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佳丽1.
轮船停靠趸船花费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八月的江面上夏季的洪水尽管已退去,但水面仍高出堤外的街面,两截江堤之间的闸口依然用沙袋封闭着。
秋鲁从舱内走上船舷的甲板时,几乎所有等待下船的旅客都拥挤在船舷边的趸船那一侧甲板上的栏杆边,以焦急、期待、激动、不安的各种神色,眺望着跳板那端的码头的平台。秋鲁身高眼锐,站在众人身后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来接自己的的两组人马。
贾海南身畔是一个身材绝佳、漂亮得有些晃眼的佳丽,她手挽着海南的胳膊,眸光紧盯着贾海南的脸庞,旁若无人地和他聊着,压根就未留意趸船这边的动静;在他俩旁边几步远站着秋眉、蓝蓝,身旁居然是一身笔挺军装,好久未曾谋面的樊二柱。
秋鲁尾随下船的旅客独自朝着贾海南他们走去。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住脚,对先现他并高举起臂膀和他打招呼的贾海南笑笑。
神色激动的樊二柱以军姿小跑向秋鲁,到身前后并腿立正敬礼,高声报告到:
“长好!”
秋鲁身旁的旅客都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并马上敬畏地朝两边散开。
“大庭广众的乱喊乱叫个什么?”
秋鲁嗔怪地瞪了樊二柱一眼,随即亲昵地小声骂道:“好你个屁。我浑身上下都不好。”
秋鲁的昵骂让樊二柱浑身舒坦,受宠若惊之下赶紧又敬了个礼:“报告老领导,俺是专程来接您的。”
“没事跑夏江来干啥?专程给我们做先进事迹报告来的?”
秋鲁笑着开起玩笑。
“报告团解散,俺没事儿了。”
五月起全国开展了批凌整风运动,各省在传达相关精神的同时,也组织了在粉碎凌虎反革命*中挥了尖兵模范作用的有功先进单位进行巡回演讲。由于不提倡宣扬个人的英雄模范事迹,更不时兴宣传活人,而强调要突出集体在其中挥的作用,因此,樊二柱作为襄阴地区和当地驻军先进代表,虽然以双重身份参加了演讲团,也跑了很多单位进行巡回演讲,但宣传集体的功绩多,宣传自己的事迹少。秋鲁还有些担心樊二柱为此想不开,没想到他此时情绪高昂,似乎还很开心。从范城临行前,秋鲁曾拜托范城县和自己的娘家空35军照顾樊二柱的,他想,难道李进他们真不给自己这个刚刚才离去的老人一点面子,就这样扔下了樊二柱不管不顾?
“他们没妥善安置你?”
秋鲁的眉头纠结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
樊二柱刚要解释,秋眉已经拉着蓝蓝蹦跳着跑到秋鲁身边,并一掌推开他高嚷到:“哥,樊二柱是来上学的。他上大学了。”
“哟呵,不简单,学会对领导留一手了。居然上大学这样的好消息也能忍住不说出来,是不是还有别的好消息藏着掖着啊?”
秋鲁高兴地拍拍樊二柱的肩膀,又将头贴近他身边小声问道。
“报告老领导,这是组织上对俺的信任。俺绝不辜负老领导和组织的期望。”
樊二柱先大声报告了这一切,然后有些涩然地小声对秋鲁解释说:“破格提拔副连职,记一等功一次,作为工农兵学员保送到夏江大学。”
“再不会怨我这个老领导不关照你了吧?”
“小樊从来不敢这样想,樊二柱的一切成绩都是在老领导率领下取得的,俺绝不敢骄傲自满的。”
“好!戒骄戒躁,在新岗位继续为革命事业做出突出贡献吧!”
勉励完这句,秋鲁将秋眉推到他身前,又对蓝蓝和气地点点头,吩咐他带上两个女孩拿上自己的行李先行一步,示意自己有话要与贾海南谈。因为他已经察觉华慕不知何时已经拎着行囊悄悄走到了自己身边,所以赶紧找借口支开樊二柱、秋眉他们几个。
见樊二柱走远,华慕踮起脚在秋鲁耳旁轻轻调笑着开玩笑到:“怪不得我姐甘愿倒赔秋主任也老是看不上,原来身旁都是这种倾国倾城的佳丽啊!如果换做是我,估计也会把其他庸脂俗粉视若粪土的。”
“你有些过分了吧!你这是在骂你姐是庸脂俗粉,还是讥讽我秋鲁是那样花花心肠的人?”
秋鲁也小声回敬了她一句。
“哪样的人,吃干喝尽一抹嘴不认账的?我看很像呢!”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秋鲁假装拉下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华慕笑吟吟一点都不在意。
“是,姐夫。”
华慕吐气如兰在他耳边轻唤了一声。
秋鲁大唬,赶紧朝贾海南和他身边的小武瞧去。
好在沉溺在热恋中的一对男女,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仍在那里卿卿我我的聊着,眼睛似乎根本就没有现秋鲁身边的华慕……
“海南!”
秋鲁亲热地擂了贾海南一拳。
“山东哥。”
贾海南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不上班呀?”
“没事儿。”
贾海南嬉皮笑脸,态度极端随意地和秋鲁应付了两句,倒是他身畔的小武赶紧上前,用甜腻腻的声音和有些谄媚的姿态,对秋鲁说:“秋哥,我们是为了接您,专门请假来的。闻主任开会来不了,委托我俩代劳。”
“小武,还行吧?”
秋鲁微笑着语义含糊地问了一句。
“山东哥,什么还行啊?”
“滚远些,我又没问你。”
小武是个极机灵的角色,她听出了秋鲁话中的意思,很乖巧地笑笑说:“多谢秋哥关照!”
开过玩笑,秋鲁拉过贾海南指指身边的华慕正色说:“这是华慕,我的一个朋友。你和小武喊她华姐就行了。”又侧过脸对华慕介绍了贾海南和小武俩。
“华姐好。”
小武赶紧向华慕笑脸问候。
“你好。”
贾海南瞅瞅华慕,又瞧瞧秋鲁,虽然勉强打了招呼,但眼里尽是倨傲和疑惑。
华慕也矜持地对贾海南轻轻颔,然后礼貌地退开了几步。
她看出贾海南似乎有话要和秋鲁说,贾海南也有些不待见自己,于是侧头和小武寒暄起来,但眼角的余光仍紧盯着秋鲁。
“又勾搭上一个?不会像秋晨一样只用一回就处理掉吧?”
贾海南语气轻浮。
秋鲁尴尬不已,忙将贾海南拉到远端,低声解释道:“这是我原来单位一个同事的妹妹,从沪江到夏江来办事的。”
贾海南撇嘴道:“同事的妹妹咋地?我瞧她挺正点的,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肯定不会影响你的食欲。隔得远正好下手,而且还没后遗症。”
秋鲁拉下了脸。
“谁教你这些的?小武吗?那我得回头先敲打敲打她。”
“哎哎,秋鲁。你怎么经不得玩笑啊?”
“想开玩笑和小武开去,别拿我秋鲁混点。”
贾海南凑到秋鲁身边,咬着耳朵嘲笑道:“你真以为我刚才没看见?你们那个暧昧劲,让人看了泛酸水。”
秋鲁大感诧异:“你俩刚才在那里不是卿卿我我,外边的世界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你忘记小武是干啥的?演员!还是能当主角那种。”
贾海南嘿嘿笑着,满脸的得意劲。
“我还真忘了。”
秋鲁搔搔头皮,也尴尬地陪着他笑起来。
“是不是还没勾上手?小弟我给你帮忙从旁边使些劲,保管你马到成功。”
贾海南见秋鲁不否认,又开始调戏起他来。
“你还别说,我这次带她来,还真是有事托你办。”
秋鲁三言两语将华慕此行的目的说了,然后吩咐到:“你今天既然请了假,那就为我专门去跑一趟,我已经两天都没好好休息了,今天就呆在家里等你消息。回头你送你华姐到胜利饭店,我和眉眉他们走回去。”
“山东哥,我觉很不公平啊!为什么总是我在跑腿帮你做这、帮你做那,怎么没见你帮过我呀?”
“一派胡言。站在华慕旁边的漂亮女孩你从哪捡来的?你人保组的工作,是谁帮你找你老爹开口说的?上次你妈帮你介绍老冯家的丫头,你不愿意去相亲,又是谁帮你拒绝的?”
“喂,秋鲁。这都是我自己当家作主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把功劳都归到你头上了啊?”
“快滚,去动汽车。”
“新基督山伯爵”节选。
上海佳丽2.
华慕目送一对恋人走远,走近秋鲁身旁轻声问秋鲁:“秋哥,是您朋友?”
“我的一个小兄弟。”
“老彭的事儿您让他出面?秋哥自己不方便吗?”
华慕的话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惶和不安。
秋鲁明白她在担忧什么。她以为自己没把她的事儿放在心上。
“你那点小事,哪里值得我亲自去跑。你别看他年轻,参加工作都大半年了。夏江三镇的路他都认得全,见到需要找的人,起码也懂得打招呼问好。”
秋鲁也不看她,一边朝前走着,一边大大咧咧调侃道。
“秋哥,那能不能您将需要打点或要拜托的人告诉我,我自己去跑?”
华慕有些急了。秋鲁儿戏般将自家的事交给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娃娃去办,这种安排让她心底极度不安,于是用有些哀怨的目光瞅着秋鲁,几乎想向他哀求了。
“他可是正主。你的事交给他就足够了,不用再找高层次的关系。”
秋鲁脚步不停,继续装着愣。
“秋哥,我……”
秋鲁停下脚步回头瞥了她一眼,现她的眼圈已经红了,眸子也雾蒙蒙的长睫毛也在不停扑闪。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啦!他姓啥你忘了?”
“这和我家老彭的事有啥关系?”
华慕楚楚可怜地望着秋鲁
“你再看看他开来的那辆车。”
“贾司令的……?”
华慕惊吓地捂住了嘴。
“走吧!你跟着他走,听他安排就行了。晚上我给你接风。”
秋鲁微笑着点点头,自己率先朝码头外走去。华慕轻拉他的衣角,小声嘟囔:“秋哥,你不和我一起走?”
“你昨晚害得我一晚上几乎没睡,我得回家先补一个瞌睡。”
中午闻兰赶回时,坐在竹床上只穿大裤衩和圆领衫手拿芭蕉扇的秋鲁已经打了一整上午的电话。一个是打到京都的;几个是打给许昌和鲁南县的;更多电话打往了沪江。甚至他还和那个自己极有好感的女孩安娴闲聊了半天。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朝鄂豫军区打几个电话了解打听彭建的消息。
得来的消息都还算理想,与自己的判断和分析差不多。
回豫南后他将调到地区去担任人保组长,意外的惊喜是还按这个职位的惯例入了常。虽然级别暂时没提,虽然只是近三十人构成的常委班底中排名位于最末端的那一个,但毕竟半只脚已踏入了十三级的高干序列。至于级别转正,估计那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了。所以闻兰进门时一眼就瞧出秋鲁心绪极佳。
“山东,消息落实了?”
为君喜而喜,因伊忧而愁。
闻兰为此喜滋滋的。她俏丽脸上盈出的笑意,反过来又感染了秋鲁。
“不错,到人保组。”
“一把手?”
“嗯!”
秋鲁本想表现得淡定些的,但终究没是没能忍住。俯身在闻兰的耳边,他不无得瑟地小声补充到:“还有一个好消息。我进入了常委班子。”
“啊!太好了。”
闻兰顺势扑入秋鲁的怀里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将汗涔涔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你这提前退伍的一步看来走得真是太及时了?,现在许多人都在愁呀。上午我们单位传达中央《关于三支两军若干问题的决定》文件后,新来的军代表老韩还真是满脸的寒霜,散会时还不忘嫉妒地恭喜我提前走了一步。我当时心想啊,他要是有我们家山东一半的能耐,还不早就上去了。哪用四十好几了还在为个正团职愁白了头,还为此酸溜溜讥讽我们女人。”
闻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惬意地将脸在秋鲁的胸襟上磨蹭着。
“哎,闻阿姨。你把我的干净衣服当抹布呀?我早上起来才换的。”
话刚出口,秋鲁感觉自己也像闻兰嘴里那个韩代表一样酸溜溜的了。
“我累了。乖儿子,你抱我到床上去吧!我会一开完,连饭也没吃就往回赶,现在浑身一点劲也没了。”
见闻兰笑嘻嘻撒着娇不肯松手,秋鲁只好抱起她娇小的身躯将她放在竹床上,还温柔地找来一个篾席凉枕轻轻塞在她的颈下。
“我给你下碗面吧。”
“不想吃。”
闻兰屈身侧卧在竹床上,摇着扇子舒服地哼哼着。
“真不吃?”
