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越狱计划 1
当肇辄慢慢踱向监舍大楼时,场院中放风的一众囚犯都很自觉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通道,既是照顾他腿脚不便利,也是因为对他的敬畏,只有一个模样清秀看上去很有几分像女孩的少年,趁着没人留意到他,悄悄凑到肇辄身旁轻声呼唤道:“哥。”
肇辄目光警惕地四下扫视后,见周围没有公安和管教,身旁其余人犯注意力也未在他俩身上,这才咬着耳朵小声问道:“搞定了?”
少年做了一个甩头的动作,有些小得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头并不太长,只是在男监这边一水泛青光头的囚犯人群中,留着头本就比较惹人注目,加上他的式也不是这个时候满街清一色的小平头,而是农村孩子蓄的那种瓦片分,甩头的动作又有些娘娘味道,这让他看上去更像女孩子。肇辄有些不满意地对他瞪了一眼,本想责备他两句,但低头寻思了一会还是忍住了。
这家伙真和自己一起逃出去了,满脑袋半长不长的头确实是个累赘,和王胡子的兜腮胡子一样太打眼,监狱起草通缉令时就是现成的特征描述,非赶紧剃去不可。不过再一想,如果晚上真能成功逃出三号楼,按计划肯定是要经过女监舍的,到时候顺便摸一件女装给他穿上,让他男扮女妆也不错。自己这副脸孔完全无法见人,让他假扮自己的女眷,自己干脆装病把脑袋包裹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这更有利于掩护逃亡。
“藏在哪儿?”
“绳梯做好了。没有麻绳,是用细铁丝编制的。鼓鼓囊囊一大包,也不敢带进里院,就藏在锅炉房外的煤堆里。哥晚上到外院后一摸就能找到。你要的那工具,已经夹带在青菜里面弄进院里来了,刚才我把它埋在了室外铁楼梯柱子旁的土里。”
少年踮起脚趴在他耳朵边说道。
肇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如释重负般长长嘘口气,感觉浑身轻松下来。自己之所以选择他做伙伴,同情他的身世仅仅只是一方面,如果不是他具备能弄到工具的便利条件,肇辄估计自己也不会把他拉进计划里。
在自己的越狱计划中,那件工具才是最为要紧的,没有它几乎没有成功越狱的可能。而绳梯仅仅是为这个少年留着预备的,毕竟他没有自己的这身功夫,尽管机灵敏捷,但未必能越过两道院墙,特别是要用手攀援、上面满是玻璃渣的内院墙。
“哪儿搞到的?趁手不?”
“从电工的工具袋里淘弄出来的。今天他将工具袋扔在配电房里,我仔细看过,包里大的小的、尖口的平口的都有,我就选了一把大号平口、上面有塑料皮的那种。”
肇辄有些恼火地在他脑门上敲个栗子呵斥道:“电工?你找死啊!他的工具时时刻刻都可能会用的,说不定待会某个地方灯坏了水停了,他就会去拿他的工具包,现丢了东西他要报警咋办?”
少年又习惯性像女孩子一样挺挺胸,很自豪地小声道:“一两天内肯定不会。”
这是他老娘从小把他当女孩养惯出来的毛病,肇辄已经纠正他无数次,但他根本就没办法改。
“你这么肯定?”
肇辄有些诧异。
“我是听后勤科的人说他请假到汉沽那边以后才敢动手的。我估计他今天晚上肯定赶不回来,到明天晚上也说不准的。”
汉沽?电工?那不是说的夏开明的儿子夏继国!
“夏继国?家里有个漂亮小女孩的那家伙?”
“哥认识他?”
肇辄没接话头却反问到:“他现在跑汉沽干啥?”
“听说是他家里有人病了,估计是他爸爸吧。所以两口子急急匆匆走的,还把小娃娃扔给许道定在代为看管。”
怪不得刚才那小女孩跑进了里院,许道定也追赶了进来。肇辄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若有所思地道:“夏继国有那份好心去探望他爹的病?估计应该是他爹老夏那边有啥好消息了。”
这回轮到少年“小东北”有些惊讶了。
肇辄住的禁闭室是没有电灯的,采光完全靠走廊和禁闭室对面看守值班室的灯光。这夏继国虽说整天内外院乱窜,可那人对囚犯态度极端恶劣,也跟本不睬自己这类囚犯,肇辄什么时候和他认识了?
肇辄喃喃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小东北”耳朵很好使,听出了那是说的“有缘的冤家”,虽然有些好奇这话中的意思,但放风的时间就快结束,有很多信息急于交流,所以必须抓紧时间汇报,也没心情再打听这些,于是“小东北”赶紧问道:“哥还想了解些啥?”
“那俩铁皮烟囱结实吗?”
肇辄停下脚步,把“小东北”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前小声问道。
“不太结实,但三边都扯着小指头粗细的钢筋,根子都生在场院的水泥地下,我觉得我们只要不是摇晃得太厉害,估计一时半会倒不了。”
肇辄的眉头蹙起的同时,心脏也纠结到一堆了。
这可是关键的地方之一。外院锅炉房上那俩铸铁的烟囱,越狱时是要当做拉扯荡秋千的绳索生根的柱子使用,如果烟囱不够结实,人晃荡到半天空它真要翻倒下了,别说是逃出监狱,只怕落下来就要给活活摔死,他岂能心里不纠结!
“到底行不行?这个可是不能随口乱说的。”
肇辄脸色难看地呵斥道,连声音都不自觉间放大了几分,引得周围的囚犯们纷纷侧目。他这也是急了,平日虽然对其余的囚犯态度恶劣,但他对“小东北”说话一向口吻温和,难得有脾气的时候。
“我试过那些拉扯烟囱的钢筋,每根都绷得紧紧的,一定可以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很多事情自己受身份限制无法亲力亲为,既然是这样,也只能相信“小东北”的判断了。肇辄感觉有些无奈。
作为绝密的越狱计划,肇辄原本不准备和任何人分享。前两次失败的教训太深刻,都是因为事机不密而功亏一篑的,为此他已经信不过身边的任何人了。
在许昌时,逃狱时临时捎带上吴非那个卧底一起越狱,还勉强可以把失败归结为搭档王胡子缺乏社会经验容易轻信的缘故;可汉沽这边的失败就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了。
夏继国向组织上举报自己的越狱计划,他不相信夏开明作为父亲会一点不知晓,既然他没有阻止夏继国的行动,那就是他做出了选择。父子的血脉终究比自己这个朋友亲近,在儿子的进步和自己的生死之间,夏开明做出了有利于儿子的选择,肇辄对此也无法抱怨啥,毕竟夏开明对自己一向不错,也并非他本人去举报的,要怪罪当然只能怪自己不该将计划透漏给夏开明。汉沽的失败也由此证明,既然连夏开明这种自己视为忘年交的朋友都不可依靠和指望,这世界更没有其他什么人值得随便轻信了。
105、越狱计划 2
肇辄起初设计过几套越狱方案,可真等到他实地勘测或落实相关细节后,才感觉凭自己一己之力,几乎没有一套方案是具有可行性的,或者说是根本难得瞒住其他人,所以不得已之下他这才考虑着要去物色一个助手。
之所以最后选定“小东北”做搭档,除了机缘巧合,也是因为他具备的特殊身份。
肇辄入狱后最初的打算是挖掘地道。当然,能借助某条地下排水管道的一部分,就可以节省很多的功夫。从许昌逃回范城那次,他潜入纺织厂试图营救父亲肇飞时就曾经这样干过。人家守住地下管网的进出口,他就从斜刺里挖了一条地道,打通排水管进出口附近的管段,,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利用管道中间一截悄悄溜进去再出来,而大家都因为排水管进出口处的栅栏没有被人撬动的痕迹,因而忽略了这条通道的存在。
既然是挖掘地道,那就得住进一楼的监舍。起初,他从“郑三炮”那里得知囚犯一般每半年都会挪动一次住处,所以他就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开始耐心等待。可几个月后的调换监舍,虽然有他们监舍的狱友,但没有把他这个新贩子调换出去。
当然他认为监狱这一次不调整自己也正常,毕竟自己新来不久,没有达到规定的时间,但他认为下一次按规矩监狱方面肯定会调整的,那就继续耐心等着吧。二十年徒刑,如今四分之一都不到,时间上不急的。他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但练功依旧不敢松懈。
可去年夏季得知父亲死讯的那次探视过程,不仅大大刺激了他的神经末梢,也让他的身体生了严重的练气走偏现象。因此,对他来说不仅得提实施越狱行动,而且必须赶紧找到合适的静室,修补受损的五脏六腑和打通阻塞的经络,因为在闹哄哄的3217室他没法静心恢复。为此他和“郑三炮”商量一番,联合上演一出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后,果然被成功“驱逐”出3217监舍。
