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花心如此,她怎么就忘了。
停车场里,红色的QQ被划得丑陋无比,四个轮胎瘪瘪地叹息着。
一阵风吹来,岑倾打了个寒战。
这样下去不出一会儿自己就会感冒病倒的吧?
看着自己被蹂躏地看不出样子的车,她轻轻叹息,自从和顾少威在一起,这是第几辆被划坏的车了?
正踌躇着,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缓缓驶了过来。
“上车。”车窗慢慢摇下,车里带着墨镜的男人轻轻皱眉,言语里有不容抗拒的磁性。
岑倾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语。
“上车!”他低吼,带着恼怒的气息。
她怎么可以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站在外面?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感冒?
她难道不知道,被水沾湿的衣料下,她玲珑的身材可以让人血脉喷张么?
意识到周围围观自己的学生越来越多,议论得越来越不堪入耳,她皱了皱眉,开了车门上了车。
反正她已经不爱了,又何必害怕与他相处?
“你怎么会在这里?”坐在后排的座椅上,她接过他扔过来的西服外套披在身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
“接女朋友。”透过后视镜,他冷笑着观察她的反应。
女朋友?
他女朋友不是苏瑾么?
“你女朋友?”她皱了皱眉,“你女朋友不是苏瑾么?”
“她是结婚的女朋友。”他淡淡地笑,一如五年前的邪肆,“这个是恋爱的女朋友。”
对哦!
她忘了,他的女朋友都有分类的。
苏瑾是他最终要走一辈子的人,其他的,都是他一时兴起的所谓的恋爱。
他一向花心如此,她怎么就忘了。
话音刚落,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随着下课的洪流一路奔了过来。
顾少航摇下车窗,对着女孩招了招手。
“欧尼酱!”女孩娇俏地跑过来喊着顾少航,在他额前落下一吻。
岑倾尴尬地别过脸去。
这样的画面太诡异。
一个不知道是他前多少任女友的她,坐在车后座看着她前男友和其他女人亲热。
“你怎么会来?”女孩咯咯笑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岑老师?”
岑倾皱眉,没想到顾少航的女朋友居然认识自己。
见她转过头来,女孩终于惊呼出声,“真的是岑老师!”
岑倾礼貌地笑了笑,“你好。”
感觉到岑倾话语里的疏离,女孩一拍脑门,“老师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是中文二班的谢佳啊!”
谢佳。
岑倾在自己大脑里搜索了一下,还是没有印象。
她一学期要上十二个班级的大学物理,自然会对很多学生没有印象。
但是谢佳对她印象不错。
“岑老师,你怎么了,浑身湿淋淋的?”
“岑老师,我特别喜欢你的课呢!”
“岑老师,听说你订婚啦?”
“岑老师……”
谢佳左一句岑老师右一句岑老师,把岑倾叫得有些不耐,“阿嚏——”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黑色的玛莎拉蒂骤然停下,顾少航拧了拧眉,声音冷冷硬硬,“不舒服不早说?”
岑倾翻了个白眼,你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会舒服?
“谢佳,这里离你家不远了,你自己回去吧!我送她去看病。”顾少航冷着脸,言语里的霸道不容置疑。
“嗯。”谢佳很乖巧地下了车,颇有深意地看了岑倾一眼,“宝宝我会照顾好,你安心带岑老师去看病吧!”
好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
“嗯。”谢佳很乖巧地下了车,颇有深意地看了岑倾一眼,“宝宝我会照顾好,你安心带岑老师去看病吧!”
“宝宝?”岑倾微微皱了皱眉。
谢佳的一席话,给岑倾带来的震撼不亚于那一盆冷水。
“嗯,”顾少航从后视镜里观察她的反应,“我女儿。”
“你女儿?”她忍不住问。
换来的是顾少航讥诮的笑,“大嫂,怎么关心起我的事了?”
岑倾颤了颤唇,尴尬地笑了笑,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凉,“我只是好奇,你在美国五年,怎么会刚回国就有国内的女朋友?”
“我的魅力不可挡。”顾少航冷冷地笑了起来发动车子,“这一点,老师你应该很清楚!”
“停车!”她没办法再和他在一辆车里相处下去。
“大嫂,”顾少航弯了弯唇,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你别忘了,你将来是顾家的媳妇,以后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
好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
岑倾冷笑一声不再搭话。
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阿倾,你在哪?我已经到医院了!”顾少威的声音有些焦急,他已经等了她二十分钟。
“我的车又坏了……”抿了抿唇,岑倾郁闷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她学会了对谁都戴着面具冷面相待,唯独除了顾少威。
“要我去接你么?”顾少威皱了皱眉,这才几天而已,新车又坏掉了。
“不用了!”岑倾咬了咬唇,眼睛的余光瞥了瞥打着方向盘一脸铁青的某人,“我现在…在出租车上,应该很快就到了。”
“哦。那你快点,我下午还有个招标。”顾少威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
“嗯。”岑倾应着挂掉了电话。
顾少航冷笑,“为什么不告诉顾少威,你在我顾少航的车里披着我的衣服衣衫不整?”
“无关紧要的事情没必要说。”岑倾答得狡黠,“前面停车。”
顾少航瞥了一眼,前面是一个大型商场,他记得,他当年就是在这里给她,买了那么多鞋……
“我说停车!”见他仍没有停车的意思,岑倾低吼。
“我说不停!”顾少航忽然就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幼稚!”她冷哼着把目光投向远方。
黑色的玛莎拉蒂骤然停下,急刹的声音嚣张而刺耳。
“下车!”他冷硬的声音让车内的温度都开始骤然下降。
“谢谢!”岑倾礼貌地对他一笑,利落地起身,下车,离开。
他看着她披着自己衣服远去的背影,岑倾,我是疯了才会想要带你去看医生!