“想吃你!”
“妈,您老人家的魅力太强大,我怕我皮瘦肉寡的小身板不够您吃。”
“你敢!轻伤不下火线。下午上班前的时间都是我的,乖孩子在家就得听妈的话。”……
“山东,你是知道我的厨艺的,晚上你要招待的人重要吗?千万别让我出丑丢脸啊!”
闻兰懒洋洋枕着秋鲁的大腿,用手捂着嘴打着哈欠小心地问道,她慵懒的倦意也传染到了秋鲁。
“哈切。”
尽管打起了哈欠,也破坏了往日睡中觉的习惯,但几乎一夜未眠中午还一场肉搏战的秋鲁仍情绪昂奋,丝毫的睡意也无。
“不是什么重要客人。是华屏的妹妹。”
“是不是又招惹人家姑娘甩不脱了?还让人家打上门来。”
闻兰的瞌睡顿时没有了,还十分警惕盯着秋鲁的眸子,紧张兮兮地问道。
“闻阿姨,您老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是在为您还情。您去年到范城,都是她姐姐华屏全程招待的,人家妹妹这次从沪江远来,您不该招呼人家?你们沪江人不是最讲究这个虚礼节嘛!”
“油嘴滑舌的。不准备再喊闻阿姨,也不准用‘您’这个称呼,否则我都感觉自己老了。”
闻兰似乎真的担忧起来,柔软的小手又下意识往自己额头上摸去,担心那里出现皱纹。
“行,全听你的行吧!”
“她千里迢迢跟着你跑夏江来干什么?”
“什么跟着我来夏江!我俩是路上遇见的。她老公被老汪牵扯进去了,她是来夏江找关系疏通营救的。”
“噢,这样啊!”
闻兰终于放下心来。
“你要不想动手,那就找个饭馆吧。”
“那我们去革委会小食堂。他们给我的内部招待证我还从来没正经用过呢!都被眉眉和蓝蓝她俩馋猫偷吃光了。”
“你还不是偷吃嘛!只是没有给抓住而已。还敢笑话俩孩子!”
秋鲁哈哈大笑不已,闻兰也尴尬地陪着他笑笑,但笑意有些涩还有点苦。
“晚上吃饭时,你可真得注意一些言行啊!别让外人瞧出些什么来。”
“那我得现在就把你榨光,免得你再动歪心事。”
“我求饶行不行?我喊你姑奶奶,再让你升一格。”
“讨打。”
闻兰返身把秋鲁扑倒在竹床上,还用枕头堵住了他的嘴……
待闻兰离去后,秋鲁疲惫不堪地仰躺在地上。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前,他还在为闻兰能在几天时间内就由娇滴滴的小女人,彻底变成*而诧异不已。
难道是长期的性饥渴造成了这一切?如果是这样,那华慕是否也会如此?
慢慢地,他进入了香甜的沉沉梦乡中。
“新基督山伯爵”第二卷节选本
上海佳丽3.
华慕目送一对恋人走远,走近秋鲁身旁轻声问秋鲁:“秋哥,是您朋友?”
“我的一个小兄弟。”
“老彭的事儿您让他出面?秋哥自己不方便吗?”
华慕的话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惶和不安。
秋鲁明白她在担忧什么。她以为自己没把她的事儿放在心上。
“你那点小事,哪里值得我亲自去跑。你别看他年轻,参加工作都大半年了。夏江三镇的路他都认得全,见到需要找的人,起码也懂得打招呼问好。”
秋鲁也不看她,一边朝前走着,一边大大咧咧调侃道。
“秋哥,那能不能您将需要打点或要拜托的人告诉我,我自己去跑?”
华慕有些急了。秋鲁儿戏般将自家的事交给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娃娃去办,这种安排让她心底极度不安,于是用有些哀怨的目光瞅着秋鲁,几乎想向他哀求了。
“他可是正主。你的事交给他就足够了,不用再找高层次的关系。”
秋鲁脚步不停,继续装着愣。
“秋哥,我……”
秋鲁停下脚步回头瞥了她一眼,现她的眼圈已经红了,眸子也雾蒙蒙的长睫毛也在不停扑闪。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啦!他姓啥你忘了?”
“这和我家老彭的事有啥关系?”
华慕楚楚可怜地望着秋鲁
“你再看看他开来的那辆车。”
“贾司令的……?”
华慕惊吓地捂住了嘴。
“走吧!你跟着他走,听他安排就行了。晚上我给你接风。”
秋鲁微笑着点点头,自己率先朝码头外走去。华慕轻拉他的衣角,小声嘟囔:“秋哥,你不和我一起走?”
“你昨晚害得我一晚上几乎没睡,我得回家先补一个瞌睡。”
中午闻兰赶回时,坐在竹床上只穿大裤衩和圆领衫手拿芭蕉扇的秋鲁已经打了一整上午的电话。一个是打到京都的;几个是打给许昌和鲁南县的;更多电话打往了沪江。甚至他还和那个自己极有好感的女孩安娴闲聊了半天。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朝鄂豫军区打几个电话了解打听彭建的消息。
得来的消息都还算理想,与自己的判断和分析差不多。
回豫南后他将调到地区去担任人保组长,意外的惊喜是还按这个职位的惯例入了常。虽然级别暂时没提,虽然只是近三十人构成的常委班底中排名位于最末端的那一个,但毕竟半只脚已踏入了十三级的高干序列。至于级别转正,估计那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了。所以闻兰进门时一眼就瞧出秋鲁心绪极佳。
“山东,消息落实了?”
为君喜而喜,因伊忧而愁。
闻兰为此喜滋滋的。她俏丽脸上盈出的笑意,反过来又感染了秋鲁。
“不错,到人保组。”
“一把手?”
“嗯!”
秋鲁本想表现得淡定些的,但终究没是没能忍住。俯身在闻兰的耳边,他不无得瑟地小声补充到:“还有一个好消息。我进入了常委班子。”
“啊!太好了。”
闻兰顺势扑入秋鲁的怀里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将汗涔涔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你这提前退伍的一步看来走得真是太及时了?,现在许多人都在愁呀。上午我们单位传达中央《关于三支两军若干问题的决定》文件后,新来的军代表老韩还真是满脸的寒霜,散会时还不忘嫉妒地恭喜我提前走了一步。我当时心想啊,他要是有我们家山东一半的能耐,还不早就上去了。哪用四十好几了还在为个正团职愁白了头,还为此酸溜溜讥讽我们女人。”
闻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惬意地将脸在秋鲁的胸襟上磨蹭着。
“哎,闻阿姨。你把我的干净衣服当抹布呀?我早上起来才换的。”
话刚出口,秋鲁感觉自己也像闻兰嘴里那个韩代表一样酸溜溜的了。
“我累了。乖儿子,你抱我到床上去吧!我会一开完,连饭也没吃就往回赶,现在浑身一点劲也没了。”
见闻兰笑嘻嘻撒着娇不肯松手,秋鲁只好抱起她娇小的身躯将她放在竹床上,还温柔地找来一个篾席凉枕轻轻塞在她的颈下。
“我给你下碗面吧。”
“不想吃。”
闻兰屈身侧卧在竹床上,摇着扇子舒服地哼哼着。
“真不吃?”
“想吃你!”
“妈,您老人家的魅力太强大,我怕我皮瘦肉寡的小身板不够您吃。”
“你敢!轻伤不下火线。下午上班前的时间都是我的,乖孩子在家就得听妈的话。”……
“山东,你是知道我的厨艺的,晚上你要招待的人重要吗?千万别让我出丑丢脸啊!”
闻兰懒洋洋枕着秋鲁的大腿,用手捂着嘴打着哈欠小心地问道,她慵懒的倦意也传染到了秋鲁。
“哈切。”
尽管打起了哈欠,也破坏了往日睡中觉的习惯,但几乎一夜未眠中午还一场肉搏战的秋鲁仍情绪昂奋,丝毫的睡意也无。
“不是什么重要客人。是华屏的妹妹。”
“是不是又招惹人家姑娘甩不脱了?还让人家打上门来。”
闻兰的瞌睡顿时没有了,还十分警惕盯着秋鲁的眸子,紧张兮兮地问道。
“闻阿姨,您老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是在为您还情。您去年到范城,都是她姐姐华屏全程招待的,人家妹妹这次从沪江远来,您不该招呼人家?你们沪江人不是最讲究这个虚礼节嘛!”
“油嘴滑舌的。不准备再喊闻阿姨,也不准用‘您’这个称呼,否则我都感觉自己老了。”
闻兰似乎真的担忧起来,柔软的小手又下意识往自己额头上摸去,担心那里出现皱纹。
“行,全听你的行吧!”
“她千里迢迢跟着你跑夏江来干什么?”……
这是“新基督山伯爵”片段节选,读全本请从头来
上海佳丽4.
饭后出门时,秋鲁吩咐贾海南先开车护送闻兰和俩小女孩回家,然后到胜利饭店和自己汇合,一起过江去军区家属院拜访。
革委会小食堂就在江滩的防汛纪念碑下面的小巷中,离华慕歇脚的胜利饭店不过隔着一条小街,大半站路的距离。出门拐个弯,几分钟就到了。估计贾海南返回还得一会,秋鲁就决定先陪同华慕到江滩走走,让她领略一下江城夜景,然后再到胜利饭店。
“晚上的事,需要我一起去吗?”
秋鲁面无表情地瞪了华慕一眼,那意思就是男人的事儿,女人少参合。华慕乖巧地点点头,不再谈起这个话题。
盛夏酷暑的傍晚,大堤内江边被洪水淹没的草滩地上,**着上半身的男人,光屁股的娃娃,穿着家居内衣的女人们,甚至还有许多老迈的爹爹婆婆也夹杂在其中,密密麻麻地全都拥挤着,站在没过膝盖的水草地里,互相用手泼水打闹,嬉戏着消暑纳凉;远处的江面上,还有无数的黑点在湍急浑浊的水中浮沉,显然是那些正在中流搏击的勇敢的游泳健儿,整个景象颇为壮观。
找到堤面斜坡上的一块干净的草地肩并肩坐下来后,两人也颇有兴致地观赏起眼前这幅动人的画卷来。
华慕看到这幅场景,很有些为此震撼。沪江虽然也有浦江,但江面狭窄百舸争流,很少有人敢于下江;沪江人注重仪表,也不敢这样堂而皇之,不顾斯文地男女混杂在一起疯闹;沪江人与人之间防范、妒忌的心理很重,喜欢小团体,不爱大聚会,这么大规模的自群众运动场面简直不可想象。
秋鲁也是第一次晚间到这个地方,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万人空巷,全家出动到江边纳凉的场面,以前虽然未曾目睹,但基本情况也还是了解的。
“秋哥,真是壮观啊!这是革委会组织的活动吗?”
“纯粹是群众自的。江城是大江上有名的三大火炉之一,白天因为有湖面刮来的平原风,虽然温度很高但感觉还算凉爽;但到了晚上却是丝风俱无,整个城市就似个扣着盖子的蒸笼。酷暑难消、长夜难眠,尤其是现在又缺电、缺少娱乐活动,黑漆漆似蒸笼的小屋子里,就是全身一丝不挂不停摇着扇子,几分钟都遍体是汗水,夜里根本没法熬下去,所以大家只好如此打时间了,因此,江城会游泳的人也特别多。前些年老人家也到这大江里和群众一起畅游过,之后诗兴大还为此专门填写过一名为《游泳》的词。当然,这还只算江城的一景。江城另外还有一景,你待会到街上散步一定能领略到,那就是庞大的竹床阵。”
“竹床阵?那是什么东西?”
“这里的人时兴睡竹床,因为草席和篾席在这个地方完全不抵用。到了傍晚,各家各户把自家的竹床搬到小街小巷里,一张挨着一张横着排放,天黑以后,不分男女,无论老幼,也不太讲究避嫌和穿着,全部都躺在竹床上安歇。你从远远的地方看去,就似一张级大通铺,一眼望不到尽头,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几千几万人。”
“哇,这么恐怖啊!”
两个似泥猴全身**的小男孩,各人双手都捏着一团稀泥,一边追逐一边互相朝对方身上投掷着跑过来,其中一个绕着并肩坐着的这对男女,拿他们当做挡箭牌躲避着同伴的袭击。华幕有些害怕泥巴沾到身上,摇晃着身躯左右闪躲着雨点般洒下的稀泥,但泥雨未能躲开人却失去平衡,一头歪倒在秋鲁怀里。
秋鲁伸出一只手搂住华幕的肩膀稳住她的身躯,同时扮了个鬼脸吓跑了两个小泥猴。
“你没事儿吧?”
