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节除夕晚宴
玉山峰顶每到夜间就会有一缕青烟升起,天亮的时候准时会熄灭,一个瘦小的身子在雪地上疾驰,速度很快,但是他矮小的身体这时候成了他最大的累赘,只要他跑的稍微慢一些两条小短腿就会陷进厚厚的积雪里,变得笨拙,难堪。张嘴嚎叫一嗓子,谁都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身子里居然会发出这样大的声音。
又一次突围失败,姜离只好把身子躺在雪地上滚回去,他在雪堆里挖了一个洞,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如果绿珠的腿没有摔断,两个人配合着怎么都能下到山下去,如今绿珠发着高烧,双腿肿的紫青,肋骨也断了三根,动都不能动,如何能逃出生天?
以前还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谁料想顷刻间主客异位,自己在稀里糊涂中走进了绝路。胃里像着火一样难受,姜离抓了一把雪填进嘴里,想要扑灭饥火,雪水进肚子,饥饿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刨开冰雪才找到了几粒松子,上一会吃饭还是自己抓到了一只窝在树洞里过冬的松树,两个人只靠一只松鼠的储粮无论如何是不够的。
钻进了洞里,姜离把松子砸开,掏出松仁喂到绿珠的嘴边,食物的味道让绿珠自动的张开嘴巴,六颗松子而已,嘴巴张的再大又如何?
绿珠醒了,恶狠狠地看着姜离说:“我还很饿,再给我喂一点。“姜离摇摇头说:”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
绿珠艰难的把头转过去,面对着雪璧不说话,这时候的绿珠那里还有半点美人的风姿,娇嫩的脸颊全是冻疮,露在裙子外面的脚趾已经发黑了。如果云烨在这里,他会立刻建议绿珠把脚切掉,要不然寒气入侵血脉之后,一定会有性命之忧。
“阿珠,你躺着,我这就去找吃的。现在天晴了,外面说不定有老鹰飞过来,我用石头去打,给你打老鹰回来吃,烤熟了吃。“
姜离温柔的安慰了绿珠,把残破的毡子盖在绿珠的身上,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裘衣解下来给她盖上,又蹑手蹑脚的出了洞。
现在想喝口热水都是奢望,出了洞的姜离全身缩成了一团。仰头看着天空不住盘旋的老鹰,甩出了一颗石头,结果,石头到了半路就掉了下来,老鹰飞的太高了。白晃晃的雪地刺得眼睛发疼,以前一直住在江南的姜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两只眼睛有时候会什么都看不见。
无奈的躺在雪地上,准备休息一下。抬眼看着蓝天眼睛才舒服一些,老鹰盘旋的圈子变小了。身子好像也变大了,姜离眯缝起了眼睛,这不是错觉,老鹰飞的低了,说不定他发现了猎物?
姜离左右看看除了自己没发现有活物,难道说老子是猎物?
他干脆放松了身子。漆黑的衣服在雪地里显得是那么的清楚,老鹰从姜离的身上飞过去,一遍,又一遍,山顶的寒风已经快要把姜离冻僵了。大不去管左手,只把右手揣在怀里。贴在胸口上取暖,一会就要靠这只手给老鹰致命的一击。
老鹰终于落地了,但是非常的小心,靠近了几步,又退开,黄褐色的眼珠里充满了疑问,眼看着天上别的老鹰也要降落,为了多吃一口食物,老鹰一下子就跳到了姜离的身上,粗壮有力的爪子深深地嵌进他的肩膀上,长长的喙闪电般的向他的眼睛啄来,姜离脑袋一偏,右手的刀子就深深地刺进了老鹰的肚子。
老鹰呱的惨叫一声,振翅就打算逃跑,巨大的翅膀扇起了狂风,雪粒子打在姜离的脸上生疼,那双扎进他身体的爪子将他带的几乎离地起飞。姜离闭上眼睛,拿刀子狠狠地在老鹰肚子里搅了一下,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就把老鹰的内脏给割了下来,掉了姜离一脸,老鹰无力的扑击了两下翅膀,就不动了,姜离非常的高兴,把老鹰爪子从自己的肩膀上卸下来,顾不得包扎,有了这只老鹰,绿珠四五天都不用考虑吃食,再坚持几天,等那些雪变硬了,自己就能带着绿珠离开,直接回江南,这个鬼地方多一天都不留。
神人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用不着为了赌一口气把自己的老命搭上,云烨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这些天早就看来了,那个长得和老妇人一样的老头子,非常的恐怖,云烨在山上甩出来的掌心雷也非常的可怕,不是自己夫妻能够对付的,早些回家才是正经,如果运气好绿珠能有身孕,谁还去管什么出世和入世。
钻进了动,姜离把老鹰拖到绿珠的身边,趁着老鹰的身子还热,割开了咽喉,把温热的老鹰血一点点的挤进了绿珠的嘴里。看着绿珠贪婪吞咽的样子,姜离开心极了,只要能吞咽,就好,再熬上四五天,就能逃出生天。
姜离欢快的拔着老鹰的羽毛,在这个忙碌的间隙里还为绿珠用老鹰羽毛编制了一顶鹰冠,等到把毛都拔干净之后,就小心的生起了一堆火,今日云雾缭绕山下的人看不见山顶的动静,所以大白天的生火也不要紧。
看着火苗舔舐着肉块,姜离的喉结上下活动的飞快,毕竟四天没吃饭了,谁都受不了,绿珠也不说话,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老鹰肉,口水不停地流,姜离爱怜的帮她擦擦嘴,却被她一胳膊打开,痴痴地看着肉块。
害怕绿珠烫着,姜离撕下来一小块肉,吹凉了给绿珠喂了过去,绿珠吃的很快,不一会就把一小半老鹰吃了下去,姜离就把老鹰收了起来,挂在雪璧上,剩下的要吃四天呢,不能一顿吃完了。
看着捡拾地上的老鹰骨头使劲嚼得姜离,绿珠大声地说:“我还要吃,我饿!“
姜离费劲的把一小块骨头嚼碎了咽了下去说:“阿珠,不能吃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四天,外面的老鹰远远地躲开了,我在也抓不到了,你忍忍,等下了山,我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枣糕,乖乖地睡 ,我在这里陪着你。“
绿珠又把头转了过去,面对着雪璧发呆,姜离害怕她冻着就往火堆里加了一点柴火,这些天每天都在为寻找一点食物奔波从来没有好好地休息过,现在烤着温暖的火堆,抱着自己的膝盖沉沉的睡去。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肋下传来,姜离差异的朝自己的肋下看去,只见一把刀子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身子,方式很熟悉,从第三根肋骨的下方朝上刺就会到达心脏,这是一击必杀的招式,知道这样杀人的好像只有自己和绿珠。
“咯咯咯“,绿珠笑的开心极了,这个该死的侏儒,已经控制自己十年了,现在连一点老鹰肉都不肯给自己,现在自己已经重伤了,说不定这个家伙就会把自己扔下逃跑,该死的老天怎么不是他的腿被摔断,偏偏是老娘的,说不定这家伙就是在等自己死,好吃自己的肉,现在好了,老娘没吃的了,就吃你!
姜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终于一头倒在了火堆里,脸上不知道是雪水还是泪水,在火堆里发出嗤啦的一阵轻响变成了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大年三十这天,无舌带着狗子老江再一次来到雪堆上,这次可以越过雪堆了,因为那些积雪已经变得很瓷实,几乎就是大块大块的冰疙瘩,估计开春的时候东羊河会发洪水,这样多的冰雪足够融化到晚春的。
三个人艰难的越过了雪崩的地方,在山顶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雪洞,无舌往里看了一眼就把脑袋缩了回来,对老江说:“往里泼些煤油把,把这些都烧掉,不要让老天看见,免得增加侯爷的罪孽。“
好奇的狗子把头探进去之后就迅速的缩了回来,趴在雪地上吐得苦胆都流出来了,老江苦笑起来,他不用看就能想象里面的样子,无非是人吃人罢了,早年间如果自己没有加入唐军,而是加入了朱桀的军队,说不定自己也会吃人,大冷天,没东西吃,不吃人,吃什么?看似是一句有道理的话,可是,人不是野兽,不是这么算的。
“奶奶的,那个女人真狠,硬是把一个人吃的就剩下一个身子,两条腿上全是牙印,老天爷,她是生吃的,有柴火为什么不点火?“
“就你话多。”无舌重重的在狗子的脑袋上敲了一记,老江钻进洞里,把带来取暖的煤油均匀的泼洒在两具尸体上。点着火就出来了。
雪洞上的雪很快就融化了,顺着两侧流走,顶上的积雪慢慢化掉,掉在火堆里带起了一阵阵水雾。浓烟从通风口直上云霄。
不一会雪水就化尽了,汇成了一股小溪,带着好些黑色的肉块顺着低处掉下了悬崖,好几只老鹰似乎闻到了味道,箭一般的向悬崖底部冲去。
无舌,老江,狗子也没有兴趣再多看那个雪洞一眼,不等火焰熄灭就匆匆下山,今晚家里还有丰盛的酒宴在等候大家,没工夫去管那些人吃人的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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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天堂的味道
张谏之吃完早饭就进了卧室,简陋的木床上一袭天青色的袍服被整齐地叠放在那里,这是母亲昨日仔细浆洗过的,别的衣服可以用棒槌敲打,这套衣服母亲小心的用手搓出来的,在她看来,这套衣服和儿子一样,都是她的骄傲。
见儿子穿上了衣袍,张谏之的母亲蹲下来,用力的拽平整,儿子今天要去侯府做客,给先生拜年,需要穿的整齐些才好。
瞅着英气勃勃的儿子,老妇人都不敢想自己也有这样风光的一天,儿子在书院里跟着那些名宿大儒们进学,长安城里好多富贵人家都没有这个资格,但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歌妓的儿子居然就能做到,一边上学一边还能养家,这让很多以前看不起儿子的南城区富商羡慕的眼红,儿子以前做工的那家人更是如此,家主见了儿子,都要喊一声张世兄,要知道,这个称呼以前是官宦人家才能用的。
去侯爷家做客,是荣耀,就是礼物轻薄了些,自己织的一匹麻布而已,不过这匹麻布是自己用心织的,织的很密,线头接的也少,谁都会说是一匹好布的,就是不知道侯爷家能不能看上,以前自己做歌妓的时候去过富贵人家,哪一个不是穿着绫罗绸缎的。
“儿啊,要不然你再带上一封点心?”老妇人忐忑的对儿子说。
张谏之笑了,拉着母亲粗糙的手说:“娘亲,您不知道,先生家的厨子做出来的点心那才是长安,不,全大唐最好的点心,学生去见先生带着手信。这是礼仪,不是去显摆阔绰的,先生也最看中心意,如果孩儿拿家里所有的钱财置办礼物,,才会被先生看不起。您织的这匹麻布很好啊,先生会喜欢的,等孩儿回来给你带云府的点心,真的很好吃。“
老妇人笑着拍打了儿子一下说:“哪有去先生家拜年连吃带拿的,不知羞。“
张谏之看看天色,抱起那匹麻布边走边说:“这是学长们教的,去先生家千万不要客气,但愿他们这回不要再忽悠我。“
才出门一辆,马车就停在了家门口。一个胖子把脑袋探出来大喊:“谏之兄,快些,迟了就赶不回长安了。“
张谏之大声的应答着跑出家门,母亲也追了出来,看到这辆豪奢的马车有些愣神,那个胖子已经身手矫健的跳下来给老妇人见礼,手足无措的老妇人连忙把胖子扶起来,眼睛却看向了儿子。
“母亲。这就是雷同,我经常跟你说起的同窗。孩儿与他早就约好一同去玉山,您回去吧,孩儿这就去了。“
说完就和雷同一起钻进了马车,马夫吆喝一声,这辆豪奢的马车就窜了出去,很快的就出了坊门拐去了朱雀大街。
纳着鞋底子的华家娘子纳闷的问老妇人:“张娘子。刚才上马车的是谏之?“
“是啊,他要去玉山给先生拜年,同窗来接他,也不知道侯爷家的饭食有多好吃,两个孩子等都等不及。你看把他们慌张的。”老妇人的脸上满是骄傲。
有了马车去玉山就很快,一个多时辰后,就到了云家庄子,雷同给了马夫几个铜板让他去街面上自己解决吃食,自己拎着俩个巨大的礼盒就和张谏之一起进入了云府。
府里已经非常热闹了,好多学长已经坐在客厅里喝茶,等待先生出来,登记礼物的管家和账房笑眯眯的在厢房门口等候,见雷同和张谏之被仆役带了过来,二管家老赵就上前行礼,感谢他们来给侯爷拜年。
雷同的礼物不俗,就是一卷古画,只要看看画上那些马匹的腾跃姿态八成是展子虔的真迹,老赵原来就是做珠宝玉器生意的,哪里会看不出来,小心的把画轴卷起来装回盒子,对雷同说:“少郎君有心了,你先生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送了这样的礼物你难免会吃排头,还是快快收起来,莫要被先生看见。”
雷同见管家态度坚决,只好收起画轴,把另外一个礼盒抱了上来,管家一打开就高兴,只见里面装了一整套的大头泥娃娃,憨态可掬,甚是喜庆,连忙把礼物收好,收好了礼单,雷同见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被主人家喜欢,自然跟着眉花眼笑。
老赵接过张谏之的那匹麻布,拿手在上面摩挲一阵子挑起大拇指说:“好料子,布面平滑,接头几乎没有,厚实,整匹布捶地软和,老奶奶一直想找一匹好麻布给府上的两位小少爷做贴身衣裳,这就算是有了,少郎君家里有这样的巧手,属实难得。”
登记完了礼单,张谏之雷同就一起去了院子,一大圈贺兄,杨兄,文兄,之类的拜会下来,已经是晌午了。
老钱早就准备好了宴席,说侯爷被陛下留宫里了,出不来,由他招呼大家饮宴,诸位和侯爷都是亲亲的师徒万万不要见怪,必须吃好,喝好,今年学问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都知道先生是天子近臣,既然被留在皇宫,自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大家也就放开心胸在云府大吃一顿。
张谏之认为自己吃饭已经很没有风度了,没想到旁边的雷同更加的没有风度,盘子里放着一个猪蹄,又把眼睛盯到大块的肴肉上了。
“小雷,你家里不缺肉食,干嘛这么拼命?“张谏之不好意思的捅了雷同一下,雷同头都不抬的说:”我家的肉食能吃么?连书院的饭食都赶不上,回家让厨子给我做红烧肉,结果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被我当即就把家里的厨子打跑了,我爹还不信书院的饭食会比家里好,休沐的时候我带回家一份红烧肉,我老子一口气就吃完了,说这才是食肉,家里的厨子撵的不冤,你尝尝,这猪蹄子做的地道。“
说完就旁若无人的又插过来半个猪蹄,搁在张谏之的盘子里,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很多人这是头一回充当大人上别人家见礼,刚开始还有些拘束,见有人开头,哪里会吃亏,在书院抢饭吃又不是没抢过,不一会,就吃得见不了人。
老钱最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云烨见到会心疼,但是老钱固执的认为,客人吃得爽快了,才是给了主人家最大的面子,说明云府美食的名声不坠,端着酒壶不断地劝酒,笑的和弥勒佛一样。
少年人在喝酒一道上那里是老钱这样的老狐狸的对手,老钱把七八张桌子走了一遍,身后就堆了七八个空酒坛子,都是烈性酒,不多时,就有人七扭八歪的说胡话。
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天色不早,已经明显喝高了的张谏之扶着死猪一样的雷同出了云府,手里还拎着两个竹篮,一卷画轴。
竹篮子里是云家的回礼,精美的四样点心,中间放着一个不大的奶油蛋糕,张谏之努力的扶着雷同,生怕这家伙碰坏了竹篮子,见雷同的车夫迎了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的时候用了一个多时辰,回家的时候马夫把马车赶得飞快,因为他家少爷已经呕吐了三四回了,并且一个劲的对着呕吐物大喊可惜,很有要吃回去的冲动。
天色稍微暗了下来,张谏之又被马夫送了长安,在雷同家亲手把那副展子虔的立马图送还了雷家,并且说明了云府不收的理由,雷老爷对书院先生的高风亮节又是一顿赞叹,再把云家的回礼交给了雷老爷,雷老爷看看里面的五色礼,再看看大醉而归的儿子,就知道他们在云府过的非常愉快,这就好,这就好,没有看不起商贾人家就好。见张谏之也东摇西晃的,就命马夫把他送了回去,还请他在闲暇时到家里做客。
眼看天就要黑了,老妇人见儿子还是没有回来,不由得开始担心他会在酒宴上被别人戏弄,毕竟这样的场景她做歌妓的时候见识过无数遍,心忧之下,只要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就连忙打开门看,失望了无数回。
一辆马车在家门口停下,眼见着自己晃晃悠悠的儿子被马夫搀扶下了车,连忙上去扶住儿子,见儿子冲她开心的一笑,虽然被浓烈的酒气熏得头昏脑涨,却明白儿子这一趟侯府之行过的不错,好像没有受到欺辱。
强自坚持的张谏之一头杵倒在自己的床上,浓重的睡意袭来,就要入睡,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挣扎着爬起来,从门口把篮子拎过来,送到母亲手里说:“娘,尝尝,云府的点心,您吃过之后就知道他到底有多美味了,这是侯府给的回礼。“
老妇人把儿子扶上了床,脱掉他的衣衫,给儿子喂了一些水,拿湿布巾子擦了脚,这才给他盖上毯子,瞅着睡着的儿子愣了一会,就回到矮桌旁边,打开竹篮的盖子,看着里面精美的点心长长的吸了一口里面的香甜气息,这样的好味道多少年没有闻到过了?