但事情的展不可能如他所愿那般顺遂,第一次调整监舍后他不仅没能住上“单间”,甚至都未能如愿调换到他想去的一楼,所以他不得不继续这样的旅程。而要想将这样的旅行继续进行下去,在监舍内一般的轻微违纪行为还不足以实现,所以他不得不去制造些大动静,只有这般,监狱方面才不得不考虑将他处理惩戒完毕后,重新放回原监舍住是否合适。
肇辄是狱中的资深人士,内里的弯弯绕他一清二楚,所以出手整治的对象,绝不是那些牢房中处于最底层受虐待的弱者,这些人天天都在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计,吃着最少最次的伙食,却忍受着从牢头狱霸道至老混混的各种难以言状的层层欺凌和盘剥,可是监狱方面从来对此都漠然视之,就当成从未有过这样的现象生。因而,他出手整治的必定是挨揍后其他狱友会拍手称快,也会引起监狱方面严重关切,和监狱方面暗地里有着千丝万缕利益勾结的监舍“上层社会”。
不过自从练气走偏导致身体受内伤后,他出手的轻重总是不太能很好把握了,某些时候原本只是想薄施小惩的事件,最后才现下手重了,并因此额外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自己吃点亏是小事,目的达到就成;至于挨打的那些人都是活该的,伤筋动骨可以让他们多老实些日子。没想阴差阳错居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重伤了狱中的狠人恶人,也震慑了一帮原本还准备对他使阴招的宵小之辈,其余不相干的人,自然更是敬畏交加再也没敢招惹他的了。
等到他如愿以偿调换到一楼时,他这才现自己当初考虑的有些天真。
经过实地勘测和计算,他得出了两个分析结论:一是关押犯人的这两幢楼房的地下排水管完全无法借用。管径太细是一方面,走向上也有问题,因此那就得挖一条地道直接通到外院墙以外了,可那得是多大的工程量啊!想挖掘出一条百米以上长度、能穿越两道围墙的地道,不说没有合适的工具,即使有,那挖出的土方堆起来也像小山一般高,这些土往哪儿扔?况且南堡监狱建于沿海滩涂地,地势低、地下水位高、土质松软,根本不具备挖地道的地质条件;其次,监舍内的狱友知人知面不知心,刑期也长短不一,挖地道那么大的工程,想瞒住他们是完全不可能的,甚至还得把他们拉进计划里,但他们知道计划后能否守护秘密就难说了。即使他们在自己的强势打压下现在不敢声张,但转移监舍或者释放出狱以后呢?告自己岂非是赢得组织信任和立功减刑的最好途径?同时,监狱中是定期将犯人打散更换住处的,因此,自己在一间牢房固定呆上几年的可能性极小。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人力施工,实际也就意味着挖掘地道越狱的方案不具备可行性。
此后他又酝酿了第二套越狱方案。
通过长时间观察,他现有些运送生活和生产物资的汽车会定期往来于监狱内外。运送蔬菜或粮油食品的汽车很少进入内院,车上物资一般都卸在外院的职工食堂门口,内院犯人伙房需要的物资都是由人员在外院再搬运进来。他无法找到理由去到外院,因此那类车辆对他没有意义。但是运送生产物资的汽车偶尔会开进内院,到综合楼门口搬运比较沉重且需要维修的设备或卸下监狱新购置的设备,有时候也来装载监狱工厂制造的产成品。
骗过看守,爬上进入内院的汽车直接从大门混出去,这是他设计的第二套越狱方案。但这套方案他很快就放弃了,因为他通过观察现,每次汽车装卸货物和设备的时候,监狱挑选出来做苦力的,都是那些刑期即将结束的犯人,类似他这样的重罪犯,特别是有越狱前科的,不仅不会挑选出来帮忙,而且汽车一来,无论他们是在参加监狱工厂的劳动,还是正在学习或者放风,管教就会把他们毫不客气驱赶回监舍呆着,根本就靠拢不了汽车。肇辄掂量了一番,即使自己能找到某种方式混上了汽车,但出大门时那种严格的检查也是很难躲过去的。所以这套方案很快就胎死腹中
此后,他甚至连装病或者吞咽玻璃渣真的弄伤自己都尝试过,想迫使监狱方因重伤和重病把他送到南堡镇上就医,然后借助就医的机会伺机逃亡。但鉴于他以往有过类似的经历,监狱方面对此特别敏感和警觉,别说是装病的时候,就是他吞咽玻璃渣那次真的弄伤了自己,内出血导致病重得狱内的卫生所无法救治,但监狱方面宁肯让镇里医生到监狱出诊,也绝不批准他出外就医,他的企图稍经尝试也同样宣告流产。
最后他考虑来琢磨去,认为以前的思维钻死胡同了。要想不惊动其他狱友,也不用太多不相干的人配合,事实上最简单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自己打开牢门进入院子,然后直接翻越那几道屏障。
刚开始考虑这套方案时,他认为对于一般犯人来说完全不具备可能性的事儿,自己虽然能力强,但总体的成功率也不会过两成。但是相比较其他方案而言,比起以前设想的那些方案几乎一成的希望也没有还是强得多。此后,他就把精力完全放在这套计划的筹划和准备上了。
住没有门窗的单间小号,尽管一举一动都在看守的眼皮子底下,但最大的好处就是手可以伸出去摸到铁栅栏上的锁。他会开锁,打开三号楼内的铁门和铁栅栏对他来说尽管有些难度,但只要有工具,他就能在几分钟甚至几十秒内打开门。假如能把看守的注意力成功引开那么十几分钟,他可以保证顺利逃出三号楼;其次,他再也不用操心被同室狱友现自己的越狱企图了,这就意味着所有准备工作不会生提前泄密的事情,越狱实施时也没了掣肘和后顾之忧。
能从反方向打开单间小号的那把大铁锁,至于走道和楼梯间的铁栅栏,那对于他来说,正面开启上面的锁具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场院里的铁丝网和内院那堵围墙在他的眼里也没啥难度,如同纸糊一般的摆设,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外院那堵高墙。那也是断绝所有企图越狱者念想的最直接最根本的因素。
不借助工具爬上那堵三层楼高的高墙,那是想也不用想的事儿,何况墙的半中腰还有两道带电且有尖刺的铁栅栏阻隔。但利用梯子等器物去爬墙,想不被外院巡逻的守护战士和在岗楼上的看守现,其概率也基本为零。当然,肇辄没那愚蠢,他的想法是直接跳过去。
想跳越过接近三层楼高的外院墙,那就得站在比它更高的地方起跳,而整个监狱内当初为了安全起见,除了两幢监舍楼的屋顶比那院墙高,其余所有建筑物和构筑物都建得比它矮,距离稍近的锅炉房、配电房甚至规定只能建一层。
监舍楼尽管比院墙高,可它距离外院墙最近的直线距离也不会少于一百米,除非人的身上长了翅膀,除非能在监舍楼屋顶和院墙间拉上一道索桥,否则不可能飞越过这个空间,何况外院墙的顶部的铁丝网还通着电,要穿越的这段距离内有几道岗哨呢。所以这样的想法也无异于异想天开。
冥思苦索的肇辄琢磨许久,也没能想出任何一种可行的方式能越过最外面的那堵高墙。意外的惊喜是来自于“小东北”提供的某个信息的启迪。
109、生死搏杀 1
这是一个难熬的闷热无比的晚上,前半夜肇辄是在极度的忧惧和不安中度过的。他是真没料到计划中越狱倒计时的夜晚,监狱内居然会是这般的热闹。
起先是外院家属区那边看家护院一向性格温驯的叭儿狗,竟然朝天出狼嚎般凄厉难听的吼叫;在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中,各家各户的鸡鸭鹅等家禽,也随之扑闪着翅膀“咯咯”叫唤着不停折腾,就是不肯进窝棚。其间也掺杂着许多人家小孩的嚎哭和大人的吼叫声。肇辄甚至都隐约分辨出那个叫斯斯的漂亮小女孩,正啼哭着、吵闹着要找“爸爸,妈妈”的声音,以及许道定对她的呵斥声。监舍楼三楼的走廊,甚至罕见地出现了成群结队窜来窜去的老鼠。
牢房这边平日里就是一粒饭渣子落到地上,监舍里饿得眼冒绿光的犯人也绝不会放过的,别说是老鼠,就是蟑螂也给他们吃干净了。这些反常窜入监舍的老鼠,肇辄判断肯定来自于楼外的野地里。
天色也极为反常。已经快到半夜了,尽管肇辄所住的小号监室没有窗户,但他依然可以透过两道铁栅栏,清晰地看见走廊的墙壁上投下了暗红色的微光,就似日落以后黄昏最后的那一抹夕阳,但是颜色却比那个要稍微黯淡一些。
气候更是异常。尽管待在一方没有墙壁的禁闭室内,比起其他全封闭的监舍要通透舒适许多,但室内的闷热和压抑,仍让他浑身汗水淋漓,因而情绪也是极度不宁。
这个可不是个好现象啊!莫非真如“小东北”所猜测的那样会地震?