华幕站起身,看看自己由洁白变成花斑点点的衬衣,苦笑着摇摇头。
“回饭店?”
华幕拉起秋鲁的一条胳膊,媚眼如丝地哼哼道:“秋哥,我全身都脏了,干脆我们也下去吧!”
秋鲁心又乱跳起来。一般的沪江女孩,都节制着饮食,让自己保持着苗条纤细的身材,所以看上去都有些骨感偏瘦;偏偏这个女子看上去也不显胖,但入手之后就能感觉到她体态*,性感得让人忍不住会往那方面联想。
“你起岸回饭店后有衣服可以换,我待会可是还得过江到军区的,你就让我穿这一身啊?”
秋鲁笑着摆摆手拒绝了下水。
“姐夫,陪我去嘛……!”
这声“姐夫”和又长又嗲的“嘛”字出口,秋鲁只觉得心旌摇曳浑身酥麻。
这华慕的确厉害,几乎能把握住男人的心理运行轨迹,自己刚刚有些把持不定,她就紧接着这么来了一下。秋鲁就快抵御不住想冲动地伴随她跳下大江了,但想想晚上的正经事未办,只能竭力平息下骚动的心,似笑非笑地对华幕说:
“你们沪江可是有那么一句俗语啊,什么是什么的一半,这个词你可别瞎喊啊。”
“只要您乐意,我愿意做那一半。”华慕凝视着秋幕的眼睛,也半真半假地娇声说。
这个话题接不得。秋鲁赶紧正色转移话题道:
“别忘记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我晚上是去办正经事,耽误了你可别怪我。”
华幕的眸子黯淡下来,幽幽到:“耽搁就耽搁吧。要不是他逼我,我还真不想走这一趟。好在遇见了您,也算不枉此行了。”
“喂,怎么每次提起你们家那位,你都是这幅模样呀?不会与你姐家里的情况一样吧?”
“他能跟我姐夫比?也不怕您笑话,他自己在外面胡天胡地乱搞,我心底是一清二楚的;我也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眼不见心静呗。可他为了让我来求您帮忙,居然……总之是担心我不情愿,还拿我在单位上的事威胁我,说我不走这一趟,就会向上面检举,争取立功减罪。”
“他就不怕肉包子打狗?”
秋鲁冷笑着自嘲了一句。想想这个比喻用得不太合适,赶紧难堪地将头侧转开去。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大堤外面的沿江大道上的路灯6续亮起来,但昏暗的灯光下,大堤临江的一面斜坡上,间隔几步远的身畔人也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华幕将胳膊插到秋鲁的身体与手臂间,很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将头颅靠在他的肩上,用沪江话低吟浅唱道:“阿拉想做那只肉包子,姐夫愿意做那条什么吗?”
看不清华幕脸庞上的表情,判断不出她心里真实的想法,但秋鲁透过那在夜色中因反射而显得亮晶晶扑闪的眸子,知道她在等待着自己的答案。
秋鲁反复掂量着这句话中的涵义,也在不停考虑着其中的利弊。
这算不算权色交易?刚冒出这念头,秋鲁马上自己给否决了。她并非自己的治下,彭建更谈不上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帮助她纯粹是因为华屏的关系。而且自己事前并没接受过她任何的酬酢,甚至连往这上面想也没有想过。她愿意与自己相好,应该是出于单纯的喜欢或仰慕,与金钱或权利无关。这样安慰着自己,于是秋鲁掰过她的脸颊,让她仰望着自己,然后用低沉的男中音对她说道:“我想让你去一趟郑州,帮我办点事儿。等你办完了,我们再谈这事好吗?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再好好考虑一下,避免冲动之下匆忙做下决定,今后再来后悔。”
“秋哥,我不用再考虑的。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怕我姐知道了有想法。”
华幕旋过身躯,让自己正面对着秋鲁,然后慢慢将脸侧靠在秋鲁胸前,很坚定也很犹疑地对秋鲁说道。
“华屏有想法?她不担心你姐夫有想法,还敢自己有一妻霸占两夫的想法?”
秋鲁说完,两个人都笑起来。笑完之后,就似多年的夫妻一般,很和谐很自然挽着手臂慢慢朝堤外走去。
“我们俩到底谁大谁小呀?”
“你比我大一岁,我姐告诉我的。我今年二十九。”
“这么老啊?”
秋鲁打趣道。
华幕在自己挽着的秋鲁手臂上轻拧了一把,又幽幽地叹息道:“可惜,最好的几年时光就这么白白挥霍了,为什么我就没早些遇见你呢!”
“现在也不晚吧?还有大把的花样年华够你享受的。”
秋鲁在她的臀上轻轻拍了一下,入手之处紧绷绷的翘挺弹跳得厉害。真正的**啊!秋鲁心底暗叹。
“既然叫花样年华,那就没有几年光阴。而且还要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养家糊口伺奉一家老少上。真正属于我们女人自己的能有多少?我这是孩子不在身边,如果老彭真出不来,等我把孩子和公婆接回家,我这辈子也就算毁了。即使他出来了,孩子继续留在他那里,我每月为了付他那五十元的生活费,头都要愁白了……”
华幕在那里喁喁着诉说家庭的不和谐,秋鲁的思绪却飞到了爪哇国。待俩走到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时,秋鲁挣开华幕的手臂,将她推到树干上靠着,然后很严肃地说:“你每月工资多少?”
华幕不知秋鲁问话的意图,思索了一番后说:“正工资三十多不到四十,乱七八糟的补贴什么的加起来,大约接近五十吧。”
“那你每月支付给你公婆的抚养费哪来的?还有,你昨天塞给我的那一包钱总有三四千吧?你从哪里弄来的?”
华幕眸子里掠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我从出差的差旅费这类费用中节约下来的。”
“华幕,彭建既然要拿这事威胁你,就证明你不是那么经得起检验。那个数真要查出来,足够你判上几年甚至杀头的。”
秋鲁厉色警告道。
“秋哥,那我怎么办?”
华幕有些慌乱了。秋鲁是搞人保出身的,别人的话她未必相信,相信了也未必听得进去,但秋鲁这么一说,她是真有些心惶惶了。
“怎么办?那要看你扯了多大的窟窿,少了还能想法子凑凑,多了你就等着上绞架。”
“秋哥,你不能看着我死吧,您救救我!”
“你先说说到底多少。”
“一万四五吧?”
华幕似乎也拿不准。
秋鲁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个十五级干部的工资一月都不到两百元,一万四五这个数对华幕这样的普通干部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那是多少年的工资啊!
这女人真是个傻大胆。满脸的精明相貌,居然干出这事儿,秋鲁真想拔脚就走再也不见她了,免得将自己也搞得满身铜臭。但是自己能这样干吗?看着她香消玉殒?
“带出来的钱都不准动用,回沪后悄悄补上。其他的以后再想办法还回去。”
“嗯。”
华幕似做错事的幼童般,低垂着美丽的头颅站在那儿,不敢和秋鲁喷火的眸子对视,更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像蚊子般轻“嗯”了一声。
看来天下真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剩余的缺口从哪里补呢?秋鲁也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好的主意。
“你这趟到郑州,一切费用都算我的,你就当出公差吧。捞出彭建后,让他把还留在手中的那个人犯妥善处理好,你的任务就算完结了。回沪后你去找一个叫安娴的女孩,跟她合伙做些补贴家用的事情。过些日子等你单位的窟窿抹平,我想办法给你换份工作。”
华幕猛扑到秋鲁的怀里,噙满热泪的美眸中满是欣慰和满足。
“老公,我把他捞出来就和他分手,一辈子跟你。就算到天涯海角、地狱天堂我都愿意。”
老榔头“新基督山伯爵”节选本
密谋
彭建是第一次见到秋鲁。
从头一回听说这个人,到这次双方在革委会大楼内的见面,准确地说应该是他接见自己。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对面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男人,就从山旮旯里一个平困小县的副职,连跨几级台阶成为了手握实权的地区革委会副主任。整条腿都迈入了高级干部的行列,冲破了官场最艰难的一道关口。
彭建心底实际上是很不服气的。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依仗着红色贵族家庭出身背景,和联姻结成的广泛的社会关系嘛!本身既无什么过人之处,也没见到有什么了不得的业绩,凭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就越在仕途上苦熬苦捱的自己,蹦到那么高的位置?但简短扼要的几句对话后,他就彻底打消了心底的轻蔑和怠慢,老老实实向他汇报起来。
这个人心机深沉,气质不凡风度优雅,而且人脉极度宽广,很似在官场厮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看来自己确实是走眼了。
坐在对面办公桌后的秋鲁,没有他想象的贵族子弟的傲慢和无礼,倒是表情和煦、言语温软,但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场让彭建不由自主端正了身体,如同转业前在部队面见领导般挺直了腰板。
“说说看,怎么想到为他编造这样一段故事情节呀。”
秋鲁仰靠在座椅上,舒展了一下他有些疲累的身躯,温言问道。
寒冬已经越过了一大半,转眼就要开春,但身上过多的御寒衣物仍让他感觉有些不适,所以他脱下了呢子大衣,在办公室只着绒中山装。
“秋主任,我搞了多年的案件侦破和处理工作,凭我以往的经验分析,这*和刑事犯毕竟不同。现行反革命份子听起来似乎罪行很严重,但政治气候稍有变化,就很有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甚至还会当做英雄人物般对待。所以要想让他不得翻身,以刑事案件的名义判上几年,其实那样更稳妥,也不用担心他瞎囔囔。”
“为什么呢?”
见秋鲁饶有兴致的模样,彭建也放松心情,神采飞扬地说道:“刑事犯都是很多人关在一间牢房中。监狱条件差,常年不能吃饱饭,所以人和人之间就似饿极了的狼一样,互相防范、互相撕咬,常常为争抢一个馒头或一口菜汤打斗。在监号中,身强体壮敢亡命的都是牢头狱霸,总是欺负后来者。新来的、体弱的必须睡在马桶旁边,每餐吃饭时必须把饭分一半给牢头,还得伺候牢头和老囚犯,稍有不如意还得挨揍,甚至有的囚牢中还出现过*这类虐待新囚犯的事儿。”
“那他在监号中忍不住了,岂不是更会瞎囔囔?”
彭建笑笑说:“绝不会的。囚犯都想立功减刑,他一瞎囔囔,人家岂不是逮住了检举立功的机会?再说了,狱警事先都是打过招呼的,只要他一开口胡说,狱警稍加示意,同牢房的犯人还不把他打个半死?他那小身板还没长成,如果经常挨那么几次,肯定会服服帖帖胆颤心惊的。”
“不错。看来让你转业干老本行,我的决策没有偏差啊!”
秋鲁很满意地点点头,还对彭建微笑着投去赞赏的一瞥。
“给他编派了个什么罪名?”
“我可没有编派。他本身就是因为盗窃生产队的耕牛被逮捕的,转到这里来以前判了三年徒刑,已经服刑半年多。监狱的档案上就是这么写的。”
彭建非常得意地解释道。
“你很有想象力和创造力。档案上还记载了一些什么?”
“他是我们许昌地区襄城县双庙赵家庄人,全名是赵犟娃。十五岁,小学文化,务农。也有个鳏居的老爹,而且他那憨傻的老爹前几天还到狱中露了个面,给他送吃的和衣服被褥,因为他拒绝他爹探访,说不认得这个爹,全监狱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事。以后,他再想拒绝这个爹,拒绝当赵犟娃都不可能呢!”
秋鲁听他说得这么有趣,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了一会秋鲁忽然又似想起些什么,自言自语喃喃道:“还剩两年半?那么表现好些,减几次刑,岂非很快就会出来?”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彭建,听秋鲁这样说,马上领会到他话中的意思,赶紧接口说:“如果他犯了错,不服管教或企图逃狱什么的,不但不会减刑,还会加重处罚,改判和增加服刑期都有可能的。”
秋鲁“哦”了一声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很亲切地问道:“榆林公社这个地方这么样?还习惯吗?”
彭建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叹息到:“柏庄监狱那个地方,纯粹就是在山沟沟里,交通也不便。说起来二三十里路离市区不远,每次回家,来回路上打个来回,没个一整天都不行。”
“老彭,再忍耐些时候。你这次能出来也算走运,降职处理、脱军装转业地方算得了什么?老汪去年底被打成了凌虎死党后,开除出党、所有的职务全拿下不说,人也锒铛入狱,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出来呢!据我了解的情况,过些日子全国会起一拨吐故纳新和平台补反活动,要提拔一批运动中表现突出的新鲜血液补充进各级班子,遇到合适机会我会把你记在心里的。”
彭建朝外间秋鲁的秘书室瞥了一眼,有些苦涩地笑笑说:“秋主任,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
秋鲁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正色说道:“你是担心外面那个谢珍吧?”