那指头挖了一小块奶油含在嘴里不由得呻吟出来,这就是天堂的味道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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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熊猫和兕子
云烨回不了家的原因不是皇帝不放,也不是皇后不许,而是因为他碰到了难题,大唐的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再加上他三个人要替大唐最受宠爱的公主李明达兕子公主解决天大的麻烦,她的狗狗不吃饭。
云暮自认对这个很在行,带着自己的大狗去看看兕子的狗狗为什么不吃饭,不过很快就回来了,旺财也把尾巴夹的紧紧地,很狼狈,看样子兕子公主的狗狗不简单,能把凶悍的旺财吓得不轻,一定是猛兽才是。
在长安,富贵人家养猞猁养豹子已经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作为大唐最受人们喜爱的公主养两只犀牛也不算什么事。
要知道书院里闲的没事干的先生,为了把猞猁的体型减小,已经开始培育第三代小型猞猁了,现在已经初见成效,至少耳朵尖上的那一撮子凶毛已经不见了,体型已经见小,性格也变得温和了,据书院的先生说,等到再有两代,繁殖出来的猞猁就只有十斤重了,就是这样云烨也不敢想象一个甜美的少女抱着一只十斤重的猞猁漫步花园的情形。
宫里的贵人最喜欢的就是波斯猫,甚至出现了专门从波斯之地把猫运过来的商队,原本应该用来抓老鼠的猫,现在成了贵妇们膝盖上的恩物。
“狗狗不吃饭!“兕子已经开始带哭腔了,扯着李泰的衣服不住的摇晃,李泰重重的一拳头砸在脑门上对兕子说:”兕子啊,四哥一直认为食铁兽就不该吃铁,它应该吃别的东西才对。“
听了李泰的话,云烨嘴里的茶水就喷了出去,急急的问:“你再说一遍,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吃铁?“
“秦岭里跑出来三只花熊。被百姓们抓住了,被当地官府送到了皇宫,说是上古异兽食铁兽,已经半个月了,兕子给食铁兽喂铁,它不肯吃。就算是最好的百炼钢都不肯吃,以前皇宫里也有这东西,结果,都是不吃东西,活活的饿死了。”
云烨听的已经傻掉了,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场景,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含着泪水,抱着一大块铁往衰弱无力的熊猫嘴里喂。这不是真的,人家熊猫从来都不吃铁。从来没有吃过,想到这里云烨有些抓狂。必须把熊猫救走,它在皇宫里被一群残忍的霸王龙围着,绝对活不过这个冬天。
急匆匆的跑到兕子的狗笼子里看,果然,两大一小三只熊猫无力的趴在笼子里,小的那只被饿的已经要死了,三只熊猫都很衰弱。模样可怜,这要是在后世。兕子就算是再可爱,也会被全世界的人民所鄙弃,只要看看笼子里扔的那些亮闪闪的钢条就知道,绝对是上好的钢材,为了方便熊猫进食,将作监特意把巨大的钢锭裁成了小条。看样子熊猫还是没什么胃口,两个内侍居然开创性的往钢条上涂抹了蜂蜜,希望熊猫舔舐蜂蜜的时候顺便连钢条一起吃掉。
“我也觉得花熊吃铁有些扯蛋,就算是被称作食铁兽也一样,就像你的马叫做旺财。我的猫叫做风影一样,都该是外号才是。“李承乾挠挠头发,转头对云烨说。
“以前皇宫里养过这东西?我难道就没有给你们讲过其中的来历吗?“云烨奇怪的问,自古以来关中,蜀中,陇南就是熊猫的栖息地,人们都把他叫作花熊,皇宫里珍奇异兽很多,怎么可能会没有熊猫?
“哎呀,兰陵养过,现在兰陵总是在书院,要嘛就是在忙自己的奶糖生意,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兕子年纪小,不知道也是应该。“
李泰自己装出衣服万事通的模样,若无其事的给云烨讲述熊猫在皇宫里的悲惨遭遇,明明他自己也不知晓。
好在皇宫里就有箭竹,云烨让内侍去砍一些嫩枝子过来,一股脑的就塞进笼子里,熊猫立刻就来了精神,抱着竹子开始大吃。速度很快,看样子饿的不轻,至于铁条,云烨已经吩咐内侍拿走,这么蠢得主意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兕子拍着小手在大笑,笑了一会就不笑了,打算让云烨专门来皇宫帮她养狗狗,到了现在,她依然固执的把熊猫叫做狗狗。
虽然说做一个熊猫饲养员也不错,但是,李承乾抱着兕子说:“云烨不能去给你养狗狗,他得想办法帮着父皇养活天下的百姓,善良的兕子最后忍痛割爱,把自己的三只花狗狗托付给了云烨,让他养在书院里,自己每个月都会去看。
学生们都在放假,书院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些外地的学生还留在书院里继续攻读,一个半月的时间是不够他们从家到书院来回走一趟的。
初一到十五是举国欢庆的时候,留校的学生未免会生出几分思乡之念,不过这种催发了无数美丽诗篇的思绪被三只憨态可掬的熊猫冲的七零八落。
山里还是白茫茫一片,竹子都被大雪压得折断了,冬日里熊猫找不到觅食的地方,才从山里出来,所有的动物都需要盐分,熊猫闯到百姓家里,发现百姓家的铁锅上附带着微弱的盐分,这才不停地舔舐铁锅,有性子急的熊猫还把铁锅咬破,舔舐碎铁片,被百姓们看到了,就误认为熊猫是一种吃铁的怪兽。
到了书院自然不会再有吃铁这么凄惨的事情发生,留守的学生们听说了熊猫的遭遇,激发了强烈的关爱之心,过年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蛋糕发放的,他们宁可自己在一边流口水,都要把蛋糕省下来喂熊猫,至于箭竹这东西,书院周边的竹林算是倒了霉,不嫩不新鲜的一律不得喂食给熊猫,有勤快的专门去帮着熊猫找冬笋。
熊猫或者真的只适合活在人类的关爱之中,短短的一个月,三只熊猫就恢复了圆滚滚的体态,就算是往外撵,也不愿意离开书院,整日里在书院里东游西晃,将一座假山盘踞为自己的据点,居然知道把学生晾晒在外面的被子扯到洞里给自己垫窝,日子过得逍遥。
野性是看不见了,见不得学生端着饭盆,只要听见饭堂的钟声响了,一家三口就会去饭堂门口守候,饭堂里不敢进去,那个胖胖的厨子会用大扫帚往外撵。
厨子们见熊猫很是识趣,也就在每日熬粥的时候,多加两碗小米,多出来的一锅晾温乎了就倒在一个很大的猪槽里面,供它们一家三口享用。
兕子过来看过好几回,云烨不许她靠近熊猫,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狂性大发,还是不要惹它为妙,兕子总想和云暮一样给熊猫架上鞍子,骑着熊猫到处溜达,可惜,她柔弱的身体,再加上先天性的心脏病,让她的愿望总是落空。
小兕子的眼底总有一丝红血丝,十根手指的指甲也总是呈现一种不健康的青色,孙思邈用了很多的药物,但是效果都不好。
云烨知道这个孩子活不过十二岁,所以对她就给予了最大的宽容,李二,长孙,李承乾,李泰都知道,只要这个妹子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都会帮她摘下来。
只要云暮有的,云烨给小兕子都准备了一份,家里的大狗也给她找了一条最温顺的,李承乾找了最好的皮匠,给她打制了一套非常漂亮的鞍鞯,可以套在狗身上,虽然不能像云暮那样骑着旺财冲锋陷阵,但是在内侍的牵引下,慢慢的走一圈还是可以的。
这样娇惯的环境下,兕子依然没有被惯坏,五岁的小姑娘已经在努力的学习书法,而且天资聪颖,善良的天性更是让皇宫里所有的人都对这个孩子疼爱有加。
晋阳公主就是她的封号,李二把这个最最贵的头衔给了自己羸弱的女儿,就希望帝国的强大福威能帮助她益寿延年。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匆匆流走,当兕子发现书院里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才知道新的学期开始了,她不喜欢清冷的皇宫,喜欢书院里的那些少年,还有白胡子的李纲,因为老头子总是把她放在膝盖上,被仆役推着在书院里闲逛晒太阳,有时候看自己的三只狗狗睡觉,自己也会迷迷糊糊地睡着。
“云烨,兕子的病情你真的束手无策?“李纲有时候看着已经睡着的小孩子,就会问云烨这个问题,这一次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问到了。
“没办法啊,她的病是先天性的发育不全,而且是最恐怖的心脉上的病,孙道长研究了很多的药方,虽然能够催生她一时的气血,但是不及根本,如果家师还在,说不定能够打开她的胸腔,修补好她的心脉,但是我们?没有办法。“
云烨说的家师指的就是后世发达的医疗,在后世,如果有这样庞大的家世,心脏都能换掉,一个心脏修补手术,应该难不住。
李纲拍着椅子扶手叹息一阵,就开始训斥云烨跟着异人什么好东西都没学会,平白浪费了粮食,就学了一些没用的吃喝玩乐。
对此,云烨无言可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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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皇帝要封禅
开学了,书院已然恢复了自己往rì的固有旋律,除了多了三只懒熊猫以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女孩子们对熊猫爆发了令人发指的热情,于是,熊猫的布偶很快就在女子书院形成了一个风cháo,希帕蒂亚也不例外,最大的那个熊猫布偶就属于她。
大唐却在这个新的一年里爆发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李二见国库充盈,将士凶猛,万国来朝,认为自己的功绩已经足以向上天报告一下了,所以就打算去泰山封禅一下,再者带上晋阳,沾一点国家气运,说不定在这样的喜庆气氛里晋阳的病可以不药而愈。
魏征打死都不同意,上本说国家现在从洛阳以东直到东海之滨,荒野千里,人烟稀少,鸡犬不闻,百业凋敝,这和时候去泰山封禅,一定会加深山东之地百姓的痛苦。
就这一句话,云烨看到李二对魏征的失望可说到了极致,为了不让皇帝去山东分化打击豪门,魏征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如果是五年前,魏征的这句话一点都没错,但是现在,这句话是不对的,皇帝下令流民归田之后,无数躲在深山老林里的流民已经慢慢的回到了昔rì的家园,开始重建自己的家乡,朝廷三年不税的法令已经昭告了天下,土豆这种东西更是种的满世界都是,登州,莱州,这些地方已经慢慢形成了大城市的雏形,登州刺史要求扩建城池的奏章已经在皇帝桌案上摆了一个多月了,你现在说山东凋敝是何道理?
