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枝与叶的分离(4)—求月票!
她自是有她的深深含义,可是在席司曜听来,却好似威胁——你签字吧,你签了字我就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好好抚养长大。
呵呵……
夜清歌,你还敢再残忍一点吗?
“笔拿来!”他盯着她,冷声吩咐身后的人。
夜清歌还是在笑,只是那笑容再也没有温度,再美也失去了灵魂。
席司曜大手一挥,在上面唰唰唰几下,随后将那几张纸扔在了夜清歌的怀里。
随后,他没有多一秒的停留,转身就走。
夜清歌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软得站都站不住,霍行知当即伸手扶住了她,而后从她的怀里拿过那几张纸,兴奋地看去——
本该席司曜签名的地名,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做梦!
“王八蛋!”他咬牙低咒了一声,急忙将离婚协议书折好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不让夜清歌看到。
“好了,别难过了,跟我走,我以后会对你比他好。”
夜清歌一把推开了他,那眼神似是要将霍行知千刀万剐,“现在你满意了吗?”
“满意,很满意。”霍行知完全忽视她的眼神,笑得那么得意,“如果你重新爱上我,我会更满意。”
夜清歌觉得再也没有比他更让自己恶心的人,以前的霍行知是那样的好,他甚至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现在,物是人非,到底还是都变了。
——
从鼎盛大厦门口到家里,这一路上席司曜都是闭着眼的,脸色十分地苍白。
前排的保镖回头看了他几次,欲言又止。
他们都跟席司曜很久了,也都了解他的脾气,他越是沉默,代表他心里的怒火越旺盛,如果这个时候谁敢去惹他,那跟往枪口上撞没什么区别。
到了家门口,席司曜从车上下来,脚步都虚浮了。
兰姨几个箭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心疼地看了他两眼,然后就扶着他进屋去了。
医生早就等在屋里了,一看到他,立即展开了有条不紊的治疗。
伤口裂开的很严重,失血过多,而且因为时间有些长,有些血渍都干涸了。
医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位席总可真不像是普通人啊!如果是普通人,到这程度,早就晕过去了吧!
可是直到他们处理好一切,席司曜都没有晕过去,仍旧是那样脸色苍白,甚至,他还要坐起来——
医生战战兢兢地往他肩膀上轻轻地压了一下,颤声说:“席总,您还是躺着吧,免得伤口又裂开,这些天多休息,饮食上……”
“出去。”
耳边冷不丁地传来两个字,寒气冻彻骨髓!
医生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大步,惊恐地看着床上的人。
兰姨上前,对着医生们摆了摆手,“都出去吧,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需要注意的事项你们写下来,我会注意的。”
医生们如蒙大赦,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兰姨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医生都是在少爷名下的私人医院上班的,但是他们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少爷,从外界听来的传闻,对少爷形容最多的就是:无情、狠辣,难怪他们怕成这样。
医生们走后,房间里就很安静了,兰姨走到床边,轻轻地坐了下来,“少爷,少夫人真的走了吗?”
然手曜和。刚刚看到少爷一个人回来,兰姨其实心里就有数了,可是她不敢相信啊。
这些天夜清歌和席司曜之间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怎么好好的就突然说要跟别的男人走呢?
席司曜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仿佛晕过去了,又仿佛是睡过去了,可是兰姨仔细盯着他看了几秒,就知道他没有睡着,因为他的胸膛起伏得很厉害,睫毛也一直在颤动。
少爷这次被伤得不轻啊……
以往每次被少夫人伤到了,不是闹脾气不回来就是不给少夫人好脸色,连带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这一次,他却只是在自我折磨。
他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憋到内伤,总有一天,会憋到崩溃。
但是兰姨也算是很了解他的人,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论自己怎么劝,少爷都不可能开口和自己说什么,所以现在她只能下楼去,去给少爷做点吃的。
自己只能照顾他的身体,他的心……只有少夫人能拯救。
兰姨走后,房间就彻底安静下来了,席司曜的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急促得像是濒临死亡的人。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有股痛意,从四肢百骸传到脑海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像是要炸开!偏偏……十六年前的那些画面一遍遍地跳出来,她拉着他的衣角脆生生地喊他‘阿曜哥哥’,她抓着他的手在他手背咬了一口,她扑到他怀里哭着说等他回去找他……
那个时候,他还不需要背负这么多。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这么多的爱恨情仇。
那个时候……
多美好。
真怀念。
可是脑海中随之而来的却是不久前经历的一幕幕,她对自己的狠心,她对自己的无情,每回想一个场景,心上的伤口就更裂开一分,到最后,整颗心都七零八落了。
十六年来,他在心底筑起一堵墙,把她留在里面,不受任何黑暗的污染。
可是此时此刻,那堵墙倒塌了,被她带给他的绝望和压抑缩击垮!
幽暗的房间里,男人孤寂地躺在床上,一遍遍纠结,一遍遍挣扎,最后……那颗炙热的心,终于彻底冷却!
——
夜清歌被霍行知带到了一栋陌生的别墅里,一切应有尽有,这里下人也比以前多,但是她不喜欢。13551377
没有他的地方,是天堂也是地狱。
这里的下人和兰姨根本是没法比的,兰姨知道她的饮食习惯,而且拿她当亲人,吃饭的时候总会和她说说话。
但是在这里,下人们对她是恭恭敬敬的,甚至可以说是敬而远之的。
霍行知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将她带回这里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若不是半夜惊醒摸不到身边有人,夜清歌几乎要怀疑这一切让她和席司曜都身受重伤的事情有没有发生过。
夜半无声,她睡不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站在窗口。
今晚的天气很好,居然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一颗一颗,俏皮地眨着眼睛。
她一边仰头看星星,一边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和里面的小家伙说着悄悄话。
“宝宝,你想爸爸吗?妈妈很想他!”
有多想呢?想到总是不经意地说——
司曜,你给我拿下那本书。
司曜,你给我拿下吹风机。
司曜,你给我剥几颗葡萄。
司曜……司曜……
席司曜,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多想喊你句‘阿曜哥哥’,可是我怕啊……
我怕喊了你‘阿曜哥哥’,我就会记起我们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怕喊了你阿曜哥哥,那个纠缠了我十几年的梦会再次回来。
我好怕,可是这些我都不能告诉你,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为此内疚难受。
你看我,我很早之前就开始为你着想了,那是不是说明……很早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呢?
她正想得入神,身后忽然伸出来两只手臂,将她往后拖去,直接带入了怀里。
夜清歌惊得几乎要叫起来,但是瞬间她又马上知道了身后的人是谁——能悄无声息进入这栋别墅,不敲门就敢进来的人,除了霍行知,没有别人。
她摇着头失笑,自己是怎么了,今晚居然会忘了将门反锁。
霍行知看到她笑了,讶异了一下,旋即有些欣喜,将她的人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问:“清歌,你笑了?!”
她居然在自己抱她的时候笑了,说明什么呢?
他是往自己心底所希望的那方面想了,夜清歌却是收起了笑,淡淡地说:“是啊,我笑了,我想到了孩子的爸爸,所以笑了啊。”
霍行知的欣喜激动彻底干在了脸上,盯着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阴鸷,最后抓着她肩头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清歌,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夜清歌面无表情,眼睛看都不愿意看他,“到底是谁在和谁作对?霍行知,说话之前能先动动你的脑子吗?”
“你……”霍行知一瞬间动了起来,手抬得高高的,像是要打人。
夜清歌猛然抬头,“你想打我?霍行知敢动我一下试试!”
霍行知被她脸上决绝的神情震住,愣了愣才缓过来,抬起手的手轻轻地落了下来,抚上了夜清歌的脸,“清歌,我怎么会舍得打你呢,我是爱你的啊。”
夜清歌一把拍开他落在自己脸上的手,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别说你爱我,免得我恶心,当着你的面吐出来可不好。”
霍行知脸色黑了黑,有些生硬地开口:“不早了,睡吧,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知道自己和她再继续说下去,只会被她气个半死,夜清歌的嘴上功夫,他向来是最清楚的,以前她只是不屑和别人去说,自己怎么会傻到和她逞口舌之快呢。
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身后的人叫住他,“你明天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他没转身,说完正好出了房间,门砰地一声被甩上。
夜清歌也不恼,对不在乎的人自然是不用恼的,只是她的心里忽然不安,怕霍行知带自己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
眼睛一睁一闭就是第二天了——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要见什么人,夜清歌穿得十分随便,挺着肚子就下楼去了。
霍行知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客厅等她。
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就转了回去,一看到夜清歌身上的衣服,他立即就黑了脸,“佣人没把衣服送进来吗?”
“送来了啊。”夜清歌不轻不重地回答,语气淡漠得比对着陌生人还要生疏。
霍行知心里有火,可是他又一心想要挽回夜清歌的心,此刻只能忍着,“那你怎么没穿我叫人送来的衣服?”
“不喜欢。”夜清歌极其爽快地甩了三个字给他,却是从刚刚到现在,连正眼都没有给过他一个。
霍行知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清歌,别和我闹脾气,你没资格。”
夜清歌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好笑地看着他,“你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觉得我在和你闹脾气?真抱歉,我不会对一个让我恶心的人闹脾气。”
“你信不信我加快芯片里的程序?”
“信。”夜清歌此刻也微微有些恼了,一把挥开他的手,“有本事你就加快啊,霍行知我告诉你,现在我受你威胁是因为我的孩子还好好的在我肚子里!”
她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如果我和他的孩子出了问题,别说他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休想我在你身边多待一秒钟!”
霍行知眯着眼睛看了她许久,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也柔和了,“好了,和你开个玩笑,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嗯?”
“别碰我!”夜清歌一看到他手伸过来就想发火,手上一甩,居然差点就摔倒。
霍行知连忙伸手扶住她,等她站稳了又立即放开她,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别乱动了,万一你自己把孩子摔没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夜清歌杀人般的眼神就砍了过来,无形之中那般地锋利!
霍行知讪讪地闭了嘴,心里不禁犯晕,自己认识的那个夜清歌怎么变了这么多?
他只是不知,当初因为夜清歌心里有他,把他当成自己活下去的动力,所以才对他千般好万般好。
事到如今,他威胁过她,而且是用她最在乎的孩子和爱人,她又怎么可能会再对他客气?
——
从那栋陌生的别墅出来,夜清歌在车上一直闭目养神休息,直接把身边的人当空气了。
霍行知还没出门就已经被她气得不轻,此刻看到她这样对自己,亦是十分恼火,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夜清歌暗自在心里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对你好声好气?从当初的温柔体贴变成今天的卑鄙无耻,你就早该料到你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然后停下,前排的人先下车,走到后排来开了车门,霍行知下去,再伸手,请她下车。
夜清歌秉持着从早上到现在的冰冷作风,看也不看他一眼,把他的绅士完全当空气,直接开了自己那边的车门,然后下了车。
霍行知咬牙忍着,夜清歌,等我重新得到你的心那一天,我一定会加倍地讨回来!
进了屋,听到霍行知和坐在正位上的那人打招呼,夜清歌才知道,原来今天霍行知是带自己来见席司曜的三叔,席也正,也就是最神秘的那个幕后人。
席也正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凶神恶煞,甚至看上去是十分和蔼的,看到她的时候笑了起来,很客气地说:“是夜小姐吧,请坐。”
夜清歌在那一刻在明白,什么人能站在权力的顶端,要么——就像是席司曜那样霸气得让人不敢和他对抗的,要么——就是和眼前的人一样,深藏不露的。
席也正对于她无视自己的这种行为并不在意,依旧是好脾气,温和地说:“夜小姐,先坐吧,开饭还没那么早,还有人没到。”
霍行知这时已经和席也正打过招呼回到了她身边,说:“听三叔的,先坐吧。”
三叔,叫得可真亲啊!
她正弯腰准备准备坐下,席也正这时忽然又开了口,淡淡地说:“阿曜傲慢惯了,来我这个三叔这里啊,也每次都不准时。”
夜清歌身子猛地一僵,抬头问:“你刚刚说还没到的人——是司曜?”
席也正点头,端起茶杯,徐徐地吹着冒上来的热气,“是啊,我知道夜小姐想我们家阿曜了,所以特地叫行知带你过来,然后我又打电话给阿曜,叫他也过来,让你们见个面。”
真够奸的!
他和霍行知明显是不相信自己,他们以为自己把事情告诉了席司曜,然后两人联合演戏给他们,现在他们要试探一下事实!
夜清歌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之前的失态都已经收了起来,极其优雅地坐下,而后看着席司曜,轻轻淡淡地说:“三叔真是有心了,只是我和司曜已经离婚了,再见面也没什么意思,你说是吧?”
席也正哈哈大笑起来,之后又拍了拍手,“夜小姐,我不得不说,行知的眼光真的很好,你很聪明。”urkb。
夜清歌其实很想说——不是霍行知的眼光好,是席司曜的眼光好!
但是眼下不是嘴上逞能的时候,她只是勾了勾唇角,表示自己听到了席也正的话,却并不表态。
霍行知却是在一旁暗地里欢喜,三叔说自己选了她眼光好,她向来犀利,此刻没反驳,也就是默认三叔的话了?
席也正远远地看着霍行知,将他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急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这个人除了在芯片研制方面有天分之外,其他方便,根本就是白痴!
如果让他和席司曜一对一,他怎么死都不知道!现在还沾沾自喜,蠢货!
三人坐在那里,谁都没有开口聊天,霍行知本来是想和夜清歌聊聊天的,奈何后者根本不愿意和他说话,那副高姿态,不禁让他怀疑,到底是谁受了谁威胁?
席司曜姗姗来迟,过了这么多天,他腰上的伤虽然没有全好,但是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伤口不至于再次裂开。
只是他没想到,一进屋居然会看到夜清歌坐在那里,那一瞬间,他的步子生生被定住了!
