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陷险境
当三万装备整齐的唐军趁夜摸到冠县城下时，李玄霸便知道真正的危险降临了。
冠县基本安定了下来，李玄霸已经打算率兵撤退，但有人显然不愿意放过这次诛杀他的机会。
李玄霸宁愿面对朱粲的十万大军，也不想和大唐将士厮杀。这并非因为他念旧，而是因为大唐将士的战斗力，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李渊起兵后，大唐军鲜有败绩，士气旺盛。又凭借关陇士族的支持，大唐军武器精良，盔甲明艳，远非李玄霸麾下的那些马匪可比。
值得庆幸的是，冠县的城墙完好无损，他可以坚守城池不出，不幸的是，杨士林和田瓒运来的粮食，只能支撑几天时间，李玄霸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利用骑兵的冲击力与速度，想要离开唐军的包围并不是不可能，可是面对严阵以待的大唐军，不知有多少骑兵会死在途中。如果坚守城池不出，又何时才能等得到援军？再者，到底是否有援军前来还是未知之数！
旭日东升，李玄霸带着几名亲随登上城楼，眼睛眯了起来。
唐军围困冠县，却布起防御阵型，显然不打算强行攻城，在唐军前方，布满拒马，将士们还在挖掘壕沟，毫不避讳的告诉李玄霸，别想着冲出去。
时值深秋，天气开始转凉，清风习习，一名将领端坐于马背上，漠然的看着城楼方向。那将领不过三十余岁，虎背熊腰，身披银白色盔甲，威风凛凛。在他身后，十几面绣有“李”字与“唐”字的大旗迎风飘扬。
如此年轻便能独自领军又出现在此处的将领，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李孝恭。
“堂兄。你不是正在讨伐萧铣吗？怎么有空来看玄霸？”李玄霸站在城楼上，好整以暇的喊道：“玄霸已经命人打开城门，堂兄请进。”
李玄霸被雷击中后，并未见过李孝恭，不过，李孝恭依稀记得李玄霸的样貌。他很确定城楼上的人是谁，但他不能相认：“何方贼子，胆敢冒充玄霸!快快让朱粲出城受死，说不得本将还能饶尔等一命！”
朱粲的首级早已腐烂，只剩下骷髅头，想要通过白骨认出他原来的样貌确实很难。
“朱粲死了十几天了，难道堂兄还没听到消息？”李玄霸讥笑道：“堂兄不敢与玄霸相认，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冠县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李玄霸不相信大唐会毫不知情。他同样不相信李孝恭真的不认识自己。
明知自己在城里，依旧率军围城，只能说明李孝恭来者不善！
“举世皆知，玄霸勇猛过人，一对铁锤从不离身，你说自己是玄霸，可有证据？”李孝恭淡淡的说道：“想要瞒天过海，真是可笑！”
“想要证据很简单啊。”李玄霸哼道：“玄霸听说。堂兄亦有万夫莫敌之勇，不如你我二人比试一番。若我胜了，自然就可以证明身份了。”
“本将为何要和你打？”李孝恭面露不屑，开口道：“尔等如今沦为困兽，本将只要围城数日，还怕尔等不降？”
李孝恭说话滴水不漏，李玄霸无法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从唐军兵临城下。李玄霸就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谁想乘机铲除自己。
虽然李玄霸没有得到答案，但他基本可以确定，李孝恭的出现，并不是李渊的命令，这让他内心稍感安慰。
“堂兄。你擅离职守，难道不怕父亲怪罪？”沉默片刻，李玄霸厉声质问道：“玄霸替天行道，为民斩杀朱粲，你却乘机欲置玄霸于死地，你真以为如此拙劣的计策，能瞒住父亲？”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孝恭不慌不忙的答道：“陛下赦免朱粲，但他狼子野心，谋害朝廷重臣，本将乘迦楼内乱之时，率兵征讨，有何不可？逆贼，你不必多言，安心等着粮草耗尽，出城伏诛吧！”
李玄霸本想表明身份，让唐军不敢妄动，此时见李孝恭有恃无恐，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引起城下的唐军出现混乱。于是，他懒得再和李孝恭啰嗦，朝他竖起中指：“李孝恭，你若是有命回去，就告诉二哥，别惦记他的战马了，本公若是粮绝，就会杀战马而食！”
李孝恭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下来，冷哼一声，骑马回营。
相距太远，李玄霸没有看到李孝恭脸上的神情，失望的叹了口气，命人盯着唐军的动静，转身下了城楼。
王伏宝已经率领夏军回了乐寿，城中只剩下两千多名骑兵，若是正面厮杀，必败无疑。冠县的府库中有足够的弓弩箭支，但和唐军的装备比起来，李玄霸不敢存着半点侥幸。
“公子，他为何要这么做？”走到城下，四下无人，李九指不解的说道：“他们应该猜得到，公子不会在此地久留。”
“正是因为我不会久留，李孝恭才会率兵围城。”李玄霸思绪被打乱，没有任何不愉之色，回答道：“比起冠县这座破败的城池，他们显然更看重你家公子的性命。”
“当初就该听王将军的话，早些离开。”李九指懊恼道：“如今进退为难，粮草不济，难保百姓会生出异心。”生死存亡之际，有多少百姓还会记着李玄霸诛杀可汗达贼的恩情？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见李九指苦恼的模样，李玄霸轻笑一声，说道：“李孝恭围城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出去，南隋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只能先看看近水如何了。”
汉水一带的动乱，大唐不可能毫不知情，或许一直有探子暗中注视着朱粲这边的动静，否则李孝恭出现的时机不会如此恰到好处。
不过，李玄霸有理由相信，即便大唐知道再多的事情，也不可能这么快知道徐世绩已经归顺了南隋朝廷。
江都太过遥远，等消息传过去，李玄霸等人只怕已经要饿死了，张须陀和李靖就算不眠不休，日夜兼程，也不可能指望的上。
想到这里，李玄霸竟对李密生出感激之情。
李密为瓦岗打下了偌大地盘，而且距离冠县很近。(未完待续。)
第034章 穷无计
袭杀朱粲之前，李玄霸曾想过会有人乘机对付他，所以他让王伏宝作为诱饵的同时，还让他查探周围的情况。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北隋在休养生息，无暇南顾，大唐正在操练水军，看不出有染指冠县的想法。
如今李孝恭兵临城下，说明王伏宝传回的消息有误，这并非王伏宝失职，只能说李孝恭隐藏的太深了，也可能是他突然接到命令，所以才会暂时不理会萧铣，转而率兵围攻冠县。
凭借着强大的战斗力，大唐势如破竹，萧铣节节败退，击败萧铣只是迟早的事，有人提前将心思放到李玄霸身上，不足为奇。
冠县的百姓再次陷入恐惧之中，那些跟随李玄霸的马匪，脸色也不太好看，眼看军心将要不稳，李玄霸却无计可施，他不得不佩服李孝恭或者他背后的那个人，选择的时机实在是无可挑剔。
“军中还有多少粮食？”回到临时行军府邸，李玄霸稍显疲惫，询问道：“大概可以坚持几天？”
“将士们省着点吃，大概能支撑五天。”秦风答道：“战马的草料倒是足够。”
“五天？”李玄霸皱起眉头，低头想了想，说道：“朱粲军中的那几百匹战马如果全部宰杀，可以多支撑半个月，将士们的食物暂且不用担心，只是百姓没有粮食，随时会引起骚动。”顿了顿，李玄霸抬起头，沉声说道：“九指、胡斐、李林、李松，你们四人各率两百骑，注意各城门的动静，切勿让百姓靠近城门，违令者格杀勿论！”
“得令！”李九指等人恭声应下。
“秦风。你率领五百人到各个府上征粮，分发给百姓，死难当头，若是有人不肯，你大可鼓动百姓前去抢夺。”李玄霸眼神凌厉，狠声说道：“本公进城之后。一直善待他们，他们若不识抬举，休怪本公无情！”
秦风神情微凛，躬身领命。
“祈健，你挑选几十个机灵的将士，在城中四处观察，如果发现有人鼓动百姓行不轨之事，当场格杀。”李玄霸沉默片刻，看着李祈健说道：“人手不够。你们可能要分散开来，记得注意安全。”
李祈健躬了躬身，一脸平静。
“对了，秦风，你派人隔两个时辰放一次狼烟，务必让几十里外的人都能看见。”李玄霸最后吩咐道：“要是没有东西可烧，就把迦楼宫烧了。”
来到大隋至今，李玄霸从未如此紧张过。哪怕当初杨杲想要杀他，他也没有丝毫紧张。因为他那时候有底牌，而现在，他拥有的只有城里的两千多骑兵以及希望！
见李玄霸神色略显紧张，秦风开口道：“公子，您为何不考虑募集士兵协助守城？事关他们的性命，小人以为。他们必然肯效死命。”
“如果让他们协助守城，必然要给他们发放兵器，想到他们以前的所作所为，本公哪敢信任他们。”李玄霸摇了摇头，否决道：“城中粮草一旦耗尽。有没有他们都无济于事，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徐世绩率兵来救援。”
李孝恭既然敢围困冠县，说明他不担心杨士林和田瓒会救援，而且王伏宝的动向，很可能也在李孝恭的掌握之下，即使窦建德派他率兵赶来，路上也不会很顺利，所以最有希望的援军，还是徐世绩！
两千骑兵想要护卫李玄霸安全撤退，李孝恭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李玄霸舍不得牺牲将士们的性命，也不愿那些战马重新落入大唐手中。正如李玄霸所说，哪怕将所有的战马都杀了，他也不会留给李孝恭。
战马的价值再高，一旦落到敌人的手中，不仅与自己没有关系，反而会让敌人的实力更加强大。孩子再好，不是自己的又有何用？
另一边，唐军大营主帐，一位中年男子眯着眼睛，手指很有节奏的在腿上敲动着。
“李玄霸思考问题时，手指会不经意的做些小动作，下官觉得有趣，便学了过来。”李孝恭回到主帐，见杜如晦古怪的动作，面露好奇，杜如晦微微一笑，解释一番，又站起身来，拱手道：“拜见将军。”
“杜先生不必多礼。”李孝恭连忙回了一礼，请杜如晦坐下：“李玄霸插翅难飞，先生只要书信一封即可，何必辛苦走这一遭？”
“秦王很信任将军的本事，不过，李玄霸此人擅于谋划，诡计多端，秦王担心将军一时不查，着了他的道。”杜如晦笑着说道：“正好秦王不在府里，下官也想出来走走，便过来看看将军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唐突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杜如晦刚到军中时，李孝恭确实有些不喜。但在冠县城下，他与李玄霸聊过之后，他由衷的尊敬杜如晦，因为，李玄霸说的每一句话，杜如晦都预料到了，如果没有杜如晦的指点，李孝恭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李孝恭和李世民关系匪浅，杜如晦投奔李世民后，被他当成左膀右臂，所以李孝恭和杜如晦的关系稍显复杂，既是同僚，又隐有竞争之势。
