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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全文阅读

作者:老榔头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txt下载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越狱..21

    “大哥,赶紧钻到麻袋下面去躲起来。我不喊你,生任何情况你也不准出来。”

    肇辄一边吩咐着王胡子赶紧隐藏,一边侧身对着路轨脱下了*,装成小便的样子“嘘嘘”起来。

    那个巡逻的货场民兵提着哨棒走到肇辄身旁,绕着圈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后,以很怀疑的眼光和凶巴巴的语气,用哨棒指着他问道:“看你这样就不像好人,快老实交代这半夜三更跑货场来干啥,是不是准备盗窃国家财产?”

    “找人来的。”

    “找谁?”

    “找我叔叔。”

    “你叔叔?姓啥名谁?在这是干啥的?”

    民兵见肇辄还算老实,站在那一动不敢动,于是踩着车皮的铁轱辘扒上肇辄身旁车厢侧面的栏板,一边探头朝里面张望,一边用手电来回照射检查着车厢内的货物,还拿哨棒在麻袋上戳戳点点,并随口向肇辄查问着情况。肇辄有些焦急起来,他担心那民兵较真爬上车厢内搜检,那样王胡子就难免因说不清躲藏原因而遭到盘诘,甚至由此再次落网被捕。于是他迈开脚步摆出一幅心虚胆怯准备开逃的架势,快步朝值班室走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

    巡逻民兵见肇辄一幅打算溜走的样子,赶紧松手跳下车轱辘朝肇辄撵去,并终于在值班室门前依靠哨棒的威慑将肇辄挡下。

    “赶快坦白交待偷了什么东西,否则马上将你扭送车站派出所。”

    民兵高举起哨棒,做出挥棒欲击的架势威胁道。

    “我叔叔就在这儿工作。他姓刘,我是有事来找他的。”

    肇辄一时想不起那刘师傅的名字,只能含含糊糊吱唔道。同时还用手指指值班室。

    “刘大根?你信口开河啊!我和他家就住铁路宿舍隔壁左右。一个厨房做饭,同个厕所拉屎几十年,他祖宗八辈的亲戚我全认识,我怎么就不认识你呢?”

    肇辄这会儿虽不想与人产生纠葛从而影响到他的回范城之行,但他又必须转移这个民兵的视线和注意力,让他不再惦记搜查王胡子藏身的那节车皮。因此他敞开上身的衣扣露出*的胸膛,以示自己清清白白身上没藏着任何东西,同时故意粗声大气地抗议道:“喂,这位师傅,你说话客气点。我是来找我叔叔的,又没有干啥坏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啊?”

    “搞出鬼来了!你鬼鬼祟祟跑到货车旁边,不是想偷东西是干啥?我还不能盘问了。跟我到无产阶级专政机关去讲理吧。”

    巡逻民兵心头一把无名火被肇辄成功扇起,他一把揪住肇辄的衣领就要拉扯着他去货场外不远处的车站派出所。肇辄当然不会乖乖和他去车站派出所,于是双方就推推搡搡身体纠缠在一起。

    “喂喂,李小刚。这是刘师傅的亲戚,你不问清楚情况,瞎搞个么名堂啊!”

    值班室内那个受刘师傅委托暂时照看肇辄的师傅,听闻室外的争执声慌张地跑出来,赶紧拦住了正动手动脚互不相让的俩人。肇辄本来就只是装模作样,因此很注意手里劲道的分寸,那个熟人一来即刻就松开了拉扯的双手,做出一副极端委屈的模样,垂手撅着嘴站在那儿不吭声。

    “姓李的那小子,以为这是万恶的旧社会,是在刘文彩的收租院啊?啥也不问就要抓人,你还想翻天啦!”

    刘师傅恰好夹着一包烤红薯和一条工装裤子赶回来,一看肇辄那幅委屈劲儿,立刻不乐意了,对着那民兵李小刚就大叫大嚷着。这是住他家隔壁他眼瞅着屎一把尿一把长大的小字辈,从穿开裆裤起就和自家的大小子成天鬼混在一堆,他才不用和这视为子侄的小字辈讲究什么客气呢,所以劈头灌脑就训斥起来。

    那李小刚既委屈也有些尴尬,便低声抗声道:“刘叔,不是我要故意难为他。你问问他就知道了。他刚才一个人跑到轨道上装抗洪救灾物资的那列货车旁,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朝车皮内偷窥。我也就是职责所在上前去问了问他,结果他转身就跑。所以……”

    “喂,李哥,我什么时候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呀?我不就是因为找不到厕所,所以对着铁轨撒了一泡尿嘛!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肇辄有刘师傅撑腰,底气顿时足了,也故意冲那民兵李小刚瞪着眼嚷嚷。不过肇辄说话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也一直瞅着王胡子藏身那列货车的动静,当他现轨道旁立杆上的信号灯由红变绿时,心底暗叫一声“糟糕!大事不好啦。”

    “肇辄,赶快和刘叔到五股道那边,现在恰好有列货车要到丹江口,还有几分钟车。我已经和车上的押送人员说好了,他们会让你搭乘便车捎带你到范城的。”

    刘师傅赶走邻居后,一边叮嘱着,一边将裤子和装烤红薯的纸袋递交到肇辄手里。肇辄接过东西就朝搭载着王胡子的那列缓缓移动起来的火车跑去。嘴里还嚷嚷着:“刘叔,我有东西掉在刚才那个地方了,我得赶紧去找回来。否则风会将它吹跑的。”

    “啥东西啊?”

    “邮票。我准备回夏江后给我爸爸写信报平安预备下的。刚才拉下在撒尿的地方了。”

    肇辄嘴里应答着刘师傅,身体已脚下生风飞跑到铁轨旁,并跟随着刚启动的列车奔跑起来。当他追上王胡子那节车皮时,顺手将装红薯的袋子扔进车厢内,还高声呐喊到:“大哥,不准中途跳车啊!到我告诉你的地方再下来。我这儿有些事要处理,得晚些时候到云南我亲戚家,你自己一个人先去投奔她。”

    列车渐渐加,肇辄也放慢了脚步。多情自古伤别离。他原本是那种多愁善感、易于激动软心肠的人,但最近些年的磨难让他的心渐渐硬起来。自己和王胡子终究是要分手的,何苦搞得缠缠绵绵让自己更难受呢!

    肇辄顿住脚步后,目送着列车渐行渐远,掉头朝值班室门前的刘师傅走去。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得到王胡子从车皮内探出头来,并且在使劲呼喊着什么,但他强忍着没有再回头去看。他担忧自己的眼泪会控制不住流淌下来。

    “我给你的东西都送人啦?”

    饱经世事的刘师傅似乎早就洞悉这一切,不动声色地轻声询问到。

    “和我一起从范城扒车回来的知青。家是咸宁那边的,他也一整天没吃了。”

    肇辄有些羞涩地垂下头,似乎很不好意思。

    “刚才舍不得吃的那馒头也给他了?”

    “嗯。”

    刘师傅摇摇头,用有些责怪的语气对肇辄说:“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刘叔可以多为你们准备一份的。”

    “那怎么好意思。大家的口粮都不够,我们吃了刘叔就少了一份。你们家人口多……”

    “不差那一点点的。不过我想你小小年纪就懂得体恤人,今后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

    是啊,好心一定应该得到好报!肇辄已经铭记着刘大根师傅的一片深情厚谊,他心底许下了宏愿,如果能救出父亲,如果自己还有未来,一定受人滴水之恩要以涌泉相报。想到这儿,肇辄从口袋里掏出那枚2o分的邮票,恭恭敬敬放到刘师傅宽厚粗糙的手掌心内,不待刘师傅拒绝就表情肃穆地说:“刘叔,这不是付给你的饭钱,也肯定值不得您那条裤子,但这是我留给你的一个纪念品,您一定得收下。只要我肇家人不死绝,今后一定依着这个线索回来报答您。”

    “肇辄,你家出事啦?”

    刘师傅大为吃惊地盯着肇辄渐渐变得凝重的那张脸孔。他感觉这不像小孩子赌气咒说出的话,而更像是一个有着坚毅性格和饱经风霜的成年人信誓旦旦的誓言。

    “刘叔,这事您最好装着不知道为好。我也不能对您多说。”

    肇辄扔下这句话后,抹去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的热泪,转身朝着已经缓缓滚动的列车追过去。

    节选本。请按目录顺序阅读】

邂逅佳丽 1

    旅客上下船完毕后,轮船“呜”地拉响长笛重新起锚。

    水手收拢缆绳离去了,上船的旅客也6续找到相应船舱和铺位慢慢安顿,轮船上再次安静下来。于是秋鲁走回了自己的船舱,捧起随身携带的一本书,歪在被褥上勉强着自己继续读下去。漫漫长夜还有很多时间得苦熬,也只能如此厮混打了。

    心不在焉胡乱翻阅了几页书后,秋鲁眼角的余光现舱门外有道美丽的倩影伫立在甲板上,背对自己的舱门俯身在栏杆上,孤独地眺望着黑漆漆的江面。于是他好奇地抬起头观望了一下。

    竟然是刚才被自己错认着是华屏的那个女子。

    这么宽大的甲板,这么长的一条走道,她哪里不好去非要站在这里?她到这里干什么,和自己一般因为兴奋睡不着,还是遇到了烦心事儿到这里放松?

    秋鲁琢磨了一阵这个奇怪的女人,没能猜透她为何孤身一人半夜不睡觉跑到甲板上消磨时光。但隐约猜测出她选择这个地方站着,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与自己刚才和她邂逅时打过招呼或许有些关系,于是冲动之下他合上书本,起身拔脚朝舱外的她走去。

    听到舱内传出的脚步声,女人回过头来瞥了一眼,当她现是秋鲁时,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微不可察轻点了一下很漂亮的头颅,动作非常轻柔也十分矜持,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是一个典型的沪江女子。一眼看去就能从中现众多沪江女子身上的特点。精细、雅致、淡然、还有些说不出的东西,或许就是沪江美女自觉优越而俯视众生时的轻慢懈怠了。年龄倒是与华屏差不离,看上可能还略微年轻一些;相貌比华屏还要更漂亮一些。剪裁合体的短袖衬衣和直筒裤子,看上去很像出自沪上的名家之手。最主要的是她的身材极佳,曲线玲珑胸部饱满,偏偏纤细的腰身仅够盈盈一握。

    “你好。”

    秋鲁见女子主动先向自己颔,也客气地问候了一声,然后眼睛掠过她的身影,很绅士地将目光投向了江面。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俩人都俯在甲板的栏杆上,凝视着江面很长时间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秋鲁是觉得不好主动与她搭讪,这沪江女子原本就十分矜持,加之容貌过人气质优雅,自己过度主动的搭讪,或许会被视作有目的接近她,被她轻视为见色起意。但是,既然她找到了自己这里,肯定有她来此的原因和目的,自己洗耳恭听静侯她先开口说出来就行了。

    很长时间的静默后,当秋鲁等待得有些忍耐不住,转过身体朝舱门走去,打算再次返回船舱中的床铺继续尝试梦周公的伟业时,栏杆边的女子有些犹犹豫豫地轻“喂”了一声。

    秋鲁停住了脚步,将脸转向了她。

    整个甲板上就剩他俩,他知道她那一声只能是对着自己出的。但秋鲁没有张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您认识华屏?”

    秋鲁点点头,然后讶异地看着她。

    这意思就是她认识华屏了。既然她认识华屏,甲板上相遇时为什么装成那幅第一次听说的模样,难道不可以主动澄清?

    “我认识她。”

    女子有些矜持地解释道。

    “噢!你认识她啊!”

    秋鲁的“啊”音拖得很长,语气中明显流露出了不满意。

    居然真是熟人的熟人。秋鲁估计对面的女子与华屏的关系或许不太密切,或者说是不太熟悉,否则她应该会拿这个共同的熟人做话题,把谈话继续下去的。

    “出差?”

    女子总算没有再沉默,但也没有多余的废话。

    “算是吧。去了一趟沪江。”

    秋鲁也淡淡地。

    “准备回范城?”

    既然认识华屏,秋鲁对她知道自己在范城工作不感觉奇怪。

    “不是,我已经不在那儿工作了。去豫南。”

    “噢!”

    这回轮到那女人出同样惊奇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长时间的静默。

    见这女人淡淡的,似乎无意与自己多交流。秋鲁点点头,拔脚朝舱门走去,但刚拉开舱门的把手,那个女人又在背后说话了。

    “您是姓秋吧?”

    “你认识我?”

    秋鲁有些惊异,但很好地掩饰了。

    “算是吧。”

    女人说完再无下文,还将白皙的脖子侧转过去,俏脸瞅着江水,而将浑圆性感的背部展露给秋鲁。

    秋鲁这次是真的诧异不已,而且不再刻意掩饰地流露出来。

    这个女人显然知道自己的底细,但偏要摆出一幅不即不离,不咸不淡的样子。

    这叫什么事儿?既知道自己的底细,也跑到自己舱门口来了,有兴致结识就谈谈,没兴致就各回各的舱位爱干啥干啥,摆出这副爱答不理的架势算什么?显示自己的清高或与众不同?既然有意结识自己,偏偏又故弄玄虚,让自己猜谜围着她的石榴裙转,这让秋鲁心里感觉很乏味。于是他果决地准备结束这场没趣的见面返回舱中。

    “很晚了,外面江面上风大,容易着凉。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秋鲁就将一条腿迈入舱中,反手去关舱门,但那女人一只纤纤玉手却将门把手轻轻拉住,幽幽地叹声到:“我这趟也去豫南,到郑州。”

    “去豫南?”

    “是的。”

    女人说完又没了下文。

    “豫南很大,我们可能不会同路的。而且我要去的地方是豫南的一个山区小地方,就是放在豫南,一大半的人也不知道那个地方。而且我中途还要在夏江呆上几天。”

    秋鲁不想与她纠缠,连自己要去的地名也懒得向她说明,干脆地断言不会与她有所交集,好以此堵住了她的一连串让人难受的半截子话。

    “那未必!我也要去一趟鄂豫军区,会在夏江呆上几天的,然后再才会去豫南郑州。”

    既然不让自己走,秋鲁也就不走了。停下脚步摆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架势,但是不再主动开口说话。

    “老汪出事了,他把我家那位也拉扯了进去。”

    “老汪?哪个老汪?”

    “您认识很多姓汪的?”女人的美目紧盯着秋鲁,似乎怀疑他在装傻,于是补充说到:“我说的是省军区的汪信。”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秋鲁蹙起眉头。

    “真与您没关系?那老汪为什么出事前要让我家那位找您?”

    “找我?您搞错了吧!我就一不起眼的小人物。”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小人物,如果不是因为与对方是第一次见面,秋鲁甚至怀疑这场邂逅巧遇纯粹就是一场精心布局的阴谋了。

    秋鲁不喜欢太精明的女人,更讨厌心机太深的女人。对方那种若即若离的姿态,很有些钓鱼的味道在其中,试图通过勾起男人的好奇心而令其欲罢不能,可惜自己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更不是没见过美女或在男女**上的雏儿,她这样暧昧的姿态勾不起自己的好奇心,更不会因此去与她纠缠不清。

    秋鲁拉下了脸,冷冷说道:“这位女同志,你可能认错人了,我虽然认识华屏,但我不姓秋,更不认识什么汪信。你也早些回舱休息吧,夜深人静的,一个女同志晚上孤身在甲板上游荡不安全。”

    撂下这话后,秋鲁也不管舱门被她拉着未能阖上,转身到了自己的铺位躺下了,拉起毛毯盖在身上,还特意把眼睛也紧闭上。

    过了很长时间后,因为只闻舱内的鼾声再未听到外面有动静,秋鲁以为那女人已经离去,打算起身将舱门掩上时,却传来了那女人长长的一声叹息,紧接着又是幽幽的一句抱怨。

    “想不到华屏喜欢的,居然会是这样不懂怜香惜玉,完全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

    秋鲁躺不住了。

    这女人看来与华屏关系非浅,甚至是经常走动的血缘亲戚,否则不会长得这么相似,知道这么多的内情,并说出这样寓意深刻的话。他只好再次起身,披上一件外套起身朝舱外走去。

    舱外在后半夜的江风吹拂下,似乎感觉有些凉意袭人,那女人依着栏杆双手交叉抱紧在胸前,试图以此抵御阵阵清风带来的一丝寒气,齐耳的短被风吹得乱拂在俏丽的脸庞上。

    秋鲁瞥了她一眼,将披在身上的外套递过去,见她没有拒绝反而很欣慰地披上后,这才率先朝轮船尾部的小平台走去,还边走边嘀咕道:

    “这年头我要讲绅士风度,无缘无故去大献殷勤,别人不会把我当流氓吧?”

    “确实是。绅士风度那是资产阶级的玩意,早就批倒批臭了。这年头怜香惜玉太稀罕,男人打老婆才是常态。”

    那女人尾随在后,嘴里也不闲着,还随口讥诮道。

    “男人打老婆,那是因为女人生得贱自己讨打。”

    “那未必。我觉得男人更下贱,见到漂亮女子,眼睛就像钉子钉在人家身上拔不出来,也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就敢涎着脸上前搭讪。”

    这是在讥讽自己刚才的莽撞了。秋鲁不再和她斗口。

    在船尾小平台的锚柱坐下后,秋鲁也不看坐在身旁的那女人,轻叹一声后自言自语道:“华幕?”

