来!”

    另一黄脸婆道:“姐姐别要喝了,不然便醉了!”

    大眼睛黄脸婆高声道:“饿了一路,好容易吃到酒菜,不填满如何对得起五脏庙,清静了几日,趁着好时光多多吃些,不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吃到!”

    “老爷,姐姐许是饿的不行了,你便让她吃够算了,不然好似我们不给她吃得似的,传出去似对我家名声不利!”

    “呵呵。”黑红脸膛爽朗一笑,道:“如非我家财万贯,财大气粗,整个家业恐要被这死婆娘吃得穷了不可!”

    黑红脸膛汉子刚说罢,武当弟子有的不禁笑出声来。

    黑红脸膛汉子有意无意的向众人看了几眼,神情甚是诡秘。“越女慧剑”蒋嫣容刚好与黑红脸膛汉子目光相对,心中不由格登一下,只觉得这黑红脸膛汉子一脸粗俗,但目光却是犀利异常,似能穿透心肺。待蒋嫣容再看时,黑红脸膛汉子已将面目扭转过去,只看到侧脸。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蒋嫣容不由愣愣出神,秀目满含凄婉。

    “清虚剑”韩固猛然见到蒋嫣容神情,顺着蒋嫣容目光,黑红脸膛汉子仍自与两个黄脸婆子吃喝不止,毫无异状,心下颇感纳闷。

    等到武当众人看着奇异的一男两女起身之时,才记起自己的酒菜尚未吃完。方才还是满满一桌子的酒菜,现在已是杯盘狼藉,如山般的酒菜空空如也,是否已吃下肚去,直叫人怀疑。

    只见三人晃晃悠悠慢慢下得楼去,酒楼又回复了空静。

    看着黑红脸膛汉子慢慢走去,蒋嫣容心里一阵阵惊震,这身材虽是变换了衣衫,但转身而行的刹那,气度是如此豪迈,绝非是一个土财主所能具有。身形真是像极了,似乎浑身散发着凛然超脱凡俗的气息,蒋嫣容愈想愈觉得熟悉,期盼、震颤与惊惧交织在一起,双目一瞬不眨地盯着黑红脸膛汉子所去的方向,心绪渐渐难以抑制。

    韩固被蒋嫣容的神情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蒋嫣容失魂的美目,那么凄婉,楚楚动人,春眉含愁。

    “万福”客栈。

    “呵呵,相公,如雪今日算是吃得饱了,明日不必用饭了!”回到客栈,如雪已是半醉,搂着楚天撒娇。

    “姐姐真是好酒量,三坛美酒,那么多的酒肉如何能吃得下?”说着,伸手便往如雪小腹摸去,边摸边道:“姐姐的肚子并未见大,酒菜都装到何处去了?”

    如雪掐一下慕容馥*,醉眼朦胧地道:“姐姐就是这般的肚子,能装下酒海肉山,自小便是,我也不知如何如此!”

    看楚天时,见楚天神色依旧,脸上竟是毫无醉意,疑惑道:“相公,你亦喝得不少,怎未见你有何异状?”

    楚天神秘地笑着,摸着二女双峰,坏笑道:“相公我有绝技!”

    二女虽已被楚天摸得*荡漾,听罢楚天言语,俱都精神一震,不由异口同声地问道:“有何绝技?”

    楚天装作为难,慢慢道:“秘密,不可说,不可说!”

    见楚天一幅神秘样子,欲言又止,勾起了二女极强的探幽之心,双双搂着楚天,将楚天放倒在床榻上,二人一边亲一口楚天,急道:“快快告诉如雪,究竟有何绝技?”

    “老爷,快说吗!”

    楚天被二女弄得心火泛起,欲望升腾,看一眼房间,见门已插上,方道:“呵呵,此际无人,你二人伺候于我,如是我感到舒适,再行告诉你二人,或可传授秘诀也说不定!”说罢,坏笑连连。

    楚天愈这样说,二女愈是倍觉神秘,不由双双缠着楚天左推右晃,嗲声嗲气的娇声央求。见楚天仍不为所动,二女一打眼神,片刻就将楚天弄得光溜溜,三人拉起被子,又一次开始了原始的翻腾。

    这一次在舒适的客栈中,三人激荡不休,多日的杀戮与危险一旦过去,*盈天,颀伟粗壮的身子,娇柔酥软的*,搅缠在一起,翻江倒海,香汗淋漓,*似决堤的洪水,冲刷着快感的神经,带起无边的享受,二女几度昏厥,不知身在何处。

第五十二章 赤壁古道今安在 冷艳佳人生豪情

    噢!这女子如何挂个酒葫芦。”

    “就是,半老徐娘没得带了,酒葫芦显眼!”

    “带上酒葫芦倒是显眼,不过黄脸婆再怎么摆弄又能如何!”

    “谁说不是,衣着倒是光鲜,却是人老珠黄!”

    “看你说的,人老珠黄便不能穿戴吗!”

    “穿戴亦可,怎么看来像是与土财主一般!”

    “就是,真可惜,两个婆娘一般大小,也不找个年轻俊俏的!”

    两中年婆娘看着楚天三人怪模样,边看边窃窃私语。楚天听着,心中暗自发笑,也真难为如雪,不知如何想的,竟这般打扮起来。

    三人大战一场,直到申时方醒。二女梳洗一番,坐在房中,甚觉憋闷,便提议到街面上走动,楚天只好随之。

    如雪怪异的打扮,一路上引得过往行人纷纷相看,指手画脚,评头品足,就是没有几句赞美之词。如雪亦乐得逍遥,管他如何说,自己只管东看看、西瞧瞧。到了哪家哪家生意便好,原因是行人都欲看个仔细,见如雪看什么,便亦随之挑着观瞧。

    如雪见此,一劲夸赞货物如何如何好,一会说是京师大户豪强都用此物,一会又说穿戴此物或放置家中会广聚财源。口中云山雾罩,将围观之人弄得七晕八素,六神无主。一人买下,众人便跟着争抢,看得店家乐不可支。再看如雪怪异的打扮,亦感觉顺眼了。巴不得如雪天天来此,以便带来好运。

    一路上,几个娃娃跟在楚天三人后面,不时地摸摸如雪腰间的酒葫芦。不管大人怎么叫喊,就是不回头,嬉笑玩闹,好不自在。

    天色渐晚,楚天三人顺着大街一直向外行去。行人渐渐稀少,夕阳已完全落山,仅有的一抹红霞残留在西边的天际。

    三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偶然抬眼一看,一处亭阁凝立江边。亭阁旁乃是一块斑驳的石碑,石碑上隐隐约约刻着两行似刀琢斧雕的魏碑体大字:“望江亭”。

    大字底部,数排行草小字已是模模糊糊,经年风霜侵蚀风化。碑面上坑坑洼洼,依稀可见部分字迹,大意是三国时蜀国军师诸葛孔明在此指挥观望赤壁之战的所在。

    楚天面对滚滚东去的长江,好似又见到火烧战船,旌旗招展,灰飞烟灭的古战场。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掏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楚天一时感怀,昔日叱咤风云,运筹帷幄,谈笑间,羽扇轻摇,挥动三军之英雄今又何在!王侯将相、五帝三皇,唐宗宋祖何处可寻。

    自己出道,受天下群豪追杀不休,几曾安稳过;杀人盈野,血腥漫天,又曾欢乐几何。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荡得清明,把酒欢歌,待得他日平静,再好生拜祭天地,操度亡魂。

    三人临江而坐,相互依偎,思绪万千,沉浸在无限遐想之中。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蓦然,

    轻盈飘渺的吟诵声,自身后远处悠悠传来。楚天三人转头回望,一窈窕的身影飘然而至。

    “司徒姑娘当真是才高八斗,苏东坡之前赤壁赋与今夜景色莫不丝丝相扣,暗合赋中深意。”

    “未曾想到令天下丧胆的杀神楚天亦如此不俗。未见其形,便知其人,本姑娘佩服。”

    “呵呵,楚天也佩服司徒姑娘的眼力,早早便看出我等真面目!”

    “如你所说,本姑娘尚未练就听风辩位之能,但你身形却无法尽数隐藏。”

    “司徒姑娘说得是,楚天尚未练就缩骨功,除非再用十数年学那易筋经,方能有所成就。”

    未等楚天话落,如雪道:“司徒姑娘,你来此做甚!”

    “如雪,不得无礼,司徒姑娘有此雅兴,不妨一同观望夜色中的江水!”楚天语气异常平静。

    “没想到杀人如麻、神鬼皆愁的杀神楚天,竟有如此心境!”司徒艳微感惊讶,语中却是不无揶揄地称赞。

    “呵呵,楚天一介武夫,怎敢与天下闻名的天幻宫特使司徒姑娘相比,临江而坐,绝非附庸风雅,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而已!”

    司徒艳稍展美颜,眼望江水,似是自言自语道:“长江东去,千河归海,一去不返,当如人生短暂,一世辉煌,却终将归于尘土,不知无常为何?”

    楚天笑笑,沉静道:“芸芸众生,为名来,为利往,皆是生存之道。如何能及这滚滚江水长流不息,千万条江河汇集,而最终归*,长存于天地!”

    司徒艳幽幽道:“自盘古开天,天地自古如此,怎能与人相比?”

    “呵呵,肉体凡胎终将老去,万物皆有生息。生生灭灭,此消彼长,莫不是变幻万方,却又死之又生,生生死死永世生息不止。人生百态,生老病死,荣华富贵,几曾落于一家、一人!自上古始,哪有一脉存留至今。”

    稍顿,楚天又道:“万物生灭有常而无常,瞬息万变,变中有数。人之生灭,常中而又存无常,或许须臾之间便魂归地府,往生极乐,焉有常态,俱是无常。万物无常,人生无常!”

    司徒艳听罢,不由哑然,细看楚天,却见楚天平静如水,浑朴自然,点尘不惊,不由道:“如非亲耳闻听,本姑娘真难以相信,此种话语能出自杀神口中!”

    楚天又笑:“楚天经年与山林为伍,身心早与山川融化为一体。一岁枯荣,春风又生。楚天虽是愚钝,却也在山林中悟出些许道理,不知对与不对,真让司徒姑娘笑话了!”

    司徒艳一时无语,静静地沉思。暗忖:这惊震天下,凶残狠辣,杀人如麻,闻之便骇然失色的楚天,何以会有如此超脱的见识与体悟。此刻再看楚天浑朴的眼神,毫无半分做作,清澈得让人哪怕是存有一丝的尘俗之念都感到汗颜。

    司徒艳内心的震撼无以言表,脑海中反复对比思量,哪一个楚天才是真实的。看着如雪与慕容馥娇柔甜美,毫无顾忌地依偎在楚天身旁,那种淳朴自然惬意令司徒艳忽然从心底深处生出羡慕。自然、随意、洒脱,了却了尘俗,直如神仙一般。

    愈看楚天愈觉得难以容身尘俗。凡俗之事已将年轻的心压迫成琐碎的寒冰,纷乱嘈杂。茫然混沌地重复、遵循着祖先的训令,将心灵禁锢得已成顽石。万千规矩纵横交错,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心灵随网而动,是与非,对与错,恩恩怨怨俱都束缚在网内。

    司徒艳思虑甫毕,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为何今日有如此可怕的想法,并且被此种想法牵引,而向往破除禁锢心灵的巨网。

    整个江湖究竟是为了什么,谁对谁错,不由渐渐模糊起来。

    “相公,如雪又有些饿了!”如雪现实的言语将司徒艳拉回到眼前。

    “你吃了那么多,怎地只几个时辰便又饿了?”

    “如雪见不到酒肉便罢,如此繁华的所在,酒肉飘香,闻之便心驰神往,又怎能不饿!”

    楚天转头道:“馥丫头,你呢,不会也一同要用饭吧?”

    “老爷,姐姐不说,我真未觉得饥饿,经她一说,我亦感觉饿了!”慕容馥不知是配合如雪,还是真的饿了。

    楚天面上略显愁闷,幽幽道:“有你二个,不将老爷我吃穷,就算烧高香!”说罢,各自拍了一下二女,转而呵呵而笑。

    司徒艳见楚天三人浑然忘我、水*融,无拘无束的情形,倍感亲切与羡慕,不由多看了两眼。

    “只顾说用饭,倒忘了司徒姑娘,请恕楚天不敬,万望原宥!”

    “哪里哪里,本姑娘随遇而安,走到哪里算哪里,你们不必客套!”

    楚天见司徒艳思虑的样子,不由捉狎道:“楚天虽杀人盈野,但亦是血肉之躯。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天有日月,人有三急,内中饥饿却是马虎不得。见司徒姑娘飘然若仙,怕早已脱离凡尘,不食人间烟火了!”

    司徒艳忽然笑了,笑得那么美,百媚丛生,看得如雪二女亦是心下暗自赞美惊叹。但听司徒艳道:“楚公子说笑,本姑娘何时不食人间烟火,如不用饭用酒,现今岂能站在此处与你等相谈!”

    如雪暗忖:当日在西柳镇见司徒艳之时,面寒如冰,看似从未将一般人放在眼中。被楚天打伤亦未有过多怨恨。此际,面上神情隐然有一丝凄婉柔弱,看楚天的眼神亦是惊震与怜惜并存,莫非……

    转望楚天时,楚天仍是脸上挂着笑意。如雪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预感,乍一想,颇觉不适,随之便又释然。想起如烟姐姐的话语:楚天龙精虎猛,非是你我二人所能满足。

    心中想着,轻笑一声,几乎不假思索,开口便道:“如司徒姑娘不弃,可否一同用饭,也好再行畅谈有常无常等玄幻话题。如雪尚未听够,就当做个徒弟如何?”说罢,扯着慕容馥的衣襟轻轻摇晃。

    慕容馥何等机灵,焉有不知之理,忙道:“姐姐说得极是,妹妹亦做如此之想,不知司徒姑娘意下如何?”

    司徒艳做梦也未想到二女会如此说,听话音绝非虚套之语,不由面上微微泛起红晕。看一眼楚天,见楚天未言语,平静道:“你等一起用饭,说笑随意,本姑娘不便参与!万一语不达意,言语冲撞起来,扫了大家的兴,岂不是罪过!”

    “哈哈哈。”楚天大笑起来,看看如雪二女,笑道:“你二人真是多嘴,好心不得好报。你等也不权衡一下,司徒姑娘乃是大家闺秀,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世上还有何种美味未吃过,岂不嫌弃粗茶淡饭,怎会与我等一起用饭!”