“杜先生，你觉得玄霸的话就几分可信？”认清了杜如晦的本事，李孝恭放弃了与他比较的想法，认真的的说道：“数千战马，他怎会舍得宰杀？”
“别人可能不会，但李玄霸一定会这么做。”杜如晦用坚定的语气说道：“下官曾与他相处过一段日子，对他的脾性还算了解。说好听点，此人仁厚，说难听点，他这个人优柔寡断，该放弃的时候举棋不定，难成大事。”
李孝恭闻言，瞳孔缩了缩，他现在已经彻底信服杜如晦了。
最初，唐军乘着夜色疾行到城下，杜如晦说李玄霸不敢出城，李玄霸果然坚守不出。
随后，杜如晦让李孝恭派人当着李玄霸的面挖掘壕沟，并且保证李玄霸不会率军出城邀战，结果和杜如晦预料的一样，李玄霸只是站在城楼上，逞了逞口舌之利。
“孝恭请教先生，既然李玄霸舍得杀马为食，我等为何要围城，等着他粮草耗尽？”李孝恭回过神，拱手道，
“下官可未曾说过等他粮草耗尽。”杜如晦阴沉的笑了笑，令人毛骨悚然。(未完待续。)
第035章 必杀局
杜如晦的话，再次引起李孝恭的震惊，大唐将士不惜体力的挖掘壕沟，正是为了防止李玄霸率骑兵突围，可杜如晦的意思，竟是不打算等待李玄霸粮草耗尽。
李孝恭看了一眼杜如晦，见他神色平静，胜券在握的模样，不由得陷入沉思。
杜如晦离开长安，不远千里来到自己身边，李孝恭当然不相信杜如晦真的只是在长安呆的无趣，闲逛到这里的。李渊不会下令诛杀李玄霸，李建成无权调动杜如晦，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杜如晦是受李世民之命，前来铲除李玄霸！
萧布衣被杀已经两个多月，李世民正在领兵与薛举交战，得知消息后，心中郁结，大病一场，他的副将刘文静没有他的本事，与薛举交战中大败，新仇旧恨，李世民心中对李玄霸的怨气可想而知！
但李世民再恨李玄霸，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有诛杀李玄霸的想法。毕竟李渊护犊，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杀害亲兄弟，自己即便立下再多功绩也没用了。所以，杜如晦才会闲逛到离长安千里之外的地方。
“杜先生的意思是？”李孝恭隐约猜到杜如晦的想法，确又不敢肯定，拱手道：“若是强攻冠县，大军必有伤亡，到时候陛下怪罪，只怕不好交代。”
“朱粲死的消息，陛下目前还不知情，等他知晓，将军您已经攻下了冠县，这明明是大功一件，陛下如何会怪罪？”杜如晦笑道：“行军打仗，伤亡在所难免，陛下曾领兵对抗突厥，我想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
二人在帐中聊了半个多时辰。杜如晦献出许多计策，以保证李孝恭事后可以抽身，不会被李渊降罪。李孝恭和李世民关系密切，他很愿意替李世民除去心中的恶气，如今得到杜如晦的指点，心中再无顾虑。一心思考如何诛杀李玄霸。
有士兵端上饭菜，杜如晦本打算退下，李孝恭让他留在主帐与自己一起用饭。
“先生，既然你打算强攻冠县，又为何要让孝恭派人挖掘壕沟、广布拒马？”用饭时，李孝恭不忘请教道：“如此耗费体力，实在不利于将士们登城啊！”
“李将军，你不是担心强攻冠县会导致大军伤亡严重吗？”杜如晦心知李孝恭是李世民的心腹，也不藏着掖着。答道：“如果李玄霸麾下的将士士气高涨，我等攻城时，必然会遭到誓死抵抗，可如果他们每日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想要攻进城就会简单多了。再者，李玄霸见我等布下防御阵势，必然会疏于防范，到时候我军突然攻城......”
杜如晦没有继续说下去。端起面前的茶水，极为惬意的喝了一口。
“孝恭明白了。先生的吩咐，只是为了迷惑李玄霸，以让他放松警惕。”李孝恭反应过来，拍案赞道：“真是妙计，既让敌军疏于防范，又令他们士气大跌。先生之才，孝恭佩服！”
杜如晦淡淡的笑了笑，丝毫不觉得得意。
对他而言，这算不得什么，况且李孝恭所言。并不是他此计的全部目的，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冠县中正有骚乱发生了。
见杜如晦云淡风轻的模样，李孝恭更觉得他智比诸葛孔明，也顾不得用饭，继续说道：“先生以为，何时攻城最好？”
“既不能太早，也不能过迟。”杜如晦态度谦逊，拱手答道：“太早的话，将士们体力尚未恢复，敌军的士气也未跌到谷底，但如果太迟，陛下很有可能会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所以下官以为，三日后的子时攻城，对于我军而言最有利。”
“子时？”李孝恭欲言又止，疑惑的看着杜如晦。
“将军，李玄霸已经不是你认识的李玄霸了。”杜如晦感慨道：“将军可曾发现，李玄霸讨伐李子通、沈法兴、朱粲这几次，皆是只用了一天时间，由此可见，李玄霸的能力，并不比秦王差啊！将军能想到丑时攻城，李玄霸如何会不防备呢？”
李孝恭闻言，深以为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先生可还有其他需要交代的？”
“杨士林等人被困在淮安县，夏王的人也没有机会救援李玄霸，那他凭什么敢等？”杜如晦看了看帐外，眉头稍微皱了皱，自言自语道：“李玄霸经过河间，夏王就把徐世绩放了，这是否太够巧合了？”
李孝恭就坐在杜如晦身前，尽管杜如晦说话的声音很小，他还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中：“先生是说，徐世绩已经投靠了南隋？”
“以李玄霸的聪慧，应该会猜到杨士林和窦建德的援军不会出现。”杜如晦精神一震，眯起了眼睛，冷笑道：“将军所言有理，瓦岗军不得不防！”
......
如果让李玄霸知道李孝恭和杜如晦的交谈，他一定会后悔没有早些杀掉杜如晦。此时的他，还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别人猜透，更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事，皆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不过，杜如晦算对了许多事，但有一件事他可能万万没有想到：冠县并没有出现大的动乱！
生活在朱粲的残暴统治下，百姓每天都处于惶恐之中，如今虽然粮食短缺，但这样的日子，他们又不是第一天经历，所以他们听说唐兵围城，只慌乱了一天不到便重归宁静，甚至有不少百姓主动请求帮忙守城。
“真是民风朴素啊！”看着营地外聚集的百姓，李玄霸感动道：“生活如此艰苦，竟还愿意将仅存的粮食送给将士食用，实在是令人动容啊。”
“如果不是您一心为民，他们又怎会这般感恩戴德呢？”崔三谄媚的说道：“说到底，还是周国公大人德高望重啊！”
李玄霸摸了摸耳朵，心道：怎么自己身边总有这样的人存在呢？
“德高望重？本公才二十岁，你觉得这个词合适吗？”李玄霸笑骂道：“你别在这里奉承了，本公又没银子赏你，赶紧滚过去，把百姓都劝回去。”
崔三脸色一红，躬身而去。李玄霸叹了口气，脸上笑意全无。(未完待续。)
第036章 唐兵动
冠县的局势很紧张，李玄霸却始终保持着从容，不管他的内心多紧张，他都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便是全军的士气。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冠县内狼烟滚滚升起，向外界传递着危险的气息。
李玄霸坐镇行军总帐已经整整两天时间，城外依旧没有值得他开心的消息传来。他的眼圈黑的很明显，脸上现出疲倦之色。
两天时间，足够李玄霸想清楚很多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冠县支撑不了太久，李玄霸一直为此忧心忡忡，但这两天经过深思熟虑，李玄霸开始疑惑起来，他很好奇唐军真的能够围困城池到他们粮草耗尽吗？
过于依赖援军，使得李玄霸钻入了死胡同，当他将目光放到城外，一种种可能性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李渊并不完全了解李玄霸和李世民之间的仇怨，在他看来，大唐和南隋可以相安无事，平分天下，所以他不会允许大唐和南隋之间发生战事，更不可能看着大唐的将士意图杀害李玄霸。
李孝恭违抗军令，率兵围困冠县的消息瞒不了多久，到时候李渊一纸诏令，便能让李玄霸从被围困的境地中脱困。所以比起李玄霸，李孝恭应该会更着急些。
但李孝恭这几日的表现，根本看不出丝毫着急，他虽然身居高位，可有什么资格如此淡定？况且，他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无数战马沦为南隋将士腹中之食？
李玄霸花了很长时间，终于将思路理清，可惜有些迟了。他让将士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城中，将士们对唐军的警惕多少会受到影响。以致于大唐军在围城第四天的子时攻城时，城墙上的守军不过数百人。
冠县的城墙并不雄伟。面对犹如洪水般涌向城墙的大唐将士，那些守军面露骇然，鼓槌如雨点般落下，声响惊动了城中的所有人。
强悍的马匪面对战无不胜的大唐军，厮杀无可避免。
杨士林、田瓒率领运粮队伍，还未来得及回到淮安。便被一千大唐军团团围住，不管他们二人如何解释，大唐军就是不肯放他们离去。看着冠县飘起的狼烟，他们的内心十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王伏宝面临同样的问题，他们离开冠县不过半日，便发现后方有两千大唐军紧追不舍，王伏宝不清楚唐军是否还有援兵，不敢恋战。一路且战且退，最终被困在狼牙谷不得出。唐军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只是困住狼牙谷不让王伏宝突围，并不主动出击。
王伏宝看着冠县方向燃起的狼烟，心中默默祈祷，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徐世绩与李玄霸分别后，马不停蹄的赶到庐江郡，成功说服庐江郡守投诚。他正欲前往淮南郡时，得知李玄霸被围困在冠县。连忙抽调庐江军三千将士，匆忙奔赴冠县救援。
没想到，行军途中突然遭遇万余唐军的袭击，三千将士死伤惨重，最终逃回庐江的不到一千人。
......