“为了我的事,她也算尽心尽力了。我进学习班那会儿,香山寺那边亏得有她顶着,要不然……”
见秋鲁脸色转冷,彭建赶紧闭住嘴巴。
“她是医生是吧?放心,让她转业到地区来,安排去人民医院可以吗?”
“谢谢,秋主任。”
彭建起身有些哽咽地朝秋鲁鞠了个躬,然后面向着秋鲁小心翼翼地倒退出办公室。
看来选择专业人做专业事儿还真是步妙棋。自己老想着要把那小孩单独关押,以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他乱说话,可人家这专业人偏偏就敢把他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能让他老老实实不敢主动开口。
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确实缺少基本班底。虽然有些主动靠上来的,但都不知根知底。这人头脑清白,业务也精熟,看来今后是个可以依重的人才。
秋鲁闭目思考了一阵,决定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后续的事情处理得是否同样漂亮,如果真能让自己满意,按华慕的意思帮扶他一把也算不得什么。
这是老榔头“基督山伯爵”第二部2o回。
作者题外话:因推荐卷在中间,请读者按目录顺序阅读。
有美入怀
秋鲁刚将大衣的领子竖起来遮住脸颊,华慕就挽住他的手臂傻傻地问道:
“老公,你很冷吗?”
秋鲁一边挣脱她的手臂,一边紧张地瞅着四周的动静。见华慕撅起嘴来似乎有些委屈,秋鲁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姑奶奶,你以为这是在几百万人的沪江?我们这小地方就那么几号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能不认识谁。你平日的精明劲哪里去了?”
“我……”
见华慕仍然不太开心的样子,秋鲁估计她是因为自己只能藏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阳光而感到有些委屈,于是干脆放下衣领,用一条手臂搂住了她的腰轻柔地安慰道:“让你一个人待了这么久,回去补偿你吧!”
“到我住的旅馆去好吗?”
秋鲁摇头说:“那地方去不得。每天都会查夜的。凡是没有携带结婚证同住的男女,肯定会被带到派出所进行盘问的。”
“那我们去哪?”
“去我住的地方。”
“你不是住常委院吗?岂不是更容易被人现?”
“小傻瓜,我秋鲁是干啥的?革委会分管人保工作的副主任,能干出你想的傻事?我没住常委院,我对组织上说,我孤身一人用不着那宽敞的房子,把组织安排给我的小楼分配给更需要的同志,自己只在护城河外的新区单元楼选了一套住房。”
“那在楼梯间里会不会遇到……”
“放心。知道你早晚会来,我要的是一楼。门也是单独朝后开的。”
“老公……”
酣畅淋漓运动一把后,秋鲁托举着华慕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将她放到床上后,气喘嘘嘘调笑道:“真沉啊!人说肥环瘦燕,我看杨玉环只怕也没你这个分量吧!”
“老公,我是不是需要减肥啊?”
华慕仰起身双臂又勾住秋鲁的脖子,有些紧张地问道。
秋鲁赶紧摇手说:“千万别减什么肥,保持这样我最喜欢。”
“真的?”
“当然是真心实意的啦!”
秋鲁确实对华慕的身材感到极为满意。
闻家姑侄性感归性感,床上的功夫也的确不错,但都属娇小玲珑型。与秋鲁的高大身材比较起来太不般配,秋鲁老是担心压坏了布娃娃似的她们,所以总让她们骑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当做马给她们骑。只有这华慕,丰腴饱满手感极佳,身材高挑肌体弹性十足,就似一匹良马般可供自己任意驱驰,所以秋鲁从食髓知味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真正随心所欲地放任自己尽情挥,因此累归累,身心却感觉极为满足。
“那么紧窄,你是不是很长时间……”
“不准问这个。”
华慕用*堵住了秋鲁喉管里的疑问……
“多长时间了?你真能熬得住?”
床上再次恩爱一番后,秋鲁将头直接伏在华慕的两团高耸之间,边用嘴和牙齿细细把玩,边调侃着华慕。
“这几年在外面跑动,色狼遇见的太多了。都是一副馋得流口水的饕餮像,也不看看自己有没那个能耐吃得进去。所以我宁愿自己苦熬着,也偏偏不让他们得逞。就要让他们看得见摸不着,馋死他们。”
“在船上遇见我时,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
秋鲁笑着问道。
“你比他们还差劲,人家瞧我的眼神都还是躲躲闪闪,敢直愣愣盯着我看的就算胆够大的了,只有你居然还故意找借口上前搭讪。”
“我有那么差劲?”
“嗯!”
华慕很享受地闭着美眸,将秋鲁松开了的嘴巴又摁在自己颤巍巍的鼓胀上。
“那后来为什么……”
“我感觉到老公的与众不同了。”
“以前对老彭也这样?”
“他才不是个东西呢。一幅穷酸像,完全不想付出还总想着人财两得。既然这样,我就要让他人财两空。”
“你也太狠了吧!我也是个穷措大,假如我也想财色双收呢?”
秋鲁嘲讽道。
“做梦去吧!准备不齐彩礼,或者今后养不起我,我也和你离。”
华慕看不到秋鲁的脸色,没现他的嘴停止了在她*上的骚动,还在继续格格娇笑着撒娇。
秋鲁从她如羊脂玉般的酥.胸上抬起头,盯着她雾朦朦眸子上正在眨动不停的卷长的睫毛,用有些冷的语调问她:“如果有一天我也不能满足你了,你是否也要这样一脚将我踢了?”
“老公,我没有这样想过啊!”
华慕有些懵了,她不知刚才笑嘻嘻的秋鲁为何突然这样,赶紧爬起身跪在床上,双手交叉抱在**的胸前,可怜兮兮地问道:“老公,我说错什么了?”
“你这叫待价而沽价高者得。如果再遇见比我强的,你是不是又准备另攀高枝啊?”
华慕眸子里的雾气慢慢凝聚成晶莹的水珠,并一点一滴往下洒落。她不懂为何在所有沪江女人都视为天经地义的婚前讨彩礼,婚后嫁郎吃郎的事情上,秋鲁会这样敏感和极度反感。不就是说了两句玩笑话嘛,值得如此大动肝火?不过委屈归委屈,她是极擅控制情绪并随着事情变化而及时调整的那类聪明女子。
“老公,我今后再不开这样的玩笑可以了吗?”
秋鲁没有理睬她的话,平淡得没有丝毫情绪地问道:“拉下的窟窿补齐了吗?”
“早就补齐了。上次你让我回去以后就想办法补齐窟窿,我回家后就把为捞老彭准备的那些钱全部归还给公家了。不够的部分还是找朋友借的,直到年前才归还完。”
华慕委委屈屈地小声解释说。
“还有些什么情况?”
“你给安娴打过招呼后,她带我去见过她舅妈一次。不久以后上面的调令就下来了,我调到静安区工业组,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工业组业务组的副组长职务。”
“不错呀,副科级了。”
“还不都是老公的面子大嘛!”
华慕见秋鲁脸色由阴转晴,又搂住秋鲁的身躯,将两团高耸在他身上轻轻揉搓着。
“这半年除了填补窟窿,是不是还有些结余?”
“看来什么也别想能瞒过老公。”
华慕千娇百媚地瞥了秋鲁一眼,站在床上,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了一个数字。
“我的天!你们几个老娘们,就捣鼓捣鼓票证弄几张批条转手,半年就搞了这么多?”
秋鲁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可不是嘛!我还是跟着她们随便玩玩票,你想呀,她们比我做得可大多了,那会有多少啊!”
“这事以后不能常做。而且我现你有些招摇。”
秋鲁很果决地道。
“老公,我怎么招摇啦?”
“我现你的穿衣打扮与去年船上见面那次变化很大。现在我们党提倡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人家穿的都是补丁叠补丁的旧衣裳,你这样会有麻烦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嘛!我装扮成这样给谁看?再说,上次我的打扮真的很寒酸、很难看?”
华慕撅起嘴有些不满意的模样。
“那样挺好。”
“哪里挺好?”
“就这胸前挺起的地方好。”
“没别的了吗?”
秋鲁脑海瞬间又闪出她那十颗珠玉般晶亮的脚趾,于是弯下腰朝她的脚裸吻去。
老榔头“新基督山伯爵”节选
千里走单骑.
从蒙着篷布的军用大卡车厢后盖跳下车来时,肇辄感觉脚下踩着的不似泥土地,而很像坚硬的山石。四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肇辄还是从身旁山峦和大树模糊的暗影,以及脚下公路倾斜的坡面,察觉这是在一座山的半山腰。
押送车离去后,那个带队军官同意肇辄转过身来,吩咐两个押送士兵尾随在肇辄身后看守,然后自己率先朝侧面坡道的一条石阶小径走去。
深吸了一口夜空中微凉浸香的空气,肇辄感觉在颠簸不平公路上被汽车摇晃得晕乎乎的头脑顿时一片清明,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已是二月的天气了,尽管押送的士兵都穿着棉袄,但仅穿褴褛单衣的他并未感觉身体寒冷。
昨天天不亮从范城县北山看守所离开后,他先是被押着登上一列闷罐子货车。列车沿途走走停停,一路晃荡了近二十小时,临街午夜时分才抵达一个规模很庞大的火车编组站,然后,在那里他们一行又换乘了一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军用大卡。上车后,汽车一路未歇,沿着一条颠簸不平的公路,用了大约四五个小时才赶到了这里。
这是自己此行的终点吗?肇辄有些拿不准。他能肯定的是,这是北方内6某个大城市周边的某个小城,因为他从闷罐列车焊着铁条的小窗中,通过观察太阳与列车的相对方位,以及列车移动过程沿途越来越类似北方的景致,大致可以确认列车是在往北开行。不过,由于火车到站时间是半夜,周围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图文标志,加上行车的过程时断时续,他也无法准确判断列车朝北到底运行了多远的距离。因此,列车抵达的地方,他估摸着应该是京广线上的某个北方大城市。京广线上有哪些大城市来着?他竭力回忆着高中地理和平日家里那张中国地图,试图根据坐标上对应的方位,计算出是铁路沿线的哪座城市。郑州?保定?石家庄还是京都?猜测了半天也没有明确的结论,所以他最终放弃了。
他不知为什么会将关押他的地方跨省转移到北方,更猜不出是谁下的命令把他进行转押。秋鲁只是一个小县城的负责人,即使这个主意是他出的,但他没有这样大的能力;他的父亲倒是有这个能耐,可那老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揣摩了半晌,肇辄也没有得出个结果,自然也拿不出应对的措施。不过,他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次转移关押他的地点,绝对不是为了进行审讯和定案,很可能又是一次漫长的不明不白的羁押旅程。
“这……这……是……哪里?”
