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妖鬼侣 第十章 记得当时年纪小(上)
看着秋子墨去了香烛店,江南和半安就将打着蘑菇伞的小三子送回了家。秋子墨他们去郊外救小三子的时候,小三子的爸妈并没有跟去,这会儿几个人正急得像热锅蚂蚁那样在家里打转转,三子的姐姐哭嚎着对着老公又捶又打,发狠着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如果小三子出事了就和老公离婚。
三子的姐夫听了老婆断断续续的哭闹和自家岳父岳母的解释,多少明白了小三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知道是自己害了小舅子,也不出声,任着老婆在自己身上捶打发泄,等老婆打累了不打了,就自己一个人闷头在角落里抽烟。江南和半安带着三子进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堆了不少的烟头。
看到小三子平安回来进了家门,三子的妈妈和姐姐立刻扑上来紧紧的搂着小三子,几个人拥在一起抱头痛哭。三子的爸爸含蓄持重一点,但也站在小三子的身后,捏着儿子的肩膀老泪纵横着说不出话来。
鬼,大多数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很多人不相信它的存在,很多人像三子的姐夫这样,对鬼既害怕又排斥,没有办法,鬼在世人眼中的印象多半是坏的,对于常人来说根本无法接受。但不论小三子变成什么,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对于他的至亲来说,他都是那个大家庭里备受疼爱的小男孩,是父母眼中那个乖巧听话的乖儿子,是姐姐眼里那个要她照顾又知道心疼姐姐的宝贝弟弟。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失而复得,最痛苦的事情则是得而复失。小三子的双亲家人在半年前失去三子,母亲住院父亲神情恍惚,整个家几乎败了;两个月前三子有幸以鬼仙之体回到了他们身边,不管小三子是什么,是人也好,是鬼也好,他们都珍惜,只要三子还在,他们就觉得很幸福;如果这次他们不幸再失去了小三子,这一家人会变成什么样?
半安抹抹潮湿的眼角,突然感到一股杀气,转头一瞧,江南正拿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小三子的姐夫。那男人看到三子归来,扔下烟头,有点踉跄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点害怕,但又很高兴看到三子回来,不管怎样,小三子都是自己的小舅子啊。但对于鬼的恐惧,又是他这个从小就胆小的人一时半刻无法克服的。
三子的姐夫鼓足了勇气,哆哆嗦嗦正想上前和三子说话,江南阴冷的眼光有如实质,恶狠狠的盯在了他的脸上。捉三子当鬼仙固然是武建仁存心****,但如果不是三子姐夫去找武建仁来除鬼在先,三子又怎么会遭到这么大的危险?还好去得及时,否则……
江南想到那后果,心里就一阵后怕,眼神里便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杀意。江南已经是五百年的道行的鬼仙,只是稍稍施压无意中放出点气势,三子的姐夫就已经不能承受,身体几乎完全不能动弹,冷汗顺着两颊唰唰的流了下来。
如果秋子墨在此,一定会感叹一句“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成吉思汗啊!”
半安见三子的姐夫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拉住江南的胳膊,安抚着即将暴走的江南。和妈妈姐姐相拥而泣的三子也察觉到了师傅的异样,他认了江南当师傅的时间不长,但知道江南很是护短,最恨的就是那背叛的人,感受着从江南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小三子知道,师傅这次是动了真怒,怕是姐夫这次要遭殃啊!
小三子连忙抹着眼泪从妈妈的怀里转过个身,露出那个让秋子墨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经典的小狗狗样眼神,恳求道“师傅,他是我姐夫呀!”见江南眼神冷冷不为所动,又急急的补上一句“不管怎么了,我和姐夫都是一家人啊!”
江南闻言全身一震,重复道:“一家人,一家人……”半安见江南神色有异,轻轻喊着“老公”,抱着江南的胳膊将他拽到了一边。前后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三子的姐夫便仿佛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好不容易从江南的眼神里挣扎出来,不由得擦了一把头上留下的冷汗,脚下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
半安交代过小三子,要他过几天过来服用那千年人参王的根须,之后便和江南离开了小三子的家。一路上,江南一反平常的聒噪,一声不吭的和半安往城西走着,江南不说话,半安也不插嘴。快到城西,江南忽然停下脚步,抱住半安,将头埋在半安的头顶的发里,梦呓一般说道“老婆,今天好险啊,如果没有救回小三子,可怎么办……”半安回抱住江南,抬手摸摸江南的头,“老公啊,别想了,都过去了,小三子没事的……”心里暗暗叹息,几百年了,几百年了老公你都不能忘记吗……
明弘治十三年,某深宅大院的书房外,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裳,梳着双髫,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咬着手指倚着门,也不出声,静静看着书房里认真习字的小男孩,男孩年龄和女孩相仿,锦衣华服,一双明亮的眼里尽是聪慧。
男孩习了半天的字,抬头看见门口的女孩,女孩便向男孩招招小手,男孩便笑呵呵的跑过去,拉起女孩的手,两人一起去院中玩耍,地上画了土房子,两人石头剪子布,然后就在地上依了格子跳呀跳。或是女孩子找来些泥偶布人,两人便你当爸爸我做妈妈的玩起过家家来。
男孩名叫李希恩,父亲李天宠官至浙江巡,家中世代为官,到了他这辈只他一个单传,爹爹对他痛爱之余要求很是严格,每天四书五经不断,小小年纪还要习字,连个玩伴都没有,幸亏每天这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陪他玩耍上片刻,否则日子不知道要怎生难熬呢。
“哥哥我要走啦,我要回去给师傅干活啦!”
“再陪我玩一会儿再走嘛!”
“不行不行,师傅知道我回去晚了,会打我的!”
“你的师傅好凶啊,要不我跟爹爹商量,把你留下来好不好?那样你就可以天天陪我玩了。”
“不可以的哥哥,我的师傅很凶的,他也会打你的。”
“我爸爸是大官,我不怕!”
“呵呵,师傅可厉害着呢!哥哥我走啦,明天过来找你玩!”
“恩……那好吧。”
于是小女孩再次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哥哥哥哥!我昨天和师傅说起你啦,师傅说,我可以带你回家玩呢!”这天,小女孩刚来就满脸兴奋的说。
“真的吗?那快带我去吧!”小男孩也很高兴,每天在家里习字读书让他觉得憋闷得很,随即又皱起了眉头“爹爹不让我随意出门,如果我出去的话,家丁会发现的呀!”
“没关系的,师傅给了我这张符,主人说,你把这个贴到额头上,我就能带你去我家玩啦!”小女孩扬了扬手中的土黄色符咒。
“哦~那你快给我贴上吧。对啦,你叫什么名字呀?”
“哥哥,你真的确定你要去我家吗?师傅说啦,必须要你情愿的,才能带你来唷!”小女孩像不放心似的,又问了一遍。
“恩,我要跟你去。”小男孩坚定的点点头。
小女孩听了,一边吃吃的笑着,一边将手中的符咒朝着小男孩的额头贴了过来“我的名字,叫做半安!”
小男孩只觉得眼前一黑,竟就这样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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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妖鬼侣 第十一章 记得当时年纪小(下)
“恩,这小子根骨不错,半安,你这次做得不错。”
小男孩还没有醒过来,迷迷糊糊听得耳边一个男人在说话,自己的小玩伴半安在一旁垂首站立,似乎低低的应了一句“是”。
小男孩想着自己刚才还在家里和半安玩耍,然后半安贴了张黄纸在自己的脑门上,那再然后呢?想到这里小男孩便要起身,一道符咒正飞过来贴在了他的脑门上,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浙江巡抚李天宠的儿子李希恩,你的师傅就是我,你以后,叫做江南!”
第二天一早醒来,那个穿着浅绿色衣裳的小姑娘半安,笑眯眯的站在江南床前,“呀,你醒来了呀?”然后便拉着他的拽他下床,带着他洗漱,然后去饭厅吃饭。他叫她做小师妹,印象里已经同门了好几年,但却总觉得似乎刚认识半安不久;他吃着豆汁油条,却觉得自己平常早餐吃的应该是清粥小菜。他叫着面前的中年长须男子做师傅,师傅是个很厉害的道士,记忆里江南已经拜在他门下学了几年道术,但是,脑子里为什么有个模糊的影像,仿佛竭力想要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呢?
那坐在桌子边上吸溜吸溜喝着豆浆的长须男人,看见江南眼中的疑惑,不懂声色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符,捏了几个指印朝着江南拍了过去,那符刚一贴到江南的脸上,便见江南眼神先是一浊,随即便恢复了清明,然后笑呵呵的剥了个红皮鸡蛋给半安递了过去,“师妹,这是你最爱吃的”。长须男人见状得意的捋捋胡子,旁边的半安吃着那剥好了皮的鸡蛋,似乎也松了口气。
日子便这么一天一天的过了下去,在这小小的宅院里,半安江南除了服侍师傅的起居,白天两人便手里捏了桃木剑修炼师傅教给的功法;晚上点了油灯,两人拿着那两头尖尖的毛笔,在那黄色符纸上写写画画,只是江南收放运笔间总带着那么股子灵气,半安的小手画出的字却总是歪歪扭扭。殊不知那长须的师傅正在站在他们的身后,把玩着自己的长胡子,暗赞江南果然是修道的天才。
江南爱用手指头蘸了那红色的朱砂,在半安的小脸上画小龟,半安气得不依,便幻化成了原型,小小的一条鸣蛇〈注一〉,若仔细看身上还带着四个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翅膀,半安像绕柱一样绕在江南的身上,使足了劲儿想勒江南,因为身形太过细小,把自己脸蛋憋得通红,江南也还是一点事都没有的呼吸自如,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半安,将手臂一扣,卡得半安无法脱身,然后江南便倒身往床上一躺。
“哎呀,夏天搂个小蛇睡觉真凉快呀!”江南笑嘻嘻的说完,作势便要睡去,气得半安又羞又恼,拿那上下两对儿没多长的乳牙在江南的胳膊上咬来咬去,江南却只当那是挠痒痒,胳膊上连个红印子都没有,歪歪头枕上了枕头,江南眼看就见周公去了。
半安见江南不放开自己,咬咬小牙,在江南耳边吼了起来。她本尊是一条鸣蛇,是以声音为攻击方式的,声吼如磬。虽然半安仍然是条小蛇,仅仅几十年的道行,刚刚修炼到可以幻化成人身,但平常她这么一喊,效果多半是能沉鱼落雁的,若是和江南吵得急了,半安便会同耍赖的小女生一样尖声叫起来,江南听了那堪比黑色星期天的震撼恐怖嗓音,就会捂了耳朵东躲西藏,这也成了半安反抗江南的唯一方法。今天半安眼见着自己喊了这么半天,可江南为何还睡得死死的没有反应呢?
