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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全文阅读

作者:老榔头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txt下载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03、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7

    此次动身进行战场勘察前他是做足了相关准备功课的,正是因为他肚子里已经对掸邦高原,特别是对掸东山区有了直观的印象,他才能轻易现军用地图中存在的诸多错漏。

    其实肇辄最近几年一直在恶补缅甸的历史和地理,甚至连缅共的展历程这类属于政治范畴,他历来不感兴趣的东西也竭力去弄明白。对历史地理有兴趣还可以说是他家学渊源,但去有意识研究与政治有关的东西,他就纯属是无奈了。不搞清楚自己效力的组织是否有展前途,他这个寄人篱下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还拖着一个九岁小女孩的流浪汉子如何能安寝!不过越是研究得深入,他就越是泄气和迷茫。当然现在就让他抽身离去还为时尚早,但这种抽身离去的念头只要在心底撒下种子后,总有一天是会芽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和自己知音相许,其实相交并不深的杨英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并在杨家小姐的撺掇下,下定决心准备把斯斯送到泰国清迈。

    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的时候,肇辄的思绪有些飘忽,那道靓丽的身影竟然不知不觉间涌向了他的心头。

    由于对云贵和掸邦高原地区土司制度的演绎展史特别感兴趣的缘故,他所在的部队驻扎果敢老街时,他常常有事没事一个人徜徉在果敢渣子树的原土司老衙门流连忘返。那是一所建造在山坡上的纯中式四合院,是几代果敢土司全家人生活以及土司本人办公处理公务的地方,由此他分析判断缅甸果敢地区和中国的血缘关系应该非常近。但真正确认自己的判断无误,是到他有幸和那个与土司家族有近亲血缘关系,因为缅甸国内大赦而从泰国清迈回国探亲的美丽的杨小姐结识,并直至彼此互视为高山流水的知音之后。

    当然他也搞清楚了所谓的缅甸果敢族,实际就是明末流落到这里的南明后裔,都是百分百纯种的中国汉人。为此他还嘲笑过自己:原本以为的与杨小姐的跨国友谊,实际上不过是汉人老乡见老乡的正常交往。

    这缅甸的掸邦高原系我国怒山山脉的南沿部分,属石灰岩构成的喀斯特地貌,海拔在几百米至一千多米不等,十几万平方公里的高原上几乎没有一寸平地,就似八十岁老农饱经风霜的脸皮:无处不起褶皱的。一条源于中国境内的高山峡谷河流萨尔温江(怒江),将整个高原从南向北切割为了东西两个部分。和中国云南接壤的东北部,也就是缅共解放区所在的江东地区,有的地方原始森林茂密,瘴气弥漫,常年云雾缭绕潮湿阴暗;但有些地方却光秃秃寸草不生,红褐色的岩石坡壁陡峭近似于垂直的悬崖,在太阳照射下干涸炎热无比。这种强烈的地表和气候反差,让外来人极难适应。

    整个山区没有几条像样的道路,也没啥出产。这样道途崎岖、鸟不拉屎的穷苦偏远山区,历朝历代都属山高皇帝远谁也不想管的地方,所以才有了世袭的土司制度。但这个种啥也不合适的破地方,偏偏因为海拔、纬度和特殊的气候,适合种植一样对人类来说充满罪恶的植物,那就是开花结果季节,漫山遍野红白相间漂亮无比的罂粟花。

    这里的山民也特别懒惰。一百多年以来,除了学会种植那种由英国人随着基督教一起传播来,撒下种子后就可以坐等收获,其间啥也不用操心的有红有白的罂粟花,其他什么农作物也不会和不屑于种植了。就是自己的口粮,也不得不坐等着其他人从中国境内翻山越岭长途贩运过来。

    自己的祖国历来号称多民族国家,五十六个民族就自以为很多了,但和缅甸这个只有几千万人,却有接近一百四十个民族的小国来比,那完全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由于掸邦高原就是缅甸少数民族杂居最集中的地方,各个民族因生活习惯和利益诉求不同,彼此间从来就尿不到一壶里,所以这里也是民族矛盾冲突历来最严重、老百姓最好斗的地区。

    由于抗战中驱逐日本占领军恢复殖民地有功,缅甸联邦二战后被准许脱离英国人的统治,并从英属印度中独立出来。但独立后的新政府对掸邦以及其他缅甸北部地区,受联邦法的约束,向来只有形式上的主权,但实际的统治从未到过那里。缅共之所以能够在7o年前后展起来,除了与中国私下的大力扶持不无关系,更是得利于缅甸国内极为尖锐的民族矛盾。

    按照缅甸联邦组建时的宪法,北方的少数民族自治邦是有权脱离缅甸联邦独立的。

    军政府夺取国家政权后,由于其所推行的诸多举措很不得人心,且有损于少数民族利益,于是北方的少数民族开始闹独立,试图从缅族人占据主导地位的国度里脱离出去;缅共要搞阶级斗争夺取国家政权,推翻缅甸的军政府*统治,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缅共可以和这些少数民族及其武装力量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并互为依托和相互协作。于是这才有了它在六十年代末期和七十年代初期势如破竹的大展。

    缅甸军政府在掸邦高原既无天时地利也缺乏人和,起先自然是一筹莫展,不过缅甸军政府后来开始搞起分化瓦解,把原来隶属于果敢土司下辖的一支武装争取了过来,成立以罗兴汉为领的哥噶也(自卫队),这样一来,整体形势就由局部的变化引了逆转,政府军不仅在掸邦高原的少数民族地区成功插上了一只脚,而且军事上也逐渐和缅共势均力敌了。

    由于对杨家土司衍变兴亡的历程有兴趣,肇辄也曾经专门研究过罗兴汉这个起身于杨家,后来给杨家军致命一击导致杨家不得不流落海外,并遭全世界通缉的头号鸦片将军。

    在他的印象中,罗兴汉似乎算不得什么面目狰狞的恶魔,反而是个了不得的一代枭雄。

    他早先不过是自己朋友杨英小姐的堂姑姑、末代果敢土司杨振材妹妹杨二姑娘手下的马弁。一个没接受过多少教育的小混混,不仅凭借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在土司军队土崩瓦解后保留下一支能听他调遣为他效命的人马,还借着协助政府军顶住人民军展初期攻打滚弄渡口的那场血腥战役,摇身一变成了金三角地区继国民党残军之后,取代其地位的最大贩毒组织领。

    当然,既出于国际社会的巨大压力,也是担心这支队伍坐大后不受羁縻,缅甸政府后来解散了果敢地区的哥噶也,并将罗兴汉逮捕,一直将其软禁在都仰光的某座宅子里。但肇辄已经从杨英那里得知,罗兴汉在今年缅甸国内的大赦中,也和她流亡在法国的末代土司堂伯父一起都被特赦了。

004、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8

    当官的就更没个样儿了。毫无奋斗进取精神不说,还多半是那种贪生怕死一心只求自身财的长官。这类人整起自己人来毫不手软,几年中比照中国大6文化革命的揭批走资派运动下来,*的自己人也不知被搞死了多少,甚至连支援世界革命偷渡过来这边的知青都有被冤死的记录;但一上战场这些人就拉稀软蛋,挂名为军区和旅政委的某些中央常委,就因为胆小从来不到部队视事。

    俗话说上行下效,自己现在虽说只是财政部819领导小组保卫处警通连的副连长,但由于警通连的连长和指导员俩果敢老兵,一个以本人身体有病;另一个以家里死了婆娘,农活太忙且无人照顾老人和小孩为名,两个人都长期请假离岗,也不知他俩是真的在家里养病或帮忙务农,还是像其他那些各级领导一般都在假公济私摆弄自家的特货买卖,所以肇辄这个副职不得已只能充当了连队事实上的一把手,不仅要负责着全连战士们的吃喝拉撒和训练的一切日常事务,而且武装押运特货到泰缅边境的战斗任务,从事前策划、勘测地形、选择人员到战场侦查调度,全都归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因此,连队的战士也只买自己账,对俩难得露面的主要领导态度十分不恭敬。但肇辄可不觉得这是好事,在一个以果敢族、佤族、掸族士兵为骨干的特殊部队里,处里的主要领导和上层领导又都是正经的缅族,自家一个外来的“国际主义战士”,尽管想念好经,也有保卫处一把手章德文的撑腰,可对打定主意只想做一个过客的他来说,心底并不想出这个风头。做得多错的多,做得少错误小,啥也不做顶多落个懒惰的名声,不会因此而失去啥,所以自己这样卖力淘神未见得能讨到好处,说不定党内再来一次纯洁整风运动,自己就稀里糊涂成了替罪羊。

    819领导小组保卫处警通连的前身,是在外人眼里非常神秘的前东北军区代号51组的特货贸易处保卫科的行动组。被财政部收编并由缅共中央直接指挥调度后,虽然规模和装备水平有了较大幅度的提高,也对成员实行了军事化管理,甚至改名升格为警通连,在别人看来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但肇辄心底清楚得很,严格来说它根本算不上是军队,而是政府中负责内保工作的,由保卫处管理的安保人员,有些类似国内最近正在6续组建或恢复的边防警察和森林、水电等其他专业领域内的武警,但它毕竟不是正规的军队和警察。战士接受的训练有限,也从来没有拉上战场真刀真枪干过,说白了就是一些穿军装负责护送特货的警察或民兵。这样的所谓精锐部门,如果真遇上情况,肇辄估计顶不了几分钟就会溃散。如果真有打败仗的那么一天,自己这个牵头人的军旅之路也就走到了尽头。坐牢也许还要算幸运,作为败军之将杀头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每次真正担负特货护送任务的,都是形式上归属中部军区685旅,实际由财政部和中央领导直辖,也就是被全军戏称为“烟军”的6858部队。自己这个警通连负责人,说白了就是个保镖头目,实际上除九谷战役时防守棒赛特货仓库那一场硬仗外,这些年也躺在安乐窝中没经历过多少值得一提的激烈战斗场面。笼子里圈养久了的百兽之王,同样会失去利爪变得像猫一般温顺。自己实际上也不想这样养尊处优,更害怕久居安后会忘记思危,失去回国复仇的信心和勇气,所以在练功不辍的同时,也经常主动参与一些别人不愿去涉足的危险旅程,就如此次的侦查任务一般。

    作者题外话:后面还有

004、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8.

    本来类似今年成立以党的副主席为的819领导小组这么重要的大事,且马上就要进行819成立以后的第一次大规模特货贩运工作的节骨眼,按说俩连队领导是必须亲自回来主持工作,在新领导面前露露脸显示一下自己的,可两人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前程似的,硬是找足借口迟迟不肯归队,把这个出风头的光荣而艰巨的重担强压在了自己身上,还美其名为完全信得过自己这个从未打过败仗的副连长。如果他们真是不看好人民军的未来,立足于退伍做老百姓还让人好想一点,偏偏的这俩还时刻惦记着自家的那点小买卖,人不来却托人打来招呼,让自己在押运时顺便帮忙捎带一些他们的私货。当然,那黑乎乎气味冲鼻子的“年糕”不是直接交给自己,而是托他俩在连队里的果敢亲信老兵捎带,但是指着名要让那几个夹带着私货的老兵参与本次任务,这不是为难自己又是啥?

