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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翔的蚊子     豪门小老师txt下载     豪门小老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两个孩子【5000】

    天香茶楼。

    “岑小姐,坐。”一进门,岑倾就看到苏牧辰那张妖孽的脸张狂地笑着。

    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可见苏牧辰这只狐狸这次真的坐不住了。

    她抿了抿唇淡淡地笑着坐到了苏牧辰对面,语气淡然地仿佛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苏先生找我有事?”

    “哈哈。”苏牧辰笑了笑,“找岑小姐喝茶还需要理由么!”

    “苏先生真有雅兴。”岑倾挑了挑眉,门外那些黑衣黑裤的保镖战战兢兢的样子,打死她她也不相信苏牧辰只是想请她喝茶那么简单。

    “岑小姐更有雅兴。”苏牧辰笑得妖娆,“岑小姐有兴致送我五千万,我理应还礼的,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该还什么礼好,”苏牧辰淡淡地抿了一口茶,“不如岑小姐告诉我?”

    岑倾别过脸无奈地笑了笑,“苏先生这样说不就见外了不是?怎么说我也是少威的未婚妻,少威的事就是我的事。现在他病了,我自然要替我未婚夫做一些事啊!”

    “然后呢?”苏牧辰敲着茶盏饶有兴趣地看着岑倾,“顾少威想干什么?”

    这只狐狸!

    岑倾心里暗暗叹气,和他周旋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得到一点关于苏牧辰和顾少威的关系和阴谋。

    难道是她太稚嫩了?

    猛地,她眼前浮现出昨夜莫青城的话,忽然眼前一亮。

    “少威说,还有几天的时间而已。”她故作镇静地抿了抿茶,“希望苏先生不要让大家不愉快。”

    对,就是这样,所有合谋做坏事的人之间都存在一个分赃不均的问题,如果顾少威和苏牧辰是同伙,那么他们之间就应该会存在这种问题吧?

    岑倾心里忐忑地望向苏牧辰。

    只见苏牧辰眸色一暗,“他那批枪不想还我了?”

    枪?!?

    岑倾震惊了。

    少威一直在算计自己这件事就已经让她难以接受了,现在,竟然还有枪?

    少威到底是什么人?

    心里的阴霾越扩越大,她越来越不明白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处在一个什么位置。

    “不是不想。”岑倾佯装镇定地笑了笑,“只是希望这些日子里苏先生不要焦躁,等事成之后定然少不了您的。”

    这些日子在所谓的商场混迹,她也懂得了官场上的一些所谓的客套话。

    她自认这些话说得没有瑕疵,苏牧辰却是眉间一敛。

    “啪”岑倾忽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被什么抵着,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心里一惊,眸光瞥去,银色的金属光泽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枪。

    苏牧辰一个属下的枪口正抵着她的太阳穴处。

    对面的苏牧辰轻蔑地笑了笑,拿起旁边的布绢擦了擦手,“岑小姐,演员当得不错!”

    “你想干什么?”她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在他面前哭着挣扎的女人了。

    现在的她,镇定地让苏牧辰侧目。

    苏牧辰淡淡地笑着,眼里掠过一丝欣赏的神色,“岑小姐,像我这么老实的生意人,怎么会和枪这么暴力的东西有关系呢?”

    “呸!”岑倾冷哼一声,“你要告诉我抵在我头上的是打火机么?”

    “哈哈……”苏牧辰笑了起来,那笑容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阴森可怖,“岑小姐,你可知道敢这样和我说话的女人都是什么下场么?”

    岑倾颤了颤唇,不再说话,五年前的噩梦似乎还在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危险。

    “怎么不说话?”苏牧辰淡淡地笑着,从身边的黑衣人手里接过一把弹簧刀,轻轻地在她脸上比划,“你说,五年前没有把你毁容,我有没有后悔?”

    岑倾瞪着他,却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五年前留下的疤痕,是后来少威带她去韩国才弄掉的。

    现在……

    “苏牧辰。”岑倾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在陪你玩啊!”苏牧辰眨眨眼睛,样子无辜极了,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处境,岑倾相信自己真的会被他的样子迷惑。

    不过,这个男人真的是魔鬼。

    带着妖娆笑容的魔鬼。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她就知道,每次一遇到苏牧辰的事情,就会变得棘手无比。

    “苏牧辰。”她叹了口气,紧紧闭上眼睛,“要杀要剐来个痛快吧!”

    在一个魔鬼面前,她不应该抱有什么希望。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苏牧辰“啪——”地把弹簧刀扔到一边,“不如我们玩个刺激的?”

    刺激的?

    岑倾的大脑迟钝了一秒。

    之后,苏牧辰冰冷的唇猛地袭过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道白光闪过,他轻笑着松开了她。

    岑倾只觉得一阵恶心。

    她狠命地拽着纸巾擦着唇瓣,想要擦掉那种让她作呕的味道。

    被一个恶魔吻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的?

    苏牧辰倒也不恼,他轻笑着看着她不断擦着嘴巴的样子,“刚才我已经留下了照片了,你说,顾少航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岑倾忽然大脑一片空白。

    少航……

    她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岑小姐请吧!”苏牧辰邪魅地笑了起来,“我可以答应你,不去插手顾少威的事情。看在,五千万的份上?”

    ……

    游走在街上,岑倾失魂落魄。

    也许,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吧?

    自以为是地以为能从苏牧辰嘴里套出什么来,却被别人耍的团团转。

    是什么让自己变成了这样?

    她错了么?

    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听风说,你走了。”。

    她颦了颦眉,还是走了进去。

    书店里静谧的氛围让她烦乱的心情慢慢地缓和了起来。

    温香软玉的店主依旧泡了杯花茶端了过来。

    “谢谢。”她垂了垂眸,继续趴在桌子上发呆。

    “有心事?”店主皱了皱眉居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身上有淡淡的檀香的味道,岑倾知道这是那种早晚焚香的人身上才有的特殊气味,当年她的母亲宋芷云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嗯。”她瞥了她一眼,她依旧穿着那件佛教的居士服,棕褐色的薄纱衬得她整个人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像你这样没有烦恼多好!”

    店主轻轻叹了口气,“人生在世,谁能没有烦恼呢!”

    岑倾撇了撇唇,还好,她说的不是什么佛祖说之类的说教性的语言

    佛家都讲究因果报应的,她是行了怎样的恶才能受到这样的报应?

    想不通,也没心情去想。

    她做过的唯一一件亏心事就是杀了陈野吧?

    不过,说不定也不是她杀的。

    “我叫木曼。”见她还在发呆,店主轻轻叹了口气,“我送你的楞严咒还在么?”

    “在!”岑倾从桌子上爬起来,献宝似地从胸口拖出来那个柳叶形的符咒,“我每天都带着呢。”

    “嗯。”木曼叹了口气,“好好保存着,关键的时候,也许真的能保佑到你。”

    岑倾忽地就想起了三年前,顾少威亲手为她戴上那枚钻石耳钉的时候笑得温润的脸,“阿倾,戴上这个,就好像我一直在陪着你一样。”

    可不是嘛!

    窃听器,真的就好像他一直在她身边一样,她做什么,见什么人,打什么电话,他都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战,仔仔细细地审视着那个楞严咒,关键时候能保佑到自己。

    那么,这个是凶器?

    她仔细寻找的样子让木曼轻轻笑了起来,“放心吧!里面只是咒符而已。”

    岑倾有些尴尬地笑笑,“被人放过监听器的后遗症。”

    木曼的眸色暗了暗,复尔笑了起来,“你我有缘,以后有心事都可以到我这里来。”

    这是她第二次说她们有缘了。

    岑倾皱了皱眉,这不应该是第二个顾少威吧?

    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她和她非亲非故,她也没必要利用自己什么。

    这样想着,她真的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这算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么?

    “好的。”岑倾看着木曼真诚的笑容,不禁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脸红。

    似乎是看出她眼里的疏离,木曼讪讪地笑了笑,和她寒暄了几句就回到了门口的位置坐了起来。

    她在绣一幅画,画里有山有水,一栋小房子在那里静静地坐在。

    岑倾收回视线,拿起笔和纸,在纸上画着她现在的处境图。

    还有六天。

    六天后就是少航的生日,苏瑾的婚礼,少威所谓的手术。

    她皱了皱眉,少航的生日……究竟有什么寓意?

    难道一切都要等到那一天才能揭开谜底?

    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手机里却窜进了一条短信,“到医院来。”

    发信人是顾少威。

    她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来了,他坐不住了。

    其实他已经打了三个电话了,只是她的手机进了书店就调成了静音没有发现他才发了短信。

    岑倾叹了口气,看来是躲不掉的吧?

    她出了书店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你来了?”顾少威的脸在午后被窗帘遮住的阳光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是啊!”岑倾故作轻松地把包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如既往地给他削着苹果,“卓明明没来?”

    “刚走。”顾少威皱了皱眉,她似乎比他想象的城府深得多,“听说你昨天用公司的名义给苏牧辰转了五千万?”

    “我和他有些私人的交易,我答应了他给他五千万。”岑倾耸了耸肩,“我想我这几天给公司创造的利润超过五千万了吧?特别是,对你?”

    她戏谑的目光让他脊背一凉。

    五千万,什么东西能让她对恨之入骨的苏牧辰奉献五千万?

    而苏牧辰能拿来交易的,不就是……

    “你都知道了什么?”他瞪着她,声音低沉而沙哑。

    “什么都知道了!”她无奈地笑笑,“关于你都是怎样对待少航的,还有你杀人的事情。”

    “你胡说!”他的眼睛猛地睁大,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怎么杀人?你以为我是你么?连自己的学生都会杀!”

    岑倾脸色一白。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个像天使一样闯进她的生活给她带来温暖的顾少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她除了脸色泛白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发疯似地嘶吼。

    “你最近没有喝酒?”他死死地盯着她,似乎要从她身上盯下一块肉来。

    “你说的是那些加了‘佐料’的酒?”岑倾眯了眯眸,淡淡地睇着他,“能找到那种药很不容易吧?”

    那些酒里面,掺了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产生那些幻觉的时候,如果有人在她耳边不听地说着一些恐怖的场景,那么,以后每次药效发作的时候,都会反复出现这种场景。

    而顾少威,给她准备的所谓“米酒”里面掺的就是这种药物。

    所以她完全可以怀疑,那些所谓的杀人的血迹和愧疚,都是顾少威给她灌输的。

    并且,他用掺了这种药的米酒给她喝了三年,美其名曰可以抑制失眠。

    可是他没想到,韩洛曾经卖那些激情类药物的时候,接触过很多能让人产生不良反应的药物,因此,当那一夜韩洛在和雨涵激情的时候喝了那种酒之后就意识到了有问题。

    经过多日的检测,终于在几天前证实,那是一种能让人产生恐怖幻觉的药物。

    想到这里,岑倾的心又开始冰凉。

    她怎么会想到,和自己在一起三年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男人,会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在设计她,利用她。

    “什么药?”顾少威装起了糊涂,“阿倾你说什么呢?”

    “你我心知肚明!”岑倾眯了眯眸,眼前的顾少威越发地阴森了。

    “你还知道什么?”顾少威竟然淡淡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当年的女儿被我丢掉的事情?”!!!!

    当年她女儿被他丢掉了!?

    她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岑季帆么!?

    哪里来的女儿!

    “什么女儿?”她咬紧了唇,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

    “你和顾少航的女儿啊!”顾少威轻蔑地笑了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你和顾少航的女儿,你难道不记得你产前检查的时候医生说过是两个孩子?”

    岑倾如同被五雷轰顶般动弹不得。

    当年医生的确说有可能是两个孩子,可是当她出了产房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孩子,那个时候她看小帆长得胖乎乎的,还以为是医生错了就没有追究。

    可是……

    他居然说被他丢掉了?

    怎么会!?

    她生孩子的时候明明只有任雨涵陪着她……

    如果说任雨涵和顾少威一起联手害了她的孩子,她死也不会相信。

    “我买通了医生。”顾少威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她纠结的样子,“早就知道你这个傻瓜会有一天开窍,我在五年前就留了一手。”

    岑倾抿了抿唇,指甲嵌进手心里,看着面前的顾少威,她忽然觉得好陌生。

    这个男人是那个陪了她三年任劳任怨温润善良的顾少威么?

    她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是凉的,“你一直在利用我?”

    “嗯哼~”顾少威叹了口气,“被发现的感觉真不爽。”

    岑倾捏了捏指节,“我……我女儿在哪?”

    “想知道?”顾少威挑了挑眉,忽而笑了起来,“那就继续听话吧!七天后我告诉你!”

    岑倾抿了抿唇,又是七天后。

    那一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好。”她听见自己这么说,继而自嘲地笑了笑,把桌子上已经削了一般的苹果拿起来继续削了起来,等到苹果皮全部脱落的时候,她递给他。

    他轻笑着接过,“这样才乖!”

    不知道为什么,岑倾竟然会觉得此时他的眼里竟然有一丝温情。

    那丝温情让她心里一软,情不自禁地靠过去,双手绕着他的腰部,贴着他的胸膛,淡淡地叹气。

    “怎么了?”他一怔,声音变得轻柔,没想到这样的变故之后她还会这样对待自己。

    “少威。”她紧紧地靠着他的胸膛,声音悲戚而沙哑,“如果顾少航死了,你会要我么?”

    ——蚊子飞过——

    周五还有一科考试,╮(╯▽╰)╭,万恶的考试。

替我照顾好少航【4000送500】

    听到岑倾的话,顾少威又是一怔,她不像是这样的人啊!他明明已经露出了真面目,明明都已经告诉了她,自己是在利用她,三年来一直在设计她,甚至五年前还丢掉了她的女儿。而她现在的举动,又证明了什么?