半安心下存疑,停了喊声把头凑过去对着江南细细的观察,看了半晌阴险一笑,从江南的两个耳朵眼里分别掏出一团棉花,然后对着江南的耳朵眼“哇”的就是一声尖叫。震得江南一个激灵,也是“啊”的一声怪叫,从床上滚了下来,半安借机从江南的身上滑了下来,化身成了人形,笑眯眯的拍着手,看江南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半天转不过来神。
这一对嬉闹着的小男女,丝毫没有察觉,在高悬的房梁之上,一双双眼睛,正带着讥笑的看着他们,似乎,还带着点怜悯。
日子虽然快乐,但是师傅却不让江南出门,说是他道行未深,江南听了不敢说什么,暗地里却总是会撇撇嘴。半安的道行也不比自己高到哪里去,为什么师傅出门却总是带着半安不带着自己呢?有时候师傅和半安出门,会带回一个或两个小孩子,都长得粉雕玉琢的十分好看。
那些小孩子和半安的关系都非常的好,总是跟着半安转来转去,江南有时也会跟他们一起玩。但这些小孩子,多则半个月,少则几天,就会从这个院子里消失掉,江南觉得奇怪就问师傅,师傅说,这些小孩子是过来找半安玩的,玩得腻了,自然就回家去了。江南听了师傅的解释,似乎就明白了。但是,为什么江南觉得自己似乎也和这些小孩子有过同样的经历呢?半安,也是舍不得那些小孩子的的吧,每次小孩子离开院子回了家去,江南见半安似乎都要红一次眼圈。
一年,两年,很快的就过去了,这年江南十二岁,已经是个长身玉立的青涩美少年,师傅所传授的道法也已经有所小成;半安也稍长大了些,大约十岁模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显清秀可爱,微微一笑便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她的鸣吼也开始能让空中飞过飞禽掉落下来,背后小小的翅膀借着风势能够飞出去那么几十米。
于是慢慢的,师傅会带着江南还有半安两个一起出门,有时赶上冬天,半安懒懒的不想吃喝不想动,就幻化成条小小的鸣蛇,硬是窝在江南贴身的口袋里,或是干脆在江南身上细细的缠上一圈来取暖。江南便将那长衣下摆上的香囊,换成淡淡的雄黄香,气得半安咬牙切齿,因为懒得动,也只能牙咬苦忍,时间长了,慢慢的竟然也对那蛇族天生就惧怕的雄黄,产生了点抗药性。
〈注一〉鸣蛇:其状如蛇而四翼,其音如磬,见则其邑大旱——《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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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妖鬼侣 第十一章 捉取黄獐子(上)
江南和半安的师傅话语不多,但吃穿用度颇为讲究,家里的院子不大,却是找了当时最著名的建筑匠师设计的,家里的摆件饰品,极尽奢华,连吃的都是给皇帝做饭的御厨做的,味道好到常常撑得江南和半安五心朝天。一间小小的宅子,上下算算,怕是万两纹银都买不下来。而听半安说,师傅这样的宅子,在各地少说还有个十几座。
江南跟着师傅前后有三四年多,除了传授些必要的修炼的法门,师傅是不跟江南还有半安说话的。看到江南和半安道行渐长,师傅便带了江南和半安出门,做些世人的委托。
江南这才知道,师傅是个很有名的捉妖天师。哪家撞了妖邪,哪家闹了鬼,都会千里迢迢的重金请了师傅去。师傅很厉害,祭起一面杏黄的阴阳旗,一片飞沙走石之后,那作祟的妖鬼多半便乖乖的伏了诛,让江南看得很是羡慕,但也暗暗存疑,这捉妖除魔的谢礼虽多,却似乎还不够支撑师傅日常的奢侈开销。
慢慢的,江南从跟着师傅屁股后面的小实习生转成了单兵作战的小道士,碰到些小妖小鬼,师傅便交给江南去做,师傅那边不忙的话,半安也会跟着江南一起去。
江南看师傅捉妖捉鬼那样得心应手,早就看得手痒,但真的轮到自己上阵,也是手忙脚乱不知道怎样才好,半安跟着师傅虽然年头多些,但也没有真正亲手的捉拿过妖孽。每做一个师傅交代下来的任务,江南和半安这两个捉鬼新手,通常要忙活上好半天。
江南手中的法器和符咒齐飞,却总会不小心打到缠在妖鬼身上的半安,把半安疼得是呲牙咧嘴;半安发力那么一鸣叫,往往控制不住力道,震得那委托人家里的房子都要塌了。两人一出手,定会是一片鸡飞狗跳,往往要把那可怜的妖妖鬼鬼折磨上半天,奄奄一息了才能弄死或者捉住,但所幸的是每次还都能完成任务,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篓子。
一日日的,江南和半安经验渐长,不再闹那些可笑的乌龙出来,师傅也放了心,遂将一些大一点的委托交给他们两个去做。
这次拜托师傅除妖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家中的丈夫进京赶考,在那东厢房挑灯读书的时候,进来个巧笑姗然的俏佳人,红袖添香暗夜添茶,一来二去,就和那书生滚在了一起,从红袖添香变成了红袖暖床。
然后呢,和无数的故事一样,书生没考上,名落孙山了之后,因为得了那如胶似漆的美眷,那落榜的难过也削减了不少。和佳人商量过后,就带了美人一同回了家。
家里的大老婆先是十分气愤,和公婆说小话说是怀疑那女人来历不明,又在婚前就和丈夫苟合,端的不守妇道,但公婆见那女人美丽非常,楚楚动人招人怜爱,又见儿子喜欢那女人喜欢的紧,就不顾大老婆的反对,纳了这个媳妇入门,给儿子收做了二房。
这女人嫁给了书生之后安分守已,侍奉老人操持家务,识大体懂规矩,大娘时常刁难她,她也安之若素。肚子倒也争气,不到一年就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这下子公公婆婆高兴得要命,书生对她也是更加喜爱,一个月有半个多月都歇在她房里。
这下弄得那大老婆又妒又恨,那新纳的小妾在家里如鱼得水,自己的丈夫对自己一天天冷淡,那小妾竟然又生了儿子,眼见着公公婆婆对小妾也一天比一天宠爱。大老婆就如同被鬼迷了心窍,偷偷的去那药店买了砒霜,下在那给新媳妇用来下奶的鲫鱼汤里,没成想没药死那新媳妇,倒是把那新媳妇药得显了真身,原来是一条细头细尾黄獐子。
但见那黄獐子倒在地上翻滚了片刻,似是很疼的样子,但是那能毒死好几个成人的砒霜,竟然对它没什么效果。过了一会儿那黄獐子缓过了劲儿,竟然人立而起,口吐人言,说她是京城外修炼成精的一头黄獐子,因为爱慕书生的才华才委x下嫁,绝没有害人之心。
书生一家看到新妾是妖精所化,早已乱成一团,那书生也吓得瘫倒在地,早已经不顾念什么夫妻之情,只是嚷着家丁过来,赶紧打死那成精的畜生。
几个家丁拎了棍棒哆哆嗦嗦的上前就打,那黄獐子虽然已经成精,但刚刚吃了那砒霜之毒,虽然没有大碍,但也是肢体酸软使不出劲儿来,竟然被那凡间的棍棒打得口吐鲜血,还是下手的家丁里,有的念着平日里这位小妾持家时待他们的好,才没有忍心下那杀手,这黄獐子才得了线生路,慌忙的冲出府第,逃了条命去。
书生一家赶紧找了个阴阳先生,将自家府第用符咒封了个严严实实,待那阴阳先生拍着胸脯承诺那黄獐子再进不得家门作祟,才算罢休。然后开始讨论这黄獐子所生的儿子到底该留是不留。
那正房因为无意中试出了小妾的妖身,觉得自己成了护家的功臣,又不肯留那黄獐子的子嗣在家里,嚷嚷着说这孩子是妖孽所生,留他不得。
那公公横了自家媳妇一眼,却不说话,心想这样恶毒的****给小妾能下砒霜,说不定哪天忤逆了她,就能给自家人也来这么一下子,说不得,过了这阵子还是想办法休了她才是上策,但这恶毒****的话说得倒也有道理,这孙子现在看着白白胖胖十分可人,谁知道长大了之后,会不会变个黄獐子就蹿进那林子里去了。
那书生想法却是和自家的爹爹不同,老婆可以换,儿子却是自己的。看那吐着口水玩的白胖儿子,当爹的总也不相信那儿子会变成妖孽,是以坚持要留下。书生的娘平日里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孙子,今天看到儿媳妇在面前变成了黄獐子,虽然吓得到现在还双脚发软,但孙子可没什么过错。
于是,家里的四位说的上话的重量级人物分成两派,开始就自家孙子(儿子)的去留问题展开了激烈而持久的讨论,没有人发现那床上的小小婴孩没有饿得哭出声来,小小的一张脸上竟然微微的泛出了黑色。
这场旷日持久的争论还没有讨论出个头,只一天功夫不到,那黄獐子竟然去而复返,想潜入书生家的时候,被满墙贴得花里胡哨的符咒拦下弹飞。
潜入不成,那黄獐子便化成人形跪在书生家的门前,说是自己毒发前曾经奶过一次孩子,估计那砒霜之毒借着自己奶水宝宝也喝了些许,自己是妖怪之身不求再和书生厮守,只是那砒霜是无解之毒,希望能将那孩子抱出来交给她解毒。解了毒,她便会离开,再不来打扰。
那黄獐子化成的小妾哭得字字啼血,磕头如捣蒜。书生一家赶紧入了内室抱起孩子一看,果然小脸泛黑喘气吃力。急得家里人火速去找了大夫前来,大夫来看,说果然是砒霜中毒,这等毒素,只能缓解,孩子太小,没什么有效的法子。说着只开了些催吐的药方便走了。
那药方喝下去之后,小娃儿便开始不住的呕吐,不大会功夫就吐无可吐,开始吐起了黄色的胆汁,一张小脸更是如同金纸一样没有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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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妖鬼侣 第十二章 捉取黄獐子(下)
书生一家急得团团转,门外跪着的黄獐子又是撵也不走,最后只得又去找那阴阳先生,谁知那阴阳先生竟说自己只会画符不会捉妖,要他们来找江南和半安的师傅。那书生一家便连忙去找了江南和半安的师傅,师傅便派了江南和半安过来。
江南和半安从后门进了书生的家,听过书生的讲述,江南细细的看了看那孩子,虽然已经用催吐药吐去了大部分毒素,但仍然有部分残留在孩子的体内,孩子的小脸还是微微发黑。江南和师傅学过一点岐黄之术,探查了孩子的状况,心下安了一半,挥手渡过去一股真气,孩子的脸色立时好看了许多。看得书生一家连连惊叹,恳求江南继续施救。
江南却将大手一挥,“还是先处理了那门外的黄獐子再说吧,你们意下如何?是放是杀?”
那恶毒的大老婆抢声道“当然要杀,这等妖孽,留着日后必生祸患。”
公公婆婆对视一眼,没有出声,默认了儿媳妇的说法。
江南再将眼光扫向那书生,那书生面上似乎有些不忍,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最后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看得半安暗地里捏紧了拳头。江南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便和半安来到了正门。
那黄獐子幻化成的女子还跪在那里。半安掐指算算,从被认出了妖体到书生家里请人来捉妖,怕是也有一两天了。这妇女,竟就这样跪了这么许久?再抬眼看看那女人额头上的血,分明是磕头磕出来的,半安心下立时便生出了不忍。身边的江南,见到那****,也是微微一颤。
那****生为黄獐精,对道家之人最是敏感,看到江南和半安,就猜到了他们的来路,看到江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就知道比自家道行高出的不是一点半点,但那****却不逃跑,仍只是跪在那里。
“小女子自知为妖体,不该和我家相公厮缠,但可怜我那孩儿无辜受累。求两位仙长能够放小女子进去,小女子只求能救得我家孩儿,便心满意足。待我家孩子平安之后,随两位仙长如何处置,小女子没有半句怨言。”说完了便不住的磕头,只磕得那额头再一次血肉模糊一片。看得半安直拽江南的袖子。
江南看了片刻,开口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黄獐子精,50年不到的道行,如何救得了那孩子?”
那黄獐子精听江南开口,似乎有望。赶紧答道“小女子内丹初成,以内丹相救,定可保我孩儿性命。”
“那你的道行可是会大大损减。”
那黄獐精听了江南的话,连忙摇头“小女子只求能救得我孩子万全,道行可以再行修炼,只求仙长能够开恩,让我去救得我那苦命的孩子!”
江南听罢对那****说,“你随我来。”便带着那****往宅院里走,说来也怪,那满宅的符咒,在江南的带领下,竟然没有对那黄獐子精造成什么影响,(秋子墨道:你个死老贼,活着的时候就爱闯结界啊你)书生一家刚待阻拦,被半安眼睛一瞪,硬生生瞪了回去。
那****进的屋子里,看见床上那脸色发黑的孩子,哭着叫声“我的儿啊!”便扑了过去,书生尖叫着就要从那****手里把孩子抢回来,江南却是不让。
只见那****将怀里的儿子轻轻放下,闭上双目,从口中吐出颗青色的内丹。那内丹在小小孩童的面上徘徊不去,那****施法捏了几个手印,便见自那婴儿的身上,自下而上的逼出了一股子黑气。从脚底板开始,直到头上,从百会穴里汇成一股涌出,被那青色的内丹尽数吸了进去。
那黄獐子精内丹受到如此侵蚀,早已摇摇欲坠,却坚持着将那股子黑气吸得点滴不剩,才勉强收回了内丹。内丹刚刚入肚,那****就如同遭到了重击,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从人形变成了黄獐子的原型。
江南上前,将孩子检查了一下,说道“孩子已经无恙。这孩子虽是妖怪所生,但通体没有妖气,和常人无异,以后也不会妖化,你们放心的养着吧。这孩子面相颇好,大耳宽厚福泽绵绵,日后在学问上会有大成就,家里的富贵,是要倚仗着他了!”
一席话说得书生一家喜笑颜开,见孩子没了事情,便拿了那封好的花红钱给了江南和半安。江南信手提了那黄獐子,说是他会处理,那书生看也不看,说这妖物赶紧拿走才好,气得半安又暗自咬牙。江南揽了半安,告辞了千恩万谢的书生一家,便一起出了门。
书生家送别的人刚刚不见,半安便连忙扯了江南的袖子“师兄,你总不是真要杀了这黄獐子吧?”
江南微微一笑,带着半安出了城门,到了一个僻静的破庙,才停了下来。
江南轻轻放下手里的黄獐子,渡过去一缕真气,那内丹受创的黄獐子便幽幽转醒,见眼前是江南和半安,便挣扎了起身感谢江南允许她去救自己的儿子。
半安因为也是妖体,对这黄獐子精很是同情,忙拉了那妇女在一旁坐下休息,那黄獐精望着江南,却不敢坐。
江南望着那面色泛黑的黄獐子精,知道她内丹中毒已深,暗暗叹了口气,对那黄獐子精说道“把内丹吐出来我看看!”
黄獐子精却微微一愣,那内丹乃是一个妖怪的根本,就如同人类的心脏,一旦交予了别人,就相当于是将性命拱手送人了一般。但转念一想,江南的道行高出自己许多,自己这条命本来就是捏在江南手里的,便乖乖的吐出了内丹。
青色的内丹上,隐隐可见围绕着一股子黑气,江南仔细端详了半响,对半安喊道“师妹,将内丹托住,但是不要碰到!”
半安听了欢喜的答应了一声,知道师兄要出手救这黄獐精了,便扇起背后的两对小小翅膀,小心的控制好力度,那青里泛黑的内丹便在空中稳稳的打起了旋转。
江南双手不停,就像是摘棉花一般,从那内丹表面上,抽丝剥茧的抽出了一根根的黑线,却小心翼翼的不碰到那内丹,只是将内力灌注在手上,片刻之后,那内丹表面的黑气便被江南摘了个干干净净。
江南仔细看过内丹,确定上面没有黑气了之后,半安便停了扇动翅膀,让黄獐子精把那内丹吃了回去。
黄獐子精吃了那内丹之后,发觉上面的砒霜已经被清理得彻彻底底了,知道是江南救了她性命。感激的再次倒头便拜,只是还没拜下去,就被半安拉了起来。
江南将手中的黑线捏了又捏,最后捏成了一个不到指甲那么大的小砒霜团儿,挖了个坑给埋了。然后劝了那黄獐子精一番,告诉她那家的结界森严,要她如果想儿子的话,要等得她儿子出门的时候偷偷望望就好了。
然后掐指算算,告诉她,二十年后,她儿子中举及第之后,她和她儿子还能相见,要她静心修炼,小心不要被方士捉到,等到二十年后再去找儿子相认。
这黄獐子精本因丈夫的薄情,又兼失去了儿子,正心灰意冷,听到江南的话,不由得心头希望大起。半安又安慰了她几句,最后黄獐子精才千恩万谢的走了。
半安见黄獐子精走了,便腻上了江南“师兄,就知道你最好啦,不会杀那獐子精的。不过,那黄獐子精的儿子,真的会和正常人一样么?”