王伏宝、徐世绩等人的情况，很快传到了李孝恭的耳中。他看向紧紧盯着冠县方向的杜如晦，脸上的尊敬愈发明显。
“杜先生，您真是料事如神，徐世绩果然与李玄霸有所牵连。”李孝恭轻咳一声，笑着说道：“不过。南将军已经将他们击退，杀敌八百，俘虏一千四百余人，虽然徐世绩带着残兵逃回庐江，但他已经没有机会救援李玄霸了。”
“瓦岗贼早已不复往日声威，面对大唐雄兵，自然会溃不成军。”杜如晦早已算计到了结局，神情不变，平淡的说道：“早知他只有三千兵马，下官定会劝将军不必抽调一万大军前去阻拦。”
王伏宝、杨士林和田瓒等人的去向，一直未能避开李孝恭和杜如晦的耳目，所以他们能够提前做好安排。但徐世绩是杜如晦突然想到的不确定因素，为了以防万一，李孝恭从三万大军中抽调万余人前去拦阻，他对徐世绩的重视，可见一斑。
“虽然南将军带走了一万将士，但我军还有两万人，李玄霸麾下不过两千多人，以两万对两千，此战若是败了，孝恭也没脸回去见世民了。”李孝恭不以为意的说道：“世人皆说李玄霸有万夫莫敌之勇，孝恭为他准备了两万精锐大军，先生还担心他能活着逃出去？”
城墙上的厮杀还在继续着，杜如晦看着两军将士不断战死，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丝不安。
其实，此时唐军占据着优势，曾经有一段时间，唐军甚至攻上了城楼，如非李九指、李松率军匆忙赶到，此时的大军已经攻进了城。
虽然占据优势，杜如晦却没有像李孝恭那样得意，他一直注视着场间的战况。
守军悍不畏死的表现，给杜如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观察力与记忆力发现，最初守在城墙上的数百守军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
守军的骁勇，使得大唐军厮杀的异常辛苦，城门久久未能夺下，这大大出乎杜如晦的预料。
很久以前，杜如晦和房玄龄一同被请到洛阳的唐国公府，但他不甘心久居人下，逃回了京师，后来，他一直很好奇，以房玄龄和魏征之才，为何会甘愿留在唐国公府虚度光阴。
“李玄霸与秦王为敌，是秦王建立宏图伟业的绊脚石，理当被除掉。”杜如晦沉默一会，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直面李孝恭，沉声说道：“但将军且不可轻敌，他麾下的贼军甘愿为他战死，说明此人确实很有本事，如今他尚未露面，将士们便遭遇到这般惨烈的抵抗，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对于我军很不利。”
守军毕竟占据地利优势，他们伤亡惨重，唐军的死伤也不小，早已超过两千。
李孝恭闻言，冷静了下来，拱手道：“先生所言甚是，贼军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孝恭这就亲自率兵登上城楼，为世民出去心中巨石！”
号角响起，后方严阵以待的五千精锐之师，在李孝恭的率领下，杀向城墙！(未完待续。)
第037章 尸血骨
冠县危矣！李玄霸危矣！
在杜如晦面前，李孝恭愚蠢至极。但事实上，李孝恭确实是难得的将才，他运筹帷幄，身先士卒，李九指等人身心俱疲，矮小的城墙再难阻断唐军的杀进城中的脚步！
“若爷战亡，请以吾尸，筑起高墙！”
“若爷战亡，请用吾血，煮成熔浆！”
“若爷战亡，请使吾骨，化为矛杖！”
随着嘹亮的歌声响起，李玄霸双手各执一柄长刀，出现在城墙之上，在他身后，除了崔三，跟着李玄霸麾下所有的有生力量。
李玄霸唱歌很难听，或者说，他并非唱歌，而是在竭力的嘶吼。本来疲惫的一千多将士，似乎突然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眼中露出凶残的目光，像野兽一样扑向唐军。
手臂被砍断，那便用脚将你踹下城墙！腿被砍断，便用锋利的牙齿咬断你的脖子！若是连咬你的机会都没有，便使出最后的力气，与你一同跌落到城外！
胡斐被十几支长矛穿透身体，临死前怒吼一声，砍断唐兵的长矛，一刀斩落三名唐兵的首级，然后踉跄的冲向唐军，手中长刀不停挥舞，只到被唐军的一名骁将砍去头颅。
秦风身受重伤，见胡斐身死，悲痛欲绝，手持长枪，不顾唐兵的弓弩，纵身一跃，直刺那名裨将！
那裨将正在得意，枪头从他后背进，前胸出，他难以置信的转过头，便看见被射成刺猬的秦风浑身是血，嘴角挂着冰冷的笑，跌倒在地。那裨将很不甘心。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漫天星辰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缓缓闭上双眼。
山林军见两位将领先后战亡，目龇欲裂，杀意更胜。唐军将士接连倒在城墙上，山林军的尸体也铺满城楼，再也见不到半块红砖。
李玄霸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他现在的头脑里，只有一个字：杀！
一支冷箭在夜色中带着破空之声，射中李玄霸的肩头，他砍翻面前的一名唐兵，冷漠的将箭支拔出，带出一块血肉。
另一支冷箭出现。李松悄无声息的挡在李玄霸身后，用血肉之躯将箭支停了下来。紧接着，十几支箭射进他的身体中，他费力的回过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血水染红了他微黄的牙齿！
除了李玄霸、李祈健等人，其他将士都没见过南隋的安定，他们仅从李松和李林的口中得知。南隋百姓的生活是如何的美好，内心生出向往。忠心耿耿的跟随着李玄霸，从怀戎一路奔波到冠县。
面对生死，他们选择抛弃生命，也不愿背叛李玄霸，因为他们很希望李玄霸活下去，继续振兴南隋。既而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南隋百姓的那种生活。他们沦为盗寇马匪，正是由于生活所迫，所以他们愿意为心中的憧憬而变得无比执着。
山林军的将士一个倒下，对于李玄霸来说，他们死的忠诚。死的惨烈。但对于李孝恭来说，那些人死了便是死了，充其量就是自己功劳簿上浓浓的笔墨。
李林在人群中穿梭，身上受了太多的伤，李孝恭就在他身前五步的距离，他没有在意正在流血的伤口，眼睛死死盯着李孝恭，朝他迈了一步。
两军交战，城楼上早已乱作一团，每迈出一步，他都要付出极重的代价。只要能杀了李孝恭，李林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会在意受多重的伤？
一柄长矛刺穿了李林的身体，两把长刀砍断了李林的双腿，他再也没有办法靠近李孝恭一步，不由得惨笑一声，使出最后的气力，将手中长刀化作戈矛，刺向李孝恭。
他没有看见李孝恭是否被刺中，因为他掷出长刀的瞬间，头颅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滚落到唐军的脚下，不知被谁随手捡起，装入腰间的袋子里。
几个时辰之前还一起嬉戏谈笑的袍泽在自己身前殒命，任谁都会被激怒，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他们只有一个念想，多杀一名唐兵，就算这辈子赚到了！
“公子，你走吧！”李九指的脸上、衣服上全是血，他难得没有保持清醒，喘着粗气说道：“小人知道您不忍心放下我们，但将士们拼死厮杀，就是希望公子能够安然回到江都，只有您脱险，我们的死亡才是值得的，请您不要因妇人之仁，让将士们死的毫无价值。”
在李玄霸面前，李九指永远是一副小人的嘴脸，如今将要生离死别，他难得说了一句认真的话。
“我杀了多少人了？”李玄霸的双手微微颤抖，答非所问，不等李九指回话，他面目狰狞的笑了笑，说道：“若能杀敌一千，纵死又有何憾？”说完，挥舞双刀，继续厮杀起来。
李九指剧烈的咳嗽一声，面带感慨之色，苦笑着摇了摇头，追上李玄霸的脚步。
“周国公莫慌，崔三前来相助！”在城中，两千多骑兵正往城墙这边赶来，李玄霸微微蹙眉，不悦的朝着崔三瞥了一眼。在火光中，崔三的眼角有泪光闪动。
明知赴死，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李玄霸叹息一声，不忍责备崔三，朝他点了点头。
朱粲麾下的将士，有不少人是迫于无奈，才会助纣为虐，他们很想赎罪，于是在营帐外跪了两个时辰。
李玄霸无奈之下，只能让崔三将他们招入军中。
这些人在征战沙场只是凭借匹夫之勇，李玄霸本来还打算派人练兵，可惜还没来得及，唐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李玄霸很怕死，却不代表他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甚至抛弃一路跟随自己的将士，所以他命崔三留在城中，带着三千降军看管战马，一旦冠县被破，便将所有战马宰杀掉。
不管如何，李玄霸不想留给李世民任何好处！
崔三一开始确实按照李玄霸的命令，带着降军等候在马厩中，可城门口的厮杀声不断涌入他的耳中，令他心中愧疚难当，于是他振臂一呼，问谁人愿意和他一同前往城门口相助周国公。
有人终究放不下家人，扔下手中的长刀，惭愧的回了家，但依然有大半的人留了下来！
李玄霸不希望这些人出现，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在唐军面前会如何不堪一击，当然，这些人自己也明白，前来救援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正是因为如此，李玄霸的眼角也湿润了。(未完待续。)
第038章 援兵至
李玄霸前世是孤儿，性格孤僻乖张，很少有交心的朋友，更别说愿意为其赴死的人了。
而现在，数以千计的将士愿意为其效死命，他如何能继续保持淡然？那些人里，有许多李玄霸根本叫不出名讳，甚至不记得他们的长相，就是这样的一群人，面对装备精良的大唐将士，毫不畏惧的冲了过来。
城池即将被攻破，徐世绩依旧没有出现，李玄霸已经对活下去不抱任何希望，他知道李孝恭不会让他活着到达长安，所以即便他投降也难逃一死。
事到如今，除了杀人，他别无选择！
手中的长刀卷了刃，李玄霸不记得自己换了第几把兵器了，他将长刀刺进一名唐军腹中，也不拔出，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把长矛，将身后准备偷袭他的唐兵击飞，落到城外生死不知。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李孝恭一定会调集足够的大军前来攻城，两万大军战到现在，已经伤亡近五千，即便最后成功诛杀了李玄霸，他行军总管的位置也保不下来了。
不过，李孝恭没有其他选择，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一定要取下李玄霸的首级，只有这样，他以后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天色越来越亮，黑夜中看不到的惨景，在阳光下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李玄霸身上的力气快被抽空，双手颤抖的很厉害，虎口也被震的生疼。他看着源源不断的唐军将士，心知自己今天难逃一死。他不由得想起身在江都的杨灵和静香，暗道幸好尚未与她们成婚，不然她们年纪轻轻就要为自己守寡，这对她们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又想到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猜想他们在自己死后，是否还会效命于南隋。
城外的远方尘土飞扬，看不清旌旗，也分辨不出是谁的兵马。
“将士们，援军已经来了！”李玄霸随手砍翻身前的一名唐兵，大吼一声。声音无比嘶哑。
李玄霸原本只是想激起将士们的士气，根本没想到来的真是援军。
等远方的大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旌旗上大大的“李”字和“张”字，让李玄霸觉得十分亲切。
宇文成都和裴元庆各自率领一千骑兵冲杀过来，他们不由分说，见人便杀，杜如晦心中大骇，连忙命人越过壕沟，躲到拒马后方。他看着骑兵身后不知数目的大军。又回头看了眼还在城上厮杀的李孝恭，叹息一声，命人在前方挡住援军，他则带着亲随悄悄绕到后方。
骑兵难以跨越壕沟，宇文成都命令所有人下马，意图强行冲散大唐军的阵型。
其实，此时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后方的步兵，但李玄霸已经变成血人。他们若是再拖延下去，很有可能会为李玄霸收尸。
留在城下的唐军数量并不多。宇文成都和裴元庆奋力杀出一条路，直奔冠县而去，不久后，李靖和张须陀率三万大军赶至。
守军的力气基本已经耗尽，他们只是凭借着毅力厮杀，伤亡惨重。唐军虽然仗着人数众多，占据极大的优势，却也疲惫不堪，当他们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南隋将士以及他们手中的弓弩，再也不敢妄动。面如土色。
李孝恭知道自己完了，他怨恨的看了一眼逃走的上百骑，啐了一口，继续杀向李玄霸。此时还愿意继续跟随他的，只有三百多人。
......
