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山顶
“难道是岩浆？”王越脱口而出。
他想到了地下熔岩通道中被炽热岩浆烧滚的溪水的情景。
“呀！对哦！”徐一敏附议道。
薛中元则三缄其口。他虽然听徐一敏简要讲过地下八个通道的概况，但毕竟未亲临过熔岩通道，因此不好发表意见。他在苦苦思索有无其他可能。
过了良久，薛中元才抬起头来小声道：“我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没有理由不战而退，再往前走走看吧！即使真有岩浆挡道，我想也不用怕。那个吃头怪物不是能来去自如吗？难道我们还不如它？”
王越想想也是这个理：不能听到风就是雨！退一万步，若前面果真是刀山火海，我不闯不就是了嘛！看看总行的吧！
三人中，徐一敏是被忽略不计的，两个男人统一了的意见，她只有服从的份。
于是，探索继续进行。
徐一敏虽然唯王越和薛中元的马首是瞻，但她很有忧患意识。她极少看脚下的上坡路，而是不停地抬头，生怕一不小心被岩浆或滚水兜头罩住。
突然，徐一敏用力抓住王越，兴奋地说：“王越哥哥，你看上面，是不是……星光？”
王越和薛中元不约而同地朝上望去，果然：约有十几颗幽暗的星星在忽隐忽现地闪烁。
“哈哈，虽然是晚上，也算重见天日了吧！”王越大笑道。
薛中元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但难掩心中的激动。
这个时候，沸水声已经比较清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也多了起来。
三人沉浸在发现新路的喜悦中，都加快脚步向上走去，心中勾画着各种各样的关于洞口处异景的猜测和想象。
终于，满天的繁星映入了三人的眼帘！
王越再一次惊呆于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透过弥漫的白色水雾，穿过不绝于耳的“咕嘟咕嘟”声，一个巨大的沸水湖呈现在了眼前。
只见热气腾腾中，整片的湖水上下翻滚，无数的水泡旋生旋灭，像极了一口盛满开水并被不断加热的超级大锅。
王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小半步，似乎生怕一不小心会掉到湖里被蒸烂煮烂。
薛中元和徐一敏也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大气不敢喘一口。
“敢情……飞雁瀑的水就是从这里来的，所以在远处看……带着热气呢！嗯……这里确是幽天顶啊！”王越默默点头。
“那九尾溪在哪儿呢？”王越心念一动，立即拿手电四下照射起来。
但夜幕深沉，手电射距也很近，王越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时，薛中元发话了：“外面不安全。我们先退回洞内去吧，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来打探。”
王越和徐一敏都认为也只能这样了。
到了洞里，薛中元主动“申请”要先休息，而让王越和徐一敏“值班”。王越自然无法拒绝，因为在盘古洞的时候是他和徐一敏歇息在先，现在怎么说也该轮到薛中元了。
王越把徐一敏搂入怀内，叫她也睡觉，而自己担任“总警戒”。
不一会儿，薛中元鼾声渐起，徐一敏也是梦游天外。
看着二人酣睡的样子，王越不禁倦意阵阵。但每当要垂下脑袋的时候，他就强迫自己想一遍吃头怪物的恐怖利齿，以此刺激头脑，保持适当清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中元伸了个懒腰，拍了拍王越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休息了。王越连应答一声的精神都提不起来，侧头就睡着了。
沉重的眼皮底下，王越过起了“丰富多彩”的梦境生活。首先，他遇到吃头怪物的凶猛袭击，进行一番殊死搏斗后，终于手刃此獠；接着，一条狂莽又卷住了他，几乎窒息之时，他咬破蛇身吸光蛇血才得以脱身；随后，何东垚带着何岚出现在了面前，何岚拉起他的左手就走，但徐一敏坚决不让，紧紧拽住他的右手，二女大打出手；还有……
正当王越大做好梦之时，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他缓缓睁开了疲倦的双眼，只见徐一敏跪坐在自己面前，一张俏脸写满了焦虑。
“难道出事了？”王越一个颤栗，清醒了一大半。
他坐直身子，沉声问道：“怎么了，一敏？”
“薛……义父不见了！”徐一敏大声道。
“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知道，一醒过来就看不到他。”
王越扫视下四周，发现仅少了自己手上的那把刀。
“他长得像猴子，行事也跟那个鬼猴子一样，总是神出鬼没的。”王越有点生气，“总不至于偷偷跑了吧？其他倒也没关系，就是下到盘古洞的那个热气球不能带走，否则我和一敏只有在这里白头偕老了！”
王越一边想一边看洞外的天色，发现已经蒙蒙亮了。
“我们出去看看吧，或许他正在外面……锻炼身体呢！”王越不想让徐一敏担心，故意说起诙谐的话来。
果然，徐一敏咯咯娇笑起来：“呵呵，你少了一把刀，出去后说不定就变成独臂杨过了。”
王越也被逗乐了。
两人嘻嘻哈哈中迈步上了幽天顶。
第六十二章 湖怪
其时天色尚早，只是晨光微曦，但幽天顶的全貌已经粗略可窥。
只见：幽天顶略呈方形，地势平坦，面积不大，寸草未生；中央一带水气氤氲，飘渺而又充盈，显是沸水湖之所在；从湖边缘向东面延伸有一条溪渠，一直通到悬崖边上，大概就是飞雁瀑的源头。
王越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失声道：“一敏，我怎么觉得……这个湖好像比昨晚小了一点。”
“嗯……我刚也注意到了。会不会……是这个瀑布把水给流光了？”徐一敏侧仰着头问。
“不太可能吧！”王越摇摇头，“这个自然现象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应该不会因为我们的上来就改变。嗯……估计是间歇性的。”
“嗯？”徐一敏不是很明白。
王越解释道：“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地下漏斗吧？它的水位不也是忽高忽低嘛！我想这个湖的泉眼肯定也受某种因素的制约，时大时小，结果造成了湖面的不断变化。”
“哦！那我们要不要下到湖边看看？”
“当然！”
“只是……只是不见义父踪影啊？”徐一敏嗫嚅道。她想先找到薛中元再去探索沸水湖的“科学奥秘”。
王越指了指湖对岸，柔声道：“放心，你义父不会飞走的。现在水气较盛，看不清对面的情况，我估计他十有八九就在那边。”其实他视力超佳，已经发现有个淡淡的暗影在湖对侧移动。
两人顶着湿热的蒸汽，相互搀扶着走近湖边，终于目睹到了沸水湖的盛况。
王越轻轻地“呀！”了一声。他没见过这样的奇景。
只见湖中心几米见方的范围内有大股的水不断上涌翻腾，就像下面敷了根巨型的但多有破损的自来水管。
徐一敏却面色自若，似乎见怪不怪。
王越不禁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你见过这玩意儿？”
这下，徐一敏得意了：“呵呵，我不告诉你。”
但过了没几秒钟，她便憋不住了，兴奋地跟王越详述起当初在盘古河底看到大大小小“趵突泉”的事，王越这才恍然。
“自然界真是神奇啊！”王越大发感慨。
“好啦！我们赶紧绕过去找义父吧！”徐一敏催促道。
“嗯！”王越也想着赶快完事。
两人手拉着手，沿湖疾走。
突然，前面不远处隐约出现一条横向小溪，挡住了去路。
王越大惊，快步跑到跟前。一看，稍稍松了口气。原来是个窄窄的水道，虽然水流很急，虽然一步难以跨越，但能够……跳将过去。
他还发现这股水并没有延伸到悬崖那里，而是在中途转入到山体里面去了。
“真是怪事！从山体里泵出来的湖水居然又流回进山体！”王越心中嘀咕。
然而更奇特的是，这样布局的横向水道不止一条，在不长的时间里王越和徐一敏又接连遭遇到两条，情状和第一条差不多：湍急的水流也是转入山体。
“啊！我太笨了，早就应该猜到的！”王越突然一拍脑门，大声道。
“嗯？”徐一敏还陷在迷惘之中。
“九尾溪！这就是九尾溪！”王越挥舞着右手，激动地说，“我判断这种流入山体的水道应该有八路，再加上成为飞雁瀑的那道溪水，刚好是九路，也就是……九尾。”
“对哦！有道理！”徐一敏大加赞赏。
“还有，我猜测：地下八个通道中的溪水就是来源于这八条流入山体的水道。”王越眼中射出了夺目的精光。
“嗯。”徐一敏想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
王越高兴莫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对地方了，何东垚的愿望将要得偿，自己的身世也将浮出水面。
他仔细观察起眼前这条水道来。
水道歪歪扭扭，形状也不甚规则。王越看了半天，入目的除了清澈的湖水和黝黑的山石之外，没发现丁点眉目。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浇灭了大半。
“还是先和义父汇合吧，他见多识广，也许能想出点什么来。”徐一敏建议道。
“嗯！说的也是，集思广益总好过单打独斗！”王越一边说着一边举目远眺。他在寻找薛中元的身影。
“咦！那个淡淡的身影怎么不见了？”扫了一圈之后，王越暗暗纳闷起来，同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两人携手又走了一大段，穿过三条水道，但还是没见到薛中元的影子。徐一敏焦急地大声呼唤起来。
突然，王越的目光停留左前方一米处。
“刀！我的刀！”他急促地说。
原来，王越眼尖，发现紧挨岸边的湖水里沉着一把刀，而且依稀就是自己使用的那把。
“衣服！衣服！”王越还没来得及去捡刀，徐一敏又尖叫起来。
王越顺着徐一敏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离那把刀五、六公尺远的湖水里时隐时现着一件……皮夹克——正是薛中元所穿。
“哎呀，薛中元休矣！”王越全身的神经在刹那间都绷紧了，他拽住徐一敏的手臂一下倒退了两步。
“义父……义父！”徐一敏小声哭泣起来。
虽然薛中元并不是她真正的义父，但大家同为“世新会”成员，且相处多日，现骤然遇难，她心中自是伤感。
王越无暇安慰徐一敏，他紧紧盯着湖面，因为他判断湖中有怪物。
“薛中元肯定是在湖边被拖下水的。嗯……他定和我一样，不会想到滚烫的沸水中还有异类生存，因此毫无警惕之心。唉……最初见到的那个淡影不知道是怪物还是薛中元？”王越仔细分析着。
同时脑中飞快盘算着应对之策：“如果沸水的水位不下降，那把刀是捡不回来了，可这个山顶连根树枝都没有，我拿什么防御啊？罢了罢了！还是原路返回吧！侥幸的话，还能保住一条命。”
王越小心翼翼地拉着徐一敏慢慢地往远离岸边的地方退去，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湖怪。
突然，身后“哗啦”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钻出了水面。王越条件反射般地扭头一看，两个腿不听使唤了。
啊！这就是湖怪！
第六十三章 受困
只见雾气缭绕的水面上，一个斗大的东西浮了出来。
王越细细一分辨，差点魄散九霄。天哪！这不是老鼠头是什么：尖嘴巴，圆耳朵，钢针般的胡须一翘一翘，两只绿莹莹的小眼睛(相对于头的大小来说)滴溜溜地转。只不过所有器官都是特大号的。