自己观天象后判断会从西边而来的暴雨没见落下,天色反而越来越亮堂。夜不黑月不深的,越狱行动中暴露的可能性就大增。难道长时间进行的所有准备工作都要因此而功亏一篑吗?肇辄不停地嘀咕着,祷告着。
然后就是夜班和深夜班看守交接时间的延误了。
三楼值下夜班的看守是两个,一个今晚压根没来,另一个是过了两点才姗姗来迟的,因为肇辄清楚地听到对门等着交班的那位不耐烦地唠叨道:“你看看这是啥时候了,都迟到了整整一刻钟。”
“我可是正点出来的啊。不过出门时我家那条狗今日不知咋的了,咬着我的裤腿管非不让我走,我安抚了好久才让它安稳下来。就是这样,它还恋恋不舍跟在我身后走了好几里地,是被我硬赶回去的。”
接班的那位看守尽管口气是在推卸责任,但找出来的理由却让交班的那位哭笑不得。
“行了,你也甭找啥借口了。老王没按点来接班,那就对不住你了。吃点苦头,多辛苦一些,今天上半夜院里闹腾得厉害,老李帮忙处理完家属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提前走了,害得我一个人要应付这么一大摊子是事儿,忙到现在连一口气都没能喘息。我也得走了,赶紧回家补个瞌睡,身体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走吧,走吧。今天的夜色也是奇怪得很,前半夜那会儿就似白天般亮堂堂的,等到我上路时却又乌黑一片,连星星都看不见了。我来的路上伸手不见五指,连摔了好几个跟头,你回镇上的路上可要当心些才好。”……
查房了。肇辄赶紧装睡,还故意把自己的那双塑料拖鞋显眼地摆放在铁栅栏边上,以便让进来的“管教”看个清楚明白,避免他仔细检查从而现其中的秘密。因为这是以往每日必有的“功课”。
接班的看守因为迟到耽搁了许多时间,又必须一个人完成俩的工作量,所以也没了往日那般认真的工作态度。只是隔着铁栅栏站在走廊中,用手电照了照蜷缩在墙角安睡的肇辄,再又四下随便照射了他的周围,见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就转身走向了其他监舍。
等到看守把三楼所有监舍全部检查完毕并走回值班室时,肇辄估计时间应该过了半夜三点钟。
上半夜喧嚣闷热无比的大地,此刻突然间就变得寂静无声。周边湿地每晚“咕咕”叫个不停的蛙不鸣了,草地里整夜“吱吱”不停歇哼唱的小虫也不见了,大地安静得一颗针掉下也能听见似的;天色由明重新变暗,恰如墨染的一般;空气也缓慢地凉爽下来。
只等对面值班室的灯光一熄灭,越狱行动就要开始。这是他和“小东北”早就约定好的统一行动时间和暗号。
肇辄激越澎湃的心脏有些忍受不了等待中的折腾,只好爬起身盘腿坐在地上,一心一意调理着脉息,他想用最好的身体状况来迎接即将到来的那一刻,但他的眼光却不时因为忍耐不住而要去观察对面的灯光。
回到对面值班室的看守,在屋里又不知为啥翻箱倒柜折腾了一阵儿,此后室内的灯光终于熄灭了。看守嘟哝着爬上床时,嘴里还在唠叨着今天所有的异常现象。本来在在监狱出现异常的情况下,按规定他是应该坐在值班室内坚持到交班那一刻的,可一个人查房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实在是熬不住汹涌而来的瞌睡潮,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肇辄飞快地爬起身,走到铁栅栏边朝走廊里四下打望了一番。除了走廊顶棚上的那盏灯还孤独地着昏暗的亮光外,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了沉寂。他留意观察了一下斜对面的3311室方向,似乎看见一只手从贴近地面的风口伸出来,还朝他摇晃了一下。肇辄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觉,这个角度是看不到3311监舍的门洞的,而且“小东北”已被自己提醒过不准妄动,必须安静地等着自己去营救他,除非监舍内生了意外。
肇辄从拖鞋里掏出“小东北”为自己准备的开锁工具——那比半截指头还要短,比回形针还窄的薄铁片,然后将双手伸出禁闭室内里的一道铁栅栏,呈环抱状摸索了一会,找到了锁孔并把小铁片塞进去左右拧动起来。
毕竟不是自己亲手配制的工具,使用起来总感觉有些别扭,再加上眼睛无法看见,全凭着手指的感觉在工作,肇辄打开这把锁竟然用去十几分钟,急得他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如果按照这样的开锁度,别说逃到监狱外面,搞得不好天亮以前连这三号楼的几道门和栅栏都无法跨越。
深吸一口气后,肇辄把锁从插销孔里褪下,小心翼翼放到了地上,但就在此时,对面值班室顶棚的灯突然间闪烁了几下,然后就自动亮了。
“噗噗”
肇辄的心脏为这意外情况的出现,被惊吓得扑腾腾乱跳起来。
以为看守要再次起身出门,他手脚飞快地将刚小心放在地上的门锁抓起来,又赶紧挂回铁栅栏的插销上,但他抱着侥幸心里没有把锁重新锁上,仅仅是虚扣着。他不相信对面累得够呛的看守还有精力再过来检查一番,猜测看守是在值班室内现了啥情况,或者是想起了什么临睡前该处理而未处理的事儿要起身去处理。
其间肇辄由于手忙脚乱的,还让锁在铁栅栏上碰撞了一下并搞出了一些响动。然后他急急忙忙返身跑到墙角落里,一骨碌躺下去返身面壁再次装睡起来。心里却在祈祷对面看守千万别出来,否则稍微一检查,就会现铁栅栏上的锁是虚掩的。
令人担惊害怕的情况没有出现,值班室的灯只是时明时暗闪烁了几次就又自动熄灭了。刚准备起身关灯的看守,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似乎是在唠叨电线老化,天亮后得把夏继国找来修理之后,果然又歪在了床上不动弹了。
蜷缩成一团的肇辄,竖起耳朵听着对面的值班室再次安静下来后,勾着腰,身体紧贴墙面,蹑手蹑足慢慢重新摸到了铁栅栏跟前。对面的看守刚刚躺下,应该还没睡熟,所以他提醒自己务必万分小心。但他也没时间等到看守熟睡再行动了,渤海边天亮得早,此刻距离天亮的时候不多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就在他第二次取下内里栅栏上的那把锁,并摸索着打算掏开外面那道栅栏上的锁时,天际边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连绵不断的轰鸣。
“轰隆隆”的声音有几分似雷击,但更像埋在地下深处的地雷爆炸后的那种闷响,只是能量要比肇辄以前在范城农村听到的村里民兵训练时地雷炸响的威力要恐怖百倍以上。与此同时,也或许是早那么一两秒钟,一道巨大的火光闪亮了一下后,一团暗红色似球状的地火,从走道的这一头滚到了那一头,然后穿墙而过消逝不见了。
“地震?”
肇辄心里刚冒出这个词儿,脚下的楼板就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肇辄的头脑也随之一阵眩晕,脚下就似漂浮在水面般失去了根基。对面值班室可能是台面上的东西,也可能是顶棚的灯具摔落下来,随即出了一阵“稀里哗啦”的乱响。
真是地震!肇辄目瞪口呆。他不知如何应对这一自己未知的恐怖自然现象,只是下意识缩回双手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关于9.22
e11a、冰雪儿、莲叶何田田,今天也许不会更新了,对不住。
最好别守着,这两天写的不很顺利,一章没完我一般不会的。
关于更新
eLLa、冰雪儿、荷叶诸位朋友:
虽然第二卷最后一章没写完,但还是争取晚上更新一节
白天就别等了。有事儿到我博客留言。
谢谢!
关于今天更新
今天要赶到范城,去秋鲁家的地方瞧瞧。几百公里路程,虽然有高,也不是一眨眼功夫就能到的。
更新可能是在下午或晚上了。
祝各位书友、群友周末愉快。
115、逃出炼狱 2
肇辄感觉心尖都在痛。
自己早就判断“汤司令”这家伙家伙绝不会轻易放过“小东北”的,可自己明知是阴谋,对此却无能为力一筹莫展。肇辄想,如果自己能帮“小东北”能想些办法拖延上那么一两天再搬家,说不定也能逃过此劫的。可当时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这就是命!