江南微微一笑“呵呵,也没什么不同,就是爱放屁罢了。”
“啊?”半安大惊,看到江南局促的表情,才知道师兄是在捉弄自己。气得她狠狠给了江南一拳,“不理你了!”
江南便哈哈大笑出声,和着半安少女的娇嗔,传出去很远很远。
一双眼睛,在不知名的地方看着他们两个,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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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又到,中华大地,有钱飞机,没钱站票。望长城内外,大包小包。大河上下,民工滔滔。早起晚睡,达旦通宵,欲与票贩试比高。须钞票。
看人山人海,一票难保。车票如此难搞,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昔秦皇汉武,见此遁逃;唐宗宋祖,更是没招!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好骑马往回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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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妖鬼侣 第十三章 地窖之囚
江南和半安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回了家。
刚进院门,异变突起。一股股劲风自脚下向着江南半安袭来,仿佛一双双隐形的手拽住了江南和半安的双脚,将毫无准备的江南和半安齐齐拉倒在地。
江南和半安摔倒后,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拉住了腿,两人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半安心中似乎有了丝了悟,垂下头去不再抵抗,江南却认定是邪物作祟,从腰间抽出把细细的桃木剑,向着脚下挥斩去。
桃木剑所到之处,压力顿减,似乎还带丝丝抽疼的鬼叫之声,江南心中稍安,刚要站立起来,一道黄色的符咒迎面而来,直直的贴在了他的脸上。江南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身体立时就不能动弹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至他的身前,俯身看着江南,江南看着那张熟悉无比的面孔,心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口里说不出话,心中却是将疑问问了个千遍玩遍。
“师傅,徒儿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为何绑我?”
那高大的黄衫男人片语不发,只是信手一提,便拎起了身量已近成人的不能动弹的江南,向后院走去。江南被师傅提着,一动也不能动,只是在被师傅提着走向后院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半安压抑的抽泣。
江南被师傅提着进了师傅的练功房,这房间被师傅列为禁区,江南和半安通常是不许进入的。江南视线所及,是一间很大的所在,中央是一块杏黄色的厚厚练功毯,一些练功所用的器物散落在地上,除了更为宽敞和气氛略显压抑之外,几乎和江南半安的练功房别无二致。
师傅将江南随手扔在地上,手里捏了几个手印,就见那屋子中央的厚厚练功毯起了变化,原来竟是一个高明非常的结界。
结界撤去,就见地上现出一个地窖样的大坑,上面还盖了盖子。师傅拎起江南,一把将他扔进了地窖,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江南在地窖里直挺挺的躺着,身体不能动弹,他的脑子就拼命的运转着,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想不通师傅为什么要如此待他。难道是师傅被什么邪魔控制住了不成?还是刚才所见的根本不是师傅,而是什么妖邪所化?那师傅现在在哪里?可否安好?如果不是妖孽所为,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师傅这样惩罚他?而师傅的房间里,何时有了这样一个大坑?想到这里江南便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又想到,半安呢?刚才“师傅”并没有将半安和他带来关在一起,那半安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江南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半安的关心,似乎比关心师傅还要多上那么一点。他被自己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下了一跳,后来安慰自己说,自己和半安一向亲厚,才如此。但心知肚明的是,自己对师傅不是不敬重,但和师傅之间的感情,却是一直比较寡淡的。
江南百思不得其解,对师傅和半安的担心让他心急如焚,偏偏身体一动都不能动,印象里差不多过了一天有余,才慢慢的恢复了对身体和声音的控制。手脚刚一能动弹,他就跃身而起,在地窖内来回的摸索,试图找到出去的门径。
地窖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江南打出一个掌心雷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只见那地窖大约3米来高,墙壁直上直下没有可以搭手的地方。
江南先是试着往上跳了跳,拼尽了全力也够不到地窖的顶。于是他转而摸索地窖的四周,攀了地窖的墙壁想往上爬。
那地窖阴冷潮湿,墙壁四面滑不留手也无处下脚,似乎还带着点粘液。无论江南如何使力,最多爬上两米来高就重重的跌下。江南一身的武艺施展不出来。憋火异常。
不多时江南就沾了一身墙壁上的,淡淡的铁锈的味道。江南追随师傅斩妖除魔多年,知道那是血干涸之后的气味。江南再打出一个掌心雷用作照明细细查看,发现那墙壁之上一条条的都是乌紫色的手指印,指印多数细小。想来是这地窖关过不少的人,都是试图爬上逃生时将手擦破,血才留在墙上了吧。想到这里,江南暗暗心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些年半安带回来的那些不知所踪的小孩子。
爬不上去,江南便将平生所学的法术全拿出来一一施展。土遁术,不成,地窖之下的土层似乎针对着土遁术施加了加固术,根本遁不下去;
一个接一个的掌心雷朝着地窖顶上的盖子打了过去,那平常打在妖鬼身上威力无比的掌心雷,打在那盖子上竟然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江南转而去轰那墙壁,试图轰下点砖砖瓦瓦垫在脚下去够那盖子。那地窖四周的墙却不知道是什么质地,江南的掌心雷连大理石都击打得碎,打在这石墙上却连点石屑都没有掉下来;
江南见法术攻击无效,干脆从靴子里抽出两把玲珑锐利的匕首,往墙上戳去,打算将一把先戳在墙上,再用另一把插了倒手把自己弄出地窖去。谁知道这地窖的墙竟然冷硬不吃,连那削铁如泥的匕首都无法戳进墙去,而且隐隐的还有卷刃的迹象。
江南将所有能想出来的主意全部施展了个遍,仍然对这地窖无可奈何。一来二去时间已经将要过去了两天,江南虽然修炼了不少道术,但却仍不能辟谷,身上也没有带吃的,饿得他浑身乏力。
江南虽然心里仍然十分担心师傅和半安的安危,但一时半刻的也想不出什么主意可以脱险,只得先趟在那冰冷的地窖地下,慢慢的再做打算。耳边不知为何,传来了一阵阵若有似无的讥笑声,仿佛在嘲笑江南的徒劳和不自量力。
江南刚躺下不久,就听见地窖的上面微微的透出点光亮,仿佛地窖口打开了那么一点,随后上方便传来低低的呼唤“师兄?”江南听得是半安的声音,连忙从地上跃起,向着那地窖口急急的问“师妹?你和师傅没事吧?”
半安不知为何却不答话,只是抽泣着扔下一包东西,任江南怎样问话都不再回答,径直的关了那地窖口离开了。江南见喊半安无望,便摸索着找到了半安刚刚抛下的东西,却是半口袋水加半个馒头。东西少得可怜,江南饿了两天却管不了那么许多,急匆匆的就全部吃了。吃完了,反倒更觉得饥饿。
就这样,半安大约隔个两三天,就会来给他送一次饭,每次都是半口袋水加半个馒头。江南照例会问半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半安却只是不说,只是有一次被江南问得急了,半安把口粮从地窖口扔下之后,匆匆说了一句“师兄,是我不好,你骂我吧!”就哭着跑走了。
江南百思不得其解,隐隐的觉得似乎和师傅有关,就这样过了两周,江南始终没有找到方法逃脱出去,那隐隐约约的嗤笑声则一直回荡在周围,似乎在嘲笑江南没办法逃出去。
短短两周,那长身玉立翩翩潇洒的小公子江南,就已经瘦了足足两圈,原先身上的肌肉脂肪都松懈了,皮肤垮垮的挂在身上。江南也早就没了那捉鬼少年的英武。只是每天躺在地窖底发呆,怎么也想不通到底为何如此。
那嗤笑声似乎却不想放过他,在他耳边愈响愈大,他听得烦了,就拿出那桃木剑向着四周胡乱砍几下,那嗤笑声便会收敛几分,过了一会儿,又会痴笑着围过来。
慢慢的,江南见那声音只是窃笑五甚伤害,再加上也没了那挥剑的力气,就由得那声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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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妖鬼侣 第十四章 点天灯
第十四章点天灯收鬼使
江南尝试过无数的方法试图逃脱,都以失败告终,江南开始放弃了逃跑,也不再理会那围绕在自己周围哧哧窃笑的眼睛,只是每天静静的躺在地窖底下,努力的将那半个馒头半袋子水带给自己的能量积蓄起来。
那个幕后人物似乎很了解江南的想法,没过几天,半安再带过来的食物里,就多了些大剂量的软金散。
于是,江南每天只能懒洋洋的躺在地窖地上,全身瘫软无力。江南是修道之人,以前有股真气在那撑着,虽然吃得少也还过得去;吃了软金散那股子真气没了之后,身子反倒较一般人来得更加虚弱,好好的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几天的功夫,就被折腾得不人不鬼。
被囚禁的日子,似乎每一天都很漫长。江南静静的躺着,不再去追问半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底,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在慢慢的滋长,他不敢去想,怕那是真的。
不知过了多少天,估计,半个月有余吧。
地窖口打开了,久违的阳光照了进来。江南久在黑暗里,骤见阳光的眼睛几乎被刺激得瞎掉,赶忙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从地窖里提了出来,再几个起落,江南的身子就被放进了一个似乎早就被挖好的沙坑之中。
然后,一双手牢牢的按住了江南,江南的身体早就在囚禁少食中被折磨得软弱不堪,根本无力反抗。周围有几双手在将周围的沙土填进坑里。不大一会,就严严实实的将江南埋在了沙坑里。
江南的眼渐渐的能够适应了阳光,他微睁开眼,发现眼前站立的,果然是自己料想中的人。
小小的少年,虽然心中早已想到是谁,却仍然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激愤和不解,开口喊道:“师傅!你为何抓我?”