随着李孝恭被生擒，上万唐军投降，厮杀终于结束了。宇文成都等人扶着精疲力尽的李玄霸等人，回到了城中的营帐。
李孝恭被五花大绑的押到帐中，他傲慢的冷视着李玄霸，不肯跪下。
“堂兄。”李玄霸眼皮微垂，无力的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孝恭冷哼一声：“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本将只有一句话，无可奉告！”
“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能活着离开？”李玄霸费力的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李孝恭，嘲讽道：“如果你想死的痛快些，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话，否则，即便你是我的堂兄，我也会让你后继无人！听说你有几个儿子和女儿，你死了没关系，但你想想自己的儿子身首异处，女儿沦为官妓，难道不觉得对不起她们？”
“你想威胁我？”李孝恭大笑一声，说道：“这次让你逃过一劫，你以为你下次还有这样的运气？”
“我可没这么想。”李玄霸摇了摇头，冷静的说道：“经过这件事，玄霸学到了许多东西，其中有一点就是，这种事永远不会有下次！”
“世事难料。”李孝恭冷声说道：“方才若是多给我一炷香的时间，你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坐在我面前。”
“那倒是可惜了，你费劲心机想要取玄霸的性命，但玄霸还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而你只能跪着！”李玄霸的语气变得冷漠起来，转头对宇文成都说道：“成都兄，既然他不肯跪下，就请你想办法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玄霸有个建议，先打断他的两条腿试试。”
“你敢如此对我？”李孝恭瞳孔微缩，怒吼道。
“这是我学到的第二件事，该残忍的时候，就别妇人之仁。”李玄霸眯起眼睛，微笑着说道：“这都是拜你所赐啊，堂兄！”最后的堂兄二字，李玄霸是咬着牙齿喊出来的。
宇文成都见李玄霸变得这般冷漠，心中叹息一声，走到李孝恭身后，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长矛，用力一砸，李孝恭惨叫一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说吧，李世民派谁来替你出谋划策的？”李玄霸并没有因为李孝恭的惨叫而心生怜悯，脸上恢复冷漠的神情：“人有两百多根骨头，你如果不想尝尝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断掉，我劝你最好还是听话些。”
李孝恭的额头冒着冷汗，他冷眼看着李玄霸，一言不发。
“哟，没想到堂兄身世显赫，却没有养尊处优的坏习惯。”李玄霸赞叹一声，挑了挑眉：“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
“公子，不用问了，是杜如晦！”宇文成都还未来得及行刑，帐外响起一道声音。(未完待续。)
第039章 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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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霸前世是孤儿，性格孤僻乖张，很少有交心的朋友，更别说愿意为其赴死的人了。
而现在，数以千计的将士愿意为其效死命，他如何能继续保持淡然？那些人里，有许多李玄霸根本叫不出名讳，甚至不记得他们的长相，就是这样的一群人，面对装备精良的大唐将士，毫不畏惧的冲了过来。
城池即将被攻破，徐世绩依旧没有出现，李玄霸已经对活下去不抱任何希望，他知道李孝恭不会让他活着到达长安，所以即便他投降也难逃一死。
事到如今，除了杀人，他别无选择！
手中的长刀卷了刃，李玄霸不记得自己换了第几把兵器了，他将长刀刺进一名唐军腹中，也不拔出，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把长矛，将身后准备偷袭他的唐兵击飞，落到城外生死不知。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李孝恭一定会调集足够的大军前来攻城，两万大军战到现在，已经伤亡近五千，即便最后成功诛杀了李玄霸，他行军总管的位置也保不下来了。
不过，李孝恭没有其他选择，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一定要取下李玄霸的首级，只有这样，他以后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天色越来越亮，黑夜中看不到的惨景，在阳光下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李玄霸身上的力气快被抽空，双手颤抖的很厉害，虎口也被震的生疼。他看着源源不断的唐军将士，心知自己今天难逃一死。他不由得想起身在江都的杨灵和静香，暗道幸好尚未与她们成婚，不然她们年纪轻轻就要为自己守寡。这对她们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又想到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猜想他们在自己死后，是否还会效命于南隋。
城外的远方尘土飞扬，看不清旌旗，也分辨不出是谁的兵马。
“将士们。援军已经来了！”李玄霸随手砍翻身前的一名唐兵，大吼一声，声音无比嘶哑。
李玄霸原本只是想激起将士们的士气，根本没想到来的真是援军。
等远方的大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旌旗上大大的“李”字和“张”字，让李玄霸觉得十分亲切。
宇文成都和裴元庆各自率领一千骑兵冲杀过来，他们不由分说，见人便杀，杜如晦心中大骇。连忙命人越过壕沟，躲到拒马后方。他看着骑兵身后不知数目的大军，又回头看了眼还在城上厮杀的李孝恭，叹息一声，命人在前方挡住援军，他则带着亲随悄悄绕到后方。
骑兵难以跨越壕沟，宇文成都命令所有人下马，意图强行冲散大唐军的阵型。
其实。此时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后方的步兵，但李玄霸已经变成血人。他们若是再拖延下去，很有可能会为李玄霸收尸。
留在城下的唐军数量并不多，宇文成都和裴元庆奋力杀出一条路，直奔冠县而去，不久后，李靖和张须陀率三万大军赶至。
守军的力气基本已经耗尽。他们只是凭借着毅力厮杀，伤亡惨重，唐军虽然仗着人数众多，占据极大的优势，却也疲惫不堪。当他们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南隋将士以及他们手中的弓弩，再也不敢妄动，面如土色。
李孝恭知道自己完了，他怨恨的看了一眼逃走的上百骑，啐了一口，继续杀向李玄霸。此时还愿意继续跟随他的，只有三百多人。
......
随着李孝恭被生擒，上万唐军投降，厮杀终于结束了。宇文成都等人扶着精疲力尽的李玄霸等人，回到了城中的营帐。
李孝恭被五花大绑的押到帐中，他傲慢的冷视着李玄霸，不肯跪下。
“堂兄。”李玄霸眼皮微垂，无力的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孝恭冷哼一声：“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本将只有一句话，无可奉告！”
“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能活着离开？”李玄霸费力的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李孝恭，嘲讽道：“如果你想死的痛快些，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话，否则，即便你是我的堂兄，我也会让你后继无人！听说你有几个儿子和女儿，你死了没关系，但你想想自己的儿子身首异处，女儿沦为官妓，难道不觉得对不起她们？”
“你想威胁我？”李孝恭大笑一声，说道：“这次让你逃过一劫，你以为你下次还有这样的运气？”
“我可没这么想。”李玄霸摇了摇头，冷静的说道：“经过这件事，玄霸学到了许多东西，其中有一点就是，这种事永远不会有下次！”
“世事难料。”李孝恭冷声说道：“方才若是多给我一炷香的时间，你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坐在我面前。”
“那倒是可惜了，你费劲心机想要取玄霸的性命，但玄霸还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而你只能跪着！”李玄霸的语气变得冷漠起来，转头对宇文成都说道：“成都兄，既然他不肯跪下，就请你想办法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玄霸有个建议，先打断他的两条腿试试。”
“你敢如此对我？”李孝恭瞳孔微缩，怒吼道。
“这是我学到的第二件事，该残忍的时候，就别妇人之仁。”李玄霸眯起眼睛，微笑着说道：“这都是拜你所赐啊，堂兄！”最后的堂兄二字，李玄霸是咬着牙齿喊出来的。
宇文成都见李玄霸变得这般冷漠，心中叹息一声，走到李孝恭身后，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长矛，用力一砸，李孝恭惨叫一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说吧，李世民派谁来替你出谋划策的？”李玄霸并没有因为李孝恭的惨叫而心生怜悯，脸上恢复冷漠的神情：“人有两百多根骨头，你如果不想尝尝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断掉，我劝你最好还是听话些。”
李孝恭的额头冒着冷汗，他冷眼看着李玄霸，一言不发。
“哟，没想到堂兄身世显赫，却没有养尊处优的坏习惯。”李玄霸赞叹一声，挑了挑眉：“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
“公子，不用问了，是杜如晦！”宇文成都还未来得及行刑，帐外响起一道声音。(未完待续。)
第040章 君不见
李玄霸的怒火来的很突然，张须陀和李靖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房玄龄猜到了原因，却不知怎么替长孙无忌辩解。
得知为李孝恭出谋划策的人是杜如晦，李玄霸对于自己被唐军围困不再纠结，毕竟杜如晦在后世的名声太响亮。但杜如晦辛苦布下的局，被长孙无忌轻易化解，历史中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行前两位的人，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较量了一番。
结果不言而喻，长孙无忌的谋略稍高一筹。
如果没有长孙无忌，李玄霸此时已经是个死人，按理来说，李玄霸应该很感激他。可是，这一战死了太多的人，胡斐、秦风、李松、李林皆惨死在唐兵的戈矛之下，一想到长孙无忌可能早就猜到唐军会围困冠县，李玄霸就会生出莫名的怒火！
李玄霸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并不奇怪。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的关系非同一般，自然很了解李世民的性格，李世民知道战马被夺之后会做些什么，没有人会比长孙无忌更清楚。他派人通知张须陀和李靖准备前来救援，完全可以验证李玄霸的猜想。
“公子，长孙先生曾经提醒过您，让您杀掉朱粲后立即离开。”场间的气氛无比尴尬，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李九指上前一步，恭声说道：“其实公子自己也很清楚，冠县不能久留。”
李九指的一番话，令房玄龄等人脸色大变。冠县被唐军围困，究其原因，是李玄霸妇人之仁，见不得冠县一片狼藉，许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心有戚戚，不好明说。
李玄霸闻言，面露愧疚，低头不语。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与自负。胡斐等人又怎会战死？
“公子，您没有错，正是因为您善待冠县的百姓，将士们才会拼死保护您，那两千多位百姓也才会悍不畏死的前来协助守城。”见李玄霸默不作声，李九指继续说道：“您还活着，死去的将士在天之灵，定会感到欣慰。”
“你说的没错，是我害了他们。”李玄霸的反应稍显迟钝。面露悲戚的说道：“李孝恭已死，杜如晦虽然逃走，但我向死去的将士保证，不会让他活过一个月。”
“玄霸，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人能够算无遗策。”张须陀安慰道：“事已至此，你就别太自责了，当心自己的身子。”
“须陀大哥。放心吧。”李玄霸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虚弱的答道：“将士们因玄霸而死。玄霸若不替他们报仇，将来哪有脸面与他们在九泉之下相见？”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玄霸犯下的过错，自会弥补，但玄霸现在更想知道，无忌兄的真实想法！”
“玄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靖眉头微皱，不解的说道：“你不能因为他与李世民有旧，就质疑他为你所做的一切。”
“李二哥，玄霸并非怀疑无忌兄有不轨之心。”李玄霸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无忌胸有城府。精于谋略，我只是担心他会为了让玄霸与大唐彻底决裂，所以才会......”