把“小东北”的遗体搬出砖石垃圾堆并平放在走道的地面后,肇辄步履沉重地返身走回到那双自己恨不能用刀砍下才解气的手旁,也懒得清理“汤司令”身上堆积的砖头瓦块,直接就用手指头抠住他背部的肌肉,把他从瓦砾堆中的那块预制板下硬生生拽了出来。然后提起他光头上的两只大耳朵,咬牙切齿地低吼道:“狗东西,你把小东北害死了。老子要剁下你的俩狗爪子。”
不知是没完全清醒还是在故意装佯,“汤司令”趴伏在地上耸拉着脑袋,任肇辄如何吼叫都没有一丝动静。怒火冲天的肇辄羞恼之下,干脆一手揪住他的耳朵,伸出另一只手开始在他脸颊上左右不停扇起了耳光,直到将他彻底打清醒,并哼唧着喊起疼来这才罢手。
“干嘛呀,赵犟娃?你把我刨出来我会领你情的。我已经醒了,你别再打了行不?哎哟哟…”
“你还没死啊?”肇辄见他不再装昏迷却装愣做傻耍起无赖,就把他的身体提起到半腰高,然后重重扔到地上骂道:“你个狗杂种害死了小东北你知道不?要不是你拽着他的两条腿,他或许就逃出来了。”
肇辄使劲踹了“汤司令”一脚,嘶哑着嗓门低吼道。
“是他先用改锥扎我,我才去拉扯他的。我也不是故意要害他的,而且我那是自卫。”
“汤司令”有气无力地辩解道。
“你骗小孩子啊?往日你是如何糟践他的我心底一清二楚。以前的事儿咱们姑且不说,这3311牢房都是你的人,他孤单单一个小孩子敢主动去招惹你们?你以为我是猪脑子呀?你再敢对我说一句谎话,信不信我立马用板砖拍碎你的脑袋?”
肇辄蹲在“汤司令”身旁,作势拾起一块半截砖头挥舞了一下。
“小赵兄弟,帮忙帮到底,能不能把我先救到楼下?我的两条腿被屋面板塌下来砸断了,流了很多的血。手指头也被你刚才掰断,我自己已经完全没法活动。你要是想报复我,换个时间想咋样整治我都行。我受伤后现在头脑晕乎乎的,确实什么也记不起了。我对我动武,我根本就没法反抗,你总不会来个屈打成招吧。”
带着哭腔的“汤司令”王顾左右而言他,完全就不接肇辄的腔。
“救你?想得美!”肇辄冷笑着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看来你是没打算说实话了。”
肇辄懒得和“汤司令”再废话,一脚把他重新踹回到那半截预制板下,然后将脚尖虚蹬在支撑着预制板的那几块砖上厉声威胁到:“我没工夫陪你绕圈子玩儿,说不说就在你一念之间了。我把这几块砖头踹飞会生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现在我开始数数。一、二…”
“喂喂,赵犟娃,你不能这样。我还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说啥呢。”
“汤司令”侧头看了一眼肇辄踩在砖垛上的脚,自己手和腿用不上力,惊恐万分之下就一边说一边赶紧用胳膊肘撑在地上朝外爬,但刚爬出来被肇辄又用脚踢回板底。
“你真不知道?”
肇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兄弟,反正我没动手杀他,或许他是被屋面落下的东西砸死的。你如果非和我过意不去,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我也没啥好说的。但我提醒你一句,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现在只是判的二十年,好歹还有个盼头。如果你动我的话,不说我的弟兄们以后会咋样,监狱里要是知道了,你恐怕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汤司令”无力反抗,干脆拿出了他老大的架势。
“看来你身上的血流淌得还不算多,头脑到此刻还很清楚啊。竟然敢威胁我。你是不是以为你那样说我就不敢宰了你?”肇辄长长地冷笑一声道:“也不怕告诉你,我刚宰了许道定那家伙,这是完事后才回头来找你算账的。许道定是啥人你应该明白。我有胆量干掉他,你觉得你和他相比如何?”
“兄弟,我知道你是狠人,你把二郎神宰了我也高兴,可那和我没关系啊。小东北用改锥扎了我一下,然后就朝牢房门口躲,我刚抓住他两条腿时地震就了,此后我就啥也不知道了。他的死和我确实无关。我誓我说的是实话。”
“汤司令”嘴里狡辩着,矢口否认“小东北”的死和他相关。但肇辄听得出他心底对自己宰了“二郎神”许道定压根就不相信,也似乎有恃无恐不怕自己的威胁,但他的信心何来肇辄不清楚,也懒得去弄明白。
面对这种有深厚底蕴的光棍无赖肇辄没有经验,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如何下手撬开他的嘴问出真相,正焦灼头疼着,就听楼下有人扯着大嗓门朝楼上喊道:“许队长,上面的情况咋样啊?要人手帮忙吗?”同时,几道手电光柱也齐齐照射到楼上的夜空中。
肇辄心底叫了一声“糟糕”,光顾得和“汤司令”纠缠不清磨牙口,倒是把楼下还有那么多的人正在焦急万分等着已经上楼的许道定传回消息的事儿给忘记了。
还想着暂时不去搭理楼下的问询,结果那人又喊了一嗓子:“三楼的管教王唐生还活着吗?如果还有气,我们上来几个人帮忙你把他弄下来好不?”
这一下肇辄待不住了。
肇辄已不打算再去和“汤司令”打嘴巴官司,非要把“小东北”的死因盘问出个三六九来。人死卵朝天,大家都有那一天的,只不过早晚而已。“小东北”逝者已矣,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了,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自己没时间也没能力张罗“小东北”的身后事儿,知道了他的死因又能如何?为他向组织伸冤鸣不平?那不是笑话嘛!
不管是否他直接害死“小东北”,但“小东北”是因为回到3311,并被“汤司令”扯住双腿而死是确切无疑的。有这一条肇辄就不能轻易放过他,何况他过去还对“小东北”做下了那些事。倒是如何处理“汤司令”还让他有些犹疑作难。
还在斟酌如何替“小东北”和“汤司令”了结掉过去的恩怨然后赶紧下楼溜号,就听楼下又有几个人高声吆喝道:“大哥,小东北和赵犟娃策划越狱的事儿,我俩已经反映给狱里了。管教还表扬了我们,说我们平日革命警惕性高,昨晚将小东北调整监舍的事儿办的及时,地震那会儿一起扑上去制服他行凶做得也很对,属于争取立功的表现。”
“大哥,你再坚持一阵子啊。我们一找到合适的工具就可以上来救你下去。”
肇辄在3311监舍待过一晚上,自然听得出来这是那晚向自己扑上来,想给自己苦头吃,并讨好“汤司令”的几个家伙的声音。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让他浑身不由哆嗦起来。
此刻他总算明白“汤司令”为啥有恃无恐了。原来他们监舍已经有人逃了出去,也知道“汤司令”还活着且正准备上来救援。同时,肇辄也大致猜测出小东北被匆忙调整牢房,以及他殒命的真正原因了。不是闷死的就是给拧断了脖子。
耳朵里警惕地倾听者楼下的动静,肇辄顺手在“小东北”的脸上和脖子上摸索了一把,以最后检查确定他的死因。没错。适才匆忙之中并没有现“小东北”颈椎骨已经被拧断,现在仔细摸索一番,果然有了不同的结论。
一边在检查确认“小东北”的死因,肇辄喷着噬人怒火的眼睛也下意识瞥了“汤司令”一眼,也就是这一瞥让他几乎当即失去理智。
当空气中的浮尘消散了些许,也经过这么长时间对身体周围的黑暗适应后,肇辄那猫头鹰般的锐眼此刻已能在黑暗中清晰地视物。他清楚地看到“汤司令”闪烁的眸光此刻已经没有了刚才佯装出的害怕,却正带着嘲笑瞅着自己,似乎正在说:“赵犟娃,你玩不过老子的……”
“汤司令”得意洋洋的一个笑脸还没做囫囵,肇辄已经做出了最终的生死裁决,他飞起一脚将支撑着半截断预制板的那堆砖块踢飞了。
“噗”
很轻微的一声响声后,板体落到了“汤司令”的身上,但没有如肇辄预想的那样直接砸烂他的狗头,而仅仅只是拍在了他的背部并将他再度砸晕死过去而已。
尤不解气的肇辄气哼哼再次抬起预制板,旋转了一个角度并让板头对准了“汤司令”的光脑袋。想松手放下屋面板时,肇辄又开始犹豫起来。他终究不愿自己的双手直接沾染鲜血,让心理上从此背负起杀人的重负,所以叹口气还是放弃了。
但他离开前也做出了一个决定并付诸于行动,那就是将两片砖头直立起来,并逐块叠摞在一起重新撑起预制板,只让砖顶端的一角支持住整个板的负荷。
他决定让老天来选择这个人的生死。
如果狱中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有胆量在余震频繁生之际爬上楼,而且能好运气地不绊动砖头从板下把他弄出来,那就算他狗命不该绝;如果在此之前生余震,或者那些人上楼后不小心触动了那支撑着预制板的砖头,没那就怪不得自己残忍了。
“大哥。”
“许队长。”
“……”
楼下的声音由开始此起彼伏的独唱,最后变成了有节奏的合唱。显然那些人朝楼上呼喊了半天,见没有人应答都有些担忧起来,于是把声音汇聚在一起,希望用更响亮的呼喊唤醒楼上的人。好在还没人真的敢冒险爬上楼。
再不应声楼下许道定的部下难得说,但“汤司令”那些铁杆兄弟只怕还真有人可能出于义气不顾生死地爬上来。
肇辄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回一嗓子,能糊弄得一时是一时。如果是别的人他还真不敢冒充,但许道定一口的鄂西北土话,全监狱内也只有自己这个老乡能说得出,恰好可以试上一试。于是他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出的声音尽量模糊些,然后扯起嗓门吼道:“叫唤个啥??谁也不准上楼来,上面危险得很。”
害怕露馅肇辄也不敢再多说话,于是也不搭理楼下人进一步地询问,爬上墙头再次朝值班室走去。那里有他逃亡所需要的很多东西。
关于。。。
e11a、冰雪儿直接加我,或者留个QQ号给我,有事情也便于联系。
今天会更一点,但只能是一点点啊!