    楚天言罢,司徒艳俏脸一红,忙道:“本姑娘并未将自身视作大家闺秀,何来嫌弃一说。”

    如雪见缝插针,笑道:“司徒姑娘如此说法便是了,如不嫌弃粗茶淡饭,便与我等一同用饭吧!”

    司徒艳此时才反映过来,自己已被楚天三人用言语框住。话已出口,却又不便去,天幻宫与楚天已是势不两立,如何能与楚天一同用饭。心中矛盾之极,如不去,却又落下话柄,如何是好?

    此时,却听楚天道:“非是我等非要你一同用饭。楚天知你心中所虑,人生在世,顶天立地。两国交战,水火不容,亦有歇战调停,同桌共饮之时。何况你我一介草民,何来如此顾虑及繁文缛节,吃便吃了,杀便杀了,何患之有!”

    楚天之豪迈,绝非做作。司徒艳听罢,身心巨震,如非楚天杀人如麻,如此豪迈之人当真是天下不二的真豪杰,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仍是“江水楼”。

    小二见楚天四人又来,高兴得更加热情,只因楚天三人晌午时分花了不少银子,并给其二两银子做赏赐,已相当小二一月的薪水,怎能不乐,怎能不殷勤。

    酒菜不一会便摆满桌面,快得出奇,让其他客人看得颇有微词。但见楚天三人异常奇怪,便忍住不发。众人怎么奇怪,盖因楚天与如雪及慕容馥一身粗俗打扮,却带个貌若天仙的美女,绝美的姿容将酒楼映衬得黯淡无光。

    相邻的酒桌,跟着司徒艳手下,眼神颇为惊异,如何也想不出,这三个看起来异常粗鄙的中年男女与自家小姐有何瓜葛。但见司徒小姐自然平静,像是与三个男女熟悉,便自顾吃将起来,但仍不时地警惕看着左右。看着看着,目光顿时凝结,惊愕不已。

    只见小姐与两人有一句搭一句的闲聊,而大眼睛黄脸婆不但腰间挂个酒葫芦,吃相更是狼吞虎咽,咕咚咚喝着美酒,双手齐动。片刻,一只熏鸡便已下肚。

    楚天见司徒艳惊愕的神情,不由一笑,道:“让司徒姑娘见笑,我这婆娘煞是能吃,不但食量惊人,酒量更是无人能及。自过门始,便是如此,本性难移。”

    司徒艳听罢,再看如雪吃相,不由笑出声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此吃相,本姑娘倒是头回见到!”说罢,邻桌手下亦有人笑起来。

    此际,便听楚天道:“见她独自饮酒用饭,岂不寂寞,我等不如也喝上几杯如何?”

    “本姑娘不善饮酒,你自便,本姑娘用些饭菜即可。”司徒艳婉拒道。

    “呵呵,那我便不客气了!”话落,一大碗酒毫无声息地吃进肚去。伸手一抓,整只熏鸡须臾之间,便只剩下根根鸡骨,散落一桌。如雪见楚天喝酒,立时来了精神,端起酒碗,娇喝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干!”一大碗酒瞬间下肚,看得司徒艳目瞪口呆。

    慕容馥亦强自喝了一大碗,耳际立时泛起红晕,便不再喝酒,慢慢用起美味,眯缝着眼,看着楚天与如雪大吃大喝起来。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喝!”楚天又是一大碗。此际,众人但闻酒香四溢,充斥整个酒楼,不由四顾,寻找酒香来处。

    楚天与如雪四目相对,狡黠地一笑,又是连连干了三大碗。如雪意犹未尽,见三坛美酒空空如也,娇声喊道:“店家,再取五坛美酒来!”

    如雪话音刚刚出口,便听邻桌扑哧一声,司徒艳一个手下只惊得刚将吃下的饭菜吐了出来。楚天见此,转头对众人道:“人生短暂,把酒尽欢,当为大丈夫也!”

    说完,拍开两坛酒,也未将酒坛里的酒倒入大碗,而是各自提起酒坛,二人口对口地喝将起来。酒楼内的酒香更加浓郁,将人熏得都醉了,却是不忍离去。阵阵酒香钻入脑际,钻入身体,带起无边的豪情与真意。

    司徒艳手下早被如此豪迈的气势所牵引,学着楚天与如雪,大口地喝将起来。吆喝声渐渐放大,情绪不断高涨。喝到半酣,亦学着如雪,俱都一手抓肉,一手端着大碗,海吃海喝。大碗撞击声不绝于耳。最后,整个酒楼吆五喝六,喊声震天,酒楼内酒肉顿时告馨。

    司徒艳看着沸腾的场面,心都醉了。无边的感慨涌上心头,这是怎样的人、怎样的心魂,心神受到极大感染,封闭的心门渐渐开启,压抑的魂灵慢慢放飞,眼中释放出无限的憧憬。美丽的眼眸,熠熠生辉,嫣红覆面,娇媚万分。

    楚天见此,微笑着端起大碗,向司徒艳面前一送。司徒艳未及多想,接过大碗,二人四目一碰,楚天扬头,酒坛中的美酒如注倒入口中。司徒艳亦是一个猛灌,只喝下半碗,便呛得面目更加红润,见楚天微笑,顿起争强好胜之心,迅疾便将余下半碗酒喝下。

    手下见司徒艳亦喝起酒来,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有的是多年随从,却是从未听闻司徒小姐喝酒,今日见小姐如此豪迈,众人情绪更加高涨,大喝一声:“弟兄们,干!”

    酒,喝到子时方休。

    司徒艳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楚天与如雪、慕容馥三人各个神清气爽,将司徒艳抚回客栈。

    酒楼中其他众人亦大都喝醉。半梦半醒间,见楚天三人俱都精神百倍,不由惊为天人。二十坛美酒,可以灌满水池,几疑楚天三人从小便是在酒缸中长大。

    “相公,你教给的绝技真妙!”

    “老爷,你教给的秘诀真好!”

    “呵呵,那是你二人精心伺候的奖赏!”

    “快快脱去衣物,今夜尽情言欢,将你二人送上天。”

    ……

第五十三章 伶牙俐齿小道士 武当侠女暗动心

    “几位师叔,昨夜临江酒楼甚是有趣!”

    “何事有趣,你等不认真打坐练功,跑去酒楼做甚!”韩固一脸不耐。

    “师弟,你心情烦躁,亦不用拿晚辈出气,不妨听听何事有趣!”蒋嫣容乜斜一眼韩固道。

    “万峰,何事有趣,快说与师叔听听!”

    叫做万峰的武当三代弟子,眉眼清秀,稚气未脱,机灵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满脸笑意,一副顽皮神情,煞是惹人喜爱。

    见蒋嫣容相问,连声道:“昨夜在临江楼,弟子们正在吃酒,却见昨日晌午时分与我等一起吃酒的三个中年男女与天幻宫特使司徒艳一同进得酒楼,那司徒艳美丽万方,貌若天仙,妩媚动人,冷艳娇美,倾国倾……”

    “你这万峰讲话怎如此罗嗦,快些将重要的捡来听听。”蒋嫣容听得有些不耐,不由打断万峰。

    万峰吐一下舌头,又道:“这三人昨日午时便豪饮海吃,狼吞虎咽,杯盘狼藉,吃相粗鄙……”万峰说到此,见蒋嫣容更加不耐的神色,立时便将废话咽了回去。

    接着道:“师叔,昨日那三人喝了三坛美酒,而昨夜,却喝了二十坛美酒,仍是神清气爽,将弟子们看得都呆了,如此酒量弟子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蒋嫣容心里一震,急道:“那三人相互如何称呼?”

    “弟子只听三人一口一个相公、老爷般地叫着,未有其他说词,那貌若天仙,玉骨冰肌,倾国倾城,妩媚动人,美丽万方的司徒……”

    蒋嫣容听到此已是凝眉怒目:“你怎如此罗嗦,再罗嗦,小心打你个二十板子,快说,后来如何?”

    “后来,司徒艳酩酊大醉,被那三个中年男女搀扶回了客栈,不过满酒楼的人亦都被他几人带动,俱都喝得大醉!”

    “那几人现在何处?”

    “弟子好奇,遂跟着看了一下,那三人住在万福客栈,司徒艳住在相邻的隆兴客栈。”

    蒋嫣容将要再问,却听韩固道:“蒋师姐怎地关心起他人来,莫非有何秘密不成!”

    “这个倒不劳师弟挂心,师姐自有思虑!”

    “师姐,那日见你看那恶贼楚天的眼神,便不妥当,是否已被那狗贼杀气所震慑或者被那狗贼迷住了?”

    蒋嫣容面色一寒,冷冷地道:“师弟何出此言,师姐欲看哪个眼睛长在自己面上,我看那楚天与你有何相干?”

    韩固面色憋得紫红,气闷道:“师姐原先尚一口一个恶魔般地说那狗贼,怎地几日不见,改口叫做楚天了,想必是被那狗贼将魂魄摄去不成!”

    蒋嫣容气极而笑,道:“师弟所说,亦不无道理,说不得师姐我便真的被楚天所迷,这又与你有何相干!”

    “好了,好了,你二人日日吵嘴,师弟也是一往情深,师妹你就别再火上浇油,可好?”吴道生出来劝解。

    “大师哥,师妹几时答应他的一往情深,话已说了多少次,做师姐的怎能与师弟相好?”

    “师妹,我武当一脉自立派自今,并未有入门早晚便不能相好一说,韩师弟对师妹你早已心无旁骛,情深意切,你如何不知?”吴道生解释劝慰。

    蒋嫣容看一眼韩固,冷冷道:“韩师弟并无不好之处,但就是气量狭窄,容不得他人,师妹只看了几眼楚天,他便醋意大发,让人怎生不气闷!”

    “你只看了几眼吗,你看你,见了楚天那狗贼时的眼神,一瞬不眨地盯着,痴痴呆呆的样子,好似魂魄都被勾去一般,我都替你羞耻,真是无地自容!”

    “住口!”蒋嫣容一声娇喝,气愤已极,大声道:“我看他痴痴呆呆又如何,与你有何相干,真是小人,见不得他人豪气。楚天之豪迈,比你强上万倍,如你有那震天撼地的气魄,有那神鬼莫测的武功,有那不畏生死的气度,师姐我便立时嫁与你!”说罢,娇面涨红,扭身而去。

    万峰见气氛不对,吐一下舌头,低着头随蒋嫣容快步走出。

    韩固面色已成猪肝,微微塌陷的两腮,一鼓一鼓的,羞愧气闷,双目充血,赤红怨毒。

    “韩师弟,师妹再如何使性子,你也不能如此不给面子,你如此说,师妹岂能高兴,凡事不可急于求成!”

    韩固转而一脸愁苦,道:“大师哥,你没看到师妹见那狗贼时的眼神吗,任谁能忍受得住!”

    吴道生一脸无奈,道:“师弟,现下江湖一片恐惧,终南山脉天下武林围剿楚天,亦未能剿杀此贼,如今,又俱都各自回转,再出现变故,各门派当如何处之,岂非羊入虎口,自取灭亡。我等自当谨慎,以防不测,在此危难时刻少思虑些儿女情长,武当一脉生存方是大事!”

    韩固摸着塌陷的脸颊,狠狠地道:“楚天这恶贼一日不除,便难消我心头之恨,大师哥怎会如此畏惧楚天这狗贼?”

    吴道生正色道:“此时说起除去楚天只怕言之过早,现亦不是说狠话之时,师伯已自行回转武当山,临行之时,面上尽是无奈,看来已是心灰意冷,恐再难参与围剿楚天,不知师父与清智师伯将会做何打算,唉!此次参与围剿楚天,我派损失虽不巨大,但亦是颜面尽失,楚天功高盖世,将如之奈何!”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潇湘无尘”杨天骄见二人一时争论不下,倍感无趣,只默默地望着窗外,一脸茫然。

    “万峰。”

    “弟子在!”

    “师叔见你机灵,便命你做一件苦差事,如何?”蒋嫣容神情万分和蔼。

    万峰鬼精灵般地一笑:“师叔有话请吩咐,怎说成是苦差事,弟子服侍师叔尚待不及,师叔如此说,岂不折煞弟子,弟子怎能……”

    万峰抬眼看时,蒋嫣容娇美的面容已渐渐如霜。万峰抬手,啪地一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忙道:“弟子该死,弟子话就是多,总也改不了,让师叔生气,实在是弟子的过错,弟子今后定要改正,定不会再让师叔……”

    “住口!”蒋嫣容已是忍无可忍,厉声打断万峰,面如冰霜。

    万峰见蒋嫣容震怒,忙敛口不语。

    “你如再罗里罗嗦,便将你赶回武当,面壁半年!”

    汪锋一听,吓得赶紧跪下,急道:“请师叔息怒,弟子再也不敢罗嗦了,如弟子再罗嗦,便请……”

    扑哧一声,蒋嫣容怒极而笑,随即冷然道:“师叔见你机灵,武功尚可,在本门五百余三代弟子中,你亦属翘楚,因此才留你一起跟随,你可知否?”

    万峰忙道:“师叔,弟子知晓,弟子能留下,全是师叔周旋,力主留下弟子,弟子才能首次游历江湖,弟子感激莫名。”

    蒋嫣容面色稍缓,道:“今师叔派你去万福客栈紧紧盯着那三个中年男女,万不可跟丢,有事及时回禀。”说到此,心中不由泛起一丝隐忧,随即拿出一黑色木牌,又道:“此木牌上刻有师叔的名字,如遇非常之事,可通明身份,或可消弭灾祸,你可记好?”

    “弟子记下了,请师叔放心,弟子别的本事没有,这跟踪找人的本领还是不稍多让于人,弟子定当竭尽全力,忠心赤胆,肝脑涂地,再所不……”万峰看着蒋嫣容愈来愈沉冷的面容,忙将话咽了回去,讪然一笑,转身而去。

    蒋嫣容一阵苦笑,心道:武当何时出了这么个罗里罗嗦的弟子,唉!口中一声轻叹,思虑起其他事情来。

    日上三竿。

    “隆兴”客栈。

    房中依然飘着浓重的酒味。

    司徒艳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仍是沉睡未醒。

    许是酩酊大醉后,浓烈的美酒将身子燃烧,洁白嫩滑的臂膀露在被外,饱满的稣胸快要挤出中衣,深深的乳沟鼓荡在外,纷嫩驼红的面容仍是微含笑意,犹似在未竟的甜美之中。

    直到俏丽机灵的丫鬟轻轻推开房门,发出轻微的声响,司徒艳方才睁开醉眼惺忪的美目,无神地看着屋顶。

    “小姐,你可醒了?”