以数千将士的性命为代价，只是为了让李玄霸与大唐再无缓和的余地，李玄霸的猜测十分大胆，也太过惊世骇俗。
“公子，你累了。”房玄龄淡淡的说道：“即便无忌有你所说的想法，也断然不会采用这种方式，公子不要忘了，您先前差点死在李孝恭的手中。”
“或许吧。”李玄霸揉了揉眼睛，自嘲的笑道：“若非你们来的及时，玄霸必然性命不保，无忌兄就算聪慧过人，也不可能将时间算的如此精准。几位兄长，还请你们帮忙整合大军，明日我们便回江都吧。”
翌日清晨，李玄霸久久未离开大帐，众人在外面等了许久，房玄龄感觉情况不对，不顾被李玄霸责备的危险，贸然闯进大帐。大帐内空无一人，李玄霸的床头放着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有些混乱，前言不搭后语，但房玄龄很快梳理出李玄霸的意思，他双手拿着信，目光中满是担忧。
“玄霸的信中怎么说？”张须陀和李靖也先后进了大帐，他们看见帐中的情形，哪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询问道：“他有没有说去哪？”
“他应该带着九指和祈健去长安了。”房玄龄无奈的说道：“冠县之战，对玄霸的打击太大，他在信中说，不取杜如晦首级，誓死不回江都，还让我等率大军先行回去。”
“随他去吧。”张须陀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道：“让他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总比一直压抑着要好，经历过这件事，想必玄霸做事会很有分寸。”
如果李玄霸真的被怒火冲昏了头，就不会带着李九指和李祈健一同前往长安，房玄龄想了想，觉得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毕竟夜风的速度，根本不是其他战马能够追上的。
“玄龄，你觉得玄霸昨天说的话，有几分可能？”帐中只有张须陀、李靖和房玄龄三人，李靖突然开口说道：“无忌让我与大哥汇合后，在原地等待消息，难道你们不觉得消息来的时间太过凑巧？”
离冠县不远处的一座荒山上，长孙无忌和任无忧迎风而立，他们平静的看着张须陀等人率兵出城，朝着江都方向赶去。
“先生，您为何要这么做？”任无忧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他恍如未觉，不安的说道：“若是让周国公知道这一切都是您的计划，无忧担心他以后不会再信任先生了。”
“公子太过仁慈，他因为没有证据，便舍不得诛杀那些马匪，但谁能保证，那些马匪中没有李世民的人？”长孙无忌淡淡的说道：“既然他不肯做，只能由我替他做了。”说完，他朝长安方向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正如我方才所言，公子很仁慈，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怪罪我，也不会刻意的与我保持距离。”
“但是周国公的心中肯定会对先生有所怀疑，甚至以后都不喜欢先生了。”任无忧面露忧色：“毕竟这次死了太多人了。”
“无忧，身为谋士，主公的心思不用去理会。”长孙无忌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幽幽叹道：“只要能替公子出谋划策，保证他的安全，其他事情都不重要。”(未完待续。)
第041章 进长安
李孝恭的首级以极快的速度被送回长安，并于深夜进了赵郡王府，其妻见到李孝恭的首级，悲愤欲绝，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询问清楚后，携幼子连夜前往宫城，哭哭啼啼的请求面见李渊。
李渊毕竟是李孝恭的堂叔，得知郡王妃亲自进宫面圣，心知必有大事，连忙起身穿衣接见，赵郡王妃见到李渊，伏地叩首道：“陛下，还请您为赵郡王做主！”
“发生了什么事？”李渊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再加上李孝恭传回的文书一直很平常，他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南方的动静。
赵郡王妃将李孝恭惨死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她并没有据实说，而是隐瞒了一些事，比如她绝口不提李玄霸，只说李孝恭是死在南隋大军的手中。
“朕让他去讨伐萧铣，他怎么出兵冠县？”李渊面露不喜之色，皱眉道。
“陛下，赵郡王知道您心中怨恨朱粲，得知迦楼义军四起，便想着替陛下诛杀朱粲，以解陛下心头之恨。”赵郡王妃声泪俱下，愤然答道：“赵郡王对陛下一片赤诚，还请陛下体谅。”
“你说南隋的大军假装迦楼军镇守冠县，诱使孝恭前去攻打，又以奇兵从身后偷袭？”得知李孝恭身死，李渊其实也很震怒，他冷声说道：“你且回去，朕明日便派使者前去江都！”
“陛下，南隋朝廷怎么可能承认杀害了赵郡王？”赵郡王妃心中一紧，抬头说道：“陛下若是轻信他们的话，我家夫君岂非枉死？”
“朕自有分寸！”李渊一拍龙案，吓得李孝恭的儿子瑟瑟发抖：“赵郡王违抗军令，至三万大军全军覆没，这罪责。你担当得起吗！”见李渊发怒，赵郡王妃哪敢多言，牵着儿子出了宫。
“常苏，你亲自去传诏，让裴寂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渊的表情十分严肃：“李孝恭的文书中，可从未提及过攻打冠县！”
回到玉芳宫。万贵妃正坐在床上，她见李渊脸色难看，连忙下床走到李渊身边，轻声问道：“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孝恭死了。”李渊叹道：“而且是死在冠县。”
“玄霸那孩子不是在冠县吗？”万氏脸色一变，焦急的说道：“他没事吧？”
“朕也不清楚。”李渊摇了摇头，颓然坐到床上：“如果朕没有猜错，孝恭应该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攻下迦楼的同时。削弱南隋的实力，那边的消息尚未传进宫里，但孝恭既然死了，玄霸必然还活着。”
一夜未睡，李渊的精神有些虚弱，他阴沉着脸从寝宫走到武德殿，脸上瞬间挂起从容。
早朝进行过半，依旧没有大臣提及李孝恭的事。李渊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其实赵郡王妃进宫的消息，许多人都已经知晓。只是他们这两天得到李孝恭死于李玄霸的手中的消息，是故无人愿意率先提及。
正在朝臣们担心李渊发怒时，一名侍卫匆匆跑进大殿，跪拜道：“参见陛下，卫怀王求见。”
大唐的卫怀王，正是南隋的周国公。
李玄霸突然出现在长安。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毕竟过了昨夜，他在冠县杀害李孝恭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宣！”李渊的神情很复杂，既惊又喜。
“宣卫怀王觐见！”数道声音响彻宫墙，但李渊和众朝臣等了许久。也不见李玄霸上殿，反而等来了另一名侍卫：“启奏陛下，卫怀王言称自己代表南隋朝廷，故不敢以卫怀王的身份进殿，他希望陛下以接见南隋使臣的礼节宣他进宫。”
......
在李渊和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李玄霸步伐沉稳，面色从容的走进大殿，拱手拜道：“南隋周国公李玄霸，拜见唐朝皇帝陛下。”
“不知周国公来我大唐国都有何指教？”李渊揶揄道。
李玄霸身穿大唐的盔甲，想必他是佯装大唐降军，所以才能如此轻易的混进长安。
“外臣想请教陛下，可汗达贼朱粲该不该死？”李玄霸直视着李渊的眼睛，沉声问道：“若是有人为民除害，斩杀朱粲，您会派兵乘机偷袭此人吗？”李玄霸口称请教，却用着责难的语气。
李玄霸是李渊的儿子，他们父子的事情，朝臣自然不好多嘴，便一个个躬身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朝臣不敢多言，但有人却可以训斥李玄霸。
“三弟，不得对父皇无礼！”太子李建成皱眉道：“你杀害大唐命官，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之前，你便是大唐的犯人，本宫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身份。”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李建成，李玄霸微微一笑，拱手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那外臣就明说了，朱粲残暴无德，本公奉敬帝之命，前去讨伐，不知贵国的李孝恭将军，为何会率兵包围冠县，杀我朝廷将士？这件事证据确凿，太子殿下认为还需要调查吗？”
“此事可能存有误会。”李建成轻咳一声，说道：“或许李将军以为冠县的守卫是迦楼军，所以才会攻打冠县。”
“这个解释确实很合理。”李玄霸点了点头，朝着李渊拱了拱手，说道：“外臣此次前来，只是想与陛下说明事情的原委，李将军以为我南隋将士是迦楼军，而外臣以为李将军是朱粲余党，所以不小心将其斩杀，还请唐朝皇帝陛下见谅。外臣代表南隋朝廷，愿与大唐结秦晋之好。”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李玄霸代表南隋朝廷前来，只要他没有出言不逊，任何人都拿他没办法。
从走进大殿，李玄霸礼节周全，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所以有人想要为难他，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朕正有此意。”李渊表情不变，淡淡的说道：“不过赵郡王一事，朕正在派人调查，要劳烦周国公在长安小住几日了。”
“长安繁华，外臣正有此意，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李玄霸拱手道：“多谢陛下。”
没有人料到李玄霸会出现在长安，更没人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李渊说是让李玄霸在长安小住几日，实际上是担心李玄霸在长安闹出什么动静。但是李玄霸答应的这么干脆，反倒令他内心生出强烈的不安。
李玄霸说完话，拱了拱手，转身离去，李渊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未完待续。)
第042章 只等闲
长安城的东北角有座偏僻的宅院，占地很少，墙垣破落，正门的匾额上镌刻着卫王府几个熠熠生辉的大字，自从李渊攻下长安后，这座府邸便始终空置着，甚至快要被人遗忘。
不过，最近几日，卫王府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整座府邸被数百精兵严密的保护着，既防止有人会对李玄霸不利，也预防李玄霸会在长安城里发疯。包括李渊的所有人都以为，李玄霸来到长安的目的并非是代表南隋与大唐结交那么简单。
卫王府没有奴仆杂役，也没有管家门房，因为太过空荡，本来很狭小的卫王府被衬托的雄伟起来。
李玄霸住进卫王府后从未离开，除了李祈健偶尔去北市买些蔬菜羊肉，以及万氏曾经来过一次，卫王府再无其他人进出。
李九指和李祈健不会做饭，所以李玄霸每天除了看书，便是做些美味的菜肴，然后三个人在院中胡吃海喝起来。吃完饭，他们便将饭碗随手扔到院外，自有人去收拾。
“公子，我等的行为是否有些幼稚。”李九指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开口说道：“长安城的碗筷，足够我等摔了几十年，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唐帝哪会在意？”
“你就别自作聪明了。”李玄霸惬意的躺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随口答道：“本公是何等身份，怎能做出洗碗这种事？”
李祈健闻言，摇头苦笑一声，暗道：那小人想要收拾碗筷的时候，公子又何为要阻止呢？
“公子，您说来到长安是为了报仇，可是现在整天呆在府里。如何才能替李林和李松他们报仇？”李九指已经习惯了李玄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权当没听见李玄霸的回答：“您不是打算留在长安摔坏足够的碗筷再离开吧？”
“报仇是一门艺术，并非杀个人那么简单。”李玄霸坐起身子，看着院子里渐渐凋落的树叶，认真的说道：“你看，树叶从心生到凋零。会经过一段漫长的岁月，人从生到死，何尝不是一个过程。既然他总会死，本公又何必急在一时，不如让他先尝尝煎熬的滋味，然后在充满希望中死去，这才叫报仇。”
“这里是长安，终究不适合久居。”李九指虽然认为把报仇弄的这么复杂有些不值，却也觉得李玄霸的报仇方式更为解气。但是。如果因为报仇而将自己陷入困境，李九指更倾向于直接用刀解决问题。李祈健也觉得留在长安太冒险，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同样的错，本公不会犯两次。”李玄霸笑了笑，说道：“虽然大唐武力雄厚，但他们不可能只凭征战扩张国界，父亲为了收买人心。大肆封赏，说明他很清楚不能举世为敌。本公身为南隋周国公。又是他的儿子，若死在长安城里，天下人会怎么想？”
“唐帝不会杀您，却不代表别人不会。”李九指正色道：“公子身在长安的消息，他一定会收到消息。”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再好不过。”李玄霸有恃无恐的答道：“父亲为了顾全大局。一定会让我活着离开长安，甚至会派兵护送我离开大唐的边境。有人想要取我的性命，也得看父亲答不答应。”
“那报仇的事怎么办？”李九指有些着急的说道：“唐帝确实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派了大批侍卫在府外守护，可他这么做。也等于将我等困在了卫王府啊！”
“你以为本公来到长安，真的是为了亲手复仇？”李玄霸看了李九指一眼，摇了摇头，叹道：“杜如晦是秦王府的人，以他的本事，且不说父亲根本查不出他参与了此事，即便父亲查出来了，也不可能公告天下，他总不能让天下百姓知道，大唐的秦王竟然要杀自己的亲弟弟！”
李九指听的有些糊涂，他挠了挠头，疑惑道：“那公子打算通过何种方式杀了杜如晦？”
“听说长安城两年前多了一座青楼，名为望月，楼中的女子才色俱佳，是大唐朝廷官员最爱去的地方。”李玄霸漫不经心的说道：“杜如晦在秦王府的地位不低，家中又极为富裕，也只有他这种人才能在望月楼那种地方流连了，真让本公羡慕。”
“既然公子早有安排，又何必冒险来到长安？”李九指隐约明白了李玄霸的意思，所以他更加不解。
李玄霸的手指在腿上敲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
在别人看来，长安城如同龙潭虎穴，但对于李玄霸来说，除了南隋境内，长安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安全，他来到长安，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当然，李玄霸没有随着张须陀等人回到江都，并非因为长安城很安全。
“本公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亲眼看着杜如晦死。”李玄霸笑着说道，笑声中透着寒意：“还有，他们既然想要杀我，那我不介意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我就喜欢他们看不惯我却又拿我没有办法的样子。”
在长安呆了几日，李玄霸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这还多亏万氏来的那次顺便带了几位宫里的御医。
......