而夜清歌,在听到门口的人说了句‘阿曜少爷!’之后,也转了回来,两人视线正好相撞,空气中一阵噼里啪啦。
他们对视着,千万种情感都在两人的眼神之中,无法诉说,无从诉说,他们的眼底只有彼此,再也看不到别人。
霍行知只忍了十秒钟就忍不住了,轻咳了一声,起身走到席司曜面前,笑着打招呼:“席总。”
席司曜收回和夜清歌对视的眼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席也正,然后对着他一个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绕开他,走向席也正。
对于一个抢走自己女人的人,要他去握他的手,他怕脏!
霍行知本想借着打招呼的机会好好羞辱席司曜一番,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先被席司曜摆了一道,在夜清歌面前一点颜面也没有!
更可气的是,他转回去看夜清歌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神一直追着席司曜转,于是心底的怒火蹭蹭蹭就往上冒了!
也不顾现在是在席也正家,他大步上前,在夜清歌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搂住她,死死地搂住,不让夜清歌挣扎。
席也正暗自叹气,这个蠢货当真是蠢到无敌了!
他难道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失控,席司曜就越是会发现不对劲,以他的头脑,很快就会猜到夜清歌是受了威胁才会离开他的。
那么到时候,只怕芯片的事也会被他查出来。
霍行知根本不知道席也正心底的想法,更加不知道夜清歌和席司曜无形之中的默契,夜清歌突然的温顺让他吃惊又受用,可是他却没看到,席司曜站在边上,勾着唇,笑得高深莫测。
这顿饭就此失去了意义,吃完就散场了,也没有再多余的勾心斗角上演。
只是走到临走的时候,席也正忽然叫霍行知跟着他上楼去书房,霍行知对席也正是不敢横的,明知道自己走开了是给席司曜和夜清歌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他却不得不走开。
暗暗咬牙用眼神警告了席司曜之后,他带着一肚子气上楼去了。
偌大的客厅,忽然只剩她和他,四目相对。
第092章:枝与叶的分离(5)—求月票!
如果有什么比‘你爱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能和他说一句话’还要残忍,那就是‘你爱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和他说话,却只能说一些伤害他的话’。
两人相视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夜清歌先忍不住了,慢慢地开了口:“最近……还好吗?”
“你看我有哪里不好的样子吗?”席司曜展开自己的双手,大大方方地让她看。
可是有些伤口,是在心里的,外面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夜清歌知道他是气自己怨自己的,甚至……他还有可能是恨着自己的。
但是没关系,等孩子生下来,等一切真相大白,席司曜,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
就像当初你为了保护我而伤害我一样,到最后我知道了之后也是能理解你。
席司曜见她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双手抱胸,挑着眉问她:“怎么?走的时候那么干脆,现在又表现出这般恋恋不舍?”
他是在对着她说话,眼神好似也是看着她的,可总觉得,他看得并不专心,似乎还在观察别的什么。
夜清歌低下头不说话,何止是恋恋不舍,如果此刻不是在席也正的房间里,她真想上去抱抱他。
可是,他应该会推开自己吧?
她忽然又难过了起来,一只手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地打着圈摸着,默默无语,暗自神伤。
席司曜的眼神一闪,飞快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一直胳膊,厉声道:“怎么?现在露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是因为霍行知对你不好吗?所以你想回到我身边来?”
什么?
夜清歌被他的话惊到,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抬起头来,用一种十分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呐呐地问:“你说什么?”
“是不是霍行知对你不好,所以你想回到我身边来?”席司曜又问了一边,末了又讽刺地笑着:“也是,你肚子里的种不是他的,他怎么可能对你好呢?”
夜清歌彻底愣住了,她一直都认为,他肯定能想明白自己的突然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现在看来,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根本就没想明白啊!
她就那样看着他,一直看着,像是在看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而楼上的书房,霍行知在被席也正训了一顿之后,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可能的确有失妥当,可是他不觉得席司曜有那么聪明。
所以,他才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指着监控屏幕,席也正说:“三叔,也许席司曜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你看他真的完全误会了。”
席也正冷冷地笑,“你以为他会和你一样愚蠢吗?他早就看出猫腻来了,只不过他不表现出来而已。”
“三叔……”
“闭嘴!”席也正冷下了脸,眼底有怒火,“你会比我了解他吗?如果他没有头脑,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席家是什么家庭,多少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阿衡努力了这么多年,用了多少计策,根本动不了他一分!”
霍行知低下了头,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是他的心里却在想,那是因为你儿子没我聪明。
席也正其实很清楚他的心里活动,但是他也知道霍行知对自己还算是比较听的,自己训他几句,应该会收敛一点。
只要他不在计划实施之前出岔子,就够了。
“三叔,那我先下去了。”顿了顿,霍行知开口。
席司曜和夜清歌单独在下面已经够久了,自己再不下去,万一夜清歌忍不住席司曜的冷嘲热讽把一切都说出来就糟了。
席也正看他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烂泥扶不上墙!
楼下的两人还在对视,背对着监控的那个眸含吃惊和心痛,正对着监控的那个一脸冷漠无情。
“你放心!就算清歌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会好好对她!绝对比你好!”
身后的楼梯口,募然传来霍行知的身上,带着几分得意,眼含笑意地朝着夜清歌走过去。
席司曜面无表情,寒眸淡淡扫过他。
“席总,你和清歌已经离婚了,我对她好不好,和你无关。”霍行知笑得春风得意,反正夜清歌也不知道席司曜并没有签字。
席司曜只是一脸诡谲的笑,然后轻轻地点了下头,“离没离婚,不是霍先生说了算的,我巴不得你对她不好,到时候她就会想着回到我身边来,我等着。”
“你做梦!”霍行知立即恼了。
席司曜并不准备和他逞口舌之快,怎么都想不明白三叔怎么会将这个人收到自己的门下,他那么厉害,这个霍行知蠢得跟猪一样,典型的有勇无谋型的,别他三两句话就激得跳脚,他都懒得和他再继续说下去。
朝着门口大步走去,经过夜清歌身边的时候,他忽然顿了一下,轻而快地在她耳边说:“他要是对你不好,我随时欢迎你回到我的怀抱。”
霍行知一把将夜清歌拉了过去,恨恨地瞪着席司曜远走的背影。
夜清歌的难过少了一点,困惑多了一点,她总觉得,席司曜的表现不是很正常。
他那么冷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对自己死心了,又怎么会这么几句话就算了呢?
而且,刚刚他在说那句‘我随时欢迎你回到我的怀抱’时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愣愣的,被霍行知带着往外走,灵魂出窍一般。
霍行知却自动将她现在深思的神情理解成痛苦,她其实是被自己逼着才离开席司曜的,可是席司曜不理解她,反而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她被伤到了,难过了。
一直到了车上,夜清歌才缓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霍行知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甩开,露出一脸的厌恶。
霍行知讨了个没趣,但是因为刚刚席司曜对她的反应,所以他的心情还是好的占大多数。
——
回去的路上,唐越明显感觉到后车座的某人心情比前几天好了一些。
“少爷,你刚刚是去了三叔那里吧?”他从后视镜看了席司曜一眼,问。
席司曜依旧闭目养神,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唐越这下更纳闷了,他是去自己的杀父仇人那里,怎么去了一趟回来,心情反而变好了?
难道少爷在少奶奶离开之后深受刺激,精神不正常了?连仇人和恩人都分不清了?
席司曜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从后座传来:“专心开车,想那么多干什么?”
唐越惊了下,然后识相地闭嘴,直到到家,他也没再和席司曜说过一个字。
进了屋之后,兰姨也感觉到他的好心情了,“少爷,你捡到宝了?”
席司曜上楼的脚步顿了顿,转过来看着兰姨,勾了勾唇角,“兰姨,晚上加菜吧。”
兰姨‘啊?’了一声,然后连连点头,“好啊!”
自从少夫人走了之后,少爷可是寝食难安,虽然他还是什么都不说,但是所有的行为举止都表明了——
他真的受伤了,伤得很重。
可是今天,他好像一下子伤口就痊愈了,怎么就这么快呢?
席司曜没有再继续解释,迈着轻快的脚步,伤口去休息了。
男人伤到腰可真不好,医生还说最近一个月都不要有剧烈的运动,否则会牵动到伤口。
医生口中所谓的‘剧烈运动’大概……就是指那方面吧?
其实不伤到腰,他也没机会剧烈运动!
先不说某人现在不在他身边,就算在身边,也只能看看,哪怕忍不住去吃,也不能吃的尽兴。
够了够了,生一个孩子就够了,以后再也不要生了!
席大少爷兀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自己的决定,嗯!就这样了!谁都不准有异议!
——
而霍行知带着夜清歌回了别墅之后,一进门就问她:“你是不是和席司曜说了什么?”
夜清歌理都不想理他,她被席司曜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心里不能安宁,而导致她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霍行知!
见她无视自己的问话还要上楼去,霍行知伸手一把拉住了她,“清歌,如果你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
“你怎么样?”夜清歌猛地抽回了自己的神,转过来狠狠地盯着他,“你又要威胁我是不是?霍行知,你除了威胁我你还有什么本事?别把其他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卑鄙!”
霍行知也瞪着她,表情有些狰狞。
夜清歌才不怕他,只是冷笑,“我倒是想告诉他什么,可我如果告诉了他什么,他刚刚还会那种态度吗?!”
霍行知想想也是,转念又想到了席司曜的话——你对她不好,她才会想回到我身边。
于是他就换了种态度,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和地说:“好了好了,你就当我胡言乱语,不要动气了,免得伤害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真让我恶心!”夜清歌再次甩开他的手,“就算你能容忍我怀着席司曜的孩子,我也不会重新爱上你!你趁早放手吧!”
霍行知笑着摇头,“清歌,我知道你说这些是故意为了气我,但是我不生气,我也不会放手,我要绑着你一辈子!”
“神经病!”
“有你在身边,我甘愿当神经病。”
夜清歌真真是想晕过去,她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人,卑鄙无耻死缠烂打不要脸,他样样都精!
她简直要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认识过一个温润如王子的霍行知,怎么可能和眼前的人是同一个?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真的要吐了,伸手一把推开了霍行知跑进了洗手间,狠狠了吐了起来。
霍行知本来是跟着她要进去的,但是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那么猛,一进去就把门甩上了,还反锁,他差点撞断鼻梁骨。
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他拍了拍门,语气尽量地温和:“清歌,开门,让我看看你。”
“滚!”夜清歌头也不转地吼了一声,威力翻江倒海,她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此刻这么大吐特吐,胃酸都吐出来了。
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这样子吐而不舒服了,咚咚咚地踢着她的肚皮,极力地折腾。
夜清歌有些无力,软软地坐了下来,洗手间的地上冰凉冰凉的,她坐了几秒钟就又强撑着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防止自己摔倒。
席司曜,席司曜,席司曜……urfw。
她在心底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默默地给自己寻找着支撑下去的勇气,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霍行知还在外面拍门,她除了厌恶就是恶心,情绪几近崩溃。
要是这个时候阿曜哥哥在,能抱抱她多好啊……
司曜,我好难受,救我……
意识越来越模糊,那种感觉仿佛溺水,夜清歌胡乱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她怕自己这么倒下去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抓不住,她的手无力。
霍行知踹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这个画面,吓得脸色都变了,如果她这么摔下去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一定会恨自己一辈子!自己想要挽回她的心,就再也不可能了!
所以他冲上去,在夜清歌即将着地的时候拽住她的胳膊,狠狠地将她拉了回来。
结果他自己因为那股冲力,往后砰一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后脑破了一个洞,鲜血立即汩汩而下。
——
法国。
卡卡已经接近要崩溃,金思城每天都有办法让她炸毛,她觉得自己再不回国,就真的要疯掉了!
还记得刚来这边的那几天,她起先找了各种借口说要回国,金思城都不同意,后来她说要回家陪离业海过年,金思城才松了口。
可是!可是!!!
就在他答应花城大年初一的日子让她回去的第二天,离业海打来电话,笑呵呵地说:“千寻啊,思城说你在他那边,啊?”
“是啊是啊,爸,我……”
卡卡本来想说自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要回国,要立刻回国!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离业海就打断了她,“思城说你和他感情已经不错了,你最近不想回来,没事的,你就安心呆法国陪思城吧,等你们感情再稳定一点,最后等思城的腿治好了你们再一起回来!”
仿佛一个九天惊雷劈下来,卡卡焦掉了。
离业海接着说:“你公司那边,爸爸已经帮你辞职了,之前爸爸叫你来公司帮爸爸,你不肯来,现在也不用你来了,到时候等你和思城结了婚,你就安心相夫教子吧,好好过日子,爸爸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幸福,就很欣慰了。”
又一个九天惊雷劈下来,卡卡从焦掉的状态变成了灰尘,灰飞烟灭了有木有啊!
挂了电话之后,她火气冲冲地上楼去找金思城算账,一推开门,某人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是湿的,正抬手在擦。
看到她,金思城理所当然地朝着她招招手:“过来,帮我擦头发。”13551088
擦头发!擦你妹!
卡卡怒不可遏,走过去将他手里的毛巾接过来扔到地上,“金思城,你到底和我爸说了什么?你不是说会让我回国的?你出尔反尔?”
金思城看了看地上的毛巾,一脸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我叫你给我擦头发,你说这些干什么?”
“谁要给你擦头发!你神经病!”卡卡炸毛得更加厉害,这个变态自从叫人把她强行带到这边来之后,把家里的佣人都解雇了,天天就使唤她。
“给我擦头发,我告诉你我和你爸说了什么。”金思城好整以暇,她的脾气对他开说根本毫无作用。
卡卡心底有些气馁地想,是不是这个世上有种人——他总有本事让你抓狂,而你却不能让他抓狂。
她想自己和金思城就是这样,他永远地捏到得恰到好处,知道怎么样让她抓狂,怎么样让她炸毛,怎么样让她……
她的脸募然有些红了起来,别过头不再和他对视。
其实从自己答应这门婚事以来,她就知道,总有一天,自己的身子是要给了他的。
哪怕不爱,若是他想要,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他有时候是很过分,但是每次到了最后关头,在她决定放弃反抗从了他之时,他便会及时收手,生生忍住自己涨得发疼的**。
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卡卡干脆不去想了,她捡起地上的毛巾,正要抬手去擦他的头发,金思城连忙伸手挡了一下,“换条毛巾,这条脏了。”
卡卡白他一眼,然后转身去浴室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开始给他擦头发,一边擦一边问:“现在能告诉我你和我爸胡说了什么吧?”