116、逃出炼狱 3
从值班室的废墟堆里肇辄淘弄到不少宝贝。
除了衣服外,水果刀、武装带、钥匙串等等,凡是肇辄认为有用且携带方便的东西他统统塞进了口袋,甚至连看守手里那只砸得稀巴烂的手电他都没有放过。电筒不能用了那就把干电池退出来,留着以后有机会时使用。
不可能穿着囚服逃亡,所以肇辄原本的计划是让“小东北”搞一套海军蓝警便装,但后来肇辄放弃了初衷,只让“小东北”随意弄一套普罗大众的中山装或者军干服为上路预备着。至于“小东北”临死前搞到手没有,现在已经随着他的离去成了永远未知的秘密,于是肇辄不得不亲自到这里来一趟。
狱政部门是隶属于省人保系统的一个分支,全部都穿民警的海军蓝警便装。穿上警便服上路逃亡要比穿老百姓的衣服方便许多,起码人保人员拦路盘问的几率就要小很多,肇辄从策划越狱时就在打这个主意。但这种衣服是管教人员每天必穿的工装,而且衣服上还有编号和姓名,谁也没有富余的,大家因为丢不起也就看顾得弥足珍贵,所以“小东北”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下手。
在值班室的废墟翻检了好一阵,无奈翻遍了整个值班室的残石瓦砾堆,肇辄也没能找到管教换洗的干净衣服,于是他迫不得已扒下了那死人身上的一套。
将就穿上身试了试,尺码有些小,绑在身上有些紧巴巴的。肇辄只好让衣扣敞着,自己坦着胸,否则外人一看就能现这不是他本人的衣服。
顺便摸摸警便服的口袋,意外现其工作证中还夹带着少许钱和粮票,肇辄由此心中大定。有了钱和粮票这两样东西,至少在整个的逃亡路上不会饿肚子了。
还想翻翻值班室的文件柜,想找找有没有介绍信、地图之类有助于逃亡的文字资料,可文件柜的大半截埋在砖石堆下,能够打开的最上面一格,虽有些笔墨纸张和纸袋,可天气实在太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文档资料,也分辨不清哪是有用的哪是无用的,不可能带着一堆累赘上路,所以肇辄最终干脆全部放弃了。
穿上从死人身上扒下的警便服、戴上有破洞的军帽子后,肇辄跃过走道来到场院大门这边的外墙并朝下探头看了看,挑灯夜战正在挖刨废墟中被掩埋者的人还真不少;换一边墙头上再瞧瞧,还是这样的情况。肇辄不敢从已经打开铁栅栏和门锁、让囚犯们逃生的那个梯间下楼,就转头到了禁闭室旁已经垮塌大半的中间楼梯间。
刚要试探着借助悬挑在墙体上残存的少数几步楼梯踏板下楼时,他似乎记起一件事儿,赶紧又钻进值班室的废墟堆满地乱翻起来。
适才在这里搜检时,由于一心想着搜寻与逃亡有关的东西,所以他心底总感觉应该还有样啥东西是自己一直想在此搜寻到的,但一时之间却没有记得起来,现在临到要下楼时他终于想起来是啥了。死人手上应该还有一块手表。
怪不得刚才扒他身上的老虎皮时,总觉得他浑身上下缺了点啥零件。
王管教手腕上的手表在这个年代可是个稀罕物件,是那种最为人们所喜爱的沪江产梅花表,全不锈钢的那种。一块手表得一百多元,没得几个月不吃不喝攒不起这笔钱;而且还要不少的工分券,总得几家人凑凑一年的票证总数才能勉强拿得出。
表的主人自从买下这块表后,就喜欢在人们面前故意捋起衣袖干活,肇辄对他想显摆的心里琢磨得很透。因为每次被王管教动手上下翻检搜身时,自己盯着他手腕上的这块表,眼里同样会冒出贪婪渴慕的光芒。
由于心底早就惦记上了,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不是贪财,这是因为逃亡路上,甚至今后的生活中的确需要它的帮助。肇辄这样说服了自己。所以尽管时间紧迫、形势危急,他还是毫不犹豫回了头。
再次回到值班室,也很顺利地在死人身旁的垃圾堆中找到了这块表带子已断掉的手表,但就是因为耽搁了这么一点点时间,当他再次回到楼梯旁边时,大地再次强烈地摇晃起来。
已经有过初始的第一次经验,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肇辄马上回身抓住了禁闭室那扇残存的铁栅栏。
大地的颤抖大约持续了十几秒钟,好在这次的余震比第一波地震的强度要弱很多。但即使是这样,肇辄仍眼睁睁看着三楼好几处房间的残垣,在大地的颠簸中似筛沙子的筛子上的石子般,抖动着、跳跃着最后蹦蹦跳跳摔落到了黑洞中。其中就有3311监舍几块残余楼板上所有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肇辄决定让老天选择其生死的“汤司令”了。
这是上天的选择,而非我肇辄残忍!
还在为“汤司令”的下场而着感慨,肇辄就感觉自己手中紧握着并赖以存身的那块铁栅栏也开始起抖来,似乎即将失去墙体的羁绊飞出天外去。
惊吓过度的肇辄担心整个房屋会在大地持续的摇晃中轰然一声倒塌,再也顾不得楼梯间那几块残存的踏步板是否牢靠,飞身跃起就朝楼下一跳三蹦地冲下去。
跳跃的中途他能感觉好几块他踩踏着借力的踏步板,当自己的脚步刚刚抬起的瞬间就直接跌落到了楼底,只是由于自己脚步挪动得飞快,足底才算没有踏空而直接摔下楼去。
肇辄还在踏步板上脱兔般奔跑跳跃的过程就感觉到脑后呼啸而来的威胁,足尖未及触地他就开始让身体在半空中连续不停朝楼外打着漩,足尖落地后更是让身体在地上不停打起滚,一直滚过废墟堆到了紧邻外墙的钢楼梯下的场院空地上,这才余悸未消地起身回望。
实际上肇辄的脚尖刚触上坚实的大地的那一刻,地震的余震也同时停止了。但原本炮楼般矗立在三楼楼面禁闭室的两堵残墙,早就经受不住大地前后左右的来回折腾,“轰隆”一声朝室内倾覆并直接拍向了黑洞洞的一层地面,把许道定的尸身彻底掩埋。而梯间方向的小半截残墙,甚至包括部分二层的梯间墙体,则“哗啦”一声崩裂为无数的砖块,连同那扇铁栅栏一起,以及失去支撑后垮塌下的不多几块楼梯踏步板,裹挟在一起流星雨般携风带雨呼啸着朝肇辄的头顶袭来.