“我靠！头都这么大，那身体还不像小牛一样？！”王越猛地咽了下口水，勉强收回点心神。
他看了看徐一敏，但见她定定地望着那个玩意儿，似乎有些吓傻了。
突然，那个硕鼠头由直立变成水平，巨大的身躯随之拱出水面，紧接着浪花大作：硕鼠竟然游动起来了！
“啊！”徐一敏终于由目瞪口呆的状态转入到惊慌失措的阶段。
王越内心也是狂跳不已，他牵着徐一敏的那只手明显地汗涔涔了。
“敌已动，我若再不动，那就是坐以待毙了！”王越尚存的一丝斗志清醒地提醒他必须跑。
于是，心使身，身使腿，他拉着徐一敏开始狂奔，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个上幽天顶的洞。
两人只听得耳边呼呼声响，也不知道那个湖怪追没追上来，当然也没有勇气去回头“鉴定”一下。
“咦！怎么……还没……看到洞口啊？”王越气喘吁吁地喊道。他已经望见通往飞雁瀑的那条溪道了，早上刚出洞时的感觉告诉他洞口应该就在左近。
“是啊，好像……跑得……差不多了。”徐一敏娇喘连连，她也很茫然。
王越放慢了脚步，艰难地扭了一下头：还好，后面什么都没有。他长长出了一大口气：谢天谢地，湖怪暂时没追上来！
有了喘息的机会，王越立即把他如炬的目光“调至最亮”，来回电扫每一寸地面。
“哎……真个奇了怪了！洞口凭空消失了？”王越的自言自语透露着极大的恐慌。
“难道……是量子力学作怪？”王越心头闪过一个霹雳。
因为他知道只有在量子力学作用范围内，才会发生瞬间湮灭和瞬间生成的情况，诸如神奇的虫洞。
“不可能！”但王越马上否定了。他不相信仅适用于微观世界的科学法则突然间能解释宏观现象了。
就在王越抓耳挠腮，想入非非之时，徐一敏轻轻捅了下他，以极低的声音说道：“王越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此时天已大亮，光线十分充足。王越顺着徐一敏的手指方向，看到了……一根粗短的“树枝”拔地而起，样子十分奇特，长度不超过十公分。
“咦！这是什么‘奇葩’呀？”王越说着就要去把它扭下来。
突然，那个“树枝”动了，由原先的垂直变成水平，趴在地上了。
王越和徐一敏大骇，各退三步。
“是……另一个湖怪！那是……它的尾巴！”王越脑子转得快，他想到了还没上幽天顶时遇到的怪物堵塞洞口的一幕。
“啊？”徐一敏听到幽天顶上不止一个湖怪，立时泄气了。
看着湖怪光溜无毛但像极了岩石的屁股，王越不禁有一种被欺骗被玩耍的感觉，他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蓄足力气，一个箭步上去，朝着那截尾巴处狠命踹去。同时念念有词：“叫你拿屁股对人！叫你拿屁股对人！”
一声凄厉的“吱”的尖叫声从地底传来，“消失”的洞口也霎时显露无遗。
徐一敏终究小孩心性，看到眼前这番“景象”，竟忘却了身处险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越受她感染，也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水波晃动，两人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三角大头又浮出了水面。
“怎么办？”王越和徐一敏同时发问。
没有了刀具，王越自然不敢回到洞内，须知掉到里面的那个“奇葩”可是随时在“恭候大驾”、准备“报仇雪恨”呢！
还好，浮出水面的这只好像胆子并不大，似乎不敢以一敌二。它只是盯着两人看，并未采取攻击行动。
生死临头，王越快速酝酿着解决方案。
他心道：“这个东西虽然庞大，但也是动物吧！听说动物胆子都不大，我要么虚张声势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它吓跑。反正这样干耗着也是死路一条。”
王越想到就做，他一边张牙舞爪，一边怒声狂吼，装出生平最恐怖的样子来。徐一敏不知王越的筹策，冷不丁地被吓了一大跳，她以为王越出现幻觉了，拼命地去抓他晃动的手脚。
王越心中叫苦不迭，可又没时间跟徐一敏解释清楚。
两人正扭在一起之时，“哗啦”一声水响，怪物……竟然真地潜入水底去了。
王越顿时意气风发，大笑道：“外强中干！没用的家伙！”
及至此刻，徐一敏自然明白了王越的用意，不禁嫣然一笑，道：“王越哥哥！我读的书不多，但也知道三国时张飞在长坂桥喝退曹操百万兵的故事，我看你今天的表现不逊于他啊！”
王越闻言，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当初在云居寺的时候，何东垚也对我说过这句话，唉……言犹在耳，人已故去！呵呵……何司长啊何司长，你要的这个东西真不好弄，我的小命要搭在这里喽！”
王越又看看身后的洞口，里面那只湖怪还是没有动静。他叹了一口气，摸摸“叽哩咕噜”乱叫的肚子，无奈地咂了咂嘴。
徐一敏突然向湖边疾走两步。
王越以为她陡然间精神错乱，要学孔圣人门徒澹台入水斗蛟龙的壮举，下湖去擒杀怪鼠，急忙上前阻拦。
“王越哥哥，你看湖水……是不是又退去一点？”徐一敏却一本正经地说。
王越差点哑然失笑：看我想到哪里去了。
他不由得认真“鉴定”起来。
“哎……真的下去一点了！”王越惊讶地说。
徐一敏兴奋道：“我们去捡那把刀吧！”
“嗯，亏你细心！哈哈……只要有了刀，还怕两只臭老鼠？我们杀他个人仰马翻！”王越满腔的豪气干云。
两人再次朝沉刀的方向走去。
第六十四章 线索
首先遇到的自然还是那几条由湖边缘辐射出来的水道。
这些奇特的“水龙”依旧细流潺潺，只是水位有了明显的下降，不再湍急如练，弧形的底部也因此能够得窥一二。
看着清澈无暇的流水，王越突然冒出个怪异的念头：中心湖水虽然沸腾，但经过一段距离的冷却，可能刚好适合泡温泉！哈哈，在这里泡温泉即使做不到后无来者，也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想着想着他竟然蹲下身去感受起水的温度来。
“唉哟！烫手！”钻入心扉的灼热感让王越的“天才”想法立即流产。
“王越哥哥，你在干什么？”一旁的徐一敏不解地问道。
“哎……本来想让你舒服舒服来着。可惜……你福气没有那两只硕鼠好啊！”王越没头没脑地回答着。
徐一敏当然一头雾水。
王越见她一脸愕然，有些忍俊不禁，就笑着把自己的“奇思妙想”告诉了她。
徐一敏听后大发感慨道：“只听说过‘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两只臭鼠不知得了什么奇遇，不但长得身高马大，而且皮坚肉厚，混不惧滚烫的沸水。唉……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难以相信啊！”
“嗯。我称不上学富五车，但也不算孤陋寡闻，可从没听闻有这样的物种。这次……真是大开眼界了。”王越表示有同感。
两人一面走一面也不断关注背后，生怕呆在洞里的那只湖怪耐不住寂寞，不声不响跑出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不知不觉间，王越和徐一敏已经到了第三条水道处。
正要从上面跳过去之时，王越突然发现这条水道的中段的底部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睁大眼睛，定住一看，几乎拐倒：那是一个字！一个方方正正的汉字！
是什么字呢？
王越拉住徐一敏细细一辩认，两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是叶字！”
王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横在胸前，沉吟道：“一敏，我们这一路行来，单从自然景观上讲，这似乎是第一个体现人为活动的地方，是不是啊？”
徐一敏侧头想了一阵，肯定地说：“嗯！”
“我们再找找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字？”王越好像想到点什么，急促吩咐道。
两人就对这条水道从头至尾认真查看了一遍，但没有再发现其他的人工痕迹。
“这……什么意思啊？这个字是……‘精机局’那个制作锦囊的局长弄的吗？为什么……只有一个字？……”一连串的疑问，就像扔了一个多孔砖到水里，不断冒泡上来。
王越苦苦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有继续向前走。
第四条水道跟着就呈现在了眼前。
王越心中一动：这条水道中会不会也刻有字啊？
都没怎么费力检查，两人就发现：果然也有一个字，也是在中段位置。
那是个“后”字！
“一敏，我估计每条水道中都刻了字的。先前可能水比较深，我们没有注意到而已。”王越一脸严肃的说。
“嗯。那我们是不是都要看一下？”
“当然！”
俩人立即加快速度沿湖跑起来，很快就把第五、六、七、八条水道看完，在看第六条水道的时候还顺便将那把掉落湖中的三尖两刃刀捡了起来——湖水退落，刀身全露。
然后，王越和徐一敏又返回第一、第二条水道，将其中的字记了下来。
“先金叶后轩辕国旄。真是……惜字如金啊！”八条水道看毕，徐一敏大声地将此行成果作了汇总。然后，她把头侧向王越，似乎在问：“大才子，作何解释啊？”
王越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越哥哥，应该还有一个字！”徐一敏突然激动道。
“哦？”王越不明所以。
徐一敏兴奋地说：“我们不是认为通瀑布的那条溪是九尾中的一尾吗？现在只看了八尾呢！”
王越一怕脑门：“是啊！”
两人就直奔瀑布溪道而去。
此时此刻，王越利刃在手，底气已经增加不少，同时破解惊天之秘的刺激掩盖了其他的“七情六欲”，对水中湖怪和洞内湖怪的警惕在不知不觉中有些放松了。
来到瀑布溪道，王越发现溪水只剩浅浅一层了，只需穿着鞋并踮脚走就不用担心会被烫伤。
没多长时间，王越就如愿以偿地找到一个“马”字。
“先金叶后轩辕国旄马。”王越默默念了出来，继而愤然道，“他妈的，还是不知道在讲些什么，这到底藏了什么玄虚啊？”
他不死心，想着这条瀑布溪道比较长，可能还会有其他字，就一直走到了悬崖边，但竟一无所获。
王越看着比景德镇的瓷器还要光滑的崖面，不禁一阵心惊肉跳。
第六十五章 金叶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紧紧盯着地面，感觉心无旁骛了，才慢慢地往回走。
徐一敏在岸边也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引发蝴蝶效应，把王越吹落凤水山。
突然，巨大的水声响起，浪花飞溅处，一个肥硕的物事串出水面，直奔空中，但倾刻即垂直下落。
王越还没回味过来发生什么事时，这一幕竟然又重复上演了。
这一回，王越看清了：就是那只湖怪！
“他妈的，吃兴奋剂了？还玩起了蹦蹦床！”王越心中怒骂，脚下未作停留。
但“蹦蹦床”并未一直持续，湖怪第三次下落后，没有再度往上串，而是浮在了水面上。
令王越和徐一敏大骇的是：湖怪突然“吱吱”大叫，声音尖锐，刺耳异常。
王越心中咯噔一下：乖乖隆地洞，这个湖怪智商超群啊，在水下“冷静思考”了一段时间，竟识破了我的“虚张声势”计，现在明显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他不担心别的，就怕湖怪不只是“文绉绉”地看着他们，而是“奋力”爬上岸来。
“我脚下滑不溜秋，没处着力，它只要过来……轻轻拱我一下，我就得……摔落悬崖、粉身碎骨啊！”王越不禁冷汗涔涔，两个腿也开始打哆嗦，渐渐不听使唤了。
“祸不单行”的是：湖边那个久久未有动静的洞口此时也骚动起来。