她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隔着厚软的毛巾,金思城听得有些不真切,一只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我说的是真话,你爸问我和你怎么样,我难道说我们之间不好吗?”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手扯走了她手里的毛巾,往后仰着头看她,“你爸希望你嫁给我能幸福,你希望我和你爸说我们之间其实不好,让你爸担心内疚?”
卡卡愣了愣,眼底的茫然渐渐转变成惊讶,再到恍然大悟,最后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千寻。”金思城难得用这么正经的语气叫她的名字,然后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坐下来。”
卡卡扭脸,“坐哪里?坐地板上啊?”
金思城很温柔地笑,“坐这里。”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卡卡这次直接很凶地瞪了他一眼,“仰头和我说一次话会死啊?”
“不会。”金思城用力拽她,卡卡半推半就,被他拽了两下就坐下来了,他双手搭在她腰上,下巴搁在她肩头,语气带笑:“有没有很感动?”
卡卡抿着唇不说话,说一点都不感动是假的,这个世上她唯一在乎的亲人就只有离业海了,她那个妈妈,呵呵……不提也罢!
不得不说,金思城很擅长攻心,他找到了她最薄弱的那一点,一击即中。
“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感动的话……”他拖长尾音,暧昧地朝着她颈子呵着热气,声音又低又热,“以身相许吧!”
卡卡愣了一下,接着就恼羞成怒,刚刚那些感动都不翼而飞了,“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老是想着这些!”会里地回。
金思城笑着将她箍紧,倒也没像前几次一样她一反怒他就‘武力’解决,这次他只是抱着她,一直笑,笑得不怀好意。
可是过了好久,他也没对她做什么,卡卡稍稍放心了下来,用手指戳戳他的脸,“笑得跟只狐狸似的,又在想什么歪主意算计我?”
“千寻,你会是我的。”金思城一个字一个字很慢很慢地说:“总有一天,你的人,你的心,都会是我的,心甘情愿。”
卡卡仲怔在他腿上,被他那笃定的语气彻底震住。
他给她一种感觉,好像他已经看到了未来,那个未来,是属于他们的。
她有些怕,心底一直坚定的信念有些动摇,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可是金思城那么强势地进入她的生命里,以不可抵挡的气势,难道以后,她真的要从‘我’变成‘我们’吗?
之前自己答应婚姻也是想着两人没感情,她还是自由的,所以才答应的,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金思城这个人怎么可能放她自由?
这还没结婚就这样对她,结婚后她还不死得很难看?
不行!她要逃走!
她暗暗在心底下了决定,从他腿上站起来,又从他手里拿过毛巾,继续给他擦,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像只小狐狸。
金思城懒懒地闭着眼睛享受她难得的温顺乖巧,直到她给他擦干头发离开也没有再为难或者调戏她。
只是那扇门合上没多久,他便推着轮椅来到书桌前,拿起上面的手机,用一种猫捉老鼠的语气吩咐那边的人:“明天你们全部从家里撤离,去机场蹲守。”
千寻,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那不如我陪你好好玩玩?
————
第093章:枝与叶的分离(6)—求月票!
虽然后脑撞了一个洞,也流了很多血,不过不深,医生也来得及时,霍行知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人有些昏昏然。
医生给他处理了伤口之后叫他坐着休息,不要走动。
可是他心里正担心着夜清歌,根本没听医生的话,等人缓过来一些,他就上楼去看她了。
楼上给夜清歌看病的是女医生,是他特别吩咐的。
另外还有一个他研制芯片时的助手,也是女的,用特殊的仪器查看了夜清歌体内的芯片程序,一切正常,并没有加快的迹象。
看到他进门,医生说:“霍先生,夜小姐的问题不大,这次昏迷心理因素占很大原因……”
“什么心理因素?”霍行知一时没反应过来,着急地反问了一句。
医生为难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刚刚她给这位夜小姐检查的时候,她一直在喊一个名字‘司曜’,很明显的,她心里的人并不是霍先生。
霍行知盯着医生几秒钟,旋即明白了她口中所谓的‘心理因素’,顿时脸黑了半张,但是他不死心,咬着牙问:“你怎么知道她昏迷是因为心理因素?你乱说的是不是!”
医生被他的脸色和语气吓到,还以为他怀疑自己的诊断,往后退了一步,磕磕巴巴地说:“霍先生,我是依据夜小姐昏迷还一直喊一个男人的名字才下判断的,不是乱说的,我……”
“滚!”
“是是是!”
医生吓得半条命都没了,东西胡乱一收拾就赶快滚了,心底不禁直犯怵:有钱人就是难伺候啊!
霍行知整张脸都黑了,站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昏迷了还依旧不能安然入睡的人。
她的眉头紧皱着,双手也不安地揪着被子,口中含糊不清地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霍行知哪怕不走进去听,也能知道她在喊谁的名字,肯定是席司曜!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夜清歌,我陪在你身边十几年,居然抵不过席司曜在你身边十个月,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如此善变的女人!
霍行知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冲上去杀了夜清歌!!!
甚至——他真的冲上去了,可是在双手掐住夜清歌的脖子,看到她因为呼吸困难而痛苦挣扎的时候,他又心软了。
俯下身去,他将夜清歌紧紧地抱住,急声在她耳边说:“清歌,清歌,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是爱你,不要离开我!”
夜清歌刚刚得到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此刻因为他过紧的拥抱又挣扎了起来,霍行知连忙松开了她。
可是他又觉得不安心,就那样坐在床沿,一眨不眨地狠狠地盯着她。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开,才不会喊席司曜的名字,才会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有些事,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再也走不回去了,她不爱他了,就真的不爱了,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在被他威胁之后,绝对不可能回头爱他了。
可是霍行知不明白,他已经癫狂了,内心甚至已经有些变态。
他自己总在想,如果这三个月挽回不了夜清歌的心,那时她要离开自己,自己要怎么办?
每当脑海中出现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也随之会出现——得不到,就毁掉!
他之所以设定三个月的时间而不设定一直到她孩子出生,就是给自己留了后路——如果到时候夜清歌还是要回到席司曜的身边,那他就加快她身体里的芯片程序,毁了她和孩子,让席司曜也得不到她!让席司曜也痛苦一辈子!
所谓可悲,大抵就是如此。
他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房间,以免待会儿自己又发疯想要掐死床上的人,可是他一站起来,眼前就发黑,晕过去了。
——
霍行醒来时自己醒来的时候在医院,头被包的很严实,动也不能动。
他想起身,医生立即按住他,“霍先生,你现在需要休息。”
霍行知不耐烦地瞥那个医生一眼,“你是谁?谁允许你们带我来医院的?”
“霍先生,你现在……”
“马上给我拆了这些鬼东西!”霍行知暴怒地喝。
“你疯够了没有!”门口传来席司衡的声音,随后他的身影出现在霍行知的实现,他的后面是席也正。
霍行知一看到席也正就不横了,口气软得和小猫小狗似的,“三叔,你怎么来了!”
席也正挥了挥手,等医生和护士都走光了他才看床上的人,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森然的凌厉,“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他一直有在霍行知身边安排人,今天第一次接到电话,居然说他快死了!
后来得知了事情的原因,他当真是想一枪崩了这个蠢货!
夜清歌真是和祸害,席司曜如果不是因为她,根本不会处处受制,霍行知如果不是因为她,也不会这样要死不活,还有容家那个少爷……
席也正不禁对夜清歌充满了好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居然能让这么多的男人为她昏了头?
霍行知看他脸色不好,不敢说话,只是将眼神转向了席司衡。
席司衡冷哼了一声,“你还能再没出息一点,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值得!”霍行知急急地辩解,“她真的值得我为她做任何事,包括付出我的命!”
“要死没人拦你!”席也正不轻不重地说了句,霍行知立即识相地不说话了。
席也正又说:“我答应过,只有你帮我完成那组芯片的研制,我就放你自由,你我之间的一切一笔勾销,你再也不欠我什么。”v5h9。
“三叔,我知道。”
“知道就好,那就留着你的命,好好给我研制芯片。”
“是。”
席也正和席司衡没有多留,很快就走了。
霍行知躺在床上,一开始脸上没什么表情,后来就一直冷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席也正打什么主意,他怕自己死了,那组芯片就没人研制了,而他想从席司曜的手里抢过一切,必须依靠那组芯片!
大家不过都是互相利用,只是,当初是席也正救了他一命,所以他才对他敬让三分。13606591
——
机场,卡卡抬手压低自己头上的帽子,尽量减少存在感往前走去,只要自己顺利登机,就万事ok啦!
她正兴奋着,面前突然窜出来几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卡卡一惊,顿时觉得不对劲,可是想溜之大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人群中先是一阵唏嘘,然后就是无穷的沉默,大家屏气敛息,十分默契地让出一条道来。
有些人,即使坐着轮椅上,由手下推着往前,依旧无法掩饰他身上的王者之气,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场,是常人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压迫感,伴随着一股冷凝的寒气,卡卡毛骨悚然,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不敢动,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一眼,到底来人是不是金思城!
其实,在听到周围的人群中有人用英语喊出‘坐轮椅王子’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是他来了。
是,他是王子,一个坐轮椅的王子。
“千寻,你这副打扮,是准备逃走么?”金思城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些打趣的意味。
卡卡不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女人的癖好?
金思城见她还是不转过来,微微沉了声音,“千寻,玩够了就跟我回去吧。”
玩?
卡卡一听到这个词猛地转了回去,看着他,真真觉得是好笑,“金思城,你觉得我是在和你玩?”
“不然呢?不然你是真的想趁我不在的时候逃回国去?”金思城挑着眉,好整以暇。
卡卡咬牙,想了想,视死如归地承认道:“是,我就是想趁你不在的时候逃回国去!”
昨天晚上她接到了容妈妈的电话,她说容迟近来的情况是十分不好,自暴自弃,所以容妈妈请求她能回国劝劝容迟。
卡卡知道自己折个时候还惦念着容迟不对,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她一听到容妈妈说的事就急了,急得她忘了——
自己根本不是金思城这只老狐狸的对手!
早上他故意和她说要出门做治疗,而且说最近不太太平,要多带几个保镖在身边,家里就留两个,问她行不行?
卡卡当时真想说:你最好全部带走,一个不留最行啊!
可是她不会说的,不然金思城就知道她要逃走,所以当时她笑眯眯地说:行,你早点回来哦。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计!他故意让自己以为出逃成功,然后在机场等着她,抓个现行!
“金思城,虽然我答应了婚事,名义上已经是你的未婚妻,可是我是有自由的,你不能软禁我!”卡卡越想越心慌,越慌就越口不择言。
果然,金思城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脸色变得分外严肃起来。
其实他早就等在这里的,在机场的监控室看着,看着她买票,看着她躲在角落等时间过去,看着她起身准备登机……
说一点不生气是假的,可是金思城是这样想的,只要她在登机前有一丝的犹豫,只要她在登机前给他打个电话坦白,他就放她回国去。
当然,他没那么好心,他放卡卡回国不是让她回去和容迟培养感情的,而是让她回去看看,她喜欢的男人为了她的好友是如何的憔悴,他要让她看看,一个没了女人就要死不活的男人是如何的窝囊!
可是呢?
没有!
卡卡从家里出来一直到登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别说给他打个电话坦白了!
直到此刻,他出现,她也深知自己走不了,她还是倔强地不肯低头,还挑衅他!
离千寻,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金思城危险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声音轻而骇人:“把离小姐带回别墅。”
手底下的人立刻上前请卡卡,说是请,倒不如说是逼,卡卡不知是气疯了还是傻掉了,猛地将手里的包砸到金思城的脸上,大喊了一声:“包里有炸弹!”
金思城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手下也都变了脸色,连忙转身回去保护他们的二少爷。
卡卡就趁着这时,拔腿就跑,她没有目的,只知道自己逃掉就好了,只要不被金思城转回去就可以了!
刚刚金思城的眼神已经清楚明白地告诉了她,她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他把她带回去之后,她再也不能自由出入别墅了,哪怕有人跟着,她也不能出入了。
所以,她一定、一定不要和金思城回去!
她只顾着往前跑,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根本没有追上来。
金思城的那些手下脚步刚动,耳边就传来金思城又冷又怒的声音:“不要追了!”
那些手下的脚步生生顿住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很深很深的不解,回头看着自家的二少爷,但是没人敢问。
金思城面无表情,将卡卡的包扔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手下,那人将里包被打开,里面除了钱包和一些小物件,根本什么都没有。
他一脸震惊和懊恼,可是他家的二少爷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因为……在卡卡喊出那句‘包里有炸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在骗他!
她在这个时候还在骗他,还在想着逃走!还在想着容迟!
离千寻,这一次,你真的惹火我了。
“二少爷,我们怎么办?真的就这么让离小姐逃走了吗?”和他走得较近的手下大着胆子上前低声请示。
后他想就。金思城玩味地勾唇,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甚至还露出了妖孽的笑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寒气深重得能冻死人,“让她再‘玩’几天,等她走投无路了,自然就会乖乖回来了,”顿了顿,他又吩咐:“和所有机场打好招呼,如果离小姐要买回国的车票,特殊照顾一下。”
该死的女人!她把包都留下了,身上没有一分钱,他倒是想看看自己看中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能坚持几天!