    以往趁着特货组下泰国时,凡是与51组有些香火情的领导和同事,顺便托自己的下属干些类似假公济私的事情,肇辄都睁一眼闭一眼装着没现或不知情。自己看淡了俗世的身外之物能做到洁身自好,但却难杜绝别人爱惦记着那些“阿堵物”,人民军毕竟是清苦的军队,每人每月的生活费和零花钱合计起来也不过人民币几块钱,很多时候只能吃盐水煮老糙米。自己既然还要暂且栖身这个地方,也做过夹带斯斯或叶娜喜欢的其他私货的勾当,就不好意思断绝别人的财之路,更不好因厚此薄彼最终把所有同事朋友都得罪光了。但这次任务却有所不同,毕竟是副主席上任后亲自抓的大事,肇辄不知副主席的秉性如何脾气咋样,只知道他是个原则性很强斗争性同样不差的资深革命家,否则他也坐不到那个位置,很是担心他现此事后,雷霆震怒下深入追究自己部队里的这股不良风气。如此一来,是否会牵扯到自家身上,让没有主官在位的警通连的实际当家人背上这个罪名,他心底是一点底也没有的,所以才感觉惶惶然。

    先必须确保公事不能出差错这个底线,否则就是杀头的大事,至于各级领导夹带私货的事儿,还是继续装着啥也不知道为好!肇辄为自己划定了事前的行为准则,也的确是按这样的准则在做的。

    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只好挺身而上,勉为其难地暂时负责起819成立后第一次“为革命事业筹措经费”的相关前期工作。但这么重要的事儿,一旦路途上出了差错,自己这个稚嫩的小肩膀可是担当不起的,所以他也只好把所有连队的日常事务全都扔下,就是到邦桑接斯斯来贺岛的事儿也委托给了老领导章德文,自己披挂上阵亲力亲为对几条可能采纳的运输路线进行起前期侦查来。

    自己随着51组调到邦桑后,斯斯已经第一次正式入学,扔在了帮桑附近的人民军子弟学校。这所由中国知青充任教员的学校,虽然比不上过去自己亲自教授,但好歹也算缅共解放区内教学水平最高的学校,能把斯斯送到这所只招收高级干部和烈属子弟的学校学习,也是由于有处长章德文一手出面张罗的缘故;而自己认下的那个佤族女孩干妹子叶娜,也由回果敢探亲访友的原土司家的杨小姐,启程时顺便带到了南莱河上游的贺岛小镇,只等自己这次任务完成后回家,就准备让杨小姐把她带往泰国清迈,给她找寻一份合适的工作,既让她自食其力,同时也要顺带照顾斯斯,还可以为她的那个穷困的家庭提供一些补贴来源。

005、这里的山里静悄悄 9-2

    俩娃娃兵坐在路旁口无禁忌乱侃着的时候,肇辄已经举着望远镜,将周边自己目力所能观察到的地形地貌以及外部情况大致侦查了一遍。

    那条从脚下的南莱河溃口分岔出去并流向掸东最大坝子,然后向西注入萨尔温江的小河;先沿着小河,然后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改沿南莱河行走,并与贺岛出来的这条骡马小道贯通的简易公路;以及公路两旁的林地和裸露的山丘。凡是他认为可疑的地方,都出于谨慎一寸寸进行了扫描式搜索。由于这一带属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的接壤地域,除了和双方私下都保持默契,在敌占区和解放区之间往来做生意的大型骡马运输队,一般难得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肇辄观察了一阵,由于没有现什么异常情况,所以他才没有按战场纪律出声制止俩战士暴露目标的大声喧哗。

    侦查完毕之后,他从挎包中掏出了那份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摊开在地上慢慢审视对照起来。这份地图是完全中文版的,上面没有一个缅文字母,所以他也不存在看不看得懂的问题。不过稍微浏览了一下之后,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猛摇头起来。

    三十年代的中国闽粤苏赣中央红色根据地,那里的领导人曾经以能讲一口流利的俄文为傲,而且也正是那批从红色苏联归来的人,在很长时间内一直把持着*的领导权,直至中国革命付出血的代价才改变了那种历史进程,并从此走向了正确的轨道。

    如今的缅共解放区完全就是三十年代中国中央革命根据地的翻版:通行语言是汉语,所有人都能讲一口流利的云南官话,都起了中文名字,并以到过红色中国都或接受过伟人的接见为毕生的骄傲;手上拿的武器,身上穿的军装均是一水儿的中国制造;解放区不生产粮食,全部吃中国援助的不要钱的老糙米;唱的歌是中国的革命歌曲,收听的电波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连中国改革开放后已经逐步摈弃的一些东西也仍在依葫芦画瓢地比照执行。比如清理阶级队伍,给所有人划分阶级成分;在党内揪斗揭批走资派,搞上层的两条路线斗争;早晚向着世界革命的伟大领袖毛老人家的画像做早请示晚汇报,开会学习以前必须先捧着红宝书读上一段等等。总之,所有缅共领导人的思维还停滞在文化革命运动最**的那个年代,并继续沉迷在世界革命一片红的往昔岁月中,根本就不知道如今的天下早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世界,甚至连老大哥都不再是过去那个自己熟悉的老大哥了。

    自己找到人民军中部军区参谋部借用地图时,人家不无客气地提供了这份原产地为中国的印制地图。这倒不是人民军中负责制图做沙盘的参谋人员,水平低得连这样的军用地图也用手绘制不来,而纯粹就是他们已经习惯于一切都依赖老大哥的支持,懒惰到根本就不屑于自己去动手绘制自己所需的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形图。既然老大哥那里有,为啥还要自己动手?于是直接就从老大哥的昆明军区中调用过来了。

    这份国产的军用地图显然没有经过实地勘测对照,而是从以往的某个历史资料中直接翻印的。由于中**队不可能跑到缅甸掸邦来通过实地踏勘校对图上的谬误,所以不仅山头、道路、小河、村庄等诸多地方的标示都有差错和缺漏,甚至连作为掸邦东部最主要地标物的这条南莱河也绘制得牛头不对马嘴。

    自己脚下这条源于中国云南境内的南莱河,本来它似一个侧躺在地上开口朝着右手东方的u字,出国境后在缅北掸邦高原的卡佤群山中绕了一个巨大的弧圈,然后在快要重新流入中国境内的时候,突然向南转了一个急弯,最后在缅老边境处汇入了湄公河水道。但在这份也不知是哪一年出品的中**用地图上,不仅没有标全这条河流流域上的村寨、小支流,甚至连它在u型底处因溃口分流出一条流向掸东府景栋城,最后注入萨尔温江的小河也没有标注出来。至于等高线、山峰的位置等,他现在虽明知道其中存在大量的错漏,但也无法去通过精确测绘加以纠正。这样错漏百出的地图用在战场上,缅甸人民军真要依据其去行军布阵岂能不出大问题!

    肇辄一边用红蓝铅笔修修改改着,一边心底苦恼和烦闷不已。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几天后可能的西线大规模特货贩运工作提前勘察路况,向总部提示和标注出路途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并规划出绕道和躲避政府军拦截的紧急备用路线。

    虽然前敌侦查不是他的本职工作,甚至不是819的责任,但他仍然自告奋勇走了这一趟。不放心人民军官僚气息十足的参谋部门和疲沓的前敌侦查部门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更主要的是这次随同特货一同出行的还将有他自己的亲人,他不得不为自己亲人的安危做好充分的应急准备。否则,把自己和亲人的命运交到完全不值得信任的那帮人手里,这既不是他肇辄惯常的性格,也不是他这个实际上的押运主官该犯的错。

    此次动身进行战场勘察前他是做足了相关准备功课的,正是因为他肚子里已经对掸邦高原,特别是对掸东山区有了直观的印象,他才能轻易现军用地图中存在的诸多错漏。

    其实肇辄最近几年一直在恶补缅甸的历史和地理,甚至连缅共的展历程这类属于政治范畴,他历来不感兴趣的东西也竭力去弄明白。对历史地理有兴趣还可以说是他家学渊源,但去有意识研究与政治有关的东西,他就纯属是无奈了。不搞清楚自己效力的组织是否有展前途,他这个寄人篱下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还拖着一个九岁小女孩的流浪汉子如何能安寝!不过越是研究得深入,他就越是泄气和迷茫。当然现在就让他抽身离去还为时尚早,但这种抽身离去的念头只要在心底撒下种子后,总有一天是会芽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和自己知音相许,其实相交并不深的杨英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并在杨家小姐的撺掇下,下定决心准备把斯斯送到泰国清迈。

    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的时候,肇辄的思绪有些飘忽,那道靓丽的身影竟然不知不觉间涌向了他的心头。

    由于对云贵和掸邦高原地区土司制度的演绎展史特别感兴趣的缘故,他所在的部队驻扎果敢老街时,他常常有事没事一个人徜徉在果敢渣子树的原土司老衙门流连忘返。那是一所建造在山坡上的纯中式四合院,是几代果敢土司全家人生活以及土司本人办公处理公务的地方,由此他分析判断缅甸果敢地区和中国的血缘关系应该非常近。但真正确认自己的判断无误,是到他有幸和那个与土司家族有近亲血缘关系,因为缅甸国内大赦而从泰国清迈回国探亲的美丽的杨小姐结识,并直至彼此互视为高山流水的知音之后。

    当然他也搞清楚了所谓的缅甸果敢族,实际就是明末流落到这里的南明后裔,都是百分百纯种的中国汉人。为此他还嘲笑过自己:原本以为的与杨小姐的跨国友谊,实际上不过是汉人老乡见老乡的正常交往。

    这缅甸的掸邦高原系我国怒山山脉的南沿部分,属石灰岩构成的喀斯特地貌,海拔在几百米至一千多米不等,十几万平方公里的高原上几乎没有一寸平地,就似八十岁老农饱经风霜的脸皮:无处不起褶皱的。一条源于中国境内的高山峡谷河流萨尔温江(怒江),将整个高原从南向北切割为了东西两个部分。和中国云南接壤的东北部,也就是缅共解放区所在的江东地区,有的地方原始森林茂密,瘴气弥漫,常年云雾缭绕潮湿阴暗;但有些地方却光秃秃寸草不生,红褐色的岩石坡壁陡峭近似于垂直的悬崖,在太阳照射下干涸炎热无比。这种强烈的地表和气候反差,让外来人极难适应。

    整个山区没有几条像样的道路,也没啥出产。这样道途崎岖、鸟不拉屎的穷苦偏远山区,历朝历代都属山高皇帝远谁也不想管的地方,所以才有了世袭的土司制度。但这个种啥也不合适的破地方,偏偏因为海拔、纬度和特殊的气候,适合种植一样对人类来说充满罪恶的植物,那就是开花结果季节,漫山遍野红白相间漂亮无比的罂粟花。

    这里的山民也特别懒惰。一百多年以来,除了学会种植那种由英国人随着基督教一起传播来,撒下种子后就可以坐等收获,其间啥也不用操心的有红有白的罂粟花,其他什么农作物也不会和不屑于种植了。就是自己的口粮,也不得不坐等着其他人从中国境内翻山越岭长途贩运过来。

    自己的祖国历来号称多民族国家,五十六个民族就自以为很多了,但和缅甸这个只有几千万人,却有接近一百四十个民族的小国来比,那完全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由于掸邦高原就是缅甸少数民族杂居最集中的地方,各个民族因生活习惯和利益诉求不同,彼此间从来就尿不到一壶里,所以这里也是民族矛盾冲突历来最严重、老百姓最好斗的地区。

    由于抗战中驱逐日本占领军恢复殖民地有功,缅甸联邦二战后被准许脱离英国人的统治,并从英属印度中独立出来。但独立后的新政府对掸邦以及其他缅甸北部地区,受联邦法的约束,向来只有形式上的主权,但实际的统治从未到过那里。缅共之所以能够在7o年前后展起来,除了与中国私下的大力扶持不无关系,更是得利于缅甸国内极为尖锐的民族矛盾。