时间一天天过去，长安城内风平浪静，正当所有人都要忘记李玄霸的存在时，李渊的一纸诏令，让人们记起了他：“赵郡王李孝恭违抗军令，意图不轨，蛊惑将士与南隋交战，其罪当诛。幸得南隋周国公将其诛杀，今撤其封号，贬为平民。”
没能亲眼看到杜如晦俯首受诛，李玄霸很不甘心，不过他也明白，只要自己留在长安一天，杜如晦可能就不敢现身，所以他再次进宫面见李渊，询问调查的进展。
冠县的事情其实很明显，李渊心知肚明，他许诺了李玄霸一些条件后，李玄霸答应放回大唐的俘虏，双方各退一步，李渊派大军护送李玄霸离开大唐境地。
离开长安城后，李玄霸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五味杂成。
从今日起，他与李渊的父子关系算是彻底断绝了，他并不难过，只觉得这几年下来，恍如隔世。(未完待续。)
第043章 望月楼
李渊攻下长安之前，望月楼便已经存在，与其他青楼相比，望月楼并非简单的风月场所。
据说，望月楼中的姑娘个个体态妖娆，眉清目秀，更难得的是她们精通琴棋书画，且有部分女子卖艺不卖身，这对于附庸风雅的士族子弟而言，无疑是致命的诱惑。正所谓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任何男人都免不了这种心理。
李玄霸离开长安后，杜如晦终于长舒了口气，走出秦王府，去了望月楼。
这段时间以来，杜如晦确实生活的战战兢兢，他与房玄龄相遇时，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所以他不敢离开秦王府。
压抑了太久，杜如晦很想念望月楼的醉月娘子。
“杜公子，您来了。”自从结识杜如晦，醉月不需要再招待其他任何人，她见杜如晦皱着眉头走进房间，微笑着请他坐下：“公子，您可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不该问的事情，你别多问。”杜如晦脸色阴郁，淡淡的说道。
醉月显得很委屈，撇着嘴不再说话，小心翼翼的为杜如晦倒上酒，安静的坐在一边。
“醉月姑娘别生气，在下并没有责怪姑娘的意思。”来到望月楼本是为了寻开心，若醉月苦着脸，那杜如晦又何必跑到这里来放松？他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姑娘去舞一段吧。”
醉月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在杜如晦身前跳起舞来。
杜如晦一眨不眨的看着醉月的身影，脑中却想着别的事情。
他自负才智无双，谋略过人，但冠县之战，他败的很彻底，更可气的是，他连打败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他将冠县发生的事写进信中，派人传给了李世民。在李世民的回信中，字里行间透露着柔和，但杜如晦能够感觉到李世民写信时强压的怒火。
醉月在跳着舞，杜如晦自斟自饮，时常发出一声叹息，由于他沉浸于思考中，根本没发现醉月今天的舞，饱含着杀伐的气息。
一曲舞毕，酒饮半壶，杜如晦觉得身子有些发热，便脱去长袍，他见醉月跳完舞后，仍然站在原地，便笑道“姑娘还在生气？”
“您是秦王眼前的红人，奴婢只是青楼里的红尘女子，怎敢生您的气？”醉月抬起头来，莞尔一笑：“再者，人死如灯灭，醉月又何苦与死人置气？”
杜如晦从未告诉醉月自己的身份，当醉月说他是秦王眼前的红人时，杜如晦便感觉到情况不妙，听到醉月的后一句话，他内心更加不安，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冷声说道：“你是何人？”
“杜公子，以您的聪慧，难道还猜不出奴婢的身份？”醉月二八年华，笑的很青涩：“奴婢在这里等了您快两个月了。”
“李玄霸？”杜如晦眉头一皱，抽出短剑，起身刺向醉月，他已经猜到刚才喝的酒会有问题，所以必须乘着毒发之前，杀掉眼前的女子。
醉月依旧保持着青涩的笑容，无论她的身上还是房间里，都没有兵器，但她丝毫不紧张，因为在那十几名女子中，她的武艺可以排到前三，即便面对的是没有中毒的杜如晦，她都有一战之力。
杜如晦走到半途，身子瘫软了下来，他额头冒出冷汗，大喝道：“来人，有刺客！”
房间的门没有被打开，正如他猜想的那样，醉月既然敢亮明身份，说明房间外的侍卫已经死了。
杜如晦躺在地上，目光注视着房梁悬挂的丝帛，费力的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从你害死祈安时，你就应该死了。”醉月收起笑容，冷漠的说道：“如今你又害死李林和李松，醉月只恨自己没有早些杀了你。”
房间外传来嘈杂声，杜如晦似乎见到了希望，转过头朝房门看了一眼。
“杜公子，您很想有人来就您吗？”醉月对房间外的动静充耳不闻，从杜如晦手中取过短剑：“这一年多来，多谢您的照顾，不瞒您说，公子担心您路上孤单，让我们找些人为您陪葬。”
“他一直没有离开卫王府，那是如何传递消息的？”杜如晦深知李玄霸的谋略很可怕，既然望月楼开始行动了，那便证明他今日难逃一死。
“公子并未传递消息给奴婢。”醉月手中的短剑已经放在了杜如晦的脖子上，不小心留下一条血印：“奴婢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得到命令，让奴婢取您的性命，可惜您那时候已经离开了长安。”说完，手中的短剑划过杜如晦的脖子，鲜血从他的脖颈流到地上。
做完这一切，醉月扔下短剑，将房门打开，李祈福提刀而入，见到杜如晦的尸体，随手一刀，砍下杜如晦的脑袋，放在了一个盒子中。
不光是醉月的房间，望月楼的其他地方，到处都是大唐官员以及他们随从的尸体，不少不知情的女子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李祈福等人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没有杀死李玄霸，没想到他还有脸回来，他也不想想，秦王怎么可能留下他！”在经过那些女子身边，李祈福讥笑道，然后好像突然注意到那些女子一样，随手将她们击昏。
至于那些女子在清醒后会如何回答朝廷的审问，李祈福并不在意。
望月楼的存在，本就是李玄霸很久以前布下的局。
随着李九指、李松、李祈安等人的身份暴露，众人得知李玄霸手中有不少暗中为其效命的少年，但没有人注意到当年的唐国公府中，还有许多少女。
历史中的天下是大唐的，李玄霸自然会将最隐秘的手段放在长安，于是望月楼便拔地而起。谁能想到，那时候李渊还在太原，李玄霸已经在长安布下针对大唐的巨网。
一行人走到楼下，打开暗格，一条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生死由命，若是能够活着回到江都，我们再好好聚聚。”李祈福朝众人拱了拱手，跳入暗道中，其他人也先后跳下去，几人一组，奔向不同的方向。
望月楼的地段很繁华，楼中的惨状，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京兆府尹得到消息，立即派人封锁全城。
李祈福藏身城外的不远处，看着缓缓关闭的城门，叹了口气，摸了摸腰间的盒子，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第044章 请柬至
毫无疑问，杜如晦是一颗璀璨的明珠，哪怕被染上太多的尘埃，依然无法遮住其耀眼的光芒。可惜的是，慧眼识珠的人毕竟是少数，他虽然投奔了秦王府，却还未来得及展露出自己的能力，便因为一时疏忽，葬身望月楼。
死在青楼终究不是高雅的事，所以在杜家与朝廷的授意下，杜如晦的死，并未惊起满城风雨。
杜如晦死的时候，李玄霸已经离开长安多日，而且，李玄霸在长安待着的那段时间，从未离开过卫王府，任谁都不该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但是除了李玄霸，谁又会做出这样的事？
京兆府尹派人暗中查了半个月，最终只查到两具尸体，然后自己进宫请罪，被李渊当众训斥了一炷香的时间，望月楼的事便不了了之。
整座长安城里，有许多人隐约猜到了望月楼一案的真相，但没有人会比李家父子更确定。李渊不确定的是，李世民在整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孝恭和世民关系密切，冠县一事，玄霸将怨恨怪到秦王府上，也是在情理之中。”退了早朝，李渊回到后宫，与万贵妃闲聊起来：“好在他还算识大体，没有伤及大唐朝廷根本。”
无论是杜如晦，还是因为他而丧命的其他几位秦王府的人，在李渊眼中都是无足轻重的，只要能够让李玄霸发泄出心中的怒火，李渊认为很值得。
但李渊永远也想不到，李玄霸的真正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诛杀杜如晦！
“陛下，孝恭为何会那么做，您想过吗？”万贵妃垂着眼睑，无精打采的说道：“如果真的是世民授意，您又打算怎么做呢？”
“没有证据，岂能胡乱治世民的罪？”李渊沉默片刻，缓缓答道。
万贵妃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心道，即便有证据，您就真的会责罚世民？顿了顿，她开口道：“陛下，玄霸在长安城做了什么，您一清二楚，除了臣妾，他连建成都不见，您说望月楼的事与他有关，可曾想过是否有证据？”
“事到如今，你还是这般向着玄霸？”李渊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你真的以为京兆府尹查不出望月楼背后之人？他不过是不敢查而已。”
“事涉朝政，臣妾不敢妄言。”万贵妃福了一礼，轻笑道：“不过臣妾相信，如果望月楼背后的人真的是玄霸，他既然谋划这么久，定然不会留下把柄。”
李渊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望月楼只是一处烟花之地，李渊攻进长安时，朝廷并未太过在意，直到最近发生了惨案，望月楼才引起朝廷的注视。
“望月楼出现时，朕正在北方抵御突厥，玄霸还在张须陀麾下效力。”李渊细想之下，甚是惊惧：“朕不相信，他在数年前就开始谋划今天之事！”
“既然陛下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又为何会怀疑望月楼的事与玄霸有关？”万贵妃语气平静，面带笑意：“依臣妾猜测，玄霸想通过这件事告诉陛下，并非所有案子都会留下证据。”
李世民正率军和薛举交战，分身无力，而杜如晦前往李孝恭大营的事极为隐秘，朝廷并不知晓，所以李孝恭攻打冠县一事，看上去和李世民毫无关系。
“世民胸怀大志，一直反对大唐与南隋共处，但他和玄霸兄弟情深，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李渊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说道：“婉妃，此事不必再提，朕相信世民。”说完，舒了口气，笑道：“倒是你上次和玄霸见了一面，不知聊了些什么？”
......