手底下那些人人这下都瞠目结舌了,二少爷,你太腹黑了有木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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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一群已满,亲们要加的请加二群,群号公布在置顶留言的作者回复里,看不到群号的姑娘多找几遍,就第一条留言里,肯定有哒~ps:不要重复加群,只要有福利,每个群里都会上传的。)
第094章:枝与叶的分离(7)—求月票!
卡卡从机场出来之后,发现的第一件事情也是自己身上没钱!
其实就算她不把包留在金思城那里,包里也没有多少钱。
那天被金思城的人突然带到这边来,她根本是毫无准备,而到了自己之后,她吃金思城的,住金思城的,用金思城的,总不好意思再开口问他要钱了吧?
最主要的是……她这次是想偷偷溜回国,要是被金思城知道了,那还了得啊!
可是自己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卡也没有,又不会说法语,英语倒是没问题。
卡卡现在路边,咬牙切齿地想:难怪刚刚他没有叫人追出来,原来他早就想到了她没钱这个问题!
金思城,你够狠!
一个人蹲在路边,可怜兮兮地画着圈圈,过了会又开始愤怒,金思城,有种你就饿死我!不过老娘不会让你看扁的!
她正暗自握拳给自己打气,头顶突然落下男人的声音,“小姐,请问去xxx是哪条路?”
卡卡被吓了一跳,虽然对方问的是英语,但是她想也没想,没好气地用英文回:“不知道!”
对方没再说什么了,安静的只有她一个人的碎碎念。
继续画圈,画着画着卡卡又突然觉得不对劲,猛地站了起来,“你刚刚问的是金思城住的地方?”
对方蹙眉看着她,唇边微微有些笑意,“我刚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你真的会说中文。”
“是,我是会说中文,我是中国人,你是哪国的?”卡卡也学着他的样子皱眉。
对方耸耸肩,“我看着不像中国人吗?”
“不像。”卡卡很肯定地说,“你应该是混血的,不过我看不出来你是哪两国的混血。”
对方竖起了大拇指,“姑娘好眼力,我还真是个杂交的,也就是你们说的混血。”
杂交?噗……卡卡直接笑喷了!
对方见她心情好了,于是回到了正题上,问:“你认识金思城?你知道我问的地方是他的?”
卡卡的好心情在听到金思城三个字的时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拉长着脸,“当然认识,我就是被他赶出来的,现在准备饿死街头!”
对方诧异,“思城把你赶出来了?为什么?”
“说来话长啊!”卡卡叹了口气,问他:“你叫什么?你和金思城什么关系?”
“我叫秦非同,和金思城……”秦非同有些好笑地想着,自己和他算什么关系呢?
卡卡看他有些犹豫,还以为他不愿意说,摆了摆手,“不说也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借我点钱,或者直接带我回国?”
秦非同眉梢挑得老高,“我怎么觉得你你像是被思城拐卖的?”
本来就是!
不过卡卡不想浪费脑细胞去解释什么,问:“你先说你愿不愿意借我钱?”
“借钱给美女,当然愿意啊!”秦非同摸着下巴,笑眯眯地,又说:“但是我现在很饿了,你先陪我吃顿饭,然后我借钱给你?”
“ok!”
金思城,看到没,天不亡我!!!
我又有钱回国了,你就等着我回国后打电话和你‘报喜’吧!
秦非同看着她兴奋的小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金思城,你说我要是把你老婆拐跑了,你会不会直接杀到轮到了灭了我?
——
秦非同带卡卡去了个档次很高的餐厅,一进门那种烧钱的气息就迎面扑来,卡卡不禁抖了抖身子,心想这货既然这么有钱,那自己也不用客气了。
菜单上来,她大大方方地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后面的加个瞄都不瞄。
秦非同无声笑了笑,“你不怕我是坏人啊?”
“金思城那样的人我都交手过了,你……我怕什么?”卡卡头也不抬,说完又觉得不太适合,毕竟自己面前坐着金思城的好朋友,说不定是好哥们。
“那个……抱歉啊,最近被金思城搞得精神衰弱了,所以说话不经大脑。”
秦非同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也不太喜欢那个家伙,我行我素,自大霸道,简直目中无人。”
卡卡顿时有种他乡遇知己的激动,丢了菜单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他真的很可恶!有时侯我真想暴揍他一顿!”
“那你为什么不揍?”
“打不过啊!”卡卡垮脸,无可奈何,“而且他有那么多手下,我揍他等于找死,还是忍忍吧!”
秦非同笑了起来,“那倒是,思城虽然坐轮椅,不过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
一般人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他根本不是人,他是禽兽野兽王八蛋!
两人饭吃到一半,金思城的电话进来了,秦非同拿着手机,笑:“思城的电话。”
“咳咳……”卡卡差点因为他的这句话噎死,“他的电话?你可千万别说我和你在一起啊!”
秦非同点点头,而后接了电话,“现在才想到我啊?”
“不是说快到了?还是又半路去泡女人了?”金思城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清晰又熟悉。
“我说了我不认路,丢了。”秦非同一点不要脸地说。
电话那端默了默,卡卡偷笑着想,金思城肯定被秦非同的话给噎着了!
又过了几秒钟,金思城才开口说,“别指望我派人去接你,自己找警察问路!”
然后,电话就挂了。
卡卡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哈哈,你们是不是朋友啊,你找不到路他居然不管你,雷死我了。”
秦非同一脸无辜,眸底却有无边笑意,他和金思城何止是朋友,正因为彼此了解,所以金思城才说那样的话。
他怎么会找不到路?所谓不知道路,不过是搭讪的一种方式,还是最白痴的一种。
但是显然,这个搭讪方式适合卡卡这样的人。
卡卡,听思城说你本名叫离千寻。
千寻,众里寻她千百度。
——v5h9。
下午的时候秦非同送卡卡去机场,可是买票的时候却被告知,上头吩咐下来,凡是叫离千寻的人,都不准卖票给她!
卡卡呆了,反应过来后真想冲回金思城的住处去杀人!
身边的秦非同倒是淡定,笑笑说:“思城的做事风格。”
风格你妹!
卡卡在心里恨骂了一句,然后借了秦非同的手机给国内的容妈妈打电话。
容妈妈听她说有事要迟几天回国,虽然着急,但也只能说好。
卡卡挂了电话之后脸色很不好,刚刚在电话里听到容爸爸叫容妈妈快点,说是赶去医院,难道容迟出事了?
她心不在焉的,秦非同叫了她两次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秦非同一脸无奈,“你走吗?再不走,思城过十分钟就来了。”
“啊?”卡卡瞪大了眼睛。
“你出现在这里,机场负责人肯定通知了思城,你不走是等着他来抓你吧?”
“跑啊!”卡卡大喊了一声,然后就抓着秦非同的手,朝着最近的出口狂奔。
在后来很多年里,秦非同都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有多么奇妙,多么澎湃。
以至于在最后弥留之际,他眼前闪过的画面,依旧是此刻的她拉着他在机场的人群中穿梭狂奔,那种感觉好似私奔,却又胜似私奔。
——
国内,吃晚饭的时间,席司曜刚坐下没多久,唐越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席司曜脸色骤变,“消息可靠吗?”
唐越点头,“可靠,是他给的消息。”
席司曜什么都没说,直接放下了碗筷就往外走,上车之后给那人打了电话:“马上把霍行知的人撤掉,我要去看她!”
“急成这样,放心吧,她没事,只是有些气急攻心,再加上身体里怀了你的种,又有芯片,所以身体有些承受不了。”
席司曜黑脸,他现在一个字的废话都不想多听,“留着力气去撤人吧!”
随后,他立即挂了电话。
前排的唐越从后视镜看了他一声,困惑地问:“少爷,我们现在去是去接少夫人回来吧?”
“不。”后座的人明确地给了答案,清隽的面容上,神情意味深长,深不可测的眸底寒气幽深,却在想到某个倩影时,又涌上无数的暖意,“她留在霍行知身边,比留在我身边安全。”
三叔已经蠢蠢欲动,夜清歌这个时间在自己身边,危险系数倍增,反倒在霍行知身边,不会有危险,因为霍行知是三叔的人。
他知道这样的方式不好,会让彼此都受折磨,可是在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安全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允许自己拿她冒险的。
——
席司曜和唐越到霍行知住处的时候,神秘人已经办好了一切,霍行知的别墅里,全都不是霍行知的人,他们进出如入无人之地。
夜清歌还在楼上睡觉,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清歌,醒醒。”席司曜拍了拍她的脸,低声唤她。
夜清歌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好像是他在叫自己,可是不可能啊,自己是在霍行知的地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而且她不确定席司曜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离开的原因,她只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可是他说得话却又让她那么地伤心。
“清歌,醒醒,我来了。”席司曜一边叫她,一边吻她,微颤的眼皮、鼻头、脸颊、唇,都不放过,一点点吻下来,直到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眼前的人和他真的很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人,连他们身上的气息都是这么的相似,夜清歌想,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席司曜,那么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不然他不会来看自己的。
可是尽管是梦,她还是那么那么地想要躲到他怀里去,她不要坚强了,她好怕。
“司曜……”她哑着嗓子叫他,眼泪簌簌而下,揪着他的领子,紧紧的,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司曜,救我,我快死了……”
席司曜的心本就提着,此刻听到她这么说,几乎要停止心跳,“怎么了?哪里难受?肚子痛吗?”
夜清歌只是摇头,眼泪鼻涕都擦在他名贵的衬衫上,哭得越来越大声。
“乖,不要怕,我在,清歌,我在。”席司曜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一手摸着她的头,呢喃着安慰。
温热的呼吸,真实的触感,耳边一声又一声的低声软语,夜清歌怔怔地止住了哭泣,抬头开着他,然后,伸出颤抖的手去触摸他的脸,是热的呢!
那么,这个席司曜是真的?真的是她的阿曜哥哥?
“我真的在,不要怕。”席司曜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
夜清歌不敢相信,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会痛,好像真的不是在做梦啊。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慢慢地问,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听说你晕倒了,我担心,所以过来看看你。”
他的话音落下,夜清歌忽然坐起来一把抱住他,慌了乱了,“那你快走,霍行知在这里,这里都是他的人,你快走,他会伤害你的!”
她那么地害怕,怕得整个人都在抖,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可是她心里还是想着他的,不想他为了她冒险。
席司曜摸着她的长发轻轻地叹气,“傻瓜……”
夜清歌呜呜呜地又开始哭,她不想他为了自己冒险,可是她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的那一瞬间就不想再离开他了,怎么办,怎么办……
“宝贝,我知道你很坚强,我也在你身边,不要怕,你,我,还有我们的宝宝,都会好好的,不要怕。”他知道自己这样安慰并起不了多少作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她离开这里。
但是现在,不能。
“不好不好,我现在很不好!”夜清歌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每天都要防着霍行知那个神经病,他虎视眈眈的眼神让她提心吊胆,她真的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司曜,你带我走,马上带我走,我不要对着霍行知,我不要!”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像是走到了绝境末路一般,再也不能往前一步,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出口。
席司曜的心疼得像是被人从中间撕成了两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她痛苦到几乎崩溃的模样,他也要疯了!
“好,我带你回家,乖,我带你回家。”
可是,当他手伸出去想要抱起她的时候,夜清歌又突然推开了他,“不行!”
她要是现在走了,霍行知一定会加快芯片的程序,到时候孩子怎么办……
席司曜微怔,看她坚定地摇头,眼底却依旧是盈盈有泪,分明是在耗尽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清歌……”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她一遍遍地说着自己没事,可是身子却缩成了一团,双手用力地抱着自己,把身体里仅有的温暖都团住。
席司曜心疼得在抽搐,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抵着她的头,哑声地说:“不要躲,让我抱抱你。”
让你这样是我无能,可是我那么幸运,因为你能理解我。
夜清歌在他怀里咬着唇,死死咬着,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她不能哭,她哭了他会更乱,。
所以,她不能哭。
两人就那样抱着,互相依偎,互相取暖,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清歌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摸摸他的脸,恋恋不舍地说:“我真的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席司曜看着她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霍行知今晚回不来的,你不用担心,睡吧,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今晚回不来?”夜清歌诧异出声,“你……”
“不是我,是他自己,他头部受伤了,有点严重。”13606591
夜清歌撇嘴,“最好变白痴,省的再纠缠我。”
席司曜笑笑,将她抱起来,然后放平,再给她盖好被子,一只手伸进去覆在她凸起的小腹上,声音温柔似水:“睡吧,我在这里陪你,以后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顿了顿,他又补了三个字:“偷偷的。”
夜清歌终于笑了起来,把自己的两只手盖在她的手背上,闭上眼睛,安心地睡觉。
心病,到底是需要心药医治的,有席司曜在,她没多久就睡着了,眉目平和,睡得十分安稳。
现我后卡。席司曜抬手看了看腕表,其实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但是她在这里,他真真是舍不得离开。
他和自己说,再陪她五分钟,就五分钟,可是五分钟又五分钟之后,他还坐在那里。
唐越在外面等了很久,眼看离越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不得不冒死给席司曜打电话。
又过了会儿,他家少爷终于从楼上下来了,来时的焦急担忧已经不复存在,像是被温柔的风拂面而过,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唐越想,这个世上,能对少爷有如此大影响的人,只有少夫人一个,也只能是少夫人一个。
第二天夜清歌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但是她并不失落,昨晚席司曜的出现让她确定,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开,哪怕她没有明说,她不曾解释,他也能明白。
人聪不聪明,最大的关键在于他用不用心。
他对她如此上心,所以她不说,她也懂。
唔……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夜清歌歪了歪头,视线从拉开窗帘的窗口看出去,外面天色正好,如同她此刻绽放的心情。
起床没多久她就接到了卡卡的电话,在电话里狠狠地控诉了金思城的变态,末了又说了容迟的事。
夜清歌正坐在飘窗上晒太阳,闭着眼睛语气懒洋洋的,“卡卡,你和我通话二十分钟,十五分钟是在说金思城的事,五分钟是在说我和容迟的事,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
卡卡被她的话狠狠地给惊到了,磕磕巴巴地反驳:“我、我我哪有变了!我一直说他,是因为他太变态了!而且这些天我都被他困在法国,你叫我说谁啊?”