    按照缅甸联邦组建时的宪法,北方的少数民族自治邦是有权脱离缅甸联邦独立的。

    军政府夺取国家政权后,由于其所推行的诸多举措很不得人心,且有损于少数民族利益,于是北方的少数民族开始闹独立,试图从缅族人占据主导地位的国度里脱离出去;缅共要搞阶级斗争夺取国家政权,推翻缅甸的军政府*统治,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缅共可以和这些少数民族及其武装力量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并互为依托和相互协作。于是这才有了它在六十年代末期和七十年代初期势如破竹的大展。

    缅甸军政府在掸邦高原既无天时地利也缺乏人和,起先自然是一筹莫展,不过缅甸军政府后来开始搞起分化瓦解,把原来隶属于果敢土司下辖的一支武装争取了过来,成立以罗兴汉为领的哥噶也(自卫队),这样一来,整体形势就由局部的变化引了逆转,政府军不仅在掸邦高原的少数民族地区成功插上了一只脚,而且军事上也逐渐和缅共势均力敌了。

    由于对杨家土司衍变兴亡的历程有兴趣,肇辄也曾经专门研究过罗兴汉这个起身于杨家,后来给杨家军致命一击导致杨家不得不流落海外,并遭全世界通缉的头号鸦片将军。

    在他的印象中,罗兴汉似乎算不得什么面目狰狞的恶魔,反而是个了不得的一代枭雄。

    他早先不过是自己朋友杨英小姐的堂姑姑、末代果敢土司杨振材妹妹杨二姑娘手下的马弁。一个没接受过多少教育的小混混,不仅凭借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在土司军队土崩瓦解后保留下一支能听他调遣为他效命的人马,还借着协助政府军顶住人民军展初期攻打滚弄渡口的那场血腥战役,摇身一变成了金三角地区继国民党残军之后,取代其地位的最大贩毒组织领。

    当然,既出于国际社会的巨大压力,也是担心这支队伍坐大后不受羁縻,缅甸政府后来解散了果敢地区的哥噶也,并将罗兴汉逮捕,一直将其软禁在都仰光的某座宅子里。但肇辄已经从杨英那里得知,罗兴汉在今年缅甸国内的大赦中,也和她流亡在法国的末代土司堂伯父一起都被特赦了。

005、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9-3

    咋回事?肇辄对自己的思绪莫名其妙之间就远离了手头的工作有些不太明白,于是赶紧收拾起心情继续绘制、修改起手中的地图来。把图上的谬误改正过来这可是涉及人命关天的大事,这个时候哪里能容许自己分心遐想。

    不过仅仅写画了几笔后,他的思想还是不可避免地再度开起了小差,因为他竖着的耳朵已一字不漏地将俩小战士的对话,包括对他的肉麻吹捧全部听了个清楚明白。对于苏岩似是而非的胡吹乱侃,他这个战士们心中的战神偶像,为了维持一贯的高大全形象,也只能任由他自由挥无限夸张地继续卖弄下去,自己装作啥也没听见地摇头苦笑。

    人民军现在的整体素质确实够呛。不说和七零年前后刚成立时对缅甸政府军作战摧枯拉朽的时代比,就是和自己参军的七十年代中期那会儿相比也大有不如。

    先说士兵吧,因解放区占据的都是中缅边境掸邦高原的高山地区,人烟稀少自然兵员也就不足,从六十年代末人民军正式扯起大旗开疆拓土以来,十几年的残酷战争下来,能打仗的老兵也死伤残废得差不多去了一大半,剩下幸存的也都是各级干部了,所以现在部队中尽是苏岩和艾佬这样,既缺乏训练也未经阵仗的娃娃兵。而且人民军还有个传统,就是普通士兵如果家里有事,可以任由士兵家里的其他人来顶替其参军的兄弟或长辈。于是你今天刚刚花大力气把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兵训练得有几分模样了,明天一转眼就会现站在你面前的人,变成了他未经任何操练的父亲、叔伯或者是年纪更小的兄弟,甚至都有可能是他的某个姐妹。这样的士兵谈何素质?至于说毫无保密纪律,口无遮拦地乱说一气,那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情了。

    自己之所以不制止苏岩的胡乱吹捧,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一套,而是为了维持住自己在他们心中不可动摇的偶像地位。这样至少能保证他们对自己的命令无条件的服从和令行禁止。如果自己也像连队的另外俩主官那样在他们心中毫无威信,那这支准军事部队也就彻底无可救药了。

    当官的就更没个样儿了。毫无奋斗进取精神不说,还多半是那种贪生怕死一心只求自身财的长官。这类人整起自己人来毫不手软,几年中比照中国大6文化革命的揭批走资派运动下来,持不同政见的自己人也不知被搞死了多少,甚至连支援世界革命偷渡过来这边的知青都有被冤死的记录;但一上战场这些人就拉稀软蛋,挂名为军区和旅政委的某些中央常委,就因为胆小从来不到部队视事。

    俗话说上行下效,自己现在虽说只是财政部819领导小组保卫处警通连的副连长,但由于警通连的连长和指导员俩果敢老兵,一个以本人身体有病;另一个以家里死了婆娘,农活太忙且无人照顾老人和小孩为名,两个人都长期请假离岗,也不知他俩是真的在家里养病或帮忙务农,还是像其他那些各级领导一般都在假公济私摆弄自家的特货买卖,所以肇辄这个副职不得已只能充当了连队事实上的一把手,不仅要负责着全连战士们的吃喝拉撒和训练的一切日常事务,而且武装押运特货到泰缅边境的战斗任务,从事前策划、勘测地形、选择人员到战场侦查调度,全都归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因此,连队的战士也只买自己账,对俩难得露面的主要领导态度十分不恭敬。但肇辄可不觉得这是好事,在一个以果敢族、佤族、掸族士兵为骨干的特殊部队里,处里的主要领导和上层领导又都是正经的缅族,自家一个外来的“国际主义战士”,尽管想念好经,也有保卫处一把手章德文的撑腰,可对打定主意只想做一个过客的他来说,心底并不想出这个风头。做得多错的多,做得少错误小,啥也不做顶多落个懒惰的名声,不会因此而失去啥,所以自己这样卖力淘神未见得能讨到好处,说不定党内再来一次纯洁整风运动,自己就稀里糊涂成了替罪羊。

    819领导小组保卫处警通连的前身,是在外人眼里非常神秘的前东北军区代号51组的特货贸易处保卫科的行动组。被财政部收编并由缅共中央直接指挥调度后,虽然规模和装备水平有了较大幅度的提高,也对成员实行了军事化管理,甚至改名升格为警通连,在别人看来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但肇辄心底清楚得很,严格来说它根本算不上是军队,而是政府中负责内保工作的,由保卫处管理的安保人员,有些类似国内最近正在6续组建或恢复的边防警察和森林、水电等其他专业领域内的武警,但它毕竟不是正规的军队和警察。战士接受的训练有限,也从来没有拉上战场真刀真枪干过,说白了就是一些穿军装负责护送特货的警察或民兵。这样的所谓精锐部门,如果真遇上情况,肇辄估计顶不了几分钟就会溃散。如果真有打败仗的那么一天,自己这个牵头人的军旅之路也就走到了尽头。坐牢也许还要算幸运,作为败军之将杀头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每次真正担负特货护送任务的,都是形式上归属中部军区685旅,实际由财政部和中央领导直辖,也就是被全军戏称为“烟军”的6858部队。自己这个警通连负责人,说白了就是个保镖头目,实际上除九谷战役时防守棒赛特货仓库那一场硬仗外,这些年也躺在安乐窝中没经历过多少值得一提的激烈战斗场面。笼子里圈养久了的百兽之王,同样会失去利爪变得像猫一般温顺。自己实际上也不想这样养尊处优,更害怕久居安后会忘记思危,失去回国复仇的信心和勇气,所以在练功不辍的同时,也经常主动参与一些别人不愿去涉足的危险旅程,就如此次的侦查任务一般。

    本来类似今年成立以党的副主席为的819领导小组这么重要的大事,且马上就要进行819成立以后的第一次大规模特货贩运工作的节骨眼,按说俩连队领导是必须亲自回来主持工作,在新领导面前露露脸显示一下自己的,可两人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前程似的,硬是找足借口迟迟不肯归队,把这个出风头的光荣而艰巨的重担强压在了自己身上,还美其名为完全信得过自己这个从未打过败仗的副连长。如果他们真是不看好人民军的未来,立足于退伍做老百姓还让人好想一点,偏偏的这俩还时刻惦记着自家的那点小买卖,人不来却托人打来招呼,让自己在押运时顺便帮忙捎带一些他们的私货。当然,那黑乎乎气味冲鼻子的“年糕”不是直接交给自己,而是托他俩在连队里的果敢亲信老兵捎带,但是指着名要让那几个夹带着私货的老兵参与本次任务,这不是为难自己又是啥?

    以往趁着特货组下泰国时,凡是与51组有些香火情的领导和同事,顺便托自己的下属干些类似假公济私的事情,肇辄都睁一眼闭一眼装着没现或不知情。自己看淡了俗世的身外之物能做到洁身自好,但却难杜绝别人爱惦记着那些“阿堵物”,人民军毕竟是清苦的军队,每人每月的生活费和零花钱合计起来也不过人民币几块钱,很多时候只能吃盐水煮老糙米。自己既然还要暂且栖身这个地方,也做过夹带斯斯或叶娜喜欢的其他私货的勾当,就不好意思断绝别人的财之路,更不好因厚此薄彼最终把所有同事朋友都得罪光了。但这次任务却有所不同,毕竟是副主席上任后亲自抓的大事,肇辄不知副主席的秉性如何脾气咋样,只知道他是个原则性很强斗争性同样不差的资深革命家,否则他也坐不到那个位置,很是担心他现此事后,雷霆震怒下深入追究自己部队里的这股不良风气。如此一来,是否会牵扯到自家身上,让没有主官在位的警通连的实际当家人背上这个罪名,他心底是一点底也没有的,所以才感觉惶惶然。

    先必须确保公事不能出差错这个底线,否则就是杀头的大事,至于各级领导夹带私货的事儿,还是继续装着啥也不知道为好!肇辄为自己划定了事前的行为准则,也的确是按这样的准则在做的。

    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只好挺身而上,勉为其难地暂时负责起819成立后第一次“为革命事业筹措经费”的相关前期工作。但这么重要的事儿,一旦路途上出了差错,自己这个稚嫩的小肩膀可是担当不起的,所以他也只好把所有连队的日常事务全都扔下,就是到邦桑接斯斯来贺岛的事儿也委托给了老领导章德文,自己披挂上阵亲力亲为对几条可能采纳的运输路线进行起前期侦查来。

    自己随着51组调到邦桑后,斯斯已经第一次正式入学,扔在了帮桑附近的人民军子弟学校。这所由中国知青充任教员的学校,虽然比不上过去自己亲自教授,但好歹也算缅共解放区内教学水平最高的学校,能把斯斯送到这所只招收高级干部和烈属子弟的学校学习,也是由于有处长章德文一手出面张罗的缘故;而自己认下的那个佤族女孩干妹子叶娜,也由回果敢探亲访友的原土司家的杨小姐,启程时顺便带到了南莱河上游的贺岛小镇,只等自己这次任务完成后回家,就准备让杨小姐把她带往泰国清迈,给她找寻一份合适的工作,既让她自食其力,同时也要顺带照顾斯斯,还可以为她的那个穷困的家庭提供一些补贴来源。