只见一个硕大的三角形脑袋从洞里探了出来：一样的尖嘴巴，一样的圆耳朵，一样的钢针胡须，一样的绿莹莹小眼睛。
没错！这就是那只长着肥臀的怪鼠！
令人胆颤的是，这只怪鼠一边蹑手蹑脚爬行，一边却在“仰天长啸”，“吱吱”声几乎响彻云霄。
王越彻底走不动了。他心胆俱裂！如果说湖中那个怪物的现身，让王越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那么现在这个怪物从洞内爬出，让他的心都含在了嘴里。
“完了！完了！”王越痛责自己的轻敌和大意，心中抱怨道，“这两只怪鼠怎么跟……那只会写字的鬼猴子一样，好像……有智商，知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瞅准了时机才出手！唉！怪鼠……不可怕，就怕……怪鼠玩兵法啊！”
那两只怪鼠似乎并不急着发起“总攻”，而是一唱一和，就像在交流一般。
忽然，从洞内出来的那只怪鼠“回味隽永”地望了王越一眼，然后纵身跳入了湖中，紧接着就和原先那只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足足有个两分钟，王越才意识到：我安全了。
“这是玩的哪一出啊？”徐一敏怔怔地嘀咕。
吃一堑长一智，王越抓住宝贵时机，顾不得有可能被烫伤的危险，赶紧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岸。
“王越哥哥，现在……怎么办啊？”徐一敏扶着王越，充满迷惑地问道。
王越苦笑：“可能……要从那九个字入手吧！”
这个时候，湖面突然起了急速的变化：中心部位不再是向外翻腾的喷泉状，而是形成个大漩涡，水位也跟着迅速下降。
王越和徐一敏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好像生怕被吸到湖底。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读到了惊恐的信息。
“这次塔河之行，怎么碰到的尽是些诡异绝伦的事情？”王越陷入了沉思，“先是匪夷所思的巨蛇，后来又遇见硕大无比的老鼠，再者就是这个稀奇古怪的山顶湖泊，一切都和‘正常’两字搭不上边。难道真如某些研究报告所说，整个世界的毁灭程序已经启动？难道……人类末日真的即将来临？”
他还回忆起了数月前在单位寝室立下的大志：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要寻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组建团体、拯救人类。
“呵呵，可能有心无力了！唉……还是和徐一敏好好厮守终生吧！”王越转头望向徐一敏。却看到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湖中心位置。
王越感到好奇：这个小妮子又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他也把目光投射了过去，一股窒息感随之升腾了上来。
只见湖中心随着水位的下降，逐渐显露出一件物事来。
那是……一棵树！一棵……石头做的树！
最奇特的是：树上居然……还有很大的树叶呢！
阳光照耀下，这棵树熠熠生辉，特别是那几片叶子，更是金光闪闪。
“啊！我知道了！”徐一敏大声欢呼。
“知道什么？”王越皱眉道。徐一敏的一惊一乍搅乱了他的心绪。
“金叶，这就是金叶，那九个字中……描述的金叶啊！”徐一敏像打机关枪似地迸出一连串话。
“对哦！”王越的情绪也高涨起来，又念了遍那九字谜语，“先金叶后轩辕国旄马。”
“一敏，你看是不是这样解释……”王越若有所思地说，“先取了金叶，然后再找什么轩辕国旄马。”
“嗯。”徐一敏随口应承着，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失声道，“那么……也就是说，这事还没完喽！”
“是啊，估计……充其量是万里长征完成了一半。”王越苦笑道。
徐一敏撅起了嘴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显然已经玩腻了这个“寻宝游戏”。
“呵呵，你帮我掠阵，我去把金叶摘了。”王越明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徐一敏也清楚现在湖水泄尽，正是绝佳时机。她一脸关切地嘱咐道：“那你小心啊！”
王越踩着干净的石头湖底(很奇怪没有淤泥)，不一会儿就来到石树前。及至此处，他才发现石树背后有一个巨大的洞穴深通地底，估计是整个湖的泉眼。
“动作要快！”王越自我催促道。因为他也不知道地下滚烫的泉水什么时候会再次喷出。
他用力扭了一下最靠近自己的一片金叶，竟然纹丝不动。细细检查，发现这些金叶和石头结合得非常牢固，估计是使用了钻孔和螺纹的方法进行拧紧。
王越赶紧使出全力旋转金叶，果然，慢慢地……金叶松动了。
第六十六章 下山
如此取过几片之后，王越已是轻车熟路，没多久，他就把全部的金叶收入囊中。
清点一下，共计一十八片。
王越满头大汗，顾不得擦上一把，立即返回至岸上，虚脱地瘫坐在地上。
徐一敏好奇地拿过金叶来把玩。她发现，这些金属打造的叶子在大小上略有不同，形状却是一模一样。她拾起一片用力掰了掰。
“你干什么？”王越怕她损坏金叶，紧张地问道。
徐一敏没有停止手头的动作，同时一脸认真地说：“这些金叶从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我检查一下它有没有夹层啊！”
王越被她逗笑了：“哈哈！你以为是倚天剑和屠龙刀啊，还藏着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呢！悠着点，不要用力过猛哦！”
徐一敏一连看了三片，没有一丝收获，就不耐烦了：“辛苦了这么多天，到头来还是碰到个哑谜，真是没劲！”
王越深情地望了她一眼，拿起一张金叶说：“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这个迷肯定能解开。”
“哼！”徐一敏见王越又开始咬文嚼字，别过了头不理他。
王越笑嘻嘻地把徐一敏的肩膀搬转回来，清声道：“我们没有白忙活。这些可是真金白银啊！”言下之意，此行最低程度的收获还是有保障的。
“你……你就抱着这一堆叶子……找老婆去吧！”徐一敏转嗔为喜，笑吟吟地嗫嚅道。
王越抓起两片金叶塞入徐一敏怀中，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呵呵，还是作为你的嫁妆带到未来夫婿家吧！”
徐一敏俏脸一红，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须臾，她拿眼角偷偷瞟了一下王越，发现他正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不由得连脖子都羞红了。
正在两人郎情妾意之时，突然，“哗啦”一声清响，湖中心喷起了粗粗的水柱，热气四溢。
王越吐了吐舌头，心中大呼“万幸”。
“王越哥哥，我们下山去吧。”徐一敏看着不断上升的水面，忧心忡忡地道。
“好！”王越环视一下四周，确定再无滞留的必要，收拾好金叶缓缓站起身来。
俩人搀扶着爬进那个无名洞，慢慢下行。由于确定暂时不会有湖怪的骚扰，王越和徐一敏的心情都显得较为轻松，王越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下到一半，他们发现原存放在那里的食物已经颗粒不剩，不用说定是成了湖怪的腹中物。
“一敏，此去盘古镇还有一段距离，可能要让你挨饿了！”王越抚着徐一敏的后背，柔声道。
“王越哥哥，吃点苦没什么，但求能早日离开这里。呵呵，到了盘古镇，我请你吃大餐。”徐一敏说着从口袋内摸出一张银行卡。
王越心中大定：想不到经历这么多磨难，徐一敏还未“弹尽粮绝”，看来不用厚着脸皮去乞讨了。他的精神也不由得一振。
很快，两人下到了连接盘古洞“竖井”和蛇洞“竖井”的那个横向甬道。见到一切如故，王越大大舒了一口气。
原来，他曾闪过个怪诞的想法：蛇洞中那条巨蛇会不会沿着“竖井”爬到这个横向甬道中。
“好啦！没什么问题啦！应该能全身而退了。”王越心中暗喜。
甬道比较开阔、平整，走在上面，听着清脆的脚步声，王越感到这是一种享受。远远的，他已经看到盘古洞“竖井”的模样，还有那绑在大石上的绳子——薛中元用来固定收拢的热气球用的。
王越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彻底放心了：又可以再玩一回“垂直升降梯”喽！
徐一敏也是兴高采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这一刻了！
考虑到熄了火的热气球装置有点分量，王越怕一个人拉不上来，就叫徐一敏帮忙，两人齐喊“一二三”拽住绳子就往上提，没想到“噗通”一声，王越和徐一敏均结结实实地仰天摔了一跤。
王越大惊：难道绳子突然断了？
但神经细胞告诉他从一开始就没感觉到份量。
“糟糕！难道……热气球不见了？”王越吓出一身冷汗。
他急忙快速地收绳子。
让他骇然的是：这段绳子出奇的长，竟有一百多米。
徐一敏也是满脸疑容：当初薛中元带到热气球上的绳子可没有这么长。
“一敏，是不是……你义父没死，坐着热气球……”王越犹豫着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
“不会的！”徐一敏斩钉截铁地说。
她倒不是认为薛中元是个翩翩君子，不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而是她了解这次的任务对薛中元来说有多重要，他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嗯……我们先不管那么多了。我看绳子的长度足够，就顺着它下去吧。”王越似乎在征求徐一敏的意见。
徐一敏看了看黑咕隆咚的“竖井”，面有难色。
确实，这种只有专业攀登人员才能胜任的动作让她来做是有点困难。
“要不这样，你抱紧我，我们一起下。”王越打算冒险了。
“这……”徐一敏犹豫不决了，须知若按王越所说做的话，一个不慎，那就两个都完蛋。
“没事！你才几斤重啊！你看我多强壮！”王越说着曲起手臂，秀了下健硕的肱二头肌。
徐一敏仍然难以决断。
“快！没时间了！”王越催促道，同时从衣服上撕下一些布条缠在手上，以减少握绳时的疼痛。
徐一敏深恨自己成了王越的负担，但眼下确实也想不出其他好办法，就默默地伏到了王越背上，两条玉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王越拉直绳子，背对着“竖井”，缓慢地向后跨出第一步，然后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踩着“竖井”侧壁，“龟速”下行。
这一路，走得当真辛苦！好几次，徐一敏都想放弃了，因为手酸得实在不行；王越也感到头上的青筋即将爆裂，几乎难以呼吸。
就在两人认为各自极限已经到达、再也无法坚持的时候，王越的两个脚终于踩到了水平的地面。
第六十七章 故人
徐一敏如遇大赦，胳膊一松，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顾不得喊疼，只想享受这美妙的解脱感。
王越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良久良久，两人才缓过了气来。