    她环着他的手臂又紧了一圈,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是细砂一样地钻进了他的耳朵,“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三年的朝夕相处,我怎么会那么铁石心肠地不喜欢你。”“我昨天所做的还有今天来找你,就是想看到真正的你,要你和我坦诚相对。”

    “那次我看到你和卓明明在一起,我嫉妒地都快要疯了……”

    “少威,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你看不出来么……”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絮絮地说着,甚至有泪滴透过病号服的布料滴到了他的胸膛处。

    他的心蓦地一软。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告白。其实他何尝不是在五年前初见的时候就已经把她印进了心坎里?可惜的是,她终究,还是成了顾少航的女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陪伴了她三年,就像她说的,三年的朝夕相处,谁还会那么铁石心肠地不去喜欢……

    他闭上了眼,轻轻为她抚去眼角的泪滴,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头。

    “阿倾,只要你以后听话,七天之后,我会给你一个家。”

    七天之后,我会给你一个家。躺在天之湾的沙发上,岑倾闭着眼睛呢喃着这句话,整整一个晚上。

    不得不说,让她违背自己的心去假扮成另一幅样子去和顾少威在一起的确是有难度的。

    可是如果是为了少航,她宁愿为难自己。

    她是岑倾,顾少航的岑倾。她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其实,她也是在上午被苏牧辰的手下用枪抵着的时候才发现,如果自己落到了苏牧辰或者顾少威手里,对少航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她带给他的麻烦够多了,不可以再这样下去。

    所以她宁愿自己是和他站在相反的方向也不愿意成为他的负担。而且,她相信,自己留在顾少威身边对少航来说一定是一件好事。

    她闭上了眼睛,轻声叹气。“怎么了?”谢佳坐在沙发那头冷冷地看着她,“又遇到色狼了?岑倾翻了翻眼皮,“顾少航喜欢把挨打这种事和你们分享?”谢佳一愣,倒也没有回避,只是讪讪地笑了起来,“我们跟了航少四年,他第一次被打成这样,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四年?”岑倾眼皮也不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她和她已经够熟了,她也没必要在她面前摆出什么架子,而且她的确有些累了。

    去伪装成一个不像自己的样子,真的比站在讲台上讲一天课要累得多。

    “那一年我在美国只是一个小太妹,在酒吧里嗑药,喝酒,打架,很狼狈。”谢佳难得地敞开胸怀和她说起以前的事情,“和一群洋妞打架,后来他们叫了帮手,是一群男人。我被一群男人围在中间,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快脏了,与其被这些黑人玷污了还不如直接去死。所以我就拿起刀想要自尽,是航少救了我,帮我戒了毒瘾。”

    谢佳的目光渺渺地飘向远方,“我原本想要以身相许的,航少怎么都不答应,我以为他是嫌我不好,嫌我吸过毒,嫌我脏,所以我很努力,我的能力甚至超过了组织里的一些男人。当我终于能站在航少身边当他的贴身助理保镖的时候我才知道,”谢佳抬眸看着岑倾,“原来航少在国内还有一个喜欢的女人。”

    岑倾苦笑,如果她早知道谢佳她们的身份,早知道少航对自己的深情,她怎么会一直装出那一幅冷冰冰的样子。

    而现在,她连和他面对面的机会都没有。

    明明就住在同一座城市,明明心里都想着对方,却终究不能相见。

    她在明,他在暗。

    偏偏隔了万水千山。

    “我很嫉妒你。”谢佳一如既往地心直口快,“那天在学校看到你,我很吃惊。航少喜欢的女人竟然是一个草包老师。航少派我来保护你的时候我很想拒绝的。”

    草包老师?

    岑倾皱了皱眉,谢佳果真是心直口快,甚至不给她留一丝余地。好吧,草包就草包,她真的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草包。“如果不是你,航少也不必受这样的苦,”谢佳皱了皱眉,多年在美国的混混里面混迹的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妥,“如果不是那一夜你出了事,航少根本不会露出马脚,那三个男人只是试探,试探航少的底细,很不幸,因为你,航少没了理智。”“那三个人在航少打他们的时候拿到了航少的行程表。这一点没人能够想到,航少也是一时气急,根本没注意到那三个人原来是扒手。甚至连最后他们被杀了,也没人能想到他们偷走了什么。”

    “他们是被少航杀的么?”岑倾皱了皱眉,她还记得自己因为这三个人还和少航吵了一架。

    谁能想到,正是那次吵架之后,她和他,就再也没有面对面地交谈,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

    如果早知道是那样,她真的会选择去珍惜每一个有他的日子。只是现在,物是人非。

    “不是。”谢佳叹了口气,“航少只是打断了他们的四肢。至于他们怎么死的,怕是只有顾少威知道吧?”

    岑倾颤了颤唇,打断了四肢……那比死还难受啊……

    眼前浮现出那一夜顾少航脸上狠戾的颜色:“动了我的女人,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蓦然地,她竟然会觉得心里一暖。

    其实她知道,按照谢佳的描述,顾少航杀了他们也是轻而易举地,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原因只有一个:他爱她,并且知道她怕什么,为她出气,却没有赶尽杀绝。

    不过的确,在她心里,杀人那么恐怖的事情,她不可以做,她喜欢的人也不可以做。

    不知道是不是小的时候受到了佛教信徒宋芷云的影响,她一直心软,正如她知道了是自己杀了陈野的时候心里的那种强烈的罪恶感。

    “你今天……不正常。”颦了颦眉,她忽然想到,怎么一向冷漠的谢佳会忽然这么多话起来。

    “我只是心里难受。”谢佳苦笑,“看到航少受伤,我很难过。”

    今天她看到顾少航脸上的淤青,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面前这个装傻的女人分明知道那个人是航少!

    她明明知道航少刚出院不久!却还要找人打他!

    这就是她所谓的爱么!

    虽然那些只是皮外伤,但是她跟了航少四年,这是航少第一次这么狼狈地样子。

    她的心都会痛!

    而这个号称最爱航少的女人竟然若无其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来的相处,她真的会把面前这个女人暴打一顿。

    岑倾眸色一凛,“他伤得很重?”“不重,但是很伤心。”她故意夸大其词。

    果然。

    她在岑倾的眸中捕捉到了一丝疼痛。

    这就证明,她还是在意航少的吧?

    谢佳抿了抿唇,淡淡地抽了一口气,“你以后……对航少好一点……毕竟,能守着一份爱恋等五年的男人,不多。”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美国的时候,她半夜跑到航少的卧室献身,被航少无情地关在门外时的他冷漠和他看着这个女人时脸上的温情。

    面前这个女人,没什么好,在航少眼中却是最好。

    她只悔,没有早一点遇见航少。

    “是你以后要替我照顾好少航。”岑倾抿了抿唇,痛苦地闭上眼睛。

    既然已经站在了顾少威这一边,就终究有一天要和少航站在对立面上。

    凭着这段日子对顾少威和苏牧辰的作风的了解,她完全相信他们会用少航来试她。

    然后,得不到他们的信任,她就无法接近他们最终的目的。忽然她就觉得无奈,这都什么时代了,她居然还在上演着民国时期的特工故事。

    “来,我们来进行最后一场戏,你是女特工……”

    耳边蓦地浮现出莫青城的话,她苦笑,莫青城那夜教给她的东西,果真是她后面的命运。如果这个世上有什么先知奖,一定要给莫青城颁上一份。

    “什么?”谢佳看着岑倾,眼里满是惊讶。

    她说,要自己替她照顾好航少?“我说,你要替我照顾好少航。”岑倾用笑容掩盖心酸,“我……我以后和他没有关系了。”

    她伸手,从贴身的衣兜里把那块五年前的吊坠放到谢佳的手心,“替我还给他,告诉他,我要顾少威的钻石项链就够了。”谢佳有些怔忪,她的眼里明明是不舍,却要说出这种话,作为一个女人,她看得出,她在假装坚强。

    “为什么?”

    “我和少威在一起了。”她吸了一口气,平复心里那种莫名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把面前的谢佳错看成少航,那个让她心如刀绞的男人。

    “嗯?”谢佳皱了皱眉,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我说,我这次真的和顾少威在一起了,在他们兄弟之间的斗争中,我选择了站在顾少威这边。”岑倾抽了一口气,心里莫名地疼痛。

    想到她要和他站在对立面,心里就揪紧了地疼。

    即使面前站着的是个毫无关系的女人,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难过,她甚至能看到他痛苦的眉眼。

    “为什么?”谢佳皱了皱眉,“我看得出你很难过。”

    “我只是难过以后没有人和我纠缠了。”她笑了笑,“告诉他,以后都不要缠着我了。我男朋友会生气。”

    谢佳抿了抿唇,无声地收起那枚吊坠,“你的话我会告诉他,只是,他相不相信我不敢保证。”“好。”她勾起唇笑了笑,踉踉跄跄地回了房间。

    一切,都结束了吧?

    还有五天,她要坚持下去。

    坚持下去,也许就能帮到少航,也许就能扭转局面。

    而到底会发生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为了少航,为了不成为少航的累赘,她会坚持下去,无论大风大浪。

    夜里,她坐在卧室里发呆。谢佳和彤彤住的是客房,而她住的,正是她和少航曾经夜夜缠绵的卧室。

    轻轻打开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的都是他的衣物。

    她轻轻地用手抚过,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他的气息。

    她静静地抱着那件他最常穿的西服,她似乎还能看到他高大凌厉的站在她面前,伸手为她理好额前的碎发,说:“小豆腐,我想给你一个家。你听着,你老公我直说一次,我爱你……”

    我想给你一个家,我爱你。岑倾发誓,那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歌。

    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滴落在那件西服上。

    她抱着他的衣服,哭得不能自已。

    少航,原谅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想念你。

    不知哭了多久,她终于放下了那件衣服,只是从上面抽出了一条领带装进皮箱里。

    皮箱的最底层,是那些他和她在一起的照片。

    一件一件,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折好。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既然已经选择了回到顾少威那里,就不能再住在少航的房子里。

    想起一周前,她满心期待地拖着行李来到这里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要等少航回来的样子,她心里就莫名地一阵酸楚。

    一周时间,人真的会变的。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会是那个思念着少航心疼着少威的女子。

    而现在,她不得不去面对。

    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悄然拖着行李离开了天之湾。

    那辆红色的QQ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了,她擦干净驾驶座的灰尘,叹了口气坐了进去。说实话,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顾少威骗了她五年都会心安理得,她现在骗他五天,却紧张地要死。这就是所谓的人和人的差距么?摇了摇头,她还是发动了车子。这是她订婚后第一次来顾家大宅,那个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顾少威已经出院了,既然已经坦诚相见了,再继续装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时间是早上七点,当岑倾拿着顾少威给的钥匙打开i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衫的卓明明。

    岑倾认得出,那件衬衫正是顾少威最喜欢的。

    而现在,卓明明套着他的衬衫,赤着脚,正在厨房里做着早餐。

    “哟,稀客啊!”卓明明的声音尖利中带着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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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岑小姐怎么会到这里来?”卓明明轻蔑地瞥了岑倾一眼,“走错门了吧?”

    岑倾只觉得心里一寒。

    原本以为顾少威所说的住在一起是她和他一对一的住在一起,可是现在,却多了个卓明明。

    即使是在假装,但是这样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不爽。

    不过,她还是笑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都住了大半个月了!”卓明明撇了撇嘴,回身继续做早餐,“怪不得昨天赶我走,原来是想金屋藏娇呢!”

    岑倾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是好。

    “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难不成让我当丫鬟伺候你们两个?”卓明明狡黠地一笑,声音里满是酸味。

    “哦!”一夜没睡的岑倾原本就有些迷糊,在见到卓明明之后更是脑袋轰隆隆作响,她放下皮箱走到厨房里,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卓明明已经把早饭准备得差不多了。

    “端到桌子上去啊!”卓明明冲她眨了眨眼睛。

    岑倾慌乱地端起那一锅热气腾腾的粥。

    “啊!”

    “砰——”

    一声巨响后,一锅热腾腾的粥洒到了岑倾裸露的腿上。

    因为锅的边缘太热,烫得岑倾一个激灵,滚烫滚烫的粥洒在了身上的感觉很疼。

    卓明明故作惊恐地看着她,“岑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岑倾弯下身子,疼得呲牙咧嘴。

    “也是,一个当老师的,除了那些学问之外什么都没有吧?高分低能儿!”卓明明幸灾乐祸。

    “卓明明!”一声低吼自二楼爆出,顾少威额上青筋暴起,急急地奔下楼揽住岑倾,“阿倾你没事吧?”

    “不过是烫了一下,擦点药膏就行了。”卓明明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去收拾跌在地上的锅,“可怜我这一锅粥哦!我煮的很用心呢!”

    “卓明明!”顾少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三个字,额上暴起的青筋证明:他很生气。

    “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卓明明冷嗤一声,“你忘了昨晚在我身上喊着我是仙女的时候了?”

    顾少威和岑倾的脸色同时泛白。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卓明明会这么直白地把那种事用那种语调说出来。

    顾少威颤了颤唇,咬牙切齿,“你昨晚又在我饭里面下药!”

    每次她往他的饭里面下药之后,他都会忘乎所以地要她一次又一次,直到累得昏厥。

    无疑,他今晨昏睡成这样,也是她的“功劳”。

    偏偏他还有把柄在她手上,连把她赶出自己家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女人,当初他就不该招惹她。

    “你不是很爽么?”卓明明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乎,“快去带她处理吧!否则待会她就疼死了!”

    顾少威这才注意到岑倾腿上红肿的一片,忍不住颦了眉,抱起她就到浴室去清洗。

    岑倾被他抱着,清洗,擦干,涂药膏。

    坐在沙发上,她能清楚地看到他为她涂药膏时认真心疼的样子。

    不禁心里一阵感伤。

    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因为他给自己的这种温柔才急急地答应了和他订婚。

    而现在,这么久了,她终于在现在再次找到了这种温柔,却已经,物是人非。

    有的时候,太接近事实的真相反而会不快乐。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发生这么多不愉快,他还是那个一心一意为顾氏为少航付出的顾少威,该多好。

    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抱住瑟瑟发抖的她,说,阿倾,跟我走吧,让我照顾你。

    那个时候,她怎么会想到,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良久,他终于为她涂好了药膏。

    似乎是被她眼里的悲伤感染,他起身,轻轻拍着她的脑袋,“笨蛋,以后不要再被欺负了。”

    岑倾一怔,看着顾少威发呆。

    他还是这么温润。

    “你看,没事了吧!”卓明明靠在门口耸了耸肩,“介不介意把岑小姐借给我一天?”

    “你干嘛?”顾少威皱了皱眉,似乎对刚刚的事还心有余悸,一脸戒备地看着卓明明。

    “我又不能杀了她!”卓明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让她陪我逛街不可以?我的驾照前几天被吊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你给我当司机?那我也不介意。”

    “我给你配个司机。”顾少威挑了挑眉,“我待会儿给你安排。”

    “喂!你不是吧!”卓明明柳眉倒竖,“她是你女人我就不是?”