众所周知,支撑建立起李唐天下的,主要有三股力量,而最为重要的,便是关陇集团,他们本是源自北魏鲜卑贵族的军人团体,其中既有胡化的汉人,也有汉化的胡人。
原来割据中原的北周和北齐,便是由关陇集团一手cāo控。至于由北周开国皇帝宇文泰亲自培植的八大柱国宇文泰(李世民曾外祖父)、元欣、李虎(李渊祖父)、李弼(李密曾祖父)、赵贵、于谨、独孤信(杨坚岳父)、侯莫陈崇等人,其威名更是无远弗届。
这八大柱国之中,宇文泰乃是李世民的曾外祖父,李虎乃是李家的嫡系曾祖,李弼乃是李密的曾祖父,而隋文帝之后以及李世民的祖母,都是独孤信的女儿。
西魏、北周、隋、唐四个朝代都与这八柱国密不可分,你要是仔细留意一下,就会发现,隋唐兴替的乱世当中,相互杀伐的四方豪杰,以及朝堂上的著名大将,往往都是沾亲带故,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这第二支力量,便是山东集团。其中,又可划分为两派:历史悠久、宗族势大的山东士族,以及野心勃勃、出身寒门的山东豪杰。前者以百年来所积累的声望门阀自立于世,而后者则依靠隋末以来所掌握的武装力量独树一帜。这两股力量,相互间既有矛盾,又能够为了彼此共同的利益而合作。他们长期以来,都让李世民有尾大不掉之感。
好在借用云烨的力量,李二成功的压制了山东豪门,卢家的血案,让他们认识到了刀把子的可怕,现在老老实实地待在山东,俯首帖耳,以图后势。
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往rì的不可一世的崔家,郑家,卢家,不做声,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氏族志》的安排成了二等,三等的家族,要知道云家现在就是三等家族,只要云家有闺女和皇家结亲,或者皇家有闺女下嫁云家,迟早都会成为二等家族。
而以魏征为代表的山东集团官僚,也正是利用了氏族的庞大势力使得李世民在政令措施上多有让步之举。不过,山东集团在李世民打天下和治天下的过程之中,也为贡献了不少才具卓异的文武贤能。因此,李二对这支势力,是既爱又恨,既要小心提防,又要加意笼络。
最后一股力量,便是长期踞于江南自成一体的江南文士集团。他们同样继承了魏晋以来门阀贵族势力的绪余,在隋统一南方后,其政治地位已大大下降,但在江南地区仍然有着难以替代的影响力。
这些人的特点是无拳无勇,让他们统兵打仗,实非所长,不过,他们向来以衣冠正统自居。要说到对前朝典章的钻研阐发,可谓无人能出其右,故而唐初一应政治制度的设计、典章礼仪的制定,多出于他们之手。
这三股力量,形成了唐初政坛官场之上的基本格局。其中关系犬牙交错,复杂异常。故而对他们,李二向来采取分而治之掺沙子的原则。
玉山书院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坐大未必没有李二纵容的结果,这样的信任和纵容只会出现在云烨身上,换一个人,李二绝对不会这样放纵。
云烨看得出来,魏征的话算是伤了李二的心,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兴致勃勃的李二想要祭天,那就去祭呗,大家也有机会去泰山旅游一圈很不错啊,干嘛要阻止?更何况皇帝出行对当地的经济一定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五六万人的衣食住行,不需要花钱啊,李二家里现在穷的就剩下钱了,他两个闺女捞了不少钱。
整个朝堂之上静的掉根针都清晰可辨,李二把目光转向了房玄龄,他忘记了老房的老婆也是山东大族,杜如晦从来不参与这些事,闭上眼睛装睡觉,秦琼,程咬金更是低下了脑袋,他也是来自山东的响马。
自古以来皇帝出巡几乎就是祸害地方的代名词,氏族纠纷和秦琼,程咬金这些人无关,他们是《氏族志》的受益者,只是单纯的不愿意皇帝去山东祸害自己的乡亲而已。
李二的目光显得更加愤怒,长孙无忌还是没出来,这家伙还在为皇帝给他安了一个赵州刺史的头衔很不满意,这分明是要把他赶出长安去地方上自生自灭啊,心中有气,自然不肯出力。
皇帝最后把目光停在云烨的身上不动了,云烨甚至能感受到李二灼人的目光盯在自己的哪个部位上。
“陛下,微臣认为,魏征说的有理,如今山东河北之地依然荒僻,也穷顿不堪,陛下要去封禅,随行人马绝对不会少于六万,这些人吃马嚼的,一路过去,就会把陛下这几年在山东,河北蓄养在百姓家中的财富消耗一空,自然是得大于失,不划算。”
魏征愤怒的看向云烨,因为他听出来了,云烨已经偷换了概念,把不能去泰山封禅的理由偷换成了单纯的钱粮。
果然,这句话让李二龙颜大悦,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如此啊,魏卿说的果然有理,百姓的福祉大于天,这个道理就是朕也要遵从的,不过魏卿多虑了,这次封禅,朕会自带粮草,器物,地方官府不得修造行宫,也不得开山辟路,更不得黄土垫道,所有民役全部取消,如此,可能去得?”
魏征无奈之下只好拱手说道:“如此一来自然百无禁忌。”
长孙无忌立刻出班启奏到:“我皇自御极以来,灭突厥,克草原,拓版图,育万民,如今国内四海升平,域外群雄顿首,更兼得这几年风调雨水,自然需要昭告上天,刻石为记,以昭吾皇功绩。”顺风话长孙无忌从来都不缺少。
李承乾现在也弄明白了自己父亲要干什么,自然出来为自己的父亲大肆的吹嘘,李氏宗亲总是没原则的站在皇帝一边,魏征,房玄龄等人就算是万般的不愿,也只能同意皇帝去山东,上一次山洞叛乱是魏征去平定的,没有费一兵一卒,现在皇帝到底还是不放心,准备自己去看看。
出了万民宫,秦琼,程咬金就悄悄的问云烨:“小子,你替山东百姓减去了负担,我看魏征,好像并不领情啊。”
“伯伯,魏征担心的根本不是百姓,他清楚皇帝绝对祸害百姓,他担心的是山东之地再遭受一次大的清洗,陛下绝对不会忘记,当初第一本《氏族志》上把崔家列为第一的耻辱,程伯伯,回去告诉婶婶,让她家里不要随便掺和山东的事情,她家在山西不管山东的事情,跟房相的妻子学学,上一回陛下出狠手处置卢氏,卢夫人不是当做不知道么?有些时候先把自己保住再说。”
程咬金喟叹一声就匆匆离去,皇帝这是静极思动,平息了好几年的氏族纠纷。如今又浮出水面,不知道皇帝到底要干什么,勋贵的rì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云烨知道皇帝要干什么,神人的事情彻底的激怒了皇帝,百骑司的调查报告,云烨虽然没见到,但是猜都能猜到一些,魏天珏的案子一定有了进展,毕竟五百多人想要完全的销声匿迹这不可能做到,只要百骑司用心的去找,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皇后在玉山遇险,虽然说是一个意外,皇帝谁都没有处置,平静的可怕,从事件发生开始,云烨就提心吊胆的,到现在才放下心来,这个板子还是重重的打在氏族的屁股上了。
随着神人的遮羞布被慢慢掀开,皇帝绝对不会容忍他们的存在,而这些古老的氏族,就是那些神人生存的并且发展的土壤,必须斩草除根。(未完待续。)
第四节遭遇了审计
自从来到大唐之后,活着就是云烨追求的最大目标,只要那些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不被触动,活着,就是他对自己最大的安慰,凡是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李二有多么的暴虐。
都说外无恒敌,内无法家拂士,国恒亡,李二对国家和权力的认知要远远的超越云烨,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帝王如果不想被骄奢淫逸的生活腐化,就必须给自己不断地树立敌人,现在外面的敌人已经摆消灭的差不多了,好些强横的英雄都在行馆准备表演舞蹈给自己看,谄媚的语言和行为令人作呕。
只有一个高丽还在内战中苦苦挣扎,一旦内战分出胜负,就到了大唐介入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李二就把眼睛盯在了国内。
自从三国陈群制定了《九品中正制》这一套世袭的勋贵体系就深入了勋贵们的内心深处,勋贵天生就是要做官的,只要生下来就高人一等。
自己就是依靠门阀起家的,李二如何不担心后人走自己的老路?他这次不但要把老牌的勋贵们的骄傲打消掉,同时还对新兴的勋贵们做了安排。
分封诸侯来拱卫皇室,是李二一直以来的梦想。贞观十年,李二下决心推行这个梦想——建立“世袭刺史”制度,授予诸王贵戚、功勋大臣世袭刺史的名号,分镇各地,代代罔替,其中包括二十一名亲王和十四名功臣。在李二的安排下,他们接受诏令后,便要立即奔赴各地赴任,从此成为李唐皇室的可靠屏藩。
长孙无忌身上挂着赵州刺史的头衔,房玄龄挂着禹州刺史,杜如晦知贺州。程咬金知卢州,秦琼知齐州,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云烨现在也挂着岳州刺史的头衔。
这摆明了是要分封天下的架势,本来李二想依靠这些手段把新兴的贵族影响力控制在地方,让他们家族的势力远离长安这座权利中心,为此他对自己最忠实的盟友长孙无忌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带头答应这样的封赏。
谁知道长孙无忌第一次没有按照皇帝的想法行事,在长孙无忌的带领下,受封的功臣们集体表示不愿前往世袭封地走马上任,这样一来世袭刺史制度就成为了泡影——连受封的人都抵制,你总不能拿着棒子赶他们去上任吧?不久,长孙无忌又通过自己的儿媳妇长乐公主再三向皇帝请求:“老臣与陛下当年一起打天下,历经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天下太平,为何要把我们赶到外地上任呢?这不是和流放差不多吗?”
长孙皇后事实上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来到书院的。她想散发自己的郁闷之气,夹在丈夫和哥哥之间难做人,长孙知道,哥哥已经为自己牺牲的太多了,要不然早在贞观八年就会成平章事,这就是宰相的位置啊,可是这一次,他的哥哥没有配合皇帝的政策。反而带头的反对,这是摆明了不愿意放手自己的权利。
从李承乾嘴里知道这些事件后。云烨就理解了长孙为什么会在大雪天爬玉山了,要是给了自己,估计会去吐蕃爬雪山。
其实岳州刺史这个职位云烨很喜欢,现在都回到京城了,云烨也没有主动去辞这个职位,毕竟岳州现在进入了大开发的时期。只要按照做好的计划进行施工就行,一边卖房子卖地皮,一边加快建设脚步,相信很快一座大城就会出现在洞庭湖边上。
云烨没有辞掉岳州刺史,这是李二分封刺史事件上唯一的一块遮羞布。当时长孙无忌带领大家一起推辞的时候,云烨已经在任上了。
这段时间,云烨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心打理书院,鼓励那些出身微寒的学生,养熊猫,时不时的进宫去问候一下皇后,带着孙思邈去给晋阳看看病,就是不去拜见李二。
朝堂上的气氛诡异极了,皇帝要去山东泰山封禅的事情被那些大臣们一竿子就捅到明年去了,至于明年能不能去,还要看大唐是不是风调雨顺。
这是一个装乌龟的时候,给皇帝解一次围,市面上云烨已经有了弄臣的传言,这时候要是再多事,那就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了,云烨这时候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这样大家都看不见自己,就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了。
见了鬼了,大唐皇家玉山书院迎来了它的第一次审计,户部,吏部,礼部,工部,联合大检查,如果加上后世的卫生部,公安部,这就是一次六部委的联合大检查。
原以为要接受审计的不光是玉山书院一家,国子监,弘文馆,应该也接受审计才是,谁知道人家说抽查,于是长安数百个单位,玉山书院是第一个被抽出来的。
牵头检查的就是魏征,冷冰冰的一张死人脸,公事公办的令人憎恶,皇家每年拨给书院的钱粮,户部每年拨给书院的俸禄,书院自身产业的查究,都在此列。
许敬宗奸笑着命人抬出来一房间的账本,他连先生们每个月俸禄发放的表格,书院学生补贴发放的记录,统统找了出来,诺大的房间里,真正称的上是汗牛充栋。
“给事中,书院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官家审计过,既然来了,那就不能走马观花,每一道账簿都需要给事中查验清楚,忘了说了,书院里已经毕业三波学子了,如今他们在大唐境内为官的为官,做大匠的做大匠,当商人的当商人,早年的补贴发放就是一笔糊涂账,所以本官把凡是不能入账的银钱都做到那个账册里去了,您如果想要弄明白,就需要和那些已经毕业的学生对证。”
许敬宗把脉搏卡的很准,因为在他看来,只要书院把皇帝的大腿抱紧了,得罪其他人无所谓,所以故意做出一付我就是有漏洞,有本事你来查的可恶形态,就是给皇帝看的,如果魏征能在朝堂上弹劾他一下,就再美妙不过了。
因为学识眼光的差异,用惯了出入流水记账的魏征没有一点可能看得懂借贷记账法,对于借贷相抵,两者平衡的方式他需要很强大的理解能力才能做到,许敬宗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把云烨粗粗提出的记账方式规范化,现在他们记账的法子吗,云烨自己看起来都非常的吃力,许敬宗作为这方面的绝对专家,很有资格藐视户部的那些账房先生。
想把书院的账目弄清楚,没有两三年的时间不可能,如果要把学生的补贴账彻底算清楚,最少需要十年,这个时代想要把几百个流窜在大唐的人一一找到,那是痴人说梦。
再说了,有些秘密账目,只能拿给皇帝看,你魏征算老几?