003、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7-8

    虽然红色中国为了缅共人民军的快成长,在最初不遗余力提供大量军事和经济援助,甚至默许大量的云南知青跨越边境去尽国际主义义务,其可以享受和在国内参加革命工作的同样待遇;缅共人民军打了败仗,可以朝中国境内躲藏起来舔舔伤口休养生息;想起进攻,可以借道中国境内绕到缅甸政府军的屁股后面起偷袭;人员受伤了,干脆直接送到云南地区的各级解放军部队医院享受免费治疗,但在法理上中国政府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这一切的生,因此缅共自始至终只能算是红色中国的私生子。

    但这个私生子随着文化革命的结束和伟人的辞世,不仅以往坐享其成的物质援助被断了奶,甚至连道义上的支持也没有了。

    作为毛以后中国的新一代领导人,邓上台后力主不干涉别国内政,一心一意埋头搞自己的经济建设。国与国个关系要摆在党和党的关系之前,意识形态必须退居次要位置。于是就有了长期以中国都为其总部所在地的缅共,当邓接见了其一号人物德钦巴登顶主席后的几天,被缅共的同志们亲切称为“老头子”的他,就乖乖地离开了京都享福多年的安乐窝子,灰溜溜回到了他多少年从未曾踏足的缅共都邦桑。至于邓和“老头子”之间到底谈了啥,人们只知道好脾气的老头子被邓接见回来后破口大骂过,现在当事人都已仙去,估计已经没个人知道其中的内情了。

    总而言之,从肇辄到缅甸的那一年起,缅共就如同“王小二过年”般开始走下坡路。中国支左的顾问团七六年前后撤回国,缅共当局那群当家人身边少了一个能监督、提醒他的婆婆后,于是开始胡乱瞎搞起来。

    在极左思想意识的支配下,他们不仅在穷的响叮当,压根就没有地主富农的解放区搞起了阶级划分和土改,也开始实行大缅族主义,排斥其他少数民族的领导干部,于是人民军缔造者之一的彭家声就被闲赋在贺岛老家修养了。

    缅甸军事当局今年为收买人心对国内进行了大赦,而内部搞阶级斗争和大缅族主义的缅共当局依旧执迷不悟,从此更是再难找到政治盟友。

    更糟糕的是,毛死后陷于内外交困的缅共和人民军,又被邓小个子不合时宜地断奶掐断了经济援助。免费的中国枪支弹药没有了;和解放军一模一样的军装、被服和其他装备没有了;连常年享用的免费压仓中国老糙米也没得吃的,缅共维持自身运转开始感到捉襟见肘,所以不得已接过了**残部和罗兴汉贩毒组织的衣钵,开始进行大规模鸦片贸易来筹措经费。于是就有了缅共财政部将原东北军区的特货贸易部,即以前对外绝密的51组,强行收归中央直辖并组建新的特货贸易机构819的举措。

    肇辄也正是因为这次收编,才从原来东北军区所在的地盘果敢,搬迁到了解放区的都:边境小镇邦桑,并担任了新组建的819警通连的副连长。

    搞好这次行动路线侦查工作,确保德钦佩丁副主席的买卖开张大吉才是要务,其余所有的事儿在他眼里只怕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否则将总部成立后的第一笔生意搞砸了,自己是真有可能被作为替罪羔羊拿来祭刀的。

    排遣开这些纷乱的思绪,肇辄修改完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后,再次开始扫描周围的地形地貌,并和地图上的标注认真进行起对照起来。

004、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9

    小战士的对话在继续,肇辄的脑子也在太虚继续神游。

    虽然到缅甸有四年了,但对这个多民族国家内部的很多事情仍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因为接触的东西远比一般战斗部队的指战员宽广,也是因为自己有兴致去刻意钻研,所以有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肇辄还是略有所知。

    缅共在缅甸这个民族矛盾远大于阶级矛盾的多民族国度里,虽然在四十年代曾经有过短暂的辉煌,但此后始终都是一支非主流的政治力量,也没有过一只正儿八经的军队。但因为一些偶然的和必然的因素交织在一起,于是它在中国文化革命运动**时开始死灰复燃,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了缅甸联邦内,除政府军以外最大的一股政治和军事势力。

    说它的展壮大是偶然,这是因为当中国文化革命开始向外输出时,缅甸都仰光大学生了华裔红卫兵和缅人的对抗,缅甸国内随即以此为导火索,由政府暗地里引导从而出现了一波**排华**。恰巧此时有一支**的缅甸少数民族武装,即在缅甸强行取消土司制度后,由果敢土司杨家拉起的那支反抗力量中的一部分,他们以彭家声兄弟为领,一直都盘踞在果敢的东山区和政府军对抗。由于无力和政府军、罗兴汉的哥噶也民团组织以及杨家军投靠政府后的几股势力的联合打击,而不得不仓皇退往中国境内,接受中国那支经历过多年内战、八年抗战,以及朝鲜战争淬炼的军队的训练和整编。

    于是缅共因为这颗微小的种子,终于拥有了第一支人数不多但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武装。不久以后,因为大批饱含革命激情的中国云南知青跨境投军,以及一批经历过二战且已在中国定居多年的缅甸老兵被**动员加入其中,还由于中国“国际支左”的洋顾问赤膊上阵的直接指挥,导致这支小小的人民军得以迅展壮大,并势如破竹地横扫中缅边境的果敢地区。

    向西跨过萨尔温江的滚弄战役失败后,人民军起南下战役,开始向掸邦东南部的卡佤山区展,不仅赶跑了盘踞在此二十余年,令国际社会头疼不已的国民党残军,也将解放区扩大到几乎整个中缅边境。

    说是必然,这是因为在毛的思想中世界革命始终就是一家,“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作为继斯大林的红色苏联后的又一世界革命中心和第三世界的领袖,中国有责任有义务向外输出革命,扶持和支援其余国家尚在襁褓中的**组织夺取政权。尽管中国政府从来没有直接承认过此事儿,但武装东南亚各国**的工作,一直都在秘密进行着且从未中断过。

    为对抗缅甸军政府的**排华浪潮,红色中国不仅悄悄扶持起缅共来对抗和制衡缅甸军政府,也同时向东南亚的泰国、老挝、印尼等其他小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这就是当时的所谓“国际支左”。

    虽然红色中国为了缅共人民军的快成长,在最初不遗余力提供大量军事和经济援助,甚至默许大量的云南知青跨越边境去尽国际主义义务,其可以享受和在国内参加革命工作的同样待遇;缅共人民军打了败仗,可以朝中国境内躲藏起来舔舔伤口休养生息;想起进攻,可以借道中国境内绕到缅甸政府军的屁股后面起偷袭;人员受伤了,干脆直接送到云南地区的各级解放军部队医院享受免费治疗,但在法理上中国政府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这一切的生,因此缅共自始至终只能算是红色中国的私生子。

    但这个私生子随着文化革命的结束和伟人的辞世,不仅以往坐享其成的物质援助被断了奶,甚至连道义上的支持也没有了。

    作为毛以后中国的新一代领导人,邓上台后力主不干涉别国内政,一心一意埋头搞自己的经济建设。国与国的关系要摆在党和党的关系之前,意识形态必须退居次要位置。于是就有了长期以中国都为其总部所在地的缅共,当邓接见了其一号人物德钦巴登顶主席后的几天,被缅共的同志们亲切称为“老头子”的他,就乖乖地离开了京都享福多年的安乐窝子,灰溜溜回到了他多少年从未曾踏足的缅共都邦桑。

    至于邓和“老头子”之间到底谈了啥,人们只知道好脾气的老头子被邓接见回来后曾经破口大骂过,此后也牢骚不断,更是嘴里时刻不停地念叨伟大领袖**的英明伟大。现在当事人都已仙去,估计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邓和“老头子”会谈其中的内情了。

    总而言之,从肇辄到缅甸的那一年起,缅共就如同“王小二过年”般开始走下坡路。中国支左的顾问团七六年前后撤回国,缅共当局那群当家人身边少了一个能监督、提醒他的婆婆后,于是开始胡乱瞎搞起来。

    在极左思想意识的支配下,他们不仅在穷的响叮当,压根就没有地主富农的解放区搞起了阶级划分和土改,在党内也开始实行大缅族主义,排斥其他少数民族的领导干部。人民军缔造者之一的彭家声由于拒绝入党,也由于他的外族身份,就被闲赋在贺岛老家修养了。

    缅甸军事当局今年为收买人心对国内进行了大赦,而内部搞阶级斗争和大缅族主义的缅共当局依旧执迷不悟,从此更是再难找到政治盟友。

    更糟糕的是,毛死后陷于内外交困的缅共和人民军,又被邓小个子不合时宜地断奶掐断了经济援助。免费的中国枪支弹药没有了;和解放军一模一样的军装、被服和其他装备没有了;连常年享用的免费压仓中国老糙米也没得吃的,缅共维持自身运转开始感到捉襟见肘,所以不得已接过了**残部和罗兴汉贩毒组织的衣钵,开始进行大规模鸦片贸易来筹措经费。于是就有了缅共财政部将原东北军区的特货贸易部,即以前对外绝密的51组,强行收归中央直辖并组建新的特货贸易机构819的举措。

    肇辄也正是因为这次收编,才从原来东北军区所在的地盘果敢,搬迁到了解放区的都:边境小镇邦桑,并担任了新组建的819警通连的副连长。

    搞好这次行动路线侦查工作,确保德钦佩丁副主席的买卖开张大吉才是要务,其余所有的事儿在他眼里只怕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否则将总部成立后的第一笔生意搞砸了,自己是真有可能被作为替罪羔羊拿来祭刀的。

    排遣开这些纷乱的思绪,肇辄修改完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后,再次开始扫描周围的地形地貌,并和地图上的标注认真进行起对照起来。

005、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10…

    “野人山的东线去了,朝勐养的中线也勘察过了,只要再完成这西线的侦查,咱们马上就可以回贺岛。等到那个时候,俺就又可以看见她了……”

    “苏岩,你的意思是不是今天就可以结束这边的道路和战场侦查啊?”

    正在心驰神往独自念叨着、臆想着的苏岩,神游太虚幻境的美梦却被多嘴多舌的艾佬冷不丁插话打断,心底的那个恼怒就不消提了。

    “那是今天就能完成的事吗?总部如果真决定走这景栋城以西的山间通道,那就至少得把货安全送过景栋至达高的四号公路,一拽(缅甸计量单位)不少的交到那边收货人的手里才能算完事。因此呀,咱们的侦查工作肯定还要朝着西南方向走上一天半到两天时间,至少要等能看得到四号公路的位置才可能停下来。按照连长的脾气,还很有可能会试着跨越一下公路。”

    苏岩毕竟有过这方面的实践经历,对仅仅只在解放区内部走过几遭的艾佬的无知很是不屑,听了他的插话就开始不耐烦地教训起来。当然,他的脸皮还没厚到敢说这是因为艾佬打破他白日梦的缘故。

    “听说公路上时刻都有铁乌龟和大轮子的军车跑来跑去巡逻的,跨越公路那岂不是要和那些大家伙干上吗?”

    艾佬短暂的生命中还未曾走出过这卡佤群山。坦克虽没见过实物,但从邦桑经常放映的《南征北战》那类的中国红色影片中,还是见识过模样和知道其厉害的。因此一听说这回的侦查过程中,有可能跨越四号公路并遭遇坦克,心底就开始打鼓,腿肚子也开始打颤。

    “去去,和你个新兵蛋子还真没办法说得清楚。你以为坦克和大卡车都是闲的没事整天可以在路上开来开去好玩的吗?那得烧油。据说那坦克喝的油比咱们吃的油还金贵,一天就得喝下你家背篓那般大的油桶十好几桶,你看得多少人不吃不喝才能养得起?”