    “少威,算了。”岑倾抿了抿唇,看这样子,卓明明是铁了心要自己陪她去了。

    “阿倾,她没安好心!”顾少威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

    “谁没安好心啊!你再这样说我可就真不安好心了!”卓明明几乎暴跳了,她不就是刚刚小小捉弄了她一下么,至于把她想得万恶不赦么!

    “好了,我去。”岑倾叹了口气,“别争了,不就是当司机么,又没什么难度。”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丫晚上回来检查,少了一根毫毛我都赔给她!”卓明明愤愤地鼓了鼓腮。

    ……

    昏暗的房间,男人逆光而立,脸上的怒气毫不掩饰。

    “她真的这么说的?”顾少航死死地捏着手里的吊坠,目光炯炯地瞪着谢佳。

    “是。”谢佳垂首,“岑小姐的确是这么说的。”

    他的手握成了拳。

    那个傻丫头又遇到了什么事要这么难为自己?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难过的不仅仅是自己么?

    她难道不知道她会伤了他么?

    他眯了眯眸,“你出去吧,我静一静。”

    “是。”谢佳抿了抿唇,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还是开了口,“岑小姐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是哭着的。”

    随着门被关上,他紧紧地攥着的拳又紧了几分。

    该死!

    顾少威又对她做了什么!

    “少航!”周寻宇急急忙忙地打开门闯了进来,在看到他一脸阴郁的时候蓦地颤了颤唇,“怎,怎么了?”

    顾少航蹙了蹙眉,摊开手,手心里的那枚吊坠在阳光下依旧耀眼夺目。

    “她……她怎么把这个还你了?”作为顾少航多年的死党,周寻宇自然他们之间了解得十分彻底。

    “她说,她选择顾少威了……”顾少航吸了吸鼻子,“让我死心。”

    周寻宇皱了皱眉,“她有苦衷吧?”

    顾少航淡淡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朋友,就是兄弟。

    他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过少航,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周寻宇抿了抿唇,“老大说要你亲自回美国见他,否则的话,他不打算帮忙。”

    顾少航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没有老大的帮助我们搞得来么?”

    “有难度。”周寻宇叹了口气,“因为回来的时候匆忙,也没想过顾少威会和连岸最大的黑帮勾结在一起,所以我们手上除了两把M1911之外,没有什么火力了。而且,如果只凭我们几个人,要和华岩帮斗,胜算不大,地头蛇不好惹。”

    顾少航抿了抿唇,眉皱得更深了。

    当初他收到岑倾订婚的消息,心知老大一定会拦着他不让他回来,所以他才选择了不告而别,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这次回去,就算老大不说,那些兄弟也必然要惩罚他。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老大说只要你回去,一切好商量。”

    “给的订机票吧……”顾少航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

    卓明明买东西很雷厉风行,岑倾估摸着她手里的卡一定是顾少威的,所以她才会花得那么无所顾忌。

    “这件,那件,对,还有那件那件,算了,上面的都给我拿一件!”

    “这个,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一上午,岑倾看着卓明明手里的卡在连岸商场刷刷刷地刷着,刷的她心惊胆战。

    这么多衣服,要多久才能穿完?

    仅仅两个小时,卓明明买下的衣服都可以用车推了。

    出了成人服装区,到了童装区,她才慢慢缓和下来。

    卓明明挑的很仔细,和刚刚的疯狂判若两人。

    岑倾记得她儿子只有三岁,而卓明明却是把小男孩从三岁到十几岁的衣服都买下了。

    到了中午,岑倾红色的QQ的后座就堆满了儿童服装。

    而卓明明,却不知疲惫地带着岑倾到了文具店。

    书包,书,本,铅笔钢笔橡皮,又是买了一大堆。

    直到下午两点,两个人才停止了疯狂地购物,而岑倾的车里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男孩穿的,玩的,用的东西。

    她隐隐地觉得,卓明明是做好了什么打算。

    “去这个地方。”卓明明一脸疲惫地塞给岑倾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确很偏僻,偏僻到岑倾在连岸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破旧的棚户区,锈迹斑斑的楼梯,还有那塑料钉制的“窗户”。

    这里的简陋超出了岑倾的想象。

    “爸!出来拿东西了!”一下车,卓明明就冲着一间屋子喊了起来。

    “妈妈!”

    “明明!”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岑倾呆呆地看着卓明明从老人怀里结果孩子,呆呆地看着三个人说说笑笑。

    这些人她都认识。

    小孩子是卓明明的儿子松松,上次在商场见过。

    而老人,却是陈野的父亲,当年陈氏建材公司的老总。

    她还记得他当年在电视机里风光的样子,而面前的他,苍老了很多也狼狈了很多。

    “这是我公公,陈野的父亲。”见她一直盯着他看,卓明明大方地介绍了起来,“爸,这是陈野大学时的老师,岑老师。”

    “岑老师好!”陈父嘿嘿地笑着,“谢谢你送明明回来!”

    他这一谢,倒让岑倾不好意思了起来,急忙和陈父两个人一起从车上把东西往房子里搬。

    他们搬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才把那些属于松松这个小孩子的东西搬完。

    陈父热情地给岑倾倒了杯茶,卓明明抱着儿子不舍地亲了又亲。

    “明明,你还是决定了么?”陈父也不避嫌,当着岑倾的面就和卓明明谈起了心。

    “嗯,爸,别劝我了,这件事我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安生。”卓明明抿了抿唇,声音恭敬而坚定。

    “可是……”陈父叹了口气,“阿野不会高兴的。”

    “会的。”卓明明叹了口气,眼里有氤氲的水光,“爸,你要保重,如果我回不来了,照顾好松松……”

    面前的一幕让岑倾有些动容,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被陈父打断。

    “岑老师,出去以后,要照应着明明点,这丫头太倔,一根筋,帮我劝劝她。”

    岑倾苦笑了一下,刚想答应,卓明明已经不耐烦了,“劝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岑小姐,我们走吧!”

    于是,在下午三点钟的光景,岑倾被卓明明拉着回了车里。

    “去哪?”岑倾坐在驾驶座看着一脸倔强的卓明明。

    “找个安全的地方。”卓明明皱了皱眉,“你有信得过的地方么?”

    “也许,有。”岑倾皱了皱眉,忽地就想起了那间书店。

    “听风说,你走了。”里面的声音百年不变的冷清。

    岑倾简明地和店主说明了来意,叫木曼的店主会意地一笑把两个人送到了书店里面的隔间。

    “这里是隔音的,两位放心。”木曼淡淡地笑着放下了两杯花茶,“有事可以叫我。”

    木曼一走,卓明明便一脸戒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这里可靠么?”

    “没问题。”岑倾端起花茶抿了一口,还是原来的味道。

    她相信外面那个仙风道骨的店主没有恶意,这种信任,来自心底。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好。”卓明明抿唇,“我知道顾少威把东西放在哪里了。”

    岑倾抿了抿唇,心里竟然忐忑了起来。

    其实她早就知道卓明明潜伏在少航身边是有目的的。

    那一次,在超市里遇见的时候,卓明明曾经用一包纸巾砸过她。

    那包纸巾里,仔仔细细地写明了陈野是怎样被少威杀害的,然后是怎样地被嫁祸到她的身上的。

    所以她才会如释重负,连收银员犯的小错误都会让她大笑不止。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她知道,卓明明每次和她的针锋相对都是有原因的。

    她只知道她靠近少威是为了探明陈野被杀的真相,至于她是怎样加入了少航那边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值得敬佩的,那种倔强和那种决心,是岑倾所敬佩的,大概,也是岑倾需要学习的。

    “我找过了很多地方,他的家里,公司,甚至他住的病房我都仔细地找过。昨晚是最后一次搜查,那些东西,应该在,灵堂。”

    “灵堂?”岑倾一愣,顾少威会把他犯罪的证据留在灵堂里?

    “对。”卓明明十分笃定,“一定是在灵堂,只有那里我不敢进去,而其他的地方,我几乎都摸遍了。”

    岑倾皱了皱眉,如果那些东西在顾家大宅的灵堂里,她要怎么去偷?

    总不能告诉顾少威我们去拜见列祖列宗吧?

    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我进不去,但你你可以。”卓明明抿了抿唇,眸中的光芒不再是妖媚动人,倒是回复了她这个年纪的清澈。

    “我怎么进去?”

    “跟着顾少威进去。他不带我进去,是因为他没打算让我成为他老婆,而你不一样。据我所知,明天就是顾少航母亲的忌日,听仆人说,每年这个时候顾少威都会到灵堂祭拜,你可以和他一起去,我会在后面掩护你。”

    顾少航母亲的忌日顾少威去祭拜?

    岑倾皱了皱眉,难道少航的母亲真的是被少威和少威的母亲杀害了,之后少威因为愧疚所以每年去祭拜?

    这样说来似乎有些道理,却又不像。

    怎么会有人每年给自己杀过的人上香?

帮主夫人【3000】

    “而且,”卓明明轻抿了一口花茶,“顾少威和本市最大的黑帮华岩帮有勾结。”

    华岩帮?

    岑倾皱了皱眉,她记得华岩帮,那个据说是岑书泽最头疼的黑帮,不但黑白两道通吃,还有人在帝都罩着,绝对是黑帮中的黑帮。

    顾少威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很奇怪吧?”卓明明叹了口气,“至于顾少威为什么会和华岩帮扯上关系,我倒是有个猜想,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吧!当年陈野在苏牧辰手下当职的时候我倒是听说过,华岩帮每年要通过一些大型的企业给他们洗黑钱,以前在连岸,他们靠的是苏氏,可是苏氏自从被苏瑾接手之后,和华岩那边的联系几乎断了,所以他们才找上顾少威。”

    岑倾一怔,她从来都没想到过顾氏会暗地里和黑帮有什么联系。

    在她的意识里,企业只是企业,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复杂。

    不过也算平常,她的爱情和婚姻都能成为别人计划里的一环,企业是黑帮里的一环,也无可厚非。

    只是她好奇的是,卓明明这个女人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顾少威想要独吞顾氏,自然要靠道上人的帮助。”卓明明望着远方目光炯炯,“当年顾云天留下的遗嘱有两份,一份是现在正在实行的,顾少威掌控顾氏,另一份的生效日期是顾少航的二十五岁生日,也就是五天后,虽然我不知道那份遗嘱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第二份遗嘱,会对顾少威在顾氏的地位有所影响。”

    岑倾颤了颤唇,也就是说,那份遗嘱,就是少航和少威兄弟二人变成仇人的根源?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抿了抿唇,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因为我是局外人啊!”卓明明自嘲地笑了笑,“在陈野死后的三年时间里,我一直在调查,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当年顾少威杀了陈野不是意外,是预谋,目标你应该也知道,就是你。”

    “他就是要让你有杀了自己学生的恐惧,然后乖乖顺顺地留在他身边,什么时候他需要,就宣布你们的婚讯,再辗转让顾少航知道。”

    “也就是说,”卓明明抿了一口茶水,“你就是他随时随地召唤顾少航回国的工具。”

    岑倾捏着茶杯的指节紧了紧,虽然早就有这种觉悟,但是再听到这些血淋淋的真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脸色惨白。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卓明明叹了口气,“记住,明天你跟着顾少威去灵堂,我在后面掩护,”她顿了顿,“我以前为了混到顾少威身边,杀过人,所以灵堂那种地方,我孤身一人的时候不敢去。”

    唉。

    岑倾刚想叹息一声到底是女人,门外却已经响起了一声叹息。

    谁?

    两个人对视一眼,说时迟那时快,卓明明一个闪身就把门外偷听的人救揪了出来。

    柔弱的女人在卓明明的力道下猛地瘫在地上,那个人,竟然是木曼。

    “这就是你说的安全?”卓明明眯了眯眸,“店主,给个解释。”

    岑倾目瞪口呆。

    怎么会?

    木曼怎么会在外边偷听?

    她是谁的人?

    她究竟要做什么?

    一时间所有的问题都冒了出来,岑倾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眸子却紧紧地盯着木曼。

    两个人凌厉的目光却没让木曼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她淡淡地从兜里拿出一个柳叶形的吊坠,和送给岑倾的那个一模一样。

    “给你。”她探手送给卓明明。

    卓明明一愣,瞪她,“这是什么?”

    “楞严咒,我自己手抄的,保平安。”坐在地上,木曼依旧是那淡淡疏离的笑容,丝毫不显得狼狈。

    岑倾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觉得木曼像是心机很重的人,但是眼前的一幕却又无法解释。

    “你,到底想干什么?”卓明明眯了眯眸,一把扣住木曼的下颌,“告诉你,别耍花样!”

    木曼浅浅地笑,“刚刚听到你懂的也蛮多的,为什么不把楞严咒拆开?”

    卓明明眯了眯眸,半信半疑地拆开咒符,登时目瞪口呆。

    岑倾凑上去,只看到里面是娟秀的小字,一笔一划条理清楚,的确是楞严咒,只是在末尾的地方用刻章印了一朵花。

    “你……”卓明明抬头,双手都开始颤抖,“你是……”

    “我叫木曼。”木曼淡淡地挑了挑唇,“看来你懂得还真不少呢!”

    “你回来了。”卓明明颤抖的声音有些沙哑,“石夫人。”

    严夫人?

    岑倾听得一头雾水,两个人的样子像是在打哑谜,她这个局外人只有犯迷糊的份儿。

    见岑倾迷蒙的样子,卓明明慢慢扭过头告诉她:“石夫人,石堇岩的妻子,华岩帮帮主石堇岩的妻子。”

    这下轮到岑倾惊悚了。

    华岩帮帮主夫人?

    黑帮帮主夫人?

    她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木曼一幅淡漠的样子,让她怎么也没办法把她和黑帮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联想到一起。

    “我只是刚刚想给你们添茶水,听到了帮里的名字,所以就多听了一会儿。”木曼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拉了把椅子就坐了下来,“我在这里平静地过了两年了,外边那些事我本来不想管的,直到遇见她。”她笑眯眯地伸手指向岑倾。

    “我?”岑倾有些蒙,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刚刚卓明明说的什么华岩帮,她甚至连什么事黑帮都不知道,怎么就和黑帮帮主夫人扯上了关系?