杜如晦和李孝恭双双殒命，最开心的莫过于李建成。身为大唐太子，在朝中的威望却始终比不上秦王，这让他内心非常不安。
“李孝恭一死，秦王在军中的势力被削弱近半，太子殿下，您应该乘此良机，请求领兵出征。”太子府内，李建成与一众幕僚饮酒畅谈，心情十分舒畅，众人对李世民讽刺一番后，韦挺开口说道。
“朱粲殒命，卫王又退回江都，楼罗十几郡迟早会归于大唐，太子殿下应该先入宫请旨，前往平定反贼，以扩张大唐国土。”有人拱手道。
“王大人，殿下平定楼罗乃是理所应当之事。”韦挺朝王珪笑了笑，说道：“下官劝太子领兵，原本就是希望他能接替李孝恭，继续攻讨梁国，据探子来报，李孝恭死前已经将萧铣打得节节败退，太子殿下亲率大军前去，他必然不战而败。”
“本宫正有此意，只是有些担心世民会从中作梗。”李建成面带笑意，看着众人说道：“世民行事阴鹜，本宫在他手中吃过不少亏，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河东的遭遇还历历在目，正是那场阴谋，使得李建成辛苦几年结交的人脉，全部化为乌有，为了大唐的未来，李建成选择了忍让，但行事变得十分小心。
“殿下请放心，冠县一事，陛下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心中必然会怀疑秦王。”韦挺答道：“秦王此时若是识趣，就会老老实实的率兵剿灭薛举，否则，只怕连陛下都不会继续放纵他了！”
“韦大人所言极是。”一名中年男子拱手道：“秦王富有谋略，陛下需要秦王替大唐出征，是故不愿深究冠县一事，卫王在长安城里闹了一闹，短时间内不会再找秦王的麻烦，秦王没有能够激起大唐和南隋的仇怨，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自吞苦水。”
“一个月内失去左膀右臂，他的心里自然是极苦的。”李建成摇头笑道：“既然诸位大人都觉得本宫该进宫，那事不宜迟，明日早朝本宫便请旨剿贼。”李渊没有意识到杜如晦的重要性，但李建成一直提防李世民，自然会注意与他有关的任何人。
“太子殿下，江都送来一封请柬。”众人笑谈之时，门外有人躬身喊道。
“请柬？”李建成与韦挺等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糊涂，连忙让那人将请柬呈上。
李建成收到请柬的同时，远在高墌城的李世民近乎同时收到了一封请柬，不过他脸上的愤怒之色代表他没有感受到被邀请的喜悦。
“夺我战马，杀我良将谋臣，居然还请我参加他的大婚！”李世民的手抖得很厉害，他咆哮一声，将请柬撕的粉碎：“可曾看到送请柬的人？”
“回殿下的话，请柬是绑在箭上射出，不知道送请柬的是何人。”刘文静躬着身子，小心的答道。(未完待续。)
第045章 备大婚
李世民的震怒，在李玄霸的意料之中，但面对李玄霸的挑衅，李世民无法做出任何反击的举动，反而必须派人准备些礼物，替他送到江都。
李玄霸即将大婚，身为兄长的李世民若毫无表示，天下人将会如何看他？当然，李世民不敢亲自前往江都，毕竟李玄霸敢跑到长安杀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大婚的时候，拿着自己的人头祭奠死在冠县中的将士？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敌人，自从李玄霸醒过来，李世民和他的交集并不多，但李世民经常关注李玄霸的一举一动，对于李玄霸的性格很了解，他通过李玄霸所做的种种，得出了一个结论：李玄霸很无耻，根本不会和他讲道理。
李渊和李建成也接到请帖，他们犹豫许久，终究不敢亲自前去江都，于是派出使者与数千大军，护送着万氏，朝着江都慢慢悠悠的行进。
在大唐的皇帝和几位皇子脸红发烫之际，周国公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静香不方便出面张罗，魏征和房玄龄的夫人便暂代管家一职，再加上杨侗派了数百人到周国公府帮忙，不过两天时间，周国公府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身为主角的李玄霸，对于府里的事不闻不问，他与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躲在后院中，图一时清净。
“为了杀一个杜如晦，公子舍弃长安中的底牌，这值得吗？”看着石桌上匣子里的人头，长孙无忌等人沉默许久，最终忍不住发问道：“望月楼的价值，甚至比上万精兵还重要，想必公子很清楚这一点。”
“无忌兄，杜如晦此人擅于谋略，不得不除，别说一座望月楼，便是十座，玄霸也愿意用它们换取杜如晦的人头。”李玄霸平静的说道：“玄霸只恨没有早些除去此人，才让数千将士惨死冠县！”
提到冠县，长孙无忌神情一滞，默然不语。
“无忌，你不曾与杜如晦相处过，他学富五车、决断果敢，玄龄自愧不如。”房玄龄的目光从杜如晦的首级上移开，认真的说道：“公子趁他手中无权时动手，玄龄以为，此乃明智之举。”
“玄龄兄所言极是。”魏征也开口道：“公子与李世民已然结下仇怨，若是留他性命，当为大患。”
见房玄龄和魏征皆赞成李玄霸的举动，长孙无忌暗暗吃惊，他又看了一眼匣子内的首级，微微皱起眉头，显然是有些不相信杜如晦真的如此了不起。
“这么说吧。”李玄霸挥了挥手，让人将匣子取走，然后对长孙无忌说道：“如果无忌兄此时还在他身边，玄霸同样会不择手段的将你除去。”
想到自己的首级被放在石桌上，长孙无忌心中生出一丝凉意，他虽然聪慧无双，但李玄霸到底谋划过哪些事，他至今还没有全部知晓。
同时，他感觉到李玄霸的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威严与警告，似乎有意在提醒他什么。
与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的太过明白，长孙无忌略一思忖，便明白李玄霸对于冠县的事，并没有彻底放下。
“杜如晦已经死了，望月楼也已经不复存在，公子和无忌就不必执着此事了吧？”房玄龄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倒是公子往长安送请帖，实在人令人捧腹。”
斩杀李孝恭后，李玄霸只带着李九指二人去了长安，可谓胆大包天，如今李玄霸邀请李渊等人来江都而他们不敢来，无疑是打他们的脸。
虽然将请帖送往长安，但没人会认为李渊、李世民等人敢来。
“玄霸一片孝心，玄龄兄可别乱说，这话要是传出去，天下人还以为玄霸有不轨之心呢？”李玄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连元吉都已经有了孩子，玄霸这个年纪才打算成亲，本就该请父亲他们来见证。”
李玄霸的这番话，同样没有人相信，或许李渊和李建成等人来到江都会安然无恙，但如果李世民来了，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公子，你既然已经将计划告诉了祈福，又何苦以身犯险，亲自前往长安呢？”魏征无语片刻，不解道：“面对公子的杀局，杜如晦根本不可能活命，公子若是因此遭遇不测，岂不是......”