那高大的道人只是定定的站在江南的身前,却不说话。手中一柄细细的剔骨尖刀,直直的向着江南的头顶伸了过来。江南的身体被埋在坑里固定得牢固,动不得分毫,只得眼见那尖刀对着自己割下来。
冰冷的刀锋,在江南头顶之上划过,却只是刮去了江南的头发。那刀子很是锋利,不大一会儿,江南便成了一个秃头。
江南略一错愕,没等他回过神来,那柄尖刀已经在他那光光的头顶之上纵着划了一刀,鲜血一下子流出来淌了他满脸。那刀子太过锋利,以至于几瞬之后,江南的头顶,才慢慢体会到了那割裂的痛楚。
鲜血流进了江南的眼睛,他却竭力的睁着眼睛看着眼前道人对他所做的一举一动,透过血目,江南看到那道人掏出一个铅做的小罐子,打开,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发开来。
江南的心里就是一惊,他太熟悉那个味道了,那是水银。
江南的师傅将手中的水银,浇注到了江南被割开的头皮之上,那水银比重很高,入到人体之后就自然的向下沉去。
江南的脑袋突然剧痛无比,刚才尖刀割破头皮的疼痛对比现在,不过是羽毛搔过般无关痛痒。一种巨大的垂坠感沿着头顶向着下方延伸。
那种垂坠感随着血液的流动而来,仿佛头顶的血液变成了千斤一般,头顶似乎有万斤巨石化成了流水,沿着头顶,在脑中流淌而下,生生的将血脉撕裂开来,所到之处,将血和肉分作两堆。人,却还是囫囵个的没有变化。
那道人看着面前的少年痛吼出声,小心的控制着手上水银的灌注量,见到了江南忍受的极限,就收了手,转身离开了。
江南忍受着那重坠撕裂的痛苦,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得那道人说道“你资质上乘,本欲收你为徒;但你宅心仁厚,他日一旦出师,怕是容不得你这个师傅我的!”耳侧,似乎还伴着半安隐隐的哭泣之声。
江南头痛欲裂,师傅的话,却仿佛一剂丹药,之前想不通的种种在此刻分外明晰,一个个来到宅院却最终失踪的孩子,平日里窥探的一双双不知何来的眼睛,师傅以前不明就里的一些举动,都在此刻有了解释。
最后,在那极痛的瞬间,他竟然想起了和半安初识的情景,啊,自己原来,也是被骗到这里来的啊,自己原来,也曾有过一个温暖的家……
清醒的痛苦是最痛苦的。
相通了一切,却不代表着痛苦的终结,相反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头顶的痛苦逐渐向下延伸,从头,到颈,再从颈部慢慢的扩张到躯干,最后,是江南的四肢。
那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沉重力量,硬生生的将他的骨肉逐一分离。此刻的江南,就如同一只渺小的兔子,无从抵抗的看着自己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从头到底,生剥着皮肉。
以为前一刻的痛苦已经是极致,没想到下一刻的痛苦却更加难以忍受。
若他能反抗,若他能驱使得了自己哪怕一根的手指,江南自觉都不会比现在更痛苦。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欺凌,却没有一丝的还手之力。
江南只能痛嚎,疯狂的痛嚎。
奉命守在一旁的那一双不知是谁的眼睛,带着那一贯的嘲讽之色,只是渐渐的,也带上了一抹同情和感伤。也许,是在感怀自己当年和江南一样的遭遇吧。
三天,这样的痛苦,持续了足足三天。
到得第三天的头上,江南头顶那早先灌入的水银,已经在重力的作用下慢慢的垂至脚底,江南的身上,已经慢慢的有了一丝能动的迹象。
足足三天的疼痛已经让江南有点麻木了,只是那动弹不得分毫的痛苦,让他更加的难以忍受。终于有一丝能动弹的迹象之后,他便开始不停的努力挣扎,想要从这禁锢了自己数天的地方挣脱出去。
江南的师傅,那道人,似是听了那眼睛的禀报,已带了半安,在旁边看着。半安畏畏缩缩的站在道人身边,时不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泣。
江南继续的使力,觉得束缚着自己的东西开始松动,他大喜,继续努力着想从这牢笼中逃了开去。
最后,他成功了。
只见一个血人从地里挣扎而起,外面的皮肤皆无,直接裸露在外面的就是人的肌肉,血肉模糊的成了一团。残血随着那血人的动作哗哗的往下淌,浓重的血腥味和着那刺鼻的水银味道,闻之作呕。
道人却兴奋得双眼发亮,对着身边的半安使个眼色,半安便惨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绕开那狂呼乱跳着的血人,蹲到那地上,像从面巾纸盒子里抽纸抽一样,从埋江南的沙坑里提出一张人皮,完完整整的一张,热乎乎软乎乎的,仿佛是刚刚煮过的饺子皮。
半安眼见那血人在地上蹦跳,虽然之前见过多次这样的场景,但独独这次格外的无法忍受,却也无法,只得低了头提了那人皮捧在手上,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那道人。
道人接过那人皮,割破手指滴了滴血上去,念了几段咒语,那偌大的一张人皮便立时缩小成小小的一片,上面还写了江南的生辰八字。再看场中那血色人形,已经停止了蹦跳,竟然恢复了那长身玉立的少年的模样,只是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暖意。
“江南。”道人轻唤。
那少年立刻转过头来,恭敬的走到道人身边,下拜。
“主人。”声音冷清恭顺,却不带一丝人气。
道人满意的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大串用绳线穿在一起的小块人皮,将绳结打开,把属于江南的那一张,穿在了最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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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可以说是实验之作。之前荆荆也没写过吓人的,不知道朋友们喜不喜欢这样的风格呢?朋友们不喜欢的话在书评区给我留个言,以后我就不写了,嘿嘿。
呃,有朋友说,好久不见女主了。别着急,还有一章,秋秋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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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妖鬼侣 第十五章 弑父弑母
道士将江南全身的皮囊缩小,穿进那一大串皮串之后,那一直在地上蹦跳的人形血团就站定了下来。
血肉模糊的身上,唯有双眼白森醒目,江南瞪了血眼,恨恨的看着道士,身上的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流,吧嗒吧嗒的砸在地上。
中年道士手里捏个手印,向着江南一指,那没有皮的人形物体立时就起了变化,皮肤头发仿佛见风就长,不一会儿就变回了那翩翩的少年郎模样。
刚才还在地上蹦跳不已的人形血团,仿佛变回人形吸去了他所有的力气似的,瘫软在地上。
一直在旁边低泣,不敢抬眼看的半安,看到江南倒在地上,连忙上前搀扶,却被还原成人形的江南狠狠的一把推开。
半安一愣,垂手退回到了道士的身边。
道士看了半安一眼,说道“他已经成了我的鬼使,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听得半安再次红了眼圈。
道士挥一挥手,“孩儿们,走了。”只见凡人不可见的十几个孩童鬼体,从不同的地方蹿出来,面色木然的嗤嗤笑着,跟在道士身后。
一个年岁稍长的孩童鬼,在和江南擦肩而过时,再次露出了那带点嘲讽和怜悯的笑。
江南却似浑然不觉,浑浑噩噩的跟在道士后面,随着道士去了。
至此,江南成了道士众多孩童鬼使中的一个。
那一大串人皮,就是道士用来控制他们这些鬼使的。
鬼使不听话的时候,道士就会拿出那张属于鬼使的皮,或用针扎或用火烧。那种疼痛,直达灵魂,没有哪个鬼可以承受。
道士生,他们生;道士亡,他们也会跟着消亡。这是鬼使和他们的契约者之间最基本的约束意向。
半安,是在很小的时候被道士收服签了契约的鸣蛇妖。被她骗来的小孩子,资质上乘的,多半做了道士的鬼使。
而江南,是最特殊的一个。
最开始,道士是想将他作成鬼使。待半安把江南从家里骗出,过了一阵子之后,道士发现江南资质上乘,是个难得的修炼道术的好材料,遂起了爱才之心,想将其收为徒弟,于是便煞费苦心的抹去了江南的记忆,将他留在庄内教授他道术。
江南果然进展神速,短短几年居然快追上了修炼几十年的半安。令道士不安的是,虽然封印了江南的记忆,但江南宅心仁厚不改,常常在降妖除魔的时候留一条生路;而道士自己事自己知,自己收孩童做鬼使的事,残忍且为正派道门所不齿,这事瞒不得一辈子,一旦被江南所知,估计江南会替天行道主持正义,杀了自己这个师傅。
现在的江南就已经在道术上有所造诣,虽然现在道士还控制得住他,但难保过几年江南法力大涨之后会如何。
这次道士派出去的鬼使,回报了江南和半安再次放过了黄獐子的事情之后,道士便先下手为强了。半安和江南虽然亲厚,但在道士的积威之下,半安根本不敢反抗。
纵是如此,道士将江南收为鬼使的时候,仍然抹去了江南的所有记忆,以前在家时的,还有这几年学道的,通通的被抹去了。
现在的江南,脑子里只有一个印象,就是忠于他的师傅。
道士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为民除害,事实上,只要有人肯出钱,他什么活计都做。
对外却还维持着替天行道的模样,替一般人家捉捉鬼驱驱邪,这是半安和江南以前做的。私底下,为了钱,驭使着鬼使,害得无数户家破人亡。
道士的鬼使,一般或多或少的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唯有江南,道士抹去了他全部的记忆。
至此,江南成为了道士手里的一个恶行傀儡,因为他修行道术深厚,完成起任务比其他鬼使更快更好。
嘉靖十八年(1539)二月,丁卯:蒲州兵部武选司员外郎翟鸾,因得罪内阁大学士杨天倚,一家二十三口莫名惨死,口鼻出血,筋骨尽碎,无一活口。六扇门派出捕头查寻数月,无丝毫线索;
嘉靖二十五年(1546)三月:兵部侍郎三边军务曾炳,因不满河套沦陷,愤然上书弹劾兵部尚书严世昌。一个月后离奇死于家中,医官对外宣称是心肌发作,实际死状为双目圆瞪,颈部有深深扼痕,舌头长吐,但死亡之日曾炳在书房看书,书房仅有一门一窗,门口有亲兵把守,没有任何人进去。
嘉靖三十一年(1552)九月:浙江宣平县丞李海的女儿李翠俏,美冠一方,才气横溢,一日在家中后花园赏花,丫鬟取点心归来,小姐已经消失不见。院内四下无人,门口的家丁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宅院。半个月后,小姐的尸体被发现在城外护城河。至今案子未曾告破。
嘉靖三十二年(1553)十一月:都察院都御史李宠,因与抗倭将领张经为友,交恶贼党赵文华,满门十三口,****之间,全部诡异死亡,家财尽没。因与赵文华交恶,尸体曝晒三日无人敢收,最后离奇消失,在浙江一带传为诡谈。
江南永远不能忘记嘉靖三十二年十一月四日那一天。
日子很普通,大概是他成为鬼使之后三四年的时候吧。这么些年,他帮师傅处理掉了无数上门的业务。
一笔一笔的委托做下来,他的心越来越硬,整个鬼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质,做任务心狠手辣,连同为鬼使的其他鬼看了都椮得慌。
道士的鬼使们,没有一个愿意接近他,因他能力强横,却隐隐的以他为首。
只有半安,还肯和江南讲话。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了,但他,却下意识的在心里排斥半安,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嘉靖三十二年十一月四日,又是一桩政客之间相互倾轧的委托。很简单,杀光那李姓一家就可以。
如果是文官,他通常从家丁丫鬟开始杀起,这些人聒噪异常,见到死人就又喊又跑,苍蝇似的很是讨厌。
这样的任务做过太多件了,江南杀着杀着,似乎都要打起呵欠来了。
他的手就是他的武器,所捏之处,骨断劲折;他的身法快如疾风,忽而在西忽而在东,他喜欢看那些脆弱的人们,面对无形的杀手时的恐惧;他喜欢先杀一个人,然后看其余的人四散奔逃,直到他们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然后追上去将他们一一掐死,他觉得那十分好玩。
这一天,他杀了所有的下人之后,开始杀主人。这家的主人人丁稀少,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公子,主人和主母则都已经年近50。
哈哈,老来得子,有趣啊。
江南将那小小的男童单手提起吊在半空,看着那男童的脸色一点点变紫,看着那年迈的父母四处找了梯子之类的东西试图救下那孩子。
江南等那父母快够到孩子的时候,便将孩子提得再高些,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对儿年迈的父母从不甚高的地方一次次跌下。
管他什么都察院都御史、三品诰命夫人,在亲生儿子的安危面前,不过是个虚号。
玩腻了,也看腻了。江南一把捏碎了那粉雕玉琢的男童的脖子,看那精粉一样白嫩的小脖子折断在了自己的手里,十分开心。
只是,看着那年迈父母脸上那痛不欲生的表情,江南突然觉得有点熟悉和伤感。
一丝莫名的恐惧划上了心地,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害怕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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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妖鬼侣 第十六章 我到底是谁?
江南甩甩头,将那一丝莫名的恐惧放到了脑后。手一扬,那粉雕玉琢的小小男童的尸体就被扔到了一边。
于是那对年近花甲的父母便嚎哭着扑了上去,抱住自家儿子的尸体捶地顿胸,那做母亲的更是哭得要昏过去了。
骨肉连心,此时做父母的谁都没有去考虑,还有个看不见的煞星威胁在身边。
江南默默的站在一旁,换了往日,对着这样的惨剧他总是格外的兴奋,今天却意外的没了兴致。
匆匆的上前,一手一个,将那年迈的父母提了起来,手上微微使力,那两位老人的脸上就现出了缺氧的紫青色。
再各捏一下,就可以回去和师傅交差了。
不知怎的,江南的手就那样停着,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捏不下去。
不远处,一双带着点嘲笑的眼睛一闪,被江南捕捉到了。
那是师傅派了跟在他和其他鬼仙身边的,专打小报告的一个鬼仙。
江南想到了师傅严厉的处罚,心下一凛,手下微微使力,听得那两位老人的脖子骨头在他掌中咯吱吱直响,就此一节节断裂了开来。
两位老人脖子上的骨头将断未断之时,那刚才哭得几乎晕厥的母亲,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什么,怔怔的看着江南的脸的方向,眼神里透出股惊喜和不可置信,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恩儿?”
江南一愣,一股莫名的情绪让他心头一颤,还来不及细细体会,
就听得耳边“嘎巴”两声脆响,两位老人的脖子就都在他手中断掉了。
旁边那双似乎总是带着点儿嘲笑的眼睛再一闪,不见了。
江南暗暗舒出一口气,知道那个专门打小报告的鬼使已经走了。如果被那鬼使抓到什么把柄,江南回去又会被主人责罚的。
伸手甩开吊在双手上的尸体,看着那两具还带着温度的尸体软软的跌落在地上,江南刚才心里的那一点儿疑惑开始慢慢的浮了上来。
平常出去做主人交待下来的任务的时候,江南和其他鬼使通常是隐身的,这样可以避免让不是修道的普通人看到,从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江南发现,有的时候被杀死的人在濒死前,能够看到处于隐身状态的鬼使们。
那么,这个老****临死前,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呢?为什么,她会叫自己恩儿?那惊喜的眼光,又从何而来?自己为何对李宠这对老年夫妇感觉熟悉,却没有一点印象?