    “因为你我有缘啊!”木曼冲她眨了眨眼睛,“我欠你一份人情。”

    岑倾抿了抿唇,更加糊涂了,却听得木曼又开了口。

    “三年前我离开连岸打算出家,在寺庙里遇见了素云大师,是她点化了我,我才能够真正面对自己的心,面对自己的人生。”

    “素云大师说,她这一辈子唯一的牵挂就是一个叫岑倾的女孩。”

    “素云大师没有出家之前的名字叫做,宋芷云。”

    宋芷云。

    岑倾喃喃着这个名字。

    那个女人,那个叫做宋芷云的女人,那个被她称作母亲的女人,不是死了么?

    怎么会出了家,怎么会在三年前点化了木曼?

    她明明应该在十年前就死掉的啊!

    “宋芷云明明十年前就死了!”岑倾怒吼。

    那个女人,把她就那样丢在了岑序海身边,看着陈阿姨和岑沫岑书泽母子间嘻嘻哈哈,看着别人和母亲一起快快乐乐的。

    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地想要给小帆一个完整的家而答应顾少威的求婚!

    所有的所有都不会发生!

    也许她现在还是那个快乐的小老师,每天上上课改改教案,根本不用活得这么累!

    而一起的始作俑者,竟然没死!

    竟然还出家成了大师!

    宋芷云,你配么!

    丢下自己的女儿,潇潇洒洒地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出家人所谓的放下红尘,就是把自己的责任全部丢掉么!?

    “她当年是假死。”木曼叹了口气,似乎是能够理解岑倾心里的纠结,“是怕你伤心,怕你放不下地去找她,所以才骗你说她死了。这件事,她一直愧疚着。”

    “怕我去找她……”岑倾苦笑着,“是怕我打扰她的清闲吧!”

    “岑姐……”卓明明伸手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岑姐,现在不是伤心这个的时候,你振作点!”

    她一急,愣是把岑小姐三个字喊成了岑姐。

    “岑倾,你的难过我能理解。”木曼吸了吸鼻子拉过她的另一只手,“刚刚你们的谈话我也听到了,华岩那边,我会去找堇岩,你们把自己要多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木曼的话一出口,卓明明立即狠狠地点了点头,“谢谢木小姐!”

    “该做的。”木曼苦笑,“只希望,”她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岑倾,眼里有激励的光,“你能好好过,也算是我的功德了。”

    三个女人,在书店后面的笑隔间里,由哭到笑,一直到华灯初上。

    木曼给她们讲她和石堇岩的故事,卓明明诉说这三年来对陈野的思念,而岑倾,只是静静地听着。

    原来,每个女人都有一段刻骨铭心。

    每个女人,都有一份忘不掉的殇,苦涩的,辛酸的,荡气回肠。

    而她的殇,她的心心念念,顾少航,你在哪里?

    ————

    有点卡文,白天再加一更好了。望谅解

今晚,我要你【补更3000】

    在书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岑倾出了店门才发现,十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来自顾少威。

    “看来,在那家伙心里,你还是比较重要哦!”卓明明坐在副驾驶撇了撇嘴。

    瞥见她眼里的一丝异样,岑倾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喜欢他?”

    “怎么可能!”卓明明抿了抿唇,继而咬牙切齿,“他杀了陈野,我们不共戴天!”

    岑倾颤了颤唇,刚想说什么,却被卓明明打断,“等这些事情过去之后,我要亲手杀了顾少威!”

    “那么你呢?”岑倾颦了颦眉,她最讨厌杀人这个字眼。

    “然后我自杀。”卓明明靠在座椅上,脸上的表情在夜的阴暗下带着些许沧桑,“到时候要麻烦你照应着我公公和松松呢!”

    “为什么一定要杀他?拿到那些证据后完全可以让法律制裁他啊!”

    “法律?”卓明明苦笑,“那些东西不还是抵不过金钱的诱惑?我已经看开了,我卓明明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我要一报还一报。”

    岑倾一怔,忽然就想起下午的时候,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要她劝劝卓明明。

    那个时候,她以为是要她劝劝卓明明放下仇恨回去过安定日子,现在想来,老人是要她劝卓明明不要做傻事啊!

    可是就算她是老师,她也不懂如何能让一个人放下仇恨,就像她现在,怎样也无法去原谅宋芷云把她丢下一走了之。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岑倾发现自己真是一个杯具,无法改变别人,连自己都改变不了。

    车上的气氛一下子沉寂起来,岑倾开着车,卓明明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半小时后,红色的小QQ已经来到了顾氏大宅。

    顾少威坐在沙发里露着一身寒气,“舍得回来了?”

    “少威……”岑倾刚刚开口,就被卓明明打断。

    “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卓明明把手里的购物袋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就横在了沙发上,“家里有吃的没,饿死了!”

    “没有!”顾少威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要吃自己去做。”

    吼完卓明明,顾少威转过头望着岑倾,“阿倾,累么?”

    “还好,不累。”岑倾挤出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

    “不累的话去给我做饭吧!”卓明明蹬鼻子上脸,“三菜一汤就可以!”

    “你!”顾少威低吼,一把捞起在沙发上横着的卓明明,没好气地吼她,“回你房间去!冰箱里有牛奶!饿了自己喝!”

    “啧啧,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情人了,真是薄情……”卓明明喃喃着到冰箱里拿了牛奶上了楼。

    霎时间,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一脸深情的顾少威和一脸茫然的岑倾。

    “那个,我也回去休息了!”岑倾有些尴尬,急急地开口准备上楼。

    却毫无预警地,一条坚实的手臂在后面环住她的脖子,继而是顾少威温润的气息,“阿倾……”

    如果是以前,岑倾一定会反抗,也不会那么反感。

    而现在,她是真真正正对他的怀抱感到恶心,感到厌恶。

    她从来都觉得用恶心形容对一个人的感觉绝对是在夸大其词,可是现在,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恶心。

    他搂住她的手臂和他呼出来的气体都让她觉得恶心。

    一想到正在搂着自己的那双手,曾经沾染过陈野的血,曾经操纵过那么多人的性命,她的胃里就开始翻腾。

    然而,她却硬生生把这种感觉忍住了,开口的声音依旧嚅嚅润润,“怎么了?”

    “让我抱抱你。”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修长的手臂从颈部逐渐下移,慢慢地滑向她胸前的蓓蕾……

    “少威!”岑倾僵硬地捉住他的手。

    “看着我。”顾少威吐了口气把她的脸扳过去面对着他,“看着我,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少航,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

    岑倾皱了皱眉,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无奈与渴望。

    她颤了颤唇,口不对心,“我喜欢的是你。”

    顾少威苦笑,她的语气是肯定的,但是眼睛却在闪避着他。

    “那么……”他伸手触碰她晶莹的唇,“今晚,我要你。”

    她的脊背瞬间僵硬,脸色开始泛白,“少威,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他一把扯过她压在身下,“我已经等了三年了!”

    他炙热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心里本能的抗拒让她本能地把手抵在他胸前,阻止他的进犯,心里滴滴答答地冒着苦水。

    顾少威眸里像是噙了火焰,看着面前这个娇小可人的家伙,眸光里的火焰渐渐盛开。

    “不要!”他的手刚刚解开她的一颗扣子,她就已经哭着喊出了声音。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之所以可以被顾少航一次一次地欺负一次一次地流氓,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那个人。

    而除了那个人,其他人的触碰,都会让她觉得厌恶觉得恶心,想要奋力逃脱。

    只是现在,不是逃脱的时候。

    她猛地推开顾少威,自己缩到沙发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顾少威冷哼一声,端起茶几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他承认他是有些冲动了,当他刚刚收到消息说石堇岩已经从这次的事件中抽手的时候,他满心的积怨无处发泄。

    这么多年了,他忍辱负重,就是等着四月二十一日那天把顾家的产业彻底收入囊中,让顾少航彻底成为丧家之犬。

    而石堇岩的抽手,无疑是给他的这个计划打了个叉。

    只怪他一时疏忽,只想把顾少航扔到美国去,却没想到他会在美国变得如此奸猾,所以他才会想要借助华岩帮的力量,智斗不行就要武斗。

    但是石堇岩没有任何理由地,就抽手了。

    他一肚子的积怨没有地方发泄,看到岑倾那副娇小可人的样子,想起她在顾少航心里的位置,他就忍不住想要用她发泄。

    “少威,我只是……没准备好……”岑倾缩了缩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更小。

    “那你现在准备好了么!”他“砰”地把杯子一摔,毫不温柔地把她拉过来,粗暴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不像是吻,更像是一种发泄般地啃食。

    岑倾被咬得吃痛,不住地闷哼出声。

    良久,他放开她,看着她红肿的唇上的殷红的血色,嗜血地笑了起来。

    岑倾拉过纸巾擦着嘴巴,那些血液让她险些哭了出来,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他的粗暴,而是她觉得,悲凉。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这幅任人宰割的样子?

    先是苏牧辰,然后是顾少威。

    而顾少航,那个说过要给她一个家说过要保护她的男人,却隐在暗处不能相见。

    岑倾啊,你怎么会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

    来不及思考更多,顾少威的第二个噩梦般的吻正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奋力反抗,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她的挣扎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她绝望了,空洞的眼望着天花板,任由男人吻她的脸颊,她的耳垂。

    这种感觉和上次在包厢里被姓周的胖子轻薄的时候一样,一样地无助,一样地绝望。

    只是,这个时候,顾少航却不会再次从门口那里出现,像救世主一样地抱住她,然后说,小豆腐,乖,我带你回家。

    眼泪一滴滴地滑落,当她选择了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注定了她和他,不会像以前那样,他不会是她的救世主,她不再是他的小豆腐。

    恍惚中,她似乎能看到顾少航对她绝望的脸,绝望地告诉她,“小豆腐,既然你这么决定,那我就忘掉你好了。”

    对,他一定是选择忘掉她了,否则不会一天过去了都没有过来找她。

    五年前,是她抛弃了他。

    现在,还是她抛弃了他。

    所以,他选择了放弃么?

    傻瓜!

    正这样想着,顾少威的手已经沿着衬衣的下摆探了进去……

    岑倾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最后直直地砸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顾少威匍匐在她身上,没了动作。

    “岑姐。”卓明明右手拿着一个棒球棒,左手擦了擦汗,“我们把他送回房间,我有办法。”

    办法?

    岑倾抿了抿唇,费力地从顾少威身下逃出来。

    ————补更的

我欠了她五年【一更】

    “我们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去拿那些东西不可以么?”岑倾皱了皱眉,看着被卓明明扔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顾少威。

    “不行。”卓明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万一忽然醒了怎么办?首先我还没破解开灵堂的密码,而且那些东西在灵堂里只是我的猜测,如果不在的话,如果我们就这么暴露了,那么一切都泡汤了。”

    岑倾叹了口气,看样子的确很棘手,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

    “好办,岑姐你只要天亮的时候过来就可以了,这里交给我。”卓明明抿了抿唇,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岑倾有些怔忪,最后还是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只是转身出了房间。

    卓明明对顾少威应该不是没有感情的吧?

    只是这种感情,太过复杂,太过无奈。

    夜里,岑倾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几天的事情太多太累,让她招架不住。

    这个世界还可以再颠覆一点么?

    拿起手机,翻着通讯录,她最想找的,除了顾少航,就是苏瑾。

    “你最近在搞什么?”苏瑾的声音在电话里并不温柔,“我忙着结婚的事都已经快忙死了,你竟然跑去和顾少航闹分手!”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早知道打过去会收到苏瑾的一大堆教训,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地波澜不惊,“我们五年前就分手了,而且,他也没有多伤心不是么?”

    如果伤心了怎么会不找她,不打电话不对她吼。

    他的表现那么平静,平静地让她心疼。

    除了不爱,她没有办法解释一向霸道的顾少航这么平静背后还有其他理由。

    这样想着,心里蓦地一痛,她无措地吸了吸鼻子。

    “傻丫头,难受了吧?”十分了解她的苏瑾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何必呢?”

    “我很快就成功了。”岑倾仰起头看着连岸的星空,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还有五天而已,五天后,一切都会结束。”

    “傻!”苏瑾心疼地责备她,“这些事你不应该牵扯进来的!顾家的家务事……”

    “你不是也牵扯进来了?”岑倾苦笑,“从五年前和顾少航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就已经牵扯进了顾家的事么?就算的躲起来,顾少威一样有办法用一件凶杀案把我从角落里揪出来,我也只能顺从而已。”

    苏瑾一愣,握着手机的指节紧了紧,“岑小倾,恨我么?”

    “如果不是当初我送你那双高跟鞋,在你的酒里面下药,你就不会遇上顾少航,就不会有小帆,不会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苏瑾的声音有些潮湿,“你,怪我么?”

    “我要谢谢你。”岑倾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遇到少航,不会有小帆,生命怎么会这么精彩……”

    顾少航,遇见你,是我生命最精彩的事。

    “苏小瑾,你要幸福,莫青城是个好男人。”

    “他啊!”苏瑾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也就骗骗你们,其实他混蛋着呢!”

    “对你混蛋是因为喜欢你。”岑倾难得地感性。

    “得,别跟我酸,我知道你是教书的!”

    “……”

    …………

    美国。

    阴森森的商业大厦在正午依然散发着寒气。

    “老大。”顾少航站在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面前微微垂首。

    “还记得有我这个老大么?”坐在转椅上的左子翼鹰隼般的眸子锐利地扫过顾少航,“连岸那点破事还值得你这么急着跑回去?”

    “那是我家的产业。”顾少威垂了垂眸,“我不能看着顾少威把家里的产业向黑势力那边发展。”

    “那你这次回来是想怎样?”左子翼剑眉一挑,戏谑地看着顾少航。

    “两个想法,一个是老大您出马,让石堇岩收手,另一个就是,”顾少航抿了抿唇,“多给我几个兄弟。”

    “想带着兄弟们回国去火拼?”左子翼淡然笑着抚着手上的扳指,“我已经答应小萱让兄弟们都从良了,你再带大家回国火拼,我怎么给小萱交待?”

    “老大!”顾少航刚想说什么,却被左子翼打断,“清远说我这是儿女情长,可是少航,如果不是儿女情长,你会扔掉我的一笔五千万的生意偷偷跑回国内么?”