魏征算是一个狠人,钻进房子里一天一夜没出来,也不知道看懂了几本,天亮的时候红着眼睛要去饭堂买饭,却被告知,书院里的饭食都是有补贴的,不对外。当然想喝口热茶也不行,书院从来不把有限的资金用到外人身上,要不然账目上就说不清楚了。
大唐是一个人情社会,没有人情的存在寸步难行都是轻的,当魏征看到书院把香滑的米粥,还有一些蛋糕喂给了三只肥的走路都吃力的花熊,就感到非常的愤怒,最让他生气的是,花熊喝完米粥,吃完蛋糕,厨子就从白褂子上的口袋里,掏出鸡蛋,给张大嘴巴等待的花熊每张嘴里敲两个鸡蛋,直到花熊吃完,才拿毛巾给花熊擦嘴,在它们的屁股上踢一脚,撵去竹林继续进食。
什么时候花熊吃的比人都要好了?大唐没饭吃的人到处都有,为何要如此的铺张浪费?魏征对自己的遭遇毫不在意,他做这样的事多了,比这还难看的脸色见过无数遍,但是书院这样嚣张的无视自己的存在,却让他从心底升腾起了怒火。
过完年天气就慢慢变暖了,书院忙着清理东羊河,去年大雪天的一场大雪崩,让玉山脚下堆满了冰雪,如果开春融化,有可能让东羊河泛滥成灾,云烨,许敬宗都在忙活这事,趁着开春东羊河水位高,水量充沛,旱塬上的一些田地也能从泄洪渠里得到灌溉,蓝田县的官员带着大量的民夫修整水道,为了储水,他们甚至在东羊河的下游建造了一个巨大的水塘,书院里面专攻水利的先生,为此忙碌不休。
没人理会这个巨大的审计组,由于生活环境不好,魏征带来的人只能把书院里的账簿用牛车拉走,回到长安继续审查。
房玄龄来了一次,他是来做和事老的,希望云烨能从书院抽调人手,帮助整理一下那些堆积如山的账簿,调动书院人手至少需要云烨,李纲,元章,许敬宗四人同意才成,从他的话语里,许敬宗听到了软弱,书院的人自己查自己?他喜欢这样的审计。
房玄龄之所以会来是因为花熊的事件爆发了,当所有的大臣都在弹劾书院优待三只花熊,把它们当祖宗养的时候,暴怒的李二终于发作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节
第五节飞溅的钢花
其实大家对书院优待花熊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只是想通过这件小事情,来告诉所有人,书院是如何在小节方面不注意,肆意的浪费国帑,有人算过,一只花熊一天的生活费用就是四个铜板,一天下来,三只熊就是十二个铜板,一年就需要四十枚银币才能养活,这些钱足以让三口之家吃饱穿暖,如今浪费在野兽身上非常的不值。
以此类推,书院现在有一千三百名学生,两百多名先生,再加上管事,仆役,可以预计,这种浪费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至于确切的数字,正在统计中。
书院的厨子都要吓疯了,老百姓进了大理寺就算是进了鬼门关,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那是专门审理犯官的地方,自己如果犯了案子,最多进县衙就不得了了,看到大堂上的三位官员,腿软的站不起来,一股脑的就把饲养熊猫的费用说个底掉,并且发誓赌咒说自己没有偷吃熊猫的口粮。
御史风闻奏事,早上才把奏折送了上去,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去崖州任职,真正的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崖州路八千,原本是要贬斥到安南去和野人为伴的,在魏征等人苦苦求情之下才被贬斥去了崖州。
弹劾皇帝也不会这么惨,至于太子李承乾,那就是破鼓万人捶的角sè,谁都能弹劾,弹劾错了也没事,御史嘛,不就是风闻奏事的么?被弹劾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就好。
在大唐有一个人弹劾不得,那就是晋阳公主,花熊是晋阳公主的,哪怕被养在书院那也是晋阳小公主的,养花熊的费用都是从晋阳小公主的份例里出的。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小姑娘的可爱来,听自己嬷嬷说,所有地方有多少钱都是有数的,书院养熊猫,那样就有三个学生没饭吃,为了不让书院的学生饿肚子,她就自己掏钱,每隔十天,还亲自带着一篮子鸡蛋去看花熊,厨子喂给花熊的鸡蛋都是小公主拿来的,到了每天吃中午饭的时候,厨子就会装上六个鸡蛋,给三只熊补身体。
所以弹劾书院铺张浪费,其实就是在弹劾晋阳,这一次的误会,连皇后都没有去说情,自从云烨,孙思邈断定这孩子不能长寿以后,李二长孙对这个孩子越发的疼爱了,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
书院的厨子战战兢兢的从大理寺出来,害怕了半个月,但是过了半个月,就逢人吹嘘自己在大理寺的奇遇。
云烨和许敬宗在书院,就没办法统计书院的家底,现在户部已经不指望查出什么漏洞了,只想搞清楚书院到底有多少家底,毕竟李二也好奇,玉山书院庞大的规划让他都吃惊,所以摸清楚书院的底细非常的重要。
两张圣旨下来了,云烨需要带着工部,将作监的人去清查大唐长安工业区,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其它潜力可挖,如今大唐在炼钢,挖煤,炼焦,铸造,锻造,加工,进入了一个新的瓶颈,需要有大智慧的人重新给这些行业制定标准,朝堂上下一致认为,这个工作非云烨莫属。
至于许敬宗要去清查常平仓,不但要查长安的,连洛阳,晋阳,扬州的常平仓要一起查验,看看大唐抵御灾荒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这两样差事没有一件是光动嘴皮子就能完成的,需要亲眼看到,亲手摸到,而且两者都是同样的重要,怠慢不得。
云烨不想看见五蠡司马的嘴脸,偏偏要带着四位司马去,现在朝廷在这些细节上的规定非常的严格,只要云烨走上自己的岗位,四位司马就会紧紧地跟随,并且记录他在这一时间段里的一言一行,这让云烨非常怀念以前在酒池肉林,轻歌曼舞中就完成公务的幸福岁月。
书院里专门研究钢铁的先生需要带去,研究挖矿的也要带去,高手匠人不可或缺,最后加上老公输就组成了超豪华的考察队伍。
许敬宗现在也非常得意,想当年孤家寡人的时候遇到这种差事那会活活的把人累死,现在不用了,学算学的,学种地的高年级学生一抓一大把,顺便连先生也带走,充当自己的苦力,美其名曰课堂实践。
两人嘻嘻哈哈的在灞桥拱手别过,一个乘舟直下江南,一个骑马直奔原上,谁去管要干什么,只要暂时不待在长安这个火山口上就万事大吉,许敬宗为此把自己查验的第一站选在了千里之外的扬州。
如果龙首原真的是一只龙头的话,云烨眼前的高大烟囱就是巨龙头上的小角,这或许是大唐最高的建筑吧,云烨没有料到高达二十丈的烟囱,唐人是如何把它竖在这里的,巨大的水车吱吱扭扭的缓慢转动,带动了粗大的横杠,方木再带动一个小一些的齿轮,这样递减下来,等到最后一个半人高的齿轮的时候,它已经转的飞快,带动着巨大的风箱向高炉里鼓风,小小的观察孔里冒出一尺多长的淡蓝sè火焰。
云烨的第一站就去了炼钢厂,一边听着管事给自己讲解,一边仔细观察高炉的运转过程,风箱鼓风并不理想,它不能持续不断地鼓风,无论如何总有一个停歇期,看看冒出来的火苗就知道,一伸一缩的,像是在呼吸。
“侯爷,就如您所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卑职等人已经调整了所有能够调整的关节,目前就是最佳状态,卑职以为钢铁的jīng炼水平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可是焦炭燃烧的温度就这么高,钢铁里面还有很多的杂质炼化不掉,我们把这些杂质舀出来,储存起来,应该都是好东西,等将来咱们找到更好的燃料,就能炼化他们,到时候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
随行的周夫子原本就出身于将作监,是被云烨从哪里挖来的特殊人才,到他这一代,已经炼钢,炼了足足三百年,炒钢这种法子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只是弄不明白为何要炒才能炒出好钢,如果不是云烨给他讲解了炭在其中的作用,恐怕再炒三百年钢材也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三百年的炼钢生涯,让周家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就差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无法捅破,这家伙来到书院以后,曾经围着云烨转悠了好几个月,把云烨那点可怜的炼钢知识榨干之后,就一头钻进书院自己盖得小作坊,穿着短褂,和铁匠一样的整天敲击铁块子。
有了老周的加盟,书院已经在长孙家这种钢铁业大户身上赚取了很多的钱财,现在忽然间就慢了下来,想要寸进难比登天。
这是云烨带来的新知识被消化之后自然产生的知识障,化学现在还处在非常原始的地步,云烨在实验室能够用石灰制造出氧气来,但是在真正的生活中,那点氧气毫无用处。
后世用的是电炉,钢铁厂用的是焦炭,想要把焦炭的能量榨干,就需要吹氧,云烨哪来那么些氧气让他们往炉子里吹?
正说着,十头牛就把龙门吊扯了过来,看样子他们配合的非常熟练,一旦到位,工匠们就把牛赶走,铁钩子挂着巨大的钢包缓缓地放在出钢口。
就听那个**着上半身的蠢货大喊一声出钢喽,炼钢炉的闸门就被打开,一股橘红sè的钢水就从出口流了出来,落到钢包里溅起了无数的钢花。
一炉钢并不多,就装了一个钢包,远处的牛群继续在工匠的吆喝下牵着沉重的龙门向另一边的浇铸地走去,一个粗壮的汉子也是jīng赤着上身,盘动了钢包上巨大的圆环,钢包逐渐倾斜,对准了沙模的浇注口,不疾不徐的把钢水浇了进去,不得不说好手艺,还没浇完,就收手了,云烨不解的问老周为何。
“侯爷,现在工匠是在等模范里的空气拍出来,您看,空气受热之后会膨胀,如果一次浇好空气就会在铸件里形成气孔,您看,空气出来了。”
果然一股白sè的气流顺着另外一个孔嗤的一声就冒了出来,云烨估计那些蒸汽的温度一定高的可怕。
工匠又往里浇筑,直到钢铁溢出浇口才停止,由于热胀冷缩的缘故,总是要多浇一些才成。
看样子铸件并不大,因为模范并排摆了三个,钢水在糊满胶泥的钢包里可以存放一段时间,不到半个时辰,工匠就把钢包里的钢水浇筑完毕。
等壮汉停歇下来,拿起一个巨大的水罐子喝水的时候,云烨指着他瘢痕累累的上身问:“为什么不传给你们制定的衣服?”
“太热,穿不住。”壮汉刚说了一句话,就被钢厂的管事在膝盖弯上踹了一脚,壮汉非常不满的看了管事一眼,才不情不愿的单膝跪地,抱拳见礼。
“用不着,这里是工地,那些俗礼就不要在这里显摆了,我只问你,就因为热你们就可以不穿那些劳动保护用品?你看看,全身上下还有一块好皮么?既然是干这一行的,钢水见空气会飞溅,这点常识你们不知?“(未完待续。)
第六节畅想
“上好的麻布,还是三层的,一身衣裳拆开来就是三身,一年作坊里发两身,这样一来全家的衣衫都有着落了,俺这粗手粗脚的烫不坏,就留个印子。”
壮汉的话让云烨愣了很久,或许是自己来到大唐以后已经熟悉了富贵的生活,对这些底层人的rì子早就变得陌生了,早就背叛了自己原来的阶级,成为了一个万恶的地主,一个吸血的资本家,再加上一个可耻的官僚身份,几乎已经可以不加处理的埋到地里沤肥了。
曾几何时,老爹也把自己的工作服改小了,给幼小的儿子穿,只要是新衣服,就不在乎他原来到底是什么,至于老爹,穿着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在工厂忙碌的影子,自己已经记不清楚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身用工作服改的漂亮的小翻领西服。
面前的一切让云烨好像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时代,天是灰sè的,厂房是灰sè的,人也是灰sè的,或者在那个时代,心大概也是灰sè的吧。
“工作服,鞋子,每年多发一套。口罩这东西,一个月发两个,以后上工必须检查,衣装不整者不得进入。“云烨回头对钢厂的管事吩咐。
一套衣服值不了几个钱,整座工厂最值钱的其实就是这些工匠,他们都是从匠户营里招收来的高手,算得上是大唐工匠里的jīng英,炉子塌了可以再造,人出了事,再想找这样的一批人可就太难了,好些人从云烨改造炼钢炉的时候就是旧相识,七年时间过去了,云烨已经贵为传命侯,而他们依然rì复一rì的在漆黑的工坊里cāo劳。
炼钢的改进处已经不大了,剩下的需要积累,只有当量变诱发质变的时候,才能产生另一次飞跃,云烨当初忽悠长孙无忌的话是不对的,世间的任何事物想要进步都离不开积累,炼钢是因为云烨存在的原因,属于不可复制的特例,现在,这个特例也逐渐走到了尽头,只有当大唐的物理化学,各种自然学科变得蓬勃发展的时候,才能反过来推动所有产业的发展,这是一个鸡和蛋的关系。
领导下基层,食堂的慰问自然少不了,原先以为大唐的官吏会不屑于和这些低贱的匠人共餐,结果云烨再一次发现自己错了,听管事的说只要是来到钢厂的官员,不管是王爷,还是公侯,在食堂里端着饭碗和工匠们进食已经是一个传统,甚至陛下来钢厂视察的时候,也是在食堂里吃的饭,只不过那天的饭食丰盛些就是了。