江南带着这些的种种疑问,开始进入内室搜刮李天宠家中的钱财,这也是主人吩咐的。
虽然之前主人已经收取了委托人的钱财,但是,在取了委托人的仇家的性命之后,主人仍然不忘要求鬼使将那被害者一家的钱财洗劫一空,一来可以多聚敛些钱财,二是为了将现场搞成谋财害命的模样。
李宠官至都察院都御史,虽然贵为江浙一带的封疆大吏,家中钱财宝物却是不多。江南拿了主人专门配给的,用于抢收钱财的须弥袋子,一路从前院搜捡到了后院。
平日里江南搜取财物都是翻到哪里便砸到哪里,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只有这次,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原因,江南难得的保持了对于李宠这个都察院都御史,和对这个家的敬畏,只是取走了一些值钱的物品,并没有对家中的其他陈设进行破坏。
江南一间间房间的搜捡下来,却越来越感到心惊。
一种越来越浓重的熟悉感,开始渐渐的弥漫在他的心底。一个圆滚的漆花红木椅子,一只小小的针线篮子,案几上摆着的几件四色小点心,甚至是这个家中弥扬着的,淡淡的味道,都有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熟悉。
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南怀着一步步加深的疑惑,将一件件值钱的物件收到须弥袋子里,一步步的,走向了那庭院处最后一个房间——书房。
其实按照房屋的整体结构来看,书房并不是最后的一个房间,但是,江南下意识的避开了那个房间,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旦被触碰,就会引发出无可挽回的结果。
江南想逃走,想离开,想远远的躲开那个潜意识里梦魇一样的书房,但是他的双脚,却不由自主的带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那个房间。
很奇怪的感觉,自从成为鬼使之后,即使碰到再大的困难和鬼怪,江南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惶恐过。
站在门口,江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的一把推开了房门。
江南的手在触碰到房门的一刹那,仿佛什么东西透过那门板,如乌云缝隙后的阳光一般,针刺一般的钻进了他的脑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种针刺的感觉是什么,屋里的陈设一下子冲进了他的眼内,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心。
一张宽宽的书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一把略嫌太硬的青藤椅,端端正正的放在书桌的后面。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照在那放满了四书五经的书架上。
屋里一尘不染,一望便知是经常有人打扫。那支银尖狼毫的毛笔,还斜斜的侧放在那暗金调墨的砚台上,仿佛这书房的主人,只是刚刚偷溜出去玩了,不久还会回来。
江南心底巨震,哆嗦着手上前去,抽出那张压在镇纸下略显发黄的湖台青宣,不出所料的在上面看到了少年稚嫩却飞扬的笔迹: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江南手中擎着那薄薄的一页纸,却仿佛比主人训练自己时让自己托举的千斤石胆还要沉重。
一时间,一个个片段在脑中皮影戏一样不停的闪回:那张略嫌太硬的青藤椅后面,站立着一个风采温润的中年男人,捋着胡子对自己说,“凳子硬一点可以避免过分安逸打瞌睡,能放更多精力在求学上。”;一个满目慈祥的中年女人,眼角眉梢还很年轻美丽,看着他温书得正刻苦,站在门外不敢打扰,将那煮好的猪肺粥热了一遍又一遍,看到江南学得累了起了身,才笑呵呵的端了那不知道热了多少次的猪肺粥,走进去放在他的案头,慈爱的摸着他的头,看着他大口大口的香甜吃下;那方水晶剔透的纸镇,则是他7岁那年的生辰礼物……
那记忆的洪水仿佛一只野性十足的兽,刹那间冲进他蒙蔽已久的大脑,差点让他当场崩溃。
八岁那年关于书房,关于自己小伙伴半安的记忆,然后是被拐,前几年和半安还有师傅的相处,师傅将自己杀死做成了鬼仙,这几年帮以前的师傅、现在的主人做的无数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这样毫无遮拦的涌进他的心底。
然后,是今天的这件。
江南呆呆的坐在那张父亲专门配给自己的,硬硬的青藤椅上,任凭一**愉快和痛苦的记忆,无情的冲刷着自己的神经,往日的快乐,在如今的对比下,却显得更加的令人难以忍受。
江南突然疯了一样尖啸出声,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前庭,父母还有应该是在自己走后才出生的弟弟的尸体犹有余温,他视若珍宝一样的将亲人的尸体紧紧的搂在怀里,用自己毫无温度的脸,去蹭父亲那渐渐冰凉的脸,一遍又一遍;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伏在母亲怀里哇哇大哭,宛如一个稚龄的小小孩童,眼泪鼻涕都挂在脸上前襟上,却顾不得去擦一把;
对着应该是自己弟弟的小小少年,江南发现,那孩子清秀的轮廓,竟然和自己少时极为相像,江南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轻柔的,将那孩子被捏得几近麻花的脖子,掰回了正常的角度。
到乡翻似烂柯人,那山下的少年,上得山去打柴,看到一对人正在下棋,便站在一旁观看,那盘棋还没有下完,他手中的斧子柄已经烂掉了。下山回到家乡,发现家里已经是面目全非。
而江南的感觉比那山下的少年尤甚,因为是自己,亲手将自己家中的一切变得如此无法挽回。
江南就这样抱着父母弟弟的尸体,从天黑坐到了天亮。
鬼,是没有眼泪的,如果有,江南也许早就已经哭瞎了。
当父母弟弟的身体,无论怎样,都一点温度都没有了的时候,江南轻轻的放下了他们,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直直的跳起来,向着那个他曾经叫过师傅,现在叫主人的黄衣道士所住的宅院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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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荆荆回来了,说实话,这一章荆荆写得很吃力,我有点溶进我写的故事里去了,虽然江南的命运是我一早就设计好的,但一真写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心里抽抽的难受,所以,也有这方面的成分吧,才拖了这么久才写完这一章。唉,后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虽然我不觉得我是称职的后妈。
亲们,我这几天不像上个月整天在家,所以更新速度会受一些影响,但大家放心,我会努力写文的,下一个故事的梗概荆荆已经有谱了。
再次重申,本书不会太监,请大家放心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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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妖鬼侣 第十七章 我们还回得去吗?
江南像只疯虎一样,红着眼睛,猛着一股劲儿冲进了师傅的宅院。
进得了那幽静的小院落,那黄袍道人正悠闲的捧了茶杯细细品茗,旁边垂首立着那唇带嘲讽的鬼使。
江南见得了那道士,睚眦欲裂,狂吼着朝着道士扑了过去。
黄袍道士身形不动,不急不缓的放下了茶杯,保养得体、修长的小拇指指甲,在掌心里那块小小的人皮上轻轻一划,气势汹汹的江南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啪嗒一下软倒了下来。
那块人皮,那块小小的,由江南肉身全身皮肤所炼化的人皮,牢牢的控制住了江南。即使只是轻轻的刮割,也会产生直达灵魂的痛楚。
江南疼得全身发抖,在地上挣扎成一团,却倔强的一字不发,只是紧紧的咬着嘴唇,恨恨的瞪着眼前这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黄袍道人。
那黄袍道人将那块小小的人皮卷了放在掌心,俯下身,微笑的看着面前两眼如火的少年。
“你是我看过的孩子里根骨最好的,我本欲传你为徒,可惜你心太善,不是我道中人;可你根骨少见,我不舍得就这么直接毁了你,才收你做了鬼使。”
说到这里,道人微微停了一下,轻轻的抚了抚手中那块小小的人皮,似乎很爱不释手的样子。
“你这几年帮我做了不少任务,都完成得很好。这次派你去杀你父母亲人,是对你的最后一次测试,可惜啊可惜,你悟性太好,我竟然封不住你的记忆。”
道人说着微微摇了摇头,眼中,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遗憾。
“可惜啊,可惜!”
随后道士两个手指头捏起了那薄薄小小的人皮,慢慢的,慢慢的,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捻过来,将那块小小的人皮,一点一点的揉成个团。
江南那本来已经很接近实体的鬼体,随着道人揉捏那张小小的人皮,一点点变得透明起来,江南的脸色本就白皙,现在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直达灵魂的疼痛随着道人手指的动作一**袭来。江南却只是狠狠的咬着下唇,即使身体已经抽搐成了一个小小的团,也不发出一声痛呼。
道人爱才,只要江南效忠,不是没有一条生路,只是,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一**更为强烈的疼痛冲击而来,江南闭了眼,强制着自己不要喊出声来。
死吧,死吧,不就是魂飞魄散吗,能怎么样呢?不用去地府也很好吧,最起码不用见到自己的爹娘和弟弟,自己有什么脸去见他们呢?
然而,疼痛虽然一轮一轮的到来,却没有到真正魂飞魄散的程度,似乎,道士只是想让他痛苦。
江南心思陡转,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冲进了脑海。
他猛地睁开眼,但还未等他提醒着喊出声来,一道细长的身影已经呼啸着掠空而过,直直的撞进了黄袍道人的怀里。
江南一时忘记了疼痛,只是定定的看着那抹身影。
那道细细的身影瞬间舒展开来,绕着道士缠了一圈又一圈,将道士缠了个密密匝匝,连着道士的两只手,都紧紧的缠在了身体的两边,仿佛在道士身上缠了一圈圈的麻绳。
“呵呵,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半安啊,当年我捡你回来的时候,你还是条一尺长的小蛇吧?现在一晃眼都这么大啦,都会用缠绕来对付我啦!”
那黄袍道人笑呵呵对着缠绕住自己的半安说着,似乎半安只是个调皮过来揪爸爸胡子的小女儿。
半安却不说话,看着缠住道士的双手后,地上的江南痛苦稍解,半安貌似松了口气,随后继续用自己的蛇身将道士缠绕得更紧,一幅想把那道士活活勒死的模样。
黄袍道士对半安的攻击几近无视,另一只手不知怎的,诡异的从半安的裹缠中脱离了出来,手心里翻出一片闪着光泽的小小鳞片,用留着长指甲的小拇指轻轻一刮,半安全身就是一阵巨震。
“半安啊,知道我为什么没一下子捏得江南魂飞魄散吗?你是我手下里除了江南最好的,可惜啊,你和江南走得太近了。这次是对江南的考验,也是对你的啊!可惜啊,可惜。”
半安身为鸣蛇这种上古生物,和龙一样有逆鳞,是鸣蛇唯一能被人掌控的弱点。半安自小灵识未开,就被道士捡回,之后逆鳞被道士硬生生的从喉咙下方拽下了下来,从此受他御使。
“半安啊,你真的要勒死我吗?勒死了我,江南是我的鬼使,他也会死的唷!”
黄袍道士微微笑着,自顾自的说着,拿准了半安投鼠忌器,顾及江南的安危,不会将他怎样。手下不停,在半安的逆鳞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疼得半安全身抽动。
每当半安缠绕道士的劲头略有松动,那道士便戏弄般的要从体侧伸出另一只握着江南人皮的手来,装模作样的要向那人皮划去,急得半安只得强忍着疼痛,再次将那道士死死的缠紧。
“呵呵,还真是一对痴男怨女啊!”道士瞅瞅地上的江南,再看看缠着自己的半安,竟然笑得十分慈祥,随后再用手在半安的逆鳞上一刮。这次道士手上灌注了真力,力道大了一些,疼得半安差点从他身上掉脱了下来。
半安狠狠心,绕着身子伸过头去,狠狠的咬在了自己的尾巴上,尖利的带着回弯儿的牙深深的咬进了自己的皮肉。半安仿佛把自己当作了一根绳子,这样一来,就是把绳子的两端打上了死扣,强制性的把自己紧紧的箍在了道士的身上。
鲜红腥鲜的血,沿着半安的牙齿,顺着尾巴处光泽的蛇皮,一道一道的淌了下来。
江南蜷缩在地上,刚才道士划他人皮的时候手指灌注了真力,即使过了这半晌,江南身上依旧瘫软得站不起来。他挣扎着抬眼望望半安,半安口里咬着自己的尾巴,鲜血沿着牙缝汩汩的留着,望着他半晌,呜呜着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江南明白,她是想要自己赶快逃跑。江南心中苦笑,这黄袍道士明明当他们两人是猫爪下的老鼠般戏弄,他们和道士之间实力相差悬殊,即使此刻半安舍命缠住了那道士,道士手下还有一群实力不弱的鬼使,虽然不及江南厉害,但一齐上来的话,也是江南无法抵挡的,又如何跑得出去?
即使侥幸逃出,自己的人皮仍在道士手里,就仍是受控于道士,道士只要轻轻捏碎人皮,江南就会彻底的魂飞魄散。
再者,半安还在道士手里,江南怎么走得?
还有,就这样走了,父母和弟弟的仇,要怎么放得下?
一时间,江南和半安在这纷争混乱中四目相对,谁也说不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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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妖鬼侣 第十八章 爆体
道士玩得腻了,将那只握着江南人皮的手,轻松的自半安的缠绕中挣脱了出来。两手同时合十,将江南的人皮和半安的逆鳞握在掌心,打算结束这个在他看来饶有兴趣的猫鼠游戏。
半安仍然狠命的缠着道士不放,却微微垂下了眼;江南则瞪着眼,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黄袍道士,似乎完全不知道这道士要将自己和半安魂飞魄散掉。
黄袍道士将江南的人皮和半安的逆鳞捏在手心,却没有马上使力,他面带戏弄的看了看江南和半安,想在最后的时候再从江南和半安脸上收获些成就感。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突变陡生。
鬼使只有修炼到一百年以上,略有小成才能自由的变幻形体,因而他们还都是一副小孩子模样,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
这些孩童鬼仙,和江南一样,替黄袍道士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坏事;和江南不一样的是,因为他们的资质不如江南,所以黄袍道士没有封印住他们的记忆,只是派人杀掉了他们各自的父母。
对于小小的孩童来讲,父母就是他们的天,也许他们不懂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也许他们也不懂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但在他们小小的心里,杀父母之仇是不共戴天的,是绝对永远也绝不可能被原谅和忘记的。
今天这个复仇计划,鬼使们策划已久。
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和黄袍道士之间的实力差距,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本名皮在黄袍道士的手里:
道士只要双手轻轻一捏,他们就会魂飞魄散,在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他们存在过的一丝丝痕迹,甚至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明知道这个计划几乎没有成功的希望,他们仍然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这是他们能为自己家人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不是这个复仇的念头在支撑着,很多鬼使早就不想活了。
所以,当江南因为弑杀了父母而杀向黄袍道士,而半安也出手相救的时候,领头的面带讥讽的鬼使知道,他们的机会到了。
半安和江南在黄袍道士的手下里,是实力最强的。虽然加上他们两个再对上黄袍道士仍然胜算不大,但聊胜于无。
而且,鬼使们是报了必死之心前来的。
领头的鬼使单手一挥,从五芒星的五个阵点各飘出一名鬼使,在五芒阵的中心稍作停留后,法力就暂时的得到了提升,五个眉清目秀的小小孩童的脸庞就愈加的清晰。
领头的鬼使单手再一挥,五个鬼使就冲向了一旁的黄袍道士,目标明确的攻了过去,一个攻头,其余的攻向两手两脚。鬼使本就没有实体,此时就如同五团雾气,向着道士的四肢和头直钻了进去。
黄袍道士哈哈大笑,飞速的从怀里摸出五张略小的人皮,正待捏爆,五个孩童鬼使已经如人体炸弹般在他的体内爆炸开来,饶是他功力深厚,也不禁被震得血气上涌。
缠在他身上的半安,更是被震得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却仍然死缠着道士不放。
这就是鬼使们想出来的,用自爆,来为家人和自己报仇的方式。
黄袍道士自然老死的时候,他们这些鬼使也会随着一起消亡,反正早晚不过一死,与其苟活几十年多做了那么些坏事,不如和道士拼了。
黄袍道士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的这群鬼使是要过来和自己拼命了,脸色不禁微微泛白,只得将半安和江南暂且放到一边,急忙伸手入怀,去掏那众鬼使的本命人皮,一张张的灌注着真气毁了。
领头的鬼使见黄袍道士拿出了本名人皮,却无从阻拦,只得敦促着其他鬼使快些通过阵法增强了实力,钻进道士体内自爆。
但速度却比道士慢了些许,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几个清秀面孔的小小鬼使,在面前痛苦尖叫着一个个的化为一缕青烟。
领头的鬼使正急得不知怎么才好,一个身影从地上挣扎着飞跃而起,正是刚才委顿在地的江南。
江南飞扑上前,用比其他鬼使多了点固化实体的鬼体,死死的将黄袍道士的双手抱在怀里,按得紧紧的。不让他再继续捏爆其他鬼使的本名皮。
领头的鬼使大喜,忙指挥着其他的鬼使继续自爆着攻击黄袍道士。
黄袍道士被江南缠住双手后,甩了几甩没有挣脱出来,随即用双脚灌注真力,去踢挂在身上的江南,却被半安死命缠住了脚。
道士大怒,口诵符咒,引来玄天雷数个,劈头盖脸的朝着江南半安和众鬼使的头上打来,江南和半安一面拼命的缠住道士的双手和身体,一面死命的将打向众鬼使的玄天雷硬接下来。
不大会功夫江南的鬼体就变得透明了许多,半安的身上也是皮开肉绽,鲜血处处。
五个一组,五个一组的鬼使爆体攻击,还在进行着。
道士没法毁去鬼使们的本名皮,只能以自身的真气去化解鬼使爆体带来的冲击,还要口念符咒劈下玄天雷,两边此消彼长,渐渐的开始力不从心了。
这就是一场拉锯战,看是鬼使们先自爆到没有,还是道士先耗尽真气死掉。
前提是,半安和江南能够一直阻止道士捏爆鬼使们的本名皮。
又是五个,接着又是一组……
半个时辰过去了,道士化解自爆伤害的速度越来越慢,脸色越来越白,这边的鬼使们越来越少,江南和半安也到了强弩之末。
终于,在剩下不到两组的时候,黄袍道士那似乎永远都不会倒下的身躯,轰然倒下,然后,和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样,一点一点的开始变凉。
剩下的鬼使们,脸上都显露出了一种凄凉的喜悦,他们的大仇得报了。而自己,也马上要魂飞魄散了。
半安和江南,耗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随着黄袍道士的身体一起倒下了,然后又挣扎着爬起来,从道士的手里,拿回自己的逆鳞和本命皮。
其他鬼使们,也有样学样,将自己的本命皮从道士身上拿了回来。
即使他们要死了,也不要把自己的一部分留在那个毁了他们一生的邪恶道士的身上。
鬼使们取了自己的本命皮,便要相携着离开,待主人的三魂七魄全部离体后,就到他们这些鬼使魂飞魄散的时候了。
“等,等一下!”