徐一敏沙哑着声音道：“王越哥哥，我们……终于大功告成了！”
“嗯！”王越随口应了一声，似乎若有所思。
徐一敏奇道：“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热气球忽然变成长绳的事！”王越抬头望了一眼，缓缓道。
徐一敏点点头说：“嗯。我也考虑过这个事，但百思不得其解啊！你说是谁这么坏心眼？非要致我们于死地！”
王越哈哈笑道：“一敏，你说得不对。对方不是给我们留了一条足够长的绳子吗？那就是为我们下来准备的。我估计是……”
徐一敏不禁伸长了脖子。
王越略微沉吟了一下，最终低声道：“我估计是猴子干的！只有……这种可能。”
“哦？”徐一敏满脸怀疑之色，“难道它真想做一回齐天大圣——弄个热气球来腾云驾雾吗？”
“呵呵，这很难说啊！”王越拍了拍膝头。
徐一敏嘟起小嘴，娇声道：“王越哥哥，我们不猜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好！”
两人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向外行去。
突然，王越的手电停住了晃荡，聚焦在了前方不远处，他急促地说：“那是什么？”
徐一敏盯了一会儿，惊道：“好像是……我们的热气球。”
只见地上依稀是一个囊状物，再靠前似乎还有一个大篮子。
王越也确认了：就是热气球。
他一下紧张起来，因为事情并未如他想象中那样，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步子明显放慢了，不由自主地蹑手蹑脚着前进。
突然，一个尖声尖气但有些嘶哑的声音隔着吊篮飘了起来：“王越！王越！”
须知，这可是在寂静无声的地下洞穴内。
王越和徐一敏都是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特别是王越，听到那个声音竟然是在召唤他，更是吓得口干舌燥：难道……我得罪了这里的……神灵或者鬼怪，它们前来……呼唤我……早点进地狱！
由于巨大的吊篮遮挡，王越和徐一敏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王越不禁陷入了幻想：吊篮后面可能有一只血淋淋的手正从地底伸出来，不断在向他招手；刚才听声音似乎是个女鬼，难道看着我身强力壮，想要我去服侍她一番；……
徐一敏也不知臆想到什么恐怖的情景，两个腿筛糠似地抖，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王越看了一下身后，想撒腿就跑。
但大脑细胞清晰地告诉他：后面只有一个“竖井”，别无他路！不要说现在力竭气虚，就是精力充沛，也不能沿着绳子爬回幽天顶去了，那里可是有两只肥臀硕鼠在“嗷嗷待哺”呢！
“怎么办？”王越冷汗涔涔，心中恼怒，“娘的！怎么老是这么不顺啊？”
怨恨归怨恨，干耗着也不是办法。
王越掂了掂手中“宝刀”，咬咬牙，下定决心：冲吧！大不了来一场人鬼大战！
他硬着头皮跨出步子去。徐一敏则拽牢他的衣角，紧跟在后。
慢慢的，王越的视线扩展到了吊篮前面的地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条腿。
“咦！”王越心中惊讶，“薛中元的人马已经全军覆没，这里除了猴子，居然……还会有人类到来？这……究竟是谁啊？莫不是……一个长着人身的鬼怪？”想到这里，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徐一敏以为王越见到了什么诡异荒诞的玩意儿，小手抖个不停。
“不要怕！是个人。”王越小声安慰了下徐一敏，紧接着沉声喝到，“是谁？快点出来！”
可一连喊了好几下，丁点动静都没有，地上那两条腿还是纹丝不动。
王越再次提高声音道：“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作势拿刀向虚空乱砍几下。
但那“人”仍不理会，兀自“高卧而眠”。
王越没辙了，只好两手握刀、猫腰弓步，挪上前去打探。
随着越来越接近吊篮，他的心跳骤然增加。
确实，这一路过来，他遇到的稀奇古怪事太多了，心理承受的耐压即将被击穿。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个低低的声音又响起：“王越！王越！”。由于此时已经近距离了，王越和徐一敏都听得非常真切。
只见王越神情一呆，紧接着“咣当”一声，他的刀掉在了地上。
“何岚！”王越脱口而出。
他好像一下子增添了神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身后拽着他衣角的徐一敏没有思想准备，差点被带到。
王越跑过吊篮，手电一扫，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还真是何岚！
只见她：身上衣服邋遢不堪，双眼禁闭，脸色发白，脑门上……还敷了块毛巾。
王越伸手在她脸颊摸了把，吓了一大跳：我的妈呀，好高的烧！
再仔细看看四周，那个原本用作热气球助燃的氧气瓶接出了一根细长的管子，一直延伸到何岚螓首边。
王越恍然了：何岚不知怎么的来了凤水山，之后却病倒了，但被猴子所救，并转移至盘古洞，然后又“借用”了热气球的氧气瓶为她治疗。
“一敏，她烧的厉害，要么你帮她解开点衣服吧！”王越回望徐一敏一眼，吩咐道。
徐一敏也不做声，默默地照做了。
“何岚！何岚！”王越把嘴贴到何岚耳边，轻轻地连唤数声，但不见有丝毫反应。
王越焦急地搓了搓手，有些自言自语道：“哎呀！麻烦啊！这里缺医少药的，这个烧不好退啊！”
徐一敏还是不出一点声音，王越注意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幽怨之色。
他心细如发，自然明白个中因由。
王越轻轻捏了捏徐一敏的柔荑，小声道：“一敏，现在……何岚命在旦夕。我多关注她一点，你……”
徐一敏用小手封住了王越的嘴巴：“王越哥哥，我知道。我……不吃醋。”
但世上只要长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这句话的勉强。
第六十八章 失踪
王越暗暗叹了一口气：她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再看看何岚：随着胸口衣襟的敞开，部分热气得到了散发，她的面色似乎有所好转。
但王越仍是十分担心。
他自我暗示：“不能被动地等待！”
“一敏……”王越是想到就做，他扭头对徐一敏说，“何岚烧得这么高，时间长了会对身体造成很大影响的。唔……你照看着何岚，我出去找一下猴子，目前也……只有靠它了。”
但王越还没起身，徐一敏就按住了他，嫣然一笑道：“还是我去吧！嗯……在洞里呆得久了，有点头晕，想出去透透气。”
说完也不等王越回应，径自抬腿就走。
王越只好在后面喊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
徐一敏的两行清泪再也止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看着徐一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王越喃喃自语道：“岚岚，你这是何苦来着？！”
他明白：何岚此行十之八九是为了自己！
想当初，在北京跟何岚分别之时，曾定下二十日期限。现屈指一算，差不多是快到了。
“唉……”王越心中感叹道，“自从我在盘古河落水，身上通讯工具也一并失落，估计……何岚左右联系不上我，才一路打听……来到了此地。嗯……想不到她对我竟如此钟情！哎呀，这一份爱意真是比山高比海深哪！我……我可怎么还哦？”
他又想到了舍生忘死钻入地下来找他的徐一敏，不禁方寸大乱。
良久良久，王越才把这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堆到了记忆的角落。他告诫自己：“当前最主要的是救治何岚，其他事情先放一放再说！”
王越怀着侥幸的心理，又一次伸手摸了下何岚的脸庞，感觉还是高烧不止。
“猴子在哪里？一敏怎么还没来？”王越暗暗心焦，开始在洞内踱来踱去。
突然，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从洞口传来，紧接着两点绿光忽闪忽现，王越兴奋莫名：救星来了！
进来的还真是“久违”的猴哥！只见它背个小箱子，步履依旧轻快迅捷。
猴子跟王越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
王越示意它赶快施展“妙手回春”之术。
其实他心中已经大定了：猴子带了箱子，应该是准备了药物的。哈哈，只是不知是偷来的还是买来的？
猴子径直来到何岚身边，把箱子平放在地面上，徐徐地打了开来。
王越伸长了脖子，想要“窥探”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
只见箱内东西不多：几袋透明液体，一根细长的塑料软管，三支针筒，一盒药物。
“天哪，这不是吊针吗？”王越大窘，双手乱摇，“这个我不会！”
在他意识中，替病人打吊针是护士的事，这里没有护士，那就非他莫属了。
但猴子似乎轻蔑地看了下王越，转头就动作麻利地干了起来：配药、插袋，擦拭、注脉、固针，几乎一气呵成。
王越着实大开了眼界，也有点好奇：“连打针都会！还有没有它不会的？”
猴子调节好药液下滴速度后，从热气球吊篮拆了一根粗大的树枝，将药袋悬挂了起来。
尔后，他打了个手势。
王越一脸茫然，示意自己看不懂。
猴子从随身衣服内取出炭笔在地上写道：“那个姓徐的小娘们呢？”
王越大惊，失声道：“她……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我又不英俊潇洒，又不风流倜傥，怎么骗得到小姑娘啊？”猴子“说”。
王越这一下急得都快尿出来了，他抓住猴子的毛臂，使劲摇晃：“你不许说笑！到底有没有见到她？”
“没有！我从山下一路上来，没看到什么人影！”猴子一脸真诚，不似说谎。
“一敏！一敏！”王越呼叫着奔出洞去。
山洞外阳光明媚，景象依然如故，但举目四眺，连个鸟影都没有。
王越顾不得腹饥体乏，一边号叫一边沿着几日前上盘古洞的山径向下疾走。
他隐隐觉得：徐一敏必是突遇何岚，感到自己可能会被冷落，因此使起了小性子。
“嗯……定是这样。刚才一敏出洞时明显是强颜欢笑的嘛！唉……这个姑奶奶！”王越不断肯定自己的猜测。
不一会儿，他就跑到了当初从地下漏斗摔出来的那个溪潭。睹物思情，王越怔怔地流下了眼泪。
他似乎看到了：徐一敏瑟瑟发抖，眼神焦虑地蜷缩在岸边，同时朝溪潭中心急促地呼喊着“王越哥哥！王越哥哥！”
王越再也忍不住了，放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第六十九章 苏醒
顿时，泪水如断线珍珠般倾泻而下，“吧嗒吧嗒”地掉落地面。
他的思绪也像潮水一样冲开了尘封的闸门，不断涌现出与徐一敏相处的点点滴滴。
想到今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徐一敏时，王越是揪发如狂，心似刀割。
突然，他将眼泪鼻涕抹干，停止了哭泣，却对着一块矗立的大石傻傻地笑了起来，然后一边抚摸一边温言道：“一敏，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植物园内初次碰面时，我们可谓意气相投、一见钟情，尔后又卿卿我我一个月，嗯……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后来……我们结伴进京，虽然……小有磕绊，但我最在乎的始终还是你啊！”