官僚亲民的小手段在大唐显得更加有人情味,堂堂侯爷端着饭盘,排在队伍里,和身边的老熟人谈笑言欢,不时地说着过去的一些趣事,包括侯爷也被煤灰熏得像张飞,这种话都能说。
盘子塞进去,满满的大肥肉布满了盘子,这怎么行,工匠的盘子里全是瘦肉,只有自己的盘子里全是肥膘子肉,这太欺负人了,不行,需要更换,侯爷是娇惯下的,吃不了肥肉,把肥肉塞给老匠人,自己接过老匠人的青菜瘦肉盘子,谁劝都不行。
一大盘子饭食吃的干干净净,临了,拿菜汤涮涮,一口喝掉,盘子干净的像被狗舔过,不用洗了,可以拿回去继续用。
明明都要呕吐了,还要呲着牙夸奖一下其蠢如猪的厨子,狗rì的算是得着了,长安城里著名的美食家云侯,都夸奖厨子做的饭食好吃,这家伙的身价立刻就看涨。
一猛盘子饭食早就不是锦心绣口的侯爷能消化得了的,撑的直哼哼,为了不落下肠胃上的毛病,强撑着让管事带着在钢厂继续遛弯。
进了仓库才知道,大唐如今兴盛到了什么程度,怪不得李二舍得拿上好的百炼钢喂熊猫,高大的厂房里,钢锭都已经摞到房顶上去了,云烨拿着小锤,不断地在自己路过的钢锭上敲得叮叮咚咚的,四个五蠡司马不明白这是干什么,但是看见云烨面sè严正,竖起耳朵倾听钢锭发出的脆响,管事也在倾听,周先生也闭上眼睛听,就知道这里面有大名堂。
“侯爷,您看这批钢锭如何?“管事没听见一声闷响,清脆的声音很一致,都带着袅袅的余音,得意的向云烨显摆。
“不错,不错,钢的品质不错,听声音一致,就说明他们的材质都差不多,应该是好钢,怎么样?今年有没有信心拿下百万斤啊?你是知道的,大唐的钢铁永远都不够用,不管你炼出来多少都不够使的。“
管事笑的非常骄傲,拍着胸脯说:“侯爷放心,咱们钢厂是大唐最大的一家,赵公府上的和咱们的钢厂还没法比,他家今年我估算着有五十万斤顶天了,咱们头两个月已经炼了二十八万斤,您看看,这里堆着的,就是去年和今年的产量,陛下,勒令咱们钢厂不得有一斤钢材外流,所以都在这了。“
知道李二这是在储备钢材,这些东西都是战略物资,储备的越多越好,不知道这是在防谁,云烨以为,防长孙无忌的可能xìng最大,毕竟长孙家是大唐最大的私营钢铁商家,能突破盐铁专卖的人,确实需要好好防备一把。
老周从旁边接话说:“这就是长孙家不肯下血本的缘故,明明有好的工艺,非要去购买哪些费工费料的工艺,今年能有五十万斤已经是长孙家玩命干了。“
搞技术的人就这点不好,长了一张臭嘴,云烨没好气的说:“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带情绪,人家已经花了六千枚银币买了书院的成果,你还嘲笑人家作甚,要是生气,下回把新技术的价格抬高就是了。“
“侯爷高见,老周佩服,下回老夫把价格提高三成您看如何?“见老周顺杆爬,云烨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怎么定价是他们实验室自己的事。
运矿石是一个大麻烦啊,牛车一车车的拉什么时候才能拉完,看着蚂蚁群一样的牛车队伍,云烨忽然想起简易铁轨来,随手拿了一根木棍,在地上画出轻轨的模样,问管事:“既然咱们不缺钢铁,今年就少给朝廷上报一些,多余出来的我们自己用,你看啊,只要把这样的长轨道铸造出来,我们把它们钉在木头上,两根并行,一直铺到山脚下的矿场,等矿场把矿石挖出来之后,就直接地倒进这样的铁车里,铁车的四个轮子刚好可以卡在两条铁轨上,我相信这样运矿石绝对能快上十倍不止。“
管事和老周蹲地上研究了半天,老周才拍着大腿说:“侯爷英明,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咱们能让龙门吊在轨道上行驶,为什么就不能让铁车在轨道上跑呢,就是有些废钢铁,这条路铺好了,咱们两年的产量不用干别的了。“
云烨抛掉树枝子,喟然长叹,很想见到矿山上的铁车在轨道上跑来跑去,这样自己又多了一样非常熟悉的东西,可是这坑爹的钢铁产量,已经死死的限制住了轨道的发展,说起来好听,一年百万斤的产量,这是前隋全国一年的产量啊,换算一下,其实就五百吨,后世黑作坊的土法炼钢,都比这多得多,可惜啊,这座钢厂已经是这个星球上最牛的工厂了。
整整三千工匠啊,维系着这条年产不到千吨的钢铁生产线,从选矿到粉碎,最后到冶炼,三千人没rì没夜的苦干,才有这样的成就。
云烨感到苦涩,但是大唐从皇帝到工匠,都在佩服这座工厂,皇帝甚至把这里看做帝国的命脉之一,旁边就常年驻扎着一千名府兵,只要钢厂有变,这些府兵的第一要务就是保住工厂。
五蠡司马中一位盔缨是红sè的司马说:“云侯何必伤感,我等今rì看了这个作坊,已经惊诧的不能自己,我大唐的百战雄兵,手持的兵刃大概就要靠这里来提供钢铁吧,老夫今年五十有三,从未见到过如此多的钢铁,更不要说还都是好钢,就算是有点小小的遗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侯爷还年轻,来rì方长,等我大唐雄兵灭掉世间所有的威胁之后,云侯想要拿钢铁做别的,一定可以的,老夫也想看看,在铁路上跑的车子会是什么模样。“
云烨眯着眼睛看了老家伙一眼,这个家伙对自己这个国侯没有半点的敬意,很可能又是李二的心腹,这些人都很神秘,如果单论功绩,估计捞个侯爵一点都不奇怪,老牛就说过,皇帝夹袋里的人物层出不穷,不过大部分都隶属于军方。
“现在国家还不太平,自然要执行先军政策,民生项目必然靠后,我们有时候就算是有钱都没有办法完成梦想,首先就是世人的不赞同,不过,也不是大问题,本侯做事,只要陛下赞同,其他人物何足道哉!“
老家伙捶了一下胸甲大声说:“云侯威武!“
都是老成jīng的家伙,云烨刚才的屁话估计就没往心里去,说一句夸赞的话惠而不费,有何不可,见这位司马如此的识情知趣,云烨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七节震撼
工业区就没有干净整洁的,尤其是大唐这种最初级的工业区,筛选出来的废矿堆满了山脚,旱原之说也只是相对于富饶的平原,这里的土地其实也能耕作,只不过在丰厚的工业利润面前,人们都选择了忽视,包括最睿智的君王和宰相。
露天的煤渣堆上,十几个黑乎乎的孩子提着篮子在捡拾煤渣,这一幕云烨也很熟悉,这活自己也干过,煤渣烧起来很好用,煤烟少,火力旺,但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很容易煤烟中毒,不知道这些孩子知不知道煤渣的这个特性。
关中人能烧草,就绝对不会烧柴,能烧煤,就绝对不会去砍树,如果没有盖房子之类必须要树木做椽子,檩子,他们绝对不会去碰任何一棵树,可就是这样节俭,经过千百年的人口繁衍,关中的好多山头还是不可避免的变秃了,黄河这条恶龙也终于开始露出自己狰狞的面目。
现在关中开始烧煤炭了,人口也开始逐渐往边镇转移,不知道这样的举动能不能暂缓一下黄土高原上的水土流失。
远古的风,日复一日的把黄土从远处搬来,形成了厚重的黄土,云烨不希望河流再把她带走,不是伤感,而是云烨喝醉了,那些热情的关中汉子在遇到尊贵的侯爷之后,总会爆发令人发指的热情,没有烈酒,只有关中人自己酿的稠酒,这东西喝了一碗两碗解渴,三碗四碗涨肚,五碗六碗就必须要上厕所,匠户们的厕所不敢进,只好站在荒草凄凄的旱塬上,痛痛快快的放水。把水放掉,酒精便被留在身体里,哪怕酒的度数再低,喝多了也会醉。
天旋地转的,云烨强忍着不让自己扑在尿水里,仰面朝天向后倒去。这一瞬间,他发现,旱原的天空还是像蓝宝石一样清澈……
稠酒喝醉了第二天醒来头不疼,这算是一个好现象。
“侯爷,您答应帮他们在这里建一所学堂。“刘进宝一边伺候着云烨洗脸,一边向他报告昨日酒醉后说的一些话。
“这就好,建一所学堂惠而不费,盖几间房子,请两位先生就好。不费事。“
“您还说,最好能让工厂掏钱,名字叫子弟小学,这样工厂不但要养活大家,连孩子都要帮着大家养,这么划算的事情一定要做。“
云烨捶捶脑袋,昨晚看样子真的喝醉了怎么连这种挖国家墙角的话都说出来了?有**份,有**份啊。
“您还说朝堂上的全是一群蠢猪。尸位其上,屁用不顶。白白的浪费国帑,实在是人间大害,国之蛀虫,应该全部让位于侯爷这样的人才。“
“这话没错,就是在朝堂我也敢这么说,那些人已经被百姓们骂的猪狗不如了。多我一个也不是问题。那个谁不就是站在朱雀大街上开骂的么,陛下还让官员记录了人家骂的话,最后因为骂得好,还赏赐了好些银币。”
“您最后说,工匠们在工厂空地里种的粮食千万不敢自己吃。因为这里脏,粮食不干净,用水都洗不掉,吃多了会把人吃出毛病,最好把这些粮食卖到长安城里去,换些干净能吃的回来,您还说城里人命硬,一两,二两毒药一般毒不死。“
正在喝粥的云烨差点把粥喷出去,放下粥碗诧异的问刘进宝:“你家侯爷我真的这么说了?这好像不是我的为人啊。“
刘进宝有点不好意思的扭着手指不回答,看样子他也为侯爷昨日的失态感到羞愧,云烨喝完粥上去就给了刘进宝两脚,我这个做主人的都没有不好意思,你一个下人害什么臊?真是不知所谓。
连续三天都把时间耗在了钢厂,从选矿到冶炼都看了一遍,在和书院的先生们合计过之后,由老周执笔,开始写评估报告,老周不知道怎么写,云烨就把格式告诉了他,无非就是现在的产量,预期的产量,设备运行到最高峰时会有多少产量,说白了就是一张不负责任的吹牛报告。
非常的简单啊,只要把钢厂单日产钢最高峰时期的产量简单的乘以三六五就行,比如说一个人十秒钟能跑一百米,云烨要做的就是说这个人一千秒可以跑一万米,有根有据,数学演算上也是合理的,找不出漏洞来。
想要在云烨的报告里找漏洞,那就需要比云烨聪明,但是现在这种人在大唐几乎看不见,所以云烨就能愉快的享受高智商带来的欢乐。
这个报告是给长孙无忌看得,云烨可以打包票,长孙无忌看到这个报告,一定会食不安寝,睡不安枕,长孙家的冶炼规模比起朝廷的作坊差的太远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规模的效应,产品的数量越多,成本就越低,也就越具有竞争力,只要大唐铺满了朝廷的铁器,长孙家的铁器只能放在仓库里生锈,一来朝廷的信誉不是长孙家能够媲美的,李二的信誉经过这么多年的维护,已经变成泰山石敢当了,说是好东西,就一定会是好东西。
二来,云烨只要把卖铁器的牌子挂的比长孙家早一天,就敢说自己是老牌子,别人家的都是新手,完全不值得信任。
老周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和侯爷之间的差距,难怪大家都一样的炼钢,自己家炼了三百年,还赶不上云侯炼三年的,难怪人家是从三品的侯爷,自己是正七品的教授,首先认识上就有巨大的差别,一个胆子大到了不要命敢胡吹的人,你凭什么不服气?
兵器作坊也在旱原,李二原来打算用城墙把这里圈起来的,但是考虑到旱原的工厂区还会扩大,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只是让府兵严密的封锁了事。
横刀的制作已经完全流水化生产了,从刚开始的刀胚打制,一直到淬火回炉,都严格的遵守着相应的程序,一百三十六道工艺缺一不可。
横刀的打制非常的繁琐,首先打造两块硬钢,采用折叠方法打造,打造时温度控制在750-800度之间,折叠次数15次左右,有32768层,然后把两块有32768层的硬钢,和一块软钢夹在一起,加热到1300度左右,锻打,使三块钢变钢变成一块钢,然后延长到刀的其本形状,这时因为钢刀曾经加执到过1300度,这时表面已经脱炭,硬度变小,这时还要经过渗炭处理,使表面硬度加强。
云烨站在淬火的匠人身后亲眼看着他如何操作,横刀的硬度要求是硬包软,这个工艺云烨没见过,听说早就失传了。
眼睁睁的看着匠人,从各个葫芦里倒出各种动物的尿液,用它来活泥,然后从厚到薄一一覆盖上,不同的部位用不同的泥土,刀刃部分几乎看不到泥土,放在淡蓝色的火焰里煅烧,直到刀身部分完全变红了,就竖直挂在架子上,那里是通风口,云烨眼看着刀身从通红变成暗红,最后变得乌黑,虽然现场的气味难闻,但是云烨坚持着看完全部过程,因为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学习不可不认真,这是李纲和泰山老人一致的要求。
制作兵刃的大匠捧着一把横刀走了过来,这是一把朴实无华的兵刃,整把刀看起来就是一根扁扁的红木杖,只有按下了绷簧,一抹寒光才会从红木杖里窜出来,不管工匠如何装饰这把刀,依然改变不了它冷兵器霸主的本色。
缓缓地抽出这把刀,看着发暗的刀身,拿手指轻轻地弹一下,立刻就有龙吟之声传出,刀身上映衬的寒光,好像会流动一样从刀柄一下子就晃到了刀尖,最后消失、
云烨喜欢这样看刀,虽然那抹寒光其实就是从顶棚缝隙里穿下的阳光,会流动也不过是云烨晃动了横刀的缘故,他总觉得这样才能显示这是一把富有灵性的兵刃。
在皇宫里看到了鱼藏剑,也看到所谓的湛卢,样子都粗苯不堪,最讨厌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是青铜兵刃,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崩了一个缺口,害的自己被长孙罚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李二知道了,抱着自己的湛卢剑就像抱着尸首,伤痛了很久,路过罚站的云烨的时候,还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生疼!