要穿的很正式么?
“50块。”出租车司机按下计程表说了一个数字。
岑倾急忙塞给他一张红票子,“不用找了!”
高跟鞋踏着地板的踏踏声在走廊里急促地回响,岑倾喘着粗气看了看表,十一点半,应该不算晚。
可是当她到了病房的时候,就只看到一脸忧伤的陈阿姨。
岑序海静静地躺着,岑倾分不清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她摆了摆手示意陈阿姨到走廊里。
“少威没来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来了。”陈阿姨叹气,“被你爸赶走了。”
啥?
“他说你们订婚了,你爸就问他是小帆的爸爸么,他说是……就挨了打……”
岑倾默然。
岑序海年轻的时候再部队呆过,后来做了市长从了政,但是这古板的思想和暴力的举止却从来没变过。
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是怎么打少威的……”她必须知道少威被打伤的程度才能决定用什么方法去安抚。
“唉!”陈阿姨叹气,“老头子是把输液瓶拽下来打的……你也知道他的枪法一向很准……”
岑倾咂舌,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她只不过晚来了一点,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少威伤得不重吧?”
“包扎后走的。”陈阿姨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以后你们一块来吧,你不在场,你爸总是想打人。”
“嗯。”岑倾无奈地叹了口气,岑序海也就在自己面前才会收敛着不去打人。
原因自然是岑倾那个被他打得离家出走的母亲。
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亏欠她吧,两年前出车祸的时候,昏迷着的岑序海念的最多的就是她的母亲宋芷芸。
“爸最近怎么样?”眼角的余光瞥过病房里的岑序海,岑倾问。
“还不错,吃饭什么的都很正常,也能下地走走了。”陈淮轻轻叹息着,“你们有空常来看他吧!书泽岑沫都忙,你应该不忙吧?上完课就过来看看……”
“嗯。”岑倾点头,回到病房里把营养品放下的时候,岑序海已经醒了。
“你那个不懂事的男人呢?”见岑倾来了,岑序海翻了个白眼,“小帆都五岁了他才来娶你,算男人么!”
岑倾无奈地叹了口气,顾少威这一下挨得真够冤枉的。
“他啊,被你打跑了呗!”岑倾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一下午,岑倾都在病房里陪陈淮和岑序海拉家常,聊着聊着就忘了自己是应该给顾少威打个电话的。
等她想起来要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顾少威兴奋地告诉她竞标成功了,晚上有个庆功会,让她准备一下出席。
岑倾皱眉,“我可以不去么?”
她很讨厌那种道貌岸然的场面。
“岑倾,”顾少威兴奋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来,“我们昨天刚刚订婚,我今天带其他女伴去不合适。”
岑倾抿了抿唇,“要穿的很正式么?”
“酒会。”顾少威修改着文件的手一停,“要我带你去选礼服么?”
当年还是我给你和岑小姐牵的红线呢!【红包加更】
“这件不错,性感!”任雨涵坐在沙发上看着岑倾身上紫色的丝质礼服赞叹不已。
“不错么?”岑倾看着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这未免也…太暴露了点,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胸前交错的布料里毫不掩饰地露出双峰之间的沟壑,背后也是到了腰部才有布料,腰部的收束把她美好的身材尽展无余,裙子的下摆虽然是垂到脚踝的,但却在大腿处开了叉,欲露不露的样子甚是惹人。
“就这一件吧!”任雨涵自作主张地替岑倾喊了起来,“小姐,把这件衣服给结了!”
岑倾满脸黑线,却又无可奈何。
酒会举行在凝魅,当岑倾到了的时候,顾少威已经等在门口,额上的伤不算严重,包扎地还算雅观。
今天他穿的仍人是银灰色的西服,他一成不变的风格,不过倒算得上百搭。
酒会上来了很多人,多数都是顾氏的员工,元老和合作伙伴。
顾少威这个总裁做的还算亲民,两个人一进场就是一堆员工的亲切慰问。
纵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是面对这些员工们热情的样子,岑倾也免不了喝了几杯。
“她酒品不好,大家就不要再敬了。我替她喝。”看着她渐渐绯红的脸,顾少威心里一紧,当即替她挡下酒来。
谁酒品不好?
岑倾皱了皱眉,仍是听话地把酒杯放下。
“好一对恩爱夫妻!”有男人的声音夹杂着阴测测的风盘旋而来。
岑倾皱起眉抬眸,果然。
一身黑色西服的苏牧辰拍着巴掌慢慢走近,“顾总裁还真是心疼未婚妻呢!”
他的眸光阴寒,嘴角似笑非笑,让人不寒而栗。
“苏总,”顾少威倒是很镇定,“怎么会赏脸到我这小场面来?”
苏牧辰阴阴地瞥了岑倾一眼,阴冷地笑了起来,“我这几个月在云南,今天刚回来,就听说顾总订婚了,未婚妻还是我的一个故人,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苏总消息还真是灵通,”顾少威讪笑,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怀里脸色惨白的小女人,“我记得今天下午的竞标,苏氏也有参与,苏总现在到我这里来…不太合适吧?”
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完全不是顾少威的风格。
苏牧辰在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也不要这么说,在商言商,私下里,我们还是朋友嘛!更何况,当年还是我给你和岑小姐牵的红线呢!”
