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越狱第一季 02(火热登…
吴非端着自己的饭钵走到马桶旁边,趁大家伙没注意,放下饭钵将怀里藏着的一本书很溜爽地塞到马桶底下,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地拍拍手,重新端起饭钵走到房间中央,和大伙蹲在一起就着大菜盆里缺盐少油的水煮白萝卜,慢慢进起食来。
王胡子赞许地对他点点头,然后侧脸关心地对肇辄说:“犟娃,饭够吗?”
今天因为吴非立了一功,王胡子奖励他可以吃全份,肇辄自然就少了一个人进贡,王胡子因此有此一问。
“大哥,一餐少吃点没事的。”
肇辄笑笑说。
“那哪里行!你还在长身体。”
王胡子赶紧将自己钵子里的饭要往肇辄碗里擀,但肇辄只伸出一支手朝他手腕一搭,王胡子的双手就动弹不得了。
“还是把我的一份划拉过去吧。”
吴非起身凑到肇辄身旁,将自己钵子里的饭拨了一团到肇辄钵子里,然后拉着脸气哼哼别过脸去,三两口就把剩下的饭全噎进肚子里,似乎担心肇辄还会找他再讨要似的。
王胡子看到吴非居然敢拉下脸表示不满,本来想赏他俩耳光的,想想他今天立了功,终于强忍下来没有着。
“犟娃,大哥今天帮你搞到一件好东西,等过几天没事了就拿出来给你。”
王胡子凑到肇辄身边和他咬着耳朵小声说道。
“谢谢。”
王胡子没说,肇辄也没问是什么东西,只是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笑。
天黑以后才睡下不久,肇辄和吴非就同时叫嚷起肚子疼。
王胡子本来已经睡到了吴非身边,打算待同牢房的其他人熟睡后再去拷问睡在马桶旁的吴非的,但肇辄一哼哼,只能赶紧又爬到身跑到肇辄身边想瞧瞧他的情况,但牢房内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瞧不清楚。探手摸摸肇辄的额头,满把都是浸凉的冷汗。
王胡子还打算安慰两句肇辄的,但那边的吴非已经高声地嚎叫起来。
“妈?,?死我了。赶快叫看守啊,晚了我就要死了。”
“嚎你妈的丧,再哼哼老子揍死你。”
王胡子朝吴非怒喝了一声。但吴非没有停止嚎叫,肇辄也哼哼起来。
“大哥,叫…叫看守吧。估计得去医院了。”
虽然晚上呼叫看守必然招惹来一顿暴揍,但王胡子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开始使劲捶打监舍的铁皮门。
“管教,2o11有人生病了,赶快叫医生来呀!”
王胡子扯着他那在深山老林召唤猎狗练出的大嗓门,昂着头刚喊叫了几声,铁皮门“哐啷”一声被踹开了,俩夜间值守的狱警巡逻恰好经过这里闻声闯进来,先用手电筒照着王胡子的脸,让他的视线短暂失去视力,然后抡起短棒就朝王胡子背上和肩上使劲招呼了几下。
“不懂得监狱的规矩吗?找死啊!”
“妈的,活腻歪了,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一点小毛病不能忍到明天白天?”
王胡子抱头护住身上最要紧的部位,让狱警骂骂咧咧打了十几棒泄了一番后,这才向他俩解释道:“管教,我们号里这俩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晚些我怕出人命啊。”
“食物中毒?就他俩?”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狱警大概有些医学常识,用手电筒照照痛苦得卷缩成一团的肇辄和吴非,有些怀疑地问道。
“就是他俩。”
“如果是食物中毒就不会只有他俩。让他俩熬熬,明天白天再看吧,狱中的医生今天回市里了。”
年纪稍长的狱警语气还算温和地说道
“管教,要是……”
王胡子还待再求求情,吴非已经捧着腹呻吟着开始满地打滚;肇辄也抽搐着开始全身抖。
“让他们侧卧着,双手背到身后。”
年纪稍长的那个狱警将手电光照着王胡子对他命令道。
“你***按照郑干事的话做错不了的。”
见王胡子不知所以有些犹犹豫豫,年轻的狱警有些不耐烦吼道。
王胡子刚将肇辄侧翻过来,那姓郑的狱警不待王胡子将肇辄的胳膊拧到身后,马上用足尖朝肇辄腹部踹了一脚。肇辄随着他那窝心脚踢到腹部,马上“哇”的一声将晚餐吃进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并喷洒到王胡子全身,一股酸腐的臭气顿时在整个监舍内弥漫。
见肇辄已经呕出了肚子里的食物,姓郑的狱警又用手电筒照照他的脸颊,见他痛苦稍有减弱,于是命令王胡子说:
“那边一个也照此办理。用脚踹不管用的话就撬开他的嘴巴,用手指头伸进去使劲按压他的小舌头。”
等到吴非也呕吐出肚子里的东西,郑干事再次用电筒检查了他俩的状况,然后转身问他的同伴道:“狱里今天谁领班?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头。”
“好像是彭副主任吧。老郑,他俩咋的哪?”
郑干事将他的同伴拉到门外的走廊,掩上门悄声对他说道:“凭我的经验看,他俩可能是被冤家对头下毒了。”
“啊!真的吗?要是今晚死上一个咱俩就算倒大霉了。这些日子上头正在纠察虐囚事件,可别让咱俩碰上啊!”
郑干事的同伴大惊失色,也顾不得门后是否有人偷听,大声地叫嚷起来。
“你小声些,别让犯人听见了。不然整晚上又会闹得鸡犬不宁。”
郑干事提醒他的同伴道。
“他***?,要害人也不晓得挑个好的时候,偏偏选在咱俩当班。老郑,咋办?”
“小冯,你去向彭副主任汇报,我在这里守着。”
“他们要是真的翘辫子……”
“别磨蹭了,今天他俩也算运气,碰到了彭主任这心肠软的。要是换个别的领导今天值班,就算真死了个?的晚上也不会撩他。”
26、越狱第一季 2 (新更)
吴非端着自己的饭钵走到马桶旁边,趁大家伙没注意,放下饭钵将怀里藏着的一本书很溜爽地塞到马桶底下,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地拍拍手,重新端起饭钵走到房间中央,和大伙蹲在一起就着大菜盆里缺盐少油的水煮白萝卜,慢慢进起食来。
王胡子赞许地对他点点头,然后侧脸关心地对肇辄说:“犟娃,饭够吗?”
今天因为吴非立了一功,王胡子奖励他可以吃全份,肇辄自然就少了一个人进贡,王胡子因此有此一问。
“大哥,一餐少吃点没事的。”
肇辄笑笑说。
“那哪里行!你还在长身体。”
王胡子赶紧将自己钵子里的饭要往肇辄碗里擀,但肇辄只伸出一支手朝他手腕一搭,王胡子的双手就动弹不得了。
“还是把我的一份划拉过去吧。”
吴非起身凑到肇辄身旁,将自己钵子里的饭拨了一团到肇辄钵子里,然后拉着脸气哼哼别过脸去,三两口就把剩下的饭全噎进肚子里,似乎担心肇辄还会找他再讨要似的。
王胡子看到吴非居然敢拉下脸表示不满,本来想赏他俩耳光的,想想他今天立了功,终于强忍下来没有着。
“犟娃,大哥今天帮你搞到一件好东西,等过几天没事了就拿出来给你。”
王胡子凑到肇辄身边和他咬着耳朵小声说道。
“谢谢。”
王胡子没说,肇辄也没问是什么东西,只是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笑。
天黑以后才睡下不久,肇辄和吴非就同时叫嚷起肚子疼。
王胡子本来已经睡到了吴非身边,打算待同牢房的其他人熟睡后再去拷问睡在马桶旁的吴非的,但肇辄一哼哼,只能赶紧又爬到身跑到肇辄身边想瞧瞧他的情况,但牢房内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瞧不清楚。探手摸摸肇辄的额头,满把都是浸凉的冷汗。
王胡子还打算安慰两句肇辄的,但那边的吴非已经高声地嚎叫起来。
“妈?,?死我了。赶快叫看守啊,晚了我就要死了。”
“嚎你妈的丧,再哼哼老子揍死你。”
王胡子朝吴非怒喝了一声。但吴非没有停止嚎叫,肇辄也哼哼起来。
“大哥,叫…叫看守吧。估计得去医院了。”
虽然晚上呼叫看守必然招惹来一顿暴揍,但王胡子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开始使劲捶打监舍的铁皮门。
“管教,2o11有人生病了,赶快叫医生来呀!”
王胡子扯着他那在深山老林召唤猎狗练出的大嗓门,昂着头刚喊叫了几声,铁皮门“哐啷”一声被踹开了,俩夜间值守的狱警巡逻恰好经过这里闻声闯进来,先用手电筒照着王胡子的脸,让他的视线短暂失去视力,然后抡起短棒就朝王胡子背上和肩上使劲招呼了几下。
“不懂得监狱的规矩吗?找死啊!”
“妈的,活腻歪了,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一点小毛病不能忍到明天白天?”
王胡子抱头护住身上最要紧的部位,让狱警骂骂咧咧打了十几棒泄了一番后,这才向他俩解释道:“管教,我们号里这俩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晚些我怕出人命啊。”
“食物中毒?就他俩?”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狱警大概有些医学常识,用手电筒照照痛苦得卷缩成一团的肇辄和吴非,有些怀疑地问道。
“就是他俩。”
“如果是食物中毒就不会只有他俩。让他俩熬熬,明天白天再看吧,狱中的医生今天回市里了。”
年纪稍长的狱警语气还算温和地说道
“管教,要是……”
王胡子还待再求求情,吴非已经捧着腹呻吟着开始满地打滚;肇辄也抽搐着开始全身抖。
“让他们侧卧着,双手背到身后。”
年纪稍长的那个狱警将手电光照着王胡子对他命令道。
“你***按照郑干事的话做错不了的。”
见王胡子不知所以有些犹犹豫豫,年轻的狱警有些不耐烦吼道。
王胡子刚将肇辄侧翻过来,那姓郑的狱警不待王胡子将肇辄的胳膊拧到身后,马上用足尖朝肇辄腹部踹了一脚。肇辄随着他那窝心脚踢到腹部,马上“哇”的一声将晚餐吃进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并喷洒到王胡子全身,一股酸腐的臭气顿时在整个监舍内弥漫。
见肇辄已经呕出了肚子里的食物,姓郑的狱警又用手电筒照照他的脸颊,见他痛苦稍有减弱,于是命令王胡子说:
“那边一个也照此办理。用脚踹不管用的话就撬开他的嘴巴,用手指头伸进去使劲按压他的小舌头。”
等到吴非也呕吐出肚子里的东西,郑干事再次用电筒检查了他俩的状况,然后转身问他的同伴道:“狱里今天谁领班?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头。”
“好像是彭副主任吧。老郑,他俩咋的哪?”
郑干事将他的同伴拉到门外的走廊,掩上门悄声对他说道:“凭我的经验看,他俩可能是被冤家对头下毒了。”
“啊!真的吗?要是今晚死上一个咱俩就算倒大霉了。这些日子上头正在纠察虐囚事件,可别让咱俩碰上啊!”
郑干事的同伴大惊失色,也顾不得门后是否有人偷听,大声地叫嚷起来。
“你小声些,别让犯人听见了。不然整晚上又会闹得鸡犬不宁。”
郑干事提醒他的同伴道。
“他***?,要害人也不晓得挑个好的时候,偏偏选在咱俩当班。老郑,咋办?”
“小冯,你去向彭副主任汇报,我在这里守着。”
“他们要是真的翘辫子……”
“别磨蹭了,今天他俩也算运气,碰到了彭主任这心肠软的。要是换个别的领导今天值班,就算真死了个?的晚上也不会撩他。”
越狱第一季 04(火热更新)
肇辄从嘴里吐出一颗锈蚀的螺钉后,气恼地将饭钵扔到了地上,钵子里剩下的饭粒撒了一地,几个饥饿的狱友蜂拥着趴在地上争抢着用舌头往嘴里添。肇辄有些恶心几个狱友的做派,一边揉着酸疼的腮帮子,一边拧着眉头对王胡子抱怨到。
“大哥,饭粒中又有钉子,不过这回变成了螺钉。”
住了两天的医院,最近被重新押回监狱的肇辄,包括监舍的老大王胡子在内,吃饭时老是从碗里吃出些可以要人命的东西:碎玻璃、铁丝头、钉子尖,今天又是螺钉,虽然没有农药那么厉害可以直接要人命,但也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无法好生进食,情绪也因此大受影响。
“明天和号里的人换碗,看他们能把咱俩咋地。”
“大哥,那也不是办法呀!咱们在明他们在暗,监狱里如果知道咱俩换碗,总能换些别的法子整治咱们的,整天这样就是等着死啊!”
“那能咋地?”
肇辄环视了一圈监舍内的狱友,见他们都很乖觉地躲避到远远的地方,就贴在王胡子的耳边说道:“要么得想个办法逃出去;要么就得把情况摸清楚,看监狱里为啥要这样对付咱俩,只有搞清了情况才能不遭毒手。”
“兄弟,逃出去只怕是千难万难啊!就算逃出去咱俩能到哪里去?没户口、没事儿做、没地方落脚,那又能干啥?等着饿死?等着让他们抓住枪毙?”