再后来放在李二演武堂的那两把剑就看不见了,不但那两把不见了,李二收集的另外几把听说非常有名的宝剑也不见了,只剩下马槊,流星锤,连枷,丈二长的陌刀,这些云烨绝对不会去碰的东西。
云烨如果想要给大唐兵刃制造业给建议的话,那纯粹就是孔夫子门前念书,关公面前耍大刀,据云烨所知,大唐的冷兵器制造业,就是在后世都无法比拟,所以来到兵器作坊,云烨只能建议大家试试流水线工作法,至于别的,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教导这些能把冷兵器制作到巅峰的大师们。
没有可以建议的那就竭尽全力的帮助他们解决后顾之忧,比如孩子上学问题了,把粮食卖到京城的事宜了,能不能在这里开一个小集市了,最好能告诉朝廷,帮自己把房子盖起来,茅草顶的房子冬天在旱塬上太冷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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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做小偷吧,偷走属于别人的荣光
正大光明的上前砍杀,这是关云长,张飞,吕布才干的事情,现在您看看前面都是些武力值超过九十的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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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匠户们盖房子?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云烨对于权力的解读就是这样,这东西经常在很多人手里传来传去的,想要永远抓在手里这不可能,既然现在到了老子的手里,不用一下钦差大人的权利怎么行。
公输木这几天一直闲着没事,作为大唐著名的闲散人员,老家伙对于云烨想要在旱原建一座庞大的工人新村非常的感兴趣,既然云烨都不在乎建这座新村的花销,公输木作为一个伟大的建筑师,就更加的不在乎。
泾河上游,离工厂足足有三里地的地方就是一个好选择,地势平坦,最重要的是在上风位,在工人新村上游由于紧靠着山林不可能再建造什么工厂了,选择这里就是考虑到不让这些工匠被自己工厂里排出来的毒气所伤。
当计划书拿给这些工厂的管事们看得时候,云烨才知道,真正的土豪原来就在这些人中间,他们对云烨谨慎的资金数目嗤之以鼻,对简陋的二层小楼嗤之以鼻,他们甚至共同对云烨看不起工业区财力的行为表示了愤怒。
在工业区做官,注定了他们只能在这个体系里升迁,坐到最高的位置就是将作监大匠,而且都是将作世家出来的人物,他们对匠户并没有多少的歧视,有几个管事的祖上也是匠户出身,盖房子这种事他们也很熟练,之所以以前不敢,那是因为身份卑微,不敢提出来,哪怕有钱,也不敢说。
既然现在有一个大头跳出来说给匠户们盖房子,而且只收成本价,这就让大家都开心了,反正云烨要求给匠户们盖房子的奏折还在回长安的路上。工业区里的所有管事们已经坐在一起讨论,修建新村花园的时候,用汉白玉是不是违制了。
水泥这种东西,每个作坊里都有库存,石头,山里面多得是。作为匠户会从山里弄不来石头?附近山林不能砍,但是深山里的找些合适的砍下来扔河里飘出来还是没问题的,这事连皇帝陛下都不必问,他们不缺钱,不缺人手,就缺一道同意修造的文书。
对于云烨的越俎代庖,将作监,工部的官员非常的愤怒,自古以来匠户们就是被奴役的对象。他们的地位几乎等同贱民,不安于土地者,就是最大的原罪。
云烨的奏折才到三省,就被人家批驳的体无完肤,只要是能说话的官员,都在指责云烨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愚蠢行径,匠户们需要到处做工,居无定所。宛如飘萍,今日在长安做工。明日说不定就需要去洛阳,如果高丽战事爆发,他们还需要随军征战,给他们一个不切实际的家,完全没有必要。
体制内这种建议根本就走不通,如果这事情能轻易地完成。那些工业区的管事们自己也想住的好一些,早就开始做了。
就是这样,你有钱都不行,你有材料也不行,回绝的理由冰冷而可笑。无稽之谈!
云烨翻看着自己的奏折,上面被人家批阅的惨不忍睹,连语法的错误都被挑出来耻笑一番,最后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抽风的家伙居然在上面写了大大的无稽之谈四个字,这下子,就把云烨气的七窍冒烟了。
工业区的那些大小管事如丧考妣,低下头不做声,有的还掩面哭泣,不管自己立下了多少功劳,在那些官员的眼睛里,他们依然是贱民,当初确定工业区的时候,云烨就已经把仇恨的种子埋下了,他在协助李泰确定工业区的管理人员的时候,将作监那些不做工,工部那些不管事的人员都被他俩嘻嘻哈哈的用大脚给开了出去。
所以啊,人家现在不给面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看那四个字的笔迹不像是房玄龄的,杜如晦管的从来都是军事,自然也不可能是他,这四个字写的的时候这人显然充满了愤怒,铁钩银划,力透纸背,除了阎立德那个家伙,别人写不出来。
看着这四个字,云烨很想把它裁下来重新装裱一番,犹豫了很久才打消了这个没出息的想法。
围在云烨身边的四个五蠡司马也愤愤不平,这些天随着云烨将这里的一十七家作坊看了一遍,对这些匠户有了新的认知,就是这些卑微的如同荒草一样的匠人,用他们的双手打造出了大唐的无敌雄师,这样的人得不到善待,实在是天理难容。
不说别的,光看着那些匠户们拉铁丝,制作金丝甲,链甲,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这身装备来之不易,匠户的双手粗糙不说,早就变形了,大拇指食指出奇的粗大,滚烫的铁丝,他们捏在手里居然不知道烫手,趁着铁丝还有温度,迅速的在铁棍上敲出一个个的小圆环,如果这些事情的是一位老匠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小小年纪有这样的一双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低什么头,嚎什么丧,原本打算随便给匠户们修一个住的地方就算了,现在,老子还不随便修了,当初这些工厂都有云家的份子,我这些年从来没用过,也没取过,现在,还给我,老子要在旱塬上修一座侯府,要大,要豪华,里面给我留一间房子就好,剩下的继续盖,老子想盖侯府总不需要给那些王八蛋打招呼吧。
盖好之后,我一个铜板一套房子卖给你们,老子喜欢败家那又如何?反正我是长安城出了名的败家子。“
云烨的话让那些管事们立刻就精神起来了,一个个立刻就去寻找最原始的契约,当初订立的时候讲明了有云家的股份的,可是云烨就不敢答应,李二制定契约的时候又把这一条加了上去,傻子都知道是拿云家当幌子,实现自己独家控制这些工坊的目的,毕竟皇家的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不是?
很快,云烨就签订了契约,把自己的股份全部卖给皇家,自己要拿钱盖房子,这才是云烨想要的结果,逐渐从皇家控制的产业里脱身,人情这东西很奇怪,一旦沾染上利益,就会变得功利,云家的存在在工坊一开始的时候有利,但是现在,所有的工坊都被皇家划给了将作监,你云家何德何能与大唐争利?所以将作监的人明知云家有股份,但是都选择了无视,认为自己不去那这件事情攻击云家已经是积德行善了。
无缘无故的自己退出,就会伤害皇帝的信用,所有人就会说当初陛下是在拿云家当幌子,给自己谋私利,现在没关系了,云侯非常的愤怒,非常的愤怒,二杆子脾气发作,宁愿不要股份,也要给工匠们盖房子,这和收买人心无关,是在和将作监以及工部斗气。
第二封要求在旱塬上盖房子的奏折又上去了,这一回不是给皇帝的,是给将作监的公文,不提工匠,只说泾河边上风景秀丽,自己打算盖一座别府,土地都找三原县买好了,只要将作监把云家该拿的那一份钱还给我,我就开始盖房子。
阎立德愤怒的在朝堂上大肆批驳云烨的公文,并且把他当做大臣的耻辱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诵读出来,云烨痞子般的语言和口气都被他演绎的惟妙惟肖。
房玄龄苦笑,这么些年了,云烨还是那个狡猾如狐狸的家伙,阎立德书生意气,以为自己在阻挡云烨的不法侵占,谁会想到他是在给自己谋求退身之道。
“朕记得当初这些工坊确实有云家的股份,这一点不假,既然人家不愿意和皇家做生意了,那就好和好散,工坊的股份给他换一套宅子也就是了,闫卿不必与他一般见识,朕让皇后斥责他就是了。”
“斥责?”阎立德才是真正的愤怒,这是国家大事,怎么就成了儿戏,皇后斥责?皇后一年要下无数道斥责纨绔子弟的旨意,谁不知道那就是在走过场?纨绔们受的最大惩罚就是一顿家法,如今怎么对云烨也来这套?
才准备要继续上奏,房玄龄捧着勿板上前开始禀报另外的一件事,那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岳州新城房产之事,从来没有什么过多的投资渠道的长安富户,开始争抢岳州地产,如今那里的地价,一日三变。
阎立德派了很多人去督促工匠们修建侯府,三万名工匠,他就不信,最多占地不得超过三十亩的侯府能够装的下,三万人加上 家属,就算是每个人都竖着,也能站满这块地,不许你违制,一丝一毫都不许,你盖的房子最多只能满足一部分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匠户们自己起来争执,那就不要怪将作监将房子夷为平地。
云烨别的没干,就在荒地上拿木头垒了一个大门,没办法,侯府的大门需要多高是有规定的,大门上有多少铜钉也是有规定的,将作监就是管理宫观营造的部门很清楚,当将作监的人看到云烨把几枚早就失效的铜钱钉在大门上充当铜钉的时候,还是很不舒服。
给侯府划了三十亩地,不多也不少,四四方方的,谁都无法挑剔。这是典制,皇帝陛下都不会轻易地违反,这是他统治的基础。
阎立德还没有高兴多久,旁边一座占地达到三百亩的亲王府邸又开始建造,李泰盖房子从来都用不着问别人的意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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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白石殿
有一书生姓刘,一日过荒野,路遇持刀强人剪径,慌忙逃窜,不想前方有一巨石,慌张之下一头碰在巨石上,谁料想,身体居然陷进巨石,巨石里面有一宫殿,一宫装女子现,自云乃是仙人,刘姓书生哀求仙子救命,仙子允之,得以在仙宫躲避,然强人犹在附近锁拿,书生不得脱离,时日一久,与仙子相慕,在宫殿里过来两年的神仙岁月。
一日忽然想起家中老父老母无人服侍恐已病老多灾,请仙子给自己一些时日回去孝敬,然后一定会来。仙子说:“原打算与你共享仙寿,既然你凡心未褪,那就去吧。”
刘郎挟珠宝玉石归家与父母说起自己的仙缘,老父,老母,虽万般不舍,也不得不放刘郎远去,好在家有资财,足矣养老。
刘郎回白石,千呼万唤不见仙子出来,一头触碰到了白石上想要闯进仙宫,立毖!
寒辙面前就有一方巨石,通体呈白色,只有下方现五彩,巨石上有一个小坑,每天日出之前,这个小坑里就会有一汪清水,日出之后就会渗进石头,大家都说那是玉髓,寒辙知道那不过是云彩掠过巨石的时候,留下来的水汽,汇集成那眼无根泉,为了洗涤自己的内心,他被别人推进了白石头里,去过别人眼中饥餐白石,渴饮玉髓,逍遥无比的神仙日子去了。
脑袋里空空的,只有食物这一个念头统治着那里,白石头寒辙才不会去吃,他虽然也有些疯狂,但是还没有疯狂到认为自己靠吃白石头就能活下去的地步。
无数次,眼看着自己的长辈亲人进到了白石头里,最后被活活饿死在白玉床上。最后让人像狗一样的拖下来,随意的抛进了悬崖,他们把这叫做残褪,真正需要尊敬的部分已经随着白云去了九天深处,继续探索更加辽远的未知。
寒辙在和云烨的大战中失败的很彻底,需要在白石屋里渡过四十九天。如果还在,就说明他的机缘未到,需要继续修行,如果只剩下残褪,那就说明寒辙也追随先辈的脚步去了未知之地。
寒辙不断地回忆着自己和云烨一起吃饺子的情形,现在感觉那顿饺子的确是人间美味,饿极了的人没什么理智,从玉石盘子里拿出一个白石头,用力的咬了一下。除了一颗牙齿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以外,他对这颗白石头没有任何办法。
墙角那些吃剩的白石头是怎么来的?寒辙抬起头,看看墙角堆着石头,缓慢的走过去,捡起了一颗,想看看它们和自己刚才咬过的有什么不同,两颗石头相撞,发出笃笃的声音。没什么不同,为什么这些石头上会布满牙印?