夜清歌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还是卡卡先开了口,“清歌,我答应婚事是因为我想让我爸走的时候没有遗憾,医生说他没有多少日子了,我不爱金思城,真的。”
“我知道。”夜清歌的声音也低低的,这段时间她有些心力交瘁,夜安华那边的事也没怎么去管,不过可能是因为萧定卿吩咐过,那边医院的人每个星期都会给她回报夜安华的状况,一直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她在之前是这样打算的,等生下了孩子,自己就把十六年前的恩怨和席天浩算清楚,如果有命活着,那个时候,她和席司曜也不可能了,所以——
她就去澳大利亚,在那边找个工作,安安心心地照顾夜安华。
不论自己的父亲多么懦弱无能,父亲始终是父亲,是他给了她生命,父女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永远无法斩断的。
而且在她仅有的那些快乐的童年记忆里,夜安华是那样地好,对她百依百顺。
其实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止不住地痛,如果没有那场大火,妈妈、弟弟、妹妹肯定都还在,她一定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哭迷糊,不需要强迫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也许,现在已经嫁人了,有了属于自己现在幸福的家,自己的丈夫也许平凡无奇,但一定不用背负这么多。
也许,现在还没嫁人,那也有爸爸妈妈疼着,还是很幸福。
可是,没有如果,没有也许。
但是她相信,席司曜会让她幸福的,会把她缺失的那十六年的爱弥补给她。
席司曜,我等那一天,
时光静好,白头偕老。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彼此深交多年,一声呼吸都能觉察出对方心理,所以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是,当夜清歌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那端忽然传来卡卡的大叫声——
“啊——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然后,电话就中断了,夜清歌握着手机,微微蹙起黛眉,谁出现了让卡卡这么紧张?见鬼了么?
她刚收了手机没多久,留下就有人上楼来,敲了敲门,进来找她,“夜小姐,霍先生让我们来接你去医院,你收拾一下。”
“去医院?干什么?”夜清歌半躺在那里不动,翻着自己手里的育儿书,眼皮不抬地问。
“霍先生受了伤要在医院观察,所以他让我们回来请夜小姐过去,霍先生住院的这段时间,还要麻烦夜小姐住在医院,陪着霍先生。”
夜清歌微怔,接着一把将手里的书扔在了边上,冷着脸,“要我去医院陪着他?他霍行知神经病了吧?我这个样子去医院吗?细菌那么多的地方适合我住吗?”
常跟在霍行知身边的人都见识过夜清歌的清冷,但从未见过她如此凶悍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都呆住了。
夜清歌丝毫没有收敛,人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气势愈发凌人,“回去医院告诉霍行知,我不是他的谁,没有义务去医院陪他!滚!”
霍行知的那些手下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居然真的傻傻地点头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这边的一切很快有人汇报到唐越那里,他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眉头紧皱的人,不敢开口,心里却是百般疑惑,当初少爷说要放弃公司选择少夫人,那么现在只要把公司让给席也正和席司衡父子,他带着少夫人远走高飞就可以了啊!
而且他背后还有那么大一个财团,随时可以在花城东山再起。
可是早上开会的时候,少爷那个样子,分明是要和席司衡父子对抗到底的,难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席司曜转过身来,微微抬眼,见唐越皱着眉盯着自己发呆,扯了扯唇,“想知道什么?”
“少爷,我不明白了。”唐越皱着眉头,“你当初说过你选择少夫人放弃公司,可是现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席司曜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寒眸里的目光幽深得让人几乎不敢直视,“唐越,如果是别的席家人要坐我这个位置,我随时都愿意让出来,但是席也正和席司衡,不行。”
“为什么?”
席司曜没有立即回到,走到了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站在大班椅的后面,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来自地狱的味道:“因为他们父子,不是席家人。”
唐越惊得瞬间失声,失魂般地看着他家少爷,席也正和席司衡居然不是席家的人!
“你进来什么事?”席司曜这时却突然发问,眉心习惯性地微微蹙起。
唐越十分艰难地把刚刚那个消失给消化掉,突然又被问了问题,又呆了一下,然后才说:“安插在霍行知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霍行知要少夫人去医院陪他,因为他需要住院几天。”
“然后呢?”席司曜淡淡反问,眸子却危险地眯了起来。
霍行知住的那家医院到处都是席也正的人,清歌要去进去,未必出得来了。
唐越抿了抿唇,在心底暗暗地想,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捉弄一下少爷,说少夫人真的去医院陪霍行知了,他会什么反应呢?
第095章:枝与叶的分离(8)
这样想着,唐越就真的这样做了,他对席司曜说:“少爷,少夫人去医院了。”
他话音落下之际,席司曜明显地诧异了一下,深邃的眸底精光一闪,似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溢出来。
唐越心底狠狠地惊了一下,不禁忧桑地开始暗暗哀嚎,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是万年大坑,跳下去可能就再也上不来了!
因为他家少爷的反应,很奇怪。
他明明是震惊的,甚至可以说是担忧的,可是他又没什么行动,只是一直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良久,就在唐越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家少爷忽然笑了一声,很轻很轻的一声,那笑声极其诡异,至少在唐越听来是诡异而且吓人的。
唐越后背开始冷汗直流了,可是他家少爷却在这时,语气轻松地说:“唐越,你的演技倒是没什么破绽,只不过我不会上当的。”
唐越比刚刚还震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家少爷,像是看着外星球生物一样,“少爷,你怎么知道我是骗你的?”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某人开始不要脸地自大了起来,在大班椅上坐下,双手随意地搭在两边的扶手上,尊贵浑然天成。
席司曜挑着眉毛,一脸的得意,“她是我的女人,我肯定比你了解她,她不会跟霍行知的人去医院的,她不会去陪霍行知。”
唐越:“……”
幸好你比我了解少夫人,不然我肯定会被你灭了的!
“那个,少爷我先出去了。”唐越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
席司曜挥挥手,整个人惬意地窝在大班椅里,享受着此刻的好心情。
唐越转身就撇了撇嘴,心想,你对自己的女人了解有什么了不起的!本来就该了解的嘛!
身后忽然砸过来一支笔,然后是某人假装严肃的声音传来:“不要在心里嘀咕我。”
唐越跳脚,恨恨地转回去瞪了他家少爷一眼,然后再转回去,继续往门口走。
没发出声音都能让他知道,这日子没法混了!
他要辞职!他要辞职!他要辞职!
这时,身后的魔音又传来了,“你想辞职是不可能的,除非这个世上有第二个唐越!”
唐越这时正好开了门,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他直接一头撞在了门框上,痛得他眼冒金星。
——
因为夜清歌不肯去医院,霍行知根本没听席也正的话在医院好好养伤,而是回了家,不过他把医生也带回去了,毕竟他还不想死。
到了家里,夜清歌正在睡午觉,他不敢吵醒她,叫所有人都放轻了动作,但是夜清歌还是醒了。
本来在这里就不怎么睡得着,而且她向来浅眠,房间外面一有声音传来,她就无法入睡。
她知道这个时间点席司曜不可能来,来了也不会这么大动静,所以现在上楼来的人肯定是霍行知。
她闭着眼睛继续装睡,感觉到有人用钥匙开了门进了她的房间,然后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悄声离开。
心里莫名地有些难过,其实霍行知对自己是不是真心的她很清楚,只是她无法容忍他近乎变态的爱。
而且她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不论是她变了心,还是命运太强悍,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接受事实不是更好吗?
可是显然,霍行知不是这样想的,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得不到,就毁掉!
出了夜清歌的房间,霍行知就回自己房间去休息了,伤口在后脑勺,对他来说是件很麻烦的事情,首先他发现自己现在一动脑子头就会痛,而且睡觉的时候也必须带着特殊的东西,用来保护头部,否则就不能睡,因为会压到伤口。
夜清歌是不知道他的伤口哪里来的,还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撞的呢!
直到晚上的时候,她下楼吃饭,听到下人们在说他的伤口,她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她舔了舔干涩的唇,静默地坐在那里。
没一会儿,霍行知居然也下来了,脸色很是苍白,看到她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夜清歌心里有些难过,想着之前他十几年都陪在自己身边,无怨无悔,在自己最黑暗的时刻给予自己活下去的力量,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救自己于水火中,这一切都不是说抹杀就能抹杀的。
所以此刻,她并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对霍行知恶语相向,而是在他对自己笑的时候,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要自己对他笑,一时之间也的确是笑不出来的,毕竟是他威胁了自己,才使得自己和孩子不能呆在席司曜身边。
霍行知以为自己讨好的笑又会换来她的一顿冷嘲热讽,可是居然没有!
他有些被吓到,坐下的时候灵魂都不知道飘哪去了,那一顿饭自然也是没怎么吃,光顾看着她吃了。
夜清歌被他盯着难受,可是自己和孩子都需要营养,自己本来就心情不好,再跟不上营养的话,问题会越来越多。
所以她强迫自己在霍行知目光的盯注下,吃了满满一大碗饭。
末了,她起身,霍行知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就转了回去:“不要跟着我!”
她的语气不是很好,客厅里的气氛本来就诡异,此刻徒然变得紧张起来,下人们立即屏住了呼吸,生怕会牵连到自己。
霍行知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突变,怔怔地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有血红的血丝。
夜清歌心里难受的慌,在他那样目光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咬了咬唇,她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多吃点,受伤了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说完她就上楼了,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到底对不对,通不通顺。
霍行知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如果刚刚的眼神是震惊的话,现在的眼神就是茫然,无神。
她刚刚……是叫自己多吃饭吗?是叫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意思吗?
眼神再次聚焦往楼梯看去的时候,夜清歌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片属于她的气息。
霍行知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快就改变对自己的态度,受伤不受伤,都是值得的!
夜清歌上了楼之后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了,仿佛有人在她的心湖里投了一颗小石子,漾起了层层涟漪。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和霍行知走到如此的地步。
她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心底的难受那么多那么多,找不到出口,一直在冲撞她的身体,痛得她眼泪都要下来了。
捂着自己的胸口,她脚步虚浮地朝前床边走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
席司曜正在开会,今天早上一个会,下午两个会,晚上还加班开会,不要说那些主管了,连他都有些头晕脑胀。
接到夜清歌电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心里准备,唐越拿着他的手机走进来,低语了一句。
彼时席也正和席司衡都在,两人看唐越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他就脸色变了,顿时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了。
席司曜很快恢复如常,握着手机低低出声:“喂,哪位?”
听筒里传来夜清歌十分压抑的声音,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恐惧,“司曜,是我……”
席司曜的心在狂跳,可是面上却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匪夷所思,“什么事?”
夜清歌愣住,拿下手机看了看号码,自己没有打错,可是为什么他会是这种语气?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对于他,根本就一点都不重要。
人在正常状态下,感觉是很敏锐的,但是在特定的情绪下,就会有些迟钝。
比如说……伤心、害怕、或者极度茫然的时候。
夜清歌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席司曜的异样,只是无法接受他突然之间对自己的态度,“司曜,我是谁,你知道吗?”13606594
“知道。”电话那端的人,用同样平静的口味,说了两个字。
夜清歌彻底仲怔了,握着手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咬着唇,心在撕扯。
即便没有面对面,席司曜也知道她这个时候肯定是难过了,他知道她,难过的时候会沉默。
但是他不能起身走去,更不能低声软语地安慰,否则席也正和席司衡父子肯定会怀疑的。
席也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尽手段进入了公司,说明他和他们父子之间的战役,已经开始了,无形地开始了。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挂了。”他慢慢地说话,然后就挂了电话,没有再叫唐越把手机拿走,而是随手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却是关了机。
席也正和席司衡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皆是困惑之光,席司曜的反应让他们无法猜测到底是谁打来了电话。
“继续吧。”席司曜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淡淡抛出三个字。
唐越就站在他身边,可是清楚地看到,他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绽开,昭示着此刻席司曜心底的剧烈起伏。
会议持续到晚上十点半,散会的时候那些主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脸埋怨,而是个个神色紧张,像是面对着高度危险。
也的确是高度危险,刚刚在会议上,席司曜和席司衡各自提出了一个方案,席也正提议大家投票表决,分明是叫他们选边站!
他们又不是傻子,选任何一边都会得罪另外一边,说不定出了公司的大门就会被灭口!
可是投票总得进行啊,最后有些大胆一些的,或者早就选好了边的,慢慢地举了手。
最后出来的结果是平手,席也正笑呵呵的,说今天有些晚了,下次再讨论。v5hc。
这次的会议明明不是由他主持的,可是他却用了发号施令的语气和大家说话,众人皆是把目光看向了席司曜,却见他走了神,根本没有反应。
大家都归心似箭,这里又是硝烟弥漫的,他们巴不得早点散会,于是都同意了席也正的话。
——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席司曜就开始给神秘人打电话,对方一听他要见夜清歌,立即哀嚎:“大少爷,你疯了是不是?霍行知现在就在家里,你是想去送死吗?”
“不想去送死,所以要你想办法。”席司曜口气不轻不重,却是不容拒绝的。
对方无语了好一阵,然后推开身上的美女,有气无力地说道:“好,我去给你安排,大少爷,老子现在在床上,你搅了我的好事,你记住啊!”
席司曜一笑,“好,我记住了。”
“少爷,原来你刚刚不反驳三叔的话是想早点去看少夫人啊。”唐越忙里抽空回头来看了他一眼,笑说。
席司曜不说话,捏着手机,唇角轻轻地往上挑着。
唐越也是勾了唇,此时少爷哪怕不说话,他也知道少爷心情很好。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急速行驶,车里人的心情却比这车速还要急很多倍。
而在霍行知的别墅,夜清歌在被席司曜挂了电话之后,坐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手机已经从她的手里滑落,掉在床单上,屏幕亮了一会儿,然后就黑了。
偌大的卧室里没有一点声音,夜清歌放下捂着心口的那只手,过了会儿又捂了上去,如此反复许久,她还是觉得不对。
那里好像空了,一下子就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耳边只有他的那一句话一直在回响——‘如果没什么事,那我挂了’。
现在是晚上,他应该不用上班,那么他不方便接自己电话?是在干什么?