王越顿了顿，不知怎么的眼泪又淌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悲切：“及至盘古镇，我生死未卜、命悬一线，你却不顾一切地来找我，我……很是感动。在地下暗洞中，我们俩人相依为命，已经互许了终身。这……你应该不会忘记吧！一敏，你……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走完人生之路……好不好？”
王越似乎有点神智不清了。
突然，他感到后颈一痛，猛地打了个激灵，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一转身，发现猴子拿着根鞭子状的东西目不转瞬地看着他。
“干吗打我？”王越怒气冲冲地吼道，他正没处发泄呢。
猴子一本正经地“说”：“再不把你打醒，你会疯掉的。”
王越“哼”了一声。他当然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
猴子在地上继续写道：“这是我在距离盘古洞口不远处捡到的。你看看是不是徐丫头的东西？”“说”着递给了王越一样物事。
王越颤抖地接了过来：啊！是徐一敏“炫耀”过的那张银行卡。“到了盘古镇，我请你吃大餐。”她的话言犹在耳。
王越不由得伤心欲绝：“她……她真的离我而去了！唉……一敏，你既然考虑到我身无分文，难道就料不到我会肝肠寸断吗？”
“上天哪！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苛待我？”王越仰面长叹。
原来他联想到了这十几年来一直无法摆脱的那个噩梦。
他觉得这次的经历跟那个噩梦何其相似：都是在最美好的时候遭受最无情的打击。
猴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王越，手中的“鞭子”有节奏地抖动着，似乎在寻找“再击一鞭”的时机。
王越好像又想到点什么，突然紧紧抓住猴子的手，激动地说：“猴哥！你神通广大，你帮我找到她，好吗？”
猴子沉吟了下，以它那种独特的方式回复道：“其实我已经帮你找过了。但可以……再努力努力看。”
王越连声道谢。
猴子拍拍王越的肩，“说”道：“快回洞吧！你那个受了风寒的女朋友估计马上要醒了。”
王越瞪了猴子一眼，啐道：“休要胡说！我女朋友是徐一敏！”
猴子的眼珠子转了两圈，调侃“道”：“你们三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当初你在盘古河落水，昏迷之中一直呼唤着‘徐一敏’，我因此还替你到医院看望了她。这回呢，人家姑娘却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我这才把她给救了。”
王越俊脸一红，没有接茬。
猴子挥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好啦好啦，快回去吧！她挂了那个盐水，应该没有大碍了。回头你再给她吃点药！我就不进去了，哈哈，怕吓到她。”
王越作了一个揖，软语恳求道：“那你帮我尽力找下徐一敏。至少……要找遍凤水山。嗯……有消息的话，在洞口发个声。”
猴子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回盘古洞的路上，王越是千头万绪。
最烦心的莫过于怎么跟何岚说别后的事情。
要跟她讲实话吗？
“不行！”一个坚决的声音在王越内心响起，“现在时机未到，况且我也……说不出口。”
王越摸了摸揣在怀中的金叶，有了决断：“还是先把这件事圆过去吧，然后将她送回北京。待得一切安定，我再去找……徐一敏，还有那个‘轩辕国旄马’。”
来到洞口，王越咳嗽一声，但里面没有异响。
“难道仍未醒？”
进去一看，何岚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但不再是酥胸半露——胸前解开的口子已经纽上。王越大奇：难道是猴子扣上的？莫非……它看着何岚太漂亮了，怕自己把持不住！
王越关心何岚的烧退得如何了，就忍不住往她脸上摸去。
突然，何岚两眼圆睁，手持尖刃，大喝：“贼子，吃我一剑！”
王越“啊”的一声尖叫，本能地一个骨碌滚了开去。心中大呼侥幸：还好当年读大学时练过一阵子，身手还过得去。
“岚岚，是我？王越！”王越赶紧亮明了身份。
“啊？！”何岚显然极其惊讶，紧接着一记清脆的金属撞地响起，何岚“嚯”地站了起来。
“不要动。”王越看到她手上的吊针还未取下。
何岚已是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几乎瘫软下去。
王越只有将她抱住，细声安慰起来：“你没事吧？”
“嗯……我其实醒了一阵了。”何岚把头埋到王越怀中，害羞道，“我发现……我的衣服敞开着，以为……遭了贼人的侵袭，所以就在这里装睡，本想和他……同归于尽。没想到，这个贼人……原来是你。”
“不是……”王越刚想矢口否认，但一想到自己进洞前的决断，只好硬生生地把后半截话缩了回去。
是啊，既然决定撒谎，当然不能说她的衣服是另外一位姑娘帮忙解开的，只好来个全部吃进。
何岚见王越话到一半停住了，以为王越是不好意思。身子贴得王越更紧了。
王越自然不能推开。少女特有的体香钻入他鼻孔，不禁有些意乱情迷。
他勉强镇定下心神，轻声道：“岚岚，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何岚“嘤咛”一声，有点责备道：“你还说！”
第七十章 撒谎
王越颇有些尴尬地笑笑，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何岚深深呼吸了下，然后长出一口气，开始了悲情倾诉：“刚离京的时候，我还能用短信联系到你。可过后没几天，你这边就……音信全无了。我是夜不能寐，寝不贴席……”
何岚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
王越看在眼中，疼在心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连呼“乖！不要哭！”。
何岚稍稍调整了下情绪，继续说道：“我实在熬不下去了，就去找了……爸爸生前的办公室主任丁石健。他倒很是热心，通过层层关系，帮我查到了你用实名身份购买的火车里程，于是……我就按图索骥……到了塔河。”
王越暗暗点了一下头：原来如此。
“可是，到了塔河之后，我盘桓多日，也四处打听，但始终无法得知你的确切下落……”何岚微微坐直身子，叹息道，“最后，我索性动用了……寻人启事，悬赏重金征集有关你的线索。”
“啊？”王越不禁为何岚的钻牛角尖而惊呼。
“呵呵……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多久，就有一个女孩跟我联系，说可能知道你的情况。”何岚似乎变得兴奋起来。
王越大为诧异：“哦？”
“那个女孩说她是塔城宾馆的服务员……”何岚一边说一边紧紧盯住王越，“数天前接待过几个外地客人，我把你的照片从手机中翻了出来给她看，她很肯定地说其中一个就是你。”
听到这里，王越心中咯噔一下：麻烦将要来了！
果然，何岚目不转瞬地缓缓问道：“王越，跟你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是谁啊？”
“啊？”王越抓抓头皮，装作没听清，“你说什么？”心下却是极速盘算应对之辞。
何岚不紧不慢地重复道：“那个服务员说有一个小姑娘和一个中年男子与你同行，我想知道他们是谁。”
“哦！这个啊……”王越暗自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语速的平稳，“我……离京前，生怕关外人生地不熟，就特地找了两个向导，呃……他们是一对父女，专门走东北路线。”
这是王越在须臾之间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谎言。
何岚脸部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但默不作声，似乎在用心推敲王越的措辞在逻辑上有无矛盾之处。
王越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良久，何岚才露齿微微一笑：“那个服务员说你们在向她打听……凤水山的方位，是吗？”
“嗯……是的！是的！她说……可能在盘古镇。”王越一面忙不迭地应承，一面紧张地思考接下来的“辩词”。
由于不清楚何岚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他心里有点发毛。
“在那个服务员的指点下，我也来到了盘古镇……”何岚轻轻咳嗽了几下，颤声道，“才一打探，就得知这个小镇刚出过件大事，说是载有九个人的一辆公交车冲入了河中，死去三个，救上来五个，另外好像还有一个生死不明。也不知为什么，我听闻这个消息后竟感到极度不安，就赶紧跑到当地医院去了解情况……”
王越看着何岚明显消瘦的双颊，不禁大为动容：这姑娘真是倔强！唉……我怎么对得起她？
何岚似乎回想到了可怕的事情，胸脯剧烈起伏着：“在医院里，我问遍医生、护士，得知救上来的五人全是外地人，但大家都对你没什么印象……”
“不错……”王越被何岚的话勾起了痛苦的回忆，激动地打断了她，“我就是生死不明的那个。”
“嗯……我虽然也有这样的猜测，但总是抱了点侥幸心理，因此就草草准备了下，往凤水山直奔了过来，希望能……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路上受了风寒，刚见到那个瀑布就支撑不住了……”何岚说着咂了咂嘴。
“岚岚，真是难为你了！”王越不自觉地动了真情，一只手搭在了何岚的柔荑之上。
何岚沉默了片刻，又仰头问道：“哎……对了，你是怎么脱险的？还有，你离京的时候说……到这里来找一家农户，嗯……找到了吗？”
王越知道这几个问题是何岚必问的，因此早早作好了准备。
他就一口气对何岚讲了从自己落水进入地底到脱困重生的整个过程，当然这个故事里是没有徐一敏的。
何岚似乎听到了天方夜谭，瞠目结舌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啊？下面……是这样子的啊！还有……会写字的猴子！”
“嗯……你没经历过，自然难以相信。”其实王越从何岚的眼神中读到的只是诧异，而没有丝毫的怀疑。
是啊！毕竟谁能侃侃而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编出这么一个蕴含神奇的故事。
“我重见天日之后，就问猴子附近有没有这么一家农户，它‘说’帮我找找看……”王越决定将上幽天顶的事情隐瞒，并告诉何岚另一个版本的“金叶传奇”。
何岚好像回到了孩提时代，双手支颐，认认真真地听“老师”讲故事。
“我在这个洞里等了很久，那只猴子才回来，它‘说’农户……已经死了，但留下十八片金叶和一句遗言……”王越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包金叶来。
何岚接过金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问了那句遗言，然后充满迷惑地说：“什么……意思啊？”
“我也一头雾水，只是感到自己的身世可能牵涉到……一桩大秘密，心中……很是烦闷哪！”这句话，王越完全是有感而发，因此透着无比的真诚。