    “嗯。”

    “为什么不早说?”

    “我认出了您,您不该猜出我吗?”

    华幕的脸上终于溢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我的想象力没有那么丰富,不会把一个沪江女子和一个鄂北小地方的女子往姊妹上联系。而且刚才你到我舱门口的时候,我不是主动过去了嘛!”

    “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再主动些?”

    华幕的语气开始有些嗔味儿。

    “我要多搭讪几句,你把我当色狼怎么办?岂非自讨没趣?”

    “我就想试试我姐吹捧到天上,并时刻挂在嘴边念叨的男人,是否值得我认识和交往。况且我也不知我姐是否会对你提起我。现在看来你与我姐的关系还真是不寻常啊!”

    身旁的华幕说着第一次出了轻笑声。

    秋鲁现这华慕笑起来后,那明眸皓齿和顾盼生辉的俏摸样,居然让久经沙场的自己都忍不住心尖颤栗,于是赶紧将目光避开转移了话题。

    “我看你不像鄂北人,怎么会和华屏是姐妹?”

    “我家本来就不是鄂北人嘛!”华幕娇嗔道:“我姐告诉了您我的名字,难道就没告诉您我们家的情况?”

    “我从来不关心那些不该我关心的事情儿。你如果想知道过去几年国际国内生了什么大事,比如一月份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陈毅在北京逝世,老人家第一次出席了老帅们的追悼会,并在会下说过*的问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二月份美国总统尼克松来我国访问,中美双方在上海表了联合公报,关系开始走向正常化;三月份英国决定撤销其在台湾的官方代表机构,和我国的外交代表由代办级升格为大使……这些我都可以回答你。至于你们家的情况,也许她说过我没记住,也许她从来没提起。”

    秋鲁神态恢复了正常,语言也顺溜起来。

    “刚才拙言短语的,现在口才很好嘛!是不是想在我面前卖弄呀!”

    华幕一边轻笑,一边把她一双绝美的小脚很放松地摆放在秋鲁眼前,似有意似无心,但*味十足,秋鲁只瞅了一眼目光就有些拔不出了。十颗脚趾漱玉般光洁,饱满圆润的足弓似脂如粉,让彩色晶亮的凉鞋更烘托得格外性感。

    “我姐是*年支援大三线建设那年,随我爸爸从沪江搬到鄂北的,我和我妈留在沪江没有走。后来我父母因此分手后,她就随我爸一直留在了那里,也是在那里上的戏剧学校,然后才分配到范城工作的。”

    “怪不得我总觉得华屏不像当地人呢!”

    “那当然!鄂北那穷山沟里,哪能生出我姐那样的气质美女呀。”

    “嗯,你姐确实不错。”

    秋鲁想起那个表演**十足,总是一幅娇媚模样的女常委同事,深表赞同地点点头。

    “你说的是我姐哪儿不错?”

    华幕不知何时已坐到秋鲁的身边,将笑吟吟的一张脸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她说话时,将带有吴侬软语甜腻的普通话,和一股温热的女人气息一起吹到了秋鲁的耳朵,让秋鲁的心不由得“砰砰”乱跳起来。

    船尾小平台上,只有后桅杆上的那一盏昏暗的夜灯照着,宁静的夜晚和合适的氛围,因华幕收敛起她那份矜持和沪江女的做作,也因秋鲁再不设防的松懈,使两人之间的言语不知不觉间有些温馨和暧昧起来。

    “我和她是革命同志,她和我一个常委班子搭台唱戏,彼此都是熟悉和了解的。我在范城工作期间,工作上、生活上她都给过我很多的支持和帮助,我们关系向来不错,能算一个战壕的战友吧。”

    秋鲁赶紧撇清。

    他可不想沿着华幕的话题把暧昧进行下去,那样他与华幕之间即使此刻能没有事,但最后也定会生点什么事儿的。

    “是嘛?不会是别的什么方面的战友?”

    华幕的弯眉扬起来,似乎很有些怀疑。秋鲁有些尴尬,赶紧将话题转移。

    “你到夏江?”

    “我出差到南昌。还想借道到夏江办些别的事儿。”

    “看朋友?”

    “算是吧。不知你算不算是朋友?”

    真是刻意来找自己的。

    秋鲁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侧头回避开她此刻炯炯的、在暗夜中闪烁的眸光。

    男人总把与美女的邂逅,想象成浪漫温馨且值得回味的事情,而且那个美女还巧笑嫣然和你言语暧昧地打情骂俏,勾得你神魂颠倒,似乎随时都能解下石榴裙让你把她抱上床,但天下有这样的便宜午餐吗?秋鲁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所以他时刻保持着警觉和清醒,特别是当她提到汪信以后。

    华幕与自己的巧遇是个精心布局的邂逅,她是带着目的摸清了自己的底细后来的,至于目的是什么,一时半刻还难摸清楚。

    于是秋鲁正色道:“既然我和你姐姐是好同志加朋友,你到夏江来我也算是半个主人。原本有义务招待你的,不过我最近很忙,而且马上就要赶回豫南,要不这样,你办完你要办的事情后,如果有闲暇的时间,我找些朋友陪你在夏江到处走走看看,领略一下江城美景?”

    华幕见秋鲁脸色不豫,且话中有推脱的意思,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盯着秋鲁的眼睛说:

    “如果我华幕说这次到夏江是专程冲着您去的,您也这样回答我?”

    已经猜到了答案。秋鲁知道逃不掉了,苦笑道:

    “看来所有浪漫的邂逅背后,总是有些不那么浪漫的东西。你就直说吧,既然我是你姐的朋友,你也是专程冲我来的,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事儿,我不会推脱的。”

    “你和我姐不光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秋鲁似笑非笑看着她。

    “我没有把您当外人,所以才说专程来找您的。”

    “你是不是想拿你猜测的我和你姐之间或许存在的亲密关系胁迫我办事?你赴夏江之行前,估计对我秋鲁进行了一番调查摸底,不过很遗憾,你大概没有调查清楚一件事,我秋鲁从来不吃要挟恐吓这一套的。”

    秋鲁虽然脸上还保持着淡然的微笑,但逼视她的目光中透出的都是冰凉的寒意。

    “我没有私下调查过您的情况,我知道的都是我姐以前告诉我的;至于找您帮忙,那是我老公的主意,不是我的想法,信不信由您。而且我也没想到会在船上遇见您,您不用找借口掩饰和推辞。”

    原本温暖和煦还稍带些暧昧的氛围一扫而空,俩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老榔头“新基督山伯爵”节选本。看全本请上基督山,老榔头为书更名啦】

邂逅佳丽.2

    华幕的家庭遭遇到坎儿了。

    她们家的那位是个现役军人,副团职的干部,在豫南省军区服役,是军区保卫处负责侦破审查重大案件的干部。前几年,他接受了军区政委汪信的指派,负责担任某要案的专案组组长和学习班的班主任,自那以后,她就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他也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沪探过亲。夫妻之间关系平淡如水,一年勉强有那么几次信件的往来,因此她老公彭建的学习班在什么地方,关押审查的是什么人,他一年到头到底在忙些啥,她是一概不知情。

    前些日子,华幕很难得地接到了彭建的一封家信,信中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惶恐不安,说是汪信政委因牵扯到凌虎谋反案件,最近已被送往学习班隔离审查。汪政委临进学习班前,紧急通知他转移关押的案犯,并向豫南鲁山一个姓秋的地方官员求助以求自保。至于姓秋的叫什么名字,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向他求援,汪政委还没有来得及说清楚就进去了。

    彭建对姓秋的情况一无所知。待在破庙里消息本就闭塞,想打听偏远山区小县的某人更无从着手,于是信中拜托她做两件事:一是自己如果出事,在郑州的父母和孩子都交给她带回沪江照顾;第二件事就是让她去鲁南帮着寻找姓秋的,托他帮忙疏通关系,营救自己出狱。

    等她辗转联系上自己郑州的公婆——彭建的父母,打算问清相关细节时,彭建已经锒铛入狱关进了学习班,什么详细情况也不能再对她说,甚至夫妻见面都不可能了。

    要想营救彭建出狱,华幕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小女子,人在沪江隔得天高地远的,根本不知从何处入手,只好打电话给她在襄阴军分区部队中服役的姐夫。姐夫虽官小职微出不上大力,好歹能出些有用的点子。

    姐夫分析认为,彭建本是个小人物,关键是牵扯进了大案要案,进学习班时给定下的凌虎死党余孽的名头太大,要想营救他,从豫南那边使力估计没有什么效果。解救的渠道,能从京都下手最理想,让高层直接打招呼把案件的性子重新定一定;退而求次,就到鄂豫军区所在的夏江,找关系减轻他的罪名。至于彭建所说的找鲁南的那个小官出面疏通,姐夫认为意义不大。一个地方上的小官僚,能把手伸进森严的军内吗?而且还是影响巨大的那种大案要案?

    华幕这次借公差之行,正是按姐夫的指点,打算先去驻扎在鄂北的军区机关摸清相关情况。

    鄂北的大军区机关中,华幕的姐夫找到了一些低级别的关系,虽然营救彭建无望,但起码能指导她该去哪个衙门,带她花费些钱财去打点一番,至少能摸清情况少走弯路,至于结果如何,他也不敢保证。

    当然她也并不准备完全听从姐夫的,豫南还是她打算跑完夏江后再去一趟。不是去营救彭建,而是按彭建的要求去找那姓秋的,至于会不会有效果,那不是她考虑的问题,姓秋的即使帮不上忙,彭建也不能再说什么吧!返程时,她还得接回孩子和公婆。

    秋鲁也在沉默着。

    虽然他撇清了与华屏的关系,在华幕面前矢口否认与华屏存在越同志之间友谊的关系,但那只是狡辩和下意识的抵赖。

    去年与闻慧闹婚礼风波后,同住一个常委大院的华屏总算逮住了机会,趁大李放松警惕之际,常以安慰的名义晚上溜到秋鲁的屋里。秋鲁不是柳下惠,孤男寡女的,一来二去最终让华屏趁虚而入与他有了一夕之欢。

    陷入爱河中的华屏,不仅把当地所有漂亮女孩都视为了潜在的竞争者,而且似乎突然开了心窍似地,连妹妹也当情敌防范起来了。回沪江探亲,往年姊妹之间还什么都可以谈的话题,偏偏今年一句不谈,以为这样就可瞒住妹妹不让她生疑了,结果正如华慕猜测的那样,纯粹就是欲盖弥彰。

    既然她知道了或者是猜出了自己与华屏的关系,并要以小姨子的身份利用这种关系,自己真能没担当到提起裤子就翻脸,拒绝或者推辞她吗?

    只要事情不大,就尽些力吧,也算还了华屏多年苦追和在范城最后半年精心照护自己的一番情意。想通了这些,秋鲁的脸色和缓下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也别管我与你姐姐是什么关系,那是我和她之间私人的事儿。我今天就是你一普通朋友,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只要说过的话我就会认账。”

    “秋哥,我真没那个意思。您能听我把事情说完再生气嘛?”

    沪江女子的娇嗲嗲的一声“哥”,让秋鲁浑身一颤,然后感觉肢体酥麻麻的。

    “新基督山伯爵”第二卷节选。读全本到基督山去】

    “彭建?你老公是这个名字吗?”

    秋鲁听华幕讲述完自家的故事儿,蹙眉开始紧张思索起来。

    今天与华幕还真是邂逅。既然彼此有缘,那就无论从何处讲都要尽力了。

    “是。彭德怀的彭,建设的建。省军区保卫处的,您没听说过吗?”

    华幕心脏跳动加,有些气促地紧盯着秋鲁的眼睛。

    这可是关键啊!但愿这个假姐夫能认识省军区的一些人,也不枉老公的期望和托付。

    “没有。我从来没去过省军区。”

    秋鲁摇摇头。

    华幕只觉得一股失望的寒气从脚下升起。

    “那汪政委出事前为什么要专门让他找您疏通呢?”

    “不知道。”

    华幕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了。

    他连省军区的大门都没进过,军区领导就更谈不上熟悉了。既然这样,那自己就认命吧。但还没有等她再度开口,秋鲁又说话了。

    “保卫处副处长?”

    “嗯。”

    “既然汪政委让他专门找我,也许他与我还真有些关系。”

    秋鲁忽然想起曾经拜托贾海南找汪信办理的那件事,于是安慰华幕道:“只要他没有直接参与凌虎的事儿,估计也是遭遇池鱼之殃。或许有些办法捞他出来吧。”

    “秋主任,老彭不可能参与凌虎的事儿,他在山里办学习班都有三四年了,根本就没有与外面接触的机会,您说他到哪里去和凌虎挂上勾?而且他执行的都是汪政委的命令。”

    华幕两条*交叉摆放,改换了一种坐姿,其间,一只*似乎是无意间偶然在秋鲁的小腿上刮蹭了一下,秋鲁的心尖又剧烈地抖动起来,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老汪也是被老马扯进去的,你老公冤枉,老汪可能感觉更冤枉。”

    秋鲁大喇喇的话语让华慕心尖儿怦怦乱跳。

    他真认识不少大人物,看来汪政委让自己老公找秋鲁,还真是实心指明了一条正确的道路。自己得亏没有被姐夫误导。

    “您认识马政委和汪政委?”

    华幕妙目熠熠紧追了一句。一条玉臂也不知何时搭在了秋鲁的肩上,轻轻揉搓着。

    “新基督山伯爵”第二卷节选。读全本到基督山去】

    “什么认识不认识的,算老熟人吧。”

    秋鲁嘿嘿笑了起来。

    这沪江美女的小手段还真管用。自己以前老是认为岳父被小岳母使些小手段就驯服得服服帖帖很可笑,自己呢?看来也是一样的不中用。

    那俩倒霉蛋要说和自己深交是没有,要说熟悉那也够熟悉,而且几个月前自己还拜托过老汪处理那肇姓小孩的事儿,现在老汪倒台了,也不知是如何善后的,看来得趁机赶紧了解一下相关情况,做些应急处理。

    “那您也应该认识贾司令员了?”

    “当然认识呀!从穿开裆裤起,我们两家就住一个院里,我身上打架留下几块伤疤他都一清二楚,还谈什么认识不认识的?”

    “啊,真的?”

    华幕紧捂红唇,惊喜万状地瞪着秋鲁。完全没了初见面时的矜持和眉目间些微的傲慢。

    “你姐没跟你说过?”

    秋鲁也有些诧异。

    秋司令的儿子、闻主任的女婿,红色家族的后代,他的底细在范城那个小城,去年因为一场婚礼风波几乎闹得人人皆知。自己与华屏的暧昧关系,她都能拿出来做闺房中的私密话题和妹妹分享,这种大路消息华屏居然没有告诉过华幕,真是让人不可思议!他已经忘记这都是去年过年华屏探亲以后才生的事情,华屏今年探亲当然不会将这些告诉情敌妹妹了。华幕的魅力她这个姐姐比谁都清楚,告诉妹妹华幕,就等于直接失去了情郎。

    “你姐这个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没想到也有嘴紧的时候啊!”

    放下心头重负的华慕,心思立刻活泛起来,从秋鲁的话中她嗅出了一丝味道,于是千娇百媚地掩嘴笑道:

    “怪不得我姐以前什么都对我说,从今年开始就什么也不说了。我觉得今年你们之间一定生过什么故事啊?”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故事。我今年一开年就转业到豫南,你想我们之间远隔千山万水的能生故事吗?”

    秋鲁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只要不是捉奸在床,那就是没有生的事儿。

    “你们不会真是欲盖弥彰吧?”

    华幕也犹疑起来,动人心魄的眸子逼视着秋鲁问道。

    “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我觉得像,而且很像。”

    华慕格格笑起来,一口细密的皓齿晃得秋鲁眼睛花,于是顺着她的口气说道:

    “你要那样想,那就按你想的那样吧。”

    “我姐在我面前提到你名字的次数,比说到我姐夫、我侄女、我爹妈加起来都多,你让我怎么想?而且那个酸劲,我听得都要倒掉牙。”

    这华屏还真是个活宝。

    秋鲁想到这里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笑完又赶紧撇清道:“你怎么想我干涉不了,但你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

    “就是为了自己享受,或者是为了追求……就对家里不管不顾的。”

    秋鲁有些吞吞吐吐。

    “我没这样想过我姐。她能心底有个爱着的人,那是她的福气。”

    “你姐夫我见过,人不错,挺老实本分的。”

    秋鲁叹了口气。

    自己可没存心破坏人家的家庭,但不幸福的婚姻,总会让陷入其中的男女不自觉间就想着出轨。自己与闻慧不就是这样嘛!假如闻慧以后也因此红杏出墙自己怎么办?秋鲁不愿意想下去了。

    “老实本分?也许那都只是男人的外表。”

    华慕的话说得有些苦涩且神思飘忽,秋鲁听出她似乎不像在说她姐夫,更像在述说自己,于是小心地问道:

    “是不是你们家那位?……”

    “他也真够狠心,三四年没回家了。我就不相信他一个血气正旺的男人真熬得住不打野食。”

    华幕银牙紧咬的模样又是一番风景。

    “你是不是有些误会了?”