多年的蛊惑让他以为自己还不够饿。只有饿极了的人,才能创造奇迹,但是七天过去了,寒辙认为自己已经非常的饿了,哪怕有只老鼠他都毫不犹豫的会吞下去,只为了安抚自己火烧一样疼痛的胃。
他真的去找老鼠了。可是这座白玉建成的宫殿里,鼠蚁不生,蛇虫不侵,就连外面的五色石上,也没有活物。
当第十天的到来的时候。寒辙躺在地板上,艰难的舔舐着水坑里的水,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咆哮过,哀求过,外面的那扇大门从来都没有打开过,现在睡着,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白奴来了,嘴里咬着一荷叶包,只要看看上面的红线,就知道这是妹妹亲手包扎的,白奴扔下荷叶包,就从小小的排水道里跑了。
那个排水道寒辙试过,自己钻不出去,但是白奴看样子可以,荷叶包里只有两只鸡腿,难得白奴没有偷吃。
寒辙没有立刻就吃,而是小心检验了一遍食物,最后才把鸡腿撕成碎小的肉沫,一点点的咽下去,他把骨头都用白石头砸碎吃了下去,更不要说包裹鸡腿的荷叶了。
吃完之后,他感觉更加的饿了,寒辙却笑了,这才是真正的错觉,以前自己的饭量就不大,一顿饭有一只鸡腿足以吃饱,但是现在还想吃饭,那一定就是错觉了。
命运这东西很奇怪,好像谁都控制不了,在岳州的时候寒辙问过云烨,强人是不是都能控制自己的命运,云烨说这是一句扯淡的话,什么是命运,他的命运就是平平安安的活到一百岁,然后躺在床上老死,所以这个命运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沿着自己看准的路走下去就是了,管别的做什么。
吃了东西,头脑就变成了自己的,理智也会回复,不像刚才心里还想着怎么抓住白奴,不浪费一滴血的把它吃掉。
不行啊,哪怕你是我老子,也不能把我活活饿死吧,前些时候想杀你只不过是一个想法罢了,现在不同了,我真的想杀了你,乌龟一样的长生不老没有一点意义,和云烨一样活到一百岁然后老死在床上好像也不错,寒辙没道理的开始愤怒起来。
知道白奴还会来,所以寒辙就把心思放到自己的计划里面,这么大的家族,每回都把心思用到寻找不可知之地和长生不老上面,亏死了。
一个月的静养,让寒辙看起来更加的像仙人,虽然荷叶吃的有点多,胃一阵阵的发凉,寒辙还是把几块有牙印的石头,放在自己的盘子里。
大门开的时候,寒辙强忍着没有狂飙出去,整理一下衣衫,抬腿出了门,到了门外回头看眼前的巨石,恍如梦境。
那个美丽的传说里面,走投无路的书生会一头扎进白石头里,和里面的美人生活的幸福无比,这么美的传说怎么就没有我的份?寒辙恨恨的想,迎接自己的只有饥饿。
书生之所以能够一头扎进石头,是因为石头屋子的门没插,进去以后就昏迷了,石头里的女子过于寂寞,就欺骗他留了下来,一起过了两年,厌倦之后才把书生弄走,书生好死不死的非要回来招人厌,还想学上回一样一头撞进来,这回人家不开门,脑袋撞在石头上哪有不死的。
这不是玩笑,寒辙家里有记载,他能清楚的指出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主人公是谁,那个书生为什么会被追杀都是安排好的,神仙有时候必须要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的,要不然,谁会对神仙心存敬畏,不过现在这些和寒辙无关,他需要下山重新找回自己的荣耀。白石屋不死,自己是第一人,有骄傲的资格。
寒辙身上只有一袭薄薄的麻衣,脚下穿着布履,负着手从高山之巅走下来,他劲量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平稳,走的富有诗意,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布满荆棘,走了没有多久,他的麻衣下摆就被荆棘扯得七零八落。
很多的刺扎进了小腿里,血流的很多,也很疼,可是寒辙一脸的笑意,只有这样,他才发现自己还活着,由于欣喜,感官也比往常灵敏的多。
荆棘丛对面有一个绿衣少女,抱着一只雪白的狸猫笑吟吟的看踏着荆棘走过来的寒辙。
“怎么想起救我来了?你该盼着我死掉才对。“
“那是以前,我现在发现有一个哥哥也是很不错的,别人的哥哥疼妹子,疼徒弟,疼女儿,我看的羡慕,所以也希望有个哥哥来疼我,你除了要娶我这件事以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以前我说你不信,那我现在就再说一遍,我从来都不愿意娶你,不管你漂亮也好,丑陋也罢,在我的眼里你就是我妹妹,神人不是无所不能的,你看看,你哥哥我也会惨败,也会差点被饿死,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送点别的么?我吃了一个月的鸡腿,现在打嗝都是一股子鸡肉味道。“
寒辙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态很轻松,揽着妹妹的肩膀就下山,很自然,没有半点的难为情,也没有丝毫的不妥的感觉,这是我妹子,亲妹子而已。
“白石殿里面没有仙子?“妹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哥哥的脸庞,很轻松的问。
“一群骗子而已,以后不要相信,白石头不能吃,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要进去,等我掌握了大权,你要是喜欢,哥哥就把白石殿送给你,在里面养点花草,多准备点食物,其实也不错。“
“你不要骗我!“
“不骗你,白石殿以后就是你的,你好好的去过你的日子,有喜欢的男子就去喜欢,家里面有我在,我会把那些恶心的人,恶心的事,全部处理掉,不要你忧心。“
寒辙听到了少女的笑声,他发誓,这是自己头一回听到妹妹在笑,自己也不由得跟着笑,远处山洞里的那个人这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走到山洞口,寒辙就把妹妹推进了另外一个山洞,自己沿着最大的山洞来到一个断崖边上,断崖底下常年有浓烟冒出来,如果走的近些,就会发现浓烟里夹杂着很多的火星。
对寒辙来说,这里就是他的地狱,但是对那个坐在石头椅子上的人来说,这里却是他的天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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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好人寒辙
“你回来了?“
黑暗里传来的这句话让寒辙几乎要发疯,尽管自己已经不再奢望亲情,听到了这句话,还是还是想扑上去决一死战。
“你妹妹是我叫回来的。“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压低了嗓门嘿嘿的笑了起来。”第九天就回来了。“
“你想干什么,如果你觉得我该死,那就让我去死,不要戏弄她,自从我懂事以来,我就盼望着有一天你能死在这张椅子上,或者死在少林寺,为什么你不死?“寒辙的一步步的走向那张椅子,双手痉挛的握成出一个圆圈,拼命地向里挤压,就像掐着谁的喉咙一样。
“如你所愿,现在我真的要死了,辙儿,我八十岁的时候生下了你,八十三岁的时候生下你妹妹,那个时候我重新长出了牙齿,眉毛也变黑了,身体充满了活力,以为我已经返老还童了,谁知道,这一切毕竟还是一场空,辙儿,我真的快死了,你不要太急,或许明天我就会死。“
寒辙的脚步僵住了,站在那里小声的说:“很久以前我就这么认为结果你总是不死,我以为哪怕我死了,你也不会死。“
“相信我,儿子,长生不死真的是一个大笑话,我试过无数种办法,《**阴经》的法子我试过,《黄帝内经》里的法子我也试过,我甚至尝试了丹药,结果发现那是取死之道,我在少林寺里隐居,其实就是想看看达摩到底死了没有,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早就死了,死而复生的那个达摩是第二个人胡僧,他们长得都差不多。原本那些胡僧想让达摩一直活下去,被你父亲我把他们全都弄死了,所以,达摩死了。现在轮到我了,达摩说的那些道理,我不屑去理会。一个骗子的东西很难让我信服,所以世上的长寿之道都是在骗人。”
“你明明知道世上大部分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我和妹妹成亲,这是自取灭亡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五服之内联姻必受天谴,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我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了长生的境地,自然就会无视这些俗世的伦常。既然我能长生,你和小妹一样也可以,既然长生就必然不会再有子嗣,这是大道,有一得就必有一失,天地法则不会允许你既长生不老,又子孙延绵。只要你和小妹不生子嗣就没有问题,长生路漫漫。你们结合就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你还这么看?既然不能长生,我们还要成亲么?”
“那怎么行?长生路行不通。自然不可行。”
“我们怎么算伦常?洞窟深处还有一个被你当做种马使用的人,我还要叫他父亲吗?你让我叫他哥哥,还是叫他父亲?”
寒辙坐在发烫的石头上,指着幽深的洞窟问椅子上的人。
“哪有什么种马,那有什么别的父亲,你的父亲就是我。没有别人。“
寒辙猛地窜起来撒腿就往洞窟深处跑去,幽深的洞窟两边布满了油灯,越往里面跑,就越是感到炎热,等他跑到尽头的时候发现那里的变化很大。原来到处是裸女的,现在一个都没有,原来这里挂满了绫罗绸缎,布满了珍馐美食,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堆布满灰尘的杂物。
“儿子,你看到了什么,为父都说了,洞里什么都没有,你看到的是幻像,或者你在做梦?不要想太多,你是这座山谷里未来的王,不要为那些小烦恼伤神。“
明明离得很远,声音却偏偏就出现在耳边,寒辙烦躁的撕下衣襟,堵在一根管子的口上,这下好了,终于安静了。
整座大厅都被寒辙翻了个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怏怏的走回断崖边上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就说吧,这回你把我最讨厌看见的东西都湮灭了,不光是要我当你的继承人这么简单吧,说清楚,我去做就是,我们也是人,不是什么神人,我现在最讨厌听见神人这两个字,以后谁在我面前再提起这两个字,我会把他大卸八块。“
“我听说云烨手里有两块玉牌,上面记录着白玉京的秘密,云烨对此没放在心上,这是不对的,怎么能对自己的出处不热心呢?他不做,我们帮他做吧,我不方便出去,还是你去从云烨那里把玉牌带回来。“
寒辙用两只手捂着脸坐下来,闷声闷气的说:“好,我去问云烨要,你等着就是。“
“要?“那个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姜离和绿珠已经消失在天地间了,他们原来打算把云烨逼疯,再出手的,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去找云烨要?“
“没错,准备好礼物,送上拜帖,然后寒暄,互问平安,闲谈一下过往,最后提出自己的请求,你觉得怎么样?“寒辙无所谓的对椅子上的人说。
寒辙没有等那人回答,拍拍屁股就走出了洞窟,他对洞窟里浓烈的硫磺味道非常的讨厌,一刻钟都不想多待。
出了洞窟,就看到庞准垂着手守候在洞口,洞口很高,庞准显得更加的矮小滑稽。
“给我准备一套礼物,就选贵重的,不要风雅的,我要去长安拜会一个人,顺便把小妹送去书院。“寒辙一出来就给庞准说。
“少爷,长安风高浪急,现在去恐不是一个好时候,百骑司无孔不入,关中的神仆已经被锁拿大半了,剩下的几个老神仙也不允许他们再出现了,而且这次为了营救少爷,动用了山东的人手,皇帝已经有所察觉,准备封禅泰山,这一来必然会引起山东大乱,对我们不是好事。“庞准连忙禀告自己知道的情报。
“用不着,给我买一些仆役,我用不着动用他们,就我自己去长安,既然事已至此,小妹我就拜托给你了,书院里过活对她很有好处,我看的出来,人也不像以前那样阴柔,多了一丝开朗,不错,庞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庞准低头答应,匆匆的就离去了。
庞匙儿坐在一个巨大的板凳上,和小猫白奴玩的很投入,见寒辙走进来,也不理会,只管和白奴玩耍,这间屋子是寒辙的,拿个板凳是寒辙的床铺,他最喜欢睡在木板上,而且什么都不铺垫,进了屋子,立刻就有一个头很大,身子矮小的女子给他端来了洗脸水,旁边还放着一套月白色长袍。
寒辙洗了脸,打算脱掉自己的衣服,看见妹妹还是没出去,就说:“我要换衣服,你还是出去比较好。“
庞匙儿拿自己的长发逗白奴的鼻子,看它嘴巴一张,一张的憨态可掬,听见寒辙和自己说话,回过头看了一眼寒辙鄙夷地说:“我又不会偷看,你要换就换呗,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说完话,继续和白奴玩的不可开交。
寒辙也不再问,脱得就剩下兜裆布,刚要准备穿衣服,不防庞匙儿把脑袋转过来,看了一眼寒辙,见他慌忙拿衣服挡着身体,笑的花枝乱颤,从自己拿过来的一个包袱里,取出两条内裤,放在板凳上说:“在书院无聊的时候,见书院的姐妹学着给至亲缝制内衣,小妹也就跟着学做了两条,试试吧,比兜裆布舒坦多了。“
说完就抱着白奴走出房间,一人一猫不断地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顺手关上了门。寒辙抛掉衣服,拿起板凳上的内裤仔细看,这是他从小长到现在收到亲人给的唯一的礼物。
布料是棉布的,握在手里柔软,贴身,最难得的是腰上有一截软牛筋,短裤的腰部可以放大,缩小一些。比划了一下,很合身,寒辙一把就扯掉兜裆布,拿起一条蓝色碎花的内裤穿了上去,蹬蹬腿,晃晃腰,跳两下,确实不错,专门站在玻璃镜子面前打量一番,确实不错,镜子里青年,身材挺拔,肩宽腰细,肌肉匀称,只要穿上那套月白色的长衫,谁不说是浊世的一位嘉公子。他忽然对自己的长安之行充满了信心。
那人是那人,自己是自己,需要分开来看,就像是云烨包的饺子,需要一口口的吃才好,生活的滋味需要慢慢品尝才好。
此去长安,就试试看,不防备谁,也不去刻意的去害谁,去除最后的伪装,摊开心胸去见人,如果失败了,被人抓住,那就逃跑,回来再议,不过,只要云烨不说,应该没人能认得出来自己吧。
矮小的奴婢给寒辙摆了一桌子吃的,尽管寒辙很饿,还是让奴婢去把妹子喊过来一起吃,这也是一种体验,以前的饭食从来都没有分享这一说。
小妹也很激动,这种体验不是单方面的,而是相互的,两人笑语盈盈的吃饭,寒辙说自己和云烨斗法失败的经过,小妹告诉他自己在书院的体验,顺便说说云烨的那个叫小武的徒弟有多么的讨厌。
那个矮小的奴婢上完菜了,还是守在一边不走,拿着一个麻布勤快的到处擦拭,却把耳朵伸的老长,眼睛里全是迷醉的畅想。寒辙头一回没有撵走她,说到自己被人家敲闷棍的时候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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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听说有日食
春耕是大唐永远的大事,就算是常平仓的粮食多的已经装不下了,从皇帝到百姓每个人依然毕恭毕敬的去拜神,祈求今年风调雨顺。
你就算有天大的差事,只要不是正在作战,官员都必须停下来,去准备春耕,这个风尚随着春风拂过大地,从遥远的岭南一直蔓延到了北国。
皇帝带着百官去先农坛祭祀,然后亲耕,太子牵牛,皇帝扶犁,皇后播种,亲王掩上沟渠,这一套流程丝毫不得有错。
云烨在打地埂子,一百多米长的大片田地需要堆出一条埂子方便春日浇水,好在云烨没用大唐的直板铁锨,用的是自己行军铲,用不着又是刨,又是挖土的,比别人快了好多,年轻人有的是力气,三两下就完成了自己的那份,见老秦刨地刨的吃力,赶过去帮着老秦挖地垄,这一片土地是要种土豆的,所以必须起垄。
老秦的身子越发的差了,这位原本在贞观九年就该去世的老人,因为云烨的存在,挣扎着活到了贞观十一年,输血这种事情,在长安已经被大家所接受,当初那个给老秦输血的混蛋,因为每年需要给老秦输血一次,赚了不少赏赐,如今不但人没事,娃娃都生了两个,这家伙为了维持这条来钱最快的渠道,听云烨说肉吃多了对血液不好,现在整天吃素。
因为爵位高,所以活也多,不像那些子爵,男爵的,随便在地里刨两下,就坐在席子上晒着太阳看皇帝和高官显贵们忙碌,最奇怪的是他们好像非常的羡慕。
以前这些田地皇帝就是随便耕作两下就好,剩下的就由老农来完成。自从那年蝗灾之后,李二陛下就把这条规矩改了,这两百亩皇田,就由皇帝和勋贵们亲手来完成,其中最好的三亩天字号良田,由他和太子。皇后,亲王李泰亲自完成,别人不得插手。
云烨喜欢以前的方式,只要随便动两下,大家就去参加春日宴,酒池肉林的才是贵族的生活,现在不但不管饭,反而要勋贵们自备饭食,长工都不是这么用的。
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就在另一边坐着看,他们过来帮忙不合适,云烨能做,那是因为他是晚辈,帮长辈干活天经地义,谁都说不出来什么,礼部的官员甚至夸赞了云烨的行为。他们如果过来,就是**裸的朋党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五家快要穿一条裤子了,但是宁被人知,莫要人见啊。
等老秦把最后的一锹土拍好,云烨扶着气喘吁吁地老秦往地边走去,秦家没个像样子的晚辈,这才是老秦所忧虑的。迟迟不敢告老,就是担心一旦自己告老了,家里就再也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人。
上回派管家去岳州给云烨送钱,在家里居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就连老妻都劝说老秦不要往火坑里跳。老秦动用了家法,下重手收拾了妾生的两个儿子,才力排众议的给了云烨支援,为这件事,老妻整日里以泪洗面认为老秦把云烨看得比亲儿子还重。
秦家如果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秦琼反而不会这样看中 云烨,因为没有,老秦家一旦想要好好地把家业传下去,就必须借用外力,云烨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当管家从岳州回来,把自家在岳州占尽便宜的事情讲给全家之后,老秦泪流满面,指着老妻和儿子说:“这个世道连占便宜都需要智慧和情义,你们一没智慧,二没有情义,连人家的步伐都跟不上,凭什么在这个世道里立足?