夜清歌的脑海里乱成一片,各种不好的想法都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甚至她想起了以前在报纸上看过关于他和程子言的报道,难道又有别的女人在他身边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女人怀孕期间,是男人最容易出轨的时间,出轨……
她头痛欲裂,双手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没一会儿就被她揪下了一大把头发。
头皮很痛,脑袋也很痛,可是只有这样剧烈的痛,才能让她清醒!
自己现在不能乱想,不能胡乱去怀疑,他不会的!他不会那样对自己的!
虽然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不上班,也许他是加班,或者是在应酬,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肯定是有原因才不接自己电话的!
夜清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可是那可狂跳的心,那可乱想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渐渐的,她就有些受不了了,身体里有股痛意在乱窜,她难受地往后躺去,平躺在床上,还是痛,像是有人拿着针在扎自己,一下一下的,密密麻麻,无处可躲。
霍行知就是在来敲门的,“清歌,你睡了吗?”
夜清歌无心去回答,一个人蜷缩在那里,难受得仿佛要死掉一样。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是因为芯片吗?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原因?
“清歌,明天萧医生会来给你产检,你早些睡,保持好状态。”门口再次传来霍行知的声音,他的态度还是很好,并没有因为她的不回答而恼怒。
夜清歌还是不说话,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仿佛只有这样,她就不会再难受。
霍行知在门外站了小半会儿,见她没有反应,也没有来开门,微微有些失落,由人扶着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部受了伤的缘故,今晚他特别的困,那种困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他根本抵挡不了。
上了床,他居然没一会儿就彻底睡死了过去。
站在他床边的手下,叫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反应,然后才退出房间,到隐秘出去打了电话报信。
——
席司曜开门进来的时候夜清歌以为是霍行知,抓了枕头就扔了过来,“出去!”
他当然是不会出去的,屋里黑漆漆的,他看不到夜清歌此刻痛苦的样子,只是觉得她的声音不太对,借着外面的天光大步走过去,他把床上的人拉起来,然后开了床头灯。
视线所及之处,是她的脸,苍白,满是泪痕。
夜清歌闭着眼睛,双手用力地推着他,“霍行知,你别碰我,走开,走开!”
席司曜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虽然知道自己就那样挂了电话会让她难过,可是她怎么会哭成这样,现在还在抽泣。
“我叫你放开我,听到没有!”夜清歌募地又喊了一声,眼睛却还是闭着的,“别碰我!不要逼我恨你!”
“清歌,是我!”席司曜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吼了一声。
夜清歌被那熟悉的声音震惊的不说话了,一直在推拒他的双手也不动了,只有抽泣声还在一声声地继续着。
“是我。”席司曜摸了摸她满是泪痕的脸,心疼的同时又自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开开心心,不再承受这么多?
父母的仇,孩子,公司,一切的一切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没有别的办法。
夜清歌的双手慢慢地往上移动,然后捧住了他的脸,闭着眼睛,唇瓣颤抖得十分厉害:“你是……谁?”
她本来想问‘你是司曜吗’,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发现自己居然不敢问。
她怕面前的人不是席司曜,她怕自己失望的同时也让别人知道席司曜能进出这里,那样的话会给他带去危险。
虽然刚刚被他那样挂了电话她很难过,可是她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她不会让他再有危险的。
席司曜被她的话问的喉头一紧,居然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着她。
夜清歌伏在他的怀里,眉心依旧是紧蹙的,可是心却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他亲了下她的额头,说:“刚刚在开会,三叔他们都在,所以我……”
“没关系,我知道的。”夜清歌在他话还没说完就接了下,很乖巧,很温顺。
席司曜微怔,接着低头看她,发现她还是闭着眼睛,就说:“给我打电话不是想看我,怎么现在我来,反而一直闭着眼睛?”
眼她行会。夜清歌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对着他,只是几秒钟,她就又闭上了眼睛,说:“眼睛不舒服,你把灯关了吧。”
“怎么了?”席司曜捧起她的脸查看。
夜清歌扭脸,没好气地说:“被你气哭了啊!”
席司曜却是好笑,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宠溺得不得了,“越来越像一只小哭猫了。”
“把灯关了啊。”
“好。”他伸手关了灯,收回手的时候极其坏心地放在了她的胸上,自从她怀孕以后,这块位置就大了很多,摸着手感更好了!
夜清歌比任何时候都主动,被他捏了几下,主动将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软软的唇印在了他凸起的喉结上,然后调皮地伸出舌尖,扫了一下。
席司曜所有的心猿意马化成一团火,轰地往下涌去,某物瞬间狼变。
夜清歌的唇继续往上,一寸一寸,吻得那样认真细致。
她今晚好奇怪,明明是在生气,却是这样主动地挑逗自己,而且还是在霍行知的地方,她怎么了?
“清歌,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夜清歌就已经先吻住了他的唇,小舌头怯怯地伸出来,在他的薄唇上一舔,然后缩了回去。
席司曜在黑暗之中眯着眸子盯着她看,她的睫毛颤动得有些过分,她好像很害怕,所以借此掩饰。
他想推开她先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对于她的第一次主动,他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在夜清歌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指尖刮过他胸前凸起的小红点时,席司曜再没有任何犹豫地,轻轻将她放倒……
————
第096章:枝与叶的分离(9)
再没有什么比在情敌家里做`爱来得更为刺激了,夜清歌明显比平时都要敏感,席司曜才进出了没几下,她居然就抓着床单高了过去,口中娇娇软软地喊着他的名字,两颊泛着惹人的绯红。
席司曜看得浑身血液沸腾,想要忘我驰骋却又怕伤到她,只能克制着自己,抬高她一条腿,从她的侧面进入,缓慢地挺动。
一场缠绵下来,她已经体力不支,昏昏沉沉地被席司曜从后面搂在怀里,闭着眼睛,倦极了的样子。
“累了?”席司曜似乎还很兴奋,一只手在她胸前捏来捏去,对她的两只白兔爱不释手。
“嗯。”夜清歌懒懒地应了一声,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可是心底却莫名觉得满足。
席司曜将她翻过来,让她平躺着,然后翻身下床去浴室拿了毛巾,给她擦干净身子,自己又去浴室清洗好,然后在回来躺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睡吧,不要胡思乱想,以后如果我挂你电话,一定是不方便,知道吗?”
他冷漠惯了,向来不喜和别人解释,但是她不同,他希望她现在没有任何烦恼,开开心心地养胎,给自己生一个白白胖胖的臭小子。
夜清歌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去,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拍着她的背,轻轻地,直到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才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心底微微有些不安。
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还是她真的不太对劲。
从今晚接到电话,再到刚刚两人的见面,她的表现都超出了他对她的了解,她其实……不是这样的人啊。
本来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还没问就已经被她引诱了,席司曜勾着唇无奈地笑了一下,低头看去,她正挨着自己,安稳地睡着。
看一看时间,又差不多了。
“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他覆在她耳边,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呢喃。
已经睡着的人没有反应,只是在那扇门合上的瞬间,她睁开了眼睛。
卧室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夜清歌翻了个身,摩挲着去开了床头灯,屋里霎时亮了起来,可是……她还是看不见。
是的,她看不见了。
在席司曜还没来之前她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所以在他进来的时候她没有去看,所以在他叫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叫他关灯,她怕会被他看出端倪来。
看不见了……
你有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恐慌——某一瞬间,你突然看不见了,由光明的世界突然坠入无边的黑暗,如果你经历过,你会明白夜清歌此刻的心情。
她怕席司曜知道自己失明了,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不顾一切带自己离开这里。
他既然能自由出入这里,说明他肯定能把自己带走,他不知道自己失明了,不带走自己,肯定是为了保护自己。
那么她又怎么能容忍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份婚姻很不堪,总觉得彼此开始的太不纯粹,更甚至自己是配不上他的。
现在,失明了,看不见了,也许从今以后都只能生活在黑暗里,成为他的累赘。
夜清歌的头像是要炸开一样,四肢百骸都在痛,最痛的就是心。
摸着自己的肚子,她想,就算现在离开,那么至少……自己和他的骨肉,在腹中,她不孤单。
席司曜,你总是想尽办法保护我,而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呆在你身边。
——
第二天,早餐的餐桌上。
霍行知一脸震惊地看着对面的人,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说话居然也磕磕巴巴了,“清歌,你说……要我带你走?”
夜清歌慢慢地点头,眼睛一直是看着他的,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带我走,今天就走。”
“为什么?”霍行知知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难道是席司曜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可这不可能啊!
霍行知想的头都痛了,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夜清歌自己说出了原因——
其实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她用行动告诉了他。
只见她抬手放到桌上,慢慢地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了筷子,拿起来,却无法下手去夹菜,因为她根本就看不见。
然后在霍行知目瞪口呆的状况下,她平静地说:“我看不见了。”
仿佛一个惊雷劈下来,霍行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屋里一片死寂,众人皆是不敢出声,甚至十分有默契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惊醒了霍行知,自己会遭殃。
夜清歌也不说话,此刻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想象出来霍行知的表情,他一定是不可置信的。
其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昨晚席司曜挂了她的电话之后,她很难过,然后全身就莫名地很痛,后来身上不痛了,脑袋却一直痛,再是眼睛像是被火烧一样,痛得她一直流眼泪。
再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
她记得自己是开了等的,哪怕不开灯,一个人在黑暗之中,也不可能一点都看不见。
更何况,楼下还开着灯,透过窗户,总会有一点光亮的。
可是她真的什么都看不见,更可怕的是,她站起来想去确认一下自己是否开了灯,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开脚步。
一个原本看得见的人,突然看不见了,不但不习惯,而且会很害怕。
而且她怕自己撞到什么,或者摔倒了,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孩子。
后来她纵欲确定自己是看不见了,那种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她想告诉席司曜,可是想起他挂了自己的电话,她又不敢打电话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几欲崩溃,后来他就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知道来人是席司曜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失明了!
所以,她昨晚才主动勾引,所以,她才装睡,直到他离开。
霍行知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让自己消化了她说的话,看着她,声音都不敢大声,问:“为什么会看不见?”
夜清歌苦笑了一下,淡淡地反问:“行知,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看不见?”
霍行知被她的一句反问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仲怔在那里,心里百般滋味。
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身体里的芯片吗?可是芯片的程序分明没有加快,她突然又失明,难道是她身体出了另外的情况?
他还在思索原因,夜清歌再度开了口:“行知,你愿不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如果不愿意,你放我离开,我自己出国。”
霍行知皱了眉,不解:“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你看不见了,你不希望席司曜陪在你身边吗?”
席司曜三个字像是一支箭,狠狠地射中了夜清歌的心,疼得她瞬间红了眼眶。
“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和他三叔之间的事,你觉得现在我回到他身边,有意义吗?我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她根本不怕把这些告诉霍行知,因为她失明的事是瞒不了多久的,霍行知迟早会知道。
霍行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容里的苦涩她是不看见的,“清歌,你要离开是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是吗?你是想让我带你离开,让他安心和他三叔对抗吗?”
“是。”夜清歌平静地吐出一个字,“行知,你和我相处十几年,我对你从当初的感激到如今的厌恶,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如果你还是当初的霍行知,你觉得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霍行知不说话,唇抿得死死的,唇线僵硬。
夜清歌一笑,那笑容美得让在场的人都花了眼,“我把我的目的告诉你,你怎么做,都由你自己决定。”
她现在就赌一次,赌霍行知对自己的爱足以让他答应自己的要求!
而事实上,霍行知也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他说:“好,清歌,我带你离开。”
夜清歌没料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快,怔了怔才说:“谢谢。”
“对我,你永远不需要说谢谢,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
不要恨我,其实我也很想拿掉你身体里的芯片,可是我怕我帮你拿掉了,你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夜清歌没有说话,没有恨或不恨,对于一个在自己的生命里扮演过重要角色的人,她无法去恨。
——
霍行知的动作很快,虽然医生说他头上有伤,不适合坐飞机,但是为了夜清歌,他什么都是愿意的。
所以在夜清歌提出要求的当天晚上,他们就专机出国了,走得悄无声息,不要说席司曜,连席也正也不知道。
夜清歌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但是飞机起飞的时候她还是有感觉的。
离地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无声地掉了泪,心仿佛一直在往下掉,落在了这里,无法跟着自己的身体一起离开。
霍行知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闭着眼睛一直流泪的样子,心疼得很。
还一然来。拿了纸巾,他伸手过去给她擦眼泪,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会突然一把拍开自己的手。
可是夜清歌没有,她像是丢了灵魂,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给自己擦眼泪。
席司曜,我就这样离开,你会恨我的吧?
会的,我知道。
因为这一次,你无法猜到我离开的原因,而我,也无法让你知道原因。
天涯海角,过树穿花,下一次再相见,你还认识我吗?
——
席司曜是在夜清歌和霍行知离开一天半之后才得到消息的,当时他正在上班,唐越急匆匆地从外面开门进来,脸上的焦急是他从未见过的。
“什么事?”他还是很淡定的样子,好像泰山崩于前他也依旧无动于衷。
可是在唐越说出那句‘少夫人和霍行知不见了’之后,他的冷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猛地从大班椅上坐了起来,脸上的震惊也是唐越从未见过的,“你说什么?!”
什么叫‘少夫人和霍行知不见了’?
唐越惭愧地低头,“少爷,是我的疏忽,我们安插在霍行知身边的人昨天和我说别墅里好像不太对,太安静了,我没有及时汇报你,今天的时候他才打探出来原来别墅里已经没人了,霍行知好像突然带着少夫人离开了,到底去了哪里,目前还没查出来。”
席司曜没有说话,脸色却是铁青,双手撑在桌上,久久都没有反应。
唐越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忽然,耳边传来‘砰’地一声,某人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眼底的光芒嗜血而骇人,“今天之内查不出少夫人去了哪里,全部提头来见我!”