轰!
岑倾只觉脑袋一阵眩晕,那些过去是她最不愿意触碰的回忆。
“我去洗手间。”她甚至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就转身去了洗手间。
不要。
她不要再听苏牧辰那个魔鬼说那些不堪的曾经!
洗手间的水声哗啦啦,第十二次用冷水洗完了脸,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明明很干净。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脸上那么脏那么脏。
脏得她想尖叫,想呐喊,想要不管不顾地把面前的镜子砸烂。
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脸。
不要,她不要面对这么肮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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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姐姐和她男朋友在外面!
“倾姐?”一个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岑倾下意识把手放下,面前站着的一脸错愕的女孩竟然是苏浣浣,岑书泽的女朋友。
可是明明岑书泽就没有来这里。
岑倾皱了皱眉,态度并不友善,“你怎么在这里?”
“我陪我们总裁来的……”她明亮的眼睛有些局促地眨着,“倾姐你脸色很不好,生病了么?”
“没事。”她无力地蹲下身,心里的那份不安却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到来而有所缓和。
“倾姐,不然我带你去看医生吧?”苏浣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的脸色不好,很不好。
啰嗦!岑倾腹诽,这丫头年纪不大,怎么和任雨涵似的。
她横了她一眼,不再搭话,扭过头打算出去,却在走出洗手间的那一刹那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一间粉红粉红的房间里。
粉红的窗帘,粉红的书架,各种毛茸茸的玩偶。
岑倾皱了皱眉,难不成自己穿越了?
“倾姐你醒了?”耳边是苏浣浣欣喜的声音,接着一个穿着粉红粉红居家服的女孩就生生地窜进了她的眼帘,“医生说你是精神压力太大才导致的昏厥,醒了就没事了!”
岑倾皱了皱眉,对苏浣浣安慰式的话语充耳不闻,“这是哪里?”
“我家啊!”苏浣浣讨好地笑了起来,“倾姐你出了洗手间就晕倒了,我一时没有找到姐夫,就把你带到我家来了。还好你没事!”
她陪总裁去酒会原本是想气气和她闹别扭的岑书泽,谁知误打误撞竟然遇到了岑倾。
“谢谢。”岑倾冷冷地道了声谢就起身准备离开。
如果这里是苏浣浣家,那么这里就是苏家。
她一点都不想和姓苏的扯上关系,苏牧辰,苏瑾,包括眼前的苏浣浣。
“倾姐!”苏浣浣跑过去挡在她面前,“你不能出去!”
岑倾挑眉,“为什么?”
这苏家还是龙潭虎穴么?只能进不能出?
“因为……”苏浣浣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那我走了。”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岑倾皱了皱眉,声音冷硬。
“因为苏瑾姐姐和她男朋友在外面!”咬了咬牙,苏浣浣还是说了出来。
她拦不住她,岑倾是跆拳道黑带这件事她很早以前就知道。
与其让她冲出去遇见了尴尬,还不如实话实说。
“他们……”岑倾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僵了僵,还是不要见的比较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今天忽然来找我爸爸……倾姐,我已经给书泽打电话了,他待会儿会来接你,倾姐你就待会儿再走嘛!”苏浣浣的声音几近哀求。
如果岑倾在她这里和他们发生了冲突,岑书泽不会放过她……
“小姐,夫人让你出来见客人,你堂姐来了!”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仆人张妈的敲门声。
“嗯,知道了。”苏浣浣应了一句,眼睛怯怯地看向岑倾。
“你去吧,我不出去。”岑倾皱了皱眉,索性躺倒在床上,“书泽来了叫我。”
那分明就是女人的胸!
“三叔,你也知道咱们公司……”苏瑾挑了挑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和善。
“来,小瑾啊,吃水果!”苏明东笑着拿了苹果就往苏瑾和顾少航怀里塞,“咱们叔侄这么多年没见,今天只叙旧,不说其他的!”
这个老狐狸!
苏瑾咬牙,面上却是笑得和煦,“谢三叔。”
“哎,张妈,怎么浣浣那丫头还不下来?”见苏瑾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苏太太很识时务地抱怨起来,“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没事儿,浣浣还小。”苏瑾淡淡地笑了笑,瞥了瞥一直魂不守舍的顾少航,“少航,你说是不是?”
“嗯。”顾少航低低地应了一声,“叔叔,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哎,我和小瑾也有八年没见了,不急不急,陪叔叔叙叙旧,当年那个小姑娘已经这么大啦!”苏明东嘿嘿笑着拉住了顾少航正要起身的手臂。
“就是,今晚留在这吧!”苏太太也热情了起来,“我们家住的也偏僻,你们两个人这么晚回去我还不放心呢!”
“……”抿了抿唇,苏瑾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顾少航,“那好吧,今晚就留着叔叔家吧……”
“嗯。”顾少航皱了皱眉,他讨厌这样的场面,明知假惺惺却又身不由己,真不知道苏瑾为什么要让自己陪她来。
苏瑾抿了抿唇,早就看出了顾少航的不耐,皱了皱眉还是开了口,“叔叔,客房在哪?少航最近不太舒服,因为太担心我了才陪我过来的。”
“哦!”苏明东弯起眉细心打量着顾少航,“没想到这顾家少爷还这么细心哪!也辛苦你了,张妈,带顾少爷去休息!”