    “官迷一个,不谈他了。您觉得我到夏江后行程如何安排才好呀?”

    “信得过我就把事情交给我处理。虽然我不好出面,但帮你找个可信赖的人应该问题不大。这两天你宽心在夏江逛逛,顺便领略一下三镇风光吧。有些准确消息后,你想去范城看看你姐姐也行,或者直接回沪江也行,豫南就不用去了。”

    “真的可以吗?我不用去接我公公婆婆了?”

    沪江女人最不愿意的就是和公婆挤在一起,华幕听到这话如遇大赦,似小女生一样兴奋雀跃起来。

    “就算我为了让你开心骗你吧!”

    秋鲁虽然是在开玩笑的口吻,但语调中信心满满。

    唉!傻姐姐还真有福气,居然遇到了这样有担当有本事的男人。

    华慕凝思了一阵后,深叹一口气后站起身来,对秋鲁笑笑说:

    “秋哥,您稍侯,我去去就来。”

    秋鲁猜测华幕可能是内急要方便,也没在意。但几分钟后华慕回转过来时,却将一个鼓囊囊的信封递给了秋鲁。

    秋鲁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凭感觉应该装的是钱,有几匝,按照厚薄估算应该有三到五千块。

    华慕也紧张地注视着秋鲁的反应,既怕他拒绝,心底更纠结他笑纳。

    “华幕,你什么意思?”

    “既然委托了您疏通,总是有些花费的,为您预备跑关系时打点人情用的。”

    “你就这样对待你姐信任的朋友?”

    “秋哥,我们沪江人讲究的是关系是关系,人情算人情,要各算各的,分开来计算。虽然您是我姐的朋友,但您也要托人,也要花钱办事,所以……”

    华幕有些胆怯地看着秋鲁。

    这是成年后凭借姿色和能力而无往不胜的她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虽然听姐姐提起过无数次,似乎与他言谈中也确实找不到陌生人的感觉,但这个人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打交道,还是那种红色贵族出身。尽管她自认为在什么场合、什么人面前都不曾怯场过,也自认没有攻不破的堡垒,还真拿不准眼前人的脾气,施展不出合适的对策。

    “既然你这样看待问题,钱和事儿你都收回。我会找个靠得住的人帮你,其余的你自己处理吧。”

    秋鲁将装钱的信封塞进她的怀里,背着双手朝自己的船舱走去。

    “秋哥,我是不是……”

    华幕可不会就这样让他离去。她扯住了秋鲁的衣襟,吐气如兰地朝他脸上喷着檀香。

    “大姐,我们之间还不知谁大谁小呢!”

    “小妹知错了,不过秋哥您能不能告诉我……”

    “我是京都人,不是沪江人。”

    “啊!”

    华幕蹙眉苦思,秋鲁走了许久后还是没有领会这话是何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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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第一季 18

    喊话并负责掩护的民兵看出了肇辄的厉害,立刻朝着肇辄开了一枪,子弹在肇辄的头顶的天空呼啸着飞掠而过。不过肇辄投掷完石子后早就把头再次缩回栏板下,而且他担心木头栏板挡不住子弹的穿透力,还在自己身前堆放了几捆麻袋。

    一排低矮房屋的影子快掠过肇辄的眼帘,肇辄侧头扫视了一眼,列车已不知何时驶过了那个大弧弯,现在已加进入南向的直道,而且正在快经过对面这群民兵出的小站。肇辄现在基本放下心来。只要货物列车不停靠这个小站,没有登上列车的其他围追堵截者就算失去了围捕的目标,自己解决掉身前的几个民兵那就万事大吉啦!

    “狗东西,你打伤了俺的同伴。你要知道负隅顽抗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几分钟后,持枪民兵估计是救治头部受伤的同伴完毕了,用有些悲愤的声音大声吼道。

    “这位大哥,兄弟我不是早就警告过让你们下车嘛!你要不知好歹上前来,我也会同样招呼你的。看到你前面车厢内的同伴吗?你瞧瞧他多老实,撅着屁股一动也不动。”

    肇辄清楚地记得在樊村时听吕继红讲述的现下的规矩:民兵手中的枪平日就是一根烧火棍,枪膛里是没有实弹的;有任务时最多放三粒实弹。现在对面的民兵已经开了一枪,只要自己激怒他,让他再次将枪膛内剩下的两子弹射完,自己也就彻底安全了。拿着空枪的民兵在自己面前和赤手空拳没什么两样,因此肇辄也故意放出言语*和激怒他。

    “你他妈找死啊!抓住你,老子剥你的皮。”

    肇辄不吭气,他掂掂手里的石子,等待着合适的出手机会。

    “你他娘有种就把头露出来。”

    对面的民兵开始胡咒乱骂起来,但他也没有像肇辄预期的那样开枪射击。

    肇辄冷哼了一声,继续沉默着从缝隙中观察着对面的动静。只要那个狂的持枪民兵敢于站起身来,肇辄有七八分把握不露头出去也能用手里的石子打下他手中的枪。不过石子是宝贵的,车厢内也就自己手中的几粒石子趁手,再无其他东西可以替代,否则肇辄不会容忍他这样污言秽语骂个不休。

    “王班长,快帮帮我呀,我头上的血又止不住啦!”

    被击中头部的那个民兵似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正在大声地叫?喊痛。他的哀告声顺着风很清晰地传入肇辄的耳朵。肇辄盘算了一下,三个扒上火车追捕自己的民兵,一个已经失去战斗力;另一个虽只受皮肉伤但已吓破了胆藏着不露面;剩下那个持枪的小头目,尽管手持武器还有很强的战斗力,但估计他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尽管叫嚷得汹汹但也绝不会贸然轻易独自一个人动进攻的。自己可不想久拖下去,体力不支是一个方面,另外也有很多事情要向王胡子交待。肇辄心里已经下决心不将王胡子再次拖入泥潭,拉上他和自己一起回范城营救父亲了。他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和缺心少眼的生存能力,帮不上自己多少忙而且纯粹就是一个累赘。

    “喂,你屁股露出来了,小心我手里的石头啊!”

    肇辄见持枪的民兵缩下头去照看头部受伤的同伴,于是趁这个空隙朝头顶麻袋包的民兵喊了一声,想*他动一动,趁机解决掉这个离自己很近,仍然对自己有威胁的对手。这个民兵似乎有些脑瓜子不好使,果然如肇辄期望的那样在麻袋包上爬动起来,似乎想寻找一个更安全隐秘的地方躲藏。他一移动,半边屁股和大半截大腿果真暴露在他手里举着的麻袋捆的掩护范围外,于是肇辄不客气地再次出手,将石子砸向他的屁股。

    “啊呀!王班长,俺受伤挂花了。你快来救俺啊。再晚些,那个坏份子会将俺打死的。”

    肇辄这次的出手再度有失准头。原本他是想砸中那家伙的屁股,让他吃些苦头后知难而退的,未曾想石子飞过去时,因那家伙不停爬动而稍稍偏离了预期的弹着点,一下砸在了那家伙的大腿根部。那家伙腿根部男人的玩意受伤后,吃痛不过顿时大叫大嚷起来。

    那个小头目这次再也忍受不住了,重新探头举枪朝着肇辄这边再次扣动了扳机。他也学聪明了,估计自己的射术不精,未必能击中摇晃不定的列车上的移动目标,于是朝着目标更大更稳定的车厢挡板上开了一枪。他是期望子弹贯透木板后击中躲避在板后的肇辄。

    “哎呀。”

    小头目的枪声刚落,他对面肇辄所在的车箱内就如期传来一声惨叫,然后就是好几分钟的寂静无声。

    “打中目标啦!”

    小头目自言自语一声后,得意洋洋背起枪双手撑着车厢栏板探出了半个身子。他打算趁肇辄被击伤甚至击毙的机会,翻越到前面车厢内检查一下射击的结果然后营救回受伤的同伴。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一个脑震荡的重伤员急待救治,如果另一个也失去战斗力,别说抓住逃犯再把逃犯带回去,凭一己之力就是想安全跳车把伤员送下去都困难了。不过小头目的一条腿还没翻越过双手扶着的栏板,一颗石子如同天外流星般“啪”地直接击中他额头的正中央,当即将他打落回出地点。

    “滚回去吧!我今天有事,不想再陪你们玩了。便宜了你们这些自以为是、不识好歹的家伙。”

    肇辄话音未落,人已似灵巧的猎豹般身影朝更后面的车厢掠去。与此同时,一颗光头的还透着温热的子弹头,呈抛物线状划空而过,落在了那个撅着屁股躲闪的民兵身旁。

    第二子弹确实贯透了车厢栏板并险些击中了肇辄,好在身前那一捆麻袋起到了后世避弹衣的作用。肇辄有些恼怒对面那家伙的顽固和不识好歹,因此伪装中弹诱惑他露头后,也不再讲究出手的分寸了。肇辄估计自己这携带有六七分内力的石子击中目标后,那个小头目的伤势只会比第一个头部受伤的民兵重,绝不会比他轻。因此看也懒得再看那三个不再构成威胁的民兵们,警告似扔下从麻袋上取出的子弹头后,掉头直接去寻找王胡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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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第一季.19

    王胡子已经沉入甜甜的梦乡中。

    紧绷的心弦在得到释放后,疲困不堪的他还没来得及刮干净满脸的胡茬子,就四仰八叉躺在麻袋堆上熟睡起来。震天的鼾声肇辄即使隔着老远,耳旁还有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剧烈的“哐当”声响也能听见。

    自己在拼着性命和追兵搏斗,他倒是好整以暇放心地酣睡起来,真要是民兵摸上来,他这样岂非等着束手就擒!

    肇辄又好气又好笑地坐在他身旁,先小心擦拭干净脸上的血迹,用嘴里的唾沫将创口消消毒,然后呆呆凝视着王胡子那张刮了一半,感觉对自己来说有些陌生的阴阳脸。只要由自己谋划或出头办理的事,王胡子似乎从不怀疑有失败的可能性,安逸得如同坐在城楼观山景的诸葛亮般。这个老大做得还真是无忧无虑、百事不用操心啊!

    可得把这张变了样的脸庞上的特征记牢靠,就要和他说再见了,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机会见面不曾!肇辄心底依依不舍地叹渭着。

    肇辄急匆匆赶回来,原本满肚子临别赠言想对王胡子交待的,可回头一想,自己逃脱的消息,许昌这边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范城方面做好一切应对准备,也许等着自己的就是一张网口大开的铁网,可是为人子的还不能坐视父亲面临危险而弃之不顾,那么自己这趟范城之行就成了九死一生的荆轲赴秦之旅。想到这些,他的情绪顿时极度低落,颇有谋秦的荆壮士伫立易水旁,聆听燕丹感慨“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哀婉和悲凉,也再没了开口教训或叮嘱王胡子的任何兴致。

    王胡子的云南之行虽有些风险,但和自己比起来简直是不足道哉。他以后的路还得他自己去走,遭遇风险和挫折难免,自己总不能做他一辈子的拐杖吧!

    他拾起王胡子手里滑落下的刀片,俯下身决定给王胡子将没刮干净的脸再清理一下,以作为临别的纪念,但刀锋落下后王胡子还是被他轻柔的动作惊醒了。

    “干了一天的苦活还不让人睡个踏实觉。犟娃,是小毕那混蛋在催吗?”

    王胡子在颠簸摇晃个不停的车厢内,就似孩提时躺在厚厚的乌拉草上般睡得格外香甜舒爽,他根本不愿睁开沉重的眼皮,也完全忘记了这是在逃亡的途中。

    “大哥接着睡吧,我给你放哨。”

    肇辄一边手不闲着,一边随口曼声应付着王胡子含混不清的询问。

    给王胡子刮完脸,肇辄又用刀片给他整理了一下过长的头。自从那次全国性清理监狱虐囚行动以来,柏庄监狱干脆连给犯人剃光头也免了,搞得好些头长得快的犯人都是蓬头垢面的。王胡子这幅邋遢模样到了南方,又是一口的北方话,不招人怀疑成流窜犯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他社会经验不足,与各色人物打交道的能力有限,能否安全抵达目的地很是让人揪心啊!

    车过驻马店以后天色已近黄昏,肇辄再次爬到前面的车厢悄悄侦查了一番,那几个受伤民兵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肇辄估计他们应该是在漯河附近货物列车给特快客车让道减的那会儿跳下去的。现在身旁暂时是没有任何的危险因素存在了,又困又饿的肇辄翻越车厢栏板回到王胡子所在的那节车皮后,也脱下衣服搭盖在身上,挨着王胡子身边卷缩成一团然后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再次醒来已是午夜时分。

    肇辄是被夜晚的凉意冷醒的。王胡子身上的衣服穿得多,身上的热量大,一身透湿的衣衫早就被体温熨帖干了,此刻他又将整个身体埋在麻包堆里,缩成刺猬般暖呼呼睡得正香甜。肇辄趴在车厢的侧面栏板上,朝铁道两侧黑糊糊的四野眺望了一阵,恰好前面不远处的铁道线上出现一个亮着灯的小站模糊的影子,于是肇辄赶紧留意观察着列车将要经过小站的站铭牌。

    “孝感。”

    列车从紧贴路基的白色站铭牌旁边一闪而过。肇辄要不是有一双长期在地牢里练就的猫头鹰般的锐目,也根本无法在昏黄的灯光下,在晃眼之间辨识出上面的黑色字体。

    “哦”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该和王胡子分手了。

    肇辄的目的地是夏江京广线和汉丹线交汇处的新江岸铁路货场。那是京广线上所有货物列车必进和停靠的全国最大型的铁路编组站之一,他必须在那里再次扒车朝西北而去,一直到他本次旅行的终点范城。

    这年月谁家没有子女上山下乡插队到农村的?家家户户都穷,子女返城探亲办事儿,能省一个大子儿就是一个。只要能走铁道沿线的,基本都是扒免费的货物列车;铁路工作人员对知青还算客气,女知青往往还能被优待让进列车长乘坐的押运尾车。因此,肇辄估计在那里找到人打听西行列车车次不难,关键是自己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如何开口朝人家打听才能不至于遭人怀疑呢!

    肇辄估计列车最多还有两个小时就可以抵达夏江,自己也没什么行囊需要准备,于是他开始琢磨编造一段怎样的谎话去博得铁路工作人员的同情,并顺利找到和登上西行列车。

    “犟娃,这里是哪儿啊?”

    王胡子终于彻底醒转。他揉着有些肿胀的眼泡有些迷糊地问肇辄。

    “我也不太清楚,估计离要去的云南还远得很。不过估计列车会中途停歇耽搁一会儿。”

    肇辄已现列车在减进站。铁道两旁路灯的间隔越来越密集,他判断列车这是要进新江岸编组站添水加煤,甚至是更换机车车头了。如果有些货物的到站地点是夏江附件,那这趟货物列车就不会说仅仅只停靠一会儿,很可能要因装卸货物耽误很长的时间。不过肇辄判断这趟货物列车的终点很有可能是两广。因为昨天监狱派囚犯到化工厂支援的口号,就是加班生产消毒和抗感染的药物,支援南方两广的抗洪救灾活动。而车上的大批麻袋,很有可能就是堵堤坝决口装泥土用的。货车再次启动之前,肇辄害怕王胡子起疑,不敢说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乡,也不敢流露出将要诀别离去的企图。

    “大哥,撕扯一张邮票下来,我找货场的工人师傅去换些吃的。”

    肇辄待列车完全停稳后,找王胡子讨要了一张邮票,叮嘱王胡子就呆在车皮内不要乱跑,避免因迷失方向找不到回来的路,尔后轻松一跃就跳下了那节车皮。

    “喂,犟娃。刚才追我们的那些人呢?”

    王胡子这会似乎才想起自己是在逃亡的途中,睡觉之前身后的车厢内还有紧追不舍的追兵,于是有些不解地追着肇辄的身影问了一句。

    “我劝他们回去了。”

    “他们会听你的?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他们已经回去了。”

    肇辄撂下这句话后,身影飞快地消逝在路灯下的暗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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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女共赴巫山情

    水库边雨后湿漉漉的草地上,绿绿的草叶儿还挂着清亮的落水珠。

    脸色阴郁的肇辄坐在雨后的草地上,裤子贴近地面的那半截已经湿透了,但他只是望着对岸的朦朦远山,一言不一动不动。蓝蓝坐在他的腿上,侧脸对着他,柔软温润的小手捂着他的脸颊,爱怜地凝望着。

    “蓝蓝姐姐不会嫁他的。”

    “……”

    “姐姐连心里想都不想他好不好啊?”

    “……”

    “真是的,人家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事儿吗。要不是红红姐提起,樊二柱是鸡是鸭人家都不知道!谁要嫁他了?”

    少女红红薄薄的小嘴儿噘得高高的,就像一朵正在含苞待放的小喇叭花儿。

    “不准提那个讨厌的名字!”少年气哼哼恶狠狠地瞥了她一眼,又侧过脸去观望湛蓝的水面。

    “吖,会说话了,没哑巴啊!姐姐不提他了好不好?”少女喜笑颜开

    “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以后不要你当姐姐了!”