    司徒艳挣扎着抬起娇柔的身子,道:“小梅,我昨夜是如何回来的?”

    “小姐,你是被三个中年男女搀扶回来的,你回来时,奴婢吓了一跳!”

    “哦,昨日喝得太多,不想便醉了,快将水递与我!”

    “给你,小姐。”

    司徒艳接过水杯,汩汩地将一杯喝下:“再拿一杯!”

    “小姐,奴婢伺候小姐亦有几年了,从未见小姐饮酒,奴婢真不知小姐还能饮酒!”

    “小梅,你还小,饮酒后酩酊大醉,原先我亦是异常厌烦,喝过醉过方知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杯中物?”

    小梅问道:“小姐,这是为何?”

    司徒艳微笑道:“这酒乃是燃烧的情感,激发豪情的良药,多少女子为酒愁苦,见夫君整日饮酒,只当是酒鬼一个,却不知这酒中蕴含了多少真挚淳朴。”

    小梅眨着大眼睛,道:“奴婢跟随小姐多年,非但小姐饮酒未见过,便是小姐的笑容亦是不多见,近日才知小姐心中满含豪情,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呵呵。”司徒艳闻言而笑,虽是刚刚醒来,睡眼惺忪,但仍掩饰不住妩媚照人的姿容,嫩柔的肌肤似能捏出水来。

    口中自言自语:“吃便吃了,喝便喝了,杀便杀了,又当如何!”

    “小姐,你怎么了,如何说此莫名其妙的话来?”小梅急问道。

    司徒艳转眼看着小梅,目中异常亮丽,秋水般的目光似深潭清亮,深邃而柔婉,好似看穿尘世,隐含坚毅而透彻的光芒。

    “小梅,早些收拾,吩咐其他人等,急速回宫!”

    小梅不明所以,但听司徒艳不容置疑的口气,急忙帮着司徒艳穿戴洗漱起来。

    “相公!”

    “老爷!”

    “相公,老爷,醒醒,醒醒!”

    “你两个丫头不好好歇息,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你这死相公,早早醒了,为何还假装酣睡?快说!”

    楚天伸伸懒腰,来回看着两侧的如雪与慕容馥,坏笑道:“昨夜喝得过多,又不辞辛劳地伺候你两个馋猫,疲累异常,岂能不睡个好觉!”

    “老爷,昨夜我二人并未见你疲累啊,龙精虎猛的,我二人都不知何时晕过去,你怎会疲累?”

    “老爷我疲累,你们怎会知晓,它又非长在你二人身上。”楚天邪笑,摸着二女柔嫩的香肩,一语双关。

    “老爷,它虽未长在我二人身上,但感觉愈来愈精神,真是擎天玉柱,顶天立地,直入云霄。”

    “哈哈,直入云霄?是你经常去往云霄吧!”

    “坏老爷,不和你说了,我二人有些承受不住,多少次亦未见你薄施雨露,在庄中时,听闻奶妈等下人说起此事,俱都心有不满,闺中怨妇,常常不得满足。却不想老爷这般坚强,是否男人都如老爷一般?”如雪听罢,已是窃笑出声。

    “哈哈,痴丫头,老爷我怎知他人如何,你如想知晓他人怎样,不若找个人一试便知。”

    “去,我如何做那龌龊之事,岂不让人笑话。”

    说罢,紧紧搂住楚天。二女四座高耸的山峰贴附在楚天身上,柔软细腻,光溜溜的玉体通体*,楚天又自激动不已,淫笑道:“你二人哪个再要飞往云霄?”

    二女急忙闪开,刚一揭开被子,猛然觉得一丝不挂,随即又迅速钻回被窝。楚天搂过二女,道:“你二人甚是奇怪,我不要时,你二人便死磨硬缠,今日我想要时,你二人倒百般推托,嘿嘿,今日,可由不得你们了!”

    说罢,不待二女挣扎,便推金山,倒玉柱翻腾起来,喘息声渐渐传出,娇柔的呻吟响个不停,令人销魂蚀骨,神驰心往。

    喘息、呻吟声直到临近中午时分方才止歇。

    楚天三人中午用过些酒饭,结账后,便径自往郧阳府郧县东南官道而去。

    三人慢慢行走,走过两日方才走出百十余里。

    “相公,我们这是欲到哪里?”

    “呵呵,我等被天下追杀,愈来愈辛苦,如不做些招降纳叛之举,我等便永无安生之日。”

    “老爷,此是湖广地面,闻听酒楼客人言语,前路三百余里便是郧阳府,乃是武当山所在,不知老爷意欲何往!”

    “呵呵,老爷便要去往武当!会会一干老小杂毛!”

    “相公,武当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派中弟子逾千,掌门清虚上人以及其师弟清智上人、清水上人俱是功力非凡,超凡入圣之人,我等岂不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一旦冲突起来,如何走脱?”

    “哈哈,你那奸猾机灵的功夫哪里去了,馥丫头走不脱我尚担心,你走不脱相公我是难以相信。”

    如雪面上一红,道:“如雪并非担心走不脱,而是一旦冲突,杀伐不止,血腥满地,这闻名遐迩的道观岂不灰飞烟灭,甚是可惜。”

    “哈哈,有你这担心,足见你宅心仁厚,相公我答应你便是,到时尽力忍耐,留此仙山,你看如何?”

    未等如雪回答,慕容馥道:“老爷,我见清水上人这帮武当杂毛并非什么好东西,不顾清修,屡次趟混水,不若给他个教训,杀他个片甲不留,江湖岂不干净!”

    楚天愣愣地看着慕容馥,疑惑道:“你不是见到血腥就心惊胆战吗,此次又如何言说杀戮,怎会前后判若两人?”

    “老爷,那日用饭,你看那武当几个弟子目中无人,骄横跋扈,各个以名门正派自居,全未想到世上尚有高人,我看着憋闷,望相公给……给奴家出口闷气!”

    “哈哈,你这丫头,到底是见不得别人趾高气扬,争强好胜之心显露无遗,不过你说的亦不无道理,到时随机应变!”

第五十四章 分筋错脉难消受 美人芳心暗自羞

    三人边说边走,临近中午时分,便见前方远远现出一处村落。

    村庄不大,临近官道,只几十户人家,稀稀落落在散落在半山坡上。

    挨着官道的人家,房前挂着红色的幌子,显示是一处小饭店。

    楚天三人正要去往小店用些酒饭,此际,便听如雪悄声道:“相公,后面一直跟着一人,自荆门至此,几乎形影不离,不知相公察觉否?”

    楚天诡秘一笑,道:“相公我焉能不知,前日与司徒艳吃酒时他便在酒楼中,并一直跟随我等到得客栈,乃是武当门人!”

    “老爷,他跟随我等,究竟是何目的?”慕容馥问道。

    “呵呵,见你机灵,却如此笨拙,你问老爷,老爷我问得谁去!”遭楚天抢白,慕容馥一阵羞愧,扭头看望他处,再不言语。

    楚天拉过慕容馥,对如雪道:“我三人径往林中而去,到得边缘,你便将此人捉来,一问便知。”

    未等如雪答复,慕容馥急道:“老爷,这些小事,我去办来。”

    楚天与如雪对望一眼,道:“那我与如雪便在此向林中两里处等候!”

    慕容馥见楚天应允自己去捉那跟随之人,心中欢喜,这多时日,虽是杀了几人,却是血腥恐怖。见今日有如此捉狎之事,自告奋勇,抢先疾走,快速拐入林中,倏然不见。

    楚天见慕容馥身法如此快捷,亦是微微一怔,想不到慕容馥功力已如此高强,想到先前担心之语,内中不由暗笑,轻轻摇摇头,与如雪缓缓隐入密林之中。

    后面跟随之人便是武当三代弟子万峰。自荆门始,一直紧紧相随,临行时蒋嫣容让其带上几人,亦好有个照应,但万峰却以容易暴露行藏婉拒,蒋嫣容只好由他。万峰每日将楚天三人行止以信鸽传递,因而楚天等人行踪俱在蒋嫣容之掌握之中。

    这万峰甚是机灵,一路上变换身形,远远跟随,寻常之人确不易发觉。一路上万峰见楚天三人并未发现自己跟踪,心中尚美滋滋的兴奋,第一次游历江湖便这般有趣,心中乐不可支,再也不想回到武当山去过那日日枯燥的生活。

    此时,万峰见楚天三人渐渐走向密林,不知楚天意欲何为,急忙纵身沿着林木边缘悄悄而行。

    许是紧张之故,脚下踩到一条枯枝,咔吧一声,传出老远,不由低头一看,心中一阵慌乱,待稳定心神,抬头一看,不由一怔:前面三人已失去踪影,这一惊非同小可,如跟丢了,那美丽的师叔如何能答应,岂不要挨上二十板子。

    心中急迫,便要起身。猛然,就觉得脑后一阵热风吹来,万峰倏然一惊,这大冷天儿,哪来的热风,不由回头张望。

    除了空旷的官道,茂密的森林,任何东西也没有,心中惊悸当口,又是一口热风吹来,直入耳际,万峰此时方才恐惧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急速转头四顾,却依然毫无所见。

    心中惊惧,竖起耳朵仔细静听,除了山风吹拂,哪来的热风。而当心神稍微平静之时,便觉耳轮微微刺痛,一声轻微的响声,脚面落下一段小小的树枝,这一下,万峰心神巨震,惊恐万状,白日里出鬼了,想到此,妈呀一声,拔腿就跑。

    但双脚未迈出两步,便觉脑后一麻,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

    林中一处方圆寻丈的空地,楚天与二女盘坐在巨石之上,脚下是慕容馥刚刚擒来的依然未醒的万峰。

    楚天笑道:“想不到馥丫头办事如此麻利,只片刻便将此人捉来,老爷我替你记上一功,待闲暇时再做奖赏!”

    “老爷,捉来此人不费吹灰之力,但老爷如何赏赐奴家?”

    “呵呵,老爷我这赏赐,便是让你上天!”

    “去,老爷又不正经,奴家几时要老爷这种赏赐!”

    “也好,如你不要,日后我只赏赐如雪便了!”

    慕容馥左右说得不是,抡起粉拳打向楚天。楚天伸手一挡,笑道:“老爷答应与你,你如何这般粉拳相向,呵呵,算了,你要便要,不要便不要,随你之意如何?”

    慕容馥这才装假嗔怒,靠在楚天怀里娇羞不止,看着万峰,对楚天道:“此人如何处理?”

    楚天亲了一下慕容馥,笑道:“不知你与如雪将那分筋错脉手法学得如何,如学得几成,便由你二人盘问?”

    “奴家与如雪姐姐已学得八九不离十,但觉这手法太过恐怖,如何下得手去!”

    “杀人能下手,用个手段便又心存慈悲起来,不知你们女子平日里都做何想法,手法虽有些狠辣,但又不至有性命之忧,所惧何来?”

    “那那那,那便由姐姐先来!”

    如雪笑道:“人是你捉来的,便由妹妹先来!”

    二人相互推让,俱是高风亮节,谦让有加。最后楚天道:“不怪师尊言说,女子就是难缠,要非要,想非想,做非做,患得患失,捉摸不定,唉,还是相公老爷我来吧!”

    慕容馥听罢,腾地起身,忙道:“让奴家来!”

    楚天心中暗笑,用此激将之法,果然奏效。随开口道:“分筋错脉手法要分层次,非是一齐点上多处大穴,先时亦可只点上一处或若干处穴道即可,如不奏效,再逐渐加多!”

    慕容馥一听,顿时兴奋异常,道:“老爷教给奴家与姐姐的绝技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弄得奴家茫然无措!”乜斜一眼楚天后,随手便拍开万峰昏穴。

    万峰乍一睁眼,见楚天三人俱在面前,不由一怔,随即是惶恐不安,惊惧万分,不知三人如何处置。

    慕容馥盯着万峰道:“本姑娘问你,你要照实说来,如有半句虚言,便让你享受那分筋错脉的万般痛苦!”

    万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黄脸婆,心念急转,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应付一下,再看后事如何。思虑甫毕,开口道:“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将本道士捉来,便是你等说了算,想问便问,本道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慕容馥听罢,一阵大笑,楚天二人亦笑出声来。慕容馥现在这样貌居然仍能被人说成是貌若天仙,岂不笑掉大牙。

    此际,便听慕容馥笑道:“痛快,但见你油嘴滑舌,亦不会吐露多少真言,本姑娘可有言在先,如你有一丝虚假,管叫你尝到天下最惨厉的酷刑,你可听好?”

    万峰一眨机灵的大眼,道:“本道士虽是有些多言,但句句真言,烦请姑娘问话!”

    慕容馥一喜,连珠炮般地道:“你是何人,自哪里来,何门何派,所来为何,究竟有何目的,是谁指使……”

    “姑娘,你能否一句一句地问,本道士虽忠厚老实,心地良善,为人耿直,言语直爽,但记性不是很好,一次说得这多,本道士实在记不住!”

    “咯咯咯。”慕容馥笑得快出眼泪,口中道:“你这小杂毛,言语甚是有趣,本姑娘便按你所说,一句一句地问!”

    “你是何人?”

    “本道士名讳唤作万峰。”

    “自哪里来?”

    “自荆门而来。”

    “何门何派?”

    “武当,三代弟子。”

    “所为何来?”

    “跟踪而来。”

    “究竟有何目的?”

    “没有目的。”

    “是谁指使?”

    “没人指使。”

    “呵呵,你还算爽快,前些问题答复得倒是不错,只是后面几个问题,本姑娘不甚满意,小杂毛,你不再考虑考虑?”慕容馥眼中含笑,望着万峰道。

    万峰眼中狡黠的目光一闪,道:“实不相瞒姑娘,本道士句句实言,如有虚言,愿承受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慕容馥依然笑容满面,邪笑道:“你真的愿意被天打雷劈?”

    万峰眼色有些惶恐,但仍装作坦然地道:“本道士问心无愧,心神空明,一尘不染,光明磊落,怎会遭受天打雷劈!”