“不麻烦了,”顾少航对苏瑾笑了笑当是道谢,“哪一间,我自己过去就好。”
“楼上左数第二间。”张妈很有礼貌地回答。
“那苏瑾,叔叔婶婶,你们继续聊,我就失礼了。”顾少航起身,淡淡地道了一声就向楼上走去。
“哎呦!”也许是太过匆忙,竟然撞上了刚好从楼上下来的苏浣浣。
“对不起。”顾少航挑唇,带着疲惫的嗓音依旧性感低沉。
苏浣浣打了个冷战,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地有魅力,怪不得……
抱歉地笑了笑,顾少航侧身上了楼,还在发呆的苏浣浣又被母亲一顿数落:“这丫头,发什么愣!你苏瑾姐姐来好一会儿了!”
“哦!”苏浣浣急忙奔下楼去,根本没有注意到顾少航打开的,竟然是自己的房门。
粉色?毛绒玩具?
顾少航皱了皱眉,难道给他和苏瑾安排的是一间客房?
来不及多想,他脱掉外套扯下领带一头就栽到了床上。
胃有些疼,多年来的老毛病了。
心有点累,想起某人脸上冰冷的表情,他皱了皱眉,心烦。
“唔……”一声闷哼从身下传来,顾少航皱了皱眉,床上有人?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臂,却被手掌下的触感惊了一下。
这分明就是……
他兀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刚刚握在手里的,那软软绵绵的一团,那分明就是女人的胸!
一种莫名的悸动在他的胸腔里慢慢流窜。
他已经五年没碰过女人了……
不怕,老师,我在。
顾少航皱了皱眉,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这苏明东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微微叹了口气,顾少航冷冷地看着躺在床上蒙着薄被的女人,“起来吧!”
他在等她自己起来。
证明他什么都没做。
可是等了半天,被子里的女人都一动不动。
他的眉蹙得更深了,装傻么?
索性,他一把扯过被角把覆在女人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
面前的景象带给他的,只能是震惊。
娇小的岑倾静静地抱着脑袋睡着,皱起来的眉眼,蜷曲起来的双腿都在证明,她睡得并不安稳。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五年前她睡在他身边的时候,是那么安稳那么随意。
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不及斟酌自己和她现在的处境。
皱了皱眉,他轻轻探手触碰她的额,果然,在发烧。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忘记看医生的!
他就知道他不应该放她一个人出去!
被浇得那么湿还不看医生,岑倾,你还可以再白痴一点!
“不要!”她的唇颤抖着泛了白,他知道那是她昏迷中无意识的噩梦。
叹了口气,他还是忍不住把手伸过去任由她抱着。
她抓着他的手臂,像抓着黑暗里唯一的光明,颤抖着唇哆哆嗦嗦地喊着:“不要!不要过来!”
她的力道抓得他的手臂都有些发疼,她只是无意识地带着哭腔地喊着,不要,不要!
他紧紧闭上眼。
岑倾,你是梦到什么了?
我么?
你说,有我的地方都是噩梦,那么这五年来,你又做过多少噩梦?
“不要!”她又紧紧抓住了他。
他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忍不住覆在她耳边,“不怕,老师,我在。”
“不怕,我一直都在。”
“别怕……”
他的声音低沉里带着温暖的气息。
却奇迹般地,她不再哭喊不再颤抖,连紧紧皱在一起的眉都开始渐渐舒展。
简单地给夏铭辰发了短信,他看着她慢慢舒缓下来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她的眉角。
岑倾,这是你的轮廓,我曾经无数次在夜里描摹你的样子,真正见到了,却又无法像现在这样看着你。
你是岑倾,你是顾少威的未婚妻,我未来的大嫂,我仇人的大嫂。
可是为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恨顾少威,却还要嫁给他?
你难道不知道,我会难过么?
还是在你心里,我难不难过你都无所谓?
……
二楼左数第二间。
苏瑾又站在走廊仔细地数了一下,没错。
可是顾少航去了哪里?
皱了皱眉,苏瑾的目光停留在旁边的房间。
那里,是浣浣的房间。
少航不至于累到走错房间了吧?
这么低级的错误……
苏瑾叹了口气,还是推开了苏浣浣房间的门。
里面发生的一幕让她当即愣在了那里。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温柔的顾少航。
他半倚在床沿上,用右手轻轻地在描摹着女人的眉眼,左手则安静地被女人攥在手里,而床上睡着的人,竟然是岑倾!
岑倾!
苏瑾咬了咬泛白的唇。
她和她已经有五年没见了,她似乎更瘦了,也沧桑了。
很多关于她的事,她都旁敲侧击地从韩洛那里听来了一些。
她也知道这些年她过得不好。
“苏瑾姐!”苏浣浣的一声呼唤拉回了苏瑾的思绪。
顾少航转过眸看着她,眸中的温柔慢慢变成了往日的的冰冷淡漠。
不是都和你大哥订婚了吗?
“没什么事了。”在一屋子人的关注下,夏铭辰合上医药箱,“只是染了风寒,吃点药就没事了,不用那么担心。”
“那就太好了!”苏太太夸张地拍了拍胸脯,“浣浣这丫头真是的,遇到病人了怎么不送去医院,还带到家里来,这要是什么大病我们怎么担哦!”
苏浣浣咧了咧嘴,把头低的更低了,她这个妈妈别的本事没有,虚张声势可有一套。
“浣浣也是好心。”顾少航淡淡地笑着,“我送夏医生。”
苏瑾看着顾少航在走廊里渐渐远去的背影,指甲陷进手心里,浣浣也是好心?
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人不是岑倾,你还说得出口么?