    少年将捂着自己脸颊的少女柔软的双手拉向自己的身后,待她环住自己的腰后,凝视着她清澈得可照见自己身影的双眸,语气很平静很坚决地说:“知道吗?你是我的宝贝,我不要你当姐姐。长大了你要当我媳妇儿的。”

    “姐姐听你的!”

    “又说错了。该打你屁股!“

    “哪里错了呀?”少女娇憨憨地傻笑着问

    “从现在起就不准当姐姐了。要叫蓝蓝!”

    “不当姐姐,那要我怎么做啊?”

    “我来教你!”少年用双臂环住少女扎着马尾巴的头颅,在她的唇上笨拙地啄了一口。

    “呸,小屁孩,不懂装懂。你还教我?”

    少年亲吻少女的过程中,脸颊上薄软的髭须在少女脸上磨蹭着,少女耐不住痒痒,咯咯地娇笑起来。嗔了一句后,又在他结实的背上掐了一把,推开他,蹦跳着跑开去。

    少年跃起身,如同下山猛虎似朝边笑边退的少女扑去,一把就将她扑倒在草地,顺势压在她富有弹性的温软的躯体上。然后,先是很温柔,小鸡啄米似在她唇上、脸旦上胡乱亲吻一气;慢慢地,少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行为了,热血上涌后,他开始*地撕扯少女单薄的衣衫,他想把阵地转向少女的饱饱满满臌胀的胸脯,但笨手笨脚不知如何下手。

    “哎呀,都湿了?!”

    少女苦恼地摸摸背心衣衫透湿的部分,又摸摸裙子正面由少年裤裆部位浸润出的黏糊糊的一片,惊叫道。

    “我抱你到水里洗洗。”

    在齐膝深的,长着水生杂草的浅滩上,少女躺在少年腿弯上,一支手轻轻地无意识地斜向后划着水,另一手慢慢地解开了胸前的衣扣,对少年敞开了她的身体。俩*的还有些羞怯的白兔子,颤巍巍地在少年眼前哆嗦着。少年刚长出的喉结感觉有些梗咽,嘴唇涸,前不久才喷薄过的下.体部位又臌胀起来,顶住了少女紧贴他膝头的身体背部。

    “喜欢它吗?”少女蚊子哼哼般甜腻的声音在少年的耳畔

    少年很艰难地轻点头颅。

    “蓝蓝都给你留着,等你快快长大啊!”

    “现在就想吃!”少年象誓般庄重的说

    “那我不成了妈妈,你岂非成了我的小宝宝了!”少女咯咯地娇笑起来。

    老榔头“新基督山伯爵”第一部“夜难眠”节选。看完整本到基督山上去】

    这个晚上,少女蓝蓝是鸡叫头遍之前,才忐忑不安但又满心幸福和娇羞偷偷溜回女知青屋的。初尝男女情事的她,尽管还因羞耻感和懵懂无知谨守着最紧要的关口,但是向少年敞开了少女骄傲的胸襟,也就意味彻底向他敞开了心扉。

    这个夜晚注定是难眠的!

千里走单骑

    从蒙着篷布的军用大卡车厢后盖跳下车来时,肇辄感觉脚下踩着的不似泥土地,而很像坚硬的山石。四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肇辄还是从身旁山峦和大树模糊的暗影,以及脚下公路倾斜的坡面,察觉这是在一座山的半山腰。

    押送车离去后,那个带队军官同意肇辄转过身来,吩咐两个押送士兵尾随在肇辄身后看守,然后自己率先朝侧面坡道的一条石阶小径走去。

    深吸了一口夜空中微凉浸香的空气,肇辄感觉在颠簸不平公路上被汽车摇晃得晕乎乎的头脑顿时一片清明,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已是二月的天气了,尽管押送的士兵都穿着棉袄,但仅穿褴褛单衣的他并未感觉身体寒冷。

    昨天天不亮从范城县北山看守所离开后,他先是被押着登上一列闷罐子货车。列车沿途走走停停,一路晃荡了近二十小时,临街午夜时分才抵达一个规模很庞大的火车编组站,然后,在那里他们一行又换乘了一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军用大卡。上车后,汽车一路未歇,沿着一条颠簸不平的公路,用了大约四五个小时才赶到了这里。

    这是自己此行的终点吗?肇辄有些拿不准。他能肯定的是,这是北方内6某个大城市周边的某个小城,因为他从闷罐列车焊着铁条的小窗中,通过观察太阳与列车的相对方位,以及列车移动过程沿途越来越类似北方的景致,大致可以确认列车是在往北开行。不过,由于火车到站时间是半夜,周围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图文标志,加上行车的过程时断时续,他也无法准确判断列车朝北到底运行了多远的距离。因此,列车抵达的地方,他估摸着应该是京广线上的某个北方大城市。京广线上有哪些大城市来着?他竭力回忆着高中地理和平日家里那张中国地图,试图根据坐标上对应的方位,计算出是铁路沿线的哪座城市。郑州?保定?石家庄还是京都?猜测了半天也没有明确的结论,所以他最终放弃了。

    他不知为什么会将关押他的地方跨省转移到北方,更猜不出是谁下的命令把他进行转押。秋鲁只是一个小县城的负责人,即使这个主意是他出的,但他没有这样大的能力;他的父亲倒是有这个能耐,可那老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揣摩了半晌,肇辄也没有得出个结果,自然也拿不出应对的措施。不过,他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次转移关押他的地点,绝对不是为了进行审讯和定案,很可能又是一次漫长的不明不白的羁押旅程。

    “这……这……是……哪里?”

    在范城县北山看守所被单独关押五个多月的肇辄,几乎从来没有机会与人交流,长期缺乏说话的锻炼后,他想再用嘴与人交流时,音已感觉有些困难。此刻他很想出声问一下身旁的押送士兵,如今到的是什么地方,但舌头不太听他使唤,磕磕巴巴很难将话说得完整清晰,而且语调也怪怪的。

    肇辄终于熬过来了。

    长期缺乏足够营养的狱中饮食和折磨人的精神蹂躏,没有让肇辄的身体和精神垮掉,相反,在这期间他的软软的髭须变硬了,身长增高了约莫一个拳头那么多;通过练武加长时间良好的睡眠,他的身躯也变得很结实;自我感觉神经更是磨练得像铁一样坚硬。于是,从范城出来,一上路他就开始动起了别的心事,并竭力试探着想搞清所处的位置。

    “走,快跟上前面。”

    身后的押送战士没有搭理他的询问,只是推了他一把,让他跟上前面领头的军官。

    平地走了几步路之后,四个人就开始攀爬一条石砌的台阶。肇辄有些不适应左右反复抬起的腿与被铐着的双手之间不停间的接触和摩擦,便将带着手铐的双手斜向前上方高举起,这样就能比较自如地交叉迈开双腿了。

    全程押送他的一共是三个人,全是现役军人,一个军官加两个士兵。俩士兵每人携带一条半自动,军官屁股上携带有配枪,但是沿途没有取出来过。三个军人在全程的路途上和他没有说几句话,除非必须也轻易不开口,所以态度谈不上好,也与坏扯不上边。

    他们彼此之间的交谈也很少,每次有事要商量时,还走得离他远远的,并且刻意压低了嗓门。所以虽然当前肇辄耳聪目明,并每次都竭力竖起耳朵偷听,但沿途仍然没能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情报。

    动手还是不动手?由闷罐列车出来改乘汽车后,肇辄一路都在紧张思索着这个问题。不动手看来暂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危险,可这种不明不白的关押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是尽头呢?关押个一年半载自己可以忍受,顶多是耽搁了高中的学业,好在自己已经自学完了全部高中的课程;如果长期下去那岂非毁了自己一辈子?肇辄想想就有些难以忍受。

    小半年的光景,他的武功已有长足的进步,胡勇教授的气功心法,他已经修炼到第三个层次。按照胡勇原来的说法,能练到他这个程度,应该是练气之后大约两年左右。

    胡家族人通常在拳脚套路修练完,十二三岁身体开始抽条后开始练习气功,因为太早练气,会影响身体的育。肇辄估摸他目前的功底,大约与胡勇十五岁时候差不离。胡勇十五岁时的功夫深浅和能耐高低肇辄不知晓,也没办法和胡勇去比较,但他在樊村时,闲聊中曾经听胡勇当做故事吹嘘过:胡勇的父亲在十五岁上,就能用双掌夹着一匹大青砖,左右旋转着揉搓几下,可以轻易将手中的砖头捏成粉末。肇辄在看守所内没机会用砖头尝试,而且现在也没有了大青砖了,只好拿掌缘在监室的墙壁上试了试。运气之后,单掌猛砸下去,抹着洋灰的毛石墙上,可以留下一道半公分左右深浅的印迹。当然这样的尝试他也不敢经常性做,害怕墙上留下的印迹太多,会惊动监狱的看守人员,并暴露他会武功的秘密,招致更严谨的看管。

    大卡的后车厢内,两个士兵一般都靠在车尾的后挡板上盘腿坐在地上,防止他突然跳车;那个军官通常坐在靠驾驶室的方向,便于通过驾驶室的后窗与驾驶室的俩汽车兵保持沟通,并方便监视前方路面的突情况。

    大卡的行走过程中,肇辄盘算了很长时间也犹豫了很长时间。

    对自己现在的功夫他有足够把握。车厢内的三个押送人员,通过观察和分析,他判断俩战士纯粹就是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不懂得丝毫功夫,顶多是在入伍初期学了点花拳绣腿的军内擒拿格斗技巧,对自己够不成威胁;那个军官可能懂些粗浅套路,对付他虽然估计有些棘手,但也不至于形成真正障碍。自己想在两三招内擒下他们有困难,但要出狠手干翻他们绝不成问题。自己的单掌能在石墙上硬砍入半公分,如果砍的东西换成他们的脖颈,那肯定一掌下去就能要他们的小命。

    可问题的关键是驾驶室里还有两个汽车兵,要想不惊动他俩拿下后箱的三个押送人员就非常困难了。同时,他也感觉下不出狠手将三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平白的干掉。一路上这仨人尽管对自己不太客气,自己开口说话或有异动时,也会招来他们枪托的击打或脚踢,但总体而言也没有刻意虐待过自己,可以理解为押送人员正常的工作状态。

    还有一个问题也不得不考虑,这就是逃跑后的环境。在火车上他就琢磨了许久,也用言语刺探过好几回,但仍判断不出自己是去往哪里。如果跳车后连立身的具体方位和周边地形都心中没底,有那俩隔着车厢活着的汽车兵,自己跳车后他们一旦现情况不对劲,完全可以一人先开车到附近报讯搬请援兵,另一人留下远远尾随监视自己,那自己被再次抓回的可能性就有九成以上。

    所以整个汽车的行进过程,他一直犹豫在动手还是不动手的掂量判断中。最终,认为风险与收益不成比例的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此刻,又逢一个绝佳的机会。

    少了两个汽车兵的羁绊,也就少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风险,虽然此刻身后的俩士兵很警觉,还将手中半自动的子弹顶上了膛,但四下深厚的黑幕,完全可以弥补彼此力量的悬殊。只要将紧贴身后的一个士兵以最快的度干翻,在远离自己的那个士兵反应过来之前隐入山中的黑幕里,那么他手中的枪就成了烧火棍。可是非得干掉他吗?

    跟在自己后面的那人毕竟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士兵,与自己并无仇怨,就这样杀了他以后,自己会不会因为良心的不安而长久内疚呢?而且他头脑中此刻又蹦出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假如自己真逃脱了,是否会因为杀了人或者伤了人给父亲肇飞带来麻烦?自己躲躲藏藏一辈子他不畏惧,可是父亲也要因此一辈子不能安生吗?

    肇辄仍然有些犹豫。脑海中两种选择搏斗了大约两三分钟,几十级台阶不知不觉就甩在了身后。

    干,必须干!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今后不会有太多的,错过这次机会,要找到下一次合适的机会,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下手时,手上的轻重把握好一些就行了。只要他不拼死抵抗,自己就不去刻意要他的性命。

    现在得马上想个办法,把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士兵吸引到身边来……

    肇辄脚步踉跄了一下,一条上抬的腿踏空了上面的一级台阶,整个身体因失去前腿的支撑而顿时歪歪倒倒、摇摇向后欲坠。

    身后的士兵没有贴拢身来,反而是重重的一枪托砸向他的背心。

    肇辄被枪托砸着摔向了前方的台阶,只是依靠身体前躬,将铐在一起的两条手臂顶着地面,才勉强没有让自己摔个狗啃泥。

    “快起来,不然我就开枪。”

    “不识好歹的狗东西!我不存心害你,你反而这样对待我。”

    肇辄心底恨恨地诅咒了他一句。

    紧跟在他身后的押送士兵没有去搀扶肇辄,反而立定站在了台阶上,并顺势拉动了枪栓。

    走在肇辄前面的军官,听到后面士兵的吆喝声,也停下了脚步。他询问了情况后,扯起嗓子朝前面喊叫了一声,很快台阶上方的山上不远处就传来接应人员的回答,同时,一道手电筒的亮光朝山道上照射过来。

    “李连长吗?”

    “是我们。”

    手电筒的光柱在几个人身上轮流照射了一番后,最终停留在肇辄的脸上。强烈的光线晃花了肇辄的眼睛,他只得扬起双臂捂住了自己的脸。

    手电的光柱转移到肇辄前面的台阶路面上,为这一行人指引着道路。过了几秒钟,肇辄的眼睛重新恢复视力后,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条通往寺庙的石阶步道上,前方不到五十米远,就是一堵沿山势砌筑的围墙,围墙的院门前还有个供人歇息的亭台建筑,院墙后露出一处规模宏大的寺庙模模糊糊的身影。

    显然现在自己一干人正走在通往寺庙的路上,而且马上就要进入山门了。

    最好的机会错过了!

    心肠还是磨练得不够硬啊!

    巨大的沮丧和失落感涌上心头,肇辄觉得剩下的几十级台阶,自己已经无力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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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第一季.20

    新江岸铁路编组站的货场对于肇辄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全家从京都被遣送回老家安置那一次,所有的行李都是托运至此,父亲还因为部分书籍在托运中丢失,拉着他一起到这里无数次四下查问、搜寻和向货场领导反映情况;下放到鄂北范城,肇家全部的家当也是走的这条道。因此,对这里的房屋、道岔、货物堆放甚至一草一木他都清清楚楚。当下他轻车熟路直奔货场仓库旁的值班室,那里的几个巡守的值班员大多数都和他打过交道,有些还称得上相熟。不过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自己的相貌近几年变化很大,也不知这些人还记得自己不?

    肇辄推门进屋的时候,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比较熟稔的中年人,这个姓刘的师傅嘴很碎但热心快肠的,在帮他家寻找丢失的行李时出过不少力,还曾经受他父亲肇飞邀请去他家做过一次客,因此肇辄对他印象很深。于是他客客气气地呼喊了一声:“刘师傅好。”

    “小朋友,你找我?”

    刘师傅确实认不出眼前的小孩是谁,但脸孔又有些模糊残留的印象。

    “您忘记了?我家原来住一元街海昌里,我爸爸是群艺馆的,姓肇。”肇辄提示道。

    “哎呀,是你啊!”

    刘师傅用手在肇辄肩膀旁水平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肇辄那个时候才只有现在他手比划的那般高。然后又端详了肇辄一番,感慨地说:“嗯。脸上的样子虽然有些改变,倒是变化不太大,不过你的身材窜得太快,又穿着这身衣裳,我确实认不出了。”

    说到衣服,刘师傅蹙眉问道:“你是叫辄辄吧,怎么搞得这么一幅狼狈相?脸上也开了口子。”

    肇辄装出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羞红着脸,垂头呐呐地道:“我和我爸吵架了,我是半夜光着膀子偷跑回来的。还是在范城车站遇到一位好心的大哥,借给我了这件你们铁路上的工作服,不然我还得*着身子回家呢。脸上的伤是在扒车的时候不小心在车皮拦板上刮破的。”

    “和你爸吵架?”

    刘师傅对这个子侄辈的后生从前很有好感,感觉他比自己的那几个差不多年纪,但成天不着家到处鬼混的儿子强了不知多少倍,既聪明也懂礼貌,相貌端正学习也不错。于是很严肃地告诫他说:“我记得你是很知书达理的人呀。为什么要和你爸吵架,还要从家里偷跑?”

    “我……”

    肇辄蠕蠕地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做坏事儿了?”

    肇辄摇摇头说:“刘师傅,不是这样的。是我今年初中毕业,我爸爸逼着我上高中,我不太愿意去那个地方。太远啦,每天得在路上跑五六个小时,我吃不了那份苦,所以……”

    “念书是好事儿啊,吃点苦算得了什么。不念书就得下放去农村,那还不是更苦?哦……我想起来了,你这会儿就在乡下呢。”

    刘师傅边责备着肇辄,边走到柜子旁寻找应急的小药箱。他担忧肇辄脸上的伤不及时处理,将来会因炎溃烂而破相。

    “昨晚就跑出来的?那是不是一天两夜都没吃过了?”

    刘师傅有些心疼这后生,赶紧将那放在饭盒中的自己夜晚值班的宵夜点心俩馒头拿出来递给了他。肇辄确实饿极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在逃亡过程中消耗了过平日几倍的体力,早就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着后背心了。于是也不客气地接过馒头,狼吞虎咽三两口就将一个吞咽下去,但是他将另一个馒头却小心地揣进了怀里。

    “为什么不吃了?”