    “咯咯。”慕容馥甚是高兴,笑意更加诡异,道:“天打雷劈倒是不可遇求,可这分筋错脉却要比天打雷劈惨厉得多,你可愿意承受?”

    万峰渐渐有些不安,恐惧慢慢袭上心头,面色已不再从容,道:“本道士实不知姑娘所说为何意,姑娘所问,本道士句句如实相告,况且本道士只是跟随,亦不至于承受那什么分筋错脉的痛苦,不知分筋错脉为何物?”

    “如你再不言说实话,分筋错脉的好处你立时便可享受,如何?”

    “即使享受亦是无法,本道士话已如此,再无其他。”

    “你这小杂毛甚是奸猾,咯咯,等你喊饶命之时,本姑娘再问不迟!”说罢,抬起右手,半举空中,又道:“真没其他言语了?”

    “确实没有!”

    “那便怪不得本姑娘了。”说罢,忽然想起楚天对待严护法情形,对楚天道:“老爷,这分筋错脉手法下去,真的如杀猪一般的嗥叫吗?”

    楚天见慕容馥孩子心性,贪玩起来,便笑道:“确是如此,刺耳难听,听之夜间再难睡得安稳,还是不听的好!”

    “真的那样?本姑娘却是疑信参半,不若试试!”

    说罢,但见慕容馥手掌迅疾拍向万峰胸前背后天突、膻中、阙阴俞、膈俞四处大穴。就见万峰面色迅速变红,快似猪肝色,啊地一声惨叫出口,身体便倒在地上不止地翻滚起来。叫声凄惨绝伦,身体抽搐不止,双目渐渐血红,睁得大大的,眼球似要凸出眶外。凄厉的惨嚎刺耳尖厉,听得二女眉头紧蹙,心神震荡不已。

    万峰开始时尚在坚持,紧紧过了片刻,口中已冒出白沫,面色已呈黑红青紫,身体已卷缩成一团。显然是经脉震颤,气血逆行,忍着无比的痛楚,勉强摆摆手掌。

    慕容馥看得是心惊肉跳,直到万峰摆手,方才一愣,伸手急速拍开四处大穴。穴道解开,万峰杀猪般的惨叫渐渐停息,胸腹剧烈地起伏,急速喘息,充血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表情平静的楚天与回复嬉笑神情的二女。

    “咯咯,小杂毛,滋味如何?”

    万峰手扶着胸腹,挣扎坐起身子,擦去嘴角的白沫,面色渐渐转成正常,想着刚才非人般的惨痛,心神犹自惊震,忙道:“滋味不是很好受”

    “呵呵,要不要再试试?”

    万峰连连摆手:“不用再试,这……这……这舒服的滋味享受一次足矣,真让人难以消受。”

    “呵呵,想不到刚解开大穴,你便又顽皮起来,适才本姑娘只点了四处大穴,尚有八处大穴未曾点到,滋味更是好受万分,你真的不再试试了?”

    “不不不,本道士再不用试,姑娘千万别再客气!”

    “那你是愿意说些什么了?”

    万峰眼球叽哩咕噜地转个不停,良久方笑嘻嘻地道:“美人姑娘,方才你所问都是何事,本道士有些忘了?”

    “咯咯。”慕容馥一阵娇笑,做势又欲拍向万峰。

    只吓得万峰急忙摆手道:“别别别,本道士想起来了。”说罢,愁眉不展,一脸无奈,道:“师叔啊师叔,弟子实在消受不起那劳什子分筋错脉,秘密恐怕是保不住了,对不起师叔,弟子亦是无奈,师叔你千万别嫉恨弟子,下次弟子一定替你办好他事,请师叔宽宥弟子吧,弟子……”

    说到此处,慕容馥的一双小手已快拍向身体,“慢慢慢,我说,我说!”喘口气又道:“我受师叔之命跟随你等,说起我师叔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鼎鼎大名,如雷贯耳,貌若天仙,男女共慕,天下英雄无不为之神魂颠倒,夜不能寐,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必欲巴结、讨好、献媚方才心甘,我那……”

    说到此,便听如雪一阵大笑:“相公,这小道士真个是油嘴滑舌,武当怎会有如此顽皮刁钻的弟子,实是让人难以忍受。”

    “哈哈。”楚天亦是开怀大笑:“这小道士甚是有趣,十三、四岁的年纪便如此顽皮,再大些将如何了得。”

    慕容馥亦是忍俊不禁,笑声出口:“小杂毛,你师叔一个道士,如何貌若天仙?”

    万峰眼珠一转:“我师叔非但貌若天仙,更是聪明绝顶,玉洁冰清,人见人爱,江湖传闻那什么天下第一美女小仙尹如雪、大仙柳如烟、慕容山庄的慕容馥、天幻宫的司徒艳、传说中的华玲玲以及京师烟雨楼的秦素卿,这些美女本道士未曾见过,不过,我师叔确是美得不能再美,好得不能再好,据本道士猜想,这些美女也许是徒有虚名而已,哪及得上我师叔!”

    如雪听闻万峰夸赞自己,将自己誉为天下第一美女,心中喜悦,不由看一眼楚天,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慕容馥见万峰所说的美女之中尚把自己也排了进去,心中暗自高兴,不由喜道:“你个小小道士,如何知晓这多美女,看来武当亦是经常谈论风花雪月之地啊!”

    “哪里,这些只是本道士近些时日听闻的,非是派中人所谈!”万峰纠正道。

    “哈哈,你这小道士,出道江湖不听别的,偏要听闻这些,足见你人小鬼大,色心不小,将来必是淫亵之徒。”

    “本道士只是言语多些,并无色心,美人姑娘切不可言说本道士好色,本道士就是有那色心,现今尚小,亦不可为之!”

    “哈哈,说漏嘴了,本姑娘眼里不揉沙子,快说,你师叔是哪个,如何派你来,究竟有何意图?”

    “姑娘,你可站稳,本道士说出师叔名讳,怕是你承受不住!”

    “真是废话连篇,快快说出!”

    万峰这才稍敛嬉笑神态,一字一顿地道:“本道士的师叔便是人见人爱,武功超群,貌若天仙,享誉天下,声名远播……江湖人称越女慧剑的蒋嫣容!”

    楚天三人一听,不由心中释然,对“越女慧剑”蒋嫣容均见过两面,却如万峰所言,“越女慧剑”蒋嫣容娇艳的姿容不输于任何一位美女。三人表情依旧,并未有多少吃惊的神态。

    万峰见三人神色无一丝一毫的变化,不由急道:“你等未听闻我师叔越女慧剑蒋嫣容?”

    “呵呵,你师叔我等见是见过,确如你所说的那般美丽,但武功超群,享誉天下,声名远播却未听闻,这些是你所胡诌吧?”

    “我武当屹立江湖数百年,人才辈出,任是哪一个放眼江湖皆算是英雄豪杰,何况我师叔在门中若论武功虽并非绝顶,但于江湖中亦可算作顶级高手,功盖天下,威震江湖。”

    “哈哈哈。”如雪与慕容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楚天亦是轻轻微笑,面带无奈与苦笑。

第五十五章 巧舌如簧讨人喜 人小鬼大遇杀神

    万峰见三人苦笑,不由疑问到:“难道是小道士说错了?”

    “哈哈,亏你说得出口,你师叔越女慧剑蒋嫣容的那点武功,还算作功盖天下,威震江湖,笑死我了!”慕容馥指着万峰,笑个不停。

    万峰见慕容馥讽刺本门武功,不由争辩道:“你三人未见我武当绝艺,怎会如此看轻我师叔功力,如师叔来此,恐怕你等便无法再敢言笑!”

    “你师叔武功可比得上各大掌门,几大奇人?”

    “不及!”

    “可及得上凉山老怪、崤山血魔、天山淫魔等江湖巨孽?”

    “不及!”

    “可及得上……搜魂修罗楚天?”

    慕容馥问到此,万峰面上立现惊惧,不由急速四顾,颤声道:“你是说那搜魂修罗、杀神楚天!师叔武功怎及得上那恶魔,想我韩师叔都被楚天瞬间扇耳光,牙齿几乎全部脱落而不知,蒋师叔则更是不及。”

    “那如何说你蒋师叔武功超群,享誉天下,声名远播?”

    万峰慢色略有愧色。眼珠乱转,琢磨应对。

    “最后问你,你师叔让你跟随我等有何意图?”

    “这这,师叔并未言明,只是让本道士跟随而已!”

    “真的如此?”

    万峰眼睛一瞪:“真的如此,如有半句虚言愿受那天打雷……”说到此,话语急转:“确实如此,再无其他!”

    慕容馥看万峰言语不似虚假,便不再相问。起身对楚天说道:“老爷,奴家问完了,你看如何处置。”

    楚天邪笑,盯着万峰道:“你师叔不一定武功超群,享誉天下,声名远播,但眼力却是甚好,见我等三人有些钱财,便让你跟踪,思虑抢夺,是也不是?”

    “大侠,不是不是,师叔从未言说抢夺,只是让本道士跟随而已!”

    楚天转头对慕容馥略一使眼色,笑道:“他师叔让其跟随我等定是不怀好意,我等行踪俱都落于小道士眼中,不如杀了算了,省得伺机抢夺钱财,危及我等性命!”

    万峰一听楚天要杀自己,面上再也无一丝嬉笑,急道:“大侠,我师叔确无抢夺钱财之意,求大侠饶了小道性命!”

    楚天道:“呵呵,清水上人为何先自离去,有何言语?”

    万峰一怔,看着楚天疑惑道:“师祖叔临去时只让我等小心行事,万不可再招惹那恶魔楚天,并嘱尽快赶回武当,只是蒋师叔每日拖延,行走极慢,不知何故!”

    “万一那恶魔楚天寻上武当山,如何是好?”楚天问道。

    万峰骇然一震,眼中立现惊恐,待惊魂甫定,方道:“师祖叔言说,那日我武当人马与楚天对话,楚天似对武当并未有斩尽杀绝之心,即使这楚天上得山去,亦不会有何不利吧!”

    “你敢肯定,这楚天杀人如麻,狠辣异常,如何会对武当网开一面?”

    “这……这……这……本道士只是猜想而已。”

    “你这小道士人小鬼大,如何这般猜测?”

    万峰听罢,又转头四顾道:“想那搜魂修罗、杀神楚天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惨厉非常,却是独身与天下为敌,任江湖群豪围杀而不顾,这份胆识与心性便不是一般豪杰可比,当真是顶天立地的大魔头,武功盖世的杀人狂,如其不然,那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的小仙尹如雪、大仙柳如烟怎会与那楚天交好,近闻逍遥庄那位刁蛮任性、美丽万分的慕容馥亦私自出逃,背弃山庄,与那楚天交好,如楚天只是魔头,杀人如麻,如何得众美女青睐,其中必有缘故!”

    “哈哈哈。”楚天仰首大笑,声震环宇。震得万峰急忙捂住耳朵,一阵惶恐。楚天转而冷然道:“不想当今江湖之上,尚有人赏识楚天这恶贼,难道不知你之言语如被他人听去,当有性命之忧吗?”

    万峰神色一整,肃然道:“本道士只是平心而论,并未赞颂楚天杀人之事,只是感叹楚天那顶天立地的豪气而已,又有何性命之忧?”

    万峰小小年纪,神色凝重,语气凛然,与适才嬉笑奸猾之色大相径庭,看得楚天感佩不已,眼中隐隐湿润,不由问道:“见你如此夸赞楚天,如你面对楚天将还能这般镇定不成?”

    万峰闻之,稍感惊震,旋即又嬉笑道:“楚天这恶魔据传早已不知去向,本道士哪里会遇到,即使遇见,又有何惧怕,大不了一死了之!”

    “哈哈,小道士胆识真个令人佩服。”说罢,面色冷峻,对万峰道:“如我便是那杀神楚天,你会如何?”

    万峰不由微凛,转而看着楚天,不由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这人太能说笑,杀神楚天小道曾经目睹,哪似你这般粗俗,当真是玉树临风,英俊挺拔,面容奇崛诡异,气势凌人,慑人心魄,功力神鬼难测……”

    说到此处,就见万峰的面容突然凝固,眼睛已快瞪出眶外,目中无比的恐惧,身体瑟瑟发抖,面色青白,嘴唇不住地哆嗦,牙齿得得直响。看着已恢复本色的楚天,惊惧得已失去魂魄,双腿再难支撑,软软地便要倒下,忽觉一阵柔和的劲气将身体托住,良久才稳住身形。

    手指颤抖着,指着楚天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真是那……恶……楚天?”

    楚天展颜一笑:“如假包换!”

    万峰一听,更加惊恐,面色惨白,口吃不清,颤巍巍地道:“你……要……杀我?”

    “哈哈,我为何要杀你?”

    “传……闻……楚天……从不留活口,怎会……不杀我?”

    “传言非实,不过见你如此认定我会杀你,如不杀你,便破坏了传言的真实,还是将你杀了算了!”

    扑通一声,万峰真个倒在地上,眼中已恐惧到极点,咚咚地叩头不止:“求求你不要杀我呀,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一去,全家都要……”

    “咯咯。”如雪与慕容馥再难忍住,笑出声来,楚天亦是展颜一笑,俱都被万峰之语逗乐:“小道士,你才多大,便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幅奸猾顽皮的嘴脸,真是留你不得!”

    “啊,不不不,千万别杀我呀,我上有八十……我……我……我……口齿伶俐、腿脚勤快、办事麻利、吃苦耐劳、做事稳妥……有用得很,师父、师叔们还需要我,求求你千万别杀我!”接着,又咚咚地磕起头来。

    楚天面色一整,道:“起来,一同到前面饭庄用些酒饭,我看你真能做事,便不杀你!”

    万峰一听,性命暂时有所转机,立马爬起来,点头如鸡啄米:“小的听从大侠吩咐,即便是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上天入地,也……也……毫无怨言,甘效犬马之劳……”

    “休得罗嗦,快些前去准备,如你私自逃遁,我便杀上武当,片甲不留,你可听好?”

    万峰急忙点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哈哈,谅你亦不敢,不过,别再小的小的叫着,就按原先所说本道士或道士般地叫着,不得喊我等名字。”

    “是,小……本……小道士这便去张罗!”转身待走,又看看楚天,神色惶恐,疑信参半。

    “快去,你再不走,我便真的杀你!”