何岚捏了下王越的手，安慰道：“嗯，不要担心，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她顿了顿，好像想到点什么：“嗯……听你说，那只猴子仿佛通灵，它是不是知道些呢？”
王越苦笑道：“早问过了！它可是守口如瓶啊！”
何岚轻“哦”一声，指着地上的救护设备：“这些……是猴子带来的？”
“是啊！你也是它救的！它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哪！”
第七十一章 出洞
何岚不住点头。
这时，王越发现输液管中的液体已经所剩无几了，就替何岚拔掉了针头，并服侍她吃下药片。
何岚甩甩脑袋，不无愉悦地说：“嗯……感觉清爽多了！这次真是多亏了猴子啊！哎，王越，你说我们该怎么谢它呢？”
王越从来没想过这个事情，只有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
何岚却在一旁自言自语道：“嗯……要是碰到它，我一定送它……一个吻。”
王越差点喷出口水来，心中发笑：你亲得下去才怪！
何岚活动一下筋骨，欢声说：“王越，我们……这就下山去吧！”
王越却坚持再要休息一下。一则他确实考虑到何岚大病刚愈，可能体力欠亏；二来他也在等猴子寻找徐一敏的消息。
何岚温顺地依偎在王越身上，默默倾听着他的心跳。
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片段，略微犹豫了下，嘴巴还是张了开来：“王越，还有个事情，我差点忘了。嗯……在盘古镇的时候，人们都在传颂一个小姑娘为了救情郎，舍生跳入盘古河的事，这……跟你有没有关系啊？”
“啊？！”王越眼前一黑，他又被何岚“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么回答？王越犯难了。
何岚乃是冰雪聪明之人，谎言若说得不严谨，那可前功尽弃了！
见王越不作声，何岚以为他没注意听，就又重复了一遍，但螓首依旧埋在王越胸前。
王越有些着急：你个姑奶奶，还要对我进行测谎啊！而且是不动声色的。
他只有想法先把心跳次数保持在正常水平，于是乎，搜肠刮肚，想象各种宁静淡雅的意境。
不知不觉，一首唐诗脱口而出：“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罄音。”
“啊？”这下轮到何岚找不着北了，霍地坐直了身子询道，“你……念诗干吗？”
“啊？哦！”王越如遇大赦，赶紧把准备好的措辞如竹筒倒豆子般“倾泻”而出，“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呵呵，感受着这个洞里的幽静，我联想到了常建的《题破山寺后禅院》！嗯……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哦！盘古河上少女救情郎是吧？我自落水后一直在地下摸索，倒不知道那个导游还挺负责的，竟然下水来找过我。嗯……下回遇见了倒要表示一下谢意才好。”
王越轻描淡写地说着，眼睛却紧张地盯着何岚。
何岚欲言又止了好几回，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她……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总……总不会吧！”王越打个哈哈，接着故意语带责备，“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呢？”
何岚吐了吐丁香小舌，不再言语了。
时间跑得飞快，眨眼间，两、三个小时过去了。
猴子却始终未按约定在洞口发个声。
王越的心沉了下去：看样子，徐一敏是找不到了。
就在此时，何岚打破了沉默：“王越，我……我肚子好饿。”
看着何岚黄廋的面庞，王越心中大是不忍，暗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沉声道：“走吧！我们下山！”
两人搀扶着出得盘古洞，沿着山间小径徐徐下行。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个令人心惊胆战的蛇洞前方。
王越瞄了一眼十几米开外那个黑乎乎的洞口，心中一阵紧缩，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那个洞里有什么？”何岚好奇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天生不喜欢这些洞洞窟窟的。”王越无意解释巨蛇的事。
行至山脚，王越回望了一眼凤水山，但见瀑布依旧、溪水如故，他陡然间有了一串奇怪的念头：今生今世还会再来这里吗？还能再睹超级巨蛇和肥硕湖怪的“风采”吗？还能再体验一回神奇的虹吸泉和诡异的漏斗吗？……
突然，身边的何岚慢慢地瘫软了下去。王越大惊，赶紧一把扶住。连声呼唤后，她才悠悠醒转。
何岚稍稍定了定神，然后虚弱地说：“好……饿！”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去了。”王越温言道，同时他焦急地四下张望，找寻可以果腹之物。但周围光秃秃一片，除了石头还是石头，他不由得脱口恨恨骂了一句：“该死的猴子！也不来帮忙！”
但埋怨归埋怨，总不能坐以待毙，王越提振起精神，半抱着何岚踯躅前行起来。约莫走了有半里路，何岚突然蚊声道：“前面……有人。”
王越顺着她手指所指，看到左前方大概三四十米处依稀有个人影在晃动。
“嗨！老乡……帮帮忙！”王越用尽所有的力气扯大了嗓门狂喊。
那个人显然是个热心肠，听到王越呼叫，竟快步走了过来。
只见他：年约三旬，长发飘飘，面色白皙，挎个背包，拎把小锄。
他扫了一眼王越俩人，微笑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何岚一愕：此人竟然一口标准京腔。
王越更是疑惑满腹：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当地农民，他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人似乎看穿了王越的心思，拍拍王越肩膀，爽朗地说：“兄弟，我是搞考古探险的，很高兴认识两位。呃……需要什么尽管讲。”
“哦……是这样的，我们两人在山里迷了路，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王越尽管没有完全释疑，但他不想放弃这个绝无仅有的求援机会。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还没等他说完，那个青年就打手势示意明白了，并从挎包内取出一大包东西递了过来。
王越打开一看，颇为感动：里面是大片的面包，还有几罐饮料。
“大哥，想不到我们萍水相逢，你竟慷慨如斯，能……结交一下吗？”王越激动地说。
青年莞尔一笑：“哈哈！我叫马步云。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王越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将自己和何岚作了下简单的介绍。
马步云不断颔首，末了和声道：“兄弟，我还有事。呃……你们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前行，逢叉左转，走上个十来公里就可以到镇上了。”
说完，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了。
第七十二章 同房
看着马步云渐行渐远的背影，王越突然“咦”了一声。
“嗯？怎么了？”何岚嚼着面包，口齿含混地说。
“这个背影……好像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王越的眉头拧紧了。
何岚“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王越，你太大惊小怪了！呵呵，世上这么多人，不要说背影相像，就算长得一模一样都不是件奇怪的事。”
王越还是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不会这么凑巧！”
原来他回想起当初来盘古镇的公交车上坐在中间排的那个长发青年：两者的背影何其相似啊！
何岚不明个中缘由，自然以为王越是神经过敏了，她抿嘴笑道：“好啦，大作家，别一惊一乍的，快点填饱肚子吧！否则……只能吃面包屑喽。”
王越眼珠一转，蓦然冒出个坏主意。
他“啊”的一声张大了嘴巴，竟然示意……要何岚喂。何岚微微一愣，俏脸“腾”地浮起了红晕，紧接着跺了跺脚，别过身去不理他。
王越看到“奸计”不成，很不甘心，装作气呼呼地样子，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大石上，口中喃喃自语：“唉……手脚酸得不行啊，要是有个人帮忙……就好了。”
何岚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掰下片面包塞进了王越的口中，但小嘴嘟得老高了。
王越哈哈大笑，也打开罐饮料递给何岚，何岚这才转嗔为喜。
在一阵“鲸吞豪饮”之后，两人的脸色都恢复了少许的红润。
“岚岚，天色将晚，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王越活动了一下脚踝。
“嗯！”
由于有马步云的“指点”，接下来的路程尚算顺利。掌灯时分，两人终于见到了盘古镇的灯光。
王越指着不远处一家三层楼房：“今天要在这里歇宿了。你……有钱吗？”
“嗯！有！”何岚信心满满。
来到那家旅馆，柜台服务员却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两人，王越知道肯定是自己的衣衫褴褛“惹的祸”。
他不以为意，嬉笑道：“要两个房间。”同时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口袋去掏身份证。但……什么都没摸到。
“哎呀！不好！”王越这时才记起历经多番磨难，身上早已空空如也。
他尴尬地朝何岚笑笑。
何岚当然清楚王越的意思，瞬间脸红到了脖子，忸怩地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细若蚊声地对服务员说：“订……一个房间好了。”
服务员口中应承着“好的”，眼睛却在两人身上又来回扫了几遍，何岚虽然问心无愧，但终不敢和服务员对视。
进到房内，王越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何岚蹙眉道：“什么事情乐成这样？”
“她……又不是你长辈，看你拘束的样子……哈哈……”王越兀自忍俊不禁。
何岚一屁股跌坐床上，居然呜咽起来：“你还说！你……你欺负我！”
王越最见不得女孩子哭泣了，只好围着她又赔礼又道歉。
何岚抹了把眼泪，指着房中唯一的大床道：“你……你看今晚怎么个睡法啊？”
王越见何岚如此害羞，倒不敢再跟她开玩笑了，他敛容正色道：“岚岚，按说应该把床让给你，可这大冷天的，我睡地上估计够呛。呃……我保证不来碰你，你允许我……睡你旁边吗？”
“这……”何岚大为窘迫，半晌答不出话来。
确实，王越说的是实情，但“可以”两个字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毕竟十多年的闺阁教育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抛弃的。