    刘师傅有些诧异这孩子明显没有吃饱,舌头还在小心翼翼舔着嘴角的残渣,但偏偏恋恋不舍地将另一个馒头很珍惜地揣入怀中。

    “我家里现在没人了,回去后……”肇辄见刘师傅疑惑地紧盯着自己,有些羞惭地补充到:“我出来得急,没有带钱在身上。”

    “这是什么话?到刘师傅这儿就是回了家。既然全家都搬去乡下了,那还回夏江干嘛?快把馒头吃了,待会儿叔叔帮你找个便车回范城。”

    刘师傅这会儿也想起来肇家是爷俩光棍,夏江再没有其他亲人的,他这样偷跑回来,家里父亲紧张着急是一回事,但因没地方安身从而流落街头可不是好事儿,那是会被人当做流窜的坏分子抓起来或者变成混混儿的。因此自己不能让他就此离去,必须把他亲自送上返程的车心里才踏实。

    “你也不准出站了,就呆在值班室歇息一会儿。等我找到合适的便车,你就直接回范城吧。”

    刘师傅处理完肇辄脸上的伤,向肇辄交待完这句话,又和同屋的其他工人师傅招呼一句,让他们帮忙暂时监管肇辄后,急匆匆出屋找便车去了。

    “年青人,我看你面熟啊,是刘师傅家亲戚吗?”

    一个受刘师傅所托临时看管肇辄的年轻工人瞥了肇辄一眼,觉得有些面善就搭讪了一句。

    “师傅你好。我以前见过你的,六九年我家下放那会儿到这托运过行李,还是你接待的啊!”

    担心给刘师傅招来麻烦,肇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把话头岔开了。

    “是吗?”

    那个师傅点点头,“哦”了一声。

    他在这货场值班室呆着,每天接待前来托运或领取行李和货物的人加起来何止成千上万,面前的后生他是完全没有印象,应付差事般和肇辄客气了两句就自己忙去了。

    “师傅,我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我想找个地方洗洗。”

    “出门左拐,房屋侧面就有个水龙头,你就在那里洗吧。”

    肇辄临出门前,那个师傅想起刘师傅的嘱托,还特意叮咛道:“这货场内地形复杂,人来车往的,你可别乱跑啊!”

    “没关系的。这地方我以前常来,不会走错路的。”

    王胡子体胖,在牢里老大做惯了,一餐饭不吃都忍受不了,他比肇辄更耐不住饥饿。从肇辄一跳下车他就双眼望穿地期盼着他带回食物,但左等右等,肚子饿得嗷嗷叫也老不见他回来,实在有些按捺不住,肇辄的吩咐也抛在脑后,就打算下车去寻找。好在车是停着的,跳下静止的火车他可一点不害怕。但他扒上栏板刚打算返身跃下车时,就见肇辄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大哥,半夜里没有地方开门,就只是用邮票和人换了俩馒头,咱俩一人一个。你就忍忍,将就一些吧。”

    肇辄可不敢对王胡子说这是熟人送的,要是那样说,王胡子一定起疑火车这是到了夏江。

    “犟娃兄弟,你这是亏大啦!两毛钱在我们东北那旮旯,起码能换这样的馒头三十个还不止。”

    王胡子对肇辄的大少爷洒脱作风很不以为然,语气中有些教训的味道,手里还比划着馒头的大小。他到不是小气或对肇辄有啥看法,而是担心仅凭身上的那两版邮票,俩人难以混到肇辄所说的缅甸。在他的想象中,那肇辄所说的南亚小国缅甸,肯定比他原来从东北长北山到豫南还远,而自己从东北逃出来那会儿,路上可是走了差不多两个月。

    “大哥,没有粮票,又不是现钱,这半夜里能淘换到俩馒头也不算太吃亏。而且人家还答应待会儿找补我一些其他东西。我是怕大哥饿急眼了,打算先回来给大哥送馒头,回头再和他一起去取的。”

    肇辄这样安慰王胡子,既是想为撇下王胡子独自行动事先找好由头,也是担心王胡子会因火车开动后找不着自己而四顾茫然,并由于惶恐和忧虑而干出跳车的傻事。同时他也确实打算离开前拉下面子再找刘师傅讨要一些吃的,为王胡子路上预备着。

    “喂,干啥的?呆在火车旁边干啥?”

    他俩正谈着,远处一道手电光照射过来,同时一个巡夜的执勤民兵手握双色枣木哨棒,扯着大嗓门气势汹汹吆喝着朝着车皮这边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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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第一季.21

    “大哥,赶紧钻到麻袋下面去躲起来。我不喊你,生任何情况你也不准出来。”

    肇辄一边吩咐着王胡子赶紧隐藏,一边侧身对着路轨脱下了*,装成小便的样子“嘘嘘”起来。

    那个巡逻的货场民兵提着哨棒走到肇辄身旁,绕着圈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后,以很怀疑的眼光和凶巴巴的语气,用哨棒指着他问道:“看你这样就不像好人,快老实交代这半夜三更跑货场来干啥,是不是准备盗窃国家财产?”

    “找人来的。”

    “找谁?”

    “找我叔叔。”

    “你叔叔?姓啥名谁?在这是干啥的?”

    民兵见肇辄还算老实,站在那一动不敢动,于是踩着车皮的铁轱辘扒上肇辄身旁车厢侧面的栏板,一边探头朝里面张望,一边用手电来回照射检查着车厢内的货物,还拿哨棒在麻袋上戳戳点点,并随口向肇辄查问着情况。肇辄有些焦急起来,他担心那民兵较真爬上车厢内搜检,那样王胡子就难免因说不清躲藏原因而遭到盘诘,甚至由此再次落网被捕。于是他迈开脚步摆出一幅心虚胆怯准备开逃的架势,快步朝值班室走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

    巡逻民兵见肇辄一幅打算溜走的样子,赶紧松手跳下车轱辘朝肇辄撵去,并终于在值班室门前依靠哨棒的威慑将肇辄挡下。

    “赶快坦白交待偷了什么东西,否则马上将你扭送车站派出所。”

    民兵高举起哨棒,做出挥棒欲击的架势威胁道。

    “我叔叔就在这儿工作。他姓刘,我是有事来找他的。”

    肇辄一时想不起那刘师傅的名字,只能含含糊糊吱唔道。同时还用手指指值班室。

    “刘大根?你信口开河啊!我和他家就住铁路宿舍隔壁左右。一个厨房做饭,同个厕所拉屎几十年,他祖宗八辈的亲戚我全认识,我怎么就不认识你呢?”

    肇辄这会儿虽不想与人产生纠葛从而影响到他的回范城之行,但他又必须转移这个民兵的视线和注意力,让他不再惦记搜查王胡子藏身的那节车皮。因此他敞开上身的衣扣露出*的胸膛,以示自己清清白白身上没藏着任何东西,同时故意粗声大气地抗议道:“喂,这位师傅,你说话客气点。我是来找我叔叔的,又没有干啥坏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啊?”

    “搞出鬼来了!你鬼鬼祟祟跑到货车旁边,不是想偷东西是干啥?我还不能盘问了。跟我到无产阶级专政机关去讲理吧。”

    巡逻民兵心头一把无名火被肇辄成功扇起,他一把揪住肇辄的衣领就要拉扯着他去货场外不远处的车站派出所。肇辄当然不会乖乖和他去车站派出所,于是双方就推推搡搡身体纠缠在一起。

    “喂喂,李小刚。这是刘师傅的亲戚,你不问清楚情况,瞎搞个么名堂啊!”

    值班室内那个受刘师傅委托暂时照看肇辄的师傅,听闻室外的争执声慌张地跑出来,赶紧拦住了正动手动脚互不相让的俩人。肇辄本来就只是装模作样,因此很注意手里劲道的分寸,那个熟人一来即刻就松开了拉扯的双手,做出一副极端委屈的模样,垂手撅着嘴站在那儿不吭声。

    “姓李的那小子,以为这是万恶的旧社会,是在刘文彩的收租院啊?啥也不问就要抓人,你还想翻天啦!”

    刘师傅恰好夹着一包烤红薯和一条工装裤子赶回来,一看肇辄那幅委屈劲儿,立刻不乐意了,对着那民兵李小刚就大叫大嚷着。这是住他家隔壁他眼瞅着屎一把尿一把长大的小字辈,从穿开裆裤起就和自家的大小子成天鬼混在一堆,他才不用和这视为子侄的小字辈讲究什么客气呢,所以劈头灌脑就训斥起来。

    那李小刚既委屈也有些尴尬,便低声抗声道:“刘叔,不是我要故意难为他。你问问他就知道了。他刚才一个人跑到轨道上装抗洪救灾物资的那列货车旁,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朝车皮内偷窥。我也就是职责所在上前去问了问他,结果他转身就跑。所以……”

    “喂,李哥,我什么时候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呀?我不就是因为找不到厕所,所以对着铁轨撒了一泡尿嘛!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肇辄有刘师傅撑腰,底气顿时足了,也故意冲那民兵李小刚瞪着眼嚷嚷。不过肇辄说话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也一直瞅着王胡子藏身那列货车的动静,当他现轨道旁立杆上的信号灯由红变绿时,心底暗叫一声“糟糕!大事不好啦。”

    “肇辄,赶快和刘叔到五股道那边,现在恰好有列货车要到丹江口,还有几分钟车。我已经和车上的押送人员说好了,他们会让你搭乘便车捎带你到范城的。”

    刘师傅赶走邻居后,一边叮嘱着,一边将裤子和装烤红薯的纸袋递交到肇辄手里。肇辄接过东西就朝搭载着王胡子的那列缓缓移动起来的火车跑去。嘴里还嚷嚷着:“刘叔,我有东西掉在刚才那个地方了,我得赶紧去找回来。否则风会将它吹跑的。”

    “啥东西啊?”

    “邮票。我准备回夏江后给我爸爸写信报平安预备下的。刚才拉下在撒尿的地方了。”

    肇辄嘴里应答着刘师傅,身体已脚下生风飞跑到铁轨旁,并跟随着刚启动的列车奔跑起来。当他追上王胡子那节车皮时,顺手将装红薯的袋子扔进车厢内,还高声呐喊到:“大哥,不准中途跳车啊!到我告诉你的地方再下来。我这儿有些事要处理,得晚些时候到云南我亲戚家,你自己一个人先去投奔她。”

    列车渐渐加,肇辄也放慢了脚步。多情自古伤别离。他原本是那种多愁善感、易于激动软心肠的人,但最近些年的磨难让他的心渐渐硬起来。自己和王胡子终究是要分手的,何苦搞得缠缠绵绵让自己更难受呢!

    肇辄顿住脚步后,目送着列车渐行渐远,掉头朝值班室门前的刘师傅走去。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得到王胡子从车皮内探出头来,并且在使劲呼喊着什么,但他强忍着没有再回头去看。他担忧自己的眼泪会控制不住流淌下来。

    “我给你的东西都送人啦?”

    饱经世事的刘师傅似乎早就洞悉这一切,不动声色地轻声询问到。

    “和我一起从范城扒车回来的知青。家是咸宁那边的,他也一整天没吃了。”

    肇辄有些羞涩地垂下头,似乎很不好意思。

    “刚才舍不得吃的那馒头也给他了?”

    “嗯。”

    刘师傅摇摇头,用有些责怪的语气对肇辄说:“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刘叔可以多为你们准备一份的。”

    “那怎么好意思。大家的口粮都不够,我们吃了刘叔就少了一份。你们家人口多……”

    “不差那一点点的。不过我想你小小年纪就懂得体恤人,今后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

    是啊,好心一定应该得到好报!肇辄已经铭记着刘大根师傅的一片深情厚谊,他心底许下了宏愿,如果能救出父亲,如果自己还有未来,一定受人滴水之恩要以涌泉相报。想到这儿,肇辄从口袋里掏出那枚2o分的邮票,恭恭敬敬放到刘师傅宽厚粗糙的手掌心内,不待刘师傅拒绝就表情肃穆地说:“刘叔,这不是付给你的饭钱,也肯定值不得您那条裤子,但这是我留给你的一个纪念品,您一定得收下。只要我肇家人不死绝,今后一定依着这个线索回来报答您。”

    “肇辄,你家出事啦?”

    刘师傅大为吃惊地盯着肇辄渐渐变得凝重的那张脸孔。他感觉这不像小孩子赌气咒说出的话,而更像是一个有着坚毅性格和饱经风霜的成年人信誓旦旦的誓言。

    “刘叔,这事您最好装着不知道为好。我也不能对您多说。”

    肇辄扔下这句话后,抹去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的热泪,转身朝着已经缓缓滚动的列车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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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贵族保姆尝尝?

    一个出身官宦却身遭不幸的中年女人,自强不息,品格高尚。在陪女儿读大学做保姆期间,与主人家的二个

    儿子、还有一位隐姓埋名的美国富翁之间产生的感情纠葛。体现了人类一种美好的爱情、亲情和友情。

    《贵族保姆外传》

    记住啊清水无香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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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陷.1

    肇辄没有胡乱地在办公大楼内乱串,而是很老练地向一个路遇的、面像和善的阿姨乖巧地问了声好,说要找他叔叔秋鲁。肇辄小时候到父亲的办公室,每次都是这样干的,从来就没有遇到过障碍,所以这次也如法炮制。果然,那阿姨很热心地拉着他的手,一直护送到了二楼秋鲁办公室,还帮他敲开门。

    “小罗主任,这孩子是秋军代表的晚辈,特意来找他的。”

    面像和善的阿姨看见开门的秋鲁机要员罗前进后,带些卖乖的口气介绍了肇辄,又把肇辄推到自己身前。

    罗前进瞥了肇辄一眼,立刻露出了很警惕的目光。

    秋主任家的亲戚,他不说全部认识,但大致的情况还是清楚的。秋鲁父亲秋司令员家里的老亲,在他参加革命后几乎都被还乡团杀害光了,只余他父亲一根独苗;秋鲁兄妹两个,他本人未婚,妹妹更是小孩子一个,秋鲁父系亲戚这边几乎可以排除。至于秋鲁母亲这边,从没听说有什么亲戚;继母可能亲属较多,但都住在江浙那边的沪江附近,也少有来往。更重要的是,从他跟随秋鲁当机要员以来,几乎就未曾见过秋鲁与家里人来往过。眼前这个小孩虽然看上去象那么回事,但罗前进可以肯定绝非秋鲁亲戚之类的家里人,很有可能是假冒身份求上门来办事的。

    “小朋友,你是谁?秋主任今天很忙,马上就要启程到省里去,没时间接待你。”

    罗前进语气还算温和,但眸子里冷冰冰拒人千里的味道十足。

    带肇辄过来的阿姨听到罗前进的话后,没想到拍马拍到了马蹄子,非常尴尬地将身体扭来扭去,呐呐地想解释什么,但又说不出口,于是也有些羞恼地看着肇辄。肇辄歉意地对她笑笑,把她推出了办公室,又转身锁上了门。

    “罗主任是吧?我叫肇辄,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找秋主任的,麻烦你带我进去。”

    “小朋友,我已经和你说了,秋主任今天不见客,而且马上要走。”

    罗前进开始不耐烦了。刚才自己临时出去一趟,已经有一个不之客溜了进去,虽然秋主任没有怪罪自己,但自己工作失职了是肯定的。如果再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或不相干的事情,去打扰今天心情特差的主任大人,或影响干扰到秋主任人生最重要的行程,他这个机要员就不用当了。

    “叔叔,我真有重要事儿要当面与秋主任谈。”

    “去去,哪里好玩哪里去,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啊!”

    罗前进以为面前这半大的少年,一定是秋主任某个下属家的孩子,其父母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直接出面,故意让孩子来开口相求的,所以尽管很不耐烦了,但顾忌到言语太过分的话,有可能无意得罪同僚,所以勉强按捺着,没有直接打电话叫人保组的人。

    “您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是真有正经事来见秋主任的?”

    肇辄很干脆地掏出周宇给他的空35军抬头的介绍信,以很成人化的口吻说道:“您可以将介绍信转交秋主任,如果他看了以后还不肯见我,我马上转身就走,绝不废话!”

    罗前进接过肇辄递过来的介绍信扫了一眼,看到空35军的抬头,也看到了上面肇辄的名字,点点头很无奈地说:“你在这儿等着,不要乱跑,我先进去问问。”

    肇辄把握十足地颔了颔,那眼神中完全就是嘲讽罗前进多此一举的的意思。

    肇辄进里屋时,自己的那份介绍信正摊放在办公桌的桌面,秋鲁仰着头靠在办公椅的靠背上,目光有些散漫失神,魂魄似正在漫游太虚幻境。

    见秋鲁既没有与自己打招呼,也似没看见自己似的,肇辄稍等了片刻后,无奈地在桌面上用指头轻轻“砰、砰”敲击了两声。

    “关上门吧!”

    秋鲁收敛思绪,端坐好身体后以命令式的语气,不像对小孩而是在对下属吩咐交代事项似的,冷淡地让肇辄关上门。肇辄插上门销后,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用他清澈坦然的眸光凝视着秋鲁,等待着他率先问。

    “周宇给你的?”