王胡子唉声叹气着摇摇头。
他哪里能不想出去,无期徒刑现在感觉比当初判的死刑还可怕。死刑只要挨枪子那会儿把眼一闭,眨眼功夫也就过去了,可这无期徒刑就是在牢房天天如此的苦熬一辈子,想一想就让人沮丧。如果这样的苦日子还时时刻刻有人琢磨着要算计你并下你的阴手,那你还能不被逼疯!可俗话不是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苦熬着总还有些盼头,可逃狱就等于马上死。不是逃亡途中现场被打死,就是抓住后改判加刑。无期徒刑还能往哪里加?不就是枪毙呗。
肇辄见王胡子心不在此,就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那就先想办法摸清情况。大哥跟咱们号里的几个都先打好招呼,敢起心事害咱们的就对他们不客气;如果他们被提审,回来一定得将提审时的事儿说清楚,特别是管教干部打听咱俩的事儿必须弄明白,敢有所隐瞒的就先收拾他们。”
“犟娃,大哥哪知道他们是否说的真话?”
“大哥,这个简单。每人一回号里,咱俩就先单独盘问一遍,看跟其他后来被提审的说法是否一致。只要不一致肯定是有人说假话。如果那样,就将俩一起修理,这样他们互相埋怨,互相揭,下一次就肯定都不敢了。”
“你好像自己是管教似的,还一套套的尽是办法。”
王胡子嘿嘿笑着点点头认允……
几天以来,肇辄嘴里和王胡子说着不越狱,也担心着那些耳朵灵敏的听到他们商议此事后传出去,因此不再和王胡子在牢房中谈论这个话题,不过他心里一开始产生这个念头了,就似种子播下了地里,疯狂地芽、生长、开花。
关押的时间已经过一年半,入狱的时候他还不满十四,可现在十五岁都过了近一半。虽然那些人给他编造了一份罪行较轻的假审判档案,剩下的刑期似乎也只有短短的两年了,但肇辄能肯定那些人以后还会继续这样玩花招,他也不想这样一辈子逆来顺受忍耐下去啦。
自从心底冒出了越狱的想法,肇辄就开始考虑要做些什么准备工作,思来想去估摸着有几样事情必须提前动手准备。先得把监狱和许昌周边的地形搞清楚。自己对监狱外面的地形地貌两眼一抹黑,即使越狱成功都不知道去哪儿、怎么个走法,或许不用人家追捕,自己糊里糊涂就会自投罗网;其次,范城乡下和夏江老家都回不去了,至少还得找个稳妥的藏身之地;第三,要想顺利脱逃,介绍信和粮油票证和钱也得有所准备,起码要能保证在逃亡途中的使用,总不能沿路乞讨吧;最后一条就是今后面临的也许是一辈子逃亡、藏匿的生涯,如何解决长期生活和生存也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来源至关重要,王胡子最担忧的不就是这个吗?有了这些保障和支持,再才是考虑如何越狱的事情。王胡子的工作一时半会儿做不通无所谓,自己真的把这些准备工作考虑清楚了,他肯定会支持和赞同的。
32、越狱第一季 08
“犟娃,你要的东西搞到手啦!”
王胡子将肇辄拉到牢房的铁皮门前,一边用眼睛监视着所有蹲在墙角,双手紧捂着耳朵面朝墙壁的同房狱友,一边喜滋滋和肇辄咬起耳朵。
“这么顺利?”
接过王胡子递上的那页地图后,肇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反而蹙眉沉思起来。
自己刚起了这个心事,并让王胡子交待布置给吴非等人找机会动手偷窃,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地图就顺利到手,这是不是太顺利太巧合啦?事物反常必有妖孽。肇辄本能地起了疑心,所以不喜反忧。
王胡子瞅瞅双手捂着耳朵背对着他俩蹲在马桶边的吴非,有些小得意地宽慰肇辄说:“犟娃兄弟,是咱们碰到的机会好。吴非被提审时,刚一进彭主任的办公室,就遇到姓彭的急急忙忙要赶去接电话。据说鄂北范城那边挂来加急长途,催着监狱这边去提某个犯人,如果这边再拖着不去人,他们那边就要自己处理了。那姓彭的一离开,吴非就跑到书柜把东西弄到了手。等门外的看守小毕进来检查时,吴非已经回到椅子那里坐下。据说险得很啊!就差前后脚的功夫。”
王胡子提到范城来电话时,肇辄的心脏“咯噔”一声猛跳了几下,但还是竭力保持着脸色的平静未露任何声色。
“大哥,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肇辄的心结未解,双眉仍然拧在一起,使劲摇着头。
“那要不你亲自盘问他,看看他是否说了假话?”
王胡子也有些动摇了。
“嗯!必须这样。”
王胡子走到吴非身后,用脚踢了踢吴非的屁股,又扯着他的耳朵将他拉到肇辄跟前,对肇辄笑笑说:“犟娃兄弟,你自己问吧,大哥去帮忙看着屋里的那些孬货。”
肇辄对王胡子感激地笑笑,然后沉着脸问吴非道:“人家电话中要谈的内容,你是怎么偷听来的?”
“犟娃,哪里是俺要听的,是那值班室的人在走廊上扯起嗓门在那儿大喊,全办公楼的人都能听见。俺那会儿刚进办公室的门,彭主任出去时也没把门关上,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吴非解释了当时初进彭建办公室前后的情景,说完后还有些疑惑的问肇辄:“犟娃,你管天管地都可以,管那闲事儿干嘛?与俺们都不相干的事儿。”
“你哪来的那多废话?你这人歪心眼太多,我就是对你不放心。谁知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上次的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这次你要再敢哄骗王大哥和我,我把狠话事先撂在这,你这辈子今后不是缺条胳膊就是少一条腿。记住了吗?”
“犟娃兄弟,俺哪里有那胆量啊!俺对王老大从来就是恭恭敬敬一点也不敢马虎的,包括对兄弟你不也是这样吗!”
“不敢?你不敢下毒药药死我?你是不是把你自己说得太胆小啦!”
肇辄盯着吴非的眼睛冷笑道。
吴非有些讪讪地嘟嚷:“那还不是被管教逼的。”
“咱们屋里谁没有被逼过?可人家为什么做不出你做的事儿?你是心眼不正。活该你坐一辈子牢。这是报应懂不懂!”肇辄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滚回墙角蹲着,把耳朵塞上。”然后又对王胡子喊道:“大哥,你过来。咱俩商量一下吧。”
吴非刚回到马桶旁朝墙角蹲下,似乎又想起什么事儿,站起身回头对肇辄和王胡子抱歉地笑笑说:“老大,我想起来还有件事儿忘记给您汇报了。明天俺们房里可能会提几个弟兄去监狱外的工厂支援市里的抓革命、促生产。据说今年全国都开始抓经济了,市里最近也热闹得很。许多工厂都开夜班赶工,人手缺得厉害。”
“都有谁呀?”
王胡子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本来在监狱内就营养不良,到工厂劳动改造做的都是工人不愿做的苦活累活,更是得付出额外的体力消耗,王胡子可不想去凑那份热闹。
“还不知道呢。我也就是听到这一句,其他都不清楚。”
吴非摇摇头蹲下去不再说话。
“明天?知道去哪个工厂吗?”
肇辄似鬣狗嗅到了猎物,敏感地觉得这是一个脱逃的机会,于是他很有兴致地追问道。
“也不晓得。”
吴非捂住耳朵前,用屁股扭摆了一下表示确实不知道更多情况。
王胡子现吴非刚一对着墙壁蹲下,辄辄的眼睛就炯炯闪烁出光芒来,他有些诧异地小声问道:“犟娃,探听出啥好消息?”
“你没听吴非说明天要到市里的工厂吗?也许这就是个逃出去的机会。”
王胡子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黯淡下去,摇着头一言不。
逃出去?自己能逃到哪里?家乡是中苏边境,也是敌对的两个大国之间武装冲突的最前沿,是对户籍和人口流动管理最严格的地方,回到那里自己一天都没办法藏下去。赖在监狱好歹还能勉强混下去求个活命。
“大哥,这里的苦日子还没受够呀,你真不打算离开?”
肇辄又追问一句。
“天天想,可怎么出去,出去又后咋办?”
王胡子唉声叹气道。
事涉越狱计划的机密,开口和王胡子解释相关计划前肇辄仍有些不放心,就朝王胡子使了个眼色。王胡子会意地走到墙角,再次用脚踢着屁股逐一检查了所有狱友的情况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肇辄道。
“犟娃,你有好办法?”
肇辄摇摇头说:“逃出去的好办法暂时没有,这得相机行事。不过落脚的地方我倒是想到了一处。”
“真有地方可以藏身?”
王胡子极为诧异。
在国内还真有肇辄所说的党组织管不到,革命群众不理会的旮旯角?这可真是新鲜事儿!
“嗯!”
肇辄轻轻点头认允。
王胡子眼睛里开始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他打小没了爹妈,唯一让他惦念的未婚媳妇死后,他也就成了没冢的孤魂野鬼,长白山老林子在他心底留下的只是伤心和仇恨,他也不再把那里当做故土,因此去哪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的。肇辄能找到可以一辈子安身立命的落脚处,只要能生存下去并活得开心,对他来说就是后半生最大的希望寄托。跟着肇辄这机灵无比、知识渊博也极讲义气的小兄弟在一起,百事都不用他操心,他还有什么更多奢求呢!
“犟娃,大哥把你当做亲兄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哥都听你的。”
王胡子眸子里流露出迫切的渴望。
“是这样的,我以前听我爸和一些到我家串门的叔叔阿姨说过,靠近云南广西那边的东南亚国家,最近一些年**的红色游击队都在招收下放在那边的知青,也不要什么证明一类的东西,去了人家统统收留。我想如果我俩冒充知青过去,被他们接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肇辄自信满满地说道。
“云南、广西在哪儿?东南亚又是些啥东西?”
王胡子懵懂地问道。
“大哥,你书读的太少,这些事儿说了你也不太明白。这样和你说吧,你原来住的长白山那地方是在我们国家最北边,这个云南和广西呢,它是我们国家最南边的地方。东南亚就是挨着我们国家最南边的一些小国。你原来住的地方是森林,云南和广西也是森林,应该和你们那儿差不多。我想有你以前在林子里打猎刨人参挖药材的经验,咱们应该可以适应那个地方,偷出国境找到红色游击队的。”
肇辄没有到过原始森林,更不知道以针叶林等为主的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区有冰雪覆盖的寒带原始森林,和云贵亚热带雨林完全就不是一码事儿。肇辄想当然地说:“到了那儿,就算人家不肯收留咱俩,凭咱俩的功夫,凭大哥在老林子讨生活的经验,难道还会饿死不成?”
“可是犟娃兄弟,在老林子里再凶猛的野兽大哥也不害怕,可那是去外国当洋兵啊,会不会打仗死人?咱俩会不会因为听不懂人家说的话而混不下去?”
王胡子听了肇辄的解释后,心底有了许多的担忧和疑问。他毕竟是猎户出身,玩过枪杆也有和野兽在森林舍命搏斗的经验,知道丛林中的危险,也知道玩枪杆子那不是玩过家家的游戏,弄得不好是会负伤甚至丢性命的。再说他一辈子除了逃亡豫南这次,也从来没离开过家乡的森林,对未知的大千世界他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大哥,在国内你想当兵还要有人肯收你呢!咱俩在国内做不成的参军梦,就到外国去实现吧!咱俩也是在支援世界革命,为解救陷入水深火热的全人类在奋斗不是!”
“那些游击队都是干啥的?”
“干啥的?当然都是打反动派的。据说都是**领导的武装,准备推翻那些国家的反动政府,让红旗插遍全世界。”
肇辄说到得意处,神采开始飞扬,胸襟开始荡漾,还忍不住轻哼了两句那时代从友好国家阿尔巴尼亚漂洋过海舶来的洋歌:赶快上山吧勇士们,我们在春天就加入了游击队,敌人的末日就要来临,我们的祖国将要获得自由解放……
“好!大哥听你的。反正大哥也是赤条条一个人,这条命早就该死的,是犟娃兄弟你救下来才多活了这些日子。老子也不晓得东南亚是个什么东西,更不晓得什么支援世界革命,反正听你的肯定错不了。”
王胡子热血上涌后,也有些按捺不住。他担心肇辄越狱的决心因自己的犹豫迟疑而动摇,于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全按肇辄的计划行事。
越狱第一季 8 今天更新
“犟娃,你要的东西搞到手啦!”
王胡子将肇辄拉到牢房的铁皮门前,一边用眼睛监视着所有蹲在墙角,双手紧捂着耳朵面朝墙壁的同房狱友,一边喜滋滋和肇辄咬起耳朵。
“这么顺利?”
接过王胡子递上的那页地图后,肇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反而蹙眉沉思起来。
自己刚起了这个心事,并让王胡子交待布置给吴非等人找机会动手偷窃,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地图就顺利到手,这是不是太顺利太巧合啦?事物反常必有妖孽。肇辄本能地起了疑心,所以不喜反忧。
王胡子瞅瞅双手捂着耳朵背对着他俩蹲在马桶边的吴非,有些小得意地宽慰肇辄说:“犟娃兄弟,是咱们碰到的机会好。吴非被提审时,刚一进彭主任的办公室,就遇到姓彭的急急忙忙要赶去接电话。据说鄂北范城那边挂来加急长途,催着监狱这边去提某个犯人,如果这边再拖着不去人,他们那边就要自己处理了。那姓彭的一离开,吴非就跑到书柜把东西弄到了手。等门外的看守小毕进来检查时,吴非已经回到椅子那里坐下。据说险得很啊!就差前后脚的功夫。”
王胡子提到范城来电话时,肇辄的心脏“咯噔”一声猛跳了几下,但还是竭力保持着脸色的平静未露任何声色。
“大哥,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肇辄的心结未解,双眉仍然拧在一起,使劲摇着头。
“那要不你亲自盘问他,看看他是否说了假话?”