众鬼使回头,那领头的鬼使又在唇边挂上了熟悉的讥讽,只是江南和半安知道,他嘲讽的,不过是自己的命运罢了。
半安软着身子,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低声说道:“是我把你们骗来的。我知道,你们一定很恨我。但是,我知道一种方法,也许可以让你们不魂飞魄散。”
领头的鬼使先是一喜,随即自嘲的笑笑:“那又如何呢?我们的父母亲人都不在了,我们也都是满手血腥,如果不是为了给家人报仇,我们早就不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你的方法就算能让我们不魂飞魄散,我们又能去干什么呢?”
半安微微低了头,低低的说道:“可是,如果连你们都消失了,就真的不会再有人记得你们的亲人了啊!”
领头的鬼使听了,沉默了半晌,回头望望身边已经眼圈红红开始抹眼泪的小鬼使们,转过身来,沉默着,朝着半安点了点头。
半安于是将半年前从黄袍道士那里偷看来的契约转换,告诉给了鬼使们,原理就是,在收回自己的本命皮后,将原本的主人换一个人,就可以在原主人死后不魂飞魄散了。
而现在的情况,只要快速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鬼使,与其签订契约,就可以了。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生命,就完全拿捏在对方的手里了,所以,一定要慎重选择。
鬼使们商量了一下,很快就选定了和自己签订契约的鬼使。
半安默默的看着,看着。她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江南,她不知道,江南在想起了是自己骗了他之后,会怎样。
身后,不知何时伸过来一只摊开的手掌,伸到了她的眼前,上面一张小小的本命人皮,半安惊喜着回头,却是江南。
半安笑着笑着笑出泪来,伸出自己的小手,将自己的逆鳞小心翼翼的捧到江南面前,仿佛,那是一颗心。
从那天开始,他们俩,几百年来,再也没有分开过。
————————————回忆的分割线————————————
s市寂静的夜里,半安因着江南的一个拥抱,想起了那一段久远的往事。
她安抚着拍拍熊抱着自己的江南,抬起头,刚想说几句话,来安慰因为小三子的事件,被勾起了痛苦往事的江南。却发现,江南的眼神不知何时游离到了旁边。
半安回头一看,旁边一只妖娆的罗刹鬼,扭着丰腴的屁股,穿着10cm的细跟鞋,从一旁翩然而过,而自家不争气的老公,眼珠子都快飞过去了。
半安面色一沉,几秒钟之后,一声惨绝人寰的男人叫声回荡在s市的上空
“老婆我知道错了,啊啊啊啊啊~~~”
半安看也不看旁边蜷缩如虾子一样的江南,自顾自的摸摸脸,心里暗道,“恩,回家该做个补水面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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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神妖鬼侣卷终于华丽丽的结束了,我失踪了有将近十天了吧?呵呵,来打我吧,拿什么打都成,躲一下我都不是女道士的亲妈~~
忙碌的兼职终于在前天暂时告一段落了。于是,我昨天出去滑雪玩了一天。也许老天是在惩罚我出去玩不码字,今天嗓子已经感冒得完全说不出来话来了,现在我的嗓音,比鸭子,不不,比传说中的天鹅还难听。
实习从明天开始,还不知道具体做什么,但估计比兼职要清闲一些,所以呢,老话,本书不太监,但更新的时候可能不太固定,荆荆是有时间就使劲写,大家放心把文扔书架上吧,养肥了再杀。这几天收藏掉了快有10个,心疼死荆荆了,呵呵。这十位朋友啊,你们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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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魈篇 第一章 抛尸野外
s市郊外,一辆黑色a6疾驰着从国道上开过来,岔入一条偏僻的小道,最后停在了荒凉的野地上。
一对男女打开车门,慌慌张张的从车里跳下来,从工具箱里各拿了把铁锹慌慌张张的挖起了坑。
冬天的土冻得结结实实的,很硬,一铁锹下去只能铲下来不多的一块土,这一男一女挖了快一个小时,才勉强挖出了一个人形大小的浅坑。
两人气喘吁吁的扔下铁锹,打开后备箱,吃力的从里面抬出一个男人。
那男人身材高大匀称,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却仍看得出皮肤白皙;颈间紧紧勒着一根粗绳子,勒得舌头微微外吐,脸上却带着抹诡异的微笑,四肢僵硬,俨然已经是个死人。
那对男女合力将那死人扔进刚刚挖好的浅坑里,那男的还上前探了探坑里死人的鼻息,似乎是放心不下,从旁边操起铁锹狠狠的戳了戳坑里男人的身体,看那死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才放心的往坑里填土。
那女人静静垂首,默立一旁,神情间似乎有些不忍。
男人见了女人犹豫不忍的样子,伸手狠狠的推了她一把,重重道:“快点!让人发现了咱俩谁也好不了!”
女人一惊,搓搓僵硬的手,拿过一旁的铁锹,帮着埋起土来。
那死去的男人腿很长,坑挖得小了点,一条腿便露了一些在外面。
填土的男人略一思忖,便拿了铁锹在那露出的小腿骨上狠狠的敲了下去,击了十来下,那小腿骨便折了,血溅满了附近的土。
填土的男人将那连着皮的断腿打着弯儿着塞进土里,嘴里还嘟囔着“还好没死硬。”然后抹平了地面。
男人又招呼旁边脸色煞白的女人过来,在刚埋了死人的地上来回的踩了几圈,踩平了之后从附近拿了些土过来洒在上面,直到从表面看来和其他地面毫无二致,男人才捡起铁锹拽着女人上了车,一溜烟的开车走了。
山魈篇 第二章 师傅您可回来了
秋子墨这天正窝在家里找了个记事本,一笔一划的总结和肇达涯搞出的这次乌龙事件,手机突然响了。
看了看来电显示,秋子墨气得差点咬碎满口的牙。我的师傅诶,这次你徒弟就差点隔屁升天找三清道长砍cs去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腹诽归腹诽,秋子墨接了电话,然后嘴里嘟嘟囔囔着利索的穿衣下楼,打了辆车就往师傅那赶。
出租车司机是个爱唠嗑的,听了车载电台里一则出租车司机被劫后先杀再抛尸野外的新闻后,一边说现在这样的事真多,一边和秋子墨探讨在被抢的同时如何保命。
秋子墨听着就嗯嗯啊啊的随口虚应着,心想你一白班司机哪个劫匪笨到大白天抢你啊。
不一会就到了一公路转盘边上的天桥下,天桥底下朝阳的地方,靠着墙根坐了一溜儿自备小马扎的老头,都穿得厚厚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地上铺着些不大的旧布,上面写着些手相面相今生来世,布衣神相占卜吉凶之类的东西,旁边还有几个竹制的小筒,里面放了细细的摇卦用的签。
秋子墨下了车付过钱,直奔着第二个老头过去了。老头缩着脖儿,眼睛不大眯缝着,两手掖在袖子里,穿着一套厚厚的棉袄,大厚棉鞋,和身边的老头聊得正起劲,脚下也是一张黄布,上书清风子神算几个大字。
“师傅!”秋子墨压着嗓子喊了一声,然后蹲在了老头的面前,咬牙切齿的说“师傅,我可真——想——死——你——了!”
老头从袖子里抽出只手,赶苍蝇一样的对着秋子墨随意挥挥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继续和身边的老头神侃,半天后才意犹未尽的转过头来“乖徒儿,咋了?”
于是秋子墨再次觉得自己当初怎么不直接挂掉在肇达涯手里好让这老头子干脆没徒弟算了,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这老头和蔼可亲还拜了师傅呢?
按说出来混,做戏总要做全套吧,他老爷子连件道袍都不穿也就罢了,好歹也要弄个长点的白胡子充充门面吧,居然也不留,见天的和这群老爷子们混一起,蹲在天桥底下练摊,被城管都不知道抓了多少回,还“高人”嘞,唉。
秋子墨的师傅清风子抬眼望望徒弟的神态,徒弟心里那点小花花肠子就猜了个七七八八,眯缝着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徒儿,白天师傅上班,晚上咱爷俩再好好唠唠。”
于是秋子墨到了天桥底下没到五分钟,就又打车回去了。
晚上,白天那个天桥附近的一个居民小区的住宅里,陈老爷子磕着秋子墨刚买的酒鬼花生,喝着小酒,悠闲闲的听着秋子墨对着自己大吐苦水。
“师傅啊,这次徒弟我差点就看不着你老人家了啊。您可不知道啊,我碰着了一个凿齿啊!师傅,那可是凿齿啊,上古的半神人!要不是他把自个儿给封印了,您老人家有十个徒弟都不够他一口啃的……“
秋子墨唾沫横飞的讲了半天,看陈老爷子没什么反应,索性拽起了陈老爷子的袖子,使劲的摇啊摇。
“那就跟您吃花生米似的,我连牙缝都不够他填的啊!师傅!你理我一下行不行啊?”
“丫头啊,不是我说你,你呀平时不用功,考试就发蒙。什么十个徒弟不够人家填牙缝的,那是你!这话要是让你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什么的听着了,会告你诽谤的。”陈老爷子美美的品了口秋子墨孝敬的小酒,咂咂嘴,随即肃起了一张脸:
“我的整体教学水平在茅山派里还是很高的。出去不要跟人说你用麻醉剂把妖给放倒了,就算放倒的是个凿齿,说出去也是很给你师傅我丢人的,听见了没?唉,我清风子磊落一生,最后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关门弟子啊,真是晚节不保啊。”
说罢低头做掩面状,还呜呜的假哭了几声,听得秋子墨抬起自己的胳膊就是一通拍。
清风子抬眼看见秋子墨在拍自己的胳膊,也顾不上装哭了,好奇道“徒儿你在做什么?”
秋子墨头也不抬:“我在拍被你恶心出来的鸡皮疙瘩!”
清风子干笑几声,收了声。
秋子墨又开始磨磨唧唧的和师傅叨咕,说师傅见死不救,不理自己云云。气得清风子朝着秋子墨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
“不要怪师傅不顾你的死活,你的法力不算差。我这次出门前卜算过,你这半年内有劫,但你福泽厚重,卦象是有惊无险。”
顿一顿,清风子又道“不要总跟我说什么带手机,碰上鬼打墙和结界,那玩意就是个屁,还不如砖头好用呢。有事我就派灵鬼回来找你了,小丫头懂啥?”