    “我的天啊,那得用多少丁嘎(钱币名)去养这个娇贵的玩意?咱们每人每月的伙食是6o文,再加上零用钱5文,还有就是处里补贴5文,合起来一共是7个丁嘎,然后1o个人凑起来就是…”

    “甭算了,那得一口袋的老盾。”

    果敢那边是最早也是条件最好的解放区,已经勉强开始推广普及初小基础教育,所以苏岩入伍前原本就有些文化底子,又跟在文化人肇辄身边熏陶了一阵,对于1o进位这样简单的幼儿算术问题当然是不在话下。但一桶汽油到底值多少钱他也不清楚,听艾佬在那里半天也计算不清小学一年级的算术题,装作不耐烦地挥手将他打断。

    “你是胆小不敢去四号公路,我是到贺岛有事不想去,可连长真要去凭咱俩能拦得下他?”

    苏岩起先对于这趟侦查之旅还有些新奇感,可过了起初那新鲜劲后就开始感觉无聊和烦恼。可连长亲自披挂上阵了,他这个通讯员岂能能不跟上保护?

    “你家又不在贺岛,你急着去那儿干嘛。再说了,咱们当兵的四海为家,那里和别的地方有啥不同吗?”

    艾佬小声嘟哝道。

    “我动身之前和叶娜姐约好了,要在贺岛碰头后陪她去邦桑的。她和泰国的杨小姐绕道敌占区的滚弄走汽车路,比咱们这边跑山路肯定要快一些,现在估计她已经提前到了。我这次一回去,就得马上陪她动身去接小斯斯。”

    苏岩嘴里提到叶娜,眼前又开始显露出无限憧憬的模样来。那个让自己称呼她为姐姐的女孩子,是解放区甚至是掸邦高原姑娘中最靓丽的孔雀,自从给副连长当通讯员并由此结识她以来,这个女孩的倩影就再也未曾从他脑海里消失过。

005、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10

    “野人山的东线去了,朝勐养的中线也勘察过了,只要再完成这西线的侦查,咱们马上就可以回贺岛。等到那个时候,俺就又可以看见她了…”

    “苏岩,你的意思是不是今天就可以结束这边的道路和战场侦查啊?”

    正在心驰神往独自念叨着臆想着的苏岩,神游太虚的美梦突然被多嘴多舌的艾佬冷不丁插话打断,心底的那个羞恼就不消提了。

    “那是今天就能完成的事吗?总部如果真决定走这景栋城以西的山间通道,那就至少得把东西安全送过景栋至达高的四号公路,一拽货物(缅甸计量单位)不少的交到那边收货人的手里才能算完事。所以呀,咱们的侦查工作肯定还要朝着西南方向走上一天半到两天时间,至少要等能看得到四号公路的位置才可能停下来。按照连长的脾气,还很有可能会亲自试着跨越一下公路才会罢休。”

    苏岩毕竟有过这方面的实践经历,对仅仅只在解放区内部走过几遭的艾佬的无知很是不屑,听了他的插话就开始不耐烦地教训起来。当然,他的脸皮还没厚到敢于直接说这是因为艾佬打破他白日梦的缘故。

    “听说公路上时刻都有铁乌龟和大轮子的军车跑来跑去巡逻的,跨越公路那岂不是要和那些大家伙干上吗?”

    艾佬短暂的生命中还未曾走出过这卡佤群山。坦克虽没见过实物,但从邦桑经常放映的《南征北战》那类的中国红色影片中,还是见识过模样和知道其厉害的。因此一听说这回的侦查过程中,有可能跨越四号公路并遭遇坦克,心底就开始打鼓,腿肚子也开始打颤。

    “去去,和你个新兵蛋子还真没办法说得清楚。你以为坦克和大卡车都是闲的没事整天可以在路上开来开去好玩的吗?那得烧油。据说那坦克喝的油比咱们吃的油还金贵,一天就得喝下你家背篓那般大小的油桶十好几桶,你算算得有多少人不吃不喝才能养得起它?”

    “我的天啊,那得用多少丁嘎(钱币名)去养这个娇贵的玩意?咱们每人每月的伙食是6o文,再加上零用钱5文,还有就是处里补贴5文,合起来一共是7个丁嘎,然后1o个人凑起来就是…”

    “甭算了,那得好大一口袋的老盾。”

    果敢那边是最早也是条件最好的解放区,已经勉强开始推广普及初小基础教育,所以苏岩入伍前原本就有些文化底子,又跟在文化人肇辄身边熏陶了一阵,对于1o进位这样简单的幼儿算术问题当然是不在话下。但一桶汽油到底值多少钱他也算计不清楚,听艾佬在那里半天也计算不清小学一年级的算术题,装作不耐烦地挥手将他打断。

    “你是胆小不敢去四号公路;我是到贺岛有事不想去,可连长真要去凭咱俩能拦得下他?”

    苏岩起先对于这趟侦查之旅还有些新奇感,可过了起初那新鲜劲后就开始感觉无聊和烦恼。可连长亲自披挂上阵了,他这个通讯员岂能能不跟上保护?

    虽然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距离实现娶她的愿望还太遥远,也无数次见识过人民军和地方的许多大小干部趁着副连长不在家的光景,找出一些离奇的、好笑的借口偷偷去副连长家纠缠或向她大献殷勤,但那却无法阻止他苏岩和其他人抱着相同的心理。

    “接斯斯姑娘?好好的红都邦桑不呆着,接她来贺岛这破地方干啥啊,她不用上学了?”

    艾佬是去邦桑目前化名李哲的肇辄家中请示连队事务时,见过一次那个小姑娘的,由于印象十分深刻,所以就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那个洋娃娃般的小姑娘不仅格外聪明伶俐,而且漂亮得让他几乎找不出词儿形容。总之,他眼里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尽管穿衣打扮说话走路什么都平平常常,似乎啥都和当地同年龄的小姑娘没啥区别,但艾佬感觉她就是和这解放区内所有的其他小女孩子有所不同。当然他不懂得这就是文化人嘴里所说的气质了。

    “小斯斯要跟着这趟货下泰国念书了,我这就是去邦桑接她上路的。”

    苏岩因为占据着肇辄通讯员这个近水楼台的优势,有大把的机会去接近别人只能看着眼馋,却苦于无机可趁能够亲近的俩小姑娘,因此说话时一向不免带着些洋洋自得,这会儿同样也流露出来了。

    “叶…叶娜姐姐也跟去嘛?”

    副连长的干妹子可是大家心**同的偶像,连里的战士没一个不在暗地里偷偷单恋她的。当然这也是肇辄在连里的小战士跟前,说起话来格外有底气,也有无数追随者群起响应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艾佬听说小斯斯要走了,害怕负责照管她生活起居的叶娜也会跟着离去,说话间不自觉有些紧张磕巴起来。

    “那是当然的了。说不定我以后也会跟着叶娜姐去泰国给斯斯姑娘作陪读呢。”

    苏岩知道艾佬这些连里的战士心中在想着啥,也能断定肇辄会利用押运特货去泰缅边境的机会经常让他跑跑腿,传传信或捎带些东西给斯斯,这样他就能有机会单独见到叶娜了,于是又故意夸大其词地刺激了他一句。

    “你就使劲吹吧。那是连长的干妹子,需要你这个小屁通讯员去陪吗?你够资格去陪吗?”

    听了苏岩的话心底酸楚的艾佬气恼万分的讥讽道。

    “你个小崽子不会说人话啊?通讯员咋的了?那才是领导的贴心人。从连长这边论起来,我和叶娜姐可以算是真正的一家人。”

    艾佬不知苏岩心底也单恋着叶娜,随意的无心讥讽一下子就触到了苏岩的软肋。于是他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般,跳着脚尖利地高叫起来,并且伸出拳头就要揍身材矮小的艾佬。

    “你家又不在贺岛,你急着去那儿干嘛。再说了,咱们当兵的四海为家,那里和别的地方有啥不同吗?”

    艾佬小声嘟哝道。

    “我动身之前和叶娜姐约好了,要在贺岛碰头后陪她去邦桑的。她和泰国的杨小姐绕道敌占区的滚弄走汽车路,比咱们这边跑山路肯定要快一些,现在估计她已经提前到了。我这次一回去,就得马上陪她动身去接小斯斯。”

    苏岩嘴里提到叶娜,眼前又开始显露出无限憧憬的模样来。那个让自己称呼她为姐姐的女孩子,是解放区甚至是掸邦高原姑娘中最靓丽的孔雀,自从给副连长当通讯员并由此结识她以来,这个女孩的倩影就再也未曾从他脑海里消失过。

006、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11…

    我不知读者里面有几个人听说过缅共,但我估计九成以上是不知道的。

    对于这个已经消亡的组织,本人为了深刻认知它,辛辛苦苦收集了几百万字的资料。但不得不说的是,全是野史,所以甄别的工作就格外重要了。

    我读了这么多的资料,对缅共也不敢说有完全清楚的认识,现在仅仅用了几千字去交待历史背景,已经有网友嫌弃我?嗦了。

    其实如果你深入去探究一下,你一定会对这一段历史很感兴趣的,信不信我问你几个问题,看你有兴趣不?

    1、新加坡是汉人的国家你肯定知道,但我问你,你知道缅甸也有几个汉人控制的国中国吗?估计你不会知道。

    2、金三角大家都知道,最近十三个船员被人在澜沧江上枪杀,其背景肯定与金三角的毒品有关。而中国的毒品问题就是缅共的历史遗留问题你知道吗?

    3、中国在领土问题上,一个小小的钓鱼岛现在都成为热门话题,但是你知道中国曾经向缅甸这个小国也放弃过比钓鱼岛大得多的应有领土主权你相信吗?

    早就说过,请读者耐心一些,就把这本书当历史资料看又如何呢!

006、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11

    干妹子叶娜其实算不上是纯粹的佤族姑娘,她属于那种在泰老缅边境山区,也就是后世所谓的金三角地区极为常见的混血儿,有一半的汉人血统。

    国民党败退大6后,流窜至缅境顽抗的李弥部残军官兵,起先还是一支很有军纪和战斗力的部队,也曾经在五十年代初期攻下过云南境内几座解放军防守严密的县城,是蒋介石反攻大6的急先锋和主力军。不过朝鲜战争后国际大环境生逆转,两个级大国之间的冷战和全面争霸,成为社会主义阵营“华沙条约”组织和西方列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矛盾的主要方面,中美矛盾和摩擦自然下降到次要地位,国民党残军牵制红色中国的历史使命自然也就宣告结束。

    既然反攻大6已经变成镜中花水中月,国破家亡加之流落海外无人理睬,于是成建制的大批残军官兵在国际上一片“践踏他国主权,破坏别国领土完整”的抗议浪潮声中,由美国人出钱出力,协助其分两批撤回了台湾。剩下少数不愿远离故土的官兵,失去奋斗目标又被断绝了经济来源,于是军纪开始涣散。

    盘踞掸邦高原中缅边境的少数残军,依靠武装贩运鸦片和收取买路钱为生。周边没有有威慑力的对手,口袋里也有了几个子儿,小日子过得滋润的这些残军官兵,很多人无聊之余就和当地少数民族女子**,宣泄其旺盛的精力,于是繁殖出不少和叶娜类似的混血后代。后来,这批残军被缅甸政府军和中**队的几次秘密跨境协作和联合清剿行动所打击,一路南逃最终被驱逐到了老挝和泰国边境,于是掸邦高原上的这些混血儿就统统成了没爹的弃儿。