王胡子也有些动摇了。
“嗯!必须这样。”
王胡子走到吴非身后,用脚踢了踢吴非的屁股,又扯着他的耳朵将他拉到肇辄跟前,对肇辄笑笑说:“犟娃兄弟,你自己问吧,大哥去帮忙看着屋里的那些孬货。”
肇辄对王胡子感激地笑笑,然后沉着脸问吴非道:“人家电话中要谈的内容,你是怎么偷听来的?”
“犟娃,哪里是俺要听的,是那值班室的人在走廊上扯起嗓门在那儿大喊,全办公楼的人都能听见。俺那会儿刚进办公室的门,彭主任出去时也没把门关上,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吴非解释了当时初进彭建办公室前后的情景,说完后还有些疑惑的问肇辄:“犟娃,你管天管地都可以,管那闲事儿干嘛?与俺们都不相干的事儿。”
“你哪来的那多废话?你这人歪心眼太多,我就是对你不放心。谁知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上次的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这次你要再敢哄骗王大哥和我,我把狠话事先撂在这,你这辈子今后不是缺条胳膊就是少一条腿。记住了吗?”
“犟娃兄弟,俺哪里有那胆量啊!俺对王老大从来就是恭恭敬敬一点也不敢马虎的,包括对兄弟你不也是这样吗!”
“不敢?你不敢下毒药药死我?你是不是把你自己说得太胆小啦!”
肇辄盯着吴非的眼睛冷笑道。
吴非有些讪讪地嘟嚷:“那还不是被管教逼的。”
“咱们屋里谁没有被逼过?可人家为什么做不出你做的事儿?你是心眼不正。活该你坐一辈子牢。这是报应懂不懂!”肇辄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滚回墙角蹲着,把耳朵塞上。”然后又对王胡子喊道:“大哥,你过来。咱俩商量一下吧。”
吴非刚回到马桶旁朝墙角蹲下,似乎又想起什么事儿,站起身回头对肇辄和王胡子抱歉地笑笑说:“老大,我想起来还有件事儿忘记给您汇报了。明天俺们房里可能会提几个弟兄去监狱外的工厂支援市里的抓革命、促生产。据说今年全国都开始抓经济了,市里最近也热闹得很。许多工厂都开夜班赶工,人手缺得厉害。”
“都有谁呀?”
王胡子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本来在监狱内就营养不良,到工厂劳动改造做的都是工人不愿做的苦活累活,更是得付出额外的体力消耗,王胡子可不想去凑那份热闹。
“还不知道呢。我也就是听到这一句,其他都不清楚。”
吴非摇摇头蹲下去不再说话。
“明天?知道去哪个工厂吗?”
肇辄似鬣狗嗅到了猎物,敏感地觉得这是一个脱逃的机会,于是他很有兴致地追问道。
“也不晓得。”
吴非捂住耳朵前,用屁股扭摆了一下表示确实不知道更多情况。
王胡子现吴非刚一对着墙壁蹲下,辄辄的眼睛就炯炯闪烁出光芒来,他有些诧异地小声问道:“犟娃,探听出啥好消息?”
“你没听吴非说明天要到市里的工厂吗?也许这就是个逃出去的机会。”
王胡子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黯淡下去,摇着头一言不。
逃出去?自己能逃到哪里?家乡是中苏边境,也是敌对的两个大国之间武装冲突的最前沿,是对户籍和人口流动管理最严格的地方,回到那里自己一天都没办法藏下去。赖在监狱好歹还能勉强混下去求个活命。
“大哥,这里的苦日子还没受够呀,你真不打算离开?”
肇辄又追问一句。
“天天想,可怎么出去,出去又后咋办?”
王胡子唉声叹气道。
事涉越狱计划的机密,开口和王胡子解释相关计划前肇辄仍有些不放心,就朝王胡子使了个眼色。王胡子会意地走到墙角,再次用脚踢着屁股逐一检查了所有狱友的情况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肇辄道。
“犟娃,你有好办法?”
肇辄摇摇头说:“逃出去的好办法暂时没有,这得相机行事。不过落脚的地方我倒是想到了一处。”
“真有地方可以藏身?”
王胡子极为诧异。
在国内还真有肇辄所说的党组织管不到,革命群众不理会的旮旯角?这可真是新鲜事儿!
“嗯!”
肇辄轻轻点头认允。
王胡子眼睛里开始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他打小没了爹妈,唯一让他惦念的未婚媳妇死后,他也就成了没冢的孤魂野鬼,长白山老林子在他心底留下的只是伤心和仇恨,他也不再把那里当做故土,因此去哪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的。肇辄能找到可以一辈子安身立命的落脚处,只要能生存下去并活得开心,对他来说就是后半生最大的希望寄托。跟着肇辄这机灵无比、知识渊博也极讲义气的小兄弟在一起,百事都不用他操心,他还有什么更多奢求呢!
“犟娃,大哥把你当做亲兄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哥都听你的。”
王胡子眸子里流露出迫切的渴望。
“是这样的,我以前听我爸和一些到我家串门的叔叔阿姨说过,靠近云南广西那边的东南亚国家,最近一些年**的红色游击队都在招收下放在那边的知青,也不要什么证明一类的东西,去了人家统统收留。我想如果我俩冒充知青过去,被他们接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肇辄自信满满地说道。
“云南、广西在哪儿?东南亚又是些啥东西?”
王胡子懵懂地问道。
“大哥,你书读的太少,这些事儿说了你也不太明白。这样和你说吧,你原来住的长白山那地方是在我们国家最北边,这个云南和广西呢,它是我们国家最南边的地方。东南亚就是挨着我们国家最南边的一些小国。你原来住的地方是森林,云南和广西也是森林,应该和你们那儿差不多。我想有你以前在林子里打猎刨人参挖药材的经验,咱们应该可以适应那个地方,偷出国境找到红色游击队的。”
肇辄没有到过原始森林,更不知道以针叶林等为主的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区有冰雪覆盖的寒带原始森林,和云贵亚热带雨林完全就不是一码事儿。肇辄想当然地说:“到了那儿,就算人家不肯收留咱俩,凭咱俩的功夫,凭大哥在老林子讨生活的经验,难道还会饿死不成?”
“可是犟娃兄弟,在老林子里再凶猛的野兽大哥也不害怕,可那是去外国当洋兵啊,会不会打仗死人?咱俩会不会因为听不懂人家说的话而混不下去?”
王胡子听了肇辄的解释后,心底有了许多的担忧和疑问。他毕竟是猎户出身,玩过枪杆也有和野兽在森林舍命搏斗的经验,知道丛林中的危险,也知道玩枪杆子那不是玩过家家的游戏,弄得不好是会负伤甚至丢性命的。再说他一辈子除了逃亡豫南这次,也从来没离开过家乡的森林,对未知的大千世界他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大哥,在国内你想当兵还要有人肯收你呢!咱俩在国内做不成的参军梦,就到外国去实现吧!咱俩也是在支援世界革命,为解救陷入水深火热的全人类在奋斗不是!”
“那些游击队都是干啥的?”
“干啥的?当然都是打反动派的。据说都是**领导的武装,准备推翻那些国家的反动政府,让红旗插遍全世界。”
肇辄说到得意处,神采开始飞扬,胸襟开始荡漾,还忍不住轻哼了两句那时代从友好国家阿尔巴尼亚漂洋过海舶来的洋歌:赶快上山吧勇士们,我们在春天就加入了游击队,敌人的末日就要来临,我们的祖国将要获得自由解放……
“好!大哥听你的。反正大哥也是赤条条一个人,这条命早就该死的,是犟娃兄弟你救下来才多活了这些日子。老子也不晓得东南亚是个什么东西,更不晓得什么支援世界革命,反正听你的肯定错不了。”
王胡子热血上涌后,也有些按捺不住。他担心肇辄越狱的决心因自己的犹豫迟疑而动摇,于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全按肇辄的计划行事。
34、越狱第一季 10
“吴非,你过来。”
王胡子与肇辄再次碰头密议完毕后,扯起嗓门朝和其他人搭班子推着铁桶的吴非喊了一声。
“王胡子,你他妈又想搞什么花招?”
在车间门口阴凉地里监视他们行动的狱警小毕,见王胡子朝吴非招着手呼喊吴非过去,有些警觉地吼了一声。
“毕干事,赵犟娃肚子有些不舒服,要到院墙根上拉屎,我让吴非过来暂时顶替他一会儿。这不也是担心影响厂子里抓革命、促生产嘛!”
“你他***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如果你他娘的有这样的好心肠,俺们这柏庄监狱早就关门大吉啦。”
狱警小毕有些起疑地从阴凉地里走出来,骂骂咧咧地先吼了王胡子几句,将他驱赶着继续去推桶,然后朝蹲在墙角的肇辄走去。到了近前,他捂着鼻子先朝光着腚的肇辄踢了一脚,待肇辄拎着裤子老老实实挪开后,他果然看到了地上的那一滩黄稀的腥臭之物。
“毕领导,俺不是害怕吃苦,俺真的有些跑肚拉稀啊!可能是上次食物中毒没有好彻底,最近一直都这样,一天总得四五遍。在屋里呆着还有个马桶可以随时个应急,在这里憋不住只好将就点了。您老要是不相信俺,可以问俺们屋里的王老大,要不问吴非大哥也可以。”
肇辄有些委屈地嘟嚷道。
他故意找些废话说着,掩护着王胡子朝桶堆后潜去。
“你他娘快些!屎拉完了必须找些土把你那臭东西埋好,不然影响了厂子里的环境卫生工作,俺就让你吃进去。”
粪便的臭气熏得狱警小毕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空场地堆放的铁桶堆前。
“领导。俺身上没有草纸,这化工厂的土疙瘩俺也害怕有毒不敢用来刮腚,您老能不能行行好给个烟盒子什么的,让俺把腚上的东西清理一下啊?”
肇辄一边满脸祈望地说着,一边提着裤子朝狱警小毕慢慢移动,双腿刚蹦跳着靠近小毕身旁,就大喝一声到:“领导快闪开,铁桶要掉下来啦。”
喊着话肇辄也顾不得裤子没来得及系上,猛地将狱警小毕的身躯朝旁边一扑。因为裤子散落在脚跟,肇辄当即被自己的裤子绊倒在地,同时也将小毕带倒在地上。恰好这时堆放成两层的铁桶堆上方一只临时横放着的铁桶,“轰隆隆”一声滚动着跌落到地上,震得周边的泥土地都颤动起来。圆形的沉重铁桶横着落地后凭着一股惯性继续“哗啦啦”朝前滚去,一直滚到了车间背后的锅炉房旁,因为撞着了墙壁这才停止滚动。
“哎哟!俺的娘啊。”
跌落的铁桶因为有肇辄的一扑没有砸着小毕的身体,但滚动过程中铁桶边缘还是刮蹭着了小毕的脚跟,他当即坐在地上捧着脚踝痛苦地呲牙咧嘴狂嚎起来。
“他***,赵犟娃,你快给老子上去检查一下,看是哪个牲口在上面使坏。”
“好的。俺照领导指示办。”
肇辄慢吞吞爬上铁桶堆上装模做样四下检查了一遍,然后站在铁桶堆上对小毕摊开双手摇着头说:“领导,没有人在上面。可能是因为刚才大家伙没有码放好,您身体往上一靠把它碰下来的。”
“放屁。俺什么时候碰着铁桶啦?一定是有人陷害。让俺查出来是谁干的,非扒他皮不可。”
小毕边哼哼边不停咒骂。
“上面确实没人,您老非要那样说,俺可就没辙了。您老的伤现在需要不需要看医生?”
肇辄装着很关切地跳下地,上前搀扶着小毕问道。
“当然要看啦。你想瞧着老子去死?”
小毕很想扇满脸假惺惺的肇辄一耳光,但脚稍一使力就又疼得他只吸冷气。
“快来人啊!领导受伤啦!快过来帮帮俺。”
肇辄侧身挥着手朝着四下分散成一组组正忙碌着的囚犯们高喊到。
狱友们在肇辄一嚷嚷后,都扔下手中的活计围拢上来。这是趁机向看守献殷勤和偷懒的绝好机会,大家没一个人愿意放弃。因此,小毕的身边马上就给当天一起来助剂厂的十几个囚犯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快将毕干事送厂里的医务室。他老人家因公光荣负伤,你们搬运时可得小心点。结巴哥你们四个人各抬领导一条腿,花头兄弟把领导的头扶着,瘌痢哥给领导遮着太阳。哪个兄弟好心,赶快去厂办公室给狱里的领导打电话,让狱里来车将毕干事送医院去。”肇辄一边摆出领导的架势分派着活计,一边绕着弯骂小毕是四条腿的畜生。说完还自作主张的补充一句说:“今天的活计估计也得早些结束了,大家伙送完领导,各自做些准备先收拾收拾,等监狱的车来了一起跟着回吧。”
“还是犟娃兄弟考虑周到,就这么办。”
大伙一听可以早些回家,当然都高兴,也不管肇辄够不够格下命令,“哄”地一声就共同行动起来。
肇辄嘴皮子极利索地将任务分派完后,自己反倒是拍拍手笑眯眯站在一旁当了甩手老板。
小毕被肇辄一打岔也忘记抓肇事者了,五个人抬着,还有一个人在旁边给他遮阴,享受着上帝般的待遇,心里舒坦得不行,而且估计自己受伤后也没心情、没能力再去管这些犯人,所以顺着立了一功的肇辄的话警告围着他的犯人道:“就按赵犟娃说的,你们把该清点交接的和厂子里交待清楚后,然后整队到医务室门口等着俺。谁敢起心事逃跑或者使坏,俺要是现了一定按监狱的规定严惩。”
作者题外话:感觉好,还想看的读者朋友你就不吝投一票鼓励一下作者吧。
在新浪这个鬼地方,文章得越多、越快,评价就越低。所以如果不是为你们着想,老榔头可以学着那些老混混一样一个月只更新一千字的。
36、越狱第一季 12
“犟娃,到底咋回事?干嘛要退回来?”