在范城县北山看守所被单独关押五个多月的肇辄,几乎从来没有机会与人交流,长期缺乏说话的锻炼后,他想再用嘴与人交流时,音已感觉有些困难。此刻他很想出声问一下身旁的押送士兵,如今到的是什么地方,但舌头不太听他使唤,磕磕巴巴很难将话说得完整清晰,而且语调也怪怪的……
肇辄终于熬过来了。
长期缺乏足够营养的狱中饮食和折磨人的精神蹂躏,没有让肇辄的身体和精神垮掉,相反,在这期间他的软软的髭须变硬了,身长增高了约莫一个拳头那么多;通过练武加长时间良好的睡眠,他的身躯也变得很结实;自我感觉神经更是磨练得像铁一样坚硬。于是,从范城出来,一上路他就开始动起了别的心事,并竭力试探着想搞清所处的位置。
“走,快跟上前面。”
身后的押送战士没有搭理他的询问,只是推了他一把,让他跟上前面领头的军官。
平地走了几步路之后,四个人就开始攀爬一条石砌的台阶。肇辄有些不适应左右反复抬起的腿与被铐着的双手之间不停间的接触和摩擦,便将带着手铐的双手斜向前上方高举起,这样就能比较自如地交叉迈开双腿了。
全程押送他的一共是三个人,全是现役军人,一个军官加两个士兵。俩士兵每人携带一条半自动,军官屁股上携带有配枪,但是沿途没有取出来过。三个军人在全程的路途上和他没有说几句话,除非必须也轻易不开口,所以态度谈不上好,也与坏扯不上边。
他们彼此之间的交谈也很少,每次有事要商量时,还走得离他远远的,并且刻意压低了嗓门。所以虽然当前肇辄耳聪目明,并每次都竭力竖起耳朵偷听,但沿途仍然没能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情报。
动手还是不动手?由闷罐列车出来改乘汽车后,肇辄一路都在紧张思索着这个问题。不动手看来暂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危险,可这种不明不白的关押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是尽头呢?关押个一年半载自己可以忍受,顶多是耽搁了高中的学业,好在自己已经自学完了全部高中的课程;如果长期下去那岂非毁了自己一辈子?肇辄想想就有些难以忍受。
小半年的光景,他的武功已有长足的进步,胡勇教授的气功心法,他已经修炼到第三个层次。按照胡勇原来的说法,能练到他这个程度,应该是练气之后大约两年左右。
胡家族人通常在拳脚套路修练完,十二三岁身体开始抽条后开始练习气功,因为太早练气,会影响身体的育。肇辄估摸他目前的功底,大约与胡勇十五岁时候差不离。胡勇十五岁时的功夫深浅和能耐高低肇辄不知晓,也没办法和胡勇去比较,但他在樊村时,闲聊中曾经听胡勇当做故事吹嘘过:胡勇的父亲在十五岁上,就能用双掌夹着一匹大青砖,左右旋转着揉搓几下,可以轻易将手中的砖头捏成粉末。肇辄在看守所内没机会用砖头尝试,而且现在也没有了大青砖了,只好拿掌缘在监室的墙壁上试了试。运气之后,单掌猛砸下去,抹着洋灰的毛石墙上,可以留下一道半公分左右深浅的印迹。当然这样的尝试他也不敢经常性做,害怕墙上留下的印迹太多,会惊动监狱的看守人员,并暴露他会武功的秘密,招致更严谨的看管。
大卡的后车厢内,两个士兵一般都靠在车尾的后挡板上盘腿坐在地上,防止他突然跳车;那个军官通常坐在靠驾驶室的方向,便于通过驾驶室的后窗与驾驶室的俩汽车兵保持沟通,并方便监视前方路面的突情况。
大卡的行走过程中,肇辄盘算了很长时间也犹豫了很长时间。
对自己现在的功夫他有足够把握。车厢内的三个押送人员,通过观察和分析,他判断俩战士纯粹就是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不懂得丝毫功夫,顶多是在入伍初期学了点花拳绣腿的军内擒拿格斗技巧,对自己够不成威胁;那个军官可能懂些粗浅套路,对付他虽然估计有些棘手,但也不至于形成真正障碍。自己想在两三招内擒下他们有困难,但要出狠手干翻他们绝不成问题。自己的单掌能在石墙上硬砍入半公分,如果砍的东西换成他们的脖颈,那肯定一掌下去就能要他们的小命。
可问题的关键是驾驶室里还有两个汽车兵,要想不惊动他俩拿下后箱的三个押送人员就非常困难了。同时,他也感觉下不出狠手将三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平白的干掉。一路上这仨人尽管对自己不太客气,自己开口说话或有异动时,也会招来他们枪托的击打或脚踢,但总体而言也没有刻意虐待过自己,可以理解为押送人员正常的工作状态。
还有一个问题也不得不考虑,这就是逃跑后的环境。在火车上他就琢磨了许久,也用言语刺探过好几回,但仍判断不出自己是去往哪里。如果跳车后连立身的具体方位和周边地形都心中没底,有那俩隔着车厢活着的汽车兵,自己跳车后他们一旦现情况不对劲,完全可以一人先开车到附近报讯搬请援兵,另一人留下远远尾随监视自己,那自己被再次抓回的可能性就有九成以上。
所以整个汽车的行进过程,他一直犹豫在动手还是不动手的掂量判断中。最终,认为风险与收益不成比例的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此刻,又逢一个绝佳的机会。
少了两个汽车兵的羁绊,也就少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风险,虽然此刻身后的俩士兵很警觉,还将手中半自动的子弹顶上了膛,但四下深厚的黑幕,完全可以弥补彼此力量的悬殊。只要将紧贴身后的一个士兵以最快的度干翻,在远离自己的那个士兵反应过来之前隐入山中的黑幕里,那么他手中的枪就成了烧火棍。可是非得干掉他吗?
跟在自己后面的那人毕竟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士兵,与自己并无仇怨,就这样杀了他以后,自己会不会因为良心的不安而长久内疚呢?而且他头脑中此刻又蹦出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假如自己真逃脱了,是否会因为杀了人或者伤了人给父亲肇飞带来麻烦?自己躲躲藏藏一辈子他不畏惧,可是父亲也要因此一辈子不能安生吗?
肇辄仍然有些犹豫。脑海中两种选择搏斗了大约两三分钟,几十级台阶不知不觉就甩在了身后。
干,必须干!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今后不会有太多的,错过这次机会,要找到下一次合适的机会,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下手时,手上的轻重把握好一些就行了。只要他不拼死抵抗,自己就不去刻意要他的性命。
现在得马上想个办法,把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士兵吸引到身边来……
肇辄脚步踉跄了一下,一条上抬的腿踏空了上面的一级台阶,整个身体因失去前腿的支撑而顿时歪歪倒倒、摇摇向后欲坠。
身后的士兵没有贴拢身来,反而是重重的一枪托砸向他的背心。
肇辄被枪托砸着摔向了前方的台阶,只是依靠身体前躬,将铐在一起的两条手臂顶着地面,才勉强没有让自己摔个狗啃泥。
“快起来,不然我就开枪。”
“不识好歹的狗东西!我不存心害你,你反而这样对待我。”
肇辄心底恨恨地诅咒了他一句。
紧跟在他身后的押送士兵没有去搀扶肇辄,反而立定站在了台阶上,并顺势拉动了枪栓。
走在肇辄前面的军官,听到后面士兵的吆喝声,也停下了脚步。他询问了情况后,扯起嗓子朝前面喊叫了一声,很快台阶上方的山上不远处就传来接应人员的回答,同时,一道手电筒的亮光朝山道上照射过来。
“李连长吗?”
“是我们。”
手电筒的光柱在几个人身上轮流照射了一番后,最终停留在肇辄的脸上。强烈的光线晃花了肇辄的眼睛,他只得扬起双臂捂住了自己的脸。
手电的光柱转移到肇辄前面的台阶路面上,为这一行人指引着道路。过了几秒钟,肇辄的眼睛重新恢复视力后,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条通往寺庙的石阶步道上,前方不到五十米远,就是一堵沿山势砌筑的围墙,围墙的院门前还有个供人歇息的亭台建筑,院墙后露出一处规模宏大的寺庙模模糊糊的身影。
显然现在自己一干人正走在通往寺庙的路上,而且马上就要进入山门了。
最好的机会错过了!
心肠还是磨练得不够硬啊!
巨大的沮丧和失落感涌上心头,肇辄觉得剩下的几十级台阶,自己已经无力走完了……
“新基督山伯爵”第二卷节选
“武松”打狗.
李村的大队书记家养着一条著名的大狼狗,这条狗在人都吃不饱肚子的年代,的确有些另类。
先这畜生一身毛通体乌黑,还不染一丝杂色,只有四只蹄子是雪白的,显系名门之后;其他人家豢养的吃屎长大的草狗,缺油少荤都显得毛稀疏黯淡无光,只有这畜生由于是吃百家进贡的动物内脏长大的,因此长得是膘肥体壮,浑身毛皮油光锃亮。
其次,这畜生有三大恶行。你问哪三大恶行?
一是咬人。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吠”。这畜生喜欢悄悄尾随在人的腿后,常常冷不丁地咬你一口,并以此为乐。被咬的人等听到身后传来它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时,那保准裤腿已经被那狗撕下了一长绺,大腿或小腿处留下一排狗牙印,皮开肉绽渗出血来了。而且这狗特别凶悍,咬人之后也不离去,就吊在被咬的人身后不远处,用狗眼瞪着被咬的人,似乎在嘲笑他胆小。如果您是那个人,估计肯定会想着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之类的东西还击,嘿嘿,那对不起您啦!一是您在鄂北这穷乡僻壤的平原地里,压根就不可能找得到石子;第二,您肯定最终会被它凶猛地扑上来再撕咬得伤痕累累,从此以后见着它宁愿绕道走,也绝不想再受它蹂躏并担心受唬了。
二是下流。
瞧见李村周边十里八乡的母犬,这畜生必定扑上前戏弄一番。下身的那个玩意顶进母犬的屁眼,两条前爪可以洋洋自得地朝天悬空抬着,只用俩后爪子就可以扯着母犬同前共退地绕圈圈边娱乐边办事儿。完事之后母犬还不能就此离去,必须得帮它清理完一身的污垢。
三是好吃。
李村周边几个村住集体户的知青们,家里偶尔捎来几条蜡肉,这畜生不管离着多远准能嗅到。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或从知青不及掩上的窗口跳进去,或者干脆用前爪直接拨开门,窜进去美美地饱餐一顿。
既然这畜生三大恶行齐备,你问为何不宰了它,或者下毒药药翻它?
麻烦你先掂掂清楚,这可是大队一把手李书记家里的宠物,比这十里八乡的老乡们身份还高贵,它招惹你是天经地义的,你敢反过头来招惹它?
不过这畜生再厉害,最终也成了某人的盘中餐,煮熟炖烂后香喷喷、顺溜溜滑进了樊村几个知青和右派老肇家小子的肚子里。
这事儿生在大队放映电影“地道战”的第二天早上。头天晚上,全大队的老乡们都搬着小凳子赶到晒谷场,打破日落就安息早睡的习惯,连与婆娘一起嗨皮的每日功课也顾不上,像过年般喜气洋洋观看了电影.结果第二天稍微比平日起得晚些,清晨就生了这起严重的案子。
老榔头“新基督山伯爵”开篇
作者题外话:请读者按目录顺序阅读
越狱第一季 01
“吴非,提审。”
柏庄监狱二号楼2o11监舍门上的?望孔又显露出狱警小张的那张毫无表情的狗脸。
丁玲哐啷一阵镣铐和铁门开阖的声响后,66o7号犯人吴非被带出牢房,监舍的铁皮门再次被锁上了。
肇辄目送吴非走远后朝王胡子使了个眼色,王胡子点点头表示领会,侧过脸对同监舍的几个狱友瞪了一眼,并压低嗓门吼道:“都给老子滚到马桶那边。面朝墙蹲下,双手把耳朵堵起来,眼睛也闭上。现有偷听的老子剁他耳朵,偷着瞧的老子剜他眼珠。”
等所有人都乖巧地执行命令后,王胡子走到铁门边亲昵地拉着肇辄低声问道:“兄弟,有啥情况?”
“大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肇辄咬着王胡子的耳朵低语道。
“啥?”
王胡子有些疑惑地瞧着肇辄。
他一点也没现最近2o11监舍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仍旧是一日三餐,一周两次到有高墙和带电网的院子里溜圈放风,一个月家属可以隔着铁栏杆探一次监。唯一要说与以往有些差别的,就是最近集中进行思想改造教育比往日少了,体罚犯人的行为少了。不过据说那是因为京都秦城监狱那边出了大事,老人家亲批要严查各地监狱虐待犯人的结果。可这些与2o11监舍狗屁都不相干啊。
“大哥,你注意到了吗,吴非也不是什么要犯,进来多少年了,以前根本没人理睬他,为啥最近频繁被提审?而且每次总是神神秘秘的。而且咱们同牢房的几个最近几天都被反复提审过,为什么没人提审我俩?”
“是啊,你一说我琢磨还真是这样的。是不是因为咱俩表现好?”
“肯定不是。”
肇辄摇头道。
“那为啥?大哥这根直肠子可想不明白。”
有肇辄这个军师在,王胡子可不愿动那份心事去猜谜,摇摇头问肇辄道:“犟娃兄弟,你的头脑好使,你感觉是啥事儿直管跟哥哥说,哥哥我听你的,要我出力只管吱声。”
“我觉得这是冲我俩来的。”
“冲咱俩来的?凭啥?””
王胡子吹胡子瞪眼地问道。
肇辄朝王胡子使个眼色,示意自己有话要说,王胡子心领神会地朝对着墙壁蹲着的狱友逐个瞧瞧,虽没见有敢于违抗他命令的,仍不放心地加大嗓门吼道:
“你们几个孬货听着,只要敢起那样的心事,老子的拳头可是认不得人的。只要现了,明天开始就停了你们全体的口粮,让你们老老实实自己把事儿给我抖落出来。”
“大哥,那不管用。”
身旁的肇辄苦笑摇头道。
“为啥?”
“他们起心事想害我们没事,大哥直管收拾他们就结了。我担心的是外面那些人。如果真是监狱方面的意思,肯定是有目的的。把吴非他们单独拉出去审讯,我估计是在摸咱俩的情况或者是在搞分化瓦解。即使这一招不好使,他们还会再换些别的套路。”
“那怎么办?”