“是!”唐越应声,心里却是在敲锣打鼓,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已经派人去查了,可是这一次霍行知走得太突然,而且少夫人好像是心甘情愿跟着霍行知走的,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到现在还没有查到任何东西。
唐越转身朝着门口走了没几步,身后的人突然又叫住他,“等等!”
“少爷,还有什么事?”唐越握拳,屏息问。
“三叔那边怎么样?霍行知离开他们知不知道?”
唐越一愣,提着的心松了一下,“三叔那边好像也是刚得到消息,也正派人在找。”
席司曜眯了眯眼睛,那天他觉得夜清歌不对劲,一定不是错觉,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v5hd。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心甘情愿跟着霍行知离开?
唐越走后,办公室就剩下他一个人,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周遭越是安静,席司曜的内心就越是不能平静,他拿过手机,一遍遍地拨打夜清歌的号码,可是里面传来的永远是同一句话——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关机!
一遍遍听下来,他平时的自控力终于全都不见了,手里的手机被他扬手砸在了墙上,然后掉在地上,顿时摔成了四分五裂。
清歌,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吗?
——
一直到晚上八点,唐越终于再次出现在席司曜面前,他的脸色很难看,所以即便他不开口,席司曜也已经知道了结果,“查不到?”
唐越点点头,然后九十度鞠躬,“少爷,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利,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他跟在席司曜身边那么多年,他深知席司曜吩咐下来的事情如果完成不了,谁都逃不掉惩罚,包括自己!
上一次司徒云的事少爷已经大发慈悲饶了自己一次,这一次哪怕少爷不想追究,他也觉得没脸。
席司曜转过身去,从落地窗看出去,整个花城都是灯光璀璨的,他的声音虚无缥缈,“你下去吧,继续派人找,直到找到少夫人为止。”
唐越默默地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难受得紧,“少爷,你不惩罚我吗?”
席司曜静默着,颀长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地落寞,外面的灯光衬着,愈发觉得他可怜。
只见他转过身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唐越,“惩罚你……她就会出现了?”
他现在无心去惩罚任何人,他从来都是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只是在她的事情上,都是不由自主地会失控。
唐越我了握拳,说:“少爷,我保证,天亮之前一定查出少夫人现在在哪里,查不出来我就从你面前消失!”
“你查不出来的。”席司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语气极其地肯定。
唐越一惊,像是被人看扁了似的,十分不服气,“少爷,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这一次不是霍行知不让我们找到她,是她不愿意让我们找到她。”
以夜清歌的聪明,以霍行知对她已然到了癫狂的感情,如果她真的是被霍行知强行带着离开的,那么只要她稍稍用点计策,想要让自己知道她在哪里,根本是易如反掌。
所以席司曜肯定,这一次,是夜清歌自己不想让他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清歌,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悄无声息地失踪,我会疯掉?
——
也不知飞机飞了多久,降落的时候当地是白天,太阳很大,温度也很适应。
夜清歌从飞机上被人搀扶着走下来,感觉到周围暖暖的,一直阴郁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霍行知在路上和她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这里是私人岛屿,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而且这里一切设施都齐全,她可以安心在这里养胎,没人会来打扰,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夜清歌静静地听着,看上去像是都听进去了,仔细看又好像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听到,霍行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明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明知道她肚子里怀着谁的孩子,明知道她不会再爱上自己,可是他却觉得,能这样和她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居然也是好的。
甚至,他觉得如果能在这段时间里,改变她对自己的看法,让以前的自己回归,她或许……还会爱上自己也说不定?
到了住处,先休息了一天,第二天霍行知便安排了人给夜清歌做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出来的结果让他有些分外吃惊!
他在飞机上一直在想,明明芯片的程序一切都正常,为什么她会出现失明这种突发性的病情,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的沉默让夜清歌有些不安,“是有什么问题吗?”
“清歌,你知道你怀了孩子吗?”霍行知的声音干干的,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别的,总之有些不一样。13606595
夜清歌更不安了,双手下意识地扣在了一起,强迫自己说话不要颤抖,问:“什么叫‘你知道你怀了孩子吗’?”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所谓怀孕就是怀了孩子啊,霍行知现在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肚子里怀得不是孩子?
她募地一抖,旋即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测,不可能的!自己肚子里怀得肯定是孩子!之前又不是没做过产检,如果怀得不是孩子,萧医生早就检查出来了!
霍行知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不知道原因,他又说:“我可能没有表达清楚,我是问……你知道自己肚子里怀了几个孩子吗?”
夜清歌这些彻底傻住了,呆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表情木木的,像个木偶。
——你知道自己肚子里怀了几个孩子吗?
霍行知的意思是,自己的肚子里怀得不止一个孩子?
“行知,你、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话也结巴了,心情不知是激动还是别的,总之她的心跳加速了,很快很快,好像马上就要从她的嘴里蹦出来了。
霍行知知道她这个时候心里肯定是起伏很大的,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握了握她的手,“清歌,你怀的是双胞胎。”
因为她怀得是双胞胎,母体需要承载的东西更多,芯片的程序虽然没有加快,可是无形之中却释放出更多有害的能量,这些能量通过血液传送到大脑,压迫到视觉神经,所以她才突然之间失明了。
夜清歌已经不会说话了,耳边一直是霍行知的那句‘清歌,你怀的是双胞胎’。
她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最开始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个瞬间,她那么残忍地对萧医生说要打掉这个孩子,如果当时真的打掉了,岂不是杀了两条无辜的生命?
多么庆幸,自己当初犹豫了那么一下下,如果不犹豫,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激动喜悦!
她有一股冲动,她想打电话告诉席司曜,告诉他,她的肚子里有两个他们的孩子,她想,他一定会比自己还兴奋,因为他是那么喜欢孩子。
可是……
自己怀了双胞胎,自己失明了,她不用猜都知道,席司曜知道这一切之后会有多疯狂。
司曜,我怀的是双胞胎呀。
司曜,我好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呀。
————
(作者有话说:可怜的席哥哥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怀了双胞胎~ps:肉这里就不写了,群里上传了最新的卡卡和金妖孽很邪恶的小剧场,哈哈,想看的可以加群哦~)
第097章:枝与叶的分离(10)
霍行知看她的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悲,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清歌,你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芯片是我研制的,我可以想办法控制住它,让它不再伤害你的身体和宝宝。”
夜清歌神色温柔地坐在那里,摸着自己的肚子,良久良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霍行知叹了口气,他不敢告诉她,其实现在她就是在和死神赛跑,芯片的程序虽然不会加快,但是它的副作用会越来越大。什他过过。
现在是失明,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他已经不敢想象了。
好在,她很坚强,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撑到宝宝平安出生的。
席司曜,你是何其幸运,有她这样爱你!
霍行知此刻心底对席司曜的嫉妒,几乎要淹没他的心房。
——
花城,此刻已经是夜清歌失踪后的第三天了。
席司曜的冷静已经出乎了唐越的预料,这三天里,少爷该上班的时间就上班,该回家休息的时间就回家休息,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唐越不知道的是,他家少爷这几天整晚整晚失眠,从入夜到天亮,一分钟都闭不上眼睛。
兰姨虽然不知道他晚上的情况,但是每天他那么早就出门上班,她也就猜到了少爷晚上大概是睡不着。
可是她没有办法,连唐越都查不出少夫人现在到底在哪里,更别说自己了。
又是一天下班的时间,席司曜叫唐越先回去,自己驾车回家,半路上接到了萧定卿的电话。
“你老婆的电话怎么不通?”
“你找她什么事?”
萧定卿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还以为他的独占欲又犯了,就打趣他:“阿曜,对我不用这种态度吧,我又不会和你抢女人。”
席司曜牙咬,“有事快说!”
萧定卿笑得更得瑟,让人很想冲过去揍他一顿。
顿了顿,他忽然沉了声音,收起了之前的吊儿郎当,有些严肃地说:“你岳父的身体出了点情况,可能没多少日子了,你带着你老婆过来吧。”
席司曜愣了下,因为他和夜清歌结婚的时候夜安华已经昏迷不醒了,岳父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十分陌生的,此刻萧定卿忽然这么说,他一时之间竟然沉默了。
萧定卿在电话那端等了会儿,迟疑地问:“阿曜,你和你老婆……闹矛盾了?”
“不是。”席司曜淡淡回了两个字,“我老婆不见了。”
“……”萧定卿瞬间失声,老婆不见了比和老婆闹矛盾还要严重啊!
约摸过了一分钟,席司曜才再度开口,说:“定卿,想办法稳住夜安华的身体情况,我会尽快带她过来。”
夜安华在夜清歌心里的分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当初嫁给自己,不仅仅是为了摆脱刘敏的控制,还想着借住他的力量把夜安华也带出来。
后来,他让她如愿以偿了。
可是夜安华现在危在旦夕,她却已经消失了三天,而他一点消息也查不到。
萧定卿说了句‘好’,然后就挂了电话。
而席司曜在挂了电话之后,却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将车窗全部都降下来,任由冷风迎面拍打着自己的脸。
他不知道夜清歌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他只知道这一次她是铁了心不让自己找到她,不然以唐越的能力,不会三天了还查不到一丁点的痕迹。
而且他也通过这件发现了一个现象,自己和三叔都小看了霍行知,他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一夜之间,可是带着自己所有的亲信和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女人悄无声息地失踪,并且事后不让人查出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尤其,要查行踪的人是他和席也正。
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困兽,找不到出口。
也不知在路边坐了多久,冷风吹得席司曜脸颊都有些僵掉了,他才将车窗都升回去,然后发动车子,朝着家里开去。
到家的之后,兰姨一眼就看出来他今天的心情比前几天更差,有些担忧地问:“少爷,还是没有少夫人的消息吗?”
席司曜上楼的脚步微微一顿,背对着兰姨点了点头。
兰姨叹了口气,“少爷,少夫人对你不是没有感情的,而且她那么爱这个孩子,她一定会还好保护自己,也会好好保护你们的孩子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不要太担心么?
现在他倒不是担心她和孩子,而是担心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她,万一夜安华出了事,她见不到夜安华最后一面,后果会怎样?
夜安华是因为爷爷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到时候她是不是会更恨爷爷,也就意味着两人之间看不见的那道鸿沟越来越大了?
席司曜抬起一只手揉着额角,揉了会儿还是觉得脑袋很痛,就转身下楼来,对兰姨说:“兰姨,你给我揉揉吧,我头很痛。”
兰姨连忙点头跟着他走过去,等他坐下后,她力道适中地给他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也许是这几天失眠太多了,也许是太累了,又也许是因为兰姨给的感觉太像母亲了,席司曜往后靠在沙发上,居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兰姨低头看了看他,真真是心疼。
以前那么辛苦地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也不曾见少爷露出过这么疲惫的神情,这一次,是心累了吧。
少夫人,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少爷会崩溃的。
——
因为实在是找不到夜清歌的藏身之处,最后席司曜没办法了,第二天晚上和唐越从花城飞去了澳大利亚。
是萧定卿自己来接机的,看到他就带着唐越从通道出来,顿时有些诧异。
等席司曜走到他面前,他忍不住问:“怎么了?你老婆还没有找到吗?”
席司曜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但是萧定卿通过这一眼就知道他的意思了,看来这一次夜清歌藏得很好,不然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多天找不到?
不过这段时间席氏不太平,他一面要处理席氏的事情,一面还要找夜清歌,也的确是难为他了。
拍了拍席司曜的肩膀,他问:“需要帮忙吗?”
席司曜的脚步一停,然后继续往外面走去,看也不看他,只扔出了两个字:“不用。”
萧定卿挑了挑眉,看来这一次他不止是担心,已经有些生气了。
也是,像他们这种习惯了掌控的人,当事情脱离自己的计划时,担心过后就会无比恼怒。
三个人直接从机场去了医院,夜安华这时并不算昏迷不醒,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还不会说话。
萧定卿他是认识的,因为这几天他见过,席司曜和唐越他也是认识的,毕竟在花城呆过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看着他们三个人一起出现在这里,他就觉得震惊了,蠕动着嘴唇想问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席司曜缓了缓自己的脸色,上前一步,站在床前,看着夜安华,说:“清歌怀孕了,不适合长途飞行,暂时不能过来了。”
夜安华倏然瞪大了眼睛,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清歌……怎么就突然怀孕了呢?
“在你刚昏迷的时候,我和清歌结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席司曜轻声说着,顿了顿,又叫了一声:“岳父。”
夜安华几乎不能消化这一连串可怕的消息,自己刚昏迷清歌就和眼前的人结婚了,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
可是…
清歌难道忘了,是这个人的出现,才导致他们家破人亡,凶手就是这个人的爷爷啊!
夜安华显然是激动了,双手用力地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席司曜,可是却怎么都抓不到。
席司曜渐渐的就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向来,他只会对夜清歌一个人低头,对着别人,他不会。
萧定卿也上前了一步,拍了拍席司曜的肩头,说:“你还是先离开吧,免得刺激了他。”说罢,又看了夜安华一眼。
席司曜微点头,然后三个人都退出了病房,旋即有医生进去查看夜安华的情况。
走廊上,席司曜和萧定卿站在那里,牵着目光幽深地看着远方,对身边的人说:“他最多还有多少天?”
萧定卿脸色也微微变得凝重,彼此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席司曜这么问,就说明他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找出夜清歌,“最多不超过十天。”
他的话音落下,席司曜的脸色明显绷得更紧了,眼底阴霾重重。
“阿曜……”
“我没事。”席司曜飞快地打断萧定卿的话,像是怕被人看出自己什么。
萧定卿无奈地一笑,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司曜,我不认为你会出事,我只是觉得,有些女人当真是我们的报应。”
他们从最初的一无所有,走到今天的呼风唤雨,一步一步,总难免会做过一些法律允许之外的事情。
他么藐视一些伦理常规,唯我独尊,直到出现生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们开始懂得什么叫无可奈何。
一而再的让步,一开始也许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后来才明白。
无底线的容忍,不就是因为爱么?