王越叹了口气，把房间里的两把椅子拼在一起，打算以此为床了。
何岚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该怎么表达呢？
心念电转之下，她操起纸笔，刷刷写了起来，完了后递给了王越。
“如果你言出如山，我想挤一挤也无妨。”王越一边小声念着一边用指甲拼命抓抠大腿，以防暴笑出来。
“女人正真麻烦！”他暗暗摇摇头，随即以同样的方式回复道：“我不来碰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何岚似乎获得了重要凭证，将那页纸撕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
“好啦！所有手续都履行完了，你请我吃饭吧！嗯……还要再给我买套衣服。”王越摸着肚子做了个鬼脸。
何岚嫣然一笑：“没问题！”
两人欢快地携手飘出了房间。
经过旅馆大堂之时，王越发现那个服务员看着他们的神情似乎有点紧张兮兮，不禁暗啐：他妈的，小地方的人就是涵养不够。
两人首先来到一家小饭馆，风卷残云般地消灭了七、八件大菜，然后舔舔嘴巴，心满意足地逛衣服店去了。
“啊！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爽快了。”走在路上，王越慨叹道。
何岚打着饱嗝，指着沿街的店面说：“嗯！这个盘古镇虽然为边陲小镇，但着实……还不赖呢！”
她囊中充盈，很快就为王越添置好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一身行头。
王越拎着大包小包，半开玩笑道：“我得写上半年书才能还得上这笔钱啊！”
何岚则笑骂他“不正经”。
两人兴高采烈地回到了住处，王越抬眼一望：那个服务员依旧神态不改，一脸紧张兮兮。
他不禁疑惑：我跟你上辈子有仇啊！
来到房间，何岚千叮咛万嘱咐，要王越信守“不侵犯”诺言，然后飘身进盥洗室洗澡。听着“哗哗”的水声，王越猛地打了个激灵：当初在凤水山地下的时候，陪伴我和徐一敏的，不就是这种无尽的水声吗？唉……一敏这丫头！
突然，“笃”、“笃”、“笃”敲门声响起，王越纳闷：这么晚了服务员还来啊！哎呦……莫不是上门的按摩女吧？
正在犹疑要不要开门，敲门声更加尖锐了，连何岚都听得了几下，她在里面喊道：“王越，你在吗？”
王越应了一声。
何岚有些责备道：“你怎么不去开门啊？”
王越嘀咕：“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按摩女进房后还能打发掉吗？”
第七十三章 风波
敲门还在继续，王越有些火起：这个按摩女郎是不是很久没做到生意了，今天吃定我这个外地人了！
此时，偏偏何岚又在里面“发号施令”，王越“霍”地立起，一边走向房门一边自言自语：“且放进来试试，看你何岚怎么搞定她！”
“吱呀”一声，房门大开，王越却差点一个趔趄：乖乖隆地洞，竟然是警察！
只见门外一溜五人，其中三个是穿戴整齐的青年民警，体格魁伟、虎背熊腰，呈品字形嵌在门口；警察左边是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目光冷峻，不知是何方神圣；警察右边却是那个“怪异”的服务员，此时正不断向“制服”点头。
“呃……什么事啊？”王越一脸迷惘地问道。
最前面那个警察用手指点了点王越，语气生硬地说：“你！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王越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啊，自懂事起，他还从未被如此颐指气使过，即使以前在孤儿院，由于他天资聪颖，一直是众阿姨们的宠儿，几乎是被捧在手心里的。
“我们是塔河公安局盘古派出所的……”见王越怒气上冲，那个警察稍微调整了下态度，“现在怀疑你跟一桩入室盗窃案有关，请配合调查。”说着从口袋里亮出了证件。
这是什么情况？
王越有点懵了，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瞪了一眼警察，森然道：“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你讲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那个警察毫不示弱：“到了派出所你就清楚了！金超、韩通，过来帮忙。”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个同道立即上前，同时摁住了王越的两只手。
王越奋力挣扎了下，但没能挣脱出来。他一下子气红了脖子，怒吼道：“你们有什么证据？你们有什么权力？”
“你和这上面的描述很符合，这就是请你的原因。”警察旁边的老者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现在王越面前。
王越定睛一看，不由得气苦。原来那是一张协查通报，大意是：数日前，塔河城里一个高档小区的一座别墅遭遇窃贼光顾，虽然窃贼最终逃之夭夭，但户主捕捉到了他的一个侧面：该窃贼为男性，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衣衫比较破旧，且操外地口音……
读到这里，王越差点喷饭：敢情户主还和窃贼说过几句“悄悄话”。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几天前我还在凤水山呢！”王越打算跟他们讲道理，往里努了努嘴，“不信，我……我女朋友可以作证。”
“小伙子，你就不要倔了，还是服从我们的安排为好。”那个老者语气坚定，“这个协查通报比较粗，具体情况要到了派出所才能对你讲。呃……必要时，我们会把你女朋友请过去的。”
金超、韩通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拽着王越就向外走。
“等等！”一声娇叱突然响起。
是何岚！
她两眼睁得老大，气呼呼地跑出来：“你们好没道理！还有没有王法？”
老者不理会何岚，却对服务员说：“你搞定她！”
王越估摸着“敌众我寡”，怕何岚吃亏，就喊道：“岚岚，我行得正坐得端，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
其实也由不得他不去，两个小牛一样的健硕青年几乎把他架离了地面而前行。
出了旅馆，王越就被塞进一辆警车。随着刺耳的警笛响起，车子飞一般地串了出去。
驶了约莫十来分钟，警车到达了目的地——位于镇东北角落的盘古派出所。
王越被“请”进了一个狭长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其中两张椅子上已经坐定一男一女两个“大檐帽”，王越只能隔着桌子坐在他们对面。
“天哪！这不是审讯室吗？他们不会抓我充数吧？”王越开始有些害怕了。毕竟他以前在网上看到过很多屈打成招的案例。而此处地近边关，天高皇帝远，难保他们不会这么做。
王越默默祈祷道：“岚岚，如果你够机灵，就帮我走走‘精机局’的关系吧！”
就在他惊魂未定、胡思乱想之时，审讯开始了。男的“大檐帽”首先发话：“说吧！做了什么坏事？”
王越很不习惯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刚要发作，内心的理智发出一个明确的声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好汉可不能吃眼前亏啊！于是他只好强行按下怒火，清声道：“警察同志，我想你们误会我了……”
接着王越就将自己此次从北京出发到凤水山的行程做了说明，当然该简要的地方简要，该删减的地方删减。
“哈哈哈哈……”那个男警察笑眯眯地说道，“小伙子，想是你也听说了前段时间公交车坠入盘古河的事情，呵呵……你脑子倒是蛮灵光的，懂得活学活用。可是，哼哼……”
“怎么？”王越讨厌人家不信任他，不禁提高了嗓音。
“那一车的人不管是死掉的还是救上来的，我们都有照片……”一直不说话的那个女警察紧紧盯住王越，冷冷地道，“尊驾似乎不在其内啊！呵呵……你不会说你就是那个被河怪拖走的人吧？”
王越真正哭笑不得，大声辩解道：“没有河怪！我根本就没死！我……我进入了地底。”
两个“大檐帽”相视一笑，似乎听到了非常搞笑的一个段子。
“好啦……不要再编了，你知不知道得罪了谁？”男警察怒喝一声。
王越气极：这世上还真有“莫须有”的罪名啊！
他刚要争辩，审讯室的门开了，进来一个矮个女警，径直奔到审讯官那边，低头耳语了几句。
“是不是何岚联系上了‘精机局’，那边要求放人？”王越闪过一个怪念，有些喜上眉梢。
再说那个审讯官。他收拢本子，徐徐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恭喜啊！你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哦也！”王越欢呼起来。
第七十四章 转移
行至门口，王越不无得意地回头瞄了瞄那两个审讯员，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衅：怎么样，胳膊拗不过大腿吧！你小小一个派出所敢开罪‘精机局’的……朋友？哈哈……。
但心中也些许纳闷：“精机局”和公安不是一个系统，即使在上头打了招呼，七转八转下来至少也要几个小时吧！难道……现在公家的办事效率有了突飞猛进？
“算了，不去想它了！能出来比什么都好。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王越暗自盘算。
出了大门，他左顾右盼，找寻有无路过的出租车。
“嗨！看什么呢？上车！”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民警指着几步开外的斯柯达警车喝道。
王越瞪了他一眼，心中大怒：都知道我在朝中有人了，还这样慢待我！
但转念一想：人家虽然无礼，还考虑到要送我回去，“功过”相抵吧。唉……小地方的人就是素养不高，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呢！
由于有了底气，王越不再畏畏缩缩，而是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后排座位上。令他意外的是，那个和警察一起敲他房门的老者竟然端坐在副驾驶位置，王越微愕之下还是朝他点了点头，不过有些“不怀好意”罢了。
老者毫无表示，一脸木然地扭转了头去。
“哼……拽什么拽……”王越嘀咕，“要是岚岚她爸还在，保证让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正在王越摊开双手双脚，惬意地占有整个后排座位等候引擎发动的时候，左右侧门同时打开，紧接着各坐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片警，把王越紧紧地夹在了中间。
王越很是诧异：这个地方真怪，来的时候怎么个排场，去的时候还得一模一样！
车子缓缓启动了，所有人都不说话。
王越靠着酥软的椅背，闭上了眼睛，默默算计着时间。他……被折腾累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王越觉得车子突然开始加速，且越来越快。
“咦……在镇上开得这么猛！难道不怕撞到人？”一阵讶异中，王越睁开了眼睛，却倏地打了个激灵：哎呀……怎么黑咕隆咚的……一点亮光都没有？