“今天晚上睡下后,大哥你逼着吴非吐出实情,搞清情况心里有底再说。只是别惊动了其他人让他们把消息再传出去。”
“大哥今日格就动手。吴非敢隐瞒,大哥敲出他的牛黄狗宝。”
吴非直到监狱进晚餐时才返回监舍,押送他的看守打开监舍的铁皮门时,恰好晚饭也送到了。
“66o8,把你们房间的饭碗端进去。”
送饭的监狱伙食管理员看看吴非背上囚服的号码,没有让帮他挑饭桶的牢犯动手,耀武扬威命令吴非把饭钵端进监舍。吴非瞧瞧看守,把带着手铐的双手举到他面前。看守打开吴非的手铐,沉默着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等看守锁门离去,大家伙都围蹲在一起进餐时,吴非把王胡子拉到门旁,凑到王胡子身边,贴在他耳边用有些谄媚的腔调喜滋滋对他小声说:“老大,你交办的事儿办成了。”
“什么事?”
天天让被提审的同房狱友偷书,但天天失望而归,王胡子早忘记这回事了。
“书啊。你让我搞的书,我今天趁没人注意,悄悄摸了一本回来了。”
“真的?”
王胡子喜形于色。
“当然是真的。”
吴非得意洋洋地说。
“早知道审讯室就有书,我也不会让犟娃苦等这些日子。害得老子到处动心事,这些日子还老因为惦记这事睡不好觉。”
王胡子长吁短叹着。
肇辄这还是第一次对王胡子开口有所求。上次王胡子答应帮他搞几本书回来,至今小半月过去了,一直没能兑现向肇辄做出的承诺,王胡子感觉实在对不住肇辄。今天吴非终于帮他达成心愿,他感觉总算可以放下心结了。
“审讯室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桌子一把凳子什么都没有,哪来的书。”
吴非摇摇头说。
“那你从哪里搞到的?”
王胡子有些诧异。
“最近监狱的彭副主任总是在他办公室单独提审我,他办公室就有一张书柜,我其实老早就起心事了,只是没有机会而已。今天总算逮住了机会,我趁他出去接电话时,从他办公室书架上顺手摸来的。”
“没搜身?”
“没有。因为彭副主任今天事儿多,总有人进来汇报或者打?
老榔头“新基督山伯爵”之节选
越狱第一季 02
吴非端着自己的饭钵走到马桶旁边,趁大家伙没注意,放下饭钵将怀里藏着的一本书很溜爽地塞到马桶底下,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地拍拍手,重新端起饭钵走到房间中央,和大伙蹲在一起就着大菜盆里缺盐少油的水煮白萝卜,慢慢进起食来。
王胡子赞许地对他点点头,然后侧脸关心地对肇辄说:“犟娃,饭够吗?”
今天因为吴非立了一功,王胡子奖励他可以吃全份,肇辄自然就少了一个人进贡,王胡子因此有此一问。
“大哥,一餐少吃点没事的。”
肇辄笑笑说。
“那哪里行!你还在长身体。”
王胡子赶紧将自己钵子里的饭要往肇辄碗里擀,但肇辄只伸出一支手朝他手腕一搭,王胡子的双手就动弹不得了。
“还是把我的一份划拉过去吧。”
吴非起身凑到肇辄身旁,将自己钵子里的饭拨了一团到肇辄钵子里,然后拉着脸气哼哼别过脸去,三两口就把剩下的饭全噎进肚子里,似乎担心肇辄还会找他再讨要似的。
王胡子看到吴非居然敢拉下脸表示不满,本来想赏他俩耳光的,想想他今天立了功,终于强忍下来没有着。
“犟娃,大哥今天帮你搞到一件好东西,等过几天没事了就拿出来给你。”
王胡子凑到肇辄身边和他咬着耳朵小声说道。
“谢谢。”
王胡子没说,肇辄也没问是什么东西,只是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笑。
天黑以后才睡下不久,肇辄和吴非就同时叫嚷起肚子疼。
王胡子本来已经睡到了吴非身边,打算待同牢房的其他人熟睡后再去拷问睡在马桶旁的吴非的,但肇辄一哼哼,只能赶紧又爬到身跑到肇辄身边想瞧瞧他的情况,但牢房内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瞧不清楚。探手摸摸肇辄的额头,满把都是浸凉的冷汗。
王胡子还打算安慰两句肇辄的,但那边的吴非已经高声地嚎叫起来。
“妈?,?死我了。赶快叫看守啊,晚了我就要死了。”
“嚎你妈的丧,再哼哼老子揍死你。”
王胡子朝吴非怒喝了一声。但吴非没有停止嚎叫,肇辄也哼哼起来。
“大哥,叫…叫看守吧。估计得去医院了。”
虽然晚上呼叫看守必然招惹来一顿暴揍,但王胡子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开始使劲捶打监舍的铁皮门。
“管教,2o11有人生病了,赶快叫医生来呀!”
王胡子扯着他那在深山老林召唤猎狗练出的大嗓门,昂着头刚喊叫了几声,铁皮门“哐啷”一声被踹开了,俩夜间值守的狱警巡逻恰好经过这里闻声闯进来,先用手电筒照着王胡子的脸,让他的视线短暂失去视力,然后抡起短棒就朝王胡子背上和肩上使劲招呼了几下。
“不懂得监狱的规矩吗?找死啊!”
“妈的,活腻歪了,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一点小毛病不能忍到明天白天?”
王胡子抱头护住身上最要紧的部位,让狱警骂骂咧咧打了十几棒泄了一番后,这才向他俩解释道:“管教,我们号里这俩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晚些我怕出人命啊。”
“食物中毒?就他俩?”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狱警大概有些医学常识,用手电筒照照痛苦得卷缩成一团的肇辄和吴非,有些怀疑地问道。
“就是他俩。”
“如果是食物中毒就不会只有他俩。让他俩熬熬,明天白天再看吧,狱中的医生今天回市里了。”
年纪稍长的狱警语气还算温和地说道
“管教,要是……”
王胡子还待再求求情,吴非已经捧着腹呻吟着开始满地打滚;肇辄也抽搐着开始全身抖。
“让他们侧卧着,双手背到身后。”
年纪稍长的那个狱警将手电光照着王胡子对他命令道。
“你***按照郑干事的话做错不了的。”
见王胡子不知所以有些犹犹豫豫,年轻的狱警有些不耐烦吼道。
王胡子刚将肇辄侧翻过来,那姓郑的狱警不待王胡子将肇辄的胳膊拧到身后,马上用足尖朝肇辄腹部踹了一脚。肇辄随着他那窝心脚踢到腹部,马上“哇”的一声将晚餐吃进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并喷洒到王胡子全身,一股酸腐的臭气顿时在整个监舍内弥漫。
见肇辄已经呕出了肚子里的食物,姓郑的狱警又用手电筒照照他的脸颊,见他痛苦稍有减弱,于是命令王胡子说:
“那边一个也照此办理。用脚踹不管用的话就撬开他的嘴巴,用手指头伸进去使劲按压他的小舌头。”
等到吴非也呕吐出肚子里的东西,郑干事再次用电筒检查了他俩的状况,然后转身问他的同伴道:“狱里今天谁领班?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头。”
“好像是彭副主任吧。老郑,他俩咋的哪?”
郑干事将他的同伴拉到门外的走廊,掩上门悄声对他说道:“凭我的经验看,他俩可能是被冤家对头下毒了。”
“啊!真的吗?要是今晚死上一个咱俩就算倒大霉了。这些日子上头正在纠察虐囚事件,可别让咱俩碰上啊!”
郑干事的同伴大惊失色,也顾不得门后是否有人偷听,大声地叫嚷起来。
“你小声些,别让犯人听见了。不然整晚上又会闹得鸡犬不宁。”
郑干事提醒他的同伴道。
“他***?,要害人也不晓得挑个好的时候,偏偏选在咱俩当班。老郑,咋办?”
“小冯,你去向彭副主任汇报,我在这里守着。”
“他们要是真的翘辫子……”
“别磨蹭了,今天他俩也算运气,碰到了彭主任这心肠软的。要是换个别的领导今天值班,就算真死了个?的晚上也不会撩他。”
老榔头“新基督山伯爵”之节选
越狱第一季 03
“小冯,你在这儿守着,俺到值班医生那里去了解一下情况。”
郑干事将灌肠洗胃完毕正在打点滴的肇辄和吴非闲着的那只手腕拷在病床的铁扶手后,直起身对同来的狱警小冯吩咐了一声后,转身朝走廊那头的医生值班室走去。
“他***?,今日个真倒霉,遇上你俩这杀千刀的,折腾的老子一晚不得安生。你俩给俺老实点,俺到走廊上抽支烟。事先提醒你们呀,如果敢起心事逃跑俺就不客气了。”
小冯在病房守了一阵,见没什么特别的情况,烟瘾也上来了,打着哈欠勉强把他俩戴着铐子的手腕检查了一遍,还掏出屁股上别着的配枪举起来,威胁似地在俩人面前晃晃,然后骂骂咧咧退出病房跑到楼梯间抽烟去了。
病房内刚安静下来,肇辄马上坐起身试图朝吴非的病床挪去,但一只手被手腕上的铐子限制住使他没办法靠拢吴非。
吴非见肇辄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瞅着自己,有些胆怯地颤声问道:“犟娃,你想干啥?”
“干啥?想弄死你。”
“凭啥?你要敢那样,俺……俺就喊看守过来治你。”
吴非有些心虚地不敢和肇辄愤怒凶狠的目光对视,磕磕巴巴勉强将这句故作强硬的话说出来后,赶紧将脸侧到了一边。
这个小孩虽然名字叫得很土,据说只是小学毕业,但吴非心底清楚得很,他可不是监舍内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乡巴佬。肚子里有货不说,智商和见识也远同龄人,身板和武力值更堪与王胡子媲美,一看就是大家族出身,他可不敢去招惹这敢亡命的阎王爷。而且这家伙监狱进来得不明不白,很可能是仇家陷害所为。既然这仇家能量惊天,能给他安上个盗窃生产队耕牛的罪名,他作为对手也绝不简单。
“要想喊你就现在喊。只要我和王胡子不死,那就非把你弄死不可。”
“你这样对俺,总得有个理由吧?”
“为啥别人的饭都没问题,就咱俩的饭出毛病了?”
“那俺哪里知道,俺还不是中毒了。”
“中毒了?我可没往中毒上想,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肇辄马上就抓住了他言语间的破绽。
“俺也是猜测的。”
吴非现肇辄的目光似刀子扎进了他的魂魄,干脆将双眼紧闭着。
“心里没鬼你会往那上头想?”
“管教干部既然说不是食物中毒,俺猜测只能是有人下毒。”
“你不知道是谁下毒吧?那我就让你知道。”
肇辄边说边跳下床站到地上,用输液的手拖着病床边缘,将自己整个身体和铁床一起朝吴非的病床挪去,扯得输液架上的葡萄糖瓶子也摇摇欲坠。当他的一只脚勉强可以够得着吴非的病床时,他再次威胁到:“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说实话,看守赶来前我就先弄死你。”
“犟娃,俺们无冤无仇的,你……”
吴非中毒的症状比肇辄严重得多,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不可能像肇辄那样爬起床拖着床跑,只好示弱讨饶。
“你既然知道俺们没怨没仇,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肇辄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吴非。
整个监舍就是他最恨自己和王胡子,这两天他常进常出监舍门,与看守鬼鬼祟祟私下打得火热,要说是提审鬼才相信,明显就是针对自己和王胡子去的,下毒他是最有条件最有动机的。至于监狱方面为什么会这样,肇辄倒是想不出理由。你说要是想悄悄毒死自己吧,以前单独关押的时候多的是机会,为什么偏选在这个时间呢?肇辄吃晚饭之前就想半夜找吴非弄清这个情况的,却没有想到吴非居然先动了手。
“俺没有下毒。”
“你有种就睁开眼,盯着我的眼睛把这话再说一遍?”
“俺……没有。”
吴非的话已经有气无力了。
见吴非还在躲躲闪闪试图蒙混过关,肇辄用脚尖勾住了吴非的病床,稍一使力就把床朝自己这边硬生生挪近了半尺,现在他可以用足尖踢到吴非的身体了。吴非刚想放声大叫,肇辄就将脚尖抵在他的胸口,稍运一点内力在腿上轻点了一下他的心窝窝,吴非顿时浑身一阵麻木,身体剧烈抖动起来。他想喊却没有力气喊得出声,只得喘着粗气泪眼巴巴放弃了抵抗。
“犟娃,这是他们逼我这样做的啊!你的饭里是我进屋那会儿,将他们给我的药粉下进去的,我也不知那粉粉是啥,可是我没想到他们连我也要灭口啊!要不然我的症状哪里会比你还重呢!我现在心里也感觉冤得很,可是确实不知道他们为啥要这样干啊。”
吴非呼天抢地赌咒誓不知道内情,肇辄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也不太像说假话,于是将他的床踢回原位,也将自己的床铺归位到挪动前的地方,然后爬上床躺好后警告吴非说:
“今天就暂时饶你一命,你也只当做什么也没对我说过。他们再有什么花样,你知道后必须提前告知我。”
“犟娃,他们再提审我,我能不能不去啊?”