    秋鲁扬扬手中的介绍信询问。

    肇辄轻点头颅表示确实如此。

    “书法很漂亮,但不是周宇的笔迹。你写的?”

    秋鲁没有进入正题,问了一句漫无边际的闲话。

    肇辄再次点头表示认可秋鲁的称赞。

    “小朋友,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写得一笔好字,跟谁学的?”

    “字写得一般般吧。从小跟爷爷练习,以后又跟爸爸学着玩的。”

    见秋鲁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肇辄也对他笑笑,口气轻飘飘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来,过来,给叔叔写几个字,让叔叔好好欣赏一下你的书法。”

    秋鲁抬手招呼少年朝桌子走近些,拿出口袋里的金笔,又将一叠空白信笺推到他跟前,示意他随便写些什么。少年拿起桌上的金笔好奇地端详了片刻,抬起头来以问询的目光望着秋鲁,意似询问该写些什么。

    “就抄写墙上的那幅领袖诗词吧。那是外面那个小罗叔叔写的,你看看与你写的比比怎么样。”

    秋鲁指指少年身后墙上悬挂的那幅中堂,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嗯,写得确实不错!再练习几年我估计能赶上罗叔叔写字的水平了。”

    秋鲁欣赏完少年的钢笔书法,又用“难得”、“不可限量”这类的词赞扬了少年几句,然后将笑脸收敛起来,示意少年坐下后严肃地问到:“周宇让你来的?”

    呵,考验终于完了!你也沉不住气啊。肇辄心底不屑地撇着嘴,但脸上未露声色。

    “是周叔叔让我来的。”

    “拿来吧!”

    秋鲁向少年伸出一只手,将手掌心摊在少年的眼皮子底下,示意他将周宇托付转交的东西拿出来。

    “您怎么知道周叔叔托我来是送东西的呀?”

    少年有些疑惑的询问着,但还是将贴身收藏的信件交给了秋鲁。

    “他人不来,电话也不来,专门托人上门,不是有东西交给我,那你说还会是干什么呢?”

    秋鲁拿着缄口敞开的信件反复端详着,并没有急于拆开它。过了一会儿他问少年:“你看过了?”

    “看过了。”

    “为什么?”

    秋鲁问话的用词意思含混,既可以理解为少年为什么要偷看,也可以猜测为周宇为什么要让少年看它。肇辄是按照第一层意思理解的,于是他解释道:“我不是偷看的。周宇叔叔说信件中的内容很重要,如果送信的中途遇到特殊情况必须提前销毁,所以让我事先背诵下来以防万一。”

    肇辄也不再卖关子,老老实实将周宇拜托他送信的事儿简单述说了一遍,然后提醒秋鲁赶紧阅读信中的内容,以免耽误了大事。

    秋鲁低头阅读信件的过程,肇辄偷偷地仔细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但他觉秋鲁的神情一直很平静,如同一潭死水般波澜不兴。事涉其父生死的大问题,他居然能做到表面上一丝涟漪也不起,这个人的心要么真是铁做的,毫不关心父亲的生死存亡;要么就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信的内容,预先做好了一切行动上和思想上的准备,足以应对可能生的一切聚变。可周宇叔叔还在土寨子那里呆着,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肇辄边分析边等待着。

    “嗯,信件送来得很及时。谢谢你,小朋友。”

    “不用了。我就是帮周叔叔一个小忙而已。”

    “你是叫肇辄吧?”

    秋鲁瞥了一眼介绍信上的姓名,又将介绍信交还给肇辄,亲切地摸摸他的头,让他小心收藏好,然后口气极为温柔地说:“肇辄同学,叔叔可以问你几个私人的问题吗?”

    肇辄用他那清澈透底的目光看着秋鲁,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拒绝。

    “你这样,叔叔就当你同意了。可以告诉叔叔你是怎样认识周宇的吗?”

    “前些日子在路上认识的。他的车从大白山下来,回部队的中途坏在路中间,我帮他修好了车,就这么认识的。”

    肇辄三言两语扼要的讲了认识周宇的过程。他不觉得这些东西是什么秘密,应该可以告诉秋鲁,于是他就说了。

    “这封信件的重要性你懂得吗?”

    “懂的。”

    “你的周宇叔叔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代办,那么一定是他觉得你这个人值得信赖才会让你去做的。秋叔叔我也能信赖你吗?”

    “当然能。”

    肇辄的话语斩钉截铁。但他心底嘀咕着,就凭你对待父亲生死都无动于衷的样儿,我还信不过你呢!

    “那你告诉我,你周宇叔叔是躲在你家吗?”

    秋鲁的话里用了一个“躲”字,敏感的少年马上意识到周宇参与的大事儿已经泄漏了。对面这人看来确实事先得到了消息,并做了恰当的安排。

    自己这趟危险的旅行真是白来了!盲目参与了一个危险的游戏,冒了风险但还不能得到参与冒险游戏应得的奖赏。肇辄有些后悔了!

    见肇辄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且一脸沮丧的摸样,秋鲁拍拍他的脑袋安慰地说道:“你一个人来的吧,也不怕路上出危险?待会秋叔叔让人专门送你回去。”

    肇辄刚想说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但下意识地又将欲吐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轻轻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一个人来的。

    秋鲁又问了一些与周宇以及送信有关的问题,肇辄觉得他似乎是在担忧自己行事不稳重泄了密。于是拍拍胸口保证说:“叔叔放心,我知道这事儿不能对外人说的,所以对姐姐和爸爸都没说!”

    秋鲁听了少年的保证,似乎一下子就将心底的隐忧抛弃得干干净净。他走到少年身边,很亲热地拥抱了少年一下,又以很真诚的语气代表他父亲老秋表达了对少年的谢意,说他的父亲如果知道少年为了其安全,不惜冒险援手帮助,肯定会很感激很开心的。然后就随意地与肇辄聊起了家常。

    “叔叔你不是急着要到省城吗?”肇辄提醒道

    “喔,不急的,火车还得一会才到。叔叔的父亲也回省城开会了,叔叔正好借这次回家的机会,将你所做的一切转告他老人家,让他以后有机会也好报答你。”

    “不用了。我没想过这些。”肇辄谦逊的表示着拒绝。

    “肇辄同学,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呀?”

    “就我和爸爸,家里其他人都不在了。”

    “哦,好可怜的孩子!现在住哪儿啊?”

    “黄集公社,小樊村生产队。”

    哦,与刚才来的那个樊二柱居然是一个村的,很有意思!看来这樊二柱这一趟来得还真是时候,也派得上用场了。看来这家伙又得走一趟狗屎运。秋鲁心里想着樊村与樊二柱,脸上平静如水,语气依旧平和地与少年闲扯着。

    “来,肇辄,把你爸爸的名字、单位、职业什么的都写在这儿。你爸爸是插队的干部吧?叔叔说几句话在这范城县还算管用,有机会叔叔也好帮帮他。”

    看到肇辄在纸上龙飞蛇舞地写下“肇飞”两个字,秋鲁的神经一下粗大起来,心底念叨着:“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最近走哪儿都能听见人提起!”这个少年居然是他的儿子,看来与自己秋家确实有缘。这是否就是俗话所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呢?

    恰当其时机要员罗前进再次敲响了房门,在外面提示火车快到站了,秋鲁还得回住处清点旅行要携带的东西,催促其加快谈话进度。于是秋鲁将房门拉开,唤进小罗对他吩咐道:

    “早上小樊不是过来了嘛,这个小朋友你中午给我一并招待了。他与小樊是同村的,走的时候也好有个伴档。”

    “叔叔,我与樊二柱可不是朋友!”肇辄有些不满意。

    “不是朋友?那更好,不打不相识嘛!叔叔给你们创造一个密切联系的机会。”

    秋鲁哈哈大笑。

    “不用的,秋叔叔!”

    “听话,既然你唤我叔叔,就按叔叔的要求办。”

    秋鲁责备地瞪了肇辄一眼,然后将他推给了罗前进。

    目送肇辄和罗前进的身影消逝在办公室门外,秋鲁似要把在胸腹内憋闷了好久的浊气全部排遣出去,悠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放倒在沙上。

    这个周宇真不是个东西,自己上了贼船下不来,临死还想拉上个垫背的!幸亏父亲走得及时、去得干净,没给自己的仕途带来不可预见的隐患和障碍。中央文革小组和中办的唁电,起码证明了父亲没有被轻易拉下水,或者沾染上一零一事件的晦气。可领袖会不会秋后算账呢?秋鲁想起党史上历次路线斗争的残酷性,想到领袖各个时期的政治对手如张国焘、王明、**等人的凄惨下场,又不由得惶恐不安起来。

    “要把父亲与这件事情彻底地割裂开去,把所有的屁股擦干净,做好一切善后工作。”

    秋鲁一边划着火柴点燃了周宇的信件,一边盘算着还有哪些善后事宜要处理。想了一会之后,他推开里屋的门,从外间罗前进的文件柜中找出了自己上次已批阅、交罗前进存档的那封检举信件,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刷刷地在信封上签署了一行处理意见:急件!交县人保组并商黄集公社革委会及知青工作组斟酌办理。又在举报信笺的落款人后的留白处,补签了一行意见:不能放任任何右派份子和一切阶级敌人,通过类似的无耻行径破坏上山下乡运动,损毁我们伟大文化革命运动的胜利成果。要严厉打击,绝不手软!

    做完这件事后,他拿起桌上肇辄抄写的那领袖诗词和写有肇飞简历的信笺,与检举信夹在一起小心地放置到罗前进桌上待处理的那叠文件的最上面,然后下楼到了大院门口的值班室前,唤过中年男门卫,告知他一旦见着自己的机要员返回,要立刻不容耽搁地通知他去粮食局的宿舍见自己。交待完这件事儿,他又如同往昔一样,迈着沉稳安详的步伐,向郊外那幢西洋式小楼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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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陷 1

    肇辄没有胡乱地在办公大楼内乱串,而是很老练地向一个路遇的、面像和善的阿姨乖巧地问了声好,说要找他叔叔秋鲁。肇辄小时候到父亲的办公室,每次都是这样干的,从来就没有遇到过障碍,所以这次也如法炮制。果然,那阿姨很热心地拉着他的手,一直护送到了二楼秋鲁办公室,还帮他敲开门。

    “小罗主任,这孩子是秋军代表的晚辈,特意来找他的。”

    面像和善的阿姨看见开门的秋鲁机要员罗前进后,带些卖乖的口气介绍了肇辄,又把肇辄推到自己身前。

    罗前进瞥了肇辄一眼,立刻露出了很警惕的目光。

    秋主任家的亲戚,他不说全部认识,但大致的情况还是清楚的。秋鲁父亲秋司令员家里的老亲,在他参加革命后几乎都被还乡团杀害光了,只余他父亲一根独苗;秋鲁兄妹两个,他本人未婚,妹妹更是小孩子一个,秋鲁父系亲戚这边几乎可以排除。至于秋鲁母亲这边,从没听说有什么亲戚;继母可能亲属较多,但都住在江浙那边的沪江附近,也少有来往。更重要的是,从他跟随秋鲁当机要员以来,几乎就未曾见过秋鲁与家里人来往过。眼前这个小孩虽然看上去象那么回事,但罗前进可以肯定绝非秋鲁亲戚之类的家里人,很有可能是假冒身份求上门来办事的。

    “小朋友,你是谁?秋主任今天很忙,马上就要启程到省里去,没时间接待你。”

    罗前进语气还算温和,但眸子里冷冰冰拒人千里的味道十足。

    带肇辄过来的阿姨听到罗前进的话后,没想到拍马拍到了马蹄子,非常尴尬地将身体扭来扭去,呐呐地想解释什么,但又说不出口,于是也有些羞恼地看着肇辄。肇辄歉意地对她笑笑,把她推出了办公室,又转身锁上了门。

    “罗主任是吧?我叫肇辄,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找秋主任的,麻烦你带我进去。”

    “小朋友,我已经和你说了,秋主任今天不见客,而且马上要走。”

    罗前进开始不耐烦了。刚才自己临时出去一趟,已经有一个不之客溜了进去,虽然秋主任没有怪罪自己,但自己工作失职了是肯定的。如果再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或不相干的事情,去打扰今天心情特差的主任大人,或影响干扰到秋主任人生最重要的行程,他这个机要员就不用当了。

    “叔叔,我真有重要事儿要当面与秋主任谈。”

    “去去,哪里好玩哪里去,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啊!”

    罗前进以为面前这半大的少年,一定是秋主任某个下属家的孩子,其父母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直接出面,故意让孩子来开口相求的,所以尽管很不耐烦了,但顾忌到言语太过分的话,有可能无意得罪同僚,所以勉强按捺着,没有直接打电话叫人保组的人。

    “您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是真有正经事来见秋主任的?”

    肇辄很干脆地掏出周宇给他的空35军抬头的介绍信,以很成人化的口吻说道:“您可以将介绍信转交秋主任,如果他看了以后还不肯见我,我马上转身就走,绝不废话!”

    罗前进接过肇辄递过来的介绍信扫了一眼,看到空35军的抬头,也看到了上面肇辄的名字,点点头很无奈地说:“你在这儿等着,不要乱跑,我先进去问问。”

    肇辄把握十足地颔了颔,那眼神中完全就是嘲讽罗前进多此一举的的意思。

    肇辄进里屋时,自己的那份介绍信正摊放在办公桌的桌面,秋鲁仰着头靠在办公椅的靠背上,目光有些散漫失神,魂魄似正在漫游太虚幻境。

    见秋鲁既没有与自己打招呼,也似没看见自己似的,肇辄稍等了片刻后,无奈地在桌面上用指头轻轻“砰、砰”敲击了两声。

    “关上门吧!”

    秋鲁收敛思绪,端坐好身体后以命令式的语气,不像对小孩而是在对下属吩咐交代事项似的,冷淡地让肇辄关上门。肇辄插上门销后,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用他清澈坦然的眸光凝视着秋鲁,等待着他率先问。

    “周宇给你的?”

    秋鲁扬扬手中的介绍信询问。

    肇辄轻点头颅表示确实如此。

    “书法很漂亮,但不是周宇的笔迹。你写的?”

    秋鲁没有进入正题,问了一句漫无边际的闲话。

    肇辄再次点头表示认可秋鲁的称赞。

    “小朋友,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写得一笔好字,跟谁学的?”

    “字写得一般般吧。从小跟爷爷练习,以后又跟爸爸学着玩的。”

    见秋鲁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肇辄也对他笑笑,口气轻飘飘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来,过来,给叔叔写几个字,让叔叔好好欣赏一下你的书法。”

    秋鲁抬手招呼少年朝桌子走近些,拿出口袋里的金笔,又将一叠空白信笺推到他跟前,示意他随便写些什么。少年拿起桌上的金笔好奇地端详了片刻,抬起头来以问询的目光望着秋鲁,意似询问该写些什么。

    “就抄写墙上的那幅领袖诗词吧。那是外面那个小罗叔叔写的,你看看与你写的比比怎么样。”

    秋鲁指指少年身后墙上悬挂的那幅中堂,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嗯,写得确实不错!再练习几年我估计能赶上罗叔叔写字的水平了。”

    秋鲁欣赏完少年的钢笔书法,又用“难得”、“不可限量”这类的词赞扬了少年几句,然后将笑脸收敛起来,示意少年坐下后严肃地问到:“周宇让你来的?”

    呵,考验终于完了!你也沉不住气啊。肇辄心底不屑地撇着嘴,但脸上未露声色。

    “是周叔叔让我来的。”

    “拿来吧!”

    秋鲁向少年伸出一只手,将手掌心摊在少年的眼皮子底下,示意他将周宇托付转交的东西拿出来。

    “您怎么知道周叔叔托我来是送东西的呀?”

    少年有些疑惑的询问着,但还是将贴身收藏的信件交给了秋鲁。

    “他人不来,电话也不来,专门托人上门,不是有东西交给我,那你说还会是干什么呢?”

    秋鲁拿着缄口敞开的信件反复端详着,并没有急于拆开它。过了一会儿他问少年:“你看过了?”

    “看过了。”

    “为什么?”

    秋鲁问话的用词意思含混,既可以理解为少年为什么要偷看,也可以猜测为周宇为什么要让少年看它。肇辄是按照第一层意思理解的,于是他解释道:“我不是偷看的。周宇叔叔说信件中的内容很重要,如果送信的中途遇到特殊情况必须提前销毁,所以让我事先背诵下来以防万一。”

    肇辄也不再卖关子,老老实实将周宇拜托他送信的事儿简单述说了一遍,然后提醒秋鲁赶紧阅读信中的内容,以免耽误了大事。

    秋鲁低头阅读信件的过程,肇辄偷偷地仔细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但他觉秋鲁的神情一直很平静,如同一潭死水般波澜不兴。事涉其父生死的大问题,他居然能做到表面上一丝涟漪也不起,这个人的心要么真是铁做的,毫不关心父亲的生死存亡;要么就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信的内容,预先做好了一切行动上和思想上的准备,足以应对可能生的一切聚变。可周宇叔叔还在土寨子那里呆着,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肇辄边分析边等待着。

    “嗯,信件送来得很及时。谢谢你,小朋友。”

    “不用了。我就是帮周叔叔一个小忙而已。”

    “你是叫肇辄吧?”