不对，这里不是镇上！
“哎……你们把我送去哪里啊？”王越油然生出一丝危机感，大呼，“我住的地方叫‘漠北旅馆’，是不是走错路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副驾驶座飘出：“谁告诉你去‘漠北旅馆’？”
“你们……你们……”王越急了，对环绕左右的两大“护法”吼道，“刚才审讯室的警官说我可以离开了，你们难道不知道？”
“哼哼……他是说你可以离开派出所了，小伙子！”还是那个老者的声音。
“那我们去哪里？”既然形同被绑架了，王越不再大吵大闹，而是迅速沉下心来。
“你在哪里犯案，就去哪里！”老者的话让王越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事嘛！才从凤水山捡回一条命，又站到了地狱门口。
“各位，我真的……是无辜的！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放了我吧！”王越抗争不过，只好软语相商。但在这几个蛮横的“北狄”之前，这些话显得是何其的苍白无力呀！他们根本不来理睬王越。
王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暗自感慨道：“时也！命也！”
听着马达的轰鸣声，他的心绪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何岚怎么办？她还孤零零地在那个小旅馆着急呢！还有放在她那里的十八片金叶！如果我从此……消失无影，那……谁来解开我的身世之谜？还有徐一敏，这个鬼丫头，没少让我操心！还有……
如此心烦意乱地过了约一个小时，王越发现车子终于慢了下来。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冉冉上升，露出半张圆脸，一片清辉洒下，给灯光稀疏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朦胧的感觉。
“小伙子，下车吧！”车子停稳后，老者发号施令了。
王越“恭顺”地遵照执行。
他觉得此时反抗，无异于自取其辱。还是等机会偷偷跑掉吧！
那辆斯柯达在放下王越和老者后，即一溜烟“咆哮”而去。
王越抬眼一扫，只见面前两扇镂空的大铁门，里面树影婆娑，灯光微露，远处尚有几片屋角若隐若现，不由愕然：这里竟是一处庄园！看来对方非富即贵。
“杨头，人带到了？”突然，暗中冷不丁地迸出一个声音，着实把王越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来源，王越运足目力，凝视了片刻才发现铁门左侧有两个人在黑灯瞎火中站岗。
“嗯！里面布置好了吗？”那个被称为“杨头”的老者昂然问道。
“早好了。小姐……也到了。”其中一个岗哨恭敬地回答。
“好！带路！”杨头命令道。
那个岗哨跟边上的同伴低语了一句，就打开铁门，将杨头和王越让了进去。
可能为了抄近路，岗哨不走鹅卵石小道，而是踏草而行。被领的两人自然是“亦步亦趋”。
“徜徉”在修建整齐的草坪上，王越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要是自己也拥有这么一座庄园该多好啊！
突然，前面带路的岗哨猛地一个转身，一拳打在了王越胸口，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你……干什么？”王越痛苦地呻吟。
岗哨恨恨地说：“哼！你吃了豹子胆，敢动我们小姐的脑筋！”
“我……”王越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这里的人都跟二愣子似的，从不问青红皂白？唉……这番塔河之行走得也太衰了！末了末了，还背个窃贼的名义回去，要是让单位的人知道，那还不被笑死啊！嗯……如果出得去，可要找几座大庙烧烧高香才行！
“好啦！等下有他受的！别让小姐他们等急了。”老者催促道。他似乎对岗哨的行为有所不满。
岗哨这才悻悻然返身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假山前，岗哨上去又旋又拧，“嚯啦”一声，假山上竟出现一个洞口。
第七十五章 私审
一片柔和的光芒也随之溢了出来。王越微微探头一望，只见下面石阶栉比，两厢灯火通明，显然是个地下通道。
岗哨抬腿先入，杨头立于王越左后方，示意王越跟进。
就在这刹那间，王越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恐惧和迟疑：到了下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千万不能下去，否则给做成肉包子都说不定！
怎么办？必须寻求突破！必须撂倒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王越右腿一个小幅侧滑，左脚跟着迅速抬起，随即如子弹般弹射而出——蹬出一记侧踹，目标直指杨头。
这可是他的看家本领——在大学练散手时，这一招经历了千锤百炼，几乎屡试不爽！
但这一次……竟然踢空了。
王越都没看清杨头是怎么移开的！
恐怖啊！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唉……本以为这老头是个软柿子，一脚下去……至少断他几根肋骨，没曾想……判断严重失误啊！”王越颓然地依在假山石上，怅然若失。
这个时候，岗哨听到后面的动静，折返了上来。他狞笑道：“呵呵……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打歪主意。”说着又扬起了拳头，作势欲击。
“住手！”杨头轻喝一声，两个眼睛却像利剑一样直刺王越。
王越感到背上一阵发凉，汗毛根根倒竖。
现在怎么办？一击不中，当然……不能再出手。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
王越尴尬地举了举手，苦笑道：“刚才……那个……呵呵，我……我投降！”
士可杀而不可辱，他不想吃无谓的皮肉之苦。
岗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开路”去了。
这回王越学乖了，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沿着阶梯一直下去了有个五、六米，通道才变为水平，空间也豁然开朗起来。
王越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宽阔的通道两边就各有一扇大门，门上竟然还有牌子：“浙江堂”、“湖南堂”、“甘肃堂”……
“天哪！怎么整得跟人民大会堂一样！对方到底什么来头？”王越诧异万分。
通道弯弯曲曲，似乎永无尽头。王越感觉自己就像个木偶，被牵着在走。
突然，前面带路的岗哨在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王越瞄了一眼，不禁凛然：“处置堂”。
门是虚掩的，岗哨一推就开。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影响，王越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里面飘散出来，同时身上有点凉飕飕的。
“进去！”岗哨喝道。
事已至此，王越已经彻底断绝了抵抗的念想。
“杀头也不过碗大个疤，可不能让人看扁了！”想通了此节，他昂首阔步进到了里面。
“哎哟！”由于走得太猛，王越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到了顶部，不由得脑门钝痛、眼冒金星。
“他妈的，外门这么高大，里面却如此低矮，简直就是变态啊！”王越捂着伤处破口大骂。
原来这个房间着实诡异，其高度从门口处急剧下降，像王越这种身高的人几乎要弯着腰才能前行。
没人理会王越，倒是传来“呯”的一声——身后的大门自动关上了。
和外面灯光璀璨不同，这个房间只设置了几盏昏暗的壁灯，因此更增添了压抑的气氛。
王越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细细打量起周边环境来。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空空荡荡，既无陈设也无人影，似乎是废弃已久的面壁之所。
“咦……”王越的目光渐渐适应之后，有了新的发现，“环形立面上好像有许多门，上面还有字。”
王越猫腰弓步走到最近处的一个，辩认出三个字来：“大不敬”。
嗯？什么意思？真他妈邪门！
紧接着他又看了两个：“淫欲”、“内斗”。
“怎么搞得跟‘七宗罪’似的！”王越十分纳闷。
忽然，他似有所悟：“难道犯不同错误的人进不同的门接受惩处？那……我该进哪个门啊？”
还真让他猜对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地底传了出来：“既然找到那个门了，还不自动进去？”
王越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地上似乎埋了扬声器。
他虽然对对方的蛮横无理感到气忿，但也明白现在是“人为鼎镬，我为麋鹿”，只好忍气吞声地说：“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只是到塔河旅游的，跟那个别墅失窃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哈哈哈哈……”扬声器“播”出了刺耳的笑声，“你干的自然不是盗窃，却比盗窃要严重万倍，你……完了！”
“啊？”王越完全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
“小伙子，不，应该叫你小淫贼……”扬声器的语气转为了严厉，“你胆子真不小，竟然敢偷窥金小姐洗澡……。”
“等等……”王越大声打断了“它”，“盘古派出所的协查通报不是说有幢别墅失窃吗？怎么变成……偷看洗澡了？”
“哼哼……你接着装，看你面不改色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能耐啊！”扬声器厉声道。
“唉！”王越重重叹了口气，他感觉根本无法沟通下去了，就不再不言语了。
“认罪啦！那就赶紧进去受罚吧！”扬声器不依不饶。
王越眉头一皱，义正言辞地说：“你们势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再声明一遍，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也不知该进哪个门！”
“臭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关外金家的清誉岂容你玷污！开门、放蚓。”
扬声器的话音刚落，正对着王越的那扇门一下洞开，王越记得那扇门上写着“淫欲”两字。
他毕竟年轻人心性，虽身在险地，还是禁不住好奇，睁大眼睛向内瞧去，只见里面摆放有一张长方形台子，另外似乎还有几个人形的东西伫立在附近一动不动。
王越正想再看得仔细点，突然听到头顶的天花板“窸窣”声大作，扭头一看，顿时魂飞天外。
我的老天！什么情况！
只见密密麻麻的一条一条的小东西正不断从天花板位置落下，着地之后立即扭动着朝王越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