“不是都和你大哥订婚了吗?怎么还和你有奸情?”坐在兰博基尼的前车盖上,夏铭辰邪笑着敲着顾少航,“看来顾二少魅力不减当年啊!一个前女友,一个现女友,看得我都眼馋了!”
“少说废话!”顾少航瞪了他一眼,“她到底怎么样了?”
“感冒啊,还能怎么样,有喜啊?我可判断不出来是你的还是你哥的。”夏铭辰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紧张这个女人,该噎他的时候就不能嘴软。
“夏子,”顾少航忍住额上暴起的青筋,“你丫别给我开这种玩笑!”
“哎,别生气嘛!”看着他黑得比包公还黑的脸,夏铭辰咽了咽口水,大概这玩笑开大了,“她身体很不好。”
“怎么说?”他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五年前我也给她看过,现在和五年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说重点!”顾少航皱了皱眉。
“别这么凶嘛!”夏铭辰撇了撇嘴,“重点就是,她现在身体很差,精神过于紧张,我猜她在这五年里一定经历过什么事,甚至得过抑郁症。”
“抑郁症?”顾少航挑眉,继而摇了摇头,“怎么会?她那么乐观粗鲁的家伙……”
“你要相信我的专业判断,”夏铭辰撇了撇嘴,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建议让你大哥带她去做个具体的体检,或者请个,心理医生?祝你好运。”
抑郁症?
顾少航愣愣地站在风里,一时难以消化这样的消息。
那么白痴乐天的小豆腐,怎么会抑郁?
一片黑暗,有血喷溅在脸上,腥甜是味道让她疯了一样地哭喊。
却忽然有一道声音,那么低沉,那么温柔地说,不怕,老师,我在。
世界一下子就变得晴朗。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有女人在她耳边低声问着。
岑倾慢慢地睁开眼,面前的人,竟然是苏瑾。
五年没见,苏瑾竟然剪了短发,配上纯黑的西装小礼服,颇有一种凌厉干练的美感。
岑倾苦笑,果然是女总裁的范儿。
她张口,嘴唇干涩难耐,想说什么,竟然都说不出口。
“你现在不用说话,”苏瑾抿了抿唇淡淡地笑,“来,喝水。”
岑倾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从没想过自己和苏瑾再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苏瑾拿着水杯的手僵在了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对我来说,都称不上恨
“浣浣。”皱了皱眉,她干脆把水递给一旁的苏浣浣,“给她喝水。”
“……哦。”苏浣浣抿了抿唇急忙上前给岑倾喂水。
“我自己来。”岑倾挣扎着起来,她又没有病到连床都起不来的地步。
还是这么倔。
苏瑾轻轻叹息。
“书泽什么时候来?”把水杯递给苏浣浣的时候岑倾装作不经意地问。
她要离开,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苏瑾。
“姐夫就快来了……”苏浣浣垂首,她把岑倾姐救到家里来明明是好事,在电话里岑书泽竟然又和她吵了起来。
“哦。”岑倾抿了抿唇,安然地坐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
“听说你订婚了,恭喜啊!”苏瑾干笑两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嗯。”岑倾苦笑,“以后说不定咱们还是妯娌。”
“什么时候结婚?”
“合适的时候。”
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到了现在,两个人的对话居然能简洁到这种程度,苏瑾苦笑,这一切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当年,她有心无心地撮合她和顾少航,开始的时候是真的为了岑倾好。
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也有不得已,更何况,她竟然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自己对顾少航的感情。
感情,向来都是自私的……
深吸一口气,“你还恨我么?”
“苏瑾,”岑倾转过眸,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你知道什么叫做恨么?人都说由爱生恨,所以,无论是你还是顾少航,对我来说,都称不上恨,你明白么?”
她的声音很轻,刚好能触碰人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她的目光也很轻,却像能透过表面看到你心里去。
苏瑾轻叹,她真的变了。
刚想说什么,岑倾枕边的手机震了震。
她轻轻瞥了一眼,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少威来了,我该走了。”
果然。
在岑倾刚刚穿好外套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顾少威一脸焦急。
岑倾抿了抿唇走下楼,“我们回去吧!”
顾少威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释然。
可知他几乎把整个凝魅翻了一遍,就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像两年前那样……
简单而又礼貌地把苏家人问候了一遍,顾少威甚至连鞋都没脱,就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抱着她就离开了苏家。
“阿倾,还好么?”把她安置在副驾驶座,他轻轻为她系上安全带。
“还好。”她一脸疲惫地笑,“少威,我好累。”
“我知道。”他轻轻揉了揉她额前细碎的发,“傻丫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她垂了垂眸,“我们回家。”
“对,回家。”她憔悴的样子看得顾少威心疼,他象征性地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哥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嗯。”她点头,乖乖顺顺的样子又让顾少威心里一揪。
他不再说话,只是温柔地为她关上车门,然后自己坐到驾驶座上。
灰色的卡宴就那样绝尘而去。
顾少航站在角落里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把手里的《抑郁症的症状与治疗》扔得老远。
他怎么就忘了,她身边已经有了顾少威。
她的生活,已经没了他的戏份。
顾总裁还记得卓明明么?
岑倾睡了很久。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任雨涵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也真会赶时间生病,你今天四节课呢,光是找人给你代课就花了我不少话费。”
“现在几点?”岑倾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脑袋还是闷闷地疼。
“几点?都放学了。”任雨涵斜斜地睨了她一眼,“乖乖躺回去,你现在的样子去上课会把学生吓到。”
“……”岑倾抿了抿唇,有那么恐怖么。
“岑书泽和顾少威来过了,看你睡着,就都走了。”轻轻安置好岑倾,任雨涵叹了口气,“你啊,这身子真得好好养着了!”