原来肇辄疾后退着的脚底不经意间踢着了王胡子正往前爬行的头颅,他吃痛不过就出声问了一句。
“快退啊!吴非把咱俩给卖了,外面早就有警察埋伏把守着。”
肇辄一边回答着王胡子的问询,一边用左手手肘撑着管壁,腾出右手左支右绌地招架着两条同时钻进管道,张着血盆大口朝他脸上和手上撕咬的警犬。趴在狭小的管道中,肇辄因为脑袋不能完全仰起来,三条狗的身躯又遮挡着光线,他的眼睛看不清身前狗的动作,结果空有一身本事而使不出力气。这警犬久经训练,很轻巧就躲过了他虎虎生风威力巨大的拳头,还在他手臂上咬出几个很深的牙印。
肇辄无奈之下,只好将脚踩住王胡子的肩膀上狠命地踹了他一脚,终于将他卡在管壁内的庞大身躯踢进窖井中,让他顺利摆脱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王胡子刚一爬上地面,肇辄就手脚麻利地退回到窖井中站起身来。在这里他可就不怕警犬的撕咬和猛扑了。
一条高大的狼犬刚尾随他蹿出下水管,肇辄就一拳猛朝?挥去,铁锤般的重拳顿时就将那畜生击晕过去。另两条紧跟在后面的警犬看到四脚抽搐的同伴,再也不敢朝肇辄扑过去了,只是匍匐在管道内朝他狂吠不止,时高忽低节奏特殊的吠声,显然是向狗的主人在求援。
“快从大门进去堵住他们,别让他们从其他地方逃出厂子。其余人围着院墙分开包抄。”
警犬的主人显然已经赶到了院墙外面,一边向下属下着命令,一边打着呼哨呼唤着他驯养的狼狗。狼狗的狂吠声又变得急促起来,并摆出一幅攻击的姿势,数次试探着想把头再次探出了管口,但始终又与肇辄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肇辄也懒得再搭理这两条有些吓破胆的畜生,他一跃上地面就顺手将井盖扣好,还从周边找来一些杂物堆放在井盖上,然后拉起王胡子狂命地朝锅炉房奔去。
既然监狱已经知道了他俩越狱的计划,吴非又是监狱警方的内线,那让王胡子装成没事人的样子和其他囚犯一起返回监狱去,就是白白等着加刑送死。
合力将躺在地上的圆铁桶扶立起来后,肇辄让王胡子赶紧爬上铁桶,吩咐他先上屋顶,自己转身朝藏衣服的地方飞跑而去。等他拿上衣服回转时,王胡子已经攀爬上锅炉房的平屋面,并蹲在屋顶向他焦急地招手。
“快点,犟娃。那些人已经进厂了。”
王胡子站在高处,能看到东面院墙外原来埋伏在藤蔓支架后面的狱警们正分成两拨,一拨朝南面的工厂大门疾奔去,另一拨留下俩人守着东面的下水管口,其余人沿着院墙朝北而去。于是他焦急万分地催促着肇辄。
“没事,他们撵不上我们的。”
肇辄只轻轻一跃就跳上立着的圆铁桶,再用双手勾住平屋面的挑檐,一个翻身就和王胡子蹲在了一块。
站在巷道里感觉锅炉房和院墙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宽,但爬上锅炉房肇辄才现,这个距离对于没有助跑空间的屋顶来说就有些太宽了。关键的问题是院墙比锅炉房的屋面还要高约摸一尺多,上面还拉着半人高带倒刺的铁丝网,铁丝网上还爬满藤蔓类的植物,让他无法清楚看到院外的情况。砖砌的院墙顶部还撒满了玻璃渣子,如果不小心在铁丝网上或者院墙顶部刮蹭一下,那保准皮开肉绽浑身不会有囫囵地方了。
“大哥,你能过去不?”
肇辄对自己是一点不担心的,但对身高体壮的王胡子有些担忧。他担忧躯体庞大的王胡子身手不够灵巧,跳跃过程中难保不在铁丝网上挂花,甚至直接跌落到地面。
“大哥在老林子里也算一条好汉,这个距离应该问题不大吧?”
王胡子的话虽说得硬朗,但底气明显不太足。
“大哥把囚服脱下来给我,”
“干啥?”
王胡子虽然疑惑地询问着,但还是无条件照办脱下了上身的衣服。肇辄将偷来的工作服交到王胡子手上让他换上,自己接过王胡子脱下的衣服揉搓成团团,并顺手朝院墙上的铁丝网抛去。揉成一团的囚服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然后像帐篷般散开并恰好落在了铁丝网上。
“起跳!”
王胡子的赞叹声还没出口,肇辄已命令王胡子退到了屋顶远离院墙的最边缘,逼着他助跑后朝院墙外跳去。当王胡子起跳后的身躯经过肇辄身旁时,肇辄还用掌在他屁股后面猛推了一把。
王胡子的大半个身躯很顺利地从铁丝网上方掠过了院墙,但两条腿在通过院墙时还是在铁丝网上挂了一下。多亏铁丝网上的那件囚服遮盖,这才没将他整条腿都撕裂开。
马上肇辄就听到墙外传来王胡子落地时很沉闷的“扑哧”声音。显然因为腿被铁丝网勾了一下的缘故,他落地时的姿势有些问题,所以闹出了很大的响动。
“大哥,你没事儿吧?”
肇辄忧心忡忡地询问道。王胡子如果真的摔伤了,那也就等于逃跑计划流产了。
摔了个狗啃泥的王胡子哼哼两声后,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手掌着地时有些受伤,不过腿脚上问题不大的。不会影响咱俩跑路的。”
“那就好。外面是啥地方?”
“看不清楚。院墙外几十步远是一片小树林,树林后面就看不清了。”
“地面平整吗?”
“泥土地,有草皮。很平整。”
“我马上过来。”
肇辄一边和王胡子说着话,一边朝车间背面的巷道中瞥了一眼,穿着白色夏常服疾而来的狱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车间的拐角处。肇辄不再和王胡子?嗦,助跑两步后轻跃而起,头在前脚在后似出膛的炮弹一般掠过了院墙,然后在空中伸展双臂旋转和平衡着身体,最后双脚着地稳稳地站定在院墙外的草地了。
“穿过树林朝北走吗?”
王胡子揉着屁股爬起来询问肇辄道。
“朝西跑。铁路线应该在那个方向。”
“扒火车?”
“是的。”
王胡子至此才洞悉肇辄计划的脱逃方式和路线。
肇辄刚和王胡子交待了去向,东西院墙交界的地方就传来了警犬的吠声。显然是工厂宿舍小平房中埋伏的狱警们贴着院墙追上来了。
“跑啊!”
肇辄一马当先顺着树林朝西撒丫子狂奔,王胡子也紧随其后亡命奔跑。奔到了工厂的北院墙尽头,前面西方又出现一片小树林,不过比北面的小树林要稀疏一些,肇辄透过林间的缝隙,隐约能看到树林那边有一条几十米宽窄的小河。
在肇辄记忆中的许昌附近应该是一马平川,地图上没有标示有任何的河流,唯一称得上河的就是三国时期古魏都的护城壕了。肯定是魏都的北护城河!
肇辄先是一喜,只要渡过北护城河,京广铁道就在不远的前面,按照计划爬上过路的火车甩脱紧随在身后的追兵不成问题;随即又是一忧,因为王胡子看见面前的小河就开始犯傻气,嘴里还嘀嘀咕咕道:“犟娃,这可怎么办,大哥可是从来没下过河啊!”
作者题外话:朋友们,你们看完我就删除了。
越狱第一季 12 火热更新
“犟娃,到底咋回事?干嘛要退回来?”
原来肇辄疾后退着的脚底不经意间踢着了王胡子正往前爬行的头颅,他吃痛不过就出声问了一句。
“快退啊!吴非把咱俩给卖了,外面早就有警察埋伏把守着。”
肇辄一边回答着王胡子的问询,一边用左手手肘撑着管壁,腾出右手左支右绌地招架着两条同时钻进管道,张着血盆大口朝他脸上和手上撕咬的警犬。趴在狭小的管道中,肇辄因为脑袋不能完全仰起来,三条狗的身躯又遮挡着光线,他的眼睛看不清身前狗的动作,结果空有一身本事而使不出力气。这警犬久经训练,很轻巧就躲过了他虎虎生风威力巨大的拳头,还在他手臂上咬出几个很深的牙印。
肇辄无奈之下,只好将脚踩住王胡子的肩膀上狠命地踹了他一脚,终于将他卡在管壁内的庞大身躯踢进窖井中,让他顺利摆脱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王胡子刚一爬上地面,肇辄就手脚麻利地退回到窖井中站起身来。在这里他可就不怕警犬的撕咬和猛扑了。
一条高大的狼犬刚尾随他蹿出下水管,肇辄就一拳猛朝?挥去,铁锤般的重拳顿时就将那畜生击晕过去。另两条紧跟在后面的警犬看到四脚抽搐的同伴,再也不敢朝肇辄扑过去了,只是匍匐在管道内朝他狂吠不止,时高忽低节奏特殊的吠声,显然是向狗的主人在求援。
“快从大门进去堵住他们,别让他们从其他地方逃出厂子。其余人围着院墙分开包抄。”
警犬的主人显然已经赶到了院墙外面,一边向下属下着命令,一边打着呼哨呼唤着他驯养的狼狗。狼狗的狂吠声又变得急促起来,并摆出一幅攻击的姿势,数次试探着想把头再次探出了管口,但始终又与肇辄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肇辄也懒得再搭理这两条有些吓破胆的畜生,他一跃上地面就顺手将井盖扣好,还从周边找来一些杂物堆放在井盖上,然后拉起王胡子狂命地朝锅炉房奔去。
既然监狱已经知道了他俩越狱的计划,吴非又是监狱警方的内线,那让王胡子装成没事人的样子和其他囚犯一起返回监狱去,就是白白等着加刑送死。
合力将躺在地上的圆铁桶扶立起来后,肇辄让王胡子赶紧爬上铁桶,吩咐他先上屋顶,自己转身朝藏衣服的地方飞跑而去。等他拿上衣服回转时,王胡子已经攀爬上锅炉房的平屋面,并蹲在屋顶向他焦急地招手。
“快点,犟娃。那些人已经进厂了。”
王胡子站在高处,能看到东面院墙外原来埋伏在藤蔓支架后面的狱警们正分成两拨,一拨朝南面的工厂大门疾奔去,另一拨留下俩人守着东面的下水管口,其余人沿着院墙朝北而去。于是他焦急万分地催促着肇辄。
“没事,他们撵不上我们的。”
肇辄只轻轻一跃就跳上立着的圆铁桶,再用双手勾住平屋面的挑檐,一个翻身就和王胡子蹲在了一块。
站在巷道里感觉锅炉房和院墙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宽,但爬上锅炉房肇辄才现,这个距离对于没有助跑空间的屋顶来说就有些太宽了。关键的问题是院墙比锅炉房的屋面还要高约摸一尺多,上面还拉着半人高带倒刺的铁丝网,铁丝网上还爬满藤蔓类的植物,让他无法清楚看到院外的情况。砖砌的院墙顶部还撒满了玻璃渣子,如果不小心在铁丝网上或者院墙顶部刮蹭一下,那保准皮开肉绽浑身不会有囫囵地方了。
“大哥,你能过去不?”
肇辄对自己是一点不担心的,但对身高体壮的王胡子有些担忧。他担忧躯体庞大的王胡子身手不够灵巧,跳跃过程中难保不在铁丝网上挂花,甚至直接跌落到地面。
“大哥在老林子里也算一条好汉,这个距离应该问题不大吧?”
王胡子的话虽说得硬朗,但底气明显不太足。
“大哥把囚服脱下来给我,”
“干啥?”
王胡子虽然疑惑地询问着,但还是无条件照办脱下了上身的衣服。肇辄将偷来的工作服交到王胡子手上让他换上,自己接过王胡子脱下的衣服揉搓成团团,并顺手朝院墙上的铁丝网抛去。揉成一团的囚服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然后像帐篷般散开并恰好落在了铁丝网上。
“起跳!”
王胡子的赞叹声还没出口,肇辄已命令王胡子退到了屋顶远离院墙的最边缘,逼着他助跑后朝院墙外跳去。当王胡子起跳后的身躯经过肇辄身旁时,肇辄还用掌在他屁股后面猛推了一把。
王胡子的大半个身躯很顺利地从铁丝网上方掠过了院墙,但两条腿在通过院墙时还是在铁丝网上挂了一下。多亏铁丝网上的那件囚服遮盖,这才没将他整条腿都撕裂开。
马上肇辄就听到墙外传来王胡子落地时很沉闷的“扑哧”声音。显然因为腿被铁丝网勾了一下的缘故,他落地时的姿势有些问题,所以闹出了很大的响动。
“大哥,你没事儿吧?”
肇辄忧心忡忡地询问道。王胡子如果真的摔伤了,那也就等于逃跑计划流产了。
摔了个狗啃泥的王胡子哼哼两声后,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手掌着地时有些受伤,不过腿脚上问题不大的。不会影响咱俩跑路的。”
“那就好。外面是啥地方?”
“看不清楚。院墙外几十步远是一片小树林,树林后面就看不清了。”
“地面平整吗?”