“哐当,啪嗒。”
肇辄赖以逃生的楼梯间在这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和冲天的烟尘腾起后彻底消失,地上的砖石垃圾堆起足有半人高。而铁栅栏和楼梯铁扶手砸下来后出的刺耳的金属摩擦啸声,震得肇辄的耳鼓生疼。
看着地上扭曲成难看的麻花状的铁栅栏,肇辄心底叫了一声“侥幸!”
怪不得老子要说:“……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看来贪婪这种人本性的原始**,也是促使人去无端冒险并导致人自我毁灭的原动力。
肇辄自己都对自己能逃过这一劫感到不可思议。他开始警示自己要懂得适可而止,今后真到了枪林弹雨的战场,再为此类蝇头小利去冒这种巨大的风险,那就等于是走上不归路了。
抢险救灾的人当刚感觉地震余震的威胁来临时,已经纷纷扔下手里的工具和活计撒丫子跑开了,隔着远远的距离惊恐万状地瞧着这边,但仍有少部分腿脚稍慢的没能逃过这场劫难;同时,大部分搁置在楼边的抢险救灾照明器具,也因为撤离不及给高空落下的残砖碎石雨给砸熄灭,三号楼附近重新陷于一片黑暗。
肇辄原本还有些担心监狱的其他人,从保存完好的那处楼梯上楼去寻找许道定,或者去救援“汤司令”从而现自己,现在知道自己还活着的许道定和“汤司令”都被掩埋到废墟中,自己下来时地面又笼罩在一片黑幕中,没有任何看见自己下楼,现在所有的隐患都消除了。
自己穿着一身管教的便装警服,在这黑乎乎的暗夜里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并走到跟前,绝不可能辨认出自己的身份。而只要自己顺利逃出监狱,暂时就再也没人知道自己是否存活于世。自己也可以赢得从容脱身的时间差,而不必担忧监狱的追捕了。
肇辄掸掸身上的尘埃,按照原计划的逃离路线,从容不迫地朝配电房走去。
关于后续
其实有限的几个热心读者不用催更,因为第二卷剩下的文字没多少了,早几天还是晚几天结果都是一样的
第三卷短期没办法和大家见面。
原来的总体构思中,第三卷是描写肇辄逃亡中途生的一些事情。
设计的大致情节是说肇辄逃狱成功后到缅北的金三角加入了缅甸人民军,此后因文武双全迅获得提升,但最终因不满缅共高层的某些政策,所以杀死上司并劫掠贩毒资金后潜逃回省城夏江。
最近一个多月实际上一直都在查阅缅共的相关资料,但是如今感觉悲哀的是:*的官方资料是一张白纸(或许是对曾经向南亚诸国输出革命的过往感觉愧疚吧,选择性失忆了。),而缅共又在苏联解体的那段时间也消亡了。所以现在本人遭遇的尴尬是:私生子的爹装作从来没有这回事,私生子偏偏又死了,想了解私生子以前的事迹,你到哪里去寻找?
不仅正史没有了,连野史也难寻,唯一不多的资料,基本来源于国内曾参加过缅共的少数几个知青的叙述。
这些人虽然是那段历史的见证者,但受世界观、文化水平、自身地位等局限,所讲述的东西视野偏狭,而且多数是相同的或重复的。这和我想客观反映真实那段历史全貌的需求有很大的距离。
结果就是第三卷难产了,一时半刻没法下笔。
修改大的构思是极端困难的事情。
故事的整体布局和人物设计都完成了,时间进度都安排好了,现在却卡壳在资料的搜集上,确实自我感觉进退维谷。
不管咋说,故事总归要写下去的,所以先向几个最忠实的读者——冰雪儿eLLa荷叶紫絮等表示歉意!
119、逃出炼狱 6
夜色模糊了天际和大地。
深一脚浅一脚依据一号楼和三号朦胧的影子,以及三角形各角之间相对的坐标关系,大致推算出家属区所在方位后,肇辄步履迟疑犹豫地慢吞吞朝那里走去。
说不紧张是假话。在他的想象中,会有许多把家安在监狱内的管教和狱警,此刻应该正在自家的废墟前挖刨被地震掩埋的亲属和财产。他的第一层担忧,就是从暗夜中显露身形后,在家属区遇见某个熟面孔。自己穿着管教的制服跑到了外院,那些熟悉自己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意图不良,如此一来越狱企图就等同昭然若揭了;同时,他烦躁不堪的心底也感觉十分压抑别扭。自己这趟传话的差事来得心不甘情不愿。
夏继国那家伙过去阴了自己一把不说,自己此刻被他延误了宝贵的脱身机会,似乎还得领上他那份未曾举报自己企图越狱的人情。
这家伙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将最后一口气吊着,等自己到了配电房才咽气。临死前也不肯放过自己,明里是托孤,暗地里谁知道他安的啥心事?把自己和他家硬绑在一起,让自己给他这个临死之人垫背也说不定的。可是自己顾忌到和夏开明的那份珍贵难得的情谊,偏偏还拒绝不得。想推辞都没得机会了。要拿自己真实的心理来说,别说去管他夏继国家的那份闲事,还恨不能当他立身悬崖时推上他一把,让他早死早生才好。
肇辄在路上已有了初步的想法,先过去看上一眼现场,然后依据实际情况再做决断。
自己是要逃狱的重罪犯人,可不是闲得没事儿的幼儿园阿姨。真能成功脱逃,也不知此辈子还有机会回国没有。即使有机会回来,是否会和夏开明的生活再生交集也是个未知数,此刻冒着巨大风险过去瞧瞧,知道他孙女无恙或得到妥善安置,也算是自己对朋友夏开明尽到了心意,对夏继国临终的托付做出了应有姿态。
至于帮夏继国送女儿的事儿,那是想也别想。自己是要越狱的人,难道还专程跑一趟汉沽给他夏继国送孩子不成?那不是自寻死路朝天罗地网里钻嘛!再说了,他夏开明的儿子已经死了,如果夏继国的老婆仍然健在,也就不存在儿子和媳妇离婚一说,他的孙女理所当然应该跟着母亲。
夏开明想争夺孙女的抚养权,那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既然如此,那就该由他自己出面向媳妇儿讨要。自己不是他夏家啥人,夏继国的老婆也不认识自己,自己凭什么去代表夏开明找她讨要孩子?
如果夏继国的老婆也死了,那就很简单,自己虽然不相信监狱的组织上会不管职工遗孤的抚养,但夏开明那个时候想把失去双亲的孙女讨要回去,只怕人家领导上高兴还来不及呢!当然,如果孩子殁了那就算老天不开眼了,但这也和自己没任何关系。
总而言之,这个特殊的时候,自己这样的身份,是绝不合适开口去和夏继国老婆谈他委托办理的两件事儿的。自己过去瞧一眼现场情况,确认他媳妇和闺女没事或者有恙算是尽了心意,看完就赶紧撒丫子开跑,就当夏继国从来没和自己说过代他讨要孩子抚养权以及要离婚这俩码子事,自己决不去沾惹这份乱麻似的家庭琐事。
万一大人有个三长两短,而孩子偏偏健在,监狱的组织又不管不顾咋办呢?肇辄想到这一点心里抽搐了一下。他还真怕出现这样尴尬的局面。
应该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吧!这个时代不是最讲究一切要依靠组织、相信组织、服从组织嘛,肇辄不停安慰着自己。
凭感觉走到一处应该是家属临时住宿区的静谧的废墟前,面对着完全看不出原貌的黑乎乎的残垣影子,肇辄感到有些茫然。
预想中热火朝天的救援场面没有出现,周围居然一个鬼影子也看不见。自己被一片黑暗笼罩着,身边悄无声息,安全倒是安全,可自己到哪里去找寻夏继国那曾经的家?找谁去打探夏继国老婆孩子的消息?肇辄心底愈焦躁不安起来。
正茫然四顾不知所措着,一道手电光就从院墙角落一处隐蔽处远远地照射过来,而且那道光柱从上到下来回不停地仔细在打量着他,最后电筒的光照停留在他脸上。
简直糟透了!居然没现有隐藏在这里的暗哨。该办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刚到这里就被人现了,这可如何是好!
下意识侧开头,并翻开手掌挡住照向自己脸部的光线。肇辄一边盘算着是否该就此动手放倒那拿手电照射自己的暗哨,一边做着出击前的准备,将闲着的那只手伸向了口袋。那里有一柄从值班室搜罗来的削水果的小刀。但他能感觉自己紧张得小腿肚子都有些颤,肌肉也有些僵硬。因为他下意识感觉那人手里持有枪械。而且自己和他隔得那么远,自己在明而对方在暗,万一不能一击凑效,只怕自己动手后对方呼叫起来就会惊动院里其他的岗哨,那地震这种百年不遇的天赐越狱良机,就算让自己白白错过并不得不懊悔终身了。
此刻动手还是不动手?如果动手,那又该怎样才能放倒那躲藏在犄角旮旯的偷窥者而不惊动其他人呢?肇辄紧张地盘算着,也犹豫迟疑着。不过他始终在提醒着自己切勿轻举妄动,先稳住神观察一下,等他拢身一些再下决心为好。自己不动手对方不敢轻易开枪的,等他走近了,自己后制人也来得及的。
得亏他还算理智地没有盲动,也由此迎来了转机。因为对方不得声色观察了他一阵,没有现有啥破绽,于是主动先开口搭上了腔。
“同志,您这是回家看看的?”