    继承了一半汉人血统的叶娜,不仅身材比瘦弱娇小的纯种佤族女孩显得高大婀娜,而且和以前横行这个地区的第一代毒枭罗兴汉;以及接过罗兴汉贩毒衣钵,但现在尚未形成大气候的第二代毒枭坤沙这类中外混血儿一样,都有着一张极为帅气或是俏丽迷人的脸蛋。

    当然,肇辄四年前在果敢南部与佤山接壤的佤族山寨中,以认干妹子的名义将叶娜收养,并打算让她给斯斯做伴当时,她的小身板才刚刚开始育,也看不出有丑小鸭变金孔雀的潜质。

    由于缺乏血色,那时的叶娜小脸蛋上颧骨高耸、表皮粗糙蜡黄;稀疏的黄头因为肚子里缺盐少油摸上去干枯硬。仅仅只是由于她的眉目比一般山里娃娃看着干净、顺眼一点,身材的骨架子比同年龄的女孩大一些,肇辄基于实用性和恻隐之心才选中了她。

    不是自己身上的肉,这种倒贴钱也没人要,不能做事还得消耗家里口粮的货色,既然肇辄有兴趣捡了之后领回去,管她是做小还是做丫鬟,收下肇辄的一张“大团结”后,叶娜的那个佤族后爹自然是开心无比;她那有几分姿色但极端重男轻女,手臂上搂着俩,怀里还抱着一个啃*男娃娃的亲娘,自然也没有啥异议,于是肇辄就这样轻易将她领回了果敢老街的草棚屋里。

    连肇辄也没想到的是,跟着自己吃了几年的中国老糙米,给斯斯当了几年书童和保姆的黄毛小丫头,只不过是因为生活稍有改善,生存压力减少了一点点,心里感觉舒畅了一些,就似野火烧过的枯草般,在春风雨露的滋润下再次绽出新芽并繁茂地成长起来。

    在老街的三年还看不出啥。或许是因为在果敢地区的佤族,毕竟只是那里一个极为稀少和非主流的支系少数民族,叶娜由于缺少合适的交往对象因而很少出门且与人交流,所以肇辄从未感觉今天的她和昨天的她之间有啥区别和不同。

    但搬来佤邦这边后就不一样了。短短的半年中,叶娜不仅身材突然出落得亭亭玉立,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般婀娜多姿;脸蛋上的脂肪增加导致棱角消失,尖下巴颏成了圆润柔和的弧线;原本粗糙的脸颊变得光滑如凝脂,脸蛋看上去俏丽迷人了许多;就连浑身的气质似乎一夜间也生了巨变。

    斯斯已经送到军事化管理的人民军子弟学校读书不再需要她的照拂,家里如今就剩下了这对名义上的干兄妹俩。肇辄有时候回家,几片竹篾片钉成的破屋门一关,草屋顶的吊脚楼里就只剩下一对孤男寡女。每当这个时候,肇辄就会现这个干妹子看着自己的那眼神变得格外火辣大胆,喘息变得粗重,原本平坦坦而今却蜕变成夸张大弧线的胸脯也开始剧烈起伏。

    当地的佤族女孩性格率真、多情、泼辣肇辄是知道的,可肇辄从未把自己带大的黄毛丫头和其他的佤族女孩等同看待,也从未想过干妹子居然会对自己这个“哥哥”产生这样的心理。这已经不是过去她对自己的那种依赖和依恋,而纯粹就是男女之间的**了。肇辄这才意识到小丫头会思春了!

题外的话

    贺岛是座只有百十来户人家的小镇。

    南莱河出境后在这里饶了一个回形的急弯,并由此形成了一个不到一平方公里的河边坝子。镇上只有一条街道,百来户人家就沿着街道的两旁,分布在从河滩到山坡的所有地方。

    贺岛的原生居民大多是掸族,不过后来6续移民到这里的几乎各个少数民族都有。包括缅甸的主体民族缅族,掸邦高原上的佤族、拉祜族、景颇族,当然也有和几公里外那个国度汉民族同血缘的缅甸果敢族了。最近今年边贸生意开始兴起,因而也有不少云南人移居这里。镇里最有影响的居民,要算两年以前开始在老家隐居的人民军创始人之一:缅共东北军区副司令彭家声,也就是大家嘴里的彭老倌了。

    南莱河对岸贺岛东南方向几十公里外,是人民军展初期南下佤邦时曾经攻占,但最终又不得不放弃的小镇孟洋。两处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之间全都是崇山峻岭阻隔;而正西十几公里外,朝红都邦桑去的半路上,就是中部军区两大主力之一的685旅驻地孟波。

    由于地处高山峡谷地段,四面都是大山,且离中缅边境不过几公里路程,还驻扎着缅共最精锐的部队,少有缅甸政府军前来滋扰的事儿生,因此缅共景北县委和县政府都把住所设置在了这里。最近几年中,又由于缅共鸦片贸易和中缅边境贸易的展,这里逐渐变得繁华起来。沿街新修筑了不少两层的竹制吊脚楼,下面作为茶馆或店铺,上面兼营旅馆业,专做往来于敌占区和解放区之间的骡马商队以及人民军各部官兵的生意。

    肇辄和岩龙回到贺岛后,原准备去寻找约好在镇上碰头的叶娜和斯斯的,但刚进镇口,还在人头攒动的街面四处晃悠,好奇地东瞧西看着路两旁摆摊的大姑娘小媳妇,以及挑着牲口饲料吆喝的山里汉子,一座吊脚楼晒台后面的窗口就露出了章德文的半截身体,带着笑挥着手招呼他进去,于是他只好和岩龙转身爬上晒台,进了这座街边茶馆。

    围着火塘席地围坐着十几个军装打扮的汉子,正在一边谈笑一边看那*迷人的摆夷族少妇老板娘在制作竹筒茶。肇辄扫视了一眼,除了上章德文身边那个三十余岁神色倨傲的汉子不认识,其余都是这中部军区以及景北县的干部,大部分是自己的老熟人,而且严格来说全都是军队中的同事。因为解放区地方干部中的区、乡两级领导是由军队干部兼职的,只不过是暂时在地方工作而已,也就是担任八年抗战时的那种武工队队长。而且这些人中很有几个还是自己的知青老乡。

    肇辄见到这场合有些头皮麻。想退出去,但却没那个胆量。人家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他乡遇故知要多亲热有多亲热,可他每次遇见这种场面就下意识想回避。不为别的,就一个原因:无话可说。

    这些知青老乡年纪最小的也有二十七八,稍大的都过了三十,但仍保持着少年人的心性,见面就喜欢呼朋唤友摆龙门阵,围坐闲聊家乡所生的所有新鲜事儿,而且特别爱刨根问底互相打探、比较双方家里的情况。对此肇辄是能够理解的,因为家里条件稍好的知青早就开拔回去了,还留在缅甸未回国的这一拨人,大多是家里成分不好的所谓“黑五类”子弟。他们当初到缅甸投军,热血沸腾下冲着“解放全人类,将红期插遍全世界”的有,但更多的则是为逃避国内以往对“黑五类”子弟的歧视和偏见,因此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时事政治,最爱谈的就是家里社会地位的微小改变了。

    这些人最近几年见面最时髦的话题,先不是缅共的革命事业和中国的改革开放,而是谁家又*了;谁家的爹娘爷奶已经恢复*前的工作和待遇,补了多少工资;退赔了多少抄家损失,补偿了多大面积的住房等等。而这正是肇辄心底最隐痛和不可触及的一块疮疤。自己不仅是右派分子子弟,因为现在这种身份已经算不得啥了不得的问题了,更关键的是自己还是隐姓埋名的杀人犯和被通缉的逃犯。以前和这些人虽然都是一样的“黑五类”子弟,但现在近况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其次,这些人终日牢骚满腹。总感觉自己是有知识有底蕴的人,比起那些缅甸山里的老土干部们水平高得不是一点两点,可入党、提拔却比人家慢,党的核心机密经常被排斥在外不能参入等等。当然,肇辄对这个问题心底是有自己主见和不同看法的。你一个“国际主义战士”,到缅甸这个外国支援人家的革命事业,人家真要把你当中央根据地的洋顾问李德一般,所有的权利都拱手相让,岂非又犯了和中国**早期同样的幼稚错误?他们现在多半担任旅、营一级的领导干部,要论起社会地位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其他那些缅甸少数民族干部,以及印尼、马来亚等国**过来的人比较要强多了。

    有些话题涉及**不能说,有些话题容易得罪人不适合说,那人家掏心扒肝真诚地和自己谈起这些来,自己咋回答和应付?说谎话不符合自己为人处事的原则,但说真话肇辄也没那胆量,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回避不谈。而想回避不谈,只能和他们少接触、少交往。于是肇辄就给一众老乡们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傲慢、清高,难接近和难交往。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连不是中国知青的这边的人也以为他是如此的人了。

    当然,这些人里也有很绅士、很尊重个人**,从不在聊天时谈及政治问题的。比如朱距就颇有西方的绅士风度,从来不打听、不交流类似涉及个人**的话题,所以肇辄和他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肇辄懒得解释,也没法解释,干脆就把自己用假面具隐藏起来。他自认为这样也没啥不好的,起码少了很多的俗世干扰,留给了自己更多学习和享受家庭生活温馨的机会。

    岩龙是个性格爽朗的人,屋里又都是他的同僚,进屋后就如鱼得水一屁股扎进人堆中嬉笑打闹起来。

    几个知青老乡见肇辄进屋,很勉强地侧身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转过脸继续着他们永远未完的话题,其余人也都津津有味倾听着他们的卖弄,还时不时插上几句嘴以示自己的存在,把肇辄冷冷地撇在一旁。

    章德文见他有些进退失据地尴尬,就招手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一趟摸情况的差事进行得还算顺利吧?”

    见肇辄不声不响坐下后,章德文心不在焉问道。也就是表示个客气。

    “嗯。”

    肇辄微笑点点头,算是做过回答。

    “斯斯带过来了,我丢在你们连队的临时驻地了。那些娃娃兵都喜欢的不得了,不让我把她送到你的住处。所以我让人捎话给叶娜,让她待会儿再去接的。”

    “谢谢。”

    此后章德文还打算和他说话时,肇辄就摇不肯回答了,只是向章德文眨眨眼、努努嘴,示意让他去倾听正在滔滔不绝吹嘘卖弄着时事的那个老乡说话。

    肇辄心底很清楚这是章德文怕自己被大家冷遇心里难受,故意在和自己没话找话。自己即使要向他汇报工作,既不该在这种场合,也不该是面对他一个人。可自己有那么脆弱吗?别说是冷遇,即使冰冷的牢狱自己也住过不止一天两天。从十三岁起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也不知过了好多年,冷遇算个狗屁!

    “今年这*昭雪的人可真不捞少。小人物咱们就不列举了,光是文化革命前声名赫赫的大人物,以中央文件的形式正式*的我来报给你们听听:一月份是谭震林;二月是习仲勋;三月有李立三、贾拓夫。大家注意呀,这李立三和早些时候*的瞿秋白一样,都是党早期的最高领导人,都是十次路线斗争明确的打倒对象。现在他们是彻底*,再加上第一任总书记陈独秀也另有说法,这建国前的党史估计就要重写了。五月份是至今为止规模最高、最隆重的,给**举办的追悼会;再加上此后几个月罗瑞卿、黄克诚、李德生等人的*,我估计要不了多久,给十年*,甚至给老人家的评语可能都要重写了。”

    肇辄瞥了一眼口沫四溅正大放厥词的,是北京插队云南的知青,现任军区司令部的参谋绰号“大炮”的姜明亮。这个人家里有些背景,爷爷这一辈的某个长辈,*前似乎是某机械工业部的副部长,但机械工业部从第一排列到第十几,具体是哪个部和哪个长辈,肇辄就不是太搞得清楚了。这人从已经重新起复的长辈那里能听到一些别人不知的内幕消息没啥奇怪,但说的这么肯定,难免有些夸大其词的嫌疑。肇辄心底刚这么嘀咕,马上就有和他相同观点的人跳出来反驳了。

    “老人家说他这一生最得意的就是两件事儿,一件事是把老蒋赶到了海峡对岸的小岛上;另一件事就是动文化大革命了。而且*可以三七开,成绩是主要的。难道还能颠倒过来变成倒三七不成?”