“泥土地,有草皮。很平整。”
“我马上过来。”
肇辄一边和王胡子说着话,一边朝车间背面的巷道中瞥了一眼,穿着白色夏常服疾而来的狱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车间的拐角处。肇辄不再和王胡子?嗦,助跑两步后轻跃而起,头在前脚在后似出膛的炮弹一般掠过了院墙,然后在空中伸展双臂旋转和平衡着身体,最后双脚着地稳稳地站定在院墙外的草地了。
“穿过树林朝北走吗?”
王胡子揉着屁股爬起来询问肇辄道。
“朝西跑。铁路线应该在那个方向。”
“扒火车?”
“是的。”
王胡子至此才洞悉肇辄计划的脱逃方式和路线。
肇辄刚和王胡子交待了去向,东西院墙交界的地方就传来了警犬的吠声。显然是工厂宿舍小平房中埋伏的狱警们贴着院墙追上来了。
“跑啊!”
肇辄一马当先顺着树林朝西撒丫子狂奔,王胡子也紧随其后亡命奔跑。奔到了工厂的北院墙尽头,前面西方又出现一片小树林,不过比北面的小树林要稀疏一些,肇辄透过林间的缝隙,隐约能看到树林那边有一条几十米宽窄的小河。
在肇辄记忆中的许昌附近应该是一马平川,地图上没有标示有任何的河流,唯一称得上河的就是三国时期古魏都的护城壕了。肯定是魏都的北护城河!
肇辄先是一喜,只要渡过北护城河,京广铁道就在不远的前面,按照计划爬上过路的火车甩脱紧随在身后的追兵不成问题;随即又是一忧,因为王胡子看见面前的小河就开始犯傻气,嘴里还嘀嘀咕咕道:“犟娃,这可怎么办,大哥可是从来没下过河啊!”
45、诀别.3
“大哥,赶紧钻到麻袋下面去躲起来。我不喊你,生任何情况你也不准出来。”
肇辄一边吩咐着王胡子赶紧隐藏,一边侧身对着路轨脱下了*,装成小便的样子“嘘嘘”起来。
那个巡逻的货场民兵提着哨棒走到肇辄身旁,绕着圈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后,以很怀疑的眼光和凶巴巴的语气,用哨棒指着他问道:“看你这样就不像好人,快老实交代这半夜三更跑货场来干啥,是不是准备盗窃国家财产?”
“找人来的。”
“找谁?”
“找我叔叔。”
“你叔叔?姓啥名谁?在这是干啥的?”
民兵见肇辄还算老实,站在那一动不敢动,于是踩着车皮的铁轱辘扒上肇辄身旁车厢侧面的栏板,一边探头朝里面张望,一边用手电来回照射检查着车厢内的货物,还拿哨棒在麻袋上戳戳点点,并随口向肇辄查问着情况。肇辄有些焦急起来,他担心那民兵较真爬上车厢内搜检,那样王胡子就难免因说不清躲藏原因而遭到盘诘,甚至由此再次落网被捕。于是他迈开脚步摆出一幅心虚胆怯准备开逃的架势,快步朝值班室走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
巡逻民兵见肇辄一幅打算溜走的样子,赶紧松手跳下车轱辘朝肇辄撵去,并终于在值班室门前依靠哨棒的威慑将肇辄挡下。
“赶快坦白交待偷了什么东西,否则马上将你扭送车站派出所。”
民兵高举起哨棒,做出挥棒欲击的架势威胁道。
“我叔叔就在这儿工作。他姓刘,我是有事来找他的。”
肇辄一时想不起那刘师傅的名字,只能含含糊糊吱唔道。同时还用手指指值班室。
“刘大根?你信口开河啊!我和他家就住铁路宿舍隔壁左右。一个厨房做饭,同个厕所拉屎几十年,他祖宗八辈的亲戚我全认识,我怎么就不认识你呢?”
肇辄这会儿虽不想与人产生纠葛从而影响到他的回范城之行,但他又必须转移这个民兵的视线和注意力,让他不再惦记搜查王胡子藏身的那节车皮。因此他敞开上身的衣扣露出*的胸膛,以示自己清清白白身上没藏着任何东西,同时故意粗声大气地抗议道:“喂,这位师傅,你说话客气点。我是来找我叔叔的,又没有干啥坏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啊?”
“搞出鬼来了!你鬼鬼祟祟跑到货车旁边,不是想偷东西是干啥?我还不能盘问了。跟我到无产阶级专政机关去讲理吧。”
巡逻民兵心头一把无名火被肇辄成功扇起,他一把揪住肇辄的衣领就要拉扯着他去货场外不远处的车站派出所。肇辄当然不会乖乖和他去车站派出所,于是双方就推推搡搡身体纠缠在一起。
“喂喂,李小刚。这是刘师傅的亲戚,你不问清楚情况,瞎搞个么名堂啊!”
值班室内那个受刘师傅委托暂时照看肇辄的师傅,听闻室外的争执声慌张地跑出来,赶紧拦住了正动手动脚互不相让的俩人。肇辄本来就只是装模作样,因此很注意手里劲道的分寸,那个熟人一来即刻就松开了拉扯的双手,做出一副极端委屈的模样,垂手撅着嘴站在那儿不吭声。
“姓李的那小子,以为这是万恶的旧社会,是在刘文彩的收租院啊?啥也不问就要抓人,你还想翻天啦!”
刘师傅恰好夹着一包烤红薯和一条工装裤子赶回来,一看肇辄那幅委屈劲儿,立刻不乐意了,对着那民兵李小刚就大叫大嚷着。这是住他家隔壁他眼瞅着屎一把尿一把长大的小字辈,从穿开裆裤起就和自家的大小子成天鬼混在一堆,他才不用和这视为子侄的小字辈讲究什么客气呢,所以劈头灌脑就训斥起来。
那李小刚既委屈也有些尴尬,便低声抗声道:“刘叔,不是我要故意难为他。你问问他就知道了。他刚才一个人跑到轨道上装抗洪救灾物资的那列货车旁,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朝车皮内偷窥。我也就是职责所在上前去问了问他,结果他转身就跑。所以……”
“喂,李哥,我什么时候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呀?我不就是因为找不到厕所,所以对着铁轨撒了一泡尿嘛!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肇辄有刘师傅撑腰,底气顿时足了,也故意冲那民兵李小刚瞪着眼嚷嚷。不过肇辄说话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也一直瞅着王胡子藏身那列货车的动静,当他现轨道旁立杆上的信号灯由红变绿时,心底暗叫一声“糟糕!大事不好啦。”
“肇辄,赶快和刘叔到五股道那边,现在恰好有列货车要到丹江口,还有几分钟车。我已经和车上的押送人员说好了,他们会让你搭乘便车捎带你到范城的。”
刘师傅赶走邻居后,一边叮嘱着,一边将裤子和装烤红薯的纸袋递交到肇辄手里。肇辄接过东西就朝搭载着王胡子的那列缓缓移动起来的火车跑去。嘴里还嚷嚷着:“刘叔,我有东西掉在刚才那个地方了,我得赶紧去找回来。否则风会将它吹跑的。”
“啥东西啊?”
“邮票。我准备回夏江后给我爸爸写信报平安预备下的。刚才拉下在撒尿的地方了。”
肇辄嘴里应答着刘师傅,身体已脚下生风飞跑到铁轨旁,并跟随着刚启动的列车奔跑起来。当他追上王胡子那节车皮时,顺手将装红薯的袋子扔进车厢内,还高声呐喊到:“大哥,不准中途跳车啊!到我告诉你的地方再下来。我这儿有些事要处理,得晚些时候到云南我亲戚家,你自己一个人先去投奔她。”
列车渐渐加,肇辄也放慢了脚步。多情自古伤别离。他原本是那种多愁善感、易于激动软心肠的人,但最近些年的磨难让他的心渐渐硬起来。自己和王胡子终究是要分手的,何苦搞得缠缠绵绵让自己更难受呢!
肇辄顿住脚步后,目送着列车渐行渐远,掉头朝值班室门前的刘师傅走去。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得到王胡子从车皮内探出头来,并且在使劲呼喊着什么,但他强忍着没有再回头去看。他担忧自己的眼泪会控制不住流淌下来。
“我给你的东西都送人啦?”
饱经世事的刘师傅似乎早就洞悉这一切,不动声色地轻声询问到。
“和我一起从范城扒车回来的知青。家是咸宁那边的,他也一整天没吃了。”
肇辄有些羞涩地垂下头,似乎很不好意思。
“刚才舍不得吃的那馒头也给他了?”
“嗯。”
刘师傅摇摇头,用有些责怪的语气对肇辄说:“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刘叔可以多为你们准备一份的。”
“那怎么好意思。大家的口粮都不够,我们吃了刘叔就少了一份。你们家人口多……”
“不差那一点点的。不过我想你小小年纪就懂得体恤人,今后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
是啊,好心一定应该得到好报!肇辄已经铭记着刘大根师傅的一片深情厚谊,他心底许下了宏愿,如果能救出父亲,如果自己还有未来,一定受人滴水之恩要以涌泉相报。想到这儿,肇辄从口袋里掏出那枚2o分的邮票,恭恭敬敬放到刘师傅宽厚粗糙的手掌心内,不待刘师傅拒绝就表情肃穆地说:“刘叔,这不是付给你的饭钱,也肯定值不得您那条裤子,但这是我留给你的一个纪念品,您一定得收下。只要我肇家人不死绝,今后一定依着这个线索回来报答您。”
“肇辄,你家出事啦?”
刘师傅大为吃惊地盯着肇辄渐渐变得凝重的那张脸孔。他感觉这不像小孩子赌气咒说出的话,而更像是一个有着坚毅性格和饱经风霜的成年人信誓旦旦的誓言。
“刘叔,这事您最好装着不知道为好。我也不能对您多说。”
肇辄扔下这句话后,抹去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的热泪,转身朝着已经缓缓滚动的列车追过去。
骑马要骑千里马,上女要上冷娇妻
故事描写了女主人公戴欢十年来一步步的锐变过程。由一个无知的农村姑娘锐变为成熟的都市女人,由最初的纯朴锐变到不惜一切、甚至以牺牲色相的代价来换取自己的利益。故事揭露了社会丑陋的一面,并对戴欢的锐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锐变”
卡洛琳g著
n/book/index_1
48、游戏结束.3
“彭哥,屋里那位就是嫂子上次……”
卫虎子一见到彭建出屋,马上贴拢身涎着脸笑嘻嘻问道。
“哪个嫂子?”
彭建的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乌黑的天际,可惜卫虎子这会儿感觉自己刚立下大功劳,一脸的志得意满,压根没瞧见。
“华姐啊!”
“老子警告你啊,你嫂子姓谢,姓华的和老子再没有任何关系。妈拉个巴子,以后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老子撕烂你那张狗嘴。”
想起华幕彭建心底就有些不是滋味。那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结婚这些年来自己可是也没多少机会享用,现在却自动送上门成了秋鲁的禁脔。而且不知底细的手下人,仍时不时总是提起她这个过去的“嫂子”,天晓得这些话传到秋鲁耳朵里会否招致他的雷霆之怒。
“彭哥……”
讨好前嫂子也能招来大哥的震怒?莫名其妙地挨了老大彭建劈头盖脑的训斥,卫虎子惊呆了。委委屈屈想辩解两句,但彭建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直接说事,完了秋主任找我还有要事谈。”
“人抓到了。”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带回来了吗?”
“已经重新押回柏庄监狱了。”
“暂时单独关押,不要和别的人犯关在一起。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儿,我要亲自提审。你先说说事情的大致经过吧。”
卫虎子见一向亲切和蔼的大哥彭建此刻一句废话没有,完全就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也不自觉肃容挺腰,简单将讲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行了,你去忙吧。”
彭建扔下这句话,也不再搭理他转身又走进秋鲁的办公室。
“人抓捕回来了?”
秋鲁已经重新坐回办公桌后他那把皮靠椅上,彭建再次进来时他正奋笔疾书着什么。示意彭建坐下后,秋鲁顿下笔在手里把玩着轻声问道。
“还算顺利。人抓住了,也带回了。不过得亏我派了功夫了得的虎子去,否则还真难说的。”
彭建此刻又是满面春风遮不住,一丝得色溢出来。
“哦,说说看。”
“我原来设计了一个连环套逼他出逃。先是在饭里给他少量下了一点点农药……”
秋鲁拦住彭建的话头询问到:“下农药?”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估计是1o59那一类的玩意。都是监狱卫生室的医生给配的。”
“真是胡闹!搞错了或者过量了,岂不是会要命?”
秋鲁摇着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责备着彭建的鲁莽。见彭建神情有些尴尬,秋鲁没有接着批评他,只是让他继续着未完的话题。
“……我原来是想创造机会让他出逃的,范城来信、豫南地图、甚至现金都为他预备下了,还埋了一颗钉子在他身边。化工厂的院墙外;市区周围几十里方圆内;以及范城小黄庄那里我一共布置了三道铁网,出动了一百多号人马守候和拦截,想想他肯定是插翅难飞的,没想到那小孩子居然三道铁网全部挣脱了,最后还是虎子化妆成渔民,在汉江上的小渔船上设伏,用带滚勾的渔网下在江底,又穿上潜水服亲自下河动手,这才将企图潜水过江的他拿下。”
彭建似乎有些惭愧地越说声音越低。
“这个小孩我见过,头脑很聪明,与一般的小孩子不太一样的。你这叫轻敌懂不懂?老人家教道我们说: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你知己不知彼,吃点小亏也算得到教训。好啦,这边的事儿我基本都知道,你就说说范城那边抓捕的经过就行。你去范城,老周和老李还算配合吧?”