    万峰这才急忙向前面村落跑去。

    楚天又是一阵涂抹,恢复了黑黄脸膛,三人边说边走出树林。

    饭庄不大,只有三张桌子。

    紧里间,已坐着一人。此人头戴斗笠,粗布粗衣,脸面俱被遮挡,只见银白色的五绺长髯飘然于胸,一把黑褐色剑鞘的宝剑放置桌上,剑鞘斑斑驳驳,却是隐隐泛光。桌上只一碟小菜和一壶酒外,再无其他。

    楚天凛然一震,此人身上的气势时有时无,有时似撼山震岳,无时如春风化雨,悄然无痕,无法琢磨。

    楚天已感到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与九阳真君在伯仲之间,并略略高上些许。楚天心下骇然,直觉江湖高人无数,在这简陋的饭庄却也遇见如此高人,心中既惊震,又感佩武学一道,浩如烟海,无法穷尽。

    待坐下,才看到万峰恭立一旁,桌上酒菜满满一桌,俱是大鱼大肉,只是没有酒水。

    如雪笑道:“为何没有酒水?”

    “姑娘,我见你三人不似饮酒之人,因而未备酒水!”

    “胡说,你看我三人不似饮酒之人便断定我等不饮酒吗?”

    “那……那姑娘。”说到此,立时跑进里间,便听万峰道:“店家,快备酒水。!”

    不一会儿,满满的一坛酒便端到如雪面前,如雪眼睛又立起来,娇声喝道:“如何只是一坛酒,再拿几坛来!”

    万峰一愣,缓过神来又如飞跑进里间,与那猥琐的店家各自抱着一坛酒。

    “店中便只有这几坛酒不成!”

    店家眨着一双失神的老睛,愕然道:“不知客官是饮酒还是买酒?”

    “买酒如何,饮酒如何?”

    店家道:“如饮酒三人一坛足够,如买酒,小店进酒实是不易,每次进酒需半月,还望三位体谅!”

    “咯咯。”如雪笑个不停,道:“饭庄进酒就是为了卖与客人,如何这般吝啬,那本姑娘便饮酒吧!”

    说罢,拍开酒坛,将杯子推在一旁,换过大碗斟入满满一碗酒,闻着酒香,轻轻摇头,道:“这坛酒虽非上品,但亦可解解馋,全当祭祭五脏庙吧,请酒虫老兄不要挑剔。”

    说罢,端起大碗,仰首咕噜噜地喝个痛快,只一瞬,满满一大碗酒便已点滴不剩,看得万峰与店家目瞪口呆。

    如雪手臂一摆,看了万峰一眼。万峰会意,忙将酒坛抱起,给如雪斟酒,同时亦给楚天与慕容馥斟满。

    “相公,在此人迹罕至的小小村落,能见如此美酒亦算作人生福分,走了半天,确已疲乏,不若饮酒痛快一番如何?”

    楚天轻笑,道:“对极,世事难料,人生无常,莫负光阴。李太白诗曰: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今日正好歇息,便好好痛饮一番,来,干!”

    说罢,一饮而尽。慕容馥一口亦喝下大半碗,擦擦嘴,便看见如雪已抓起一大块牛肉啃将起来。小小饭庄,顿时便酒香四溢。

    万峰万万料不到此三人怎会有如何酒量,眼见第三坛酒开启,转眼便要见底,赶忙跑到里间,不管店家同意与否,蹬蹬蹬地又连续搬出三坛酒。

    楚天三人谈天说地,海阔天空,快乐万分,嬉笑怒骂,随性而为。万峰看那快乐场面,回想在武当山中,日日早起,天天做功,不得言笑,单调异常,哪见过如此场面,心中艳羡不已,早将恐惧消除,只恨不得也坐到酒桌,好好喝上一番,只是担心自己酒量,从未饮过酒,不知酒是啥滋味。但见三人吃酒的样貌,这酒肯定是极可口的美味。

    五坛酒下去,三人依然是谈笑风生,丝毫未见醉态。万峰只感到酒香味更浓了,被酒香熏得都有些醉了,舔着嘴唇,看着三人喝酒,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道士,过来!”

    “姑娘有何吩咐?”万峰急忙殷勤道。

    “本姑娘心好,见你伺候周到,也劳累了半天,你便搬个椅子,过来一起吃酒!”

    万峰乍一听如雪话语,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不由使劲扣扣耳眼,啜啜地道:“姑娘是言说让小道士与楚……你等一起吃酒?”

    “就是,你难道未感饥饿?”

    “不不不,小道士饿得已是浑身瘫软,头昏眼花,目眩神迷,恍恍忽忽,精疲力……”

    “快坐下,真个罗嗦,不吃算了!”

    “嘿嘿,小道士怎能不吃,不然便要去找丘老祖师去了!”

    万峰赶忙坐下,惊惧地看一眼楚天,不知是先自喝酒好,还是吃肉好,慕容馥笑道:“见你小小年纪,吃肉便了!”

    万峰见楚天面带笑容与如雪喝酒,心神渐渐平复,讪笑着道:“老祖宗有规定年纪小便不能饮酒吗?”

    慕容馥一愣,吱吱唔唔地道:“老祖宗虽未有何规定,但小孩子饮酒不是好事,还是不饮的好!”

    “小道士见你等饮酒甚是有趣,不若也让小道士饮几杯如何?”

    楚天见万峰真要饮酒,递过一只大碗,道:“如你要饮酒,自行斟满,喝便喝吧,还管他年纪老幼,行事何须在乎那多规矩!”

    楚天话落,邻座那位粗布衣衫之人亦不由身子微微一动,随即又自顾自喝酒。

    听罢楚天言语,万峰惊恐的心总算暂时放下,自己倒满一碗,嘻嘻地笑着,点头道:“那小道士便不客气了!”

    如雪道:“这小道士真是罗嗦,不知是你母亲生养你时是否难产?”

    “未曾听闻我母亲生我时难产,这与罗嗦有何相干?”

    如雪笑道:“生你慢,慢就是罗嗦,因此判定,你母亲生你时难产,对否,妹妹?”

    慕容馥笑道:“姐姐尽是说笑,我未曾生养,怎会知晓似他这等罗嗦原是处于难产之故!”

    如雪咯咯而笑,声音娇嫩甜美,悦耳动听,与黄脸婆的外貌对比,极不协调,反差巨大,看得店家与万峰惊异万分。

    万峰许是饿极,端起酒碗,学着如雪模样,张嘴就是一大口,刚刚咽下一半,不由呛得咳嗽不止,俊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满满平复,不由手捂胸腹一劲喘息。如雪与慕容馥笑得是前仰后合,娇笑连连。

    “小道士,这美酒的滋味如何?”

    万峰面色愁苦,擦去眼泪,道:“这这酒如何称得上美酒,这般辛辣,太过难喝,但酒却怎地如此飘香?”

    “呵呵,小道士,非是年纪小不能饮酒,而是人生的酸甜苦辣你尚未经历,便不知酒中甘味,酒如人生,个中滋味尽在其中,苦中有乐,乐中有苦,没有比对,焉能知晓百味,领略人生欢乐与凄苦!”

    “好言语!”楚天话音刚落,便听邻桌之人发话。

    二女及万峰俱都一惊,不由向那人看去。

第五十六章 盛名之下无虚士 剑仙本是布衣人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笑得屋脊震动,灰尘簌簌而下。

    吓得万峰又是惊惧不已,店家佝偻着身子,眼中惊恐,急忙躲到里间。

    “那位老丈,必是听闻在下之语有感而发,当是经历非凡,不若与我等共饮如何,何苦一人独坐,岂不寂寞!”楚天慷慨而豪迈。

    老者道:“老朽只怕承受不起你那等豪饮,却又担心酒后无德,惊扰了你等好事,或许饮酒乱性,妄起干戈!”

    “哈哈,老丈真能说笑,大丈夫喝便喝了,吃便吃了,至于酒后如何,与喝酒有何相干,在下不才,罗嗦几句,不知老丈以为然否?”

    “够豪气,那老夫便打扰各位清静了!”说罢,站起身形,拿起黑褐色宝剑,缓步而来,楚天等人只觉此人步履缓慢,只几步之遥的距离,走了好似极长的时间。虽穿着简朴,却是清朴自然,浑然天成,由里到外透着一股淡雅浑厚,如山般的气势,立时充满整个小店空间。

    待老者坐下,楚天微微笑道:“老丈,在下不知如此称呼是否妥当?”

    那人道:“称呼只是称呼,哪有当与不当之说!”

    楚天似有所感,又道:“喝便喝了,吃便吃了亦是同理!”

    老者道:“你这老弟颇为有趣,按理确应如此!”

    楚天又道:“死便死了,杀便杀了,又做何讲?”

    老者道:“该死必死,该杀必杀,亦是同理!”

    “哈哈。”楚天大笑道:“老丈心性颇合在下心性,来,老丈,不如饮下这碗如何?”

    “呵呵,不需客气,老夫冒昧叨扰,饮与不饮,还请老弟定夺!”

    “老丈痛快,干!”楚天说罢,并未端起酒碗,只见嘴唇翕动,突然,酒碗中的酒水,已如水剑般急速射进楚天口中,须臾,酒碗中再无一滴酒水。

    二女及万峰看得惊讶万分。老者微微一震,亦同时将碗中美酒吸入口中,只是微微有些滞后,不由开口赞道:“老弟好功力,老朽佩服!”

    “哈哈,老丈客气,饮酒当豪饮纵欢,酣畅淋漓,不似妇人扭捏之态,方显豪杰气概,生死当为人杰与鬼雄,才不枉到世上走此一遭,不知老丈以为如何?”

    “哈哈,老弟言之有理,老朽颇为赞同!”

    楚天忽地面色一紧,正色道:“老丈,在下心中微有灵动,老丈所来,与在下实有莫大干系,不若真诚以待,直面相向,方更显磊落,如何!”

    说罢,楚天抬手往面上一抹,立时,那纵贯面颊的伤疤立现,凄美诡异,英秀奇崛,浑厚自然的面目展现眼前。老者不由一怔,许是心底被看穿,不由微微犹豫,随即大笑一声,伸手摘下斗笠。

    只见老者白须白眉,细长的双眼柔和温润,隐含威芒,尽管须发皆白,但面色白里透红,无一丝皱纹,仙风道骨,气质湛然,凛凛威仪,不由使人肃然起敬。

    楚天乍看之下,亦是心中感佩,豁然一笑,道:“老丈真是豪爽之至,绝不似那一般宵小及虚伪奸狡之徒,两面三刀,口蜜腹剑,阴险毒辣,哈哈,在下罗嗦,请老丈万勿见怪,尚请原宥!”

    “哈哈,老朽却无老弟所言那么磊落,只是向往而已,老弟谬赞了!”

    楚天面色柔和,如春风化雨,笑道:“老丈如此说,便更是与在下意味相投,在下实不需再行隐瞒,在下贱讳姓楚名天。”

    老者听罢,又是一怔,对方直接了当报出名号,自身又待如何,暗自思虑不已。楚天见此,以为对方未听清楚,又道:“在下便是目下江湖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搜魂修罗楚天!”

    未等老者开口,便听咕咚一声,店家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惊骇莫名,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嘴唇青紫,不住地打颤。

    楚天微微一笑,道:“店家休要惊慌,江湖传言屡有不当之处,楚某看来是否如传说一般?”

    店家惊恐地看着楚天,见楚天面色柔和,却不似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方才颤抖着道:“不……不……不……不似……传说。”

    楚天转而对老者道:“老丈以为如何?”

    老者犹豫再三,方道:“楚老弟确是豪爽万分,快言快语,豪气干云,老朽佩服,只是老朽名讳早已不为人知,说来亦是有辱人耳,惭愧惭愧!”

    “哈哈哈。”楚天大笑,道:“老丈自有难言之隐,在下实不敢再言其他,常言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名号乃是虚幻之词,贵如五帝三皇尚且已作千古,何况我等一介凡夫俗子,乡野草民,何值一提,不言也罢!”

    楚天说罢,便见老者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楚天话中有话,语含玄机,老者焉能听不出,老脸更是羞愧。

    “唉!”不由长叹一声,道:“老夫名讳久已不为人知,且老夫几十年来亦未再报过自己名号,实因孤独寂寥,实无再言必要,今见老弟之豪爽,真乃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老夫再不言说,又岂能对得起天地,老夫昔年名号便是江湖上称为剑仙的华无双!”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老者报出名号的瞬间,二女、万峰以及店家惊震得无以复加,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万峰更是惊骇莫名,奇事年年有,惟有今日多,世上两大新旧奇人,一日间均让自己碰上,一个如遁世的神仙,一个如再世的魔王,听之都是震颤无比,见之更是心神巨震。

    “哈哈,原来是华老前辈,楚天这厢有礼了!”楚天说罢,抱拳一揖。

    “老弟何来如此客套,惭愧惭愧!”

    二女及万峰见楚天与“剑仙”华无双彼此如此客套融洽,心中的担心渐渐而去,面上回复自然。慕容馥咯咯一笑,道:“原来是华前辈,小女有幸一睹仙颜,真是三生有幸,家父慕容……慕容尘以及江湖中人常常说起华前辈的诸多传闻,日下江湖早已将前辈比做神仙,今日怎会如此客套!”

    “哈哈,慕容姑娘真是快人快语,老朽岂能与神仙相比,一心修行,而老朽却仍时不时地凡心大动,屡思人间俗事,惭愧惭愧!”

    “呵呵,人人言说华老前辈几如仙人,不想却是这般客套平和,师尊常言华老前辈一手飘渺剑法,天下无敌,功盖宇内,乃是剑中圣手,无人能出其右!”

    “噢,姑娘亦知晓老朽名讳,老朽更是惭愧,不知姑娘芳名、尊师何人?”华无双微笑问到,不知真假,仍是客套。

    如雪微笑,道:“小女姓尹名如雪,师尊便是与华老前辈同列武林三奇的空空上人段云!”

    “哈哈,空空老儿,十几年不曾相见,如今可好?”

    “小女亦很长时日未见到师尊,实不知师尊现今如何!”

    “哦。”华无双略微沉吟,道:“空空老儿一生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走百家门,进千户院,顺手牵羊,白吃白喝,逍遥自在,哈哈,当真是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虽处闹市,仍是不见踪迹,老朽惭愧!”