肇辄听说话的声音是外地口音,不是狱中管教或狱警都说的唐山本地话,估计那隐身偷窥者应该属于驻守部队的暗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驻军只负责外院的安全,和内院的囚犯们少有机会直接接触,糊弄一下涉世不深的年轻战士自己应该有些把握。
“嗯。有些不放心,所以回家看看。”
肇辄应答了一声,然后很干脆果断地放开双手,很镇定自如地站定了脚步。
从暗处走出来的果然是一个持枪巡逻的部队战士,显然是设在院墙附近的暗哨。肇辄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但仅从对方一句话,肇辄还难以判断他是油滑的老兵还是啥也不懂的新兵蛋子,更难以判断出他是否熟悉监狱内的情况,所以担心露出破绽也不敢主动多说话,于是就摆出一幅劳碌了一整夜,此刻精神和身体都已疲惫不堪的样子,背对巡逻战士,面朝废墟蹲了下去,模仿起家里受灾的狱中干部,嘴里开始不停地唉声叹气起来。
肇辄脸上的特征太明显,狱中没有他这般模样的管教干部或狱警,肇辄不想让小战士留意到面颊上那条长长的疤痕,而且对方如果是在此地长期服役且经验老道的老兵,很有可能能认出自己。
“我看您刚才走过来时腿有些瘸,身体也有些摇摇晃晃,您是不是刚才在地震时负伤了?”
小战士站在他身后貌似关心地问道。
肇辄有些诧异,心底也再度紧张起来。
作者题外话:稍晚些再补昨天欠下的一章。
120、逃出炼狱 7
这小战士的眼光很毒,不仅老早就现了自己的踪迹,也看出了自己的一些走路特征。自己为了掩饰微瘸的腿,平日走路的过程总是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只是想到现在是在暗夜中,身边又没有其他人瞧着所以才有所松懈。但这个小兵蛋子一直隐藏着不动声色观察自己,等到自己走到废墟跟前才突然话,还用手电筒来反复检查确认身份,看来也不是那么好轻易糊弄的人。好在自己穿着管教的服装,目的地又是家属区的废墟,如果真是直接奔向院墙打算越狱的犯人,一定会给他第一时间看破,然后守株待兔逮个正着。
“哦,腿被落下的楼板刮蹭了一下,庆幸的是没伤着骨头,应该关系不大的。”
肇辄知道小战士对自己脱离集体行动,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仍有些不放心,于是进一步解释道:“我刚从一号楼女监区那边给战友们救出来,也算是死里逃生了。因为不放心家里的事儿,也是因为组织上的关心,所以大伙让我赶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也算休息片刻。”
肇辄心里叫着“侥幸”,嘴里却操起标准的普通话解释了一句。他担心这个精明的战士会听出些破绽,所以不敢说自己是从三号楼那边过来的。
“您家住这儿?”
敏感的小战士显然是对肇辄的年纪有些生疑。
肇辄心底一紧,自己还是说错话了,于是连忙打着哈哈解释道:“哪能呢,对象都还八字没一撇。我是代替我大哥过来看看我侄女的。”
“您的侄女是?”
“见过院里那个很漂亮的,叫斯斯的女孩吗?”
“哦,您说别人我还真不认识,不过夏师傅经常帮我们营房维修电路,他的女儿我倒是见过的。那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是您侄女?”
谈起共同的熟人,小战士的语气没有刚才那般生硬了,显然心理的戒备松弛了。
“呵呵,当然不会是亲的了,要是亲生的,我老妈岂非会睡着了都笑醒来?我家和夏师傅家是老邻居,俩家关系不错的,他算是我大哥吧。斯斯是我抱着长大的,她喊我叔叔,我当然也就把自己也当成她的亲叔叔一般了。夏大哥正在参与抢险,没时间过来,我腿脚受伤后有些不好使,帮不上大家多少忙,还成了大家的拖累,所以他就让我代替他过来看看。”
肇辄越说越流利自然,因为代替夏继国过来这里看看完全就是事实。只不过他和夏继国不是亲密同事和邻居,而是生死冤家而已。
“咦,刚才你们的同事不是说他两口子探亲去了没回吗?废墟里别家能救的人,还有得救的人都刨出来了。就是因为考虑他们家没人,所以大家伙压根就没过去搜救。而且听有些人说他家那个啥……那个啥有些高,属于应该控制使用的人,所以也没人肯管他家的事儿。”
啥高?成分高。小战士尽管嘴里含含糊糊没说清楚,但肇辄心底完全明白。
肇辄心底一股无名火腾地窜起,心尖也纠结起来。此刻他倒是忘记了自己囚犯的身份,根本没想到身份暴露的问题,而是真正融入了叔叔的角色,心底不由为那个小女孩万分担忧着。
夏继国的宝贝孙女夏斯咏还在家里,管教大队居然没人现,也没人去救援?
“他们家明明有人在家的,组织上竟然没人去管?街坊邻居也都见死不救?”
肇辄口气不善的问道。
“不会吧?我听适才在这儿参加抢险的人说,夏师傅俩口子今天请假,哦,应该是昨天了。小斯斯不是一直跟着许队长嘛!刚才许队长的大嗓门还在院里吆喝了半晌,小斯斯应该不会有事吧!”
小战士被肇辄一训斥,头脑有些迷糊起来,不太确定地反问道。
“快带我到他家宅子的废墟上去看看。这里我都认不出谁家是谁家了。”
肇辄很有气势地命令小战士说。
“这里所有的房子都垮了,连一间完整些的也没留下,具体位置我也不太记得。不过那边有两间房子刚才没有人去挖刨,大家伙说其中一间的男人在值夜班,女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所以用不着去白费力气;剩下的那间估计应该是夏师傅家了。”
小战士用手电光指点了一下大致方位,“应该是那个地方吧。”
“你照着路,我们赶紧去看看。”
为了岔开话头避免饶舌的小战士对自己盘根问底,肇辄边走边随口向身旁的小战士问道:“这边为啥一个抢险救援人也没见到?家属全都救出来了?”