“真是没得话说。上次我带队去布置的时候,在县革委会大院内我们一提起您,说是您现在的下属,是秋主任派去执行任务的,那边无论领导还是普通干部,所有人就是亲热无比,还异口同声一句话:‘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要人出人,要钱出钱。秋主任人虽然走了,但在我们大家的心里,他仍然是我们的领导,是我们的掌舵人。’宣传部一帮子漂亮小丫头,本来事情与她们一点不相干,可非要忙前忙后为我们提供后勤服务。我和一帮子同去的兄弟是真感动万分啊!这说明什么?说明秋主任在任一方,造福了一地,受到范城人民的热烈拥戴啊!不愧是老人家的好学生好战士啊!现在我们许昌地区有了秋主任来掌舵,估计未来的前景也会是这样的。”
“老彭,你也太夸张了吧!老人家的好学生那是焦裕禄,好战士是雷锋。再说我秋鲁有这么受人欢迎吗?”
听了彭建的话秋鲁哈哈大笑起来,嘴上谦逊着心里却非常熨帖受用。谁说这彭建是个不会拐弯的硬汉子来着?自己稍微点拨几句后,他的奉承话不仅说得出口,而且句句顺耳直灌肺腑,暖人心窝让人受用无比啊。确实有栽培的价值。
“我这话可不是故意夸张,那几个漂亮女孩只要我们一提起您,那个眼神,那副模样……哎,只怪我彭建不会说话,表达不出她们心理那种情感。”
“够了,够了,老彭。咱们继续说正经话吧。”
秋鲁心底也瞬时闪现出原政宣组那群美丽动人女孩的倩影,特别是丹丹乍见闻慧时因心底绝望的那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甚至连孙红梅在办公楼走道强吻自己的情景也回忆起来,但他仍然克制着自己有些澎湃的心情,收敛笑容叮嘱彭建继续。
“在范城我重新设了个局,将原来在小黄庄抓捕的计划改在了毛巾厂,可惜在那里也没能逮住他,还是让他潜进去又摸出来了。”
“先说说为什么要改地方?”
秋鲁饶有兴致地提了一个问题。
“姓肇的那小孩逃离许昌后,我就觉得这小孩很不简单。化工厂那么高的带铁刺的院墙没能拦住他;领着警犬的几十个狱警,加上过百的铁路工人带着枪合围也没能拦下他,说明他不光头脑明白,而且应该有一副好身手,应该是跟练家子学过。小黄庄那地方有院落的地方也就是大队部,而且是那种土坯的矮墙,对他来说只怕和纸糊的篱笆差不多。埋伏的人再多,不敢真开枪伤了他也起不到多大作用。而且他那脑瓜子,只怕不会乖乖自投我们预先设下的罗网。所以我就琢磨着换一个进得去出不来的设伏地点,还得引诱他不知不觉间自己撞上去,于是才把设伏地点搬到了毛巾厂。”
“嗯,毛巾厂我检查工作时曾经去过。高墙窄院,场院内孤零零一幢三层楼,既做办公也是车间,四周一览无余没有任何藏身之地,确实是个理想的地方。你这个刑侦专家选择那里,证明你确实做到了预判在前、防范在后,措施也得当。既然事先都考虑到了所有这一切,那起先他是如何自动上钩,后来又是如何从毛巾厂逃出去的呢?”
49、游戏结束 4
秋鲁似听相声一般扔下手里的文牍,很松弛地仰靠在靠椅上微笑着当起了捧哏。
既然秋鲁询问到自己引以为豪的专业范围内的事情,彭建也彻底放松下来,口齿伶俐思维连贯地讲述了一个大致的情况。毕竟他也不是现场的目击者,很多情节都是他凭着过往的经验,凭分析判断推算出的结论。
“原来我们之所以选择在小黄庄设伏,就是因为那个村庄紧邻汉江,而且两面都有几十米宽窄的汉江小支流环绕,实际上就只有一条6上的通道,很像个半岛。不过没想到那个小孩水性很了不得,逃出化工厂后,魏都的西护河他三两下就过去了,还转头把他那同伙也救上岸去,因此我估计几百米宽窄的汉江,即使是现在这个水流湍急的桃花汛期也未必能拦住他,那两条小河沟就更没啥作用了;没有了第一道关卡依托,黄庄的那个大队部,一幢小平房加一道土篱笆,本身就不是太保险,更不可能拦下他。于是我就想到了要搬到条件更有利设伏围捕的毛巾厂。而且我觉得光凭借所谓的地利还不够,更重要的还得靠人,于是才把虎子十万火急增援了过去。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完全正确。”
“哦,他没去你原先安排好的小黄庄?”
“肯定去过!如果他没去过,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设伏地点在毛巾厂,只是我们没现而已。”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是将士无能还是统帅疏忽大意?”
秋鲁现在完全抛开了领导和下属之间的距离感,将双腿翘到了桌面,摇晃着身体当起了官兵抓强盗精彩故事的忠实听众。
“我们原来伪造的那封信上不是说他父亲关押在小黄庄嘛,我担心他按照信上的暗示直接杀奔小黄庄,在那里找不到他父亲的踪迹后,干脆放弃整个营救行动计划隐身逃遁,那样我们就等同完全失去了追捕目标,一切手段也就使不上劲了。所以就专程赶往小樊村他家原来住的那间贴了封条的牛棚屋,寻来一些他父亲穿过的旧衣服、用过的破被褥等物件,甚至还找黄集公社调来了那台做犯罪物证的收音机放些国外的广播。也按照肇飞相片上的形象,招来一个模样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当地人,假冒肇飞关在大队部内最里面的黑屋子里。这些都作为机密没和当地配合行动的民警以及民兵提起。但按照我估算的他应该抵达的时间,他过去两三天也没露头,我就猜测他可能已经在我们设伏人员的眼皮子下,不知什么时候鬼神不知地摸进去过,并识破了我们原先的计划。”
“既然识破了你的计划,那后来他怎么又能摸到毛巾厂自投罗网呢?”
彭建搔着头皮嘿嘿笑起来。
“您想呀,他既然知道小黄庄关着的只是个冒牌货,他肯定更急于搞清他父亲肇飞转押到哪里去了。而且尽管我们不知道他隐藏在哪里偷窥,但一定还在黄庄附件徘徊。我就干脆将设伏的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到毛巾厂周围隐蔽起来,黄庄那里只留下俩当地民兵做幌子看屋,并交代他们反复念叨几句话做诱饵。”
“什么话这么厉害,居然就将人直接引诱进罗网了?”
“也没啥,就是一种心理暗示。让他们不停假装无意识对话,说肇飞这个家伙还真顽固,居然绝食抗议无产阶级专政机关的处理决定。一粒米不食,一口水不喝,估摸着难得熬过明天了。收音机和衣服、被褥这些东西可得妥善保管,过两天等他饿死了,这些物证就是他抗拒改造自绝于人民的最好证据。”
“就这么简单?就凭这一句话他就自动找上门了?而且还是直接摸进了森严壁垒的毛巾厂?”
秋鲁意似不信地摇摇头。
“秋主任,您这样想呀。如果换做您是他,父亲被转移关押地点后又绝食对抗组织,性命悬于一线之际,您会怎么想,怎么行动?”
“当然是赶快搞清楚人转移到哪里,然后伺机下手营救呗!不过他不可能不知道新的关押地点应该防守更加严密吧?”
“这是肯定的。但我制造了一种假象,就是所有人都不知晓肇飞所谓的新的关押地点,而他也是偶然获知的消息来源。”
“为什么是偶然?”
“我时不时派一个人去小黄庄检查一番,然后故意在城里绕几个圈,最后的终点都是回到毛巾厂。”
“于是他就悄悄跟踪过去了?”
“是啊!”
“他怎么摸进毛巾厂,又是怎样认破你的计划逃出来的呢?”
“我也没搞明白,这不是正想审讯他搞清楚嘛!总之他肯定是顺着室外的下水管,或者是借助绳索一类的辅助工具,爬上过关押冒牌货的三楼那个房间,也认出了那人不是他父亲肇飞,然后又通过什么秘密渠道逃了出来。因为我在院内、房屋周边、大楼内的几乎所有暗处都埋伏有人,而这些人都没有现过他。”
“还是我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是因为不知己不知彼,轻视对手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听说他在逃亡的路上,就曾经用石子击伤过好几个企图近身抓捕的民兵,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可能接受过类似的训练?我就从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见彭建有些神情尴尬难堪,秋鲁也不欲再教训他:“继续你的精彩故事吧!”……
“整个故事很精彩。我听说在美国,自越战开始以后就流行一种野战游戏,很多有杀戮和追踪心理,但又没有机会亲赴南亚丛林参战心理变态的富人,在国内花费巨资开辟修造一块模拟真实热带雨林环境的地方,出钱高价悬赏雇人,手持真枪实弹或者匕之类的武器,彼此间互相追逐搏杀,以满足他们心底那种渴望杀戮,渴望虐杀对手,渴望见到血腥场景的变态愿望。据说还有很多同样心态的人为了目睹那种场面,宁可花大价钱购票也要前往一顾,而且据说还是趋之若鹜啊!”
彭建没有听出秋鲁嘴里的嘲讽意味,还满是憧憬地添着嘴唇接嘴到:“唉,也只有美帝国主义的那些闲极无聊,钱多得没地方堆放的富人会想出这样的骚花样来,我们要是有钱就不会这样个玩法……”
“老彭,醒醒吧!你的游戏结束啦!想想你这次行动一共出动了多少人员,动用了多少资源啊?我们是个一穷二白的社会主义国家,去年国民经济还是负增长,许多人都还在饿着肚子,西方那些心理变态的富人玩的游戏,不适合在我们这里玩。”
秋鲁的话虽轻描淡写充满调侃,但教训的味道依然十足。彭建赶紧尴尬地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双脚并拢呈立正的姿势点点头。
“收尾工作完成后,赶紧到公安处报到干你的正经事去吧。”
“是。”
“去吧。”
“不过……”
彭建刚欲转身告辞,但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又顿住脚步有些犹犹豫豫地说道。
“不过什么?”
秋鲁的眉头蹙起。
“那小孩逃跑的路上接连伤了好几个追捕的民兵,其中还有两个是中度脑震荡,如果改判,估计搞得不好真要吃花生的啊!”
“据说他是和另外一个惯犯俩一起逃亡的?”
“是啊!”
彭建对秋鲁王顾左右而言他而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不是那个潜逃未归案的人干的呢?”
“什么?”
彭建感觉自己要抓狂了。秋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把肇辄干的事儿硬搬到王胡子身上?失去爱犬的狱警还好说,毕竟都是自己的下属,那些吃了亏身体受到伤害的铁路系统的民兵岂肯善罢甘休?他实在难以领会秋鲁心底真实的想法,走也不敢走,只好猛搔着头皮“嘿嘿”干笑着。
秋鲁看彭建那幅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模样,再想想他也算是收拢的心腹了,于是有些不满意地提醒道:“我们需要的只是把人活着控制在手里,是未雨绸缪的预防措施。真想让他死,还需要你绕那大个圈,玩出这样奢侈的游戏嘛?一个死人对我们有价值吗?”
“哦!”
彭建恍然大悟似拍拍脑门子,然后向秋鲁恭谨地敬个礼退出了门。
50、母大虫和牛皮糖 1
“黄师傅,我的事儿到底你能不能解决啊?还有两天马上就要考试,你让我到底是准备还是不准备呢?”
吕继红进了知青工作组的大屋后,大大咧咧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还老实不客气地替自己倒了杯水,又拿起桌子上黄莲的那把芭蕉扇,边喝水边摇着扇子扇凉,双眸肆无忌惮地盯着黄莲,语气也不很恭敬地问道。
以前见面总是透着无限亲昵和信赖,开口闭口不停甜甜喊着黄大姐的吕继红,自从肇飞死后就没再对她使用过这个称呼了,而是像所有其他人一样只喊她黄师傅。
吕继红这样,黄莲心底的苦涩就似哑巴吃黄连只有自己知道,她晓得吕继红是把肇飞自杀的帐算到自己头上,心里记恨下了。可那能怨自己吗?她也是在执行上头的指示精神,也是个受害者。肇飞自杀搅黄了秋鲁新司法改革的一场好戏,她和公社的黄向阳都受到了组织处分,她自己还委屈得不行呢。再说,自己答应帮助吕继红调换插队地点的承诺不是兑现了嘛!别的人对她吕继红乱搞男女关系有看法,嘴上不把门在外面瞎囔囔并到处宣扬,那能怨得上自己?
吕继红由大李大队调整到公社附近的黄村大队时,黄莲事先确实是提醒过大队负责干部们要对吕继红的事情高度保密的,但类似吕继红这样涉及男欢女爱的事情,女主角有几分姿色且是社队干部,男主角又是个高成份、偌大年纪的坏分子鳏夫,特别是男主角还为此殉情自杀,自然成了乡民们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原来全大队只有几个干部知道底细的,可难守住一传十、十传百,再隐秘的私事儿都能给你掀个底朝天,将你祖宗八代的根都可以给你刨出来,哪里还能谈得上保密!