“玄霸要是死在长安，岂不是白痴一个？”见魏征想不到合适的词，李玄霸笑着接话道：“我与李世民的争斗，终究没有摆在明面，父亲和兄长为了声望，又怎么可能在长安城里除掉我？”
顿了顿，李玄霸收起笑容，继续说道：“杜如晦该死，但玄霸不希望他死的太简单，我去长安，是为了让他在恐惧中生活一段时间，这是我在死去的将士坟前许下的诺言。”
李玄霸去长安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他在长安待着，杜如晦便会一直心惊胆战，毕竟李玄霸是李渊的儿子，大唐的卫王，而他什么都不是！
说到最后，李玄霸的表情变得无比冷漠，落在长孙无忌眼中，令他觉得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公子，您都要与公主和静香成亲了，就别聊这些话题了。”李苟感觉到场间的气氛有些不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嘿嘿一笑，说道：“小人很好奇，公子的洞房之夜打算和哪位夫人一起？”
这个话题有些尴尬，饶是李玄霸脸皮极厚，也不由自主的红了红，他恼羞成怒道：“你不去照顾孩子，跑这里凑什么热闹？大丫头现在才五个月，月茹竟然又怀上了，看来你这段时间挺闲的嘛？”
李苟本是想打趣下李玄霸，缓解院中的尴尬，没想到李玄霸一开口，让他无地自容，连忙缩了缩脑袋，唯唯诺诺的说道：“小人不是故意的。”
“李苟说的也有些道理，公子将要大婚，暂且不谈杀伐之事。”魏征轻咳一声，笑着说道：“公子这几日就不要想其他事情，安心准备接亲事宜吧。”
杨灵已经搬出了皇宫，住进了长公主府，按理来说，李玄霸应该住进长公主府。
但以李玄霸如今的地位，谁会把他当做普通的驸马？又有谁敢质疑公主搬到周国公府生活？
“长公主府在西北，蔡府在东北，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李玄霸心中窃喜，脸上却露出无奈的表情。
静香原先的身份太过卑微，即便李玄霸不介意，为了皇室的威严，别人也不可能让一名婢女和公主平起平坐，于是蔡祭酒出面，将静香收为义女。(未完待续。)
第046章 成婚日
盛夏已过，寒冬未至，李玄霸大婚之日，南隋普天同庆，百姓既感恩于李玄霸为南隋立下的功劳，也感谢因为李玄霸大婚，朝廷将秋收的赋税减去一成。
一辆辆马车、牛车络绎不绝的进了江都城，他们代表着各方势力，即便是被李玄霸讨伐过的沈法兴，也派人送了些贺礼过来，以图缓和双方之间的矛盾。
南隋的日益强大，令许多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接收贺礼的事，有魏征和房玄龄负责，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李苟抱着李小玉，眼巴巴的看着无数金银丝帛堆积如山，羡慕不已，不由得想起当初在洛阳时，他从东郡大户送的贺礼中捞的油水。
十三太保虽个个身份尊贵，但除了杨侗，其他人都可谓是一贫如洗，除了宅子，实在拿不出称手的东西。好在杨侗早有准备，派人打造了一对由陨铁为主材料，表面镀金的双锤，以十三太保众兄弟的名义送到了周国公府。
其他诸如良马、盔甲、珠玉等稀奇宝物因为数目太多，竟瞬间显得一文不值，更别说那些金灿灿、白花花的金银珠宝了。
大唐方面，李渊派人送了一对玉如意，李建成送了一幅画，李世民送了前贤的一幅字，对他们而言，这已经算是大手笔了，但在李玄霸看来，也就那对玉如意还算精致，正好杨灵和静香一人一个，让他不至于犯难。
礼物如何分配都是后话，李玄霸此时骑着骏马，身穿红色的婚服，微笑着赶往长公主府。
为了体现李玄霸的身份，迎亲的队伍近乎把江都的大道坊间都走了一边，李玄霸的笑容早已僵硬，如同牵线木偶一样，跟着大队人马走着。
“我早说过大婚事宜一切从简，陛下还搞的如此隆重，这不是折磨人吗？”快到长公主府时，李玄霸嘟囔一声，他知道杨侗乃是好意，心中也没有真正责怪的意思。
“若非张将军阻止，陛下还打算用上等的锦帛铺满迎亲的路呢！”难得见李玄霸这番模样，李九指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没想到公子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梁啸闻言，想笑又不敢笑，只将脸憋的通红。
李九指和梁啸分居李玄霸两侧，为他牵马。
张须陀、李靖、宇文成都、裴元庆四马并排而行，走在最前方，为迎亲的队伍开道。长孙无忌、贾闰甫等人骑马分居左右，最后方乃是罗士信、秦琼和牛进达等人。
在队伍中间，房遗直、李祈福、李祈平、李祈健以及从长安回到江都的那些少女，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他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李玄霸这场大婚，注定会后世留名，而他们这些看上去很不显眼的家仆，也会跟着南隋盛世而名垂千古。
想到得意之处，李玄霸不自觉的笑出了声，竟没有理会李九指的打趣。
李九指有些意外，心道：依公子的性格，如何会愿意在话语上吃亏？成亲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居然让公子变了一个人。
李玄霸的样子确实有些憨傻，别人以为他是将要迎娶两位美丽的娘子高兴的，根本猜不到李玄霸却想着别的事。
“陛下大婚的时候，江都也不曾这般热闹。”长孙无忌看了看周围的盛况，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玄霸听说了，陛下大婚之事，甚至没有惊动江都的百姓。”李玄霸收起笑容，点头说道：“正因如此，百姓才会更加觉得他会是一位好皇帝。”
皇帝勤俭节约，在百姓心中自然是一位好皇帝，但李玄霸身为南隋周国公，大婚却这般规格，无疑会让他的名声受损。
长孙无忌想提醒李玄霸这一点，不过李玄霸却不以为意，对他而言，成亲这种事，即便稍微隆重一些又如何？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
“长公主殿下毕竟是陛下的姑姑，陛下这么做，应该并无恶意。”以贾闰甫的聪慧心机，自然能够听出长孙无忌话里的弦外之音，他想了想，低声说道。
长孙无忌沉默片刻，不再纠结此事，低头不语。
过了晌午，一行人终于赶到长公主府外，只见公主府外的街道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数千禁卫军将百姓拦在道路两侧，还有不少侍卫穿着便装，隐身与人群之中，注意着周围百姓的一举一动。
朝廷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并非是担心李玄霸遇到危险，而是担心拦在长公主门前的杨侗会遭遇袭击。
一国之君亲自坐在门前阻拦新郎，从古至今没有发生过。
“周国公，今日朕与你可没有情面可讲，你若是想娶朕的姑姑，只能凭本事说话了。”众人拜过杨侗后，杨侗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朕相信，以周国公的本事，文武百官所出的题，应该难不住你吧？”
“陛下，求放过啊！”杨侗能够亲自前来，李玄霸心中十分感动，他面露苦楚，可怜兮兮的说道：“微臣一介武夫，哪能比得上诸位同僚的学问。”
“哈哈哈。”杨侗和李玄霸彼此之间很熟悉，当然不会被他的表演所欺骗，于是大笑一声，说道：“周国公天生神力，勇冠三军，朕相信没人愿意与你较量，至于学问嘛，朕有百官相助，你也可以让府上的人帮忙。”
李玄霸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见杨侗撇了撇嘴，一位大臣上前一步，朝着李玄霸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周国公大人，得罪了。”
今日是李玄霸大婚的日子，没人敢刻意出很刁难的题目，况且有长孙无忌和贾闰甫相助，谁又有本事难住他们？
众人闹了许久，最后杨侗见天色不早，李玄霸还得赶去蔡府，暗中使了个眼色，有宫女进府通报，在杨媛和十多名婢女的拱卫下，杨灵迈着小碎步，款款而至。
杨灵一身翠绿长裙，腰间系着金黄色腰带，头上戴着珠帘、发髻，脸色羞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脚。
场间想起一阵哄闹声，李玄霸走到门前，二话不说，将杨灵抱了起来，然后走到轿子前，将她放下，让杨灵躲进轿中。
杨灵进轿时不小心碰了下脑袋，又引起一阵哄笑声，连李九指和梁啸等人都止不住的大笑起来，惹得李玄霸白眼不断。(未完待续。)
第047章 洞房夜
同样的事情在蔡府又发生了一次，不过热闹程度，与长公主府那边天差地别，蔡祭酒的好友年纪都不小了，碍于颜面，自然不会做些有失体统的事，再加上李玄霸赶到蔡府时已经快到吉时，众人很识趣的闹了片刻，便让静香上了轿子。
来到大隋后，静香和杨灵是李玄霸最早认识的两位女子，如今几经波折，李玄霸得偿所愿，终于娶了她们二人为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返回唐国公府，蔡祭酒以及杨侗先到一步，杨侗以帝尊之位，做了李玄霸大婚的见证人，而蔡祭酒和万氏则以长辈的身份，接受新人的跪拜。
拜了天地，又将杨灵和静香送进洞房，李玄霸便被拉了出来，尽管他不擅饮酒，但今天这顿酒是躲不过去的。
张须陀、李靖、罗士信那些人中随便找个人，就能轻易将李玄霸喝倒，更何况众人一起灌酒？要是平日里，李玄霸还能推辞一二，可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他总不能驳了别人的面子，于是也不管洞房之事，端起酒碗便往肚子里灌。
万氏在远处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李玄霸，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李智云站在万氏身侧，脸上也挂满微笑。
“智云，你几位兄长都已成家了。”万氏的目光很柔和，她微微偏过脑袋，鬓角的发丝在秋风中显得异常萧瑟，几根白发透露着他平日里深深的牵挂：“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寻门亲事了，只是不知道你大婚的时候，娘还有没有机会来看你。”
“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李智云躬身拜了拜，说道：“母亲，您视三哥如同己出，何不留在江都呢？如此，我们母子便能团聚了。”
“他终究是你们的父亲，娘也终究是他的夫人。”万氏微笑着摇了摇头：“出嫁从夫，娘又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在长安孤独的生活呢？”
万氏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但李智云很不理解，李渊称帝后，后宫嫔妃数十人，又怎会孤独？
不过，李智云很了解自己的母亲，见她目光坚定，也就不再多劝。
周国公府虽然扩建了一番，但宾客太多，院子中十分拥挤，李玄霸身在人群中，双眼朦胧，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饶是最能喝的罗士信也不可能禁得住这般车轮战，不到半个时辰，李玄霸便倒了下去，任谁也叫不醒。
李九指和梁啸搀扶着李玄霸，将他送到房间，众人见他醉醺醺的模样，心想洞房是闹不起来了，再说长公主和周国公的洞房，谁敢去闹，于是他们留在宴席上，继续喝酒闲叙。
过了今夜，众人将再次各奔东西，所以尤其珍惜这短暂的相聚。
......
到了后院，李九指和梁啸犯难起来，杨灵和静香呆在不同的房间，他们不知道该把李玄霸送进哪一间。
“这帮老狐狸！”梁啸突然反应过来，抱怨一声，说道：“难怪他们让你我二人送公子过来，想必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杨灵是公主，按理来说，自然该将李玄霸送进杨灵的房间，可是李玄霸醉成这番模样，身为公主的杨灵能照顾他吗？
可是，如果将李玄霸送去静香的房间，朝廷和陛下会答应吗？
“梁啸，你可记得在迎亲的路上，公子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李九指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灵光一闪，狡黠的笑了笑，说道。
梁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露出疑惑的表情。
“以前有一位女子，有两个媒人给她各说了一门亲事，一个丑陋不堪，但家境富裕，另一个容貌潇洒，却家徒四壁。”李九指轻咳一声，说道：“那女子的家人问她的想法时，那女子回答说，在富贵人家用饭，在俊秀的男子家过夜。”
“我明白了。”梁啸顿时恍然大悟，笑着说道：“你先将公子扶到公主的房间，我去请二夫人去公主房间照顾公子。”
听到李九指和梁啸二人的对话，尚且保留着一丝清醒的李玄霸忍不住的竖起大拇指。
“公子，您可真够无耻的。”李九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李玄霸闻言，咬了咬牙，忍了下来，继续装醉。
作为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李玄霸曾幻想过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将会如何度过，如今事情的进展完全在他的计划之中，不由得窃喜，哪里还顾得上理会李九指的不敬。
正所谓乐极生悲，杨媛的出现，让李玄霸大被同眠，来一场双飞燕的愿望彻底落了空。
“周国公大人醉的真是不轻啊。”杨媛嘴角挂着讥笑，接过李玄霸，对李九指随口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李九指深知杨媛的恐怖，不敢违背她的话，把静香的事情说了一边，然后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杨媛的动作很粗鲁，李玄霸感觉到自己的胳膊瞬间紫了一片，但他却不敢吱声，只能将这仇记在心里，任由杨媛将他领进房间。
“公主殿下，周国公大人醉的不省人事，府里的人已经去请静香夫人过来了。”杨媛武艺高强，但是在照顾人方面，她与公主不相上下。
杨灵正紧张的坐在床上，听到杨媛的话，连忙抬起头，见李玄霸果真醉的一塌糊涂，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着急道：“玄霸哥哥也真是的，明知道今天要喝酒，还让所有侍女不得呆在后院，大喜之日，让别人看见你的狼狈模样又能如何？”
“谁知道周国公大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杨媛将李玄霸随手扔在床上，对杨灵说道：“公主殿下，我今夜就在门外候着，如果有什么事，只要轻轻喊一声，我立马就进来。”说完，留下一头雾水的杨灵，转身离开房间。
李玄霸在心中叹了口气，明白杨媛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于是，他也不再幻想双飞燕这种美事，很安分的在床上躺着，直到静香赶过来，替他清洗一番。
虽然是装醉，不过李玄霸确实喝了太多的酒，方才强行撑着，如今被杨媛打消了雅兴，顿觉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待李玄霸发出鼾声，静香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向杨灵行了个礼，准备告退，杨灵冲她笑了笑，让她坐在自己对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