吴非怯生生地看着肇辄,竭力想回避掉这种双重的卧底的苦差事。
“放屁。提审不提审那是我说了能管用的吗?提审你时你要赖着不肯去,那不是等于告诉他们我知道这事的底细了吗?你少给我玩花样。你只要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那俺们算说定了?”
“再提审你时,看见些什么和听到些什么,回来必须老实告诉我。”
肇辄说完这句不再开口,因为他狗样灵敏的耳朵已经听见了走道传来的脚步声。
监狱的郑干事和医生进来查房时,肇辄躺在病床上瞥了一眼新来的值班医生。
刚才替自己和吴非诊断的是个男医生,此刻进来的是个女人。尽管她白大褂着身,脸上也捂着大口罩,但肇辄还是感觉这个女人十分面熟,但他却不相信在这个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城市,特别是在从未到过的市人民医院中会遇见自己熟悉的人。
女医生一边随意翻阅着肇辄和吴非的病历,一边随口问她身旁的郑干事道:“除了李医生记载的这些情况,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我们看见的都说了,其余的你得问这俩犯人。”
女医生手脚毛糙的翻开肇辄的瞳孔查看了一阵,又用手指头在他脖子上摸摸,然后向他询问到:“想不想呕吐?”
肇辄点点头。
尽管女医生隔着口罩的声音听得有些含糊和不好辨识,但她那双漂亮而阴冷的眸子还是被肇辄认出了。不是洛阳香山寺中的那个恶婆娘谢珍还能是谁?
她转业到这里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和武成都被转押,学习班解散她没事可做就转业到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呀。
“谢……谢医生?”
对于这恶婆娘撵着自己屁股跑到这里来,肇辄本能地感觉其中有些蹊跷,但哪里有古怪他也想不明白,于是试探着想让她开口说话。
“住嘴。该死的坏分子,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有没有头晕目眩的症状?”
“有的。”
肇辄看她不上钩搭理自己,只好装成绵软无力地样子,有气无力按照她的问话意义回答着她的询问。
谢珍做完临床检查,蹙眉对郑干事说:“这不像食物中毒,倒是和农药中毒的症状很吻合,他俩今天接触过1o59、1o64这类有机磷农药没有?比如下田打农药之类?”
“医生,你这是说笑话吧,我们那里怎么会有这玩意!”
“菜没洗干净、接触过打了农药的工具器具,甚至别人下进饭里也未必不可能,反正症状就是农药中毒。你处置得不错,送来也及时,算他俩走狗屎运。”
谢珍说完这话也懒得再搭理肇辄,夹着病历本施施然走了。
谢珍走后不久,小护士拎着两瓶葡萄糖输液瓶进来,说这是医生给俩病人新开的药水,让肇辄伸出胳膊要给他重新扎针更换药水。肇辄可不想把小命不清不楚地丢在这里,于是借口要方便赶紧摇手拒绝。
临出门前,肇辄还故作关切地说吴非症状重,让护士给吴非先输上液。尽管吴非眸子里流露出万分恐惧,但肇辄可不想让他逃开,帮助小护士按着他的身体和手臂,强行把针头扎进了他手中的肌肉。
等肇辄磨磨蹭蹭拖延了许久之后,在看守的监护下再次回到病房时,他现吴非已经不在病房中了。
押送他的看守顺口询问了一下他的同伴吴非的去向,他的同伴告诉他说:吴非病情加重,再次被送进了抢救室。
肇辄心底得意不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新基督山伯爵”节选本
越狱第一季 04
肇辄从嘴里吐出一颗锈蚀的螺钉后,气恼地将饭钵扔到了地上,钵子里剩下的饭粒撒了一地,几个饥饿的狱友蜂拥着趴在地上争抢着用舌头往嘴里添。肇辄有些恶心几个狱友的做派,一边揉着酸疼的腮帮子,一边拧着眉头对王胡子抱怨到。
“大哥,饭粒中又有钉子,不过这回变成了螺钉。”
住了两天的医院,最近被重新押回监狱的肇辄,包括监舍的老大王胡子在内,吃饭时老是从碗里吃出些可以要人命的东西:碎玻璃、铁丝头、钉子尖,今天又是螺钉,虽然没有农药那么厉害可以直接要人命,但也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无法好生进食,情绪也因此大受影响。
“明天和号里的人换碗,看他们能把咱俩咋地。”
“大哥,那也不是办法呀!咱们在明他们在暗,监狱里如果知道咱俩换碗,总能换些别的法子整治咱们的,整天这样就是等着死啊!”
“那能咋地?”
肇辄环视了一圈监舍内的狱友,见他们都很乖觉地躲避到远远的地方,就贴在王胡子的耳边说道:“要么得想个办法逃出去;要么就得把情况摸清楚,看监狱里为啥要这样对付咱俩,只有搞清了情况才能不遭毒手。”
“兄弟,逃出去只怕是千难万难啊!就算逃出去咱俩能到哪里去?没户口、没事儿做、没地方落脚,那又能干啥?等着饿死?等着让他们抓住枪毙?”
王胡子唉声叹气着摇摇头。
他哪里能不想出去,无期徒刑现在感觉比当初判的死刑还可怕。死刑只要挨枪子那会儿把眼一闭,眨眼功夫也就过去了,可这无期徒刑就是在牢房天天如此的苦熬一辈子,想一想就让人沮丧。如果这样的苦日子还时时刻刻有人琢磨着要算计你并下你的阴手,那你还能不被逼疯!可俗话不是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苦熬着总还有些盼头,可逃狱就等于马上死。不是逃亡途中现场被打死,就是抓住后改判加刑。无期徒刑还能往哪里加?不就是枪毙呗。
肇辄见王胡子心不在此,就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那就先想办法摸清情况。大哥跟咱们号里的几个都先打好招呼,敢起心事害咱们的就对他们不客气;如果他们被提审,回来一定得将提审时的事儿说清楚,特别是管教干部打听咱俩的事儿必须弄明白,敢有所隐瞒的就先收拾他们。”
“犟娃,大哥哪知道他们是否说的真话?”
“大哥,这个简单。每人一回号里,咱俩就先单独盘问一遍,看跟其他后来被提审的说法是否一致。只要不一致肯定是有人说假话。如果那样,就将俩一起修理,这样他们互相埋怨,互相揭,下一次就肯定都不敢了。”
“你好像自己是管教似的,还一套套的尽是办法。”
王胡子嘿嘿笑着点点头认允……
几天以来,肇辄嘴里和王胡子说着不越狱,也担心着那些耳朵灵敏的听到他们商议此事后传出去,因此不再和王胡子在牢房中谈论这个话题,不过他心里一开始产生这个念头了,就似种子播下了地里,疯狂地芽、生长、开花。
关押的时间已经过一年半,入狱的时候他还不满十四,可现在十五岁都过了近一半。虽然那些人给他编造了一份罪行较轻的假审判档案,剩下的刑期似乎也只有短短的两年了,但肇辄能肯定那些人以后还会继续这样玩花招,他也不想这样一辈子逆来顺受忍耐下去啦。
自从心底冒出了越狱的想法,肇辄就开始考虑要做些什么准备工作,思来想去估摸着有几样事情必须提前动手准备。先得把监狱和许昌周边的地形搞清楚。自己对监狱外面的地形地貌两眼一抹黑,即使越狱成功都不知道去哪儿、怎么个走法,或许不用人家追捕,自己糊里糊涂就会自投罗网;其次,范城乡下和夏江老家都回不去了,至少还得找个稳妥的藏身之地;第三,要想顺利脱逃,介绍信和粮油票证和钱也得有所准备,起码要能保证在逃亡途中的使用,总不能沿路乞讨吧;最后一条就是今后面临的也许是一辈子逃亡、藏匿的生涯,如何解决长期生活和生存也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来源至关重要,王胡子最担忧的不就是这个吗?有了这些保障和支持,再才是考虑如何越狱的事情。王胡子的工作一时半会儿做不通无所谓,自己真的把这些准备工作考虑清楚了,他肯定会支持和赞同的。
老榔头“新基督山伯爵”节选
越狱第一季 05
肇辄从嘴里吐出一颗锈蚀的螺钉后,气恼地将饭钵扔到了地上,钵子里剩下的饭粒撒了一地,几个饥饿的狱友蜂拥着趴在地上争抢着用舌头往嘴里添。肇辄有些恶心几个狱友的做派,一边揉着酸疼的腮帮子,一边拧着眉头对王胡子抱怨到。
“大哥,饭粒中又有钉子,不过这回变成了螺钉。”
住了两天的医院,最近被重新押回监狱的肇辄,包括监舍的老大王胡子在内,吃饭时老是从碗里吃出些可以要人命的东西:碎玻璃、铁丝头、钉子尖,今天又是螺钉,虽然没有农药那么厉害可以直接要人命,但也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无法好生进食,情绪也因此大受影响。
“明天和号里的人换碗,看他们能把咱俩咋地。”
“大哥,那也不是办法呀!咱们在明他们在暗,监狱里如果知道咱俩换碗,总能换些别的法子整治咱们的,整天这样就是等着死啊!”
“那能咋地?”
肇辄环视了一圈监舍内的狱友,见他们都很乖觉地躲避到远远的地方,就贴在王胡子的耳边说道:“要么得想个办法逃出去;要么就得把情况摸清楚,看监狱里为啥要这样对付咱俩,只有搞清了情况才能不遭毒手。”
“兄弟,逃出去只怕是千难万难啊!就算逃出去咱俩能到哪里去?没户口、没事儿做、没地方落脚,那又能干啥?等着饿死?等着让他们抓住枪毙?”
王胡子唉声叹气着摇摇头。
他哪里能不想出去,无期徒刑现在感觉比当初判的死刑还可怕。死刑只要挨枪子那会儿把眼一闭,眨眼功夫也就过去了,可这无期徒刑就是在牢房天天如此的苦熬一辈子,想一想就让人沮丧。如果这样的苦日子还时时刻刻有人琢磨着要算计你并下你的阴手,那你还能不被逼疯!可俗话不是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苦熬着总还有些盼头,可逃狱就等于马上死。不是逃亡途中现场被打死,就是抓住后改判加刑。无期徒刑还能往哪里加?不就是枪毙呗。
肇辄见王胡子心不在此,就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那就先想办法摸清情况。大哥跟咱们号里的几个都先打好招呼,敢起心事害咱们的就对他们不客气;如果他们被提审,回来一定得将提审时的事儿说清楚,特别是管教干部打听咱俩的事儿必须弄明白,敢有所隐瞒的就先收拾他们。”
“犟娃,大哥哪知道他们是否说的真话?”
“大哥,这个简单。每人一回号里,咱俩就先单独盘问一遍,看跟其他后来被提审的说法是否一致。只要不一致肯定是有人说假话。如果那样,就将俩一起修理,这样他们互相埋怨,互相揭,下一次就肯定都不敢了。”
“你好像自己是管教似的,还一套套的尽是办法。”
王胡子嘿嘿笑着点点头认允……
几天以来,肇辄嘴里和王胡子说着不越狱,也担心着那些耳朵灵敏的听到他们商议此事后传出去,因此不再和王胡子在牢房中谈论这个话题,不过他心里一开始产生这个念头了,就似种子播下了地里,疯狂地芽、生长、开花。
关押的时间已经过一年半,入狱的时候他还不满十四,可现在十五岁都过了近一半。虽然那些人给他编造了一份罪行较轻的假审判档案,剩下的刑期似乎也只有短短的两年了,但肇辄能肯定那些人以后还会继续这样玩花招,他也不想这样一辈子逆来顺受忍耐下去啦。
自从心底冒出了越狱的想法,肇辄就开始考虑要做些什么准备工作,思来想去估摸着有几样事情必须提前动手准备。先得把监狱和许昌周边的地形搞清楚。自己对监狱外面的地形地貌两眼一抹黑,即使越狱成功都不知道去哪儿、怎么个走法,或许不用人家追捕,自己糊里糊涂就会自投罗网;其次,范城乡下和夏江老家都回不去了,至少还得找个稳妥的藏身之地;第三,要想顺利脱逃,介绍信和粮油票证和钱也得有所准备,起码要能保证在逃亡途中的使用,总不能沿路乞讨吧;最后一条就是今后面临的也许是一辈子逃亡、藏匿的生涯,如何解决长期生活和生存也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来源至关重要,王胡子最担忧的不就是这个吗?有了这些保障和支持,再才是考虑如何越狱的事情。王胡子的工作一时半会儿做不通无所谓,自己真的把这些准备工作考虑清楚了,他肯定会支持和赞同的。
老榔头“新基督山伯爵”节选
越狱第一季 06
“犯人在屋里?”