岑倾苦笑,自己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差了。
“今天下午,韩洛来过。”任雨涵给岑倾冲着感冒冲剂,声音闷闷的,“他说过来看看你。”
“你们……”岑倾抿了抿唇,“你们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任雨涵叹了口气,“他心里还记挂着苏瑾哪,我算什么。”
“……”岑倾叹了口气,这一点,雨涵真的是和自己有些相似的。
而且,还都是因为一个苏瑾,这算不算是天涯沦落人呢。
“总裁,我们的进货渠道出了点问题。”陈铭翰把头尽量低得更低,战战兢兢地向顾少威汇报,“常年给我们供货的子阳公司忽然被并购,并购后新的东家拒绝和我们合作。”
坐在办公桌前的顾少威皱了皱眉,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安,“被哪个公司并购了?”
“宇航。”陈铭翰垂了垂眸,宇航已经五年没有在国内有生意了,二少爷一回国,宇航公司就开始跟顾氏唱起了反调,这八成和二少脱不了关系。
“宇航。”顾少威皱了皱眉,据说五年前的顾氏危机也是这个公司造成的,当时没有直接的证据,他也就当做是其他竞争公司故意散播的谣言而一笑置之。
现在看来,还真没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干脆拿起电话,“我要一份宇航公司的资料。”
“是!”电话那头的声音答得很干脆。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电话响了起来。
“查到航宇公司的资料了么?”顾少威急急地问出声。
“顾总裁,看来你被航宇打击到了啊?”电话那头,苏牧辰阴冷的声音淡淡地传过来,“顾总裁还记得卓明明么?”
顾少威拿着电话的手指僵了僵,脸色开始苍白,“苏牧辰!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苏牧辰挑了挑唇,轻轻啄了一口咖啡,“她回来了,想和顾总叙叙旧。”
顾少威抿了抿唇,“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呀!”苏牧辰咯咯地笑了起来,十足的魅惑也十足的邪气,“我只不过是想在顾总这里拿一份竞标策划书而已,可没有打算破坏你和岑倾关系的意思。”
“想让我的团队给你做策划?苏牧辰你疯了吧?”顾少威咬牙切齿,顾氏和苏氏以前算是合作关系,可是自从苏瑾上任之后,主打家居百货的苏氏竟然也开始涉足地产业,竞争对手之间,哪里有帮助做策划这一说?
“那可真不好意思,”苏牧辰吃定了顾少威就吃他这一套,“这个卓明明可死缠烂打得很,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闹到岑老师的课堂上……到时候哟……”
你当年那么处心积虑地要和我在一起
“够了!”顾少威咬牙切齿,“我答应你!”
“那再好不过了,”苏牧辰奸诈地笑了起来,“卓明明我会打发她回老家,具体要求我会让秘书邮件给你。”
“你要保证,她,绝对不会,出现在岑倾面前。”顾少威咬牙切齿,苏牧辰这个魔鬼!
“顾总裁放心!”苏牧辰哈哈地笑着,“我保证她不会出现在岑老师面前,我办事,你放心!”
挂掉电话,苏牧辰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顾少威的团队做的策划向来是数一数二的,苏瑾,你就等着输吧!
正在厨房做饭的苏瑾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
苏瑾微微叹气,虽然现在是冬春交接的时间,自己还没弱到这个程度吧?
把最后一个小葱拌豆腐端上餐桌,“少航,吃饭了!”
“嗯。”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的顾少航把摊在腿上的文件收了起来,推了推眼镜就坐到了桌子旁。
初春的时节,窗几明亮的家里,她做着饭,他改着文件,本应该是一幅温馨的画面。
苏瑾微微叹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不伦不类。
是因为顾少航那张冰冷得没有温度的脸么?
“小葱拌豆腐。”顾少航皱了皱眉,轻轻用筷子敲着碗边,脸上依旧是冰冷的色调,“又没放醋。”
苏瑾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去厨房拿出了醋递给他。
“这个原本就不需要放醋的。”
“可是我喜欢。”顾少航抬起了眸,定定地看着她,“我喜欢放醋的。”
“一道菜吃得这么久了,也该换换口味了。”苏瑾叹息,她会做那么多那么多菜色,却因为顾少航,每次都要做一盘不伦不类的小葱拌豆腐。
“吃得久了,”顾少航蹙了蹙眉,抬手向小葱拌豆腐的盘子里倒醋,“懒得换了。”
苏瑾咬了咬牙,她知道他话里有话,“少航,你就那么放不下她么?”
“谁?”顾少航扒着饭,头也不抬。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苏瑾咬了咬唇,“你那么放不下她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还要来我这里?”
她是恨极了他的这个样子,明明对岑倾放不下却要装作不在乎,明明心里念着想着的都是另外一个女人,却要霸道地霸占着她男朋友的位置,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自己对他的好。
“苏瑾。”顾少航挑了挑唇,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别忘了,你和我是为什么在一起的,如果没有航宇,苏氏早就垮了,你当年那么处心积虑地要和我在一起,怎么,现在苏氏强大了,你就开始关心起我的私人问题了?”
苏瑾顿时惨白了脸。
他和她向来就是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在一起的。
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关心起他的感情问题了?