    “剑仙”华无双不知是讥讽还是赞誉,一口一个惭愧,将二女逗得连连窃笑。万峰好似已经习惯了惊震,但仍想不到这黄脸婆子便是鼎鼎大名空空上人的徒弟,怪不得自己提起蒋师叔时,这三人表现出无奈与苦笑,实是丝毫也未将师叔放入眼中,此三人任是哪一个亦都出身不凡,不将师叔放入眼中,实属正常。

    眼前之人,非但见之,便是听闻亦是心驰神往,惊骇失色。但见楚天三人全非传言恶毒狠辣,虽遭受分筋错脉之苦,现今倒觉得苦尽甘来,不然,何以见到如此多的江湖奇人,有朝一日回到武当,定要好好炫耀一番,心里美滋滋的,异常兴奋欢喜。只是慕容馥与如雪扮成黄脸婆,一时真难看出这天下第一美女究竟是何样貌,二女真的比蒋师叔还要美丽?

    万峰心中想着,连忙起身,笑嘻嘻地道:“小道士福气真大,一日间便见到如此多的奇人,不知各位神仙还要些什么酒菜,小道士便好好张罗张罗,让各位神仙尽兴!”

    楚天微笑道:“这阵子小道士好似不再罗嗦,心思甚是老道,今日楚某高兴,你尽可随意安排,不需担心!”

    万峰喜道:“小道士遵命,请各位神仙慢用,好酒好菜即刻就来!”说罢,一溜烟跑进里间,帮着店家张罗酒菜去了。

    如雪道:“相公,这小道士甚是有趣,非但口齿伶俐,更是勤快,不若让他跟随我等,省得我等事事麻烦,如何?”

    “呵呵,你自管问他便了,一个道士,怎会愿意与我等相随!”

    此际,便听华无双道:“二位姑娘如此打扮,实是滑稽可笑。”

    楚天道:“她二人非是愿意如此,而是江湖险恶,步步危机,目下江湖对我等群起而攻,哪管男女老幼,必欲除我而后快,如此做一则是为清静,二则是为隐藏行迹,却只对一般江湖人物而言,绝难逃过高人法眼。”说罢,看着华无双,眼中含有深意。

    华无双会意,亦是微微一笑。楚天对二女道:“既然华前辈如此说,你二人便将易容去除,亦省得我看着心中无趣,如此美色尚要隐藏,真是暴殄天物,哈哈!”

    二女闻言,当即抹去易容粉脂,惊世骇俗的绝美姿容立现,真是满室生辉。任是华无双八十几岁的年纪,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却仍被二女的绝世姿容所惊震,不由面泛羡慕,朗声说道:“两位姑娘真如九天仙子,清丽脱俗,点尘不染,不怪老夫听闻,确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美女!”

    二女见华无双夸赞自己,面上忽地泛起红晕,一丝娇羞浮上俏脸,更显妩媚,蓬荜生辉。

    “啊……”但听一声惨叫,便见万峰急速将菜盘放到桌上,迅即甩动手掌,口中咝咝叫着,原来是见到二女姿容,一时惊呆,滚烫的汤汁淋到手上。

    “咯咯。”如雪笑道:“报应,真是报应,一幅小色鬼的模样,烫死算了!”

    万峰忍着疼痛,见如雪绝美与慕容馥绝美的姿容,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二女何止是单单用美丽二字所能形容,美得无以复加,更胜传言几分,比之蒋师叔非但毫不相让,更多了几分青涩淳朴自然之美,天下第一美女确是恰如其分,毫不夸张。而细看之下,便见二女与自己相比大不了两三岁,怎地会与杀神楚天到了一处。

    万峰怔怔地看着几人,一时不知所措。如雪笑道:“酒菜弄齐,坐下用饭!”

    万峰这才闻言坐下,看看楚天,又看看二女,再看华无双,一时百感交集,羡慕不已,眼珠乱转,幻想起未来自己的天地。

    此际,便听楚天言道:“华前辈此来,晚辈如非猜错,当是为晚辈而来,不知对否?”

    “哈哈,老弟心事确是机敏万分,早将老朽心事看穿,不瞒老弟,老朽此来确是为老弟而来!”华无双说罢,二女一惊,齐都看着楚天。

    却见楚天开怀一笑,道:“华前辈真是直爽,不论华前辈此来找晚辈究竟是何意图,晚辈当全力承接便是!”

    “哈哈,老弟切莫思虑过多,老朽早已不问江湖之事,只因闻听江湖传言,言说老弟武功盖世,当世不做第二人想,因而凡心大动,便思谋起一睹老弟尊颜,见识一番老弟的绝世武功!”

    “呵呵,华前辈当真说笑,晚辈这点微末之技怎入前辈法眼,前辈如此说,岂不折煞晚辈!”

    “不然,老朽几十年不履江湖,自隐山林,近日来,实感寂寞难耐,久疏战阵,倍感寂寥,便欲找寻高人,活动活动筋骨,不然寂寞而去,驾鹤西归,岂不可惜。因而,前些时日,得闻望水寨被老弟一把火烧个片甲不留后,便跟随江湖武林人到终南山脉,直至群豪撒手而去,才跟随老弟而来,先自在此等候!”

    “噢,前辈此来当真不是与那九阳真君一般,替老天除魔卫道而来?”

    “哈哈,老朽这把年纪,江湖血腥见得太多,除魔卫道只是江湖虚言,何处有魔,何人为魔,均是人云亦云而已,如非*邪恶之徒或可称作魔的话,那些为一己之私,霍乱朝纲,置天下百姓于不顾,饿殍遍地,民不聊生,如何用一个魔字所能说清,世事真是实难区分。如今,即使老夫遇见,亦已心如止水,毫无大动干戈之心,只是手痒难耐,方才思谋走动,枉自修行几十年,老了便又思凡,唉!”

    楚天沉吟良久,“剑仙”华无双言中颇有无奈与凄怆,倍感世事纷繁,人生飘忽,万般感慨涌上心头,眼中微现愁闷,慢慢道:“华前辈之言,颇有无奈,晚辈亦是感慨良多,如华前辈不弃,尚看得起晚辈这点微末之技,晚辈便如前辈心愿,斗胆与前辈走上几招!”

    “哈哈,好极,妙极,何时何处切磋一番?”华无双听罢,面上现出兴奋之色,忙不迭地开口问道。

    “哈哈,前辈若大年纪,还有如此心性,确是直率性子,晚辈岂能再行拖延,不若用完酒饭,到那林中空地切磋一番如何?”

    “好好好,来,老弟,老朽敬你一碗!”说罢,仰头喝下,面上顿现光辉。

    二女与万峰闻听楚天与华无双要去林中切磋,心中更是兴奋异常,两大奇人切磋武功,当是百年不遇,机会难得,大可一饱眼福。

    各人心中舒畅,喝起酒来更是痛快,直到将饭庄中的十六坛酒水喝尽,才意犹未尽地相偕而去。

    林中空地。

    烟尘蔽日。

    两条翻飞的人影,恍如轻烟,倏进倏退。剑光似繁星闪闪,掌影如宇外惊云,布满空中。无数星芒,满天掌影交织,演化成一幅绝美的急速流动的画卷,瞬息万遍,飘渺飞逝。

    楚天与华无双几乎没有一丝停息,楚天如箭矢般在星芒中穿梭。漫空掌影,罡劲纵横,雄浑的劲力,飘忽的剑光,楚天面色透出阵阵荧光,在那荧光中,宛如晚霞长虹,倏起倏逝若有若无的嫣红,神态奇妙已极,诡异万分。

    激烈的相搏嘎然而止,凝神相对的两人,衣袂无风自动,猎猎飞舞。这令人惊惧的静止,带着极度震撼,二人面孔神情急速幻变,只极其短暂的刹那,映在人的瞳孔之内时,恍如时光已经停顿,好似幽冥鬼域那般死寂。

    蓦然,一蓬剑光似黄河狂涛,决堤奔流,更像九天瀑布,飘洒于空。楚天只在一瞬,烈阳神掌倏出,更加奇诡的是真气中白中带红,白红二色相合的真气似乎凝结成柱,如雷霆万钧翻卷而出,顿时,斗场沙飞石走,真气旋荡,像是一条倏然腾空的巨龙。

    华无双猛地一声大喝,身形飞纵而起,阳光中剑芒耀眼,闪着点点森冷的光芒。二人乍合乍分,快逾电闪,楚天的烈阳乾坤混元清气携带无上刚猛,与满天的银芒猛然相接,刹时,满空的银芒便忽然闪灭,只在一瞬间已经消逝无踪。

    “好剑法!”楚天大喝出声,声如裂帛断金,直入天际。双掌猛然突分,真气倏然一分为二,化为红白两股气柱,一同罩向华无双。华无双见此,心中惊凛,急速抽身飘退,饶是如此,身形亦被气柱所带,飘动不止。

    顷刻间,华无双双瞳忽地射出一股异彩,神光湛然,当红白气柱再次袭来之际,竟猝而向气柱的空隙中飘然滚进。剑光顿然突起,似流星划空,这些动作,俱在刹那间发生,又在刹那间结束。

    “哈哈,前辈剑法如神,晚辈佩服之至,前辈当心,晚辈献丑了!”楚天声落,就见楚天身形四周忽地劲风骤起,带起刺耳的尖啸,在四周剧烈回旋,犹如鬼哭狼嚎。连绵不绝的银色光弧漫天涌出,方圆十数丈内,瞬间便被银色光弧笼罩,幻妙搅缠的劲气已似将空气凝结。

    华无双陡觉劲风凝聚,彷佛泰山压顶,力道之强,宛如山崩地裂,不由惊骇万分,抽身急如电闪,迅疾飘退,将要堪勘躲过,犹自被如山般的劲气挂上衣角,但觉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强大的气团在场中猛然炸开。

    华无双身形倒飞三丈外,气血翻腾不止,手中长剑一阵轻颤,铮铮作响,未等华无双喘息,强霸的掌影狂飙又已突起空中,迎面纵横而来,掌势似有万钧劲力,整个林地空间几乎全被纵横的锐风与掌影笼罩,夹杂着缕缕刺耳的劲气倏然袭到,绵绵无绝,声声刺耳惊魂。

    场外的几人看呆了,而稍远之处的树林中,一群男女面对如此神鬼难侧、开山裂石的功力惊震得目瞪口呆。

    华无双两眼圆睁,闪亮的银色长髯根根飘动,汗珠顺颊而下,在此瞬间,他已倾注全身功力舞动宝剑,幻起层层叠叠的漫天剑光,“飘渺剑”法淋漓尽致地使将出来,身形好似一抹淡影,随风飘忽,每每在毫发之间,将将躲过缕缕强霸的劲气。

    二人激斗,扣人心弦,惊险万分,各展绝学,精妙绝伦。两人在电光石火间又相接百十多招,总计已不下大约五百招多招。

    但见华无双面上汗如雨下,喘息渐渐粗重,白面已呈赤红,仍自剑势不减,飘忽游动,剑光霍霍,锐气嘶鸣。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天色渐渐暗淡。两人仍在激斗,华无双已无汗可留。楚天亦是热气蒸腾,面上汗水淋漓,但却是精神百倍,红白之气渐渐融合,已不再浓淡不定。烈阳乾坤混元清气绵绵不绝,愈来愈强,华无双身形已微有迟滞之象,仍自苦苦支撑,剑势虽已略微减缓,但仍是雄浑老辣。

第五十七章 烈阳神掌惊天下 一团和气遇故人

    楚天双掌翻飞,刚猛无俦的掌势,劲气四溢,充斥周遭空间,带着呼啸刺耳的锐风,将“剑仙”华无双一点点压制在如山般雄浑的混元真气之中,华无双愈来愈有种难以支撑的感觉。这位几近神仙般的武林奇人,心念急转,搜索脑海中所有奇诡的剑招。

    而此刻,华无双方才明白,自古传说中烈阳乾坤罡气的功力是如此强悍,昔年欲找寻搜魂书生沈寒冰切磋的想法与此际的境况几乎让人无法有一丝的希望,眼观楚天掌式依旧,真气纵横,似有愈来愈强之感,心中喟然长叹。

    而楚天心中亦是无比佩服“剑仙”华无双的功力,连绵不绝的剑式,强悍无匹的劲力,如非自己身法幻妙,已几乎伤在惊世骇俗的剑芒之下。华无双一甲子多的功力实是已到了化境,对华无双顿起仰慕之情。

    此际,二人已非是在以性命相搏,渐渐将武学演化成一种享受,楚天收起些许真力,身形如轻烟般飘飞在幻起幻灭的剑芒中。华无双亦是心有灵犀,压力稍减,剑式更加奇诡飘逸,宛若宇外惊鸿,飘洒如水泄。虽是剑芒森冷,但却如温暖的春风,沉稳时,像是一片深邃清亮的潭水,高潮处,又似九天霹雳惊雷,仿若宇宙之神,横亘天际,神威赫赫,慑人魂魄。

    四周观战之人自始自终沉浸在如梦如幻的拼斗之中,已然忘记了杀伐,而场中拼斗的二人却亦不似杀伐,而是演绎着武学的至高境界与神髓。

    “哎呦,师叔轻点,弟子受不住了!”

    “你这油嘴滑舌、奸猾无比、两面三刀、不学无……”

    “师叔,你也罗嗦了!”蒋嫣容气得使劲捏着万峰的手臂,万峰疼得冷汗直流。

    “师叔饶了弟子吧,我被楚天抓去,百般拷打,残酷至极,那叫做分筋错脉的滋味确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你这个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弟子,说,他如何对待于你?”

    “他先是拷打,分我的筋错我的脉,逆血攻心,凄惨狠辣,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弟子几不成人形。”说罢,想到当时的惨厉,不由颤抖起来。

    蒋嫣容见万峰如此情形,倒也相信几分,不由面色稍霁,道:“那你为何不趁机逃遁,向我报信!”

    “师叔啊,弟子不敢逃遁,那恶……楚天言道,如弟子逃遁,他便杀上武当,鸡犬不留,弟子乃是为武当一脉着想,宁愿自己受罪,怎能连累我威名赫赫的武当。”

    “哦。”蒋嫣容轻轻应了一声,再向场中看去,问道:“与楚天相搏之人是谁,武功怎会如此高强,几近天人?”