    秋鲁瞥了一眼介绍信上的姓名,又将介绍信交还给肇辄,亲切地摸摸他的头,让他小心收藏好,然后口气极为温柔地说:“肇辄同学,叔叔可以问你几个私人的问题吗?”

    肇辄用他那清澈透底的目光看着秋鲁,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拒绝。

    “你这样,叔叔就当你同意了。可以告诉叔叔你是怎样认识周宇的吗?”

    “前些日子在路上认识的。他的车从大白山下来,回部队的中途坏在路中间,我帮他修好了车,就这么认识的。”

    肇辄三言两语扼要的讲了认识周宇的过程。他不觉得这些东西是什么秘密,应该可以告诉秋鲁,于是他就说了。

    “这封信件的重要性你懂得吗?”

    “懂的。”

    “你的周宇叔叔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代办,那么一定是他觉得你这个人值得信赖才会让你去做的。秋叔叔我也能信赖你吗?”

    “当然能。”

    肇辄的话语斩钉截铁。但他心底嘀咕着,就凭你对待父亲生死都无动于衷的样儿,我还信不过你呢!

    “那你告诉我,你周宇叔叔是躲在你家吗?”

    秋鲁的话里用了一个“躲”字,敏感的少年马上意识到周宇参与的大事儿已经泄漏了。对面这人看来确实事先得到了消息,并做了恰当的安排。

    自己这趟危险的旅行真是白来了!盲目参与了一个危险的游戏,冒了风险但还不能得到参与冒险游戏应得的奖赏。肇辄有些后悔了!

    见肇辄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且一脸沮丧的摸样,秋鲁拍拍他的脑袋安慰地说道:“你一个人来的吧,也不怕路上出危险?待会秋叔叔让人专门送你回去。”

    肇辄刚想说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但下意识地又将欲吐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轻轻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一个人来的。

    秋鲁又问了一些与周宇以及送信有关的问题,肇辄觉得他似乎是在担忧自己行事不稳重泄了密。于是拍拍胸口保证说:“叔叔放心,我知道这事儿不能对外人说的,所以对姐姐和爸爸都没说!”

    秋鲁听了少年的保证,似乎一下子就将心底的隐忧抛弃得干干净净。他走到少年身边,很亲热地拥抱了少年一下,又以很真诚的语气代表他父亲老秋表达了对少年的谢意,说他的父亲如果知道少年为了其安全,不惜冒险援手帮助,肯定会很感激很开心的。然后就随意地与肇辄聊起了家常。

    “叔叔你不是急着要到省城吗?”肇辄提醒道

    “喔,不急的,火车还得一会才到。叔叔的父亲也回省城开会了,叔叔正好借这次回家的机会,将你所做的一切转告他老人家,让他以后有机会也好报答你。”

    “不用了。我没想过这些。”肇辄谦逊的表示着拒绝。

    “肇辄同学,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呀?”

    “就我和爸爸,家里其他人都不在了。”

    “哦,好可怜的孩子!现在住哪儿啊?”

    “黄集公社,小樊村生产队。”

    哦,与刚才来的那个樊二柱居然是一个村的,很有意思!看来这樊二柱这一趟来得还真是时候,也派得上用场了。看来这家伙又得走一趟狗屎运。秋鲁心里想着樊村与樊二柱,脸上平静如水,语气依旧平和地与少年闲扯着。

    “来,肇辄,把你爸爸的名字、单位、职业什么的都写在这儿。你爸爸是插队的干部吧?叔叔说几句话在这范城县还算管用,有机会叔叔也好帮帮他。”

    看到肇辄在纸上龙飞蛇舞地写下“肇飞”两个字,秋鲁的神经一下粗大起来,心底念叨着:“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最近走哪儿都能听见人提起!”这个少年居然是他的儿子,看来与自己秋家确实有缘。这是否就是俗话所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呢?

    恰当其时机要员罗前进再次敲响了房门,在外面提示火车快到站了,秋鲁还得回住处清点旅行要携带的东西,催促其加快谈话进度。于是秋鲁将房门拉开,唤进小罗对他吩咐道:

    “早上小樊不是过来了嘛,这个小朋友你中午给我一并招待了。他与小樊是同村的,走的时候也好有个伴档。”

    “叔叔,我与樊二柱可不是朋友!”肇辄有些不满意。

    “不是朋友?那更好,不打不相识嘛!叔叔给你们创造一个密切联系的机会。”

    秋鲁哈哈大笑。

    “不用的,秋叔叔!”

    “听话,既然你唤我叔叔,就按叔叔的要求办。”

    秋鲁责备地瞪了肇辄一眼,然后将他推给了罗前进。

    目送肇辄和罗前进的身影消逝在办公室门外,秋鲁似要把在胸腹内憋闷了好久的浊气全部排遣出去,悠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放倒在沙上。

    这个周宇真不是个东西,自己上了贼船下不来,临死还想拉上个垫背的!幸亏父亲走得及时、去得干净,没给自己的仕途带来不可预见的隐患和障碍。中央文革小组和中办的唁电,起码证明了父亲没有被轻易拉下水,或者沾染上一零一事件的晦气。可领袖会不会秋后算账呢?秋鲁想起党史上历次路线斗争的残酷性,想到领袖各个时期的政治对手如张国焘、王明、**等人的凄惨下场,又不由得惶恐不安起来。

    “要把父亲与这件事情彻底地割裂开去,把所有的屁股擦干净,做好一切善后工作。”

    秋鲁一边划着火柴点燃了周宇的信件,一边盘算着还有哪些善后事宜要处理。想了一会之后,他推开里屋的门,从外间罗前进的文件柜中找出了自己上次已批阅、交罗前进存档的那封检举信件,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刷刷地在信封上签署了一行处理意见:急件!交县人保组并商黄集公社革委会及知青工作组斟酌办理。又在举报信笺的落款人后的留白处,补签了一行意见:不能放任任何右派份子和一切阶级敌人,通过类似的无耻行径破坏上山下乡运动,损毁我们伟大文化革命运动的胜利成果。要严厉打击,绝不手软!

    做完这件事后,他拿起桌上肇辄抄写的那领袖诗词和写有肇飞简历的信笺,与检举信夹在一起小心地放置到罗前进桌上待处理的那叠文件的最上面,然后下楼到了大院门口的值班室前,唤过中年男门卫,告知他一旦见着自己的机要员返回,要立刻不容耽搁地通知他去粮食局的宿舍见自己。交待完这件事儿,他又如同往昔一样,迈着沉稳安详的步伐,向郊外那幢西洋式小楼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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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陷 2

    县城一竖三横中间的那条横街,以前是县城的老街,目前所有还在经营的店铺,几乎都集中在这条街上。老街北边抵达北山根是城关派出所;往南到头的江堤边就是汉江的轮渡码头,县革委会的招待所就在靠近老码头的街角。县城老街现在虽然起了一个很时代的名称向阳街,但县里人还是习惯称为老街。

    与罗前进在解放路与老街的拐角处,约好中午一起在革委会的招待所吃饭的时间后,罗前进因革委会还有许多急事待处理,还要送秋主任赶火车,然后接樊二柱等杂事,与肇辄挥挥手先行告辞了。

    肇辄从心里是不想吃这餐饭的,他讨厌见到樊二柱,更不想与他在一张桌子上就餐。但小罗叔叔言辞恳切,又是奉命而为,所以尽管肇辄心里不乐意,但嘴上说不出拒绝的话,勉强点头应允了。离约定午饭的时间还早,他无聊之下先到老街上的新华书店逛了一趟,然后朝解放路上的县邮电局走去。刚才进革委会大院送信之前,他与胡勇和“猴子”约好正午前在那里碰头的,估摸着他俩也该到了,于是慢悠悠踱步到了邮电局。

    肇辄到邮电局的时候,看了看邮局墙上悬挂的大钟,已经接近上午十一点,但他没有见到胡勇和“猴子”的身影。无聊地等了近半小时,才见胡勇和“猴子”后面跟着另外两个男知青一起,气喘吁吁、慌慌张张地飞跑进邮局的大堂。

    “怎么了?勇哥”肇辄拉着胡勇询问。

    “猴子他们与城关周围的乡民干起来了,人家正在撵他们。”

    “搞什么名堂呀?”

    “搞什么?还不是又掏摸人家的东西。”胡勇似乎也有些不太满意。

    “嘘……”

    “猴子”捂住了肇辄喋喋不休的嘴巴,将他一把拉到门旁的墙边,然后在邮局工作人员审视怀疑的目光注视下,紧张地探头向门外偷窥着。过了片刻,几个手里掂着冲担、锄头等农具的乡民,匆匆忙忙从邮局门前的街道跑过去。

    见到乡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以后,“猴子”大大咧咧拍拍肇辄的肩膀,嬉笑着对他说:“要不是惦记着要和你这小屁伢碰头,也不会让那些乡里人现。快请哥哥们吃饭。”

    胡勇正眼也没瞧那两个与“猴子”差不多德行,一看就不算什么好货色的知青,板着脸夺下“猴子”手里自己的那条武装带,气哼哼地说。

    “猴子,中午我胡勇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帮辄辄的忙。”

    肇辄小时候也是个皮猴似的捣怪精,倒是蛮理解“猴子”这帮子人的心性,他笑嘻嘻客气地和俩“猴子”的同伴打了招呼,然后掏出五块钱和几张粮票交到“猴子”手里,摇着“猴子”的手臂说:“猴子哥,中午有人请我吃饭了,所以我不能陪你们,就请猴子哥帮我招呼这几个大哥一起搓一顿。我刚才看见革委会招待所那条路上有个包子铺,要不然过一会我们在那里碰头,完了一起送勇哥?”回头又问胡勇:“勇哥,你怎么走?”

    胡勇瓮声瓮气地嘟嚷道:“扒车,找趟顺路的火车。”

    “猴子”对肇辄的懂事和讲义气很满意,拍着胸脯保证到:“今后有事,猴子哥会罩着你,你先去吧!”然后也不再搭理肇辄和胡勇,与那俩同伴嘻嘻哈哈约着到包子铺耍两把,勾肩搭背地走了。

    肇辄与罗前进及樊二柱的午餐,时间很短也很简单。

    这个时代没有大吃大喝的规矩,也没那个条件。在招待所端了两个带荤腥的碟子再配了两盘蔬菜,三个人一盏茶的功夫,扒了两口饭,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就完事儿了。

    饭后,罗前进矜持地点点头,起身背着双手先离去,樊二柱拉着肇辄闲聊了几句,见肇辄爱搭不理的,也只好尴尬地说要告辞。肇辄起身欲行,樊二柱扯着他的一条胳膊说道:“你等一会儿,二柱哥可能还要在城里呆一两天,你帮二柱哥带些东西回去,我这就去拿。”

    然后显摆地将自己在这儿住宿和不花钱吃喝的事儿告诉了肇辄。肇辄这才搞清楚,原来这樊二柱凭着他的回乡探亲证明和革命军人证件,就免费住宿在县城的革委会招待所。除免费住宿外,每天还可享受招待所早上和中午免费提供的餐饮。

    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你就臭显摆吧!吃撑死你。看着樊二柱转身离去的身影,肇辄心里面暗咒了一句。

    樊二柱托肇辄转交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一个纸质档案袋装的一些资料。据樊二柱说,是6一凡拜托他到县城弄到的几本教学和复习资料。6一凡想明年投考工农兵大学,所以打算先找些资料温习一下,事先做些准备,也是为给村小的学生教课做的预案。

    肇辄辞别樊二柱夹着资料出了招待所大门,迎面就遇到两个穿海军蓝军干服的男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个魁梧,矮个瘦弱,那模样一看就是便衣民警,屁股后面的衣襟里面还鼓啷啷的,显然带着配枪。

    “为什么到这里来?不知道这是机关重地吗?”魁梧的高个拦下肇辄很严肃地问道。

    “民警叔叔,我犯什么错误了?”

    肇辄虽然感到有些不妙,但还是装得很天真地客气询问道。

    魁梧的高个先看看一脸天真烂漫的肇辄,再疑惑地瞥了一眼同伴。同伴很肯定地点点头,于是魁梧的高个便衣对肇辄说:“跟我们到镇派出所去吧。”

    “喂,猴子,赶快过来!”

    永红包子铺门口,没有参与堂内聚赌的胡勇倚在门旁,向破败的街面上寥寥的几个行人?望着,既是望风也是因为有些无聊。几辆城关周边村里人到城里收集粪便的木桶轱辘车停靠在街面上,三两个村民担着粪担子,正在挨家挨户乞讨收集污秽物。

    当肇辄夹在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俩便衣中间远远地走过来时,目光犀利的胡勇一下子就现了,但他又不能确定肇辄是否被他俩逮捕了,于是赶紧向“猴子”求助。

    “别烦我,这会儿不会有人来的。”

    “猴子”低着头盘腿坐地上,眼睛紧盯着一把刚撒泼到地面上的黑白围棋子,嘴里喃喃地数着数,他的身旁七八个人或蹲着或弯着腰正围着他紧张地点着数目。这个时代麻将是彻底收缴干净了,扑克牌也是稀缺的东西,到永红包子铺后,“猴子”好不容易哄着几个顾客参与了赌香烟的游戏,但缺乏赌博工具,于是将就着找来一副残缺的围棋,此刻,以黑白子的粒数赌输赢的游戏正在**,他可没心事搭理胡勇。

    “你他妈快来,便衣过来了。”胡勇吼道

    七八个围在一起聚赌的人,一听胡勇紧张的言语,立刻作鸟兽散开,端坐在店铺的桌子旁,喝着稀饭、啃着包子,装模作样的进起餐起来。“猴子”满不在乎慢吞吞收拾好地上的烟卷,这才不紧不慢地晃到胡勇身旁问道:“师兄,瞎咋呼个啥?”

    “那不是辄辄吗,好像被便衣逮着了。”

    顺着胡勇的指点,“猴子”瞅了一眼,现肇辄果然像是被便衣抓住了,但便衣只是前后包夹,没有象通常那样扭送,因此也不敢肯定。

    “如果他真被抓住了怎么办?”

    胡勇神情有些紧张。肇辄今天做的事儿,因为与那个鬼鬼祟祟的周宇有关系,他能猜度出应该有一些危险因素在其中,但危险来至于哪里他想不出。

    “他一小屁伢能犯多大事儿?最多带到所里盘问一会,或者关一两天就会放出来的。”

    “猴子”对胡勇的紧张有些不以为然。他是这方面的老资格了,隔三差五免不了因偷鸡摸狗与人保组的各机关打些交道,里面的套路他都熟的很。走在肇辄前面的大个子便衣他也认识,还常常打交道。

    “喂,猴子,辄辄可不是你那种人,从来就不会犯你那样的事儿,他要进去,一定是与政治上的事有关系。政治上的事情可没有小事,他爸老肇临走前可是把他托付给我照看的,他要真出大事了,我她妈和你没完。”

    “猴子”的话不仅没能宽慰胡勇,却搞得他更紧张,他掐着“猴子”的脖子吼道。

    “别急,师兄。那我想办法先搞清楚。”

    “猴子”挣脱开师兄的纠缠,拍拍他的背部让他放心,信心十足地保证道……

    当“猴子”从包子铺背着身嘴里骂骂咧咧退出门时,高胖矮瘦俩便衣夹着肇辄正经过包子铺门口,恰巧一村民也挑着粪担子与俩便衣擦身而过。“猴子”一把推开村民挑着的粪担子窜到大街上。粪担子被“猴子”推着旋了一个大弧,半桶粪水泼洒到了前面的高个便衣裤腿上,高个便衣羞恼地吼道:“猴子,你给老子站住,你他妈又想进去啊?”

    “唷,孙干事呀,我没看见您,对不起了。”

    “猴子”嬉皮笑脸地走到孙干事身旁,躬身作着揖告着饶,却用身躯巧妙地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你他妈咋回事儿?”孙干事停下脚步怒气冲冲地喝骂着问。

    “吃了个包子,一摸,身上忘记带钱。***,一点小事儿他们就要打要杀的,我只好往外跑了。孙干事您可要帮我这老实人啊。”

    “你他妈什么时候带钱吃饭了?今天老子忙,没时间管这闲事儿,不然要你好看。”

    “猴子”捂着鼻子与孙干事口里不干不净纠缠着,趁此机会胡勇赶紧给肇辄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询问怎么回事,肇辄撇嘴表示不明白;胡勇再递个眼神询问要不要自己出手解救,肇辄看看周围的形势,微微摇头很平静地拒绝了。走在后面的矮瘦便衣有些着急,吆喝着让“猴子”赶紧滚开,“猴子”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撇一撇嘴,又拿头上的军帽给孙干事装模作样擦一擦衣襟沾上的粪水,这才侧身让开了一条通道。

    等三人走远,“猴子”来到胡勇身边低声问道:“师兄,怎么办?”

    脸色阴沉的胡勇低头想了半天才说:“你找熟人先去所里打听清楚怎么回事儿,然后再根据情况决定。我决定今天暂时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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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陷2.