“我和岑倾怎么样,就不麻烦苏总裁了,要知道,我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有您的功劳!”冷冷把擦嘴的餐巾扔到垃圾桶里,顾少航拎起自己的东西扭头便走。
她看着被他甩上的门,怅然。
苏瑾,你自作自受!
顾少威也开始败家了。
“岑老师,你看看,这个月你都请了多少假了!”阳光照在教导主任秃了的脑门上,闪闪发亮。
坐在他对面的岑倾无力地叹了口气,“主任,这次不会又让我找顾少威捐一个凉亭吧?”
上个月她因为小帆的事情请了十天假,这个奸诈的老狐狸就指使她去跟顾少威要捐款,一向抠门的顾大少居然爽朗地捐了一个凉亭。
现在想想她就觉得憋气,她一个月的工资才是五千块,顾少威掏的钱足够她几年的工资了。
“岑老师你这想哪里去了,”提到捐款,教导主任的脸色立即就变得温和了起来,“其实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夸张啦,只是想请岑老师帮一个忙。”
岑倾皱了皱眉,就知道这老狐狸找她肯定有事。
“咱们学校下周有一个活动,要找一些优秀的校友演讲。”
“那我可帮不了你,”岑倾耸了耸肩,“少威不是咱们学校毕业的,他的资料你随便查查就能查到。”
“哎呦,我说的又不是顾少威!”主任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我要找的,是你的小叔顾少航啊!他可是你第一届带的学生啊!”
顾少航。
岑倾呆了呆,“不行,主任这事你找别人吧!”
“怎么不行啊!”教导主任急了,“与公与私都应该你去啊!于公,你是他曾经的辅导员,于私,你是他未来的大嫂,你能找到比你还适合的人选么?”
主任的一席话让岑倾愣了愣,找不到。
找不到比自己更适合了。
可是,“我不去。”
“你必须去!”
“我不去。”
“必须去!”
“不去。”
“猜拳!”
“……”岑倾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这教导主任年纪也不小了……
“三局两胜!”教导主任觉得自己的这个方法十分可行,“让命运决定!”
让命运决定……
岑倾满脸黑线。
两个为人师表的老师在办公室里开始了猜拳。
“怎么样?姜,还是老的辣!”教导主任一脸自豪地离开了岑倾的办公室。
岑倾叹了口气,目光停在桌子上那封红彤彤的请柬上。
顾少航,我们果真孽缘不浅。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策划。”苏瑾坐在会议室里,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下的一个经理做出来的策划案。
这个策划是她的团队用了两天两夜赶出来的,虽然仍然有些瑕疵,但是把苏牧辰的比下去,足够了。
看着苏瑾的表情,苏牧辰冷哼一声,苏瑾,你以为你赢定了?
今天,我要让你输得哭都找不着调。
“Mikey。”苏牧辰唤了一声,身边的女秘书就听话地走到了前面。
随着PPT的播放和女人的讲解,苏瑾的心慢慢地下沉。
不可否认,这份策划的细致程度超乎了她的想象,连她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都有具体的解决方法。
半小时后,会议室掌声雷动。
“怎么样?”苏牧辰讥诮地笑出了声,“堂妹,这工程部长的位置就让给我吧?总裁还是你的。”
苏瑾铁青了脸,她输了。
苏氏地产工程部长的位置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牧辰开始染指苏氏的生意了。
……
“再把苏牧辰的策划讲一遍。”顾少航坐在苏瑾的办公室里一脸凝重。
苏瑾抿了抿唇再讲了一遍。
“呵呵。”他忽然笑了起来,“顾少威也开始败家了。”
“顾少威?”苏瑾愣了愣,“你是说顾少威?这的确像他的风格……”
“把苏牧辰的策划放到网上,找个引人注目的标题。”顾少航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最好是顾氏员工都能看见的地方。我要让顾少威,众叛亲离。”
我这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
站在天之湾别墅的外面,岑倾皱了皱眉。
虽然五年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里看着那栋房子,可是她能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紧张。
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翻了翻脑袋,她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找到他的方法,就是来这里。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最后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也许潜意识里……
算了,她不想这么矫情了。
轻轻按了按门铃,她的心也随着门铃声开始加快。
按了几次,没有回音。
也许不在吧!
岑倾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这可就怪不得她了。
想想也是,这里带着两个人最不愉快的回忆,她相信以顾少航的性子,是不会每天住在这里提醒着自己那一段不愉快的。
深深叹一口气,岑倾转身准备离开。
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一个人。
顾少航站在那里,嘴角轻扬,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大嫂?”
这是岑倾第一次发现他的手臂很长,长得可以把她圈在他和墙壁之间又隔着万重山的距离。
“太好了,你在。”她深吸一口气,急忙掏着手里的包包,“喏,这是给你的。”
她急忙把请柬横在他和她中间,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他撇了撇唇,拿起请柬翻了翻,“我这么顽劣幼稚的学生去给学弟学妹们演讲岂不是很丢老师的脸?”
他的声音冷得像一月的寒冰。
“这是主任的决定,跟我没关系。”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种问题你还是亲自问他去。”她扭过头不去看他那张让她爱到心疼的脸。
就这么不想看我?
顾少航墨色的眸子暗了暗,语气中又添了几分凛冽,“如果我不去呢?”
“我只负责传达,去不去那是你的自由。”她冷冷地撇了撇嘴,“放手!我要回去了。”
“回去?”顾少航看着她不耐烦的眼,冷笑,“急着回去找顾少威?”
岑倾皱了皱眉,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不耐,“对!我要回去找顾少威,找我未婚夫,满意了?放手!”