对于云烨来说,秦家其实就是一个累赘,如果不是早年间的情义,他会拉着秦家一起发财?记住了,秦家人可以没智慧,绝对不能没了情义,做人总要占住一头才行。“
扶着老秦的云烨明显的感觉到这个高大的老人身体已经垮了,当初一杆虎头抢,一对金装锏打遍山东无敌手的英雄,终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如今剩下的,就是一个躯壳,一个为了子孙后代努力把自己老命往长里延续的迟暮英雄,打不了虎,擒不了蛟龙了。
“秦伯伯,把秦英的长子送到云家来吧,我闲着没事,可以教导一下。”
老秦愣了一下说:“你不是不收弟子了么?吾辈一言既出,自当如白染皂,怎可出尔反尔?“
“小侄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天生就是一只猴子,浮躁跳脱,我不是您这样的大英雄,说话出尔反尔的早就习惯了,被一句话就把自己困死,不能干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对晚辈来说,那是一种煎熬,家师就说过,小侄做不了君子,也当不成小人,只能灰不溜秋的在人世间胡混,孩子跟着我就算学不到本事,学点为人处事的圆滑还是可以的。“
老秦的眼睛红了起来,仰着头看了一会天空,拍拍云烨的手背,就一起来到了地边上的席子上。
“你看看,好好地春日,天气也暖和,偏偏那些司天监的杂毛说有日食,天狗食日啊,这糟心的天像怎么就出在春日里?“程咬金把水囊递给了老秦,嘟嘟囔囔的说。
“程伯伯,天狗食日太正常了,基本上每年都有。“
“胡说,你程伯伯我活了四十八岁,总共就见过三回,拿来的每年一次。“
“伯伯啊,真的,大地不是平的,是一个圆弧,当年你在山东能看到日食,同一时间在长安就看不到,有时候日食发生在大唐,有时候发生在大食,总之一年总会有好几次。“
“袁天罡,李淳风说,日蚀,必有亡国死君之灾。“
“这两个王八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不怕陛下把他们拉出来砍头?“
“这有什么,历书就是这么说的《后汉书。丁鸿传》说,日者阳精,守实不亏,君之象也,所以他这么说,是有根据的,最近你不在,陛下很是烦恼,连我们戴的红帽子,都准备好了,到了那天,我们都要全身披挂的去上朝,你也不例外。“
“太史令他们都准备好了,到时候长安的钟鼓会齐鸣,军中鼓号也会吹响,长安十六卫也会做好戒备,陛下不在万民殿上朝,改去承露殿,百姓们也会敲锣打鼓驱赶天狗。到时候你跟紧我们,不要到处乱跑,这时候要是倒霉,就是一辈子的事。”
听到老牛这么说,云烨连连点头,这些没事干瞎折腾的古人,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古怪的事情来,一次日食嘛,大家端着茶杯戴上墨镜一起欣赏一下这种 天文奇观不是很好么?非要戴上红帽子,搞得像本命年来临一样。
日头到了中午,众人纷纷拿出自家的食物开始午餐,云烨的包裹格外的大,不这样不行,几个老汉都说今天不带食物,就吃云家的,所以云烨把自己的背囊带来了,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都是辛月他们给准备好的。
先掏出来一只烧鹅,油腻腻的被包在荷叶里,尉迟一伸手就拿走了,他喜欢大的,好大一只烧鹅,估计不够他一顿吃的。
烤鸭被老程拿走了,他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可以削着吃,把烤鸭放在席子上,就等云烨找出酱料,蘸着吃,老牛喜欢炸好的肉丸子,对于弹性韧性俱佳的牛肉丸子最是喜欢,辛月知道老人家喜欢,特意装了一大包,看得老牛眼睛都密封起来了。
老秦的脾胃虚弱,一个竹筒被云烨扔进了旁边的开水锅里,等到热气都传透了,捞出来打开封盖,一竹筒的莲子羹够老秦喝半天的。
“蹄膀给朕留着。”李二卷着裤腿,袍子的下摆塞在腰带上,真的像一个老农,拍拍手就坐到了上手,等着云烨给他拿吃的,话说他也劳累了一上午了。
云烨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蹄膀,连忙给李二送过去,这东西需要热一下才好吃,凉着吃不太好,李二拿着蹄膀理都不理会云烨说要热一下再吃的警告,撕下来一大块皮塞到嘴里嚼得起劲。
“酒也拿出来,朕知道你带了,虽然礼部不许饮酒,估计你已经把他们的话当耳旁风了,拿出来,朕喝一口,解解乏。”
酒壶送了上去,侍卫明显的想要验一下,被李二撵走了,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随手塞给了秦琼,秦琼多年不饮酒了,既然是皇帝给的,毒药都会喝,更不要说酒已经是他盼望许久的好东西,那里有不喝的道理。一仰脖子,半壶就下去了,屏住呼吸,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样子看着都幸福。
等老程把酒壶递给云烨的时候,不用看,里面一滴都不会剩,云烨把背囊里的吃食全部取出来,堆在席子上,找了树枝插了两个包子放在炭灰上烤,直到烤的金黄,才拿给皇帝。
自己拿着鸡腿,鸡蛋,鸡爪子,豆腐皮这些卤菜,装醪糟的竹筒也拿走一个,包子,丸子捡拾了一些去皇后那里,今天这里就皇后一个女人,需要特殊照顾。至于李承乾,李泰拿着忆苦思甜的糜子馍馍冲着云烨把眼睛都要眨烂了,权当看不见,每年亲耕的时候,皇家都要忆苦思甜,这是传统,不能懈怠。(未完待续。。)
ps: 第一节
第十二节扫把星来了
长孙的气色看起来很萎靡,坐在席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糜子馍馍,这东西无论你怎么做,都不会好吃到那里去,糜子这东西扎口,比较粗,不像谷子那样细发,就是熬粥都不太好喝,唯一的优点就是抗旱,所以在关中种的人还是很多的。
云烨在她面前铺好了一块干净的麻布,把一个个荷叶包摊开来,放在她的面前,她最喜欢吃的扣肉,被云烨装在竹筒里,密封好了之后放在竹筒里扔进开水锅里煮。
等到云烨把醪糟送到她跟前,长孙才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拿起竹筒喝了一口。
“这醪糟可是黄鼠家的,黄鼠这家伙最近在外面偷偷养了一个小的,被他老婆知道了,现在闹得不可开交,现在两口子连话都不说,英娘从黄鼠家的大宅子里搬出来了,自己开了一个小小的醪糟摊子,喝的人很多,我也去光顾了一下。”
“情到浓时便转薄,自古如是,小小黄鼠又何能例外。”长孙随口说了一句,可是这句话让云烨几乎抱头鼠窜,皇帝和皇后在闹别扭,自己还是少知道为妙。
“坐好,东扭西歪的像什么样子,说说,日食就要来了,朝堂上总会有些难听的声音,你跑的远远地这就打算站在外面看戏?”
“微臣身负皇命,正在检校长安工业区。”
“闭嘴,你是在盖房子,还把自己从大麻烦里抽了出来,好算计啊,现在我哥哥有自己的主意,你现在也有自己的主意,你们一个个都没想过我在皇宫里怎么过吗?”
长孙的眼圈顿时就红了。臣子里面他最亲近的哥哥在分封刺史一事上可以说已经和皇帝反目,山东封禅一事上又把君臣外的情义折腾的干干净净,皇帝派云烨去检校工业区,就是要给长孙无忌一个信号,皇家不再依靠你家的钢铁了,工业区现在要加大产能。挤兑长孙家,云烨送上去的那封 吹牛报告,皇帝让秘书监的人在朝堂上念了一遍,和群臣一起商讨将工业区再次扩大。
正因为有这样的消息,云烨在旱塬上随便盖房子的事情,才会被皇帝默认,最后才会有李泰掺乎进来,把将作监的算盘击的粉碎。
长孙在这件事上确实难捱,一面是丈夫。一面是哥哥,既做不到大公无私的处置哥哥,也做不到帮着哥哥对付皇帝,所以,这段时间夹板气受的堪称生不如死。
“娘娘,那些都是小事情,大麻烦还没来呢,您以为这次就是一个简单的日食吗?您想都想不到吧。扫把星也来凑热闹了,您想想太阳被遮住大地一片黑暗的时候。扫把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出现在天边,古人把这一幕叫做什么?冲日!娘娘,扫把星每七十六年出现一次,这回出现的时间偏偏是日食的时候,您的大麻烦来了。“
长孙猛地一惊,孛星出现意味着什么她太清楚了。武王伐纣,东面而迎岁,至汜而水,至共头而坠。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时有彗星。柄在东方,可以扫西人也!此乃妇人乱政之相也。
这下子热闹了,日食会有皇帝殒命,扫把星出现又是妇人乱政,这两样凑到一起,不是麻烦,现在都是大麻烦了。
云烨现在觉得皇帝夫妻其实很可怜,太阳被遮住了,皇帝就要玩完,哈雷彗星出现了皇后就需要被砍头,或者打入冷宫,那些古板的大臣们知道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劝皇帝有杀错,莫放过,他们从来都是头疼砍头,脚疼砍脚的二百五医生。
不愧是历史上著名的人物,长孙只不过脸色发白了一下,额头出了一点汗水,然后就立刻恢复了平静,剥了一颗卤蛋,边吃边问云烨:“扫把星的事情,你有几成把握?”
“回娘娘的话,日食这种天文现象他们非常的精准,如果有错误,那一定是我们看时间的沙漏出了问题,日食绝对会出现,扫把星每隔七十六年必定会出现,绝对不会出岔子,十天后在日食之时,扫把星必定会出现,而且三天之后就会出现在星象图上,大概会停留三四个月之久,娘娘小心了。“
“现在有谁知道扫把星会在三天后出现?“
“赵延陵赵先生,他拿了书院大把的银钱,给自己修造了一座非常华丽的观星台,并且在一间屋子里拿宝石镶嵌出各种星图,司天监的那些蠢材虽然可以计算出日食,但是他们绝对计算不出扫把星,所以啊,娘娘,您有四天三夜的时间可以利用一下。“
“本宫是一个女流之辈,能有什么办法,唯有听天由命而已。如果,扫把星果然出现,本宫会立刻自尽,免得陛下受到威胁。“长孙的面色越发的平静,胃口好像也越来越好,一堆丸子吃了个精光,这才罢休。
“您这是不讲理啊,摆明了是把难题推给我们去处理,您什么都不做。“云烨很不满意啊,谁要说长孙是一个肯束手待毙的人物,云烨绝对能吐他一脸的口水,这时候说的哀婉,其实就是想让云烨还有李承乾,李泰,给他想办法,这三个人打死都不会害她,长孙出了事,这三个人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谁都逃不掉。
“你们都长大了,可以做事情了,这几年不是把很多事情都做得非常好么?这件事情想必也会处理好的,以前你们几个让我操碎了心,现在也轮到我享享福了。“长孙你说的非常的不负责任,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靠在靠枕上,样子雍容华贵。
“也是,现在您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就没错,您现在只需要待在宫里养好身体,其余的我们去做吧,一个小小的扫把星还难不住我们。“
长孙点点头,云烨捡拾了两个鸡腿,就出了帐篷,李家哥躺在席子上,晒太阳,旁边扔着两个硕大的糜子馍馍,见云烨进来都懒得起来,直到两只鸡腿出现以后,才勉为其难的坐起来,一人接过一个鸡腿,慢慢的撕咬,哥俩都懒洋洋的没精神。
“一只鸡腿哪里够吃,你最少应该带一只肥鸡过来。“李泰对那只小小的鸡腿很不满意。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听了,要是还有吃饭的心思,我就服了你们。“云烨躺倒在席子上,慢悠悠的说。
“先别说,让我吃完鸡腿你再说。“李承乾比较聪明,知道云烨如果说不出什么让人动容的话,那就必定是极度恶心的话,总之会影响胃口。
云烨很有耐心的等他们吃完,才小声的说:“三天后扫把星就会挂天上,十天后日食的时候会形成冲日的壮观的天文现象,书院里造出来了一架望远镜,两位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听赵延陵说绝对是千古奇观。”
“怎么不说话,一定很好玩,到时候我备上宴席,带上果子,一起去观赏如何?哦,墨镜你们两个有,用不着我准备了。”
李承乾的脸色白得像纸,李泰浑身抖得像是在打摆子,两个人谁都说不出话来,因为后果太恶劣,历史上的长孙就没活到扫把星出现的这一刻,李淳风,袁天罡尽情的挥洒着自己的毒舌,弄得李二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立过皇后,小武也在这个时刻倒了大霉,这么大的事件瞒是瞒不过去,扫把星就明晃晃的拖着尾巴待在天边,还一挂就是三四个月,三天后肉眼就能观察得到,总不能做一个大帐篷把天空蒙起来吧?
“烨子,你确定?”李承乾牙疼一样的吸着气问云烨。
“今晚自己去书院看扫把星,现在还是暗星,只有借助望远镜能模模糊糊的看得到,等到三天后扫把星飞近了,肉眼就能看到,那时候可就瞒不住了。你最好祈求日食的那一天阴云密布,什么都看不见才好。不过啊,这片云彩需要足够大才成,只有笼罩了整个关中才可以,这样没人看见也就没人说胡话了。”
李泰一脚踢飞了身边的糜子馍馍,恶狠狠地说:“谁要是敢弹劾我母后,老子一定杀他全家,承乾!这事你干不干?如果你不干,就让路,我去当太子,当了皇帝之后老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满门老少杀个干干净净。”
李承乾也红着眼睛说:“用不着你,敢弹劾母后之人,我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冷静点啊,冲动有个屁用,你以为人家不敢弹劾?你看看朝中的那些御史大臣,有哪一个是害怕杀头的人?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蜂拥而至,弹劾的本章足矣把你们哥俩埋掉,到时候你怎么杀?把朝堂上的人全给屠戮了?千古大暴君也没有你们这么干的,到时候你李家就真的成了万夫所指了,还指望把江山传下去?“
“那怎么办?“李泰乖戾问云烨,面容非常的可怕,这混蛋可能真的起了杀人的心思,上回人家齐王不过是把他的狗给做成菜吃了,这家伙就拿马蜂把人家蛰成了废人,听说现在一天到晚只能躺在床上流口水,李渊想杀掉就是下不了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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