    县城一竖三横中间的那条横街,以前是县城的老街,目前所有还在经营的店铺,几乎都集中在这条街上。老街北边抵达北山根是城关派出所;往南到头的江堤边就是汉江的轮渡码头,县革委会的招待所就在靠近老码头的街角。县城老街现在虽然起了一个很时代的名称向阳街,但县里人还是习惯称为老街。

    与罗前进在解放路与老街的拐角处,约好中午一起在革委会的招待所吃饭的时间后,罗前进因革委会还有许多急事待处理,还要送秋主任赶火车,然后接樊二柱等杂事,与肇辄挥挥手先行告辞了。

    肇辄从心里是不想吃这餐饭的,他讨厌见到樊二柱,更不想与他在一张桌子上就餐。但小罗叔叔言辞恳切,又是奉命而为,所以尽管肇辄心里不乐意,但嘴上说不出拒绝的话,勉强点头应允了。离约定午饭的时间还早,他无聊之下先到老街上的新华书店逛了一趟,然后朝解放路上的县邮电局走去。刚才进革委会大院送信之前,他与胡勇和“猴子”约好正午前在那里碰头的,估摸着他俩也该到了,于是慢悠悠踱步到了邮电局。

    肇辄到邮电局的时候,看了看邮局墙上悬挂的大钟,已经接近上午十一点,但他没有见到胡勇和“猴子”的身影。无聊地等了近半小时,才见胡勇和“猴子”后面跟着另外两个男知青一起,气喘吁吁、慌慌张张地飞跑进邮局的大堂。

    “怎么了?勇哥”肇辄拉着胡勇询问。

    “猴子他们与城关周围的乡民干起来了,人家正在撵他们。”

    “搞什么名堂呀?”

    “搞什么?还不是又掏摸人家的东西。”胡勇似乎也有些不太满意。

    “嘘……”

    “猴子”捂住了肇辄喋喋不休的嘴巴,将他一把拉到门旁的墙边,然后在邮局工作人员审视怀疑的目光注视下,紧张地探头向门外偷窥着。过了片刻,几个手里掂着冲担、锄头等农具的乡民,匆匆忙忙从邮局门前的街道跑过去。

    见到乡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以后,“猴子”大大咧咧拍拍肇辄的肩膀,嬉笑着对他说:“要不是惦记着要和你这小屁伢碰头,也不会让那些乡里人现。快请哥哥们吃饭。”

    胡勇正眼也没瞧那两个与“猴子”差不多德行,一看就不算什么好货色的知青,板着脸夺下“猴子”手里自己的那条武装带,气哼哼地说。

    “猴子,中午我胡勇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帮辄辄的忙。”

    肇辄小时候也是个皮猴似的捣怪精,倒是蛮理解“猴子”这帮子人的心性,他笑嘻嘻客气地和俩“猴子”的同伴打了招呼,然后掏出五块钱和几张粮票交到“猴子”手里,摇着“猴子”的手臂说:“猴子哥,中午有人请我吃饭了,所以我不能陪你们,就请猴子哥帮我招呼这几个大哥一起搓一顿。我刚才看见革委会招待所那条路上有个包子铺,要不然过一会我们在那里碰头,完了一起送勇哥?”回头又问胡勇:“勇哥,你怎么走?”

    胡勇瓮声瓮气地嘟嚷道:“扒车,找趟顺路的火车。”

    “猴子”对肇辄的懂事和讲义气很满意,拍着胸脯保证到:“今后有事,猴子哥会罩着你,你先去吧!”然后也不再搭理肇辄和胡勇,与那俩同伴嘻嘻哈哈约着到包子铺耍两把,勾肩搭背地走了。

    肇辄与罗前进及樊二柱的午餐,时间很短也很简单。

    这个时代没有大吃大喝的规矩,也没那个条件。在招待所端了两个带荤腥的碟子再配了两盘蔬菜,三个人一盏茶的功夫,扒了两口饭,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就完事儿了。

    饭后,罗前进矜持地点点头,起身背着双手先离去,樊二柱拉着肇辄闲聊了几句,见肇辄爱搭不理的,也只好尴尬地说要告辞。肇辄起身欲行,樊二柱扯着他的一条胳膊说道:“你等一会儿,二柱哥可能还要在城里呆一两天,你帮二柱哥带些东西回去,我这就去拿。”

    然后显摆地将自己在这儿住宿和不花钱吃喝的事儿告诉了肇辄。肇辄这才搞清楚,原来这樊二柱凭着他的回乡探亲证明和革命军人证件,就免费住宿在县城的革委会招待所。除免费住宿外,每天还可享受招待所早上和中午免费提供的餐饮。

    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你就臭显摆吧!吃撑死你。看着樊二柱转身离去的身影,肇辄心里面暗咒了一句。

    樊二柱托肇辄转交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一个纸质档案袋装的一些资料。据樊二柱说,是6一凡拜托他到县城弄到的几本教学和复习资料。6一凡想明年投考工农兵大学,所以打算先找些资料温习一下,事先做些准备,也是为给村小的学生教课做的预案。

    肇辄辞别樊二柱夹着资料出了招待所大门,迎面就遇到两个穿海军蓝军干服的男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个魁梧,矮个瘦弱,那模样一看就是便衣民警,屁股后面的衣襟里面还鼓啷啷的,显然带着配枪。

    “为什么到这里来?不知道这是机关重地吗?”魁梧的高个拦下肇辄很严肃地问道。

    “民警叔叔,我犯什么错误了?”

    肇辄虽然感到有些不妙,但还是装得很天真地客气询问道。

    魁梧的高个先看看一脸天真烂漫的肇辄,再疑惑地瞥了一眼同伴。同伴很肯定地点点头,于是魁梧的高个便衣对肇辄说:“跟我们到镇派出所去吧。”

    “喂,猴子,赶快过来!”

    永红包子铺门口,没有参与堂内聚赌的胡勇倚在门旁,向破败的街面上寥寥的几个行人?望着,既是望风也是因为有些无聊。几辆城关周边村里人到城里收集粪便的木桶轱辘车停靠在街面上,三两个村民担着粪担子,正在挨家挨户乞讨收集污秽物。

    当肇辄夹在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俩便衣中间远远地走过来时,目光犀利的胡勇一下子就现了,但他又不能确定肇辄是否被他俩逮捕了,于是赶紧向“猴子”求助。

    “别烦我,这会儿不会有人来的。”

    “猴子”低着头盘腿坐地上,眼睛紧盯着一把刚撒泼到地面上的黑白围棋子,嘴里喃喃地数着数,他的身旁七八个人或蹲着或弯着腰正围着他紧张地点着数目。这个时代麻将是彻底收缴干净了,扑克牌也是稀缺的东西,到永红包子铺后,“猴子”好不容易哄着几个顾客参与了赌香烟的游戏,但缺乏赌博工具,于是将就着找来一副残缺的围棋,此刻,以黑白子的粒数赌输赢的游戏正在**,他可没心事搭理胡勇。

    “你他妈快来,便衣过来了。”胡勇吼道

    七八个围在一起聚赌的人,一听胡勇紧张的言语,立刻作鸟兽散开,端坐在店铺的桌子旁,喝着稀饭、啃着包子,装模作样的进起餐起来。“猴子”满不在乎慢吞吞收拾好地上的烟卷,这才不紧不慢地晃到胡勇身旁问道:“师兄,瞎咋呼个啥?”

    “那不是辄辄吗,好像被便衣逮着了。”

    顺着胡勇的指点,“猴子”瞅了一眼,现肇辄果然像是被便衣抓住了,但便衣只是前后包夹,没有象通常那样扭送,因此也不敢肯定。

    “如果他真被抓住了怎么办?”

    胡勇神情有些紧张。肇辄今天做的事儿,因为与那个鬼鬼祟祟的周宇有关系,他能猜度出应该有一些危险因素在其中,但危险来至于哪里他想不出。

    “他一小屁伢能犯多大事儿?最多带到所里盘问一会,或者关一两天就会放出来的。”

    “猴子”对胡勇的紧张有些不以为然。他是这方面的老资格了,隔三差五免不了因偷鸡摸狗与人保组的各机关打些交道,里面的套路他都熟的很。走在肇辄前面的大个子便衣他也认识,还常常打交道。

    “喂,猴子,辄辄可不是你那种人,从来就不会犯你那样的事儿,他要进去,一定是与政治上的事有关系。政治上的事情可没有小事,他爸老肇临走前可是把他托付给我照看的,他要真出大事了,我她妈和你没完。”

    “猴子”的话不仅没能宽慰胡勇,却搞得他更紧张,他掐着“猴子”的脖子吼道。

    “别急,师兄。那我想办法先搞清楚。”

    “猴子”挣脱开师兄的纠缠,拍拍他的背部让他放心,信心十足地保证道……

    当“猴子”从包子铺背着身嘴里骂骂咧咧退出门时,高胖矮瘦俩便衣夹着肇辄正经过包子铺门口,恰巧一村民也挑着粪担子与俩便衣擦身而过。“猴子”一把推开村民挑着的粪担子窜到大街上。粪担子被“猴子”推着旋了一个大弧,半桶粪水泼洒到了前面的高个便衣裤腿上,高个便衣羞恼地吼道:“猴子,你给老子站住,你他妈又想进去啊?”

    “唷,孙干事呀,我没看见您,对不起了。”

    “猴子”嬉皮笑脸地走到孙干事身旁,躬身作着揖告着饶,却用身躯巧妙地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你他妈咋回事儿?”孙干事停下脚步怒气冲冲地喝骂着问。

    “吃了个包子,一摸,身上忘记带钱。***,一点小事儿他们就要打要杀的,我只好往外跑了。孙干事您可要帮我这老实人啊。”

    “你他妈什么时候带钱吃饭了?今天老子忙,没时间管这闲事儿,不然要你好看。”

    “猴子”捂着鼻子与孙干事口里不干不净纠缠着,趁此机会胡勇赶紧给肇辄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询问怎么回事,肇辄撇嘴表示不明白;胡勇再递个眼神询问要不要自己出手解救,肇辄看看周围的形势,微微摇头很平静地拒绝了。走在后面的矮瘦便衣有些着急,吆喝着让“猴子”赶紧滚开,“猴子”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撇一撇嘴,又拿头上的军帽给孙干事装模作样擦一擦衣襟沾上的粪水,这才侧身让开了一条通道。

    等三人走远,“猴子”来到胡勇身边低声问道:“师兄,怎么办?”

    脸色阴沉的胡勇低头想了半天才说:“你找熟人先去所里打听清楚怎么回事儿,然后再根据情况决定。我决定今天暂时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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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 谋

    彭建是第一次见到秋鲁。

    从头一回听说这个人,到这次双方在革委会大楼内的见面,准确地说应该是他接见自己。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对面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男人,就从山旮旯里一个平困小县的副职,连跨几级台阶成为了手握实权的地区革委会副主任。整条腿都迈入了高级干部的行列,冲破了官场最艰难的一道关口。

    彭建心底实际上是很不服气的。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依仗着红色贵族家庭出身背景,和联姻结成的广泛的社会关系嘛!本身既无什么过人之处,也没见到有什么了不得的业绩,凭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就越在仕途上苦熬苦捱的自己,蹦到那么高的位置?但简短扼要的几句对话后,他就彻底打消了心底的轻蔑和怠慢,老老实实向他汇报起来。

    这个人心机深沉,气质不凡风度优雅,而且人脉极度宽广,很似在官场厮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看来自己确实是走眼了。

    坐在对面办公桌后的秋鲁,没有他想象的贵族子弟的傲慢和无礼,倒是表情和煦、言语温软,但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场让彭建不由自主端正了身体,如同转业前在部队面见领导般挺直了腰板。

    “说说看,怎么想到为他编造这样一段故事情节呀。”

    秋鲁仰靠在座椅上,舒展了一下他有些疲累的身躯,温言问道。

    寒冬已经越过了一大半,转眼就要开春,但身上过多的御寒衣物仍让他感觉有些不适,所以他脱下了呢子大衣,在办公室只着绒中山装。

    “秋主任,我搞了多年的案件侦破和处理工作,凭我以往的经验分析,这*和刑事犯毕竟不同。现行反革命份子听起来似乎罪行很严重,但政治气候稍有变化,就很有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甚至还会当做英雄人物般对待。所以要想让他不得翻身,以刑事案件的名义判上几年,其实那样更稳妥,也不用担心他瞎囔囔。”

    “为什么呢?”

    见秋鲁饶有兴致的模样,彭建也放松心情,神采飞扬地说道:“刑事犯都是很多人关在一间牢房中。监狱条件差,常年不能吃饱饭,所以人和人之间就似饿极了的狼一样,互相防范、互相撕咬,常常为争抢一个馒头或一口菜汤打斗。在监号中,身强体壮敢亡命的都是牢头狱霸,总是欺负后来者。新来的、体弱的必须睡在马桶旁边,每餐吃饭时必须把饭分一半给牢头,还得伺候牢头和老囚犯,稍有不如意还得挨揍,甚至有的囚牢中还出现过*这类虐待新囚犯的事儿。”

    “那他在监号中忍不住了,岂不是更会瞎囔囔?”

    彭建笑笑说:“绝不会的。囚犯都想立功减刑,他一瞎囔囔,人家岂不是逮住了检举立功的机会?再说了,狱警事先都是打过招呼的,只要他一开口胡说,狱警稍加示意,同牢房的犯人还不把他打个半死?他那小身板还没长成,如果经常挨那么几次,肯定会服服帖帖胆颤心惊的。”

    “不错。看来让你转业干老本行,我的决策没有偏差啊!”

    秋鲁很满意地点点头,还对彭建微笑着投去赞赏的一瞥。

    “给他编派了个什么罪名?”

    “我可没有编派。他本身就是因为盗窃生产队的耕牛被逮捕的,转到这里来以前判了三年徒刑,已经服刑半年多。监狱的档案上就是这么写的。”

    彭建非常得意地解释道。

    “你很有想象力和创造力。档案上还记载了一些什么?”

    “他是我们许昌地区襄城县双庙赵家庄人,全名是赵犟娃。十五岁,小学文化,务农。也有个鳏居的老爹,而且他那憨傻的老爹前几天还到狱中露了个面,给他送吃的和衣服被褥,因为他拒绝他爹探访,说不认得这个爹,全监狱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事。以后,他再想拒绝这个爹,拒绝当赵犟娃都不可能呢!”

    秋鲁听他说得这么有趣,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了一会秋鲁忽然又似想起些什么,自言自语喃喃道:“还剩两年半?那么表现好些,减几次刑,岂非很快就会出来?”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彭建,听秋鲁这样说,马上领会到他话中的意思,赶紧接口说:“如果他犯了错,不服管教或企图逃狱什么的,不但不会减刑,还会加重处罚,改判和增加服刑期都有可能的。”

    秋鲁“哦”了一声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很亲切地问道:“榆林公社这个地方这么样?还习惯吗?”

    彭建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叹息到:“柏庄监狱那个地方,纯粹就是在山沟沟里,交通也不便。说起来二三十里路离市区不远,每次回家,来回路上打个来回,没个一整天都不行。”

    “老彭,再忍耐些时候。你这次能出来也算走运,降职处理、脱军装转业地方算得了什么?老汪去年底被打成了凌虎死党后,开除出党、所有的职务全拿下不说,人也锒铛入狱,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出来呢!据我了解的情况,过些日子全国会起一拨吐故纳新和平台补反活动,要提拔一批运动中表现突出的新鲜血液补充进各级班子,遇到合适机会我会把你记在心里的。”

    彭建朝外间秋鲁的秘书室瞥了一眼,有些苦涩地笑笑说:“秋主任,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

    秋鲁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正色说道:“你是担心外面那个谢珍吧?”

    “为了我的事,她也算尽心尽力了。我进学习班那会儿,香山寺那边亏得有她顶着,要不然……”

    见秋鲁脸色转冷,彭建赶紧闭住嘴巴。

    “她是医生是吧?放心,让她转业到地区来,安排去人民医院可以吗?”

    “谢谢,秋主任。”

    彭建起身有些哽咽地朝秋鲁鞠了个躬,然后面向着秋鲁小心翼翼地倒退出办公室。

    看来选择专业人做专业事儿还真是步妙棋。自己老想着要把那小孩单独关押,以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他乱说话,可人家这专业人偏偏就敢把他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能让他老老实实不敢主动开口。

    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确实缺少基本班底。虽然有些主动靠上来的,但都不知根知底。这人头脑清白,业务也精熟,看来今后是个可以依重的人才。

    秋鲁闭目思考了一阵,决定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后续的事情处理得是否同样漂亮,如果真能让自己满意,按华慕的意思帮扶他一把也算不得什么。

    这是老榔头“基督山伯爵”第二部2o回节选。阅读时注意目录顺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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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介绍:
如果你习惯吃洋快餐,如果你连“大仲马”和“基督山”也没听说,那请勿入内。这是一部“基督山恩仇记”似,讲述一个男人和三个男人的战争;也讲述一个男人和俩女人缠绵的故事。其实如果你看过“基督山伯爵”,本故事的情节就完全不用听我罗唣。这本书适合边品茗、边散步,躺在藤椅或秋千上慢慢咀嚼;如果你心态浮躁静不下心来,干脆就把它当做擦屁股纸随手扔了吧。 可以自夸的说这是本好书,适合你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但未必适合你的口味。如果你是因为某段文字的标题吸…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