起先,见到吕继红后难免有些认识的人在她背后悄悄戳戳点点相互转告绍介,没过几天,“破鞋”的名声自然就广而告之出去了。这吕继红原本就是个泼辣货,经历了男女之事的洗礼和肇飞的辞世,似乎神经也变得粗犷麻木不太在乎这个了,只要你不当面嚼她舌头,她也懒得搭理你;但是你要敢当着她面口无禁忌,那对不起,管你是贫下中农还是地富反坏右,肯定落得个满脸唾沫再加老拳招呼。久而久之,这吕继红就落下了个“母大虫”的称号。
黄莲不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样深刻的大道理,但她知道既然是人人都津津乐道的这种桃色话题,那即使再调换一百个地方也没用,所以也就从此不再谈换地方安置她这事儿了。换个地方能咋的,还不是故事重演并让事情传播到更远范围嘛。
最近两年,知道吕继红底细也认识肇飞的老知青都6续回城了,新来插队的知青没有领教过她以前的八面威风,不知道她也曾经是知青标兵和社队干部,只知晓她是犯过作风问题的“破鞋”,也是开口就骂人,一句话不对路就敢挥拳揍人的母老虎,所以都躲她躲得远远的。这样一来,吕继红性格更是大异从前,再也不合群不扎堆,也终日见不到笑脸,整日面若寒霜,脾气更是大得没边没际。
“小吕,还是报考资格那件事儿?”
黄莲有些害怕见到吕继红了。
吕继红现在没什么朋友,可以走动的地方自然也少,到了黄莲这里就有些似牛皮糖,粘在人身上就脱不了壶。似祥林嫂般唠叨个没完没了还只是一方面,遇见一些事情后成天赖在她这儿纠缠不休才更让人头疼。
“我能有什么别的事,当然是为这事儿来的。大家今天都在参加推荐会,就把我孤零零一个人扔在家里,你让我怎么想?和我一起下来的都*了我可以不计较,现在比我晚下来的也走了一多半,你让我能安得下心吗?”
吕继红的话倒是确实不假。
秋鲁离开以后,范城也没再继续军管,继任的周启勇和李进仍在忠实执行他以前制定的方针政策。为了平衡人口与粮食的关系,只要城里的知青有正当理由,无论是招工,参军、病退,包括推荐工农兵大学学员,几乎从来不故意刁难,该放行的统统放行,可以推荐一定推荐,但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个吕继红了。因为她身上背着党纪、政纪两重处分,这两年的表现又实在太差劲,接收单位政审每次都无法过关。所以尽管黄莲已经为她争取了几次招工机会,甚至是纺织厂挡车工这类人人都不愿意去的很差的单位、最次的岗位,黄连认为十拿九稳的机会,也照样被人家毫不留情把档案给退回来。
今年是*以来第一次采取考试方式录取大学生,托那个刚刚重新起复的邓姓小个子教育改革的福,全公社所有的知青几乎都报了名,初审也全部顺利通过,今天就要进行贫下中农推荐,但偏偏又把她给刷下来,连走形式的那道推荐关口的机会也没她的份,因为公社主任黄向阳似乎和她卯上了,只要是她的事儿,报上去准定给打回来。这次的借口是她平日表现不佳,对贫下中农不尊重。
“小吕,你最近的表现也确实有些问题,大家都说你参加劳动时出工不出力,整天懒洋洋无精打采,还经常谩骂贫下中农群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这让我想开口替你求情都不好意思。”
黄莲有些为难地说。
“这能怨我吗?以前当社队干部,每年都有几百的工分补贴,现在一分补贴没有,我还得为了那少得可怜的口粮出全部劳力。队里给我每个工评多少分你知道吗?人家男的都是十分,好吧,说我顶不上男劳力我吕继红认了,但女劳力的七分我也不值?凭什么给我每个工只评定五分?我那是饿得动不了啦!再说了,我是家里的老大,弟弟妹妹一大箩筐,往日都是我补贴家里,现在不说我拿钱贴补家里了,你让他们来补贴我,他们有那个能力吗?”
吕继红的话怨气冲天,越说嗓门越大。
“骂人?如果他们不来招惹我,只在背地里嚼舌头,我骨头闲得痒去骂他们?我还想动手揍人呢!这事根本就不用解释,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吕继红说话的过程黄连不停摇着头,待吕继红完牢骚才说道:“你这哪里还像革命青年说的话,完全就是后进分子的觉悟了。”
“我现在不是党员也不是干部,两个处分背在身上,当然只该有这样的觉悟。”
吕继红一脸无所谓地反唇相讥。
“我说不过你,你就说今天这事儿你想怎么办吧。”
黄莲不想和她纠缠,干脆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我想怎么办?我要参加今天的推荐会。前些日子公社召集我们所有知青开动员大会,让我们大家都报名,说什么今年的招生政策改革了,不搞组织推荐保举,改为自愿报名、群众推荐、考试录取三结合。现在复习书也了,名也报了,该准备的我也准备了,你不能让我连群众推荐和考试的机会也不给吧?”
“这是公社黄主任的意思。”
黄莲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是他的意思,不然我还不会来找你。”
吕继红一撇嘴,不屑地回答。
“既然你知道这些,还跑来为难大姐我?”
“他那个货色我才懒得去求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想什么吗!整天色迷迷的,狗眼总盯着我的*,要不就是裤裆下面,我相信只要我把裤子一脱,他保准屁颠颠的把推荐表给我,但我偏不让他如愿。怎么你不相信?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试试。”
听到吕继红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起这些,黄莲都觉得脸红烧,但吕继红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似地。
“你……一个女孩家居然连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
黄莲想说吕继红不知廉耻不懂羞涩,可她那文化水准憋不出这俩文雅的词儿。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做也做了,该付出的代价也付出了,既然人家都背地里骂破鞋,我藏着掖着在他们心底就认为不是了吗?”
“小吕,我看你年纪不小了,要不大姐帮你在当地解决个对象?”
黄莲实心实意地诚恳说道。
尽管吕继红名声不佳,但身材长相还是很不错的,黄莲认为只要她不太挑剔,解决婚姻问题还不算太难,当然,她要过分挑剔就不好说啦!
“笑话!我吕继红有过男人是实,开过封也不假,我就是再次的次品,但那也要看和谁比较。我再是次品也不会嫁给村里那些整天不洗澡、浑身臭烘烘,只啃大蒜大葱不涮口,笑起来一口黄牙满嘴臭味的乡巴佬。”
“你怎么能这样说贫下中农呢!”
黄莲拉下脸来。
这吕继红的态度大有问题,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当地的贫下中农,就算让她参加推荐会,那能通过群众评议吗?
“什么贫下中农?还不就是一群大字不识的乡巴佬!我又不是没干过社队干部,对他们还能不知根知底?好吃懒做的一群老土,还一天到晚自己感觉得意得不行,真以为自己是工人阶级的同盟军、先进的无产阶级代表?卡住我不让我回城,以为我就会服服帖帖?”
又来了!一天到晚口无禁忌还没完没了的。黄莲心底烦,脸上还不敢稍有显露,只好断然截住她的话头。
“不说这个了,你想如何解决?”
“你去找黄向阳,我非要参加今天的推荐会不可。不就是走个形式嘛!你们点头,老乡们能放出个屁来!”
“老黄这两天很不爽,估计难得说通。”黄莲苦笑摇头。
黄莲说的不是假话,也确实不是推脱。
今年工农兵学员的录取方式,自从那邓小矮子重新登台之后,立马进行了好多项改革,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剥夺了基层组织推荐保送工农兵学员的资格,改为知青自愿报名、群众推荐、考试录取的三结合原则。这公社主任黄向阳因为失去了这项权利,少了一个捞财进宝借机搞女人的机会而极度不爽快。
“我才懒得管他爽不爽,我就要参加今天的推荐会,否则我就呆在这儿不走。”
“你先去会场内瞧瞧,我去对面找他,再帮你说说情吧。”
黄莲推着吕继红的双肩,将她好歹哄出了办公室,自己赶紧一溜烟跑了。
51、母大虫和牛皮糖 2
公社的大礼堂内正在进行贫下中农考察知青的推荐会。
全公社几十号知青早就来齐了,面对小桌子后一溜的七八个乡民坐着。吕继红进去时,知青魏小忠正站着在接受考官的提问。这出言话的考官吕继红记忆里也有些残留的印象,似乎是某个大队的会计,约摸有小学文化程度,能掐会算的,在这十里八乡算是有些文化底蕴的能人。她以前当干部开会学习时有过接触。
“据你们村的群众反映,你也算是爱好者了,那我今天就向你提个这方面的问题,你有把握回答上来?”
吕继红屁股未落座,考官先开了口。
“请考官出题。”
这魏小忠似乎真的底气十足,不卑不亢地答道。
“你就背诵两老人家的诗词吧。我也不为难你。”
“没问题。”
吕继红走到最后排的一个女生侧后边坐下,小声问道:“已经开始了?”
那女生头也没回,轻轻点了一下脑袋。
吕继红还想再问些什么的,全场的知青同时出会意的轻笑声。
“大家笑啥?”
吕继红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魏小忠与贫下中农考官的对话有什么可笑之处吗?她可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你抬头看看正面主席台后面的墙上。”
吕继红的同伴提示道。
“扑哧”
吕继红抬头看了一眼,也跟着咧嘴笑起来,引来大家的集体侧目。
考官们背后正面的头顶上,老人家标准像两侧悬挂的不是诗词是什么?魏小忠只要仰望着主席台上的考官,将眼睛的余光随便瞥一眼他们身后,正确答案就出来了。
不过这魏小忠似乎有些傲气,不屑将头抬起来,而是盯着地面问道:“随便哪一都可以吗?”
“那当然。凡是老人家的话,句句都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
“那我就献丑了。”……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这魏小忠颇有些书生意气,抑扬顿挫朗诵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这一段时,居然情绪激昂得手舞足蹈,招惹得全体知青齐声呼“好”。
一众考官倒是面面相觑,不知知青为啥又是拍巴掌又是呼“好”,心道“粪土”啥的,有什么值得这样?村里遍地都是,又不是没见过的啥黄金狗宝。真是莫名其妙!
接下来考的是魏小忠的数学知识。考官出的问题是他们大队去年全年粮食总产量45o吨,问分配给全体社员,每人应该分配多少斤。
吕继红还在琢磨这会计是否在卖弄他那一点皮毛的数学知识,用公斤和吨的关系换算想难住维小忠,没想到魏小忠想也不想,直接顺口答道:“吃不完,社员们想要多少领多少。”
魏小忠的答案引来知青的哄堂大笑。
“为啥?”
考官懵懂地不知知青们为何会集体笑,追问了一句。
“分母为零,分子为固定数,答案当然是无穷大。”
知青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整个推荐会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进行,考官的问题,终究难不倒比他们知识面宽泛许多的知识青年。贫下中农的智慧和想象力也贫乏,最终考场变成了知青们的诗歌朗诵会和歌舞表演。知青上台答题时,有朗诵的,有背诗的,甚至有唱歌跳舞的,考官们看得倒是过瘾。
“你怎么没上去?”
无盐无油的推荐会让见多识广的吕继红打不起精神。她心里有事儿,注意力更不在这上面,便顺口问前面身旁的女同伴。
“我这个月刚下来,没赶上今年的报名。咦,你怎么也没上去?”
女同伴似乎才现身旁的老知青吕继红也没登台,诧异地询问。
“他们不让我参加,剥夺了我的资格。”
吕继红的眸子黯淡下来,无精打采答道。
“我听我爸说,福建有个叫李庆霖的老师,因为他儿子下放插队时吃不饱饭生活困难,向老人家写信告御状,反映上山下山存在的问题。老人家为此很伤心,还专门从自己稿费中拿出3oo元钱寄给他,并批示要统筹解决所有类似的事儿。中央文件上个月就下了,要求传达到每个知青的,我们公社怎么没见传达啊?”
“为什么没传达?肯定是黄向阳故意扣下了。”
“扣下了,黄主任他有这么大胆子?”
女同伴惊讶地问道。
“这也算胆大?呸,谁知道他趁机搞了多少女知青,祸害了多少乡下的良家妇女。”
吕继红不屑地吐口唾沫。
“我的天啦!就没人处理他?”
见女同伴少见多怪的样子,吕继红苦笑摇头。
“我爸说黑龙江那边有个建设兵团的政委,都因为糟蹋女知青的事被抓起来了,估计马上就要枪毙,全国也正在抓类似的典型案件。女知青凡是遇到这样的事,都要作为受害者给予保护,名誉受损的还要*呢!”
“你说的当真?”
吕继红眸中闪现出希翼的光芒,拉着女同伴的手紧张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最近一两个月,京都一直在召开全国上山下乡知青工作会,估计新的政策就要出台了,下乡知青的生活困难长期得不到解决;培养、教育无人过问;领导干部“走后门”把子女留在城市;女知青的特殊困难等等,这些事儿都要成立专门机构来管理,估计文件里都会提到。特别是保护我们女知青的事情,肯定会有些专门的措施出台。如果那个黄主任真是你说的那样,我猜他也会吃花生米的。”
“未见得!”
吕继红摇摇头,刚才还晶亮的眸子又灰暗下来。
身边这女孩讲的新政策,是针对知青被领导干部凌辱事件的处理意见,跟自己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如果当初自己咬定是肇飞*,也许还可以往这上面靠靠,但自己写的材料上是说成了恋爱关系,只是俩人生关系时肇飞主动自己被动,现在如果自己要求*,他们完全可以拿这个来说事儿。当然,如果新政策里面有些保护知青恋爱权利的条款,自己倒是可以用来做武器和公社黄向阳斗斗法。
贫下中农的推荐考试进行到尾声,现在最后的议程是政治学习。帮她去讨一个明确说法的黄莲没有在推荐会考试结束前现身,而在想着心事的吕继红也将此事给忘记了。
说是政治学习其实就是人人过关,每个人都得谈谈如果统一考试落选后的打算。今年的考试也不复杂,就是“语文”、“数学”、“理化”三门,也没什么文科理科,实行全省分地区统一出卷统一打分。但录取名额有限,各人的底子不同,准备工作也有差异,绝大部分人落选是必然的。
知青们在社队干部的要求下也在言不由衷表达着决心:
“我会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迎接祖国挑选的。”
“我保证绝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为革命努力工作,刻苦学习。”
“干什么都是革命工作,考不上大学我就扎根农村一辈子。”……
“喂,坐在最后的俩,你们还没有表态啊!”