    “颠倒过来?我看离全盘否定也就差一步了。举个例子吧,最高法院前不久搞了个《关于复查纠正文化革命期间错判死刑案件的请示报告》,要求对文化革命期间的死刑案件全部进行复查。注意呀,是全部复查。结果中央马上批示:冤杀、错杀的要按照全错全平、部分错部分平的原则予以改判纠正。这是什么意思你懂吗?那就是要全部翻案了。因为你能保证那个特殊时期的任何一个案件中都没有一点差错?打倒“公检法”后,起码这审判程序上就有问题吧?这个批示的实质是:只要抓住了其中的哪怕是一点点差错,就得把案子给我掀翻。你说这不是要彻底翻*的案是啥?”

    “就凭这一点你就可以断言?”

    问话的这个肇辄也有些印象:685的政治部主任,姓陈。是知青中公认的几个知识深厚的人之一。

    “你不服气?我还可以给你举出很多例子。比如上面要求各省市今后必须少搞个人崇拜,在公众场合少悬挂伟人画像和诗词语录;那个被老人家说过‘你办事我放心’来自湖南的人,因为坚持要‘按过去方针办’,思想僵化固执,现在屁股都有些坐不稳了,我估计他马上就得辞去党的一把手和军委主席职务…”

    “啊!还有这种事儿?”

    刚听了前半句话关于纠错*的内容,肇辄的心脏就激越地跳动起来。至于后面他们争论的是啥,肇辄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清楚,或者是被大脑给有意过滤掉了。

    父

008、这里的山林静悄悄 13…

    贺岛的缅寺不在街面而是在离镇子不远处的山坡上,和彭家庄园紧邻着,并共用着一条碎石的小径。寺庙旁边还有一条流向南莱河的清澈小溪。对于肇辄的故土来说,此刻已是北国冰封的季节,但这里依旧绿树成荫花草清幽。

    肇辄气喘吁吁赶到那里,推开寺院篱笆墙上的竹扉,穿过院子直至走进了佛堂,不说苏岩和其他那些与他生冲突的人,就是连庙里的和尚都没见着影子。倒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正跪在地上虔诚地向佛祖释迦摩尼的坐像叩拜着。

    和叶娜那饱满圆润、就似熟透的水果般蜜汁就要溢出的体格正相反,这个快二十岁且已经在清迈大学教育系就读的女孩,却很似半生不熟的青瓜,身体有些育不良般地纤细消瘦,单薄得犹如十四五岁未长开的小女孩。而身上那一套虽然浆洗得很干净整洁,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年头不短的学生套裙,让她看上去更像出身贫寒人家的孩子。而且其眉眼间总有一股淡淡的抹不去的哀愁,让人不自觉就会生出怜悯和保护的**。可肇辄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表象。其实这个女孩子性格坚韧、干练执着。一双清亮的眸子似乎能洞穿你的肌肤并窥视到你的灵魂。那犀利无比的眼神,绝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特别不是天真烂漫年纪的女子该有的,那里面透出的是和自己同样的沧桑和世故。

    尽管在邦桑时就约好会在贺岛见面和汇合,然后等她从果敢再次返回时一同前往泰缅边境,但在这里的缅寺中陡然相遇,仍然让肇辄有些意料不到。

    “他们不在这儿?”

    肇辄在外人面前寡言少语显得极为干脆利落,但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时却变得有些饶舌和拖泥带水。见面就有唇枪舌剑的斗嘴,但彼此间又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

    从果敢东山上那块开满美丽红白花的地里双方第一次见面起,某些时候甚至无需借助语言,只需要相互间有一个眼色的交流,就能彼此洞悉对方的心意和欲念。所以肇辄私下才会大有此生终遇知音之感。

    此刻也是这样,尽管他的话因为心情焦急说得没头没脑,也显得直来直去不太客气,但她不仅未予计较而且也听懂了他的问题。

    “撵走了。这里毕竟是供奉教主的神圣地方,容不得他们在这里吵吵嚷嚷和动手动脚瞎胡来。”

    杨英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继续着她未完的祭祀,口气淡淡地答道。

    “你把他们都撵走了?包括那些人一起?”

    杨英似乎对肇辄的讶异有些不以为然。

    “没错。我看他们几条大汉欺负一个小孩子,所以就不客气地把他们轰出门了。不过你那个护兵什么时候走的,我还真没注意到。”

    苏岩肯定会听从自己这个朋友杨英的劝告;可对方那些人能让杨英一句话就撵走让肇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言语中不免流露出了一丝疑问。

    这贺岛街面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丘八和官员,老百姓是绝不可能和当兵的以及他们的父母官生冲突的。而且苏岩在自己的调教下也很懂规矩,应该不会去欺负老百姓,所以一听说苏岩和人生纠纷,肇辄就有九成把握断定是和驻军或地方政府中的某些人之间生的。既然对方能卖杨英的面子,肇辄猜测应该不会是什么要紧人物,否则岂会听从这瘦弱文静的小姑娘的随意摆弄呢。

    “还真是没想到。”

    肇辄摘下军帽一边扇凉,一边搔着头皮嘿嘿着。

    “什么没想到,你是看不起我这弱女子吧。”

    杨英说话依旧如往日般犀利直接。

    “什么护兵,那叫通讯员。”肇辄心底一阵轻松,就嬉笑着赶紧转移话题。“对方是些什么人?”

    “我可没那兴致打听。不过听那群人嘴里左一句财政部,右一个特派员的,似乎是啥了不得的大人物的随从。似乎我这撵狗还得先看看他们主子似的。”

    杨英紧接着的回答又让肇辄的心悬起来。

    杨英终于磕完她那个长头。转过身来瞧着肇辄的脸上似笑非笑,似乎很为给他招惹来麻烦而感觉有些小得意。

    肇辄心底暗暗叫苦。财政部要派人到819担任特派员,负责监督并随同特货押运队一起行动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且特派员应该就是这两天到贺岛来。既然和苏岩生冲突的那拨人把特派员搬出来挂在嘴上,那不是他们那拨人还能是谁?

    这苏岩也是个不晓事的,什么也没搞清楚就敢和人动手。那些人如果真是特派员的属下,岂非正是自己上级的顶头上司嘛!和这些人生冲突纯属自己找死。可在杨英面前肇辄一贯以冷静精明、潇洒飘逸的俊朗硬汉形象出现,此刻也不好表现得过分为此小事担忧和惧怕,于是他岔开话题问道:“你赶走了他们?”

    “你问这个呀?我可没那本事。是隔壁彭家的春姑娘,准确说是彭伯伯的护兵在春小姐的要求下,为了怕我过来上香被惊扰,所以把他们统统逐出了这里。”

    杨英知道肇辄在想些啥,悠悠然漫不经心答道。

    这个倒是完全有可能。彭老倌虽然隐退,但缅共中央从未明确说免去他的职务。毕竟还挂着军区副司令和果敢县长的头衔,而且军中、地方旧部不少,虎倒威势不减。况且他那些如狼似虎的护兵,名义上是人民军队的士兵,但实际都是他个人出钱豢养着的私兵,不买那些中央部委人的账,甚至在那些人面前故意威泄愤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肇辄还是有些怀疑,几个小兵把一群带着扈从的官员撵走,这总让人感觉不是那么真实。

    “真的如此?”

    “当然不是啦,春姑娘身后还有一个大尾巴跟着进来了。那些人本来嘴里还??嗦嗦不肯干休的,看见他从隔壁过来就赶紧跑了。”

    似乎是想到那些人的前倨而后恭,杨英嘴角翘翘,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

    肇辄恍然。

    中国知青的楷模之一,八一五军区参谋长林敏显据说死了老婆,最近正在追求彭家这个十七八的二丫头,找着机会就朝贺岛跑。肇辄也不是没见过这些,只是一时间思维没朝这方面联想而已。既然他抛头露面了,在讲究“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解放区内,那些在小人物面前人五人六的狗腿子退避三舍也是正常的。

    这本烂账估计那些人事后只怕要加倍计算在自己身上了。

    肇辄心底叫苦,脸上却古井不波,似乎浑不在意,反而关切地询问杨英道:

    “你去看彭老倌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对于在人民军中影响巨大的彭家声,缅共中央始终不是太放心,深恐他不安于蛰伏的现状而出来捣乱子,而且他那个弟弟如今手里可是还掌握着一个精锐旅,所以对防区包括景北县和南北佤的685旅以及景北县委,上面一直有一个秘而不宣的命令,就是对所有探访他、接近他的人都要进行监视和干扰。不相干的或不太重要的人,如果现有接近彭家的意图,往往直接就被庄园门前埋伏的暗哨驱逐或回绝。

    肇辄知道有这样一个不能公之于众的密令,但事涉机密又不好直言和杨英提及,所以言语含糊地询问了一句。

    “有啥麻烦?我做小孩子的时候和他家春丫头就是最好的玩伴;我二堂伯建立果敢革命军反抗军政府*那会儿,我父亲和彭伯伯是军中的同僚,同样担任着分队长职务,也都算是我二堂伯的左膀右臂吧。我们两家关系历来非常密切。我十几年没有见到他了,来探望一下世伯,难道还怕谁会有意见?”

    杨英也不知是确实没有遇到麻烦,还是听出肇辄的暗示故意装糊涂,总之神态很轻松。还因为言语提及儿时的一些往事,让她沉湎于过去温馨的岁月,眼睛瞬间变得清澈晶亮,让肇辄在旁边看着她都有些走神。

    肇辄不想再谈及这个敏感的事情,又见杨英佛事已经做完,于是换了个话题。

    “好好的为啥跑来敬香?你还真想立地成佛?”

    肇辄笑嘻嘻问道。

    “你这个路路通也有不知晓的事儿啊?”

    杨英回了他一个笑脸,但看上去很勉强,而且脸庞随即就再次溢出那股肇辄常见的淡淡哀愁。

    “人不是神,自然就不是万能的。不耻下问算得上是一种好的习性,特别是在一个称得上知音的朋友面前。”

    听肇辄把自己喻为知音,杨英讥诮道:“以往总和我不依不饶的,今天不再和我逞口舌之利了?”