平心而论,秋子墨虽然没有几个师兄法力精深,但学的却是清风子的压箱底的绝活——布阵术。
一个好的布阵术,可以让施术者首先立于不败之地,所以秋子墨这次和肇达涯相争,虽然肇达涯为上古神族,却一直无法对秋子墨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清风子虽然嘴上总是损她,但教给秋子墨的却一直都是最好最实用的法术。
师傅其实是很关心自己的啊!思及这里,秋子墨摸摸被师傅打疼的脑袋,笑了。
山魈篇 第三章 虐待小动物的人真该死
被清风子批得满头包却十分窝心的秋子墨从师傅家出来,上了小马六准备早点回去洗洗睡,得养精蓄锐对付师傅的魔鬼特训啊。道旁的积雪被清理过了,马路牙子上都是一堆一堆的脏乎乎的雪。秋子墨鼻翼一动,她虽然道行低微但六识却比常人来得灵敏,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飘进了她的鼻子,她下了车,在四周找了一圈,最后在马路边的雪堆上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那是一头成年萨摩耶犬,狭长的脸,雪白的长毛,看得出血统很纯,应该是英系的。身形很大,却痛苦的蜷成一团,白色的长毛上血迹点点,秋子墨走近却没见那狗动弹。秋子墨伸手探探那萨摩耶的鼻息,微微的还有点热气,估计是晕过去了。
秋子墨叹口气,回身走过车子,打开车门,然后走过去抱起那大狗,还真沉呢。抱起来的时候狗身上微微一颤,秋子墨眼神下移,随即狠狠的咬住了下唇,那狗的一条后退,软软的耷拉着,一看就知道是断了,上面还带着血,显然是人为的。秋子墨小心翼翼的抱着大狗放进了后座,拿出个止血符拍了过去,将大狗放得稳稳当当之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高姐姐吗?我是子墨,我捡到只萨摩耶,伤得很重。。。”
一个小时之后,高扬的宠医院里,秋子墨带过来的那头萨摩耶躺在留察室里,断腿上了夹板,身上的几处伤口也处理抱扎好了,刚打过镇定剂睡得正沉。高扬倒了杯水给秋子墨“腿部骨折,应该是钝器打的,致命的是脖子上的伤,这狗差点被勒死,和饭店杀狗的手法很像,它没死算命很大了。如果你再晚带过来半个小时,估计不是冻死就是血流光了。”“真他妈不是人!”秋子墨狠狠的爆了句粗口,紧紧的掐着高扬给她的水杯,仿佛那是一个人的脖子。秋子墨朋友不多,高扬是秋子墨以前在流浪狗救护中心做义工时认识的,大秋子墨三岁,那时两人都还是学生,后来高扬自己开了家宠医院,生意还不错。
“高姐你说那些人怎么那么没良心,这么可爱的动物他们也下得去手!高姐,这只萨摩耶血统很纯吧,应该很贵啊,为什么会有人下这种狠手啊?”高扬叹了口气“这只萨摩血统是很纯,可能是竞争对手想杀了对方的萨摩耶种公吧。秋秋,现在这样的人太多了。你看妞妞,到现在也不敢见人,除了我,见到生人就哆嗦。”她伸手指向留察室一角的一只斑点狗。
那斑点狗秋子墨知道,是半年前送到高扬的宠中心的,先是被主人用开水烫过,然后从五楼上扔了下来,送过来的时候全身溃烂,没有一块好皮,肋骨断了三根,只剩一口气了。高扬费尽了力气才把它救活了过来,半年多了,仍然见到人就害怕。
秋子墨看着那只身上没几块好皮的斑点狗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一只歪歪扭扭朝着她走过来的小牛奶猫,这小牛奶猫叫娜娜,是独眼,所以走起路来总是歪向一边,是被人用烙铁烫瞎的。刚送来的时候很可怜,虚弱得连叫都很小声,后来被高扬照顾得很好,开始变得很好看,而且好像忘记了人曾经多么残酷的对待过她,性格很黏人,是高扬宠医院里的亲善天使,谁来了都凑过去蹭着人裤腿要摸摸,可爱得很。
记得网上那段虐猫视频刚出来的时候她和高扬都很愤怒,还帮着那些网友一起查过虐猫女人的具体资料。虽然已经不是那年少轻狂的时候,但见到有虐待小动物的事情,她和高扬都还是很气愤。
“秋秋,等下你带着萨摩耶回去吧,我这宠多,它又有外伤,我怕会交叉感染。镇静剂还没过劲之前你把它带到家里安置好了,等它醒了再挪动会疼的。”“哦好的。”秋子墨坚持交了诊费,又细细的记下了高扬交代给她的看护的注意事项。她谢绝了高扬要给她的笼子,笑话,她堂堂一个茅山派的弟子,论身法速度她比不上几个师兄,难道还比不上只狗么?“安啦安啦,如果被咬了我就过来打狂犬预苗好了!”她大大咧咧的跟高扬说,然后就带着萨摩耶回了家。
回到家已经快到午夜了,秋子墨拿出了以前心血来潮练瑜伽时买的隔凉垫放在客厅离卧室近的那边,又拿了个小被子铺在上面,抚平了之后小心的将萨摩耶抱着放了上去,真沉啊。怕能有四五十斤呢。然后拍拍萨摩耶大大的狗头,狗狗啊,以后你就要和我一起过日子啦,要乖哦!
洗过澡回到屋里躺下,秋子墨一边寻思着明天要把车子送去清洗,一边想着她和清风子怎么认识的那些事。她和清风子认识是很偶然的,上初中的时候,她从学校到家里的路上要经过清风子摆摊的那个天桥,小时候的她什么也不懂,放学早了,就会溜达到天桥听那些老爷爷们说些周易八卦的东西,会蹲在一旁看老爷爷们给路过的人算命。
那时候的清风子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个很和蔼的老爷爷。后来接触得多了,清风子就告诉了她一些如何锻炼身体的方法,她好奇就跟着练练,没想到学校组织的长跑比赛上瘦小的她居然跑了第一,现在看来,那些锻炼的方法都是茅山道术的基础入门,是五术中“山”里的筑基的内容,得了第一秋子墨高兴得很,小小的心里觉得这个东西是好东西,之后就这么懵懵懂懂的跟着清风子以锻炼身体的形式学了有三年,直到她高二那年开了阴阳眼为止。
秋子墨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拥有了阴阳眼的那天,那是高二的时候,秋子墨的智齿长得很早,智齿长出来的那几天她总是牙疼,头也晕晕的,爸爸妈妈带她去医院看过几次也没什么好办法,就只好挺着。之后有一天快放学的时候,她突然发现班主任老师的身后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身影稍微有一点模糊,就那么紧紧的跟在班主任老师身后,那个小孩不是班级里的任何人。小孩子后来回头看到秋子墨正盯着他,便回了身恶狠狠的瞪秋子墨。
下课铃响了,秋子墨收拾了东西匆匆的往家跑,那小孩就离开了班主任老师改成紧紧的跟在秋子墨身后,秋子墨一回头,他便会狰狞的对着她笑,秋子墨吓得哇哇大哭,迷迷糊糊的就跑到了天桥下了。
那天天桥下算命的老爷子们很少,秋子墨一头扎进当时她还叫陈爷爷的清风子怀里,觉得躲在那里就安全了,陈爷爷平常总是笑呵呵,那天面色一沉,双手画了个她看不懂的符号,沉声道“区区小鬼也敢白天作怪!”然后双手一挥,也没见陈爷爷做什么,那一直跟着她的可怕小孩就不见了。
陈爷爷哄好了一直在哭的秋子墨,细细的问明了当时的情况,知道了秋子墨是因为长智齿才突然开了阴阳眼,智齿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经常有人是长了智齿之后才开启了以前自己没有的某些能力,秋子墨就是这样拥有了能看见鬼魂的能力。之后陈爷爷便收了秋子墨做自己的关门弟子,听说,陈爷爷是茅山道士里很厉害的一个人呢。谁会想到当初那么道骨仙风的清风子,其实骨子里是一气死人不偿命的老顽童呢?真是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清风子以前的徒弟都是男的,严格的训练是少不了的,平常清风子是连个笑脸都不轻易给徒弟的,可他到了快六十岁才收了秋子墨做关门弟子,对着这么个有着阴阳眼的娇滴滴的女娃娃,清风子就是硬不下心来大声呵斥。
看到她时不时的被个寻常鬼物吓得泪花连连,怯生生的往他怀里一躲,清风子的一颗心就软了下来,对待她也就有些松懈,所以秋子墨学了六七年道术,道行还只是七七八八。人常说隔辈亲隔辈亲,现在的孩子多半是被爷爷奶奶惯坏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秋子墨蹲在地上,摸着萨摩耶长长软软的毛,过去的事情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浮了上来,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啊,那个当年被一个小小的童鬼都能吓到小女孩,现在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也是一个能和妖怪过上几招的女道士了,呃——虽然那妖是被封印了的。
起身查看了一下客厅里的结界,秋子墨放心的关了灯,她可不想第二天起来看到客厅里的符咒和吉祥用品制作的原材料被带回来的狗狗弄得一团糟。
山魈篇 第四章 爆竹和烧纸
日子一天天过去,被秋子墨捡回的那只萨摩的伤势开始逐渐好转。慢慢的可以走路了,后来除了跑起来的时候腿有点瘸之外,已经完全看不出这只狗曾经受过伤的痕迹了。
只是,这只被秋子墨叫做端端的萨摩狗,神情总是怏怏的,却不是有病。秋子墨问过高扬,高扬说可以是被主人伤害和遗弃之后,狗狗心理上有阴影的缘故,需要时间来抚平。
秋子墨听了心疼不已,却不说什么,只是在平常对着端端更好更有耐心了一点。
又过了月余,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就可以听得到了,虽然物价飞涨,但人们开始逐渐外出置办年货,火红的春联和象征捞财的猪蹄是每家必备的。一晃到了年三十,孙雅大牙还有江南半安那边都张罗着要秋子墨过去一起过年,被秋子墨拒绝了。
虽然春晚没什么意思,但过年,必须要回家才好啊!
秋子墨年三十回了家,晚上和爸爸妈妈一起,热闹闹的吃过了饺子,看着赵本山和宋丹丹在台上互相逗哏,还有帅帅的周杰伦穿着一套不知道是什么款式的衣服在台上大唱青花瓷。听妈妈说着“恩,周杰伦这小伙子终于唱了首能听懂词的歌了!”
零点过后,就是新年了。
鞭炮阵阵,此起彼伏。
秋子墨的妈妈和爸爸,拉了秋子墨出去给故去的亲人烧纸。
秋子墨因为害怕萨摩狗端端听到新年的鞭炮声发狂,就特地把它带到了妈妈家,妈妈爸爸拉着她出去烧纸,她就顺便也拉上了端端,想着遛遛它。
拎着买好的黄纸走到路口,秋子墨和爸爸妈妈发现已经有好多人在烧纸了。
秋子墨帮着爸妈选定一块背风人又不多的地方,开始给故去的亲人烧纸,先是在纸上写上故去亲人的名字,然后将想说给亲人的话一句句的念叨出来。
根据传统的说法,这样做,地下的亲人就能收到烧的纸钱和地上的家人想对他们说的话。
秋子墨牵着狗狗环顾一下四周,没有看到故去的爷爷奶奶还有姥姥的身影,虽然前几年也是这样,但难免还是有些伤感。
春节给故去的亲人烧纸,是一种习俗,为的是,故去的亲人能够花到自家亲人烧去的纸钱,地上的生人,也希望故去的亲人能在地下也过一个丰足愉快的新年。
实际上,人们的认知是对的,只是,有一些出入。
其实,每年到了春节除夕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鬼门都会大开,在那一天,无数枉死城的鬼魅都会从地下来到地上,享受这一年只有一次的盛大宴席。
所谓枉死城,是一个类似于候车室一样的地方。
如果你的寿禄在生死簿上标注的是85岁,而你在76岁的时候吃红枣羹,吃到枣核咔死了。那么,按照惯例,你下到阴间,就要在枉死城待上九年。直到你到了阳寿满了的85岁,才能投入六道轮回,继续投胎。
当初没有超度小三子去投胎,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因为三子是自杀的,真正的寿命秋子墨算过,应该是八十岁有余,也就是说,小三子要在枉死城待上60多年。所以最后秋子墨决定帮助小三子修鬼仙。
每年春节,这些候车室里的“旅客们”,如果有地面上的亲人为自己烧纸悼念的话,就可以得到一个去人间看看的短暂假期,去收取那自人间送来的钱,顺便的,也可以看看家人。
只是这一切,人间的人们并不知晓。
秋子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妈妈给家里的亲人烧纸,七八岁除夕的时候,她还看到过爷爷奶奶,她还闹着跟爸爸妈妈讲自己看到了爷爷奶奶,往往被爸妈喝令着不许说。
慢慢的过了几年,秋子墨就没在烧纸的时候见到爷爷奶奶了,后来跟着清风子修了道,才知道了是爷爷奶奶已经享满了寿命,重新投胎转世了。所以虽然见不到爷爷奶奶了,但秋子墨也很替他们高兴。
但是爸爸妈妈并不知道,秋子墨也不说破,何必去打破爸妈的一片执着呢。
于是,在除夕这天的夜里,无数寿禄未满就离开人间的鬼们,在接到了人间亲人们烧来的纸钱后,得到了一张来到人间的门票,可以暂时来到人间。
看着爸妈在虔诚的为爷爷奶奶烧着纸,秋子墨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便牵了萨摩端端,沿着小区旁边的路,慢慢的走下去。
鞭炮声和周围烧纸的轻微劈啪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祥和的氛围。
身边的萨摩狗端端和其他的狗狗不大一样,没有像其他狗那样被鞭炮声吓得嗷嗷狂叫,只是安静且沉默着,任由秋子墨牵着它走。
秋子墨走过一个个路旁烧纸的人,他们的脸上,或带着对刚逝去亲人的悲痛,或带着完成任务的勉强,或带着对逝去已久亲人的深远却不悲伤的怀念,种种表情,不一而足。
而透过她的阴阳眼看去,那些烧纸的人身边,三三两两的站着一两个地下的来客,带着悲伤或欣慰的表情,漂浮无根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已经阴阳两隔的亲人。
一只全身花白的中华田园猫(咳咳,就是野猫),无意中路过,看到路旁的异样,喵的长叫一声,飞快的跑走了。一下子窜入黑暗,再也不肯出来。
还有的鬼,拼命的对着自己的亲人做着手势,试图用手去触摸自己的亲人,却如同病房里的小三子异样,一次次徒劳的看着自己需如飘渺的手,从自己亲人的身上穿了过去。
这样的情景,秋子墨在过去的数年里已经看过多次,虽然已经慢慢看淡,却始终无法释怀,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看向那整条街上最为焦急的一个男鬼,他正比比划划的对着面前憔悴但仍俏丽的年轻女子说着什么,他的满脸透着急躁,仿佛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这上面了,却无法让对面的女子听到自己的只字片语。
而他对面憔悴的女子,神情恍惚,只是喃喃自语的对着火堆说着什么,恍然不见眼前对着自己的男鬼。
那本是住在爸妈小区的一对新婚夫妇,丈夫在工厂工作,因为操作失误而命丧黄泉。秋子墨是看到那女人憔悴而恍惚的在小区里行走时,妈妈告诉她的。
秋子墨走上前去,那男鬼发现她能看到自己,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住的对着她说着什么。
秋子墨叹口气,静静的听着那男鬼要对着妻子的话,几分钟之后,秋子墨对着那小妻子说道“你的丈夫说,他生前给自己报了一份意外人身保险,他出事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那保险单就放在他工厂的换衣室的柜子里,要你取出来把房贷交了,他跟你结婚时间不长,没给你留下什么,不希望他死了之后你还要卖房子维生。”
之后秋子墨顿了一顿,说道“他说,他爱你,要你早点找个好男人嫁了吧,每年春节能想着他点给他烧点纸就行了。”
最后秋子墨补上了一句“我是个灵媒,我说的话,你最好是相信。回去查查他的更衣室柜子,费不了多少事的。”
然后,秋子墨不顾那憔悴女人震惊的神态和身边那男鬼连连的感谢,径直的走下了下一个火堆。
一个瘦高的女孩子哭着跪在地上,一个同样瘦高的男子试着劝慰她,女孩子却哭得更加伤心,女孩子的身旁,一对飘忽的中年夫妇相携着慈祥的看着她。其中的爸爸,伸出手来爱怜的在女子的头上摸了摸。女孩子似有所感,哭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哭了起来。
秋子墨继续叹气,这对中年夫妇,退休之后,孝顺的女儿和女婿为他们预定了出国旅游的旅游团。结果,飞机失事,老两口葬身海底。
孝顺的女儿自责不已,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爸妈,于是日夜哭泣,连正常的工作都进行不了了。
所以,这对中年鬼夫妇的眼里,除了怜爱,还有着几分忧虑。
秋子墨眼睛一酸,回身望望自家还在给爷爷奶奶烧纸的爸妈,就走上前去,问那对中年夫妇可有需要帮忙的。
那对一望便知修养极好的中年鬼夫妇先是一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莞尔相视一笑,谢过秋子墨之后,表示不需要秋子墨的帮忙“我们的女儿是最棒的,她只是暂时没想通,她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一番话听得秋子墨心里发酸,连忙告辞离开了那对中年夫妇。
只是,秋子墨忽略了身边异常安静的狗狗端端,那眼神里透着股奇怪的神采,仿佛,仿佛它不是一只真正的狗……
一路帮几个需要沟通的人鬼之间互通了信息之后,秋子墨接到了老妈的电话“这孩子,一转眼功夫跑哪里去了?给爷爷奶奶烧纸都不专心,快回来,回家了!”