小战士可能是话痨,也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值守在这里极度无聊的缘故,现在有肇辄陪伴在身旁,就精神十足地吹嘘了一通。肇辄从和他简单交换的几句话里大致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刚才确实有很多家住在临时宿舍区的狱中管教干部和狱警,放弃了职守利用职务的便利,以抢救群众的名义带着脱险的犯人赶回来,在这里抢救被埋在废墟下的家属和自家财产。当然原本就在家休息且逃过地震的那拨人,余震未停早就开始动手了。
不过后来管教队唯一幸存的那名领导闻讯过来大了一通脾气,严厉批评他们公私不分,没有大局观念和集体主义思想。先是声色俱厉地说要严肃处理擅自脱岗回家的干部,后来又让大家跟着他一起背诵“老三篇”,学了一段“为人民服务”,直到有人提醒说不能耽搁抢险的时机,这才悻悻地命令大家跟他回内院。
这样一来,最后连休假不当班的管教和狱警也呆不住了,乖乖地跟随着他们的领导,所有人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边高呼着各类革命口号,一边跑步前进到了内院抢救三号楼和一号楼的犯人去了。
谁敢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和组织上存着两条心?谁敢在“狠批私字一闪念”的现实情况下,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过程中表现出有私欲。
非常可笑的是,监狱领导给这个小战士布置的任务,不是守护院墙防范囚犯逃狱,而是守着这片废墟,监督着看谁胆敢偷偷溜回家干私活。小战士虽说毫无保留地执行了领导的指示,但心底终归有些不以为然,也害怕给人指着脊梁骨骂祖上缺德。听肇辄自称是经领导批准回来看看的,他就自作聪明地猜测领导可能改变了初衷。如此一来,自己也正好可以趁机卸去精神上的重负,多少给抗震救灾出些力气。
122、逃出炼狱 9
手电筒被小战士携带走了,肇辄的身旁再度恢复为一片漆黑。现在他只能凭借自己灵敏的听觉来进行搜寻工作了。
和这个时代的很多人一样,肇辄是从民兵教学影片地道战中“汤司令”侦听民兵挖地道的方法,学会了捕捉和搜寻地下的活动目标。
现场没有水缸,他就很老练地趴在地上,把竖起的耳朵贴在废墟的砖头上,从静谧的大地下侦听着四下里传出的最微弱的声音。很快地,他就察觉废墟中的某处应该有活人喘息出的微弱震动。
谢天谢地!这是老天爷可怜夏开明的忠厚,不忍夏家断后的恩赐。能救出夏家母女其中之一自己就算不虚此行,也是对自己甘冒巨大风险延误越狱时机的最大奖励。
肇辄估计废墟下的被掩埋者,应该是夏继国媳妇或者小斯斯中的一个。
心急火燎的肇辄一个腾身跳跃就稳稳地站在了那传出动静的瓦砾堆旁,然后像杂耍演员玩帽子戏法般,双手如风舞动,左右开弓向身体侧后方抛掷起碎石残瓦。
儿时练就的流星飞石手艺此刻挥了巨大的作用。虽然没有任何的工具可以借助,但这小山般的瓦砾堆很快就被他削平,最后剩下的只是一块基本完整的沉重的预制混泥土屋面板、一些较大的梁板构件残片和几根圆木檩条了。
除了对付那预制混泥土屋面板有些困难,肇辄搬动其他东西当然不在话下,可他担心挪动这些东西会产生连锁反应从而伤及下面的被掩埋者,于是很小心地一小块一小块摸索着堆积物的形状和彼此间的相对位置。一会儿,他对这里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废墟下的受伤者是因为躲藏在一张结实厚重的大方桌下才躲过了这一劫。不过结实的大方桌同样经受不住屋面上那预制混泥土板下砸的巨大冲击力,四条腿全部在第一时间折断,厚实的桌面也断裂成好多瓣,但没有完全破碎;同时,腿折断后桌面垮塌下去的时候,某一个角被地上的一个小凳子顶住了,勉强形成了一个能容人存身的缝隙,这样就抵御住了屋面上除这块预制混泥土板外其他重物落下的伤害。
轻薄的缺乏粘结的墙体也垮塌得很彻底,但就是因为它轻薄和缺乏粘结,所以支离破碎的砖头虽然暴风雨般倾倒在这里,但其冲击力其实对人体的伤害很有限。桌面和其上方的预制混泥土屋面板就似一张坚实的盾牌,很好地保护了躲藏在下面的人。不过桌面下的人虽然逃过了天上直接和致命的一击,但还是被倒塌的墙体掩埋了。如果不是肇辄现及时并清理掉上面堆积的沉重的建筑垃圾,时间一长,她或者是她仍有可能被活活闷死在废墟下。
分析清楚了眼前的局势,肇辄判断搬开预制混泥土板应该不至于给桌面下的人造成新的损伤,于是选择了一根粗细合适的檩条做撬杠,垫上几块砖头做支点,然后撬动那块沉重的预制混泥土屋面板转动了一个方向,慢慢挪到了桌面以外的范围。随后肇辄手脚利索地清理干净了压在桌面上的其他坠落物,神情很兴奋地一把掀开了那张残破得不成样的桌面。
掀翻桌面后肇辄愣神了一阵。因为废墟下传来的呻吟声,肇辄凭感觉应该是一个男人出的。摸了一把,肇辄确认自己的判断没错。而且察觉这人光着膀子且仅穿着*,虽然身上受了一些伤,但都不是太严重,至少不会致命。
一个男人居然半夜三更趁着男主人值班不在家的时候跑到了女人的房里,而且还是*着身体,这不是人们所说的搞破鞋还能是啥?
夏继国临死前嘴里说是为了老婆的前程,所以他同意和她离婚,这是他的真实意愿吗?这个男人是否才是夏继国决意和他老婆离婚的真实原因?肇辄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他很为老朋友夏开明鸣起不平来。
唉,管人家那些鸡零狗碎的破烂事儿干啥,真是在替古人担忧。自己是来找小斯斯的,她妈是否红杏出墙与自己有何干系?
不过也就是稍微犹豫感慨了片刻,他还是蹲下身在那人背部猛拍了一掌,将他从昏迷中弄醒了过来,然后压低嗓门口气很不友善地问道:“我不管你是谁,半夜三更跑夏家干啥来的,就想问你一句实话,夏继国的媳妇和孩子此刻在哪里?”
那人悠悠醒转后,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好半天似乎意识才清楚了。在黑幕下他眸光闪烁地轻轻咳嗽着问道:“你是赵犟娃?”
本来应该害怕的是那个进错门的问话者,不过肇辄却被他的出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不是夏天把自己带到家属接待室和樊二柱见面的那个管教干部吗?怎么这般冤家路窄鬼使神差地撞到他了。真是晦气!不过肇辄又马上回过神来,现在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他既不敢乱喊乱叫败露了自己的丑事,身体受内伤后也没有能力反抗自己。假使他真敢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举动,自己完全可以对他不客气地动武。
“斯斯呢?我就是来找她的,别的事儿你就当我没看见。”
肇辄把一只手伸进了口袋,攥紧小刀,眸子里流露着浓浓的杀气警告道。
“谢谢你啊,赵犟娃。你这也算立功的表现,回头我会向组织上反映的……”
那个被救醒的管教就似没察觉肇辄浓浓的敌意,一边继续不停咳嗽着,一边喃喃表示着自己的感谢,还对肇辄的行为进行了表扬。
“你少和我扯花活,我就想知道夏继国闺女的下落。”
肇辄低声警告道。
“应该在卧室里的那张铁床那儿。地震时她就睡在床的下铺。”
那人躺在砖石瓦砾堆里,抬起手有气无力指了指某个方位。肇辄下意识按照他手指的方向瞧了一眼后,心里不由有些慌乱起来。
故事梗概
构陷肇辄的头号刽子手秋鲁,因为出身红色家族,且善于把握高层的政治风向,因此并没有因其父殁和政局的纷乱多变而仕途受挫,相反,他因为在抓捕潜逃的周宇的过程中,取获了给政变定性的关键证据,从而受到高层的关注和屡次的重用提拔。同时,在与他有暧昧的继母闻兰撮合下,他于事变后不久迎娶了沪江大族闻家的小姐,也是其继母的侄女闻慧并诞下一女。而在此之前,秋鲁还与上门求助的女知青余秋晨生权色交易,而余秋晨也在返程后秘密诞下一子。
参与构陷肇家父子的其他两个主要帮凶,秋鲁的老部下农村兵樊二柱,因抓获肇辄以及击毙周宇,受到了组织的嘉奖和提拔;男知青6一凡因举报诬陷肇父有功,得到了推荐“工农兵学员”的资格,俩人均由肇家的败亡而获益匪浅,并从此步入一帆风顺的人生旅程。
相反,在肇家家破人亡的变故中,间接起到推波助澜作用,出面担当关键证人的女知青吕继红,却由于革命立场不坚定,在爱情和追求进步之间犹疑徘徊,遭到了组织的唾弃和打压,多次丧失招工、招生返城的机会。而肇飞的爱慕者牛凤以及肇辄的青梅竹马小恋人蓝蓝母女,在秋鲁全家的关照下,得以顺利返回省城并重登舞台。
入狱后的肇辄因秋鲁的屡次升迁,从而多次被迫随同他千里转移关押地点。在监狱里,他由于武艺出众并帮助杀人犯王胡子申诉减刑成功,与牢头王胡子结成了生死弟兄。同时,他也尝试着进行了数次越狱,并协助王胡子逃狱成功并偷离国境,到南亚小国缅甸参加了**的**人民军。
历经两次失败的越狱后,累败累战久经磨难的肇辄,最终凭借高的武功和顽强的意志,成功逃离河北某监狱,并追随结义大哥王胡子的足迹,跨越国境参加了缅共人民军。同时,他在越狱的过程中收养了一个年幼的孤女。而这个父母在大地震中双双遇难的孤女,其祖父正是肇辄在狱中结识的某个*中遭难的老干部。
回头再去啃啃前妻,味道不错的!
因为一个阴谋,她成为弃婴;因为一顿酒宴,她亲自把女友送上恋人的床!
她在心底誓,不结婚就要保持处女之身!结婚后却被婆婆指责不是处女!
丈夫像个孩子,如何让他独立起来?女儿怎么养才更茁壮?她是辣女,婆婆却比她更辣,单亲妈妈智斗寡居婆婆,且看谁法力无边!
前妻抢手,前夫危机,娇生男遭遇泼辣女!8o后独生子女婚场相逢!一个火星撞地球的故事!
《男人危机:有一种诱惑叫前妻》
海灵草
n/book/index_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