说话的声音很熟悉,肇辄稍一回忆就想起这是彭建的声音。
“报告,按您的指示已将坏分子7369押到。”
“你就让他一个人呆在屋里?不怕他趁机脱逃?”
彭建的声音有些恼怒。
“嘿嘿彭主任,我因为烟瘾上来了,所以在门口抽了一口。门没关上,我耳朵也随时监听着。赵犟娃肯定没跑。”
“行了,待会押他回监舍时认真搜一下他的身上。”
“是。”
“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进来的?”
仰靠在靠背椅上懒懒散散的彭建将两条腿很惬意地翘到桌面上,半睁半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浑身懒洋洋的似乎完全不认识坐在他对面的肇辄。
肇辄紧盯着对面的审讯者,冷笑着说:“彭大主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不懂监狱的规矩吗?问你什么答什么。”
“肇辄。”
“肇辄?”
彭建从桌上收起双腿,端坐起身体,然后把桌面上的审讯卷宗翻开,随意浏览了一遍后蹙着眉头问道:“你不是赵犟娃?”
“装得真像!”
肇辄不屑地撇撇嘴,提示他道:“俺们在洛阳香山寺一起呆过小半年。您那个什么思想学习班的伙食不咋的。那个地方还有个恶婆娘医生叫谢珍,曾经在二楼关押过一家姓武的,这些事儿您不会都健忘得全不记得吧?”
“你这个坏分子,给我把鸟嘴闭上,否则就关你小号。”
彭建一拍桌子对肇辄怒目而视。
室内的响动引起了门外狱警的注意,他探头进来小声问道:“彭主任,犯人不配合吗?让我来收拾他吧。”
“小毕,你搞什么名堂。我要提审的是赵犟娃,这个犯人是谁?”
狱警莫名其妙地看看肇辄又瞧瞧彭建,有些迷糊地问道:“这就是赵犟娃啊!”
“带出去修理一番。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看来得让他清醒清醒。”
肇辄双目喷着仇恨的怒火,他很想破口痛骂斥责这个虚伪的家伙,想想怀里藏着的东西和抽屉中的那封信件,强忍着总算没有把心底的愤怒倾泄出来。
狱警小毕打开了肇辄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铐,重新将他的双手铐在一起,拎着他的脖子将他拖出了彭建的办公室。
彭建刚刚将办公室重新掩上,门外的走廊上就传来一阵拳脚加身的“噗噗“声。
耳听着看守小毕押送肇辄离去的脚步声消逝后,彭建收敛了他那幅懒散和漫不经心的模样,将抽屉中的物品全部搬出来,并按照先前在抽屉中的位置一一摆放在桌面上,然后从另一个抽屉找出放大镜,似在犯案现场查勘证物一样双目炯炯地审视起眼前的物品来。
他先检查的是那封范城寄来的信件。从敞口的信封中抽出信笺后,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着信笺的一个角,举起手将信笺纸张对着窗口的亮光,然后再用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放大镜沿着纸张的边缘仔细查勘。
嗯,不错!上面有新鲜的指痕。他应该看到了这封信。
彭建得意地轻笑了一声,心里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他开始检查抽屉内其他的物品。别的东西包括钱票等似乎都没有动过,只是在集邮簿内,他很轻易就现少了两版整版的2o分面值邮票。
这家伙看来像惯犯,居然懂得不偷窃容易引起人怀疑的钱票,而去盗取容易变现的新邮票,看来以往总把他当乡下不懂事的小孩看待,还是有些轻漫懈怠啊!
有了这样的警觉,于是彭建再次开始认真检查摆放在桌面的物品,这一次他现在整本空白介绍信倒数位置的几张被撕走了,至于其他东西倒是没有缺少什么。
再一次地检查完物品后,彭建对这个叫肇辄的少年又有了新的认知。
行事很慎密,逻辑思维也很清晰,只偷窃与逃亡有关系的重要物品,并不贪财拿走那些无干且容易引起人怀疑的东西。仅凭这一点就比那些同样年纪头脑热、思想简单的孩子确实要高明不知多少。可惜他遇到的是自己这个老手,孙悟空终究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不过为稳妥起见,还是再找他同监舍的案犯摸摸他的底为好。
彭建将桌上所有物品重新收回抽屉,然后起身走到室外的走廊中,对着院落中一个巡查的狱警喊道:“叫小毕来,我要布置任务。”
彭建坐回椅子上给自己泡好一杯茶,刚刚吹着气品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就见才押肇辄回监舍的狱警小毕气喘吁吁跑步到来。
“彭主任找我?”
小毕擦着汗,因为气促而有些结巴。
“再辛苦一趟,把他们监舍的66o7号犯人吴非带过来。”
“就在这儿审讯?”
小毕面有难色。将犯人带到办公室审讯,狱警看守警戒的责任重大,不敢有片刻懈怠,想偷会儿懒都不成。他不理解为什么彭主任每次审讯非要在办公室进行,放着现成的审讯室不用。
“废话,不在这儿去哪儿?”
彭建将茶杯重重磕在桌面,拉长脸不耐烦道。
“是。”小毕不敢再有疑问,转身离开了。
“新基督山伯爵”第二卷节选
越狱第一季 07
“坐着说吧。”
彭建瞥了一眼有些畏畏缩缩的吴非,翘起下巴颏示意他坐下回答自己的询问。
“报告领导,66o7号不敢。”
“随你便。找你来就问你一件事儿,今天赵犟娃回牢房后跟你们交待过什么话、求你们帮过什么忙没有?我先提醒你,仔细想好后再说,别说错话以后后悔!”
彭建的双眸鹰一样锐利地盯着吴非,语气寒意逼人。吴非在他的双目逼视下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先摇摇头,又垂头思索犹豫了半晌,然后才吞吞吐吐说道:“报告领导,俺能不能给俺调换个监舍呀?”
“你不用操心这个。你如果积极配合组织,立功受奖后我们会考虑保护你的安全,甚至可能因此给你减刑。但是”
吴非的眼里瞬间放出一股精光,但转瞬又黯淡下去。
肇辄饿狼般凶狠的眼光和王胡子钵子般粗大的拳头历历在目,他可不能在彭建有实质性的承诺前将事情说出来。
“报告领导,赵犟娃回牢房后和王胡子嘀嘀咕咕了好久,只是俺们大伙被他俩逼着蹲在墙角堵住了耳朵,什么也没听见。”
“真的什么也没听见?这可是你考虑清楚后的答案?”
彭建冷笑两声,也懒得和吴非废话,直接向门外把守着的小毕吩咐道:“把66o7号单独关小号,断他两天粮!”
“好哩。”
小毕一进屋先朝吴非的大腿猛踢一脚,然后揪着他的衣领就要朝外拉,但彭建向他递了个眼色阻止了。
“哎呀,领导,您老可不能这样做啊!俺什么错也没犯,您不能关俺小号还断俺的口粮啊!俺在屋里本来就受欺负,每天都吃不饱,那样会让俺饿死的啊!”
吴非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彭建身边,抱着彭建的双腿涕泗流涟,磕头如捣蒜般嘴里不断哀求道。
彭建一脚踹开吴非厌恶地蹙起眉头。
“滚开!你弄脏老子的裤子了。给脸不要脸,跟老子唱苦肉计,那就怪不得老子了。”
“您老要想知道啥俺都告诉您,只要您同意俺换房间就行了。不然回去后王胡子和赵犟娃会将俺弄死的啊!”
“他俩比我们还狠吗?最近好言好语你听多了,听顺耳了是吧,以为我们都是好糊弄的泥菩萨,看来得给你上上思想教育课啦!小毕,你在这教教他这儿的规矩,我出去转转就来。”
彭建说完,瞧也懒得再瞧瘫软成一团的吴非,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等彭建到院里遛哒一圈抽完烟回来,就看见吴非正哭丧着脸盘腿斜坐在地上,一只手将脸上的血痕往快撕烂的囚服上擦拭,另一只手支撑在地面,强撑着让身体不至于歪倒到地下。
彭建将一只脚踩在吴非的膝弯处,稍稍左右拧动使了一点劲,吴非就杀猪般地惨嚎起来。
“看来你的狗腿还有知觉啊,可惜长了个猪脑子。”
彭建嘿嘿笑着嘲讽道。
“您老问什么俺就回答什么行不?俺再也不敢有丁点儿隐瞒了!”
“学聪明啦?早这样少受多少冤枉罪。”
彭建呶呶嘴,示意狱警小毕退出去后,自己走回椅子坐下,朝天高举双手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悠悠然道:“赵犟娃或者是王胡子要你提审过来时预备打听些什么,或者是想搞些什么东西?”
“啊!您老早知道了?”
吴非大惊失色。
“也不怕告诉你老子以前是干什么的。你听着,正宗的侦破和审讯专家,还是专门负责大案要案的那种侦破和审讯,今儿用来对付你们这些小毛贼,那不过是下毛毛雨了。妈的巴子,你肚子里的那点货色老子一眼就能看透。狗娘养的,竟然敢跟老子玩花样。”
彭建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在桌面上抓起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顺手似投掷飞镖般朝吴非脸上扔去。吴非不敢躲闪,老老实实挨了一下,脸上立刻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吴非有些恐惧地望着一脸洋洋自得和满嘴脏话的彭建,他是真没想到提审他无数次,每次都是笑容可掬的彭建,显露出的本相居然是这样的。他心里原来还尚存的那一点点侥幸蒙混心理是彻底放弃了。
“地图。”
吴非呐呐道。眼睛再也不敢和彭建的眼色碰撞。
“墙上的那幅?真是他娘的笑话,你敢拿走吗?”
彭建讥讽道。
吴非摇摇头,眼睛朝彭建的书柜瞥去。
彭建随着吴非目光掉转头打量了一眼书柜,并仰身抽出了那份高中版“中国地理”,撇撇嘴轻蔑地说:“我这里可没中国地图册,他是让你偷这个?”
“嗯。”吴非垂下头似蚊子般哼了一声。
“这幅地图也太简略了吧!上面的附图只有个大致的方位,给他拿去派个狗屁用场。”
彭建不屑地撇撇嘴,一边说着话一边顺手就将书中的附图撕扯了下来,并扔到地上示意吴非捡起来。然后他起身踱到吴非身边,用指头使劲在他头上敲着栗子警告到:“你给老子记着,就和他说是你悄悄从书柜中偷出来的。还得顺带告诉他一句话,也说成是你偷听来的。”彭建对他耳语两句后问道:“记住了吗?”
“知道了。“
吴非的头点得似小鸡啄米,脸上还挂满了谄笑。
“要你传的话,一个字不能多说,也不能少说一个字。办砸了,今天的这一顿饭只算开个头,比这苦的辣的汤汤水水都等着在;这事办得好,明天就给你转个房间。当然,你要办的漂亮,也许到了明天晚上你根本就无需换地方了。”
彭建说完这话,想着心里的完美计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狱警小毕将吴非押回牢房再次返回彭建的办公室后,彭建对他简短地吩咐到:“刚才市里打来电话,说需要一些劳动力支援一下化学助剂厂的抓革命、促生产工作,明天你带人过去帮忙,把2o11监舍的吴非、王五四、赵犟娃三个也捎带上。”
小毕对彭建露出一幅苦瓜脸,低声抱怨道:“彭主任,明天我是夜班,白天不该我去呀。您能不能”
“我就要你去。你明天与别人换个班。”
彭建毫不客气地打断小毕的话头,不容拒绝地命令道。
这个小毕平日里仗着与市里人保组某领导有些亲戚关系,工作懒懒散散,做事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一副混饭吃的模样。要是平时,彭建恨不能一脚将他踢出去,可这次还非得是这个家伙不可:有抵触情绪?那样正好。工作消极,打算糊弄自己?这正是自己明天需要的效果。
“主任,我一个人看不住他们啊!”
小毕又换了理由想拒绝。
“没关系,就算犯人跑了也不让你负责任,出了事儿有我顶着。”
彭建笑眯眯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保证到。
“唉”小毕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点头勉勉强强应承下来。
“新基督山伯爵”第二部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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