    “老大我……”顾少航抿了抿唇,刚毅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尴尬的颜色,“我欠了她五年。”

    “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左子翼的鹰隼瞥了顾少航一眼,“回去好好补偿人家吧!义盟里少了你照样转。”

    顾少航握了握拳,他当然知道左子翼话里的意思,义盟里义字当先,就算现在整个义盟都开始从商,他偷偷回国,为义盟损失了五千万是小,失掉了长期合作的伙伴才是罪不可恕。

    而他回来之后,却不能像以往那样留在这里接受惩罚,不接受惩罚的人,最好的结果也就只能像穆清远那样,挂着个义盟的名字,再也不能参与义盟的生意和组织。

    简而言之就是,他被驱逐了。

    “谢老大成全!”他太了解左子翼的个性,所以连申辩请求的努力都不做,只是砰地跪在地上,“我不会忘了兄弟们!”

    “罢了,罢了。”左子翼摆了摆手,别扭地别过脸去,“就这样吧,夏铭辰走了,穆清远走了,你也走了,该散的都散了。”

    “我,我有时间会回来看大家的!”顾少航目光炯炯地看着左子翼,“还有,这五年来,谢谢老大的栽培。”

    “一个大男人啰嗦什么!要走快走!”左子翼不耐烦地瞥了瞥他,“还不快滚?”

    “是!”如以往很多次一样,顾少航深深地鞠了一躬离开了左子翼的办公室。

    曾经,他只是一个小鬼,在他的一手培养下才长成了现在的镇定和犀利。

    他曾经无数次地在这里走进走出,而这一次,是真正地离开了。

    不是不留恋,不是不心酸。

    只是,国内还有一块等着他解救的小豆腐,还有,他欠她的五年。

    “上午石堇岩来过电话,别人的家务事他不会参与。”手触在门把手上的时候,顾少航清晰地听到了左子翼的声音。

    心里吊着的石头蓦地就沉了下来。

你才是私生子【二更】

    “岑姐!岑姐!”卓明明在外面拍着门板。

    岑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手看了看时间,早上四点。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外面是眼眶红红的卓明明。

    作为一个女人,岑倾看得出来,她哭过,而且应该是哭了很久。

    记得她在这五年里思念少航的时候也总是这样。

    她是想起了陈野还是舍不得顾少威?

    岑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地打着哈欠,“我现在需要怎么做?”

    “他醒了。”卓明明抿了抿唇,“他要带你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重要的地方。

    岑倾会意地点了点头,重要的地方,应该就是灵堂了。

    果然。

    一进门,顾少威就笑着把岑倾拉进怀里,“昨夜过得好么?”

    昨夜?

    岑倾皱了皱眉,昨夜和苏瑾打电话打到半夜,实在困得受不了才爬到床上睡觉,过得……还算不错。

    她迷蒙地点了点头。

    顾少威笑了,温温润润地笑,看着她像在看一朵盛开的莲花,忍不住凑上前吻上她光洁的额头。

    岑倾对他这样的表现多少有些不解,明明昨晚他对自己那个样子,甚至还被打昏,怎么他就一点都不气?

    这根本不像是顾少威的性子!

    她刚想说什么,却见卓明明狠狠地把手里的茶放到茶几上,“慢用!”

    呃……

    岑倾愕然,卓明明这大火气的表现,吃醋的味道明显地不能再明显了。

    “不是要你放到楼下么?”顾少威瞪了她一眼。

    “爱喝不喝!”卓明明狠狠地咬着嘴唇把茶放回托盘里,“老娘还不伺候你了!”

    “卓明明!”顾少威咬牙启齿,这个卓明明每次都坏他好事!

    就算他宠她,就算他怕她,就算他有把柄在她手上,就算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她也不能打扰他的好事!

    她也别想取代阿倾的位置!

    这样想着,他瞪着她的眸子更加黝黑。

    “干嘛,干嘛用那么色迷迷的眼神看我?”卓明明冷哼,“去看你的阿倾去,让你的阿倾陪你玩女仆游戏!”

    “卓明明!”顾少威的脸色泛白,他更加地确定这个女人脑袋里是真的缺了一根弦,否则怎么会一次次没脑子地把那些夫妻之间的事情到处乱说?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人要!

    “怎么着,现在就嫌我烦?”卓明明冷哼一声,端着托盘转身就走,“行,我现在就滚行了吧?”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顾少威对着门板咬牙切齿,“神经病!”

    “少威。”岑倾颤了颤唇,“你们……”

    “没事。”顾少威转过身对着岑倾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云转晴,“我今天要带你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简单的梳洗过后,再次出现在顾少威面前的岑倾还是让他眼前一亮,这个女人,果然带着一身闪亮的光芒,也怪不得顾少航对她那么爱不释手。

    “走吧!”顾少威揽着她,越过迷宫花园,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栋小房子前。

    那栋房子竟然是密码锁的,而且密码很繁复,岑倾看得眼花缭乱。

    最终,门被打开,里面满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奇怪的是,里面只有一个排位,韩晓,一看就是个女人。

    连少威的父亲顾云天的排位都没有。

    岑倾有些不解地打量着整间灵堂,除了那张桌子,那个排位,其他的似乎也就没什么了。

    不过听说少威的父母是一起出的车祸死掉的,为什么只有母亲的没有父亲的?

    难道还真的被卓明明说中了,他每年祭拜的是少航的母亲?

    可是为什么?

    恍惚着,她被顾少威按住跪下。

    她愣愣地跪着,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他,他正虔诚地跪着,口中念念有词,“妈,我带你的儿媳过来看你了……”

    她抿了抿唇,转过头看他。

    “有什么不懂的?”意识到她的目光,顾少威叹了口气,“你问吧。”

    “你父亲的排位呢?”岑倾毫不隐瞒地道出胸中的疑惑。

    “他不配。”顾少威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三个字,“他不配留在这里。”

    岑倾一怔,似乎想起什么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啪——”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顾少威顿时警觉起来,“谁?”

    那声音来自摆放排位的桌子下面。

    岑倾一惊:一定是卓明明!

    她什么时候潜进来的,她完全不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顾少威一个箭步上前,在桌子下面拉出一脸惊恐的卓明明。

    卓明明手里拿着一封泛黄的信件脸色苍白。

    “你,原来你才是私生子!”被一把扔到地上的卓明明脸色苍白地看着顾少威,声音都开始颤抖,这条信息太让人震惊了!

    震惊到训练有素的卓明明居然露出了那么大破绽。

    顾少威脸色铁青地伸出手,“还给我。”

    “不给!”卓明明尖叫,“因为你是私生子你就要害了你的父母么!”

    “父母?”顾少威冷笑着靠近她,“他们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父母?他们不配!你把那个给我!”

    岑倾听得云里雾里的,只得愣愣地看着他们。

    “顾少威,你真是个魔鬼!”卓明明哭喊着把那封信撕了个粉碎,“我以为你只是贪婪,只是想把顾家的产业独占掉,原来,原来你竟然是在复仇!你是魔鬼!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魔鬼!”

    顾少威看着卓明明,脸色越发阴沉,“卓明明,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场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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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出来就好了【三更】

    “不知道!”卓明明疯了一样地上前敲打着顾少威的胸膛,一边打一边哭,“你为什么这么坏!为什么!”

    “我一直在找证据,你没杀陈野的证据,可是我最后找到的,是你杀了他!你杀了我孩子的父亲!”

    “没想到原来你真的杀过这么多人!”卓明明哭得强调都变了,“你这么坏,你要我怎么办?”

    “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卓明明哭喊着,像一只无助的小兽,顾少威上一刻脸上还是阴沉,下一秒,在卓明明的哭声中竟然软化了下来,声音却还是硬邦邦,“我原来就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又不是不知道他要吞掉顾家的产业,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利用岑倾和顾少航作对。

    “你怎么可以是这样的人……”卓明明呜咽着,声音戚戚然然很难听,“你杀了你父亲,难道我要让我肚子里的孩子过来杀了你么!?”

    顾少威的身体明显地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意识到自己的失语,卓明明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

    他却猿臂一伸把她圈进怀里,声音温柔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说!”卓明明疯了一般地拉扯着顾少威的手臂,“我不会傻到把和一个杀了自己父亲的不孝子的孩子生下来!”

    “你会杀了你父亲,将来你的种也可能有一天会杀了我!”

    岑倾目瞪口呆。

    看卓明明的样子并不像在演戏。

    不会是……

    她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口口声声嚷着要杀了顾少威的卓明明,竟然……

    岑倾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灵堂。

    这里貌似不应该有她的存在。

    苦笑,貌似她去了哪里都是多余的。

    “你是说,我有孩子了!?”

    隔着一段距离,岑倾依然能听到两个人争吵交杂的声音。

    她苦笑,心里蓦地就想起了顾少航,那一夜,在陌海县的医院里,他们也曾这么争吵过吧!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他额上暴起的青筋,他满眼的惊讶与欣喜。

    她这才想起,她还从来没有告诉他,小帆是他儿子。

    如果他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吧!

    可是现在……

    他应该恨极了她吧……

    她吸了吸鼻子,还是找个地方窝一天好了,毕竟这顾家大宅里面的两个人都已经更纠结了,她留下,只会让他们更加纠结。

    岂料刚走了几步,就被卓明明喊了回来。

    “岑姐,岑姐!”卓明明的声音有些闷,却是歇斯底里。

    她急忙地跑回去,面前的景象把她吓了一跳。

    顾少威宽厚的身体正死死地把卓明明压在身下,卓明明拼命挣扎着,但是顾少威,已经晕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边帮忙把顾少威搀起来一边问。

    “没什么啊!我只是承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卓明明爬起搀着顾少威的另一边,声音里满是委屈,“他明明很高兴的样子,然后就晕了过去。”

    岑倾有些怔忪,高兴地昏了过去?

    有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她的脑海里膨胀。

    ……

    “顾先生的病情好像更加严重了,我们建议快点做手术。”稳定好顾少威之后,医生拿着病历一脸严肃。

    手术?

    岑倾怔了怔,顾少威的并不是假装的么?

    怎么还需要手术?

    “他什么病?”卓明明一把上前抓住医生的手臂,“为什么需要手术?”

    “先天性心脏病啊!”医生被卓明明问得莫名其妙,“你们不是都知道么?前些天住了好长时间的医院,不就是因为这个病么?”

    医生的话出口,岑倾和卓明明都愣了一下。

    所以说,顾少威的病,并不是伪装的……

    “不会的。”卓明明不停地平缓自己的呼吸,“他那时候跟我说是在装病骗岑姐的,怎么会真的有病!医生!你一定搞错了对不对!一定是!”

    医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卓明明一眼,冷笑一声把化验单和病历扔给卓明明,“你们真奇怪,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出错了!顾先生前些日子是让我编个大病来骗人,可是后来我发现这根本不需要骗人啊!他本来就是大病啊!”

    一句话,让病房外的两个人都怔忪了。

    “是不是少威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这个病?”岑倾抿了抿唇,还算理智地问着医生。

    “应该是吧!我上次和顾先生说有合适的心脏可以移植的时候顾先生还骂了我一句。”医生一拍脑门,“找你的意思是,顾先生一直以为我在给他开玩笑?我可从来没答应帮他演戏啊!”

    “……”

    详细地问了关于顾少威的病情和移植手术的情况后,岑倾明显地看到卓明明松了口气。

    “我们建议一周内就进行手术,否则顾先生会有危险。”最后,医生只留下了这句话。

    看着特护病房里吸着氧气昏迷不醒的顾少威,岑倾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旁边抹着眼泪的卓明明:“别太伤心了,他没事的。”

    “谁伤心了!”卓明明口不对心地嘴硬,“他死掉才好呢!省得我亲手去杀!”

    岑倾叹了口气,把卓明明揽进怀里,“你的心不是这么想的。”

    “哭吧,想哭就哭,有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岑姐……”卓明明抱着岑倾,终于忍不住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我很无助,我不知道怎么办……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我工作的酒吧,后来是我家……自从顾少航告诉我陈野有可能是他杀的之后,我就想潜伏到他身边找证据报仇……可是,我竟然会喜欢上他,喜欢上我的仇人……岑姐,你说,我是不是很蠢,我是不是世界上最蠢的人……”

我们要结婚了【5000】

    “傻瓜!”岑倾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

    卓明明伏在她身上,抽抽搭搭地哭着,“岑姐,我想把这个孩子打掉,留着他,我只能不停地想起我对不起陈野啊!我真的很对不起陈野……还有公公,还有松松,我对得起谁啊……”

    “我本来打算杀了他,然后我自杀,下辈子不要再遇上顾少威,不要再遇上陈野,我这辈子太荒唐了啊岑姐……”

    卓明明哭得声音都哑了起来,岑倾知道她难受,也不劝,只是让她哭,哭够了就好了。

    毕竟有些事情,她不能替她决定,也不能替她面对。

    卓明明哭了很久,也许是太难过,也许是昨夜一点都没睡,到最后她哭着睡着了。

    叫来护士把她安顿好之后,岑倾进了病房看着顾少威,那张温润的魔鬼般的脸庞。

    其实他应该是那种温润的好男人,只是被仇恨眯了眼。

    卓明明拿到的,是顾少威给韩晓的一封信,里面仔仔细细地记录了他复仇的经过。

    那封信,现在正静静地躺在岑倾的口袋里。

    卓明明撕掉的,只是一张另外的信纸。

    吸了吸气,岑倾又开始同情起卓明明来,遇上的两个男人,一个死了,另一个,却是她心心念念地想要除掉的人。

    事实是,顾少威的确是顾云天的儿子,是韩晓和顾云天的私生子。

    顾云天和妻子结婚后,很多年都没有子嗣,而这个时候顾云天遇到了韩晓。

    意料之中的出轨,意料之外的怀孕。

    韩晓剩下顾少威之后,非但没有比原来好一些,在顾少威被生下的第三天,顾家人强行地把顾少威抱走,扔给她一张支票,从此顾少威成了外人眼中的真正的顾家大少爷。

    两年后,顾云天的正牌妻子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个男孩,也就是顾少航,同样是那个医院,两年后,也是在孩子出生的第三天,韩晓把顾少航偷走,以自己的孩子的名义收养。

    直到顾少航十岁的时候,韩晓患上了癌症,却没有钱医治,她把顾少航送回到顾家,希望顾家能够再给她一笔钱养病。

    顾家自然同意,但是韩晓的病像是个无底洞,不停地化验,不停地医治,也就不停地向顾家要钱。

    最后,在她肺癌晚期的时候,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顾夫人早就对她拿走自己孩子这件事怀恨在心,又被她不断地向本来就不景气的顾家不停要钱,一怒之下剪断了呼吸机的氧气管。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少威没错,少航也没错,两个人却都想着复仇,却都不曾去考虑前因后果。

    其实最可怜的应该是少航了吧,那些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他却到现在还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顾家少爷,而不是别人口中的私生子。

    那年的车祸,是顾少威制造的。

    在顾云天和妻子出去旅游的时候,他剪断了刹车线。

    顾夫人到死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被她宠着惯着的顾少威害死的。

    想到这里,岑倾身上一阵冰冷,难道养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真的抵不过一个陌生人般的母亲么?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把这些全部整理成短信,一条一条,静静地躺在她的手机里。

    “阿倾。”正这样做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岑倾皱了皱眉,“我去叫医生。”

    “不用叫医生了。”顾少威张了张嘴,声音干涩而喑哑,“我到底怎么了,你一定知道吧?卓明明呢?”