“如果我不放呢?”他倾身在她耳边呢喃,“我这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
我的心,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
你把我当什么?
“我马上就是你大嫂了,”岑倾皱了皱眉不去看他盛满深情的眸,“请你放尊重点。”
“呵……”顾少航垂了垂眸,目之所及是她娇嫩的唇瓣。
惩罚般地,他轻轻咬了过去。
五年前,他就贪恋着她的唇。
如今,就算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他依然犯贱地控制不住自己。
唇瓣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清斥,“顾少航!”
“嗯哼?”男人抹了抹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五年过去了,还是很甜。”
“幼稚!”她冷哼一声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心里的碎裂。
他幼稚?
好戏才慢慢开场
岑倾,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么?
五年前是幼稚,现在还是幼稚,你又成熟多少?
他紧紧扣住她纤细的腕,“我幼稚?谁成熟?顾少威?”
“顾少威当然比你成熟。”她冷冷地挣脱了他的钳制,“至少,少威是真心待我的,不是拿我做什么工具,这一点,他永远比你成熟。”
顾少航抿了抿唇,“当年那只是个误会!”
“顾少航,”岑倾自嘲地笑了起来,“我以为这五年来你可以成长,没想到还是这么幼稚,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了么?”
她冷冷的目光像冰刺一样刺进他的咽喉。
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少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了么?
他幼稚?
站在那里,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是她冰冷的脸。
眼睫再次打开的时候,一抹邪魅的笑靥随之绽放。
我倒要看看,你的成熟男人顾少威是怎么承认他自己出卖团队创意的事的。
好戏才慢慢开场。
坐在车里,岑倾自嘲地笑了笑。
亏得自己还会紧张,亏得自己还以为这五年里他变得成熟了。
却还是和五年前一样。
方向盘一转,红色的QQ向WAIT酒吧驶去。
最近雨涵往家里的酒里面掺水,她喝得各种没滋没味。
刚好今天少威加班,韩洛请雨涵过去吃饭,自己趁着这个空档可以好好地喝一场。
在吧台点了两杯玛格丽特,坐在那里看着舞池里疯动的人群。
岑倾苦笑,五年前,如果没有那一夜,也许后来的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
直到现在她都不清楚,当时是怎么吃到那种药的,又是怎么被顾少航带到了凝魅发生了那些事。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已经沧海桑田了。
吧台调酒的小哥早就换了人,新来的调酒师是个粉粉嫩嫩的小正太。
“你!你是那个那个……”把玛格丽特递给她的时候,调酒师瞪大了眼睛,“你是那个顾氏总裁的未婚妻!”
岑倾抿了抿唇,声音冷淡地没有波澜,“你认错人了。”
“绝对不会!”调酒小哥很执着,“你未婚夫最近总在这里喝酒,每次喝醉了都是我打电话让他司机来接的,他手机里第一个联系人就是你!”
岑倾愣了愣,“少威到这里买醉?”
算起来他也有连续几天晚上没到她家里坐了,一直在烦着顾少航的事,她竟然连这件事都没注意到!
他没去找她的时候都在买醉?
可是少威为什么要买醉……
“对啊,就是那个顾氏总裁顾少威,你看,我就说我不会认错的……”
怎么没有酒味,没喝酒么?
调酒师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超强的记忆能力,再回神时,吧台前已经没了人影,只有两杯没动过的玛格丽特证明着刚刚的确有个女人坐在那里,而不是他的幻觉。
岑倾开着她那个几乎全部翻新了的红色QQ匆忙地向顾氏国际大厦驶去。
少威一向是一个理智镇静的人,不像她这么随性。
如果这件事能够让顾少威都解决不了而去买醉,那么一定是大事。
少威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扛着,不管这些事到底是不是错在他。
可是现在她是他未婚妻,她必须为他分担一些东西。
毕竟,少威的身体也不是很好。
匆忙地爬到顾氏国际大厦的十五楼,少威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阿倾?”听到门的响动,顾少威憔悴的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未婚夫是不是累坏了~”岑倾挑了挑唇,很自然地就坐在了沙发上,“最近都没有过去看我呢。”
面对她探寻的目光,顾少威很不自然地垂了垂眸,“最近,有点忙。”
“忙到可以去WAIT买醉?”她挑了挑唇,苦笑,“少威,我既然决定嫁给你了,就是很认真地。”
“我知道。”顾少威抿了抿唇,声音里掺杂了浓浓的鼻音,“最近工作上遇到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她皱了皱眉,眸光带着微微的担忧,“再忙也要注意身体的,你的病……”
“没事儿,”让他怎么告诉她,作为顾氏的高官的他,因为一个卓明明把自己的团队出卖了,顾少威叹了口气,“怎么没有酒味,没喝酒么?”
岑倾苦笑,这样的时候他还是想着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喝了,今天晚上不打算睡,你加班我就陪你。”
电视剧里的情侣都是这么演的吧?
男朋友加班的时候女朋友在旁边守着,然后直到天明。
仔细想想,她和少威从确定关系到现在这么久,两个人还真没做过什么情侣间做过的事,除了订婚。
他们的相处更像是朋友,没有紧张没有亲密的举动,却让人觉得安心,在顾少威面前,她不需要掩饰什么,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胡闹。”顾少威拧了拧眉,温温润润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凌厉,“回去!”
“不走。”岑倾挑起唇笑了笑,干脆把包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备起了课。
顾少威苦笑,知道是赶不走她了,无奈地合上文件,拎起旁边的西服外套,“走吧,请你吃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