考官们指名道姓点了吕继红和她身畔的女同伴。
“我……”
女同伴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言,羞羞答答喃喃着不知说了些什么,小脸蛋也红红的。吕继红将她按着坐下,自己站起身大声说:
“我就一颗红心一种准备。管你们说啥,我反正要回城。这乡巴佬的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
全场大哗。
“你!”
“开她的批判会。”
吕继红说完,看也懒得看那些跳起来怒目而视斥责她的乡下人,转身出了大礼堂。
“这谁啊?真猛。”
女同伴吐着舌头小声嘀咕道。
“你问是谁?母大虫呀,吕继红。”
有人接口解释道。
52、新学年
夏江大学是所百年名校,老底子是清末那会儿张之洞任湖广总督时创办的自强学堂,位于夏江东湖畔的珞珈山上,依山傍水钟灵毓秀人杰地灵,风景堪称是全国所有高等学府中最好的一所;人才更是没有话说,国内当前的许多高等学府,就是拉出去夏大的某个院系直接设立的。民国时的校长王某人还曾以校长的身份直接登位教育总长;文化革命前的校长李达更是威名赫赫,是党的创始人之一。而自从李达运动中被整惨死后,老人家似乎心有戚戚,不肯再让人接手这个缺额,于是夏大校长的宝座也就一直空着,从此只有了党委书记或军管会主任一职。
这开学的第一天也没有什么课好讲的,等经济系新老全体人员一到齐,系里的政治辅导员马学列立即开始组织政治学习。
如今的大学就是一所马列主义和老人家思想的大熔炉。工农兵学员上课学知识被认为是次要的,改造自己的思想同时去改造学校那些反动学术权威思想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学习的第一课,当然要对新生进行一番思想政治动员工作,无非就是告诉新学员现在已经是这儿的主人了。到学校来的任务先不是学知识、学文化,而是上大学、管大学,用**思想来改造大学。
然后,政治辅导员马学列捧起了8月2o日的《人民日报》,抑扬顿挫开始宣读报纸上转载的、当年7月19日《辽宁日报》刊登的、以《一份人深省的答卷》为标题的考生张铁生的群众来信。这是今年运动展的最新动向,当然就是新学年学校最重要的一项政治任务了。
“张铁生理化这门课的考试似乎交了白卷,然而对整个大学招生的路线问题,却交了一份颇有见解、人深省的答卷。这封信提出了教育战线上两条路线、两种思想斗争的一个重要问题,确实人深思…”
6一凡起先还瞧着马学列那张不停开阖、唾沫四溅的嘴巴呆气,听了一会就感觉昏昏欲睡垂下了脑壳,开始似小鸡子啄米般打起瞌睡。他当然知道上述这段话不是马学列的原创,马学列也没那个水平写出这类玩意,纯粹就是照本宣科在念报纸上出自名家之手的编者按罢了。
他娘的,交白卷还能上头条新闻,并被大肆吹捧宣扬为英雄,自己这上学期新鲜出炉被表彰的优等生马上就成了臭狗屎,还要被点着名站起来言揭批,这是什么世道?
邓小矮子今年的教育改革看来是彻底流产了,所有考生考试成绩作废,仍然延续往年推荐保举那一套肯定成了大势所趋。看看那些今年新招来的学员吧,不是白皮细肉未经风吹雨打开后门来的干部子弟,就是脸膛晒得黑黑一幅憨傻样的农家子弟,剩下不多的就是穿军装的部队学员了。前一种人,肯定没达到劳动锻炼满两年的招生标准;至于后两种人好多连分数都不懂,几何更是一窍不通,老师讲的那些经济运行模型自己都听得如同天书,他们能听得懂才真叫见鬼了。6一凡暗咒低叨几句后慢慢沉入了梦乡。
“6一凡,快醒醒。”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6一凡感觉老师钟泰正用手肘悄悄顶他的腰,小声提醒轮到他言了。
原来马学列的时事政治课早就演讲完了,学员中的积极分子樊二柱也跳到台上,慷慨激昂放了第一炮,现在按学习会的议程轮到他6一凡言。坐在他身旁的钟泰见他似乎还没睡醒来,赶紧动手加动嘴地提醒。
将大学教授这一类反动学术权威和工农兵学员编在一个学习小组,与学员同学习、同劳动、同生活是这个时代的伟大创举,就是要通过这样“三同”的方式让学员管理和监督老师学习,改造他们的资产阶级世界观,让他们接受工农兵学员的再教育。这钟泰是四七年回国的经济学博士,解放前就是副教授、夏江大学经济系的副主任,不过他老婆有个弟弟跑到了台湾海峡的对面,这样一来,因为小舅子的缘故,他就成了反动敌特家属,被打成敌我矛盾暂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监管改造对象,并编到6一凡所在的学习小组,在学员们的看管下接受再教育。
钟泰在所有的学员面前都是老老实实、小心翼翼的,平日里怯生生一副小学生模样,只有在这个学业优异的弟子面前有几分放肆。这倒不是因为钟泰胆子大到敢和工农兵对抗,而是因为他已经将6一凡当成了准女婿看待,摆起了老丈人的架子。6一凡追求他漂亮的大闺女钟毓秀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他闺女没松口,但种泰自己已经看中6一凡,心底自然有了未来老丈人的底气。
“马老师说得对!…知识越多越反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学兽医的连普通的牛生病都不会医;学经济的连去菜场买菜也算计不清圆角分,学那些狗屁知识有什么用?我们要学张铁生那样当白卷先生,像马老师一般从上学起就天天停课闹革命,肚子里空荡荡、脑壳里一盆浆,留一张最洁白的白纸留待广大革命群众去谱写最美丽的时代画卷。”
马学列起先还听得笑眯眯的,不停点头以示嘉许,但听到后面,脸开始逐渐拉长,脸色也猛地阴下来。
这不识好歹的该死的6一凡,平日感觉他还有几分机灵劲,也懂得看风使舵驶顺风船,今天是他娘的吃了屎还是咋的,脑袋里装了浆糊,居然敢公然挑衅自己,看来是活腻味了。上学期因为学业优异,也时逢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所以自己和系工宣队代表商议后,勉强同意将他评定为优秀学员,没想到几天的功夫就居然敢和自己唱对台戏,还敢暗讽自己。这事儿暂且记下,先摸清他到底是喝了啥雄心豹子胆。要不是那么回事儿,今后有他哭的时候。
马学列是*前最后一批被考试录取的大学生,进校后学习不到一年运动就爆了,自然是跟随潮流停课闹革命,也算运动中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了。他们这一届拖延到七零年才最终毕业,马学列凭借政治表现突出,留校担任了系里的政治辅导员,且很为前后两任校军代表看重。他业务差是差点,但有6一凡夸张的那样不堪吗?
当6一凡的言完毕并引来哄堂大笑时,马学列也懒得再将学习会进行下去了。有6一凡在前面开了个坏的头,他估计难听的俏皮话只怕会潮水般涌出,堵都堵不住的,于是干脆利索地宣布散了会。
“一凡,你们这一届学员本来学制定下的就是两年半,一多半的时间还都在襄阴分校那边搞半工半读,剩下的一点点时间哪里还能学到什么东西!我不是反对将知识和生产劳动相结合,也不敢对学员参加社会实践有什么异议,但你真的认为知识越多越反动?”
钟泰这老夫子学问上没话说,但对这个社会的了解完全就似一个稚童般幼稚得可笑。学经济的学到这个份上也算白学了。这些话6一凡自然没法和他说清,苦笑着摇摇头说:“老师,您听不出我是在说反话?我见了那马学列就浑身不舒服,忍不住就想讽刺他几句。他那狗屁不通的学问,也只够格一辈子当当政治辅导员。”
“一凡,你得小心呀。他那个人报复心很重的,前些年整死过不少人。毓秀她妈在八区那棵法国梧桐树上上吊,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老婆因为是反动敌特的直系亲属,运动第二年整天被揪出来批斗,还剃了阴阳头。大冬天里,家里的棉絮被褥和厚实的衣服,统统作为被抄没的伪产被贴了封条不准使用。老婆实在熬不住这种精神和身体双重的折磨,选择一根绳子悬在家属楼前的法国梧桐树上上吊自尽了。人死了不说,还落得个组织上给予的“自绝于人民”的追封。钟泰每想起这些就心尖颤浑身抖,但为提醒6一凡他还不得不拿这事做例子。
“我还就是因为这事才对他有看法。原来我觉得这个人整天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没有什么辅导员的架子,说话也客客气气,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毓秀说了这件事情后,我再看他就感觉他特别假,心思很沉。属于阴坏的那一类。”
“你知道了还敢招惹他?”
钟泰提起马学列就浑身哆嗦,见6一凡大大咧咧的,就胆怯地问道。
6一凡无语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这是讨好美人钟毓秀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他也不想去招惹马学列,可钟毓秀回城后见到那人就咬牙切齿怒目相向,自己现在追钟毓秀正是关键时候,她对自己爱搭不理但偏偏又不即不离的,自己能不遂着她的心愿提着胆子去逞英雄,在她面前硬充好汉吗?以后的事儿只能以后考虑,先抱得美人归是最重要的。
“老师,能不说这个嘛?各地的高考考试成绩都6续作废了,钟灵今年是不是上大学没希望了?”
钟灵是钟毓秀的妹妹,目前还在随枣那边的农村插队落户。今年本来机会不错,很有希望凭实力考回夏江的,但张铁生这么一闹腾,全国的风向似乎都变了,许多地方相继取消了考生的考试成绩,恢复由组织推荐录取。6一凡估计这钟灵的事儿有些悬。
“难说。她们地区拖到了最后,还不知是怎么定的。她也没来信说起这个,估计是想等待最终的确实消息吧。”
钟泰长长叹息着幽幽地说道。
…
“6一凡,我们一起过江去夏口?”
“干嘛?”
“到秋主任家探望他母亲,也顺便学雷锋做好事,助人为乐。”
樊二柱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俩人的身边,正正无檐军帽,很神清气爽地向他邀约道。
短短一年多时间,樊二柱现在就彻底废弃了原来那一口的豫南土腔,有模有样操起了带些夏江味的普通话,再加上一身笔挺的军装,已经从他身上找不出多少农村人的痕迹了。
“你自己去吧。我昨晚才从家里赶过来,今天不想回去了。”
6一凡爱理不理懒洋洋说道。
这樊二柱学习成绩在全年级排名倒数,却有大把的时间三天两头到处跑关系拉老乡。政治上也跳欢得很,是系里的积极分子、学员标兵。樊二柱没开口6一凡就猜测到他过江应该是去秋家。他樊二柱与秋鲁渊源深,可自己与秋鲁八竿子打不着,想巴结也巴结不上,陪着他去献殷勤也是做给瞎子看,自己才不干这劳神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那行,晚上我回来再一起侃侃,交流一下对时势的看法。”
樊二柱知道6一凡的德行,也不计较他有些傲慢的态度,迈着军人的步伐轻快地沿着林荫下的小径朝山下跑去。
看着樊二柱朝山下离去的背影,钟泰收回了他有些胆怯畏惧的目光,小声告诫6一凡道:“你还是离他远些好。这个学生成绩一塌糊涂,政治表现倒是积极得很,整天和马学列那帮人搅在一起。行为也激进得很,写大字报、刷标语、上台演讲,组织搞军训、挖防空洞。这学校就快被他们整成兵营了,我想想就有些害怕。一凡呀,我可不希望你交这种朋友。”
“他也配做我朋友?乡巴佬,呸!”
6一凡又恢复了他往日那种尖酸刻薄的德行,轻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你现在去毓秀那里?”
“嗯。我想看看她在印刷厂对安置的新工作适应不适应。”
钟毓秀和他同届,也是插队到襄阴地区,但不在范城县,几个月前已经抽回了城并安置在学校印刷厂。6一凡没见过师母,但钟毓秀据说接了她妈的代,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坯子。6一凡自从在老师家见过她第一面后,眼睛里就再也没别的女孩。老师似乎对他也很满意,鼓励他去追求大闺女,所以6一凡只要有空就肯定会找各种借口去纠缠。可钟毓秀已经在插队时和一个插友对上了像,尽管对象还没返城,但她也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所以对父亲的得意弟子6一凡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虽然6一凡追女孩有足够的韧劲,以前追吕继红时就曾经锲而不舍苦熬经年,但气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只是追老师的大闺女既是精神和生理需求,更是现实的需要,所以他不光有一种牛皮糖的韧劲,更是皮厚肉糙地赛过长城。因为他认定假如和钟毓秀好事得谐,那就可以在明年年底毕业分配时,理直气壮向组织要求作为家属留校。
钟泰当然知道6一凡是在找借口接近闺女,也高兴他这样,不过也有些担忧他沉迷其中影响了学业,于是很委婉地说道:“我们的老校友高教部的刘副主任,据说帮我们学校争取来三十几个名额的研究生资格,这可是运动以来八年中的第一批呀!全国有这种资格的学校也不过清华、北大等有限的几所。你成绩优秀,可别因此影响功课,耽误明年的升学考试啊!”
“老师,你看看最近的形势。现在学习再好也顶不上政治表现好有用,如果考研也采取推荐,那我不是白学了?”
“你哪能这样想呢!知识学到肚子里就是自己的,现在派不上用场,你年纪轻轻未必一辈子都用不着吗?”
“两者我都会把握好的。”
6一凡很自信地拍拍拍胸脯,然后撇下老师朝校印刷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