    岑倾苦笑,却还是回到了椅子上坐下,“你是先天性心脏病,医生一直都没骗你,你需要做换心手术。卓明明她,哭了,然后睡着了。”

    接着,病房里是良久的沉默。

    岑倾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少威苦笑,大笑,最后终于趋向平静。

    “明明肚子里是真的有我的孩子么?”他最后涩然地看着岑倾,“上天果然对我不公平。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到了最后的时候,计划快要失败了,命也快没了。”他自嘲地笑着,“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不公平?”岑倾挑眉,什么叫不公平?

    “在你眼里,一直都只有你痛苦是么?”岑倾眯了眯眸,扭过头不再看他,“你有没有想过少航。他原本是可以养尊处优的顾家少爷,因为你母亲的一时负气,从出生就过着私生子的日子,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我也不比他幸福多少!”顾少威怒吼,“我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你知道这代表什么么?我要每天担心着会不会被绑架,每天想着我亲生母亲在哪里!我也不幸福,你看得到么!”

    “呵。”岑倾苦笑,“你也不容易,少航也不容易,可是,这些根本不是你们的错!上一代的错要你们来承担,要你们兄弟变成仇人,你觉得值得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好好地像其他兄弟那样相互照顾?你们都只剩下彼此一个亲人了!”

    岑倾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躺在病床上的顾少威明显一怔。

    “少威,我不想说其他的了,我只是想问你,如果一周后的手术发生意外了,命都没有了,你所谓的仇恨还有意义么?”

    “阿倾……”顾少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病房里一时沉默了下来,岑倾叹了口气,拎起手包就要离开,顾少威却把她叫住。

    “还有什么事么?”她头也不回地问着,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顾少威欲言又止,良久,才从身上拿出一份东西递给她,“你拿去吧……我只要明明就够了……”

    岑倾疑惑地接过那份东西,打开看时,竟然是那份遗嘱。

    “就像你说的,如果一周后的手术出现了意外,我希望,你们都不再恨我。”

    岑倾拿着那份遗嘱,心里复杂地说不出话。

    “你去找少航吧……华岩帮不会染指顾氏了,我也不想再在乎那么多了……为了,卓明明和我们的孩子。”顾少威闭着眼睛,沉沉地叹气,丝毫没有注意到岑倾眼里的欣慰和站在病房门口的卓明明眼里的泪光。

    这一切变化地太快,岑倾最后只记得,卓明明哭着扑到了顾少威的怀里。

    而她,现在正坐在苏瑾的办公室里。

    “这个年代啊!人既复杂又纯真。”听完岑倾的叙述,苏瑾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只留下了这样一句感慨。

    “装深沉!”对苏瑾这样的举动,岑倾用三个字评价。

    “切!”苏瑾冷嗤一声扣上手里的文件,“少航中午的飞机,你要不要去机场接机?”

    “他去哪里了?”岑倾颤了颤唇,她也就只有两天没见他而已,怎么又跑了?

    “美国。”苏瑾耸了耸肩,“还不就是为了华岩帮那些事嘛!他想找义盟的兄弟过来帮忙,没想到石堇岩自己就决定不管这件事了。他白跑了一趟。”

    义盟?又是什么?

    不过华岩帮石堇岩自己决定不管这件事了……

    她蓦地就想起了那个仙风道骨的木曼,应该全是她的功劳吧……

    岑倾吐了口气,有时间她应该好好去谢谢她的。

    “你到底去不去啊!”苏瑾见她又在发愣,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伸出两根手指,“两个选择,第一,去机场和夏铭辰一起接机,第二个,陪我去买结婚的东西。”

    “我选第二个。”岑倾回过神来,几乎是不加思索地就选择了去买东西。

    “不去接顾少航?”

    “不去。”

    “为什么啊!你不是想人家都快想得要疯掉了?”

    “哪有!”

    “那昨晚谁跟我哭诉来着?”

    “苏小瑾!你欠揍!”

    就这样,两个女人嘻嘻闹闹地向连岸最大的商场奔去。

    ……

    “今天上午苏氏公司送过来的。”秘书站在顾少航面前把一份快件递给他,“苏小姐说这个就是一切的终结。”

    顾少航站在落地窗户前默默地转过身,紧抿的唇和紧皱的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凌厉阴寒。

    “放着吧!”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冰冰冷冷地没有温度。

    秘书知趣地掩门离开。

    顾少航站在航宇大厦的顶楼,看着正午阳光下车流拥堵的连岸,心里的烦乱越来越浓。

    烦乱地拆开快件,里面和他料想的一样,躺着那份遗嘱,那份他在柳原时被抢走的遗嘱。

    顾少威既然能那么拼命地去夺走这份东西,怎么又会这么轻易地还给他?

    原因,怕是只有一个。

    那就是,岑倾。

    他想了很久,也就只有这个可能,小豆腐才会和他说分手,和他说,再也不见。

    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他额上的青筋都开始显山见水。

    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才能换回他想要的东西?

    就算她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又没有想过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岑倾,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我说过要给你一个家,你忘记了么?

    我说过我要照顾你,而不是你照顾我!

    不是要你为了我去牺牲什么!

    这样我会觉得,我很没用。

    捏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铭辰,”他按下手机通话键,“陪我喝酒。”

    …………

    结婚其实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在陪着苏瑾买请帖的时候,岑倾就这么觉得。

    苏瑾一张一张数得很仔细,忽而抬起头来看着一旁失魂落魄的岑倾,“你要不要买一些?”

    “我?”岑倾指了指自己,苦笑“我和谁结婚啊!”

    “顾少航呗!”苏瑾冲她眨了眨眼睛,“难道你真的希望岑小帆叫别人爸爸?”

    “那又怎么了!”岑倾叹了口气,“他的亲爸爸不争气,所以就要叫别人爸爸!”

    一席话,让旁边一起买请帖的人侧目而视。

    岑倾受不了那种目光,催促着苏瑾,“我说你倒是快点阿!”

    “被你打扰地我忘记数了多少了。”苏瑾扁了扁唇,“不如你数一份我数一份,这样就好了。”

    岑倾觉得有道理,于是照做。

    到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苏瑾真是个狡猾的丫头。

    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在她的“哄骗”下,买了两份。

    她把卡刷完超岑倾暧昧地眨眼,“那一份给你备着,你总不能不结婚吧?”

    岑倾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其实她想说,等她结婚的时候,她需要的东西不需要和苏小瑾的一模一样啊……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拎着这些东西左摇右晃地进了顾家的时候,卓明明居然眼前一亮。

    “岑姐……我和少威结婚的事情只是说说,你怎么连东西都买好了……”卓明明脸上娇羞的表情十分可人。

    “呵呵……”岑倾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僵硬,她陪苏小瑾逛了一整天,她怎么知道他们两个要结婚!

    “不过这些东西有很多都用不到……”卓明明一本正经地翻着那些东西,“我们打算举办个简单的婚礼,这么多请帖都用不到的……”

    岑倾嘴角抽搐,“呵呵,那个,能用到哪些就留下哪些好了。”

    剩下的她自己留着结婚好了。

    “明明。”顾少威宠溺地唤了一声,“我有话要和阿倾说。”

    “哦。”卓明明咬了咬唇,一脸的娇羞,“那我到楼上去选好了。”

    言罢,卓明明两手拎着大包大包的东西上了楼。

    “阿倾。”听到楼上房间的门关上的声音,顾少威窝在沙发里淡淡地喊出了岑倾的名字。

    岑倾的脊背一僵,不可抑制地想起前一晚,那个时候……

    她身上又渗出了冷汗。

    “我想和明明结婚。”似乎是意识到岑倾的不自在,顾少威苦笑了一声。

    “什么时候?”岑倾垂了垂眸,“你们想好了么?”

    “想好了。”顾少威苦笑,“如果我活不过下周,至少要给她一个名分,把我名下的产业都给她。”

    “少威……”岑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吞了吞口水,“需要我做什么?”

    “我明天和明明去见陈野的父亲,”顾少威闭上了眼睛,“去求得原谅,毕竟,是我害了他儿子,现在,又要娶他的儿媳妇……”

    岑倾颤了颤唇,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今天想了很多。”顾少威窝在沙发里揉了揉眉心,“就像你说的,如果我活不过这次手术,死在了手术台上,我这一辈子争的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打着航宇的旗号把顾氏的客源和伙伴往另外一个公司引导。”顾少威抿了抿唇,“那个公司是用明明的名字注册的,她说她已经把那个公司签给少航了,原来她一直和少航联系着,我今天才知道。”

    “如果按照往常,我一定不会饶了她,可是现在,她有了我的孩子啊!”

    岑倾叹了口气,“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争取在手术台上活着回来。”

    “按照明明的意愿,我要解散我的兄弟们,然后去给那些死者家属一点慰藉吧!虽然他们不是我亲手杀的,也是我指使的……至于陈野……我只有去请罪,如果陈先生不原谅我,我……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岑倾皱眉,这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但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所以,这几天里,关于婚礼的安排,只能麻烦你了。”顾少威抿了抿唇,伸手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这里面是我这些年靠自己的能力赚的,不是顾家的,你帮我……准备一个简单的婚礼就好了,也不再是什么大人物了,简单点就好。”

    “顾氏那边我已经辞职了,你帮我通知少航回去做总裁吧!”顾少威眼里掠过一丝伤感,他起身,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那么地孤独,“所有的东西,我都留在银行的保险箱里了,老爷子以前用的那个,他有钥匙的。”

    岑倾知道,就算他一直在打顾氏的主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在顾氏做了八年的总裁,这八年里,和员工亲如一家人的顾少威,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把一切割舍掉。

    “那如果你手术成功了你怎么办?”岑倾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背影。

喝酒喝酒!【一更】

    “做一个好父亲。”顾少威苦笑一声转身上了楼。

    岑倾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做一个好父亲。

    多么让人感动的六个字。

    她忽地就想起了那个夜晚,男人温柔地笑着,拿着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小豆腐,我想给你一个家。”

    那种感动,让她现在想起心里还是温温热热的。

    而现在,他又在哪里呢?

    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又该怎样面对?

    似乎她总能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无奈,彷徨。

    揉了揉眉心,似乎她也应该去睡了,这几天,她也要忙起来了。

    今晚,是发生了这些事之后第一次,她觉得顾少威的确是个男人。

    她心疼卓明明,也顺带心疼顾少威,所以她愿意,去为他们筹办婚礼。

    这样想着,手机却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任雨涵。

    “岑小倾!你在哪!”电话那头十分嘈杂,雨涵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我想你了!我失恋了!过来陪我喝酒!”

    岑倾颦了颦眉,“你在哪?”

    “我还能在哪!”任雨涵抱着酒杯咯咯地笑,“我在WAIT啊!你失恋的时候……我们不就是在这里喝酒么!快点过来!我们不醉不归!”

    岑倾挂掉电话,匆忙地上楼找顾少威要了车钥匙,她的车刚刚回来的时候油表显示已经没有多少油了,从这里到WAIT绝对撑不过去。

    玄黑色的卡宴在公路上飞驰。

    雨涵一直都是很传统的女孩,在她眼里,女人不应该抽烟喝酒,连没事泡吧都是不良的习惯。

    而现在,她一个人在嘈杂的酒吧里喝酒。

    岑倾默默地加了速,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少航和少威的事情,完全把雨涵失恋这回事忘掉了,她以为自控能力那么强的雨涵可以自己调节,却没想到,遇到了感情,再强的自控能力,再强的理智,都形同虚设。

    十分钟后,玄黑色的卡宴稳稳地停在了酒吧门口。

    打开车门,岑倾却在酒吧门口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苏瑾。

    “你来了。”苏瑾皱了皱眉,“时间刚刚好,我也刚到,我们去找她吧。”

    岑倾觉得意外,按理说,雨涵和苏瑾是情敌,她心里应该恨极了苏瑾,怎么会把苏瑾也喊过来喝酒?

    似乎是听见了她心里的声音,苏瑾叹了口气揽住了她的肩膀,“雨涵给韩洛打电话,韩洛现在在柳原,没法赶过来,又放心不下雨涵,就派我来了。”

    岑倾张了张嘴,有些诧异,韩洛放心不下雨涵?

    “他们两个啊,就互相折磨吧!”苏瑾一边用眸光在酒吧里探寻着一边揽着岑倾的肩膀,“都嘴硬,分手了吧,一个在柳原拼了命地工作,一个在酒吧买醉,让他们和好吧,又都嘴硬地不肯服软,两个别扭的家伙!”

    岑倾诧异地看着苏瑾,这是她第一次听苏瑾评论雨涵和韩洛的感情,以往,她都是一笑带过,从来不做品评,现在听来,她竟然对他们这段感情持乐观态度。

    岑倾感慨,难道是和偶像天王在一起时间长了,连理智冷静的御姐苏瑾都变得感性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莫青城最近好吧?”

    “他?”苏瑾冷嗤一声,“过得当然好!昨天还和娱乐圈清纯玉女一起出入夜店,生活过得逍遥着呢!”

    浓浓的醋意啊!岑倾吐了吐舌头,终于明白了苏瑾刚刚的话的意思,她绝对是把自己和莫青城代入了!

    “在那呢!”苏瑾伸手一指,岑倾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任雨涵娇小瘦弱的身影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抱着一杯酒吃吃地笑着。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披散着黑色的长发,捧着酒杯迷醉的样子颇有几分惹人怜爱的颓废。

    岑倾抬腿就要过去,却被苏瑾拉住,“看我的。”

    只见她拿出手机,选了个好的角度就拍了一张照片,“我就不信韩洛看到她这幅样子会忍住不回来!”

    岑倾惊诧了一会儿,不禁感慨,不愧是苏小瑾啊,果然诡计多端啊!