秋子墨应了一声,牵着端端飞跑回家。
除夕的晚上,s市灯火明亮,时不时有各色的烟火划破黑的透亮的夜空,小孩子们拿着各色的烟花笑闹着互相追逐,大人们放着大串的大地红,还有那一朵朵飞上天空散成花朵的大片的烟火,配合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和着那饺子的浓香,让回家过年的人的脸上挂满了大朵大朵的笑容。
可是,有谁知道,那一抹抹孤寂的枉死城里的灵魂,在每年一度的盛宴里,在亲人烧纸的供奉中,悄悄的来到人世间,来看看那已经永远不能再见面的亲人。
凝望,凝望,甚至在亲人烧完纸,鬼魂们应该回去的时候,仍不舍得就这样离开,就那样眷恋的跟着自己的亲人,亦步亦趋的跟着,那样贪婪家人温暖的走着。
门上有对联和门神,它们进不来屋子,就那样期盼的挂在自己曾经住过的房子的窗外,透过那暖洋洋的大红灯笼,贪恋的看着屋里的亲人,看着家人的一颦一笑,看着家人觥筹交错,看着小辈儿们的娇憨可爱。即使,它们再也回不到这里去了。
有谁知道,那****,有多少贴在窗户上的鬼魂,被四射的烟火烧得魂飞魄散?有谁知道,有多少鬼魂,在痴痴的看到天亮之后,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变成了一抹青烟?有谁知道,它们为了这片刻的温暖,放弃了若干年后再次轮回转世的机会?
这就是,秋子墨不怎么太喜欢除夕夜的原因。
当你过春节的时候,请不要拉上家中窗户的窗帘,那样的话,从地下回来的亲人可能会看不到自己至爱的亲人;在你和家人看春晚看得前仰后合的时候,心里也许会突然掠过一阵空虚的酸楚感,是的,那就是你曾经的至亲,过来在静处,默默的探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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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能够获得一份完美的爱情,荆荆不知道。
怎样才能做到事事如意,荆荆也不知道。
荆荆只是希望,大家能够一切都好。
希望肥姐走好,希望看我文的大家,不要遇到像郑少秋那样的、肥姐死后连葬礼都不参加的狠心男人。
将近十年的夫妻啊,姑且不论肥姐在郑少秋事业上的鼎力相助,光凭这十年的情分,也该来送前妻最后一程吧!何况肥姐,对于郑少秋,没有一丝一毫的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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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魈篇 第五章 妖鬼们的除夕夜
“八点了八点了,快打开电视看春晚啊!”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一脸面粉的江南大呼小叫的喊着。
同样一脸面粉的半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他的继续低下头去和面团奋战。
只是在额头上沾了少许面粉的郑一须抬头看看江南,拿了遥控器去打开了电视。
话说2008年的除夕夜,江南半安还有郑一须、蛇妖西西,加上江南半安的几个以朋友相交的手下,一大屋子人满满登登的,挤在s市古玩一条街上,郑一须的中药铺子里。
一屋子人,呃,此话有语病,一屋子各种东西,一个人都没有。
主题嘛,过新年。
除夕夜的主题嘛,包饺子。
关键的问题是,呵呵,屋子里面不多不少将近十口子人,一个会下厨房的都没有。
除夕夜呢,又不能不吃饺子。
于是,从天刚擦黑那时候起,这一屋子的老少爷们,就开始和包饺子做斗争。
斗争的第一焦点是,如何将面粉变成面团。
江南自告奋勇跑第一个,袖子一撸就上了阵。郑一须平常用来会诊的桌子,已经被拿去了上面的物件,铺上了一张硕大无比的面板子。
一袋香雪面粉已经剪开了口子,乖乖的摆在一边。
“老婆,你和其他人先去洗菜,等下马上就好。”
半安凭借与其共同生活多年的经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秉承着在外面要给这个大男子主义的男鬼一点面子的原则,和西西去洗菜。
身后传来江南得意洋洋的话:“不就是将面粉对上水揉一揉么,简单得很!”
将菜洗好的半安转身回来,还没走到前堂,就听到几个手下笑得几近抽筋的笑声。
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几个手下捂着肚子指着江南,都要笑抽了。
再挪了视线往自家老公处看去,发现平常潇洒倜傥的江南,早已没了回眸一笑百女鬼倾倒的魅力,气急败坏的和一大团子湿面团奋力的做着斗争,脸上早已经白花花的一片面粉。那案子上的湿面团似乎柔粘异常,死死的粘在江南的手上不肯下来。
半安禁不住噗哧一笑,转眼看看,西西和郑一须也站在一旁莞尔。
“老公,怎么回事?”
“啊呀老婆你回来得正好,这个面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为何如此之粘啊??”
“面粉没问题啊,三子今天去买的啊。”
“那为什么我加点面粉,然后加水,稀了;然后我又加点面粉,又加点水;再加点面粉,再加点水……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呃……这个确实很诡异……老公,要不我来弄吧!”
“好的老婆,可是……要怎么把我的手拿出来呢?”
“……撤掉你鬼体的实体化,面团应该就掉下来了吧……”
“奇怪了,以前那只狗弄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么费劲的啊……”
然后是郑一须,好吧,事实证明,会诊脉的人不见得适合揉面。
然后是西西,好吧,我们要承认,也许让西西去****某个面点师傅来揉面,比她自己揉面要轻松许多。
最终,西西同样一脸面粉的败走了。
那好吧,半安作为这里唯二的女性,义不容辞的开始揉面团了。
加点面,加点水,哗啦一声倒多了。那好吧,再加点面,接着揉,咦?粘不住了,那好吧,再加点水,再揉,呃,好像少了,好吧,再倒水,呃,又倒多了……
刚开始大家还饶有兴趣的在看,后来,大家就都跑去看春晚了。
半安同学有很多优点,其中最显著的一个就是,执着。
后来,半安揉出了一个直径在50厘米的大面团,胖墩墩的像个圣诞老人一样,堆在面板子上。一袋20斤的香雪精粉,同时告罄。
面团有了,斗争的第二焦点是,下一步,剁馅。
剁馅不是问题,这里的这几口子人没有哪个没学过武术。
刀子是武学的入门基础课。只见江南拎起一片白菜扔上天空,手中的菜刀如白驹过隙,刷刷刷刷,纵横交错之后,一丝丝细致均匀的白菜丝就落到了砧板上。
白菜,酸菜,加上猪肉。
江南手起刀落,十来分钟,砧板上就整整齐齐的摆好了各色食材。
江南收势,傲然将菜刀背在身后做大侠状,仿佛那是一把落发立断的宝剑。
“呃,老公,当年师傅教你的落英纷华剑法,你当真没有落下。”
接下来进行斗争的第三焦点,拌馅。
这项伟大的任务,由郑一须来完成。
郑一须站在一大堆食材前面,拿过一个盆,将食材抓起来一把把的扔进去,这位对着众多种族伤患、多重的伤势都没有皱过眉的杏林高手,头一次深深的困惑于包饺子应该放糖还是放盐。
酱油,恩,倒进去,盐,还剩半罐了,呃,先放一半进去吧。
花椒面,要放的吧,以前看那只狗也放过,但是,放多少呢?先放半袋子吧,反正也只除夕夜吃。糖,糖呢?呃,反正买回来了,也放进去吧!
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得桌子上三子刚买的各色调料,都被放了进去,很快都成了空罐空袋。
众人大眼瞪小眼的对着面前那一盆不知道散发着什么味道的馅料,郑一须不禁有点微微心虚,呃,这样子,大概是可以吃的吧?~~
最后郑一须出于心虚,拔了根头发,剁碎了扔了进去。
“好了!我们开始包饺子吧!”蛇妖西西打破了屋子里寂静的沉默,大声说道,说完了还大力的挥挥化为原型的尾巴,生怕自己反悔似的。
好吧,不管有多么恐怖,里面有郑一须的头发,即使是砒霜,也会变成大补的。
然后众人围坐在桌子一旁,开始包饺子。
“老婆啊,这个饺子皮怎么捏不上啊?”
“闭嘴!!……我也捏不上……”
“呃,这可怎么办呢?”
西西在郑一须的屋子里左转转右看看,终于拎起一件物事,“拿这个来弄吧!!”
“啊,针线啊,好主意啊,刚才我怎么没想到啊!”
江南一把拿过针线包,拿了几根针分给大家,穿了线,大家开始缝饺子。
终于赶在除夕钟声敲响之前,大家吃到了热气腾腾的饺子。
“刺~~~”江南从嘴里抽出一根长长的棉线。
“刺~~~”半安从嘴里抽出一根长长的棉线。
“刺~~~”西西从嘴里抽出一根长长的棉线。
“刺~~~”郑一须从嘴里抽出一根长长的棉线。
“那个,我记得以前那条狗在的时候,吃饺子好像没有棉线的啊……”半安拿着棉线当牙线,边剔牙边说。
“呕……老郑,你的饺子的味道,堪称一绝,如果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一定以为你是对头派来玩我的……”江南吃了半个饺子,就咽不下去了。
“你们谁知道那条狗今年跑到哪里去了??”西西捂了腮帮子,痛不欲生的说。
“我也找了他好久,这一个月都没见着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郑一须夹着第二个饺子,犹豫着迟迟不肯放进嘴里。
“呕,我吃饱了!”江南第一个放筷。
“呃,我也不吃了!”半安马上夫唱妇随。
“虽然老郑你的须子很可惜,但是,我宁可去修炼长功力,也不吃了!”西西一脸悲壮。
“既然你们都不吃了,那我也不吃了……”郑一须如释重负,解脱般的放下了筷子。
新年夜凌晨将至,小三子打过来电话,给师傅师母拜年,听说师傅师母没有吃到饺子,特地从家里拿来几盘饺子送过来。
然后,被江南逼着吃了一个郑一须拌馅做出来的饺子。
小三子吃了一口就险险吐了出来,郑一须前阵子救治过他,所以虽然味道恐怖,看在郑一须的面子上,他还是勉强吃了下去。
然后就看见眼前的几只在s市非人界举足轻重的大佬级人物,对着小三子妈妈包的家常饺子狼吞虎咽,差点为了最后一个饺子大打出手。
小三子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来说道:“师傅,你们为什么不买速冻饺子回来煮啊?”
然后周围噼里啪啦的倒了一片。
半安擦擦嘴边的油,愤愤难平的看着江南,“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啊?”
江南默默无语的递过一张纸巾给自家老婆,顺便将正要将饺子倒掉的郑一须拉住。“别仍,那里可有你的须子,我明天拿了给手下的小弟吃去。”
然后江南和半安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然后和郑一须交换了一个疑惑,“那只老狗跑哪里去了?”
旁边的西西盯着电视沉默不语,想来想的是同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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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一个月没更新了,其实是受打击了,有人说荆荆的文很烂。
但是后来想想,烂就烂吧,我就当写着自娱自乐了。
人活着,总得有点精神,不能别人说是啥就是啥吧。
求pk票,我快p满半年了吧,嘿嘿。就当涨人气了,谢谢大家。
昨天是愚人节,我看了本书,叫蜀山剑侠们的青春期,写出了青年人特有的感觉,有点像赫敏哈利之间的感觉,青梅竹马,喜欢的朋友可以看看。作者我不认识,纯属因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