    “你不是说我有古君子之风嘛,那当然要在女孩子面前体现君子风度了。”

    “算你嘴甜。”杨英露出了一丝十分罕见的开心微笑。

    “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去彭伯伯家的时候瞧见隔壁有缅寺,所以就顺便过来为他烧一注香,也为我们全家人祈福。”

    “顺便啊?看来你心不诚。我觉得你难得成佛。”

    肇辄从记事起国内就取缔了宗教,而且连相关经书典籍也被统统付之一炬,因此他可以说对此很无知。入缅后接触的佛教不仅和国内的有所不同,而且他了解的丁点皮毛知识大多也属道听途说,从来就没有人和他系统阐述过。所以他很不严肃地拿这个随口乱开起了玩笑。

    “别说外行话啦!我们上座部的信徒从来不认为自己可以成佛。除了佛祖,就算阿罗汉也做不到这个。所以我们只有释迦摩尼一个佛,也就是我们的教主。我们到寺里来朝拜,是因为教义要求我们信众即生断除自己的烦恼,追求个人的自我解脱。也就是要从了结生死出,以远离贪爱为根本,以灭尽身智为究竟。我们不讲究成佛,所以被你们那边的大乘佛教徒讥讽为自了汉。”

    “自了汉?有意思。不过我对这个还真没研究。记得我小时候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进寺庙,看到的满眼都是泥塑,似乎有什么三十六罗汉,一零八金刚之类的,我还以为大家都可立地成佛呢。”

    肇辄很谦逊地说。

    杨英净手后朝山门外走去,语气淡淡地对肇辄说:“李先生,咱们不谈这个了。你陪我沿着小溪边到坡上走走没问题吧?我就想看看那些迷人的花儿。”

    杨英的口吻是商量和冀求,但那语气却是无容置疑的。说完后也不等肇辄应允,就自己转身直接离开了。

    肇辄看见几个护兵突然间就冒出头来,似乎想跟上去保护,就赶紧对他们摇摇手示意拒绝。然后自己就似小学生般乖乖地尾随了上去,和她错开一个肩膀落在她身后半个身位。

    肇辄很清楚这不是由于杨英自觉肇辄欠她人情才如此傲慢,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内在气质。或许就是父亲和自己曾讲述过的英国贵族气质吧!而这种气质,还只有和她们极端亲近的人才能感觉到。在外人面前,你看到的永远只会是拒人千里的彬彬有礼。

    “杨小姐,你能否换个称呼?在解放区听你这样叫,我一方面觉得心底别扭,另外也让人感觉你有些拒人千里啊。”

    “那让我称呼你什么?同志吗?你可是很清楚我不是你的同志,而是被你们**人要打倒的封建领主家的小姐。”

    杨英淡淡嘲弄到。

    “把你们家打倒并撵出果敢甚至撵出缅甸流亡海外的,可不是我们**人,而且恰恰是我们缅甸**的敌人。这样说吧,奈温军政权那似是而非的社会主义和国有化运动,不过是徒有其表的伪社会主义,是变相地掠夺劳苦大众的财产。你们杨家在这个问题上作为受害者,应该和我们缅共站在一边。”

    肇辄偶尔听杨英言语过几句她的家世,所以说起这个颇为理直气壮。

    贵族那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贵族气质他虽然没有,然而谈及学问这就是他的强项了。对缅北土司制度的兴亡他更是有过深入研究,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仰视她的感觉,即使她是土司家族旁系的小姐,肇辄也不认为她比自己更清楚缅甸的历史。

    “不谈这个。”

    杨英似乎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和肇辄展开辩论,微微一笑道:“你总不会让我和叶娜一样称呼你吧?”

    “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肇辄的眼里有一种期待。

    对上叶娜的眸光时,肇辄总会不自然地躲躲闪闪;而在杨英面前,他完全没有这样的心理压力,他就像在面对一个男人,一个知心的兄弟。

    “不行,那是她专用的词汇,我可没那个资格。”

    杨英促狭地对肇辄眨眨眼,那里面隐含的嘲弄和某种暗喻肇辄完全心领神会。于是他以一种在杨英面前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很郑重地说道:“那是你的认为,我自己从来没这样想过。”

    不知为什么,肇辄总认为这个误会他有必要向杨英澄清,但这是受一种什么心理驱使他却说不上来。而且他觉得自己的意思还没表达透彻,就特意再补充一句道:“而且我和她之间,是不可能成为你想象的那样的关系的。”

    杨英戏谑道:“我想象的那样?我心底是怎样想象的你也能知道?”

    肇辄有些艰难地点点头。

    杨英的话搔到了他心底的痒处。承认自己能吃透她心里最隐秘处的那层意思,肇辄尽管觉得有些过于暧昧,有些难以启齿,但心底似乎也很乐意如此。

    杨英的脸上虽然瞬间掠过一丝红晕,但马上就恢复正常。她凝视着肇辄的眼睛很仔细地在他脸庞观察了一阵,并很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一丝得意之色,脸色就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并用清澈的眸光传达出她心底所思所想,但绝不会开口用语言去表达的另一层意思:

    别自作多情了。我不会,也无意于参与和她之间的那种竞争。

    自作多情了?肇辄有些尴尬。但杨英马上用语言做了进一步的诠释。

    “你们**不是追求天下大同和人人平等吗?我看你骨子里依然有阶级划分,大概是瞧不起她的出身吧。”

    “不是这样。”

    肇辄坚决拒绝了她这样的联想。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已下决心脱离这个组织,离开这个地方了。”

    肇辄这是在电闪雷鸣的一瞬间做出的决定,而在此前他从未认真想过这些。

    说出这话时他原以为杨英会好奇地询问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下定了如此决心,或许还会劝劝自己应慎重抉择的,但杨英没有,却似乎一切早就在她意料之中似的轻轻点头说:“一个自称是代表着普罗大众为人民服务的组织,如果堕落到要依靠贩卖毒品去维持他的生存,即使他的目的再崇高那也是自欺欺人。毒品对人类的危害是不讲阶级、不分男女的,它不仅仅是在毒害资产阶级,而且也是在毒害全人类。”

018、茶馆 上

    在贺岛小镇赶集的人群中两人随意漫步着。

    解放区的人都很保守,大多数人都穿毛式中山装、军装或山民的土布衣衫,当然也有缅族男人穿笼基、女人穿特敏,佤族妇女穿那种黑红间隔条纹筒裙,头上缠着布条这类穿本民族服装的情况。但穿着一身洋装学生裙服走在路上的也就是杨英这唯独的一个。而且掸邦和这佤山地区因为气候炎热,几乎少有老百姓穿鞋的,男女老幼一年四季个个都?着一双拖板,所以穿小皮鞋的杨英更是招人眼球。

    公然走在一起的这对一军一民男女组合引来很多人的侧目,但两人就似没看见似地继续着他们的话题。杨英是个受高等教育的洋学生,又是在清迈这样的城市中长大,本身就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而肇辄自从萌生出不如归去的念头,也不太在乎这些身外的物议了。

    “别人家青年男女在一起,谈的都是春花秋月之类的事情。路上大概不会有人想到我们之间的话题是这样严肃、沉重吧?”

    杨英已经从刚才的失态回复过来,此刻情绪相当不错地调侃道。

    “世俗的人们总是习惯于用他们惯常的思维来认知事物。就像此刻,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一对年青的男女亲昵地走在一起,如果他们之间不是情侣,那就一定存在暧昧的关系,否则就不符合他们的认知了。可他们不会想到的是,咱俩偏偏和他们自以为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呢。”

    肇辄语言含糊地了一句感慨。

    “既然他们心底都这样看待我们,那不如你也拿出些绅士风度来吧。”

    杨英微笑着很隐晦地把胳膊朝上稍稍抬起一些,让腋下的臂弯处留出了一个空隙。这个动作按照她嘴里所说的绅士风度,按照她肢体语言的暗示,那就应该是由街面上靠外侧行走的绅士去主动搀扶了。

    本来杨英不如此暗示提醒,肇辄也没太在意,此刻经她一打趣,反而意识到双方身体之间的距离此前的确靠得有些太近,于是赶紧又拖后了杨英半步,并保持双方的身体隔开适当的距离。

    “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杨家配不上你,还是我杨英应该去高攀你李大长官?”

    杨英停住脚步,抬头仰望着肇辄的眸子里有一股嗔怪的怨气。

    “哎,你别误会。咱俩虽然是哥们,是知己朋友,但毕竟有性别差异嘛!”

    “哥们?”

    刚说了半句话的肇辄,现杨英的眼神不太对劲,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充道:“是我这穷军汉高攀不上你杨家大小姐。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我年幼的弟妹看待,完全就没有考虑性别的差异问题啊。”

    杨英不待肇辄把话说完,俏脸含霜一转身就撇开他朝有些拥挤的人群走去。边走嘴里还边警告着肇辄,不准他再尾随着自己。

    这个看上去还没长成熟的小女孩,对人一向冷冰冰终日难见笑脸的杨家大小姐也会这个?

    了一阵愣后,肇辄刚想去追撵杨英,因为个头高,透过赶集的人群一眼就瞥见了不远处正鬼头鬼脑的苏岩。于是他放开大步悄悄撵了上去,最终尾随一段路程后将他堵在了一座吊脚楼前。然后肇辄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拉扯着穿过吊脚楼下的空挡,直接拖到了楼后僻静的地方,冷着脸吼道:“你个小东西,鬼鬼祟祟又想干啥坏事?”

    “哎呀,连长,我到处在找您,现在总算找到你了。”

    苏岩挣脱肇辄的手后,赶紧给肇辄敬了一个军礼。此后一边呲牙咧嘴抚摸着被拧疼的耳朵,一边装模作样道。

    “找我?你那个样子像是在找我?只怕正挖空心事想着怎么躲避我吧!”

    肇辄想起刚才耳闻的事情心里就恼怒不已,嘴里不由冷哼了一声。

    苏岩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涎着脸讨好地道:“我真是在找您。叶娜姐和处长都吩咐让我找您,我这不是满街乱窜正忙着寻找您的踪迹嘛!既然您知道消息了,我这就得赶回去给她和处长回话。连队我已经去过了,他们按您的命令已经全体从邦桑赶到,一排长也催促了好几遍,让您赶紧过去检查一下宿营安置的情况。”

    章德文要找自己肯定是谈及此次出货前的侦查事宜,特派员今天到位,所以他让自己过去汇报早在预料中。不过章德文真要是着急,就不会把自己从茶楼放出来;而叶娜找自己就更简单:催促自己早些回家。但她肯定也知道自己的公务不办完是不可能提前回家的。而连队的事儿更轮不到苏岩去操心,这小东西明显就是惹了祸在没话找话伺机溜号。

    狡猾的小东西,这样轻易地就想开溜?

    “到底刚才是咋回事?”

    肇辄脸色没有多严厉,但那口吻苏岩还能听不出来!这是他真恼了。

    晓得自己闯下大祸,苏岩眼珠子滴溜溜朝四下一看,见静悄悄一个人影也没有,于是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头颅也低垂下去,一直垂到肇辄看不见他的脸孔为止。

    “你给我站起来!没有骨头的男人最令人看不起。即使闯下再大的祸事,只要错处不在你这一边,不是还有姓李的在你后面顶着吗?”

    肇辄用手指头勾着苏岩的下巴让他没法躲避自己的目光,眉头拧成一团地凝视着他脸上几道很明显的血痕问道:“和人家动手了?”

    苏岩挣扎着想把头别过去,但肇辄铁钳般手指让他无法如愿,于是紧抿嘴唇,倔强地不肯开口。

    “你不说是吧?回头我就把你放下去。你今后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这可不是正常情况下放到班排去锻炼培养了。别说当排长班长,只怕就连819也没法呆下去,如果就这样让肇辄赶走,自己这辈子就没机会翻身了。

    苏岩一下子就泪流满面。委屈万状地抽噎到:“连长,是他们先欺负叶娜姐我才动手的。”

    “叶娜?这事儿和叶娜有关系?”

    “要不是他们那样欺负叶娜姐,我也不会动手的。”

    听说事情因叶娜而起,肇辄的心慢慢沉到了水底。

    这肯定又是因为她那份出众的姿色引出来的事端。看来真得尽早解决她的问题了,不然以后类似的事情免不了还会生,自己也就终日难得安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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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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