    感慨中的岑小倾和苏小瑾坐到颓废着的任小涵身边的时候,任小涵咯咯地笑了起来,“岑倾你来了啊!还有情敌,你也来了……干杯!”

    任雨涵口齿不清地举着酒杯对着两个人傻笑。

    岑倾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果然喝高了,直接开口管苏瑾叫情敌。

    苏瑾倒是很淡定地到吧台点了几杯酒,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的是三瓶红酒。

    “今天我们三个不醉不归好了!”苏瑾耸了耸肩,“我也学莫青城泡夜店吧!”

    “这里可不比夜店。”岑倾吐了吐舌头,“你没有美男相伴,和人家比还差一截呢!”

    “切!美男不有的是!韩洛算个P!”任雨涵举起酒杯嚷嚷着,“好不容易出来喝酒,怎么又提到男人了!没有男人我们不也是活得好好的!”

    看着任雨涵的样子,岑倾和苏瑾对视一眼,其实她们很想说,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没了男人过得不好的最好证明。

    苏瑾耸了耸肩,“喝酒喝酒!”

    “砰——”地一声,酒瓶被打开,三个女人端着酒杯笑闹着喝酒,做老师的没了威严,做总裁的没了锐利,没有职业的也变得疯狂了。

    这样的时候,她们不是老师,不是总裁,不是单身母亲,只是三个普普通通为情所伤的女人。

    酒过三巡,当第一瓶红酒见底的时候,岑倾忽然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她们三个都喝了酒,那么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谁开车?

谁的婚礼【二更】

    “不如你把顾少航顾少威什么的都喊过来接我们?”苏瑾端着酒杯,眼里的光芒有些迷乱。

    她今天穿的依旧是干练的小西装,凌厉的短发,让她整个人说不出的干练的气息,可是现在酒后的她脸红扑扑的,眸子里像漾了水,分外地妩媚。

    岑倾歪在沙发上叹气,“顾少威现在一定在温柔乡里呢!顾少航,我哪里敢啊!我不敢去找他!我没脸面对他啊!”

    “废物!”任雨涵七扭八歪地伸出手,一巴掌拍在岑倾背上,“让你找个司机都找不到!废物!岑小倾是废物!苏小瑾是废物!任小涵也是废物!”

    “还真成了岑沫当年说的废物三人组了?”苏瑾调笑着喝下另一杯红酒,“岑沫是先知啊!”

    “先知个头!她要是先知当初还用得着为了程安宇跑到新加坡啊!”岑倾忍不住吐槽。

    三个女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当第二瓶红酒见底的时候,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由岑倾找司机接她们回家!

    岑倾已经喝得有些乱了,随便找了个号码就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惊讶和欣喜。

    “你在哪?”岑倾的声音有些迷糊,也有些口齿不清。

    “你喝酒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

    “是啊……”岑倾打了个酒嗝,惹得任雨涵和苏瑾又开始嘲笑她,岑倾一边和她们两个闹一边跟讲着电话:“我在WAIT,我们三个都喝了酒,待会儿你过来接我们。”

    “WAIT几楼?”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兴奋地问了起来。

    “一楼,待会儿到了给我电话,就这样。”岑倾说完就挂了电话,和另外两个人闹着去抢最后一瓶酒。

    ……

    WAIT二楼的包厢里,夏铭辰挂了电话看着面前一个劲往嘴里灌酒的男人,不住地摇了摇头,这绝对是在闹矛盾啊!

    一个在楼下吵吵闹闹地喝酒,一个在楼上一言不发地灌酒。

    “我们回去吧?”夏铭辰皱了皱眉,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我给老张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不回去!”顾少航头也不抬地倒着酒,仰起脖子,一杯烈酒直直地下肚,“要回你自己回!”

    “你就回去吧!老张已经在外面等了,回家再喝吧!大不了把这些都带到天之湾去!”夏铭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走吧!回了!”

    顾少航冷冷地斜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倒是站起了身,拎着外套,“走吧!”

    夏铭辰喜上眉梢,一把拉着顾少航就打开了包厢的门。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经过楼梯转角的时候,顾少航猛地一顿。

    “不行不行,真的不能再喝了,我明天还要准备婚礼的事呢!”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迷乱地嚷嚷着。

    “谁的婚礼啊?”苏瑾的声音调笑着传来。

    “嗨,顾少威呗!还能有谁……”

    夏铭辰发现,顾少航那双眸子,即使喝了酒,依旧冷冽锐利地让人战栗。

    冰冷的眸光在酒吧一楼扫过,旁边角落里坐着的穿着粉红色套装的女人,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小豆腐么?

    此刻,她正举着酒杯不听地喝酒,迷离的眸光,殷红的唇瓣,白皙的脸颊因为酒精的原因粉红粉红的……

    她说,婚礼,顾少威的婚礼。

    她要结婚了么?

    他冷笑,忍住冲过去抓住她质问的冲动,费力地扭过头去,“走。”

    夏铭辰一怔,继而连忙打开门,把他送到外面。

    老张已经来了,恭恭敬敬地站在车门前等着。

    电话里夏铭辰已经说过顾总裁已经喝了很多酒,可是现在的顾总裁,一身的凌厉,除了一身的酒味之外,完全没有半点喝醉酒的样子。

    “把顾总裁送到天之湾。”夏铭辰冲老张眨了眨眼睛。

    老张会意地点了点头。

    顾少航坐在后座,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玄黑色的卡宴,顾少威常常开着的那辆。

    冷笑,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么?

    连顾少威最宝贝的车她也可以在和闺蜜聚会的时候开出来,他还能奢望什么?

    “老张,走吧!”他躺倒在后座上,闭上眼睛,把手覆在眼睛上面。

    老张点了点头,黑色的玛莎拉蒂启动,向着天之湾相反的地方驶去。

    ……

    “怎么是你?”岑倾摇摇晃晃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夏铭辰,“嘿嘿嘿嘿,怎么是你来接我呀……”

    夏铭辰皱了皱眉,他最讨厌女人喝酒,最讨厌喝完酒一摇三晃的人。

    很不幸,岑倾这两样都占全了,他还要陪笑着来接她。

    “嗯,我来接你。”夏铭辰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走吧!”

    “等……等等……”岑倾伸手去扯住一边躺在沙发上的苏瑾的衣角,后者嘟囔着把她的手拍掉。

    “她们……一起走……”岑倾有些口齿不清地念着,脑袋已经很沉了,困意阵阵袭来。

    “她们我待会儿送回去。”夏铭辰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扛起岑倾,算了,死就死吧!

    少航,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喂……”任雨涵躺在沙发上嚷嚷着。

    “让她去吧!待会儿会有人接我们的!我们继续喝……”苏瑾从沙发上爬起来倒了两杯酒,“给……”

    在柳原飞往连岸的飞机上,韩洛猛地打了个哈欠。

    岑倾被夏铭辰扛在肩上,先是闹了一阵,随后居然,睡着了。

    睡着了的岑倾很安静。

    安静地被夏铭辰扔到了车后座,安静地被夏铭辰送到了天之湾。

对不起【三更】

    出乎意料的是,天之湾的别墅的门居然没锁。

    因为他知道岑倾有天之湾的钥匙,所以他本来想从岑倾身上找钥匙,但是没想到天之湾的门居然没锁。

    这个顾少航,失恋了之后连门都会忘记锁上!

    夏铭辰叹了口气,在车后座捞起岑倾扛着就扔到了卧室里。

    走出卧室,有些轻微洁癖的夏铭辰医生甚至在洗手间洗了好久的手喷完了古龙水才拿出手机给老张打了电话。

    ……

    “老张,怎么这么久?”顾少航躺在玛莎拉蒂的车后座揉了揉发痛的额头。

    “就快到了,总裁您大概是喝多了才会觉得时间长吧!”老张脸不红心不慌地撒着慌。

    顾少航再次闭上了眼睛,大概真是是因为喝得多了吧!

    脑袋昏昏沉沉地险些睡着了。

    黑色的玛莎拉蒂悄无声息地转了个弯,向天之湾驶去,在别墅区的入口处,夏铭辰和老张的车擦肩而过。

    夏铭辰淡淡地笑了起来,这次,他又会是一大功臣!

    “顾总裁,到了。”老张把车停下,回头喊了喊已经睡着了的顾少航。

    “嗯,你回去吧!”即使是睡着了,顾少航睡觉依旧很轻,这是在义盟当职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他揉了揉额,起身下了车,拖着沉重的身体就进了别墅。

    和以往一样地,开门,换鞋。

    困意重重袭来,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去洗澡就直直地栽进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一时间,整间卧房里被他身上的酒味熏染了开来。

    一直坐在卧房角落里的女人唇角慢慢露出一抹笑意,从兜里轻轻地拿出了一包迷情药,缓缓地靠近在床上呼呼睡着的男人……

    ……

    渴……

    很渴……

    岑倾是被渴醒的。

    醒来才发现,她竟然会在天之湾!

    她所处的房间很明显就是前一段时间谢佳睡的房间。

    晃了晃发痛的脑袋,她实在是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算了,喝水要紧。

    当她摇摇晃晃地在饮水机里面打完水喝了个足的时候,竟然听到了类似呻/吟的声音。

    刚刚醒来的她脑袋还迷糊着,条件反射地就向声源走去。

    近了,更近了。

    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粗/喘的声音越来越大……

    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着的房门,里面的情况让岑倾立刻清醒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绞痛和错愕。

    “砰——”玻璃质的水杯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床上绞缠成一团的男女终于停了下来。

    谢佳一脸错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岑倾,她怎么会出现?

    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么?

    她不是已经把航少抛弃了么?

    谢佳暗暗咬牙,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航少就要进入她了!

    差一点点她就要成为航少的女人了!

    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埋在谢佳胸前的男人也抬起了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岑倾,又转头看了看身下的女人,竟然是谢佳!

    他明明看到的是小豆腐!

    身体的狂热还在继续,他的眸子却冷了下来。

    “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岑倾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差一点就要夺眶而出。

    被周胖子扇耳光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想哭,心里酸涩地压抑着。

    顾少航沉了沉眸子,破碎的玻璃杯在她的脚上割开了几道血痕,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她光裸的脚背。

    他眸光一沉,几乎就要起身去为她清洗包扎。

    “谁的婚礼啊?”

    “嗨,顾少威呗!还能有谁……”

    耳边猛地响起在酒吧里她的话,他硬是抑制住了自己去疼惜她的心。

    “你来这里做什么?扫兴!”他冷哼一声,伸出大手在谢佳的脸颊上轻抚,“大嫂,你知道什么叫做礼貌么?”

    岑倾心里狠狠一疼。

    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他是在报复么?

    报复她的绝情报复她的狠心所以用其他女人刺激她?

    她苦笑着转身,艰涩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大嫂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他冷笑着,眼里却全是伤痛,“我是不是应该祝你幸福?”

    “谢谢,也祝你幸福。”闭上眼睛,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她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哭过的鼻音,“再见。”

    扔下这两个字之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耳边甚至还能听到他和谢佳调/情的低吟。

    吸了吸鼻子,顾不上脚上的伤痕,蹬上鞋子就离开了天之湾。

    呼吸着外面微冷的空气,她忽然就笑了出来,笑得弯起了腰,笑得眼泪哗啦啦地直流。

    岑倾,你就是一个笑话。

    谢谢,也祝你幸福。

    顾少航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疼痛像一条细流,慢慢地渗入心脏,逃不脱甩不掉。

    “航少……”谢佳呢喃着抱住他健硕的身体,航少居然为了自己把岑倾赶走了!

    她心里溢着满满的幸福,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默默地爱着他,现在,航少看到她的付出了吧!

    航少终于接受她了!

    这样想着,箍着他腰部的双腿缠得更紧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下腹处的火热。

    而顾少航,却只是冷着脸,薄凉的唇瓣吐出两个字:“出去。”

    谢佳咬了咬唇,她一定听错了!

    即使是认为自己听错了,她也不敢再乱动,抱着他脖子的手臂和圈着他的腿都僵直了起来。

    顾少航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我说,滚!”

    ————

    三更完毕,大家圣诞节快乐~

被儿子教训了【一更】

    “我会安排他们给你订票,你明天回美国去。”顾少航起身,冷冷地穿着衣服。

    谢佳脸色灰白。

    “航少,你,你开玩笑的吧……”

    “谢佳,你跟了我几年?”他穿好衣服,掸了掸上面的尘土。

    其实衣服上面没有尘土,他只是讨厌自己的衣服上沾染了除了小豆腐之外的女人的味道。

    “四年。”谢佳坐在床上手足无措地应着。

    “我跟你开过玩笑么?”

    “没有……”

    “明天去美国,我会和老大说,让你继续留在义盟。”他耸了耸肩走出卧室,声音冷冷地没有温度,“别让我说第三遍。”

    这是他对她容忍的最大限度。

    谢佳咬了咬唇,腾地爬下床从后面环住他健壮的腰身,“航少,别赶我走……”

    她的声音软软嚅嚅地,小手若有似无地擦过他肿胀的欲/望。

    她给他准备的,是强效的催情药,她就不相信他能凭着自己的抑制力忍过去。

    顾少航身体一颤,下身不正常的反应让他颦了眉,修长的指节猛地扣住那双在自己腰间不老实的手。

    “啊……”他的力道捏得她发疼,他转过脸,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对、我、下、药?”

    他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手扭断,她脸色惨白地看着他,终于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航少,我喜欢你!我喜欢了你四年!从四年前你把我从那些人手里面救回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陪了你四年!岑倾有什么好!她都快成了你大嫂了你为什么还忘不掉她!”

    “我谢佳比她差在哪里?我至少不会让你伤心,在我的世界里你是全部,而岑倾呢!她只会让你一次次地伤心!”

    “航少……我求你,忘了她好不好?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谢佳瘫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他皱了皱眉,蹲下身握住谢佳的手,声音稍微有所缓和,“你知道你和岑倾差在哪里么?”