    万峰渐渐挣脱手臂,笑道:“师叔,这人你是有所不知,他乃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人人敬仰,震惊江湖,武林翘楚,纵横江湖……”

    说到此,便觉手臂又是一阵痛处,不由疼得轻声呼喊,道:“师叔,轻点,弟子这便说此人是何许人也,请师叔千万不要,万万不要再……啊。”

    “师叔,他便是剑仙华无双!”

    蒋嫣容乍听之下,娇躯一阵惊颤,手心出汗,惊讶得一双美目似要出眶,太也惊奇。

    万峰摇摇蒋嫣容手臂,又道:“师叔,你看那眼睛大大的女子,就是江湖传说的天下第一美女小仙尹如雪,那站在她旁边的美女就是慕容馥!”

    其实蒋嫣容早已看到二女,并被二女惊人的绝丽姿容所震惊,往日心中傲视群芳,自信孤傲,今见二女美得已不似人间中人,心中既震惊又有一丝酸楚。见二女一瞬不眨地看着楚天那痴迷关怀与爱怜的神色,心中更是醋意连连。

    “师叔。”万峰的呼叫,才将蒋嫣容从些许酸楚中拉回现实,眼中尽是寻问之色。便听万峰道:“那清丽万分,美绝人寰,天下第一的美……啊……”

    “那那尹如雪便是武林三奇之一的空空上人之徒!”

    乍听万峰之语,蒋嫣容又是一阵轻颤,想不到这尹如雪出身如此了得,虽说其师空空上人并非以武功称雄天下,但其身法轻功天下已是无人能及,一手空空绝艺天下无双。

    这些人等,任是哪一个也非是自己所能比拟,不由心灰意冷,愁闷不已。万峰见蒋嫣容如此神情,不由问道:“师叔,弟子见你愁苦模样,究竟是因为何事,弟子能办的,当竭尽全力。”

    “去,小孩子油嘴滑舌,你能办得何事……”蒋嫣容刚说到此处,心神一震,不由急问:“那楚天如何对你,怎会未杀你?”

    “嘻嘻,师叔,弟子虽是遭受分筋错脉之痛,但楚天三人并未有杀弟子之意,只是让弟子服侍他三人而已,那美丽万方、天下第一的……喔,弟子不罗嗦,我说,我说,那尹如雪还让弟子与他们一同用饭,只是弟子酒量有限,一口烈酒就差点让弟子喘不过气来。倒是那尹如雪、楚天、华无双,甚至慕容馥俱是海量,这几人喝了十六坛美酒,还未尽兴,只因饭庄再无美酒方才作罢,弟子真个开了眼界!”

    万峰罗嗦了一通,听得蒋嫣容心中阵阵翻腾。二人在此低声说话,“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潇湘无尘”杨天骄及一干武当弟子注视斗场,眼光一刻亦未离开。一边惊震,一边心潮澎湃,各怀心事,愁眉不展。

    尤其是“清虚剑”韩固,脸颊红肿已褪,而两腮塌陷,眼中一惊一喜,惊的是楚天人鬼难测的武功,喜的是华无双那长虹经天的剑式差一点点便要伤到楚天,继而,韩固神情沮丧,握紧拳头,恨不得亲自上前,杀了楚天。

    就在众人痴迷观望的当口,便听一声响彻山林,震荡环宇,如九天惊雷般的大喝,随即,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山摇地动,树枝枯叶四处飘飞,场中烟尘蔽日,已不见楚天与华无双身形。如雪与慕容馥顿时焦急万分,心已提到嗓子眼,同时娇呼出声“相公……”,“老爷……”。

    待尘埃落定,楚天与华无双二人相互对望,面露钦佩之色,同时仰天长啸。啸声声如洪钟,穿云裂石,直刺川穹,震得众人耳鼓发麻,隐隐生疼。

    华无双手拄宝剑,衣衫尽透,面色苍白如纸,胸腹剧烈起伏,上身摇晃不止,而眼中却是神光湛然。楚天面上微红,气息犹自缓慢悠长,宝石兰长衫随风而动,猎猎声响,岿然屹立,卓然不群,是战神又似宇外天神,不可逼视。

    “哈哈,老弟,此战为老夫平生最为快慰的一场相搏,真是酣畅淋漓,有如江河急流,顺势奔腾,一泻千里,痛快、痛快!”

    “哈哈,前辈武学浩如烟海,实乃楚天平生仅见,晚辈佩服之至!”

    华无双又时一阵大笑,道:“老弟毋须客气,如非老弟手下留情,暗自收敛些许真力,老夫如何能支撑如此之久,怕早已散了架子,老弟当真是盖世豪杰,功贯宇内,烈阳乾坤罡气已化一为二,合二为一,离那神虚空无,化身为天地之境已为期不远,真当为天下第一人。”

    “前辈谬赞,真令晚辈汗颜,武学一途,浩如烟海,妄图以一己之力而至那传说之境,如非机缘巧合,福缘深厚,实不敢妄想,晚辈怎敢做那虚妄之想。只是尽力而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磊落于天下,便已是晚辈所能做之无上功德了!”

    “哈哈,老朽平生未见如老弟这般豪放之人,心胸坦荡如海,智机讳莫如深,老朽感佩万分,实乃此生仅见,甚是快慰。老朽不才,全当痴长几岁,便唐突相邀,你我再寻个去处,好好痛饮一番如何?”

    楚天眼中放光,神采奕奕,湛然清亮,喜道:“前辈如此豪爽,晚辈焉敢违拗,便尊前辈之命!”

    转头四顾,方才见二女正面露喜悦,痴痴地看着自己。武当弟子中俱是神情愕然,韩固目露恨意,直瞪瞪地看着自己,楚天嘴角一撇,转眼看向蒋嫣容与万峰。

    见蒋嫣容目露哀怨戚愁,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知心中所想为何。便对万峰道:“小道士,你急速另觅他处,张罗酒菜,好生备妥,毋要耽搁!”

    万峰许是习惯还是惧怕,急忙应了一声:“小道士遵命,马上就办!”语气干脆,全无嬉笑顽皮,举步便要跑去。

    “慢!”一声娇喝出自蒋嫣容之口,见蒋嫣容面容微红,开口道:“楚天,万峰乃是我武当弟子,如何被你呼来喝去!”

    “哈哈,原来是越女慧剑蒋嫣容蒋姑娘,小道士是武当弟子不假,但他与楚某有一个约定,事情办完再回归你武当不迟。”

    “不行,我武当乃天下大派,从无弟子为他人所招呼役使之理!”蒋嫣容神情微怒,更显冷艳之美。

    “哈哈,想我楚天出道以来,对各门各派俱是一视同仁,犯我者杀无赦,几曾顾忌哪门哪派,如你以武当天下大派自居,楚某亦无他法,只好将万峰这小道士杀了,省得今后再被人呼来喝去!你看如何?”

    “你……你……你真是强词夺理,不可理喻。”蒋嫣容气得娇躯轻颤,言语已不连贯。

    楚天正色道:“任何一派弟子如何便不能为他人做些事来,楚某听闻,各大门派故步自封,不思创新,几近封闭,人才凋零,武学一途浩瀚无边,没有融合互助,焉能发扬光大,武当一脉,近十数年方才恢复些许元气,便又以大派自居,如何养成如此傲慢之气,真是井底之蛙!”

    “你……你……你胡说,我……我武当……”

    “哈哈,楚某只是随口说道几句,但凡有不当之处,万望蒋姑娘海涵。”说罢,又对万峰道:“当众呼喝道士却是不妥,万峰!”

    “小道士在,不知大侠有何吩咐!”

    “哈,小道士真个令人喜爱,快去办妥酒菜,你从此便为我等张罗饮食歇息等事宜,不可再回武当,楚某留你做个人质,如武当对我不恭,我便杀了你!”

    万峰一脸愁苦:“小道士乃武当弟子,求大侠开恩,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

    “住口!”楚天一声断喝,眼中威棱一闪:“快去!”声落,直将众人吓得一惊,再不敢言语。万峰面上惊恐,脚下却是利索得很,一溜烟便跑个无影无踪。

    蒋嫣容气恼归气恼,心中想着楚天之语,脑中亦是微微开窍,楚天言语不无道理,人才凋零,确有故步自封等不当之处。

    随即,面色转暖,慢慢道:“万峰乃是我武当弟子,亦是我苦心所留,你等万不可对其施用残酷手段。”

    “哈哈,这个便不劳姑娘费心,如你放心不过,你自可与我等一起用些酒饭。”楚天说罢,眼色邪邪地看着蒋嫣容。

    蒋嫣容被楚天近似淫邪地看着,浑身一震,绝想不到这杀人不眨眼的楚天今日如何这般好心,不由心神震荡,楚天淫邪中混合着醇厚的神光,令人不敢逼视,内心小鹿乱撞,扑腾腾地跳个不停。

    心中想着,面上却是微微见红,道:“你等吃酒,本……本姑娘不便参与,以免打扰雅兴,我武当门人尚有他事,你等自便!”

    “楚天,你这狗……”韩固恨满盈天,见蒋嫣容与楚天眉来眼去的,早已忘了被打掉牙齿的经历,怒极出口,猛然见到楚天森冷的威芒,倏然惊醒,方将后话咽了回去。

    面色憋得紫红,恨恨地道:“我武当已被你杀了三十几人,这笔血债便算了却了吗?”

    “哈哈,你这杂毛,如非楚某网开一面,见那清水老道尚有一丝可理喻之处,你现今早已不知埋骨何处,此时犹自在此狂吠。如你再言,楚某定叫你碎尸万段!”

    说到此处,楚天目中杀气顿现,威棱四溢,周遭之人俱都感到森冷的杀气袭上身来,不由浑身轻颤,惊恐万状。

    连“剑仙”华无双这等功力都已被楚天身上的杀气所带动,心中凛然,万万想不到楚天所发出的杀气是如此震撼,令人惊凛。

    韩固打量形势,方才感到惊惧上头,既无能力,又充满恨意,羞愤已极,只憋得白脸赤红如血,却是口不能言,非是不能言而是不敢言语。只狠狠地看着楚天,眼光能杀人,韩固便可杀了楚天,或者已杀了无数人。

    “蒋姑娘!”楚天叫了一声蒋嫣容,见韩固如此看重蒋嫣容,不由顿起捉弄之心,面上转成无限和蔼,道:“楚某相请,不知蒋姑娘能否给个薄面,一同用些酒饭可好?”

    武当弟子再也想不到,这人见人怕,满手血腥,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鬼楚天居然相请蒋嫣容一同用饭,眼中俱是惶恐。

    “这……这……不太好吧,我武当……”

    “哈哈,蒋姑娘不如直言你武当一派乃是名门大派,怎能与楚天这江湖巨孽,杀人恶魔一同用饭,岂不玷污了武当清誉,对否?”楚天言语犀利,不容质疑。

    旋即又道:“难道领袖天下的武当便是这般胆小如鼠,畏首畏尾吗?”

    楚天说罢,便见武当弟子俱都面带凄然之色,隐含不甘。由于惧怕,均不敢言语,只在面上表露无疑。

    恰在此时,如雪咯咯娇笑,开言道:“蒋姑娘风华绝代,容貌赛似天仙,小女相公楚天,素来爱惜美色,如担心被相公施以手段大可不必。”

    “咯咯咯,姐姐,老爷虽说爱惜美色,但也非见人爱人,今日老爷破例相请蒋姑娘,确是头一遭,我俩都没此等福分,倒是让蒋姑娘拔得头筹,妹妹真是羡慕万分,心中戚楚得很呢!”

    如雪与慕容馥似已看穿楚天心事,一唱一和,把个蒋嫣容说得无地自容,去不是,不去更不是,真个是六神无主,七晕八素。心中惊慌不安,既有强烈的希冀,又要面对武当弟子的数双眼神,一时难以抉择,愣愣地呆立当场。

    “哈哈哈。”此际,便听“剑仙”华无双一阵大笑,道:“老弟,老朽再也无法猜透你们年轻人的心事,世俗礼教,繁文缛节,当真是害人不浅,用个酒饭都如此麻烦,活着确是无趣得很,蒋姑娘,老朽说句话,便算是老朽相请,如何?”

    华无双开口相请,当真如晴天霹雳,众人几曾见过这神仙般的人物,心中既兴奋又暗自坦然。蒋嫣容更是高兴万分,能得见“剑仙”华无双,只在老一辈的言谈中,才能凭借想象勾画剑仙的风采,每个习武之人莫不以见到这些当世奇人为殊荣。

    蒋嫣容听罢,心神惊震,面泛红晕,戚戚艾艾地道:“剑仙华前辈相请,小女再不应允,岂非不自量力,有辱前辈声誉!”

    “哈哈,我等这便去吧,人生短暂,时光去而不返,趁此良宵,好好痛饮一番,亦是老来不可多得的美事,老弟,我们走!”

    蒋嫣容看看武当众人,犹豫了一下,方才跟随而去。武当众人俱是惊愕不已,这神仙般的华无双如何与楚天这恶魔称兄道弟,蒋师叔又一同而去,岂非怪事一桩,回去当如何交待。

    众人暗自思虑,却未见韩固已是双目充血,目眦尽裂。自己苦心追求,万般惦念的蒋师姐竟然与楚天这狗贼眉来眼去,一同用饭,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心中仇恨的火焰已将身心烧得炽热如火,恨意冲天。

    “乾坤神掌”吴道升、“无极旋风腿”闵洛水双双走上前来,劝慰韩固,亦是毫无用处,只好摇摇头,率众慢慢而去。

第五十八章 金兰本依情义结 酒中神仙更迷魂

    双王镇。

    仙鹤酒家。

    宽大的房间虽有些简陋,但比中午时分的小饭庄气派与宽敞。

    厅中及个房间空无一人,只是跑堂的伙计胆战心惊地忙碌着,唯恐一个不周,便有杀身之祸。

    未等喝酒,楚天凝眉看向室外,问道:“万峰,这若大酒家为何空无一人,只有我等在此用饭?”

    “大侠有所不知,非但客人空空如也,即使这些伙计如非小道士出言恐吓,怕亦是逃个精光。”

    “为何如此?”

    “这些人甚是胆小,小道士来到酒家后,只是对店家言说,大侠欲来此用饭,客人便都不见了人影,伙计亦要逃遁,小道士便言说,如你等再逃,小道士将回禀大侠尽数杀光全家,因而才惊恐万分地勉强留下。”

    “定是你危言耸听,才将客人轰走,是也不是?”

    万峰见楚天严肃,略带哭腔:“大侠明鉴,小道士确实如此说的,如你不信,可将店家唤来相问,如小道士说得有半句虚言,将愿受那天打雷……”

    说到此,便见楚天一挥手,道:“切不可对普通人等恫吓,无端招摇,酒菜弄好没有,如弄好,一同上桌!”

    万峰转而喜道:“小道士奉大侠之命,尽心尽力,事事周到,想的齐全,哪敢稍有懈怠。”

    “不要罗嗦,赶紧张罗,尽快来一同用饭!”

    “好勒,小道士谨尊大侠之命,这便打理去!”说罢,转身出去,美滋滋的张罗去了。

    万峰形态,看在蒋嫣容眼里,真个是喜忧参半。看来这万峰心中甚是喜欢替楚天等人张罗,就见万峰小小身影忽里忽外,吆五喝六,催得店家伙计,忙得如风火轮似的,酒菜上得极为迅速,如同孝敬亲娘老子一般。

    不过见楚天招呼万峰一同用饭,并未将万峰全当作下人一般,心中泛起一丝欣慰,只道楚天刁买人心而已。

    待万峰张罗完坐下,楚天问道:“万峰,酒菜上齐了?”

    “齐了,大侠,小道士特意让店家准备了二十坛美酒,只怕再如中午时分不够各位享用,不知是否妥当?”

    “哈哈,见你小小年纪,却如成年一般,当真心思缜密,巧舌如簧,办事还算麻利,省却我等不少麻烦,做得不错,一会我敬你一杯!”

    楚天说罢,万峰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的妈呀,杀神楚天要敬自己酒,这是造化还是其他,心中想着,面上却是堆起笑容,道:“这都小道士应该做的,大侠千万不要客气,但有吩咐,只管讲来,小道士尽其所能,甘效犬马之劳!”

    众人听罢,俱都哄堂大笑,这万峰只十三、四岁年纪,怎会有如此伶俐的口舌。楚天笑道:“你这万峰,小小年纪,虽是奸猾顽皮,却是直来直去的心性,确是当个管家的材料,可惜,身在武当,全耽误了你这大好前程!”

    此时,便听如雪道:“相公,这万峰虽是武当中人,亦未听说进得武当便终身留在武当一说,不若让他给我等当个管家如何?”

    万峰听罢,心中狂喜,这杀神楚天虽是天下人追杀,却是名闻天下,神鬼难惹,人人惧怕,行走江湖该有多威风,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对不住蒋师叔,面上喜忧参半,幽幽道:“小道士实是愿意跟随并伺候杀神……楚大侠与两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可……”看一眼蒋嫣容后,又道:“如武当及其他群豪知小道士与你等是一路之人,要杀小道士将如何?”

    “咯咯。”慕容馥娇笑,看得万峰一阵目眩神迷,便听慕容馥娇声道:“你可对外言称你是被我等掳来当作人质即可,明白?”

    万峰大喜,道:“小道士明白,谢谢慕容女侠替小道士指明出路,小道士万分感激,定当鞠躬尽瘁,殚精竭虑,一丝不苟,用心用力……”

    “不要罗嗦,再罗嗦小心割去你那不听话的舌头!”如雪笑骂道。

    华无双见楚天等人嬉笑怒骂,任性随意,轻松快乐的场面,甚是感慨,不由叹道:“老夫确是老了,见你等称兄道弟,相公老爷的叫着,老夫真是羡慕。人生如此,才不至虚度!”

    楚天含笑道:“前辈何处此言,快慰与否与年龄老幼有何相干,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常见白发人送黑发人,黄泉路上无老少,得一时欢娱便是一时。”

    “哈哈哈。”华无双开怀大笑,道:“还是老弟性情豪放,老夫一大把年纪尚勘不透生死,确是惭愧!”华无双说罢,凝神望着楚天,语气沉静地道:“老夫一生独行,凡事随性而为,你我一见甚是投缘,老夫虽痴长几岁,便高攀老弟了,不若你我以兄弟相称如何,省得前辈晚辈的叫着甚是别扭!”

    楚天正色道:“前辈何出此言,前辈乃神仙中人,能看得起我这被天下人必欲杀之而后快的一介武夫,当是晚辈的莫*幸,只是晚辈承受不了前辈的隆恩厚义,与前辈兄弟相称,岂不折煞晚辈!”

    “哈哈哈,无妨,江湖人何须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如你所言,年龄无大小,技艺有高低,达者为先,老弟的武功老朽甚是佩服,如你不答应,便是瞧不起我这把老骨头了!”

    如雪听罢,接口道:“相公,你与我师傅空空上人亦无此客套,怎会对华前辈如此推托?”

    楚天慨然一笑,道:“既然前辈如此说,如晚辈再推托客套,便真是不知好歹,自命清高了,罢了,承蒙前辈厚爱,晚辈便厚颜高攀!”

    说罢,转向万峰,大声道:“万峰,我今日甚是高兴,想那当今武林三大奇人,有两人看得起我楚天,与我结成兄弟,岂非人生大快之事。拿过大碗,我要连敬大哥九杯!”

    说罢,楚天起身,转到华无双座前,俯身拜倒口中恭敬道:“大哥在上,受小弟楚天一拜!”言罢,拜了三拜,咚咚地一连磕了九个响头。

    直把华无双磕得狂喜,仙人似的清癯面容上,喜泪连连,连忙抚起楚天,转而大笑:“老夫晚来得此兄弟,当是老夫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今日,老夫当好好痛饮,以告慰上天,佑我兄弟洪福齐天,纵横天下,创下不世功绩。”

    如雪咯咯而笑,道:“华前辈,你与相公已经结为兄弟,为何还在一口一个老夫老夫的叫着,应当改口才是,另外,对我等亦应改口!”

    “哈哈,如雪丫头说得是,来,老弟,几位妹妹,哈哈,怎会有些别扭呢,不管他,干杯!”

    楚天一饮而尽,连续端起大碗,又连干了八大碗酒。华无双亦回敬了八碗酒,众人才互相说笑,大口吃将起来。

    蒋嫣容自始自终地看着楚天几人,这种场面一生也未见到,人与人之间尚有如此宽怀豪放之举,顿令内心震颤不已。眼睛不时地飘向楚天,如非亲历此情此景,万难想象楚天这杀人不眨眼,夜里想来便惊恐万状的杀神居然是如此重情重义,豪放激荡,光明磊落,那奇崛诡异,震慑魂灵的面容一颦一笑,俱是勾魂摄魄,令人神魂颠倒,痴迷不已,江湖传言尚不能尽皆描述透彻,当面观之,更令心神震荡,林中楚天言语相激的不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内心泛起无限的敬仰与许多连自己都无法说清的复杂心绪,芳心已被完全摄住,魂魄亦是飘离而去。

    “蒋姐姐,如雪敬你一杯,省得大家冷落了你!”如雪笑着对蒋嫣容说道。

    蒋嫣容面上立时泛起红晕,柔声道:“谢谢尹姑娘关心,我不善饮酒,只能喝几口,请尹姑娘莫要见笑!”

    “看姐姐说的,同桌吃酒,何来客套,姐姐随意,妹妹先喝为敬!”说罢,咕噜噜地一口将满大碗酒喝个点滴不剩,看得蒋嫣容一时惊愕不已。

    慕容馥亦笑脸相向,敬了蒋嫣容一杯。楚天看着蒋嫣容绝美的姿容,内心亦是欣赏。不由说道:“蒋姑娘,楚天在林中言语多有得罪,万望见谅,楚天在此向姑娘赔罪。”说罢,也是张口喝下一大碗。

    蒋嫣容连连摆手,道:“本姑娘不善饮酒,酒桌上莫论是非,以免扫了大家的兴!”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看来蒋姑娘还是在意楚天的不当之言,楚天便再喝两大碗!”说罢,又连续喝下两大碗,弄得蒋嫣容异常羞涩,粉嫩的俏脸如荷花粉白透红,愈加美艳。抬眼看着如雪二女,不知说啥是好。

    却见如雪二女窃窃私语,不时看着蒋嫣容,把个蒋嫣容看得更加不知所措。正在尴尬,便听楚天道:“今日酒饭,安排得当,全为万峰之功,来,小道士,我敬你一杯!”

    “大侠,小道士不善饮酒,真喝不下这一大碗!”万峰面现愁苦,盯着满满一大碗酒,甚是打怵。

    楚天瞟一眼蒋嫣容,笑道:“万峰,你年纪虽小,却也是个男子汉,男儿生在世上,当顶天立地,视死如归,常言道:醉过知酒浓,爱过知情重。即便这碗中是毒药,又当如何!”

    万峰渐被楚天言语打动,豪气慢慢升腾,心中一阵热血翻腾,腾地起身,带着稚气的声音喝道:“大侠说得对,万峰虽小,但志向远大,天地之大,任我遨游,谢大侠,小道士喝了这碗酒!”

    说罢,只见万峰扬起头,口对大碗,咕噜噜地喝了下去,尽管呛得咳嗽几下,但最终却将一大碗酒喝下,顿时面上泛红。

    “哈哈,小道士有志气,够豪气,老夫高兴,来,老……老哥敬各位兄弟妹妹一杯!”华无双无比兴奋,紧接着又喝了两大碗。

    “剑仙”华无双与楚天等人称兄道弟,如被外界知晓,却是一件天大的传闻,几十年不履江湖,乍一听闻,却是与那搜魂修罗称兄道弟,天下武林将做何感想。

    众人嬉笑自在,随意放怀,酒菜下得快极了,店家本来提心吊胆,惊恐万分,但见几人开怀豪饮,全无杀伐戾气,便渐渐放下心来,精心做菜,及时而周到。众人不知不觉便已喝了十八坛酒,把个店家惊得阵阵心悸,如此豪饮闻所未闻。

    酒到酣处,华无双见楚天与二女仍是精神百倍,满屋酒香,心下了然,道:“老弟也懂得那化酒为气的功夫了,没有极端功力,绝不能为啊!”

    “哈哈,大哥明鉴,这只是雕虫小技,平常人视之如神,其实并无多少玄妙,常常运行真气,导引炼化即可!”

    “老弟,此处离武当颇近,你意何往?”

    楚天看看蒋嫣容与万峰,道:“不瞒大哥,兄弟此次确是欲往武当拜山,天下武林几多误会,杀伐并非解决江湖血腥之惟一手段,兄弟乃是尽力游说,以期产生效果,冰释前嫌,但愿能有成效!唉,难啊!”

    华无双亦是感慨良多,叹道:“老弟能有此心,确是聪明之举,常言道:上兵伐交。杀戮实是迫不得已,非智者所用,不过武当能否化干戈为玉帛,止息杀戮围剿,却是难以预测!不过你此际上山,却是仓促,杀戮刚刚而过,各方火气正盛,还当缓冲调和!”

    楚天凝眉,道:“大哥有何良策?”

    华无双沉吟片刻,目注蒋嫣容道:“老哥想劳烦蒋姑娘做个调和,回山禀明老弟意图,探探武当底细,再言其他不迟!”

    “哈哈,就依大哥所言!”

    转头对蒋嫣容道:“蒋姑娘,楚天此次往郧阳而来,实是要前往武当,非是为报复,而是欲与清虚掌门详谈,化解恩仇,如你愿意,可先为楚天通明意图,无论结果如何,还要烦请蒋姑娘尽早告知楚天,不知蒋姑娘意下如何?”

    蒋嫣容平和道:“楚大侠有如此心胸,小女甚是感佩万分,定当尽力而为,以止息江湖血腥,还山河以清平。”

    “哈哈,蒋姑娘深明大义,却非寻常女子可比,楚某在此谢过了!”说罢,楚天抱拳作揖,面上喜悦,深深地看一眼蒋嫣容,意味深长。

    蒋嫣容没来由地红晕上脸,娇柔道:“楚大侠之命小女焉敢不从,小女只是尽力而为,如掌门及各位师叔另有异议,小女亦是无法!”

    “哈哈,无妨,如蒋姑娘有音讯,便再到双王镇仙鹤酒家,楚天恭候蒋姑娘的好消息!”

    转而又对华无双道:“大哥,我原本欲直接到武当与少林走上一遭,听闻大哥之言,实感不甚妥当,这少林离此千里,来回恐要费去很多时日,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老弟的事即是老哥的事,你我兄弟何必遮遮掩掩,老哥我便替兄弟走上一遭,几十年不履江湖,不知那些秃驴还能否知晓老哥这个人!”

    “大哥真是客套谦恭,大哥于武林真正是化外奇人,为天下武林所敬仰,不管少林秃……或是武当牛鼻子怎会不知老哥这大神仙,哈哈!”

    老少兄弟二人及众人又是一番说笑,直到将余下的两坛美酒喝光,方才各去安歇。蒋嫣容用完饭后,望了楚天一眼,便径自寻找吴道生等武当弟子,言说有要事,便急速赶回武当。

    万峰留下继续伺候楚天几人,心中颇为兴奋喜悦,暗自偷偷发笑,既能炫耀,又不必回武当受那百般约束,自是逍遥快活,全是一幅孩子心性。

    翌日,华无双与楚天及二女辞别,匆匆往嵩山而去。

    楚天几人到得林中,神识外放,见左近并无多少江湖人物靠近,方才慢悠悠地在附近逍遥。有万峰张罗饮食起居等大小事宜,省却了许多麻烦,这万峰确是人小鬼大,机灵万分,办事极其周到,直哄得二女日日笑声不断,愈加喜爱这半大孩子。

    楚天亦是渐渐喜欢起万峰,见万峰年纪尚小,功力不足,嘱咐其不可跑出离几人十里远近。万峰不解,问二女是何缘故,二女告知,楚天功力能探查出十里左右距离的生物气息。

    万峰听罢,直愣愣地呆立半晌,心中狂叫:我的娘啊,十里之内左右的人都能探查出来,这是何武功,怎会如传说中的神仙一般。心里羡慕得不得了,无事时闭目幻想自己何时能有这般功力。

    直到二女悄悄告知,如他表现好,楚天或可教给他一招二式之时,简直是又蹦又跳,早忘了什么再回武当一说,恨不得再也不见那些日日板着脸的牛鼻子老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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