    谢佳抽抽搭搭地哭着抹了抹眼泪。

    “区别就是……”他冷冷地笑着凑近她的耳边,“她就算什么都不做,我都想把她压在床上,而你,即使对我下了药,我也没有这种欲/望。”

    谢佳一怔,继而脸色从红变白,最后哭着跑出了天之湾。

    听着门板被摔上的声音,顾少航暗暗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替我看着她,不要让她做傻事,明天早上把她送走,越早越好。”

    这是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挂掉电话,他甩了甩头,不得不承认,这强效药的药力真的很强。

    洗手间的水被调到最冷,足足冲了一个小时,他才渐渐地感觉到药效已经过去。

    简单地擦了擦身子,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喘着粗气,眼前浮现的,却是她决绝的背影。

    谢谢,也祝你幸福。

    他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明明遗嘱已经拿到手了,顾家的产业也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一切已经好了起来。

    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

    他宁愿自己是那个在陌海县时一无所有的他。

    至少,她会做饭给他吃,至少,她会关心他。

    这样想着,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怎么就忘了,他还有个亲亲儿子呢!

    于是,深更半夜,在陌海县那个中西结合加上城乡结合的别墅里,电话响了起来。

    “我去接电话!”岑沫找准时机从程安宇身下逃了出去,留下欲/火难平的男人躺在床上脸色由红变黑。

    “喂?”岑沫万分欣喜地接了电话,这简直就是救命恩人啊!

    “我找小帆。”听到岑沫的声音,顾少航这才忆起,自己打的居然是沫安别墅的电话。

    “小帆睡了啊!”岑沫耸了耸肩,“你白天打过来好了。”

    “我还没睡哦!”话音刚落,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穿着天蓝色小熊睡衣的小帆站在他房间的门口,对岑沫眨着眼睛,“你和小姨夫打架的声音太吵了,我睡不着。”

    呃……

    岑沫刷地就脸红了起来,打架的声音太吵……

    电话那头的顾少航脸色立即铁青了起来,这么晚了,打架?

    听岑沫的声音十分圆润,根本不像打架了的样子。

    那么只有……

    顾少航眼皮抽了抽,他决定,明天就把儿子接到身边,绝对不会让那对不良男女再继续污染他儿子的视听!

    “亲爸爸?是不是你啊?”电话那头稚嫩的童音让他的心蓦地软了下来。

    “是我。”他的声音温柔了起来。

    “亲爸爸你把我妈妈搞定了没有啊!我不是告诉你不把我妈妈收入囊中就不要联系我嘛!”小帆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地吃起来,颇有一幅大将风范。

    岑沫和顾少航同时震了一下。

    顾少航有些无奈地扶额,谁能告诉他,他的儿子真的只有五岁么?

    一定都是岑沫!

    带他儿子看的什么样的八点档!

    “看来是没有了!”小帆撇了撇嘴,继续和手里的苹果奋战,“亲爸爸,你说实话,这么玩找我,是不是因为妈妈不在你身边空虚寂寞冷?”

    顾少航叹气,“就算是吧!”

    “什么叫就算是?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小帆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算了,不问你了,我明天让岑沫阿姨送我会连岸好了!”

    这个亲爸爸,没有他在,连妈妈都搞不定!

    顾少航汗了一下,“你明天什么时候到?”

    他只是被岑倾伤了心,想要在儿子身上找点平衡,却被儿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这什么世道啊!

    “啊啦我也不知道,等明天到了我给你电话吧!”小帆继续啃着苹果,“好了亲爸爸,明天见面聊吧!我要睡觉去了,我们在这里打电话会影响小阿姨和小姨夫做运动的!”

    岑沫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白变黑。

    脑中不断回旋着三个字:做运动……

第三者小姐【二更】

    第二天,连岸码头。

    打发掉唠叨的小阿姨,一身迷彩装的岑小帆扶了扶架在鼻子上的墨镜,连岸啊,我来了!

    第一站必然是他老爸所在的位置,航宇公司。

    于是,连岸街头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拿着手机一边GPS定位一边踩着溜冰鞋在不停地穿梭。

    一大早,顾少航坐在办公室里喷嚏连连,一个接着一个。

    连偶尔进来送文件的秘书都会关切地问一声,总裁,您是不是病了?

    顾少航摆摆手表示没事。

    一定是昨晚的冷水澡惹的祸!

    颦了颦眉,他按下了手中的电话,“怎么样了。”

    “她不肯走。”电话那头的烈风叹了口气,他和谢佳都是同时到航少手下做事的,她和航少之间的事情他也清楚,他只能说,谢佳太不理智了。

    航少讨厌别人编排他,她却偏偏要给航少下药,这着实是触犯了航少的大忌了,他只能为她默哀。

    “就算打昏了也要送走。”顾少航抿了抿唇,声音依旧冷得没有温度。

    “可是……”烈风踌躇了一下,“她已经到您那边去了……有彤彤帮着,我拦不住……”

    “你!”顾少航叹了口气,“你也想回美国了是不是?”

    “老大!”烈风急了,“不是烈风无能,你也知道,谢佳近身格斗一直比我厉害……”

    “行了!”顾少航皱了皱眉,“到公司楼下接她。”

    “是!”烈风答得依旧干脆利落。

    抿了抿唇,顾少航挂了电话继续看着文件,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办公室门口那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最后,是彤彤上前扯着顾少航的衣角晃了又晃,顾少航才注意到谢佳的存在。

    其实不是没有注意到,凭着他在义盟里呆了五年的警觉性,不会觉察不到一个人那么明显的靠近。

    所谓的注意不到,是他假装注意不到。

    “航少。”谢佳苦笑着站在那里鞠了一躬,“对不起。”

    顾少航抱起彤彤亲了亲,声音依旧冷淡,“什么对不起?”

    “昨晚的事,对不起。”她恭恭敬敬地道歉,她以为航少只是一时气急才会要把自己送回美国,可是当她一大早起床时看到古板的烈风拿着机票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航少真的从来没和自己开过玩笑。

    可是她不想离开,哪怕远远地看着他,也比在美国那么冰冷的地方度日如年得好。

    “有用么?”顾少航冷笑,“如果你能让死去的人复活,我就相信道歉是有用的。”

    谢佳的身体猛地一震,痛苦地闭上眼睛,“航少,真的一次机会都不给我么?”

    “给你机会再次爬上我的床?”他看着她,眼神凌厉得像要刺穿她的灵魂,“你不是不了解我,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

    “走吧,烈风在楼下等着,离飞机起航还有两个小时。”

    “航少……”谢佳闭上眼睛,有眼泪流下来,“我守了你四年,真的就比不上那个叫岑倾的女人么?她到底哪里好?”

    “闪开——”一道急促的童音传来,谢佳被从外面冲进来的小帆撞翻在地,溜冰鞋的滚轮甚至从她的左手上碾了过去。

    “哎呦!”小帆装作受力不均地摔倒在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一脸抱歉地看着谢佳,“第三者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一看到你就忽然忘记了怎么刹车了!”

    谢佳咬牙切齿地爬起来,身为格斗高手的她居然被一个小P孩给撞倒了并且羞辱了!

    她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想要抓住他,岂料小帆一个倒滑直接滑到了顾少航腿边,“亲爸爸,你怀里的这个美女是哪位?我妹妹?”

    谢佳一怔,这个小男孩叫航少爸爸?

    彤彤是被收养之后认航少为父的,难道航少又认了一个孩子?

    还是……

    她咬着唇看着那个有着和岑倾相似脸庞的男孩,登时绝望了起来。

    “儿子,你什么时候到的?”顾少航腾出另一只手把小帆也抱在了怀里,那眼神里慢慢的都是宠溺。

    谢佳紧紧了抿住了唇,“航少,这个是……”

    “我儿子。”顾少航低着头逗弄着彤彤和小帆,头也不抬地冷然答着。

    谢佳只觉得天空崩塌了……

    “烈风在楼下等你。”他亲了亲彤彤的额头,“彤彤,你要和你阿姨回美国还是留在这里?”

    彤彤皱了皱眉,伸手抓住了顾少航的衣襟,灿烂地笑着。

    “亲爸爸,小美女的意思是留在这里么?”小帆撇了撇嘴,亲爸爸这里怎么还会有另外一个孩子?

    “应该是。”顾少航轻笑,彤彤这小丫头从见了他就一直喜欢他,虽然说不了话,但是小孩子的依恋是很明显的。

    “彤彤我不会带走。”谢佳看着面前的一大两小三个人,觉得自己在这里的确是多余的,“其实她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我在一个男人那里领养的,如果我走,就算她很依赖我,我也不会带走她。”

    言下之意是,就算是为了彤彤好你也要把我留下。

    顾少航挑了挑唇,“那就把她留下好了,我的儿子和女儿,自然要和我在一起。”

    “航少!”顾少航的反应显然出乎了谢佳的意料,在印象里,有很多次她犯了错,都是彤彤当了挡箭牌她才在航少身边坚持到今天。

    “烈风已经上来了,我不想我的办公室会发生血案。”顾少航抬眸,眼里满满的都是冰霜。

    “哎呦,第三者小姐,要不然我送你下去吧!亲爸爸的公司路线还是很复杂的哦!”小帆从顾少航的怀里跳下来,很大牌地拍了拍手,“你是不是因为怕迷路才赖着不走啊!”

听风说,你走了【三更】

    谢佳脸色惨白。

    小帆还想说什么,却被推开门进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亲爸爸!”小帆畏畏缩缩地躲到了顾少航身后,偶尔探出头用畏惧的眼神看着烈风,搞笑的样子逗得彤彤笑了起来。

    烈风一脸无辜地站在门口,他不过就是长得凶悍了一点,这又不是他的本意。

    顾少航淡淡地笑着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后背,“烈风,送她去机场。”

    烈风垂首,大掌不由分说地一把捞起谢佳扛在肩膀上,“航少,一定完成任务!”

    他已经失手一次了,这一次,一定要让谢佳心服口服地上飞机。

    看着烈风离去的背影,小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亲爸爸,你的手下真像阿凡达!”

    阿凡达?

    顾少航无奈地笑了笑,这算什么比喻。

    一个上午,航宇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几乎成了游乐场。

    小帆带着彤彤玩得各种哈皮,顾少航看着两个孩子开心的样子,一直颦着的眉终于舒展了开来。

    就算谢佳不说,他也不会让她把彤彤带走。

    他怎么会不知道彤彤和谢佳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和彤彤有血缘关系的,是他。

    没错,彤彤就是他和岑倾的女儿。

    在美国的时候,苏瑾调查过这个被苏牧辰养在家里的女孩,动用了一些家里的下人才把彤彤从苏牧辰手下抢走,却阴差阳错地落入了谢佳手里,而他又阴差阳错地救了谢佳。

    也是直到几天前,苏瑾才调查出,这个孩子居然是被顾少威丢掉的,他和岑倾的孩子!

    他又惊又喜,连忙去验DNA,化验结果现在正躺在他的办公桌上,彤彤,的确是他的女儿。

    没想到,当年岑倾给自己生的,居然是龙凤胎!

    只是,她自己也许现在还不知道吧?

    眯了眯眸,他含笑看着面前玩耍着的一双儿女。

    这就叫做幸福吧?

    只是这份幸福,少了个女主角。

    …………

    “苏小瑾,你今天要不要去预定新娘spa?”睡过头了的岑倾对着电话狂吼,她昨晚失眠好久,她睡过头了情有可原,而一向早起的苏瑾居然这个时间了还没消息就太不符合她性格了。

    “spa啊……”苏瑾的声音少有地懒洋洋,“我已经预定好了,今天你自己去吧……”

    岑倾刚想挂掉电话,只听得电话那头一个清朗的男声喊着,“苏老婆,早饭做好了快下来啊!”

    那个声音岑倾太熟悉了,甚至她现在站的大街上的大屏幕里还正播着他的广告。

    天王巨星在给苏瑾做早饭?

    岑倾瞬间就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然后就莫名地伤感起来。

    刚刚电话雨涵的时候,很明显地听到了雨涵声音里的幸福,她幸福地告诉她,他们已经和好了。

    苏瑾要结婚了,少威要结婚了,岑沫很幸福,雨涵很幸福,连岑书泽,也前几天宣布了和苏浣浣的婚讯。

    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在单着,在伤感着。

    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又在多愁善感了。

    在连岸最好的美容院给卓明明预定好一个新娘spa之后,又顺路去把礼服和场地酒宴等等都预定了下来。

    婚礼在三天后举行,也就是是苏瑾结婚的前一天,虽然她曾经建议过要少威和卓明明和苏瑾莫青城一起举办婚礼,但是立即就被否决掉了。

    理由是苏瑾的婚礼必然是万种瞩目的张扬,而顾少威只想要一个简单的婚礼。

    岑倾觉得有道理。

    而简单嘛……

    却也不简单,当她把该忙的都忙够了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了下午三点。

    又是一天过去了。

    在附近的餐馆简单地吃了顿不午不晚的饭之后,她开始在街上闲逛。

    一天的繁忙过去了,当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她的心又开始揪紧了地难受。

    眼前浮现的竟然还是昨夜顾少航伏在谢佳身上的样子。

    咬了咬唇,她自嘲地笑了起来。

    也许他对自己已经不爱了吧?

    否则怎么会那么冷淡地赶她走,那么急切地进入另一个女人的身体。

    而她呢,依然放不下,依然觉得自己伤了他,依然觉得,心疼。

    吸了吸鼻子,她果然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然而,又有多少人能在感情里拿得起放得下呢?

    这样的人怕是不多,顾少航就是其中一个。

    当年,就算是她误会了他,是她甩了他,他不还是照样在分手两个月后和苏瑾到美国双宿双飞?

    现在,还是她因为一些原因放弃了他,他却迫不及待地让另外一个女人爬上他的床。

    小豆腐,你听着,我想给你一个家,我爱你。

    这就是他对她所谓的爱么?

    这样的爱,是不是太廉价?

    她笑了起来,又是笑出了泪珠。

    抹了抹眼角,抬起头。

    居然又来到了那家书店:“听风说,你走了。”

    书店里的格局已经换了,不过还是依旧那么冷清,店主是个安静的中年女人。

    木曼已经走了。

    她不想去问木曼去了哪里,直觉告诉她,她应该是回去继续做她的帮主夫人了。

    多好,每个人,都在幸福着。

    当然,除了她。

    出了书店,外面的夕阳已经西斜。

    刚走几步,包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岑小姐,好久不见。”温香软玉的声音在电话里面格外动听。

    “木曼?”岑倾有些惊讶,她刚刚从她的书店出来就接到她的电话,未免太巧了一点。

    似乎是知道她心里的疑问,木曼不紧不慢地笑着,“刚刚店里的阿姨打电话说,有一个失魂落魄的顾客来过,我就猜到是你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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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小老师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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