席司曜转过头来,眼角的光轻轻扫过萧定卿的脸,嘴角忽然地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报应就报应吧,反正已经不准备放手了。”
萧定卿也笑了起来,那笑容邪魅又有些痞气,“是啊,反正不准备放手了,彼此纠缠一辈子吧。”
两个大男人,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彼此笑着看对方,那画面极其怪异,只不过他们的脑海里,想的是各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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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两天夜清歌的眼皮一直跳,霍行知看她愁眉苦脸的,就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在这里住的不习惯?”
夜清歌摇摇头,两只漂亮的大眼睛那么明亮,只是那眼神没有焦点,“没有不习惯,只是觉得不太安心,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安心?”霍行知皱了眉头,不解地看着她,“你怕会发生什么?”
夜清歌抿了抿唇,静默了许久,然后才慢慢地说:“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就是就得心里很不安,这两天眼皮也一直跳,行知……”
她忽然叫了霍行知的名字,还用了那么温软的语调,霍行知彻底被蛊惑了,“怎么了?”
“行知,你派人回国查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事?”
她一开始觉得自己离开了是对他好的,可是转念她又在想,自己离开了会不会让他分心呢?
总感觉怎么做都不对,她开始否定自己的存在,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每天她无数次地摸自己的肚子,从两个孩子身上寻找无穷的力量支撑自己,不要倒下,不要倒下……
霍行知看着眼前等不及自己回答就已经昏睡过去的人,眉心紧紧地皱着,招了招手叫来不远处的手下,低声吩咐:“你们几个今天回国,查一下席司曜和席也正最近动向,还有……”
小岛上的天空特别的蓝,霍行知微微抬头专注地看着,清歌,我们就在这里一直到老吧,多好啊!
夜清歌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昏睡了一天一夜,她很饿。
房门被推开,她本能地转过头去,眼前的一片黑暗让她猛然惊觉自己已经看不见了,心底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细细密密的痛。
“谁?”
来人放轻的脚步,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握住了她的手,那声音夜清歌太熟悉了,“清歌,你怎么看不见了啊?”
“萧医生?”夜清歌惊讶道,怎么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萧医生也被霍行知的人带来了这里吗?
萧医生点了点头,末了才反应过来现在她已经看不见了,就说:“清歌,是我,我今天中午到的,刚刚上来看的时候你还在睡觉。”
“萧医生,你怎么来了?”这里分明是很隐蔽的地方,不然席司曜怎么可能这么久还没找到自己?
夜清歌的震惊萧医生都看在眼里,笑着说:“我啊,昨天下班走在路边,被人给劫持来的。”
这下夜清歌更加愣住了,“你被霍行知的人劫持来的?”v5jj。
怎么劫持来的,还这么高兴呢?
萧医生说:“是啊,被劫持来的,不过我知道是被劫持到这里照顾你之后,我就安心了。”
“萧医生……”夜清歌听她说得这么好,忽然就觉得有些内疚。
可是萧医生却又说:“清歌,你不用觉得内疚,该内疚的是我,原来你怀了双胞胎,我之前居然一直都没有查出来。”
“为什么会查不出来呢?”这也是夜清歌想不明白的地方,自己怀的是双胞胎,可是之前产检的时候居然一次也没有查出来。
萧医生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发干,“清歌,这是我的失误,因为你身体里植入了芯片,干扰了每一次的检查,而且另外一个一直没有被检查出来的孩子,情况不太好。”
夜清歌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紧紧住着她的手,“萧医生,什么叫情况不太好?我的孩子怎么了?有危险吗?”
“先别紧张。”萧医生安抚她,“暂时还没有危险,但是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生双胞胎,如果你坚持,很有可能你自己会出现生命危险。”
萧医生的话说得很婉转,但是夜清歌却能感觉到那股来自地狱的味道,那么地浓郁。
她的手一瞬间变得冰凉,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变得一片苍白,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萧医生,我、我想知道,如果我坚持,在我出现危险的时候,我的孩子会不会出现危险?”
萧医生心疼地看着她,“现在孩子已经差不多五个月,只要你能撑到八个月,到时候哪怕孩子早产,以现在的科技,也一定能让他们安全。”
“好,我一定会撑到八个月以上。”夜清歌在她话音落下之际,很肯定地说道。
“可是清歌……”
“萧医生,所有的危险由我来承担,请你务必保住我的孩子,想尽一切办法。”
她的神情是那么地勇敢,全身笼罩着圣洁的母性光辉。
萧医生捏了捏她的手,重重地说:“清歌,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和阿曜的孩子平安出生的。”
其实萧医生之所以这么保证,也是因为心有不甘。
从医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双胞胎却没有检查出来,而从另一方面,足以可见芯片的副作用有多厉害。
——
因为萧医生的到来,晚饭的时候夜清歌明显胃口好了一些,虽然吃得和平时一样多,但不再是那么勉强。
霍行知看到她这样,也觉得开心。
虽然自己用了卑鄙的手段才让萧医生答应留在这里,但是只要清歌能开心,他哪怕做尽一切坏事都愿意!
但前提是——夜清歌不能离开自己。
吃了晚饭夜清歌和萧医生聊了会儿,临走的时候萧医生忍不住问她:“清歌,前些天你突然离开,是因为失明这件事吗?”
夜清歌微微地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又摇了摇头,“我和他之间,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么好。”
也许你们所有人都觉得只要解决了席也正和霍行知,只要拿掉了她身体里的芯片,夜清歌和席司曜就会幸福了。
其实不是的,还有个席天浩啊!
那个人毕竟是席司曜的爷爷,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代表她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知道的,哪怕席司曜把席天浩软禁了起来,却仍旧经常抽空过去看他,席天浩在他心目中,永远是他最尊敬的爷爷。
哪怕这个爷爷,派人放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他最爱的人的妈妈和弟弟妹妹。
夜清歌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席天浩,如果要和席司曜真的永无芥蒂地在一起,那么席天浩必定是不能存在的。
萧医生看她又开始变得悲伤,不禁暗暗懊恼,可是一开口却又绕到了席司曜身上,“我来之前刚和定卿通了电话,听他说阿曜在他那边,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萧医生,萧先生没有说他去那边是因为什么事吗?”夜清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就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湖人呢‘咯噔’了一声。
萧医生无奈地笑了起来,“我也想知道阿曜怎么突然跑那边去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呢,就被霍行知的人给劫持来了。”
当时萧医生正给自己唯一的侄子打电话,两人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话题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夜清歌和席司曜身上,萧定卿说席司曜在他那边,后面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突然不知从哪冲出来几个人,光天化日之下打晕了她,然后就带到了飞机上。
再后来,就到了这边,见到了霍行知。
“这样啊……”夜清歌低语了一句,似乎是很失望没有得到答案。
萧医生笑了笑,捏着她的脸,“好了,不要难过了,虽然霍行知说这个岛无法和外界联系,但是这种话我都不信,我们的清歌这么聪明,就更不会相信了,对不对?”
夜清歌很给面子地弯了笑嘴角,算是笑了,“嗯。”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霍行知就告诉她这个岛上虽然什么设施都齐全,但是有一个地方不足,就是不能和外界联系,所以她可以放心,席司曜找不到他们的。
事实证明,这里的确是够隐蔽,席司曜过了这么多天也没找到。
但是她不相信这里不能和外界联系,现在的霍行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把什么都告诉她的霍行知了,他的话最多只有五成是真的,说不定五成都没有。
萧医生又陪了她一会儿,然后就回去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夜清歌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乱成了一团线,想找线头把这团线理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头。
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手机看时间,赫然发现从来到这个岛上之后就没信号的手机,今晚居然有了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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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居然不知道和你们说什么,嘤嘤嘤……你们有什么和我说的吗?ps:最近肩膀痛的手都抬不起来,有一些加更没补上,等肩膀好些了就补上,见谅。)
第098章:枝与叶的分离(11)
虽然看不见了,但是瞳孔对于光线的反应还是有的,在手机屏幕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夜清歌一愣,然后心底涌上了无数的失落。
她只是习惯性地去拿手机看时间,她却忘了自己看不见了。
可是她心底的失落还未散去,手心传来的震动却让她一阵错愕。
是手机的震动!!!
紧接着是铃声,她记得自己的手机就是设置成先震动后铃声的。
这么多天手机没震动过也没有响过,她也问霍行知了,这里根本就搜索不到信号。
可是今晚,怎么会突然有信号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捏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痛恨自己看不见。
如果看得见,就能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会不会是司曜?
他一直找不到自己,肯定很急很生气吧?他和自己说过无数次的乖一点,可是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乖。
夜清歌难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人坐在床上,默默地拿着手机无言。
——
第二天萧医生一早就被叫到了她的房间,随即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剩她和夜清歌。
“清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萧医生担忧地看着她,问。
夜清歌摇了摇头,神色还是很戒备,“萧医生,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吗?”13606495
萧医生转头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她的眼睛,说:“是啊,这里就我们,没有别人了。”
夜清歌轻轻地呼了口气,转身摸索着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自己的手机,叫萧医生:“萧医生,你过来一下。”
萧医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走过去疑惑地问:“清歌,到底怎么了?”
“萧医生,这里我只相信你,你帮我看一下,谁给我发了短信。”夜清歌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萧医生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收到了短信?”
怎么可能?这里分明没有信号,她怎么会收的到短信?
旋即她一把拿过夜清歌手里的手机,页面就停留在收件箱,显示有两条未读短信。
而两条短信里面,一条是卡卡发来的,问她怎么了,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她已经从金思城的魔爪下逃回花城了。
第二条,收件人是她,发件人只有一个字:曜。
不用猜,那个人自然是席司曜。
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不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有些男人不会说很好听的情话,甜言蜜语他更不会,可是他会用最简单的话语表达出最真挚的感情。
席司曜就是这种人。
夜清歌许久听不到萧医生开口说话,不禁有些着急,“萧医生,怎么了?”
萧医生猛然回神,拿着手机说:“短信是卡卡发来的,她问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一条也是她,她说她已经从法国回到花城了。”
夜清歌明显愣住了,有些迟疑地问:“都是卡卡吗?别人没有发短信来吗?”
昨晚她的感觉是那么强烈,强烈到认定席司曜发了短信给自己,可是怎么会没有呢?
萧医生叹了口气,“清歌,我知道你是在等阿曜的消息,可是你想想,阿曜那样的人,应该是习惯了打电话的。”
夜清歌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自己既然相信萧医生就不该现在又怀疑她,可是……
可是她不是别人啊,席司曜对自己,就没有例外么?
然信知己。但是不相信又怎么样,感觉再强烈又怎么样,自己看不见,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她只能接受萧医生说的事实。
“我知道了。”她声音发干,且声线不稳,“萧医生,现在手机有信号吗?有的话你帮我回个短信给卡卡,就说我现在很好,让她不用担心我。”
萧医生看了手机屏幕,苦笑:“清歌,你觉得现在会有信号吗?”
夜清歌不说话,自然是明白了萧医生的意思。
昨晚大概是霍行知要联系外面,所以开了信号,现在又关了吧。
萧医生把手机塞回她手里,说:“我帮你编辑好了短信,如果你再发现有信号,就把草稿箱的短信发出去就可以了。”
夜清歌捏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开口:“萧医生,昨晚是因为手机有短信进来我才能知道手机有信号,下一次我不一定能发现的。”
萧医生愣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夜清歌之前是看得见的,所以他们,包括夜清歌自己,都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习惯她已经失明的事实。
“萧医生,不如你发条短信给我吧,等有信号了,我就会收到,那样我就知道了。”
“对对,这样就可以知道了。”萧医生极快地接话,然后又说:“不过我手机现在不在身上,等我回房间了再给你发,行吧?”
“可以的。”夜清歌笑着说。
等萧医生走了之后,她才收起脸上的笑,转而换上了一脸的凝重。
如果刚刚她只是怀疑萧医生有问题,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萧医生有问题。
这里现在根本没有信号,她叫萧医生给自己发条短信,萧医生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话漏洞百出,她不是心慌又是什么?
她可以确定席司曜肯定给自己发了短信,可是她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她不知道萧医生有没有把短信删掉,哪怕没有删掉,她也看不见。
——
卡卡回到花城之后发现夜清歌和席司曜都不见了,而且夜清歌的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昨晚半夜,手机忽然传来发送报告——
发给夜清歌的消息已经送达了!!!
卡卡当时半梦半醒,听到手机响就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什么睡意都没了,居然是发清歌的信息她收到了!
可是她立即打电话过去,却又打不通了,她记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团团转。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的黑眼圈严重得可以和熊猫媲美了。
昨晚清歌的电话也打不通,短信也没等到,她都要怀疑,这个世上到底是不是有夜清歌这个人。
就算她和席司曜闹矛盾吧,可是也不用躲起来连自己也不联系吧?自己可是和她当了那么多年的闺蜜啊!
卡卡越想越火大,然后就给席司曜打了电话,“席司曜,你是不是又惹清歌了?为什么她会不见了?”
席司曜本来就心情不好,被她用这种质问的口气问话,口气冷得几乎能将卡卡冻死,“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不用和你交代吧?”
卡卡被噎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席司曜你好好说话会死啊!你先告诉我,清歌现在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席司曜更冷地回过来三个字,又说:“没事我挂了。”
“等等!”卡卡及时叫住他,“我前几天给清歌发了短信,可是她昨晚才收到,但是我马上打电话过去,又不通了,而且她也没回短信给我,席司曜,清歌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卡卡的声音已经有些害怕,捏着手机的那只手也一直冒汗。
而电话那端的席司曜更是被她的话狠狠地给震惊了,“你说昨晚她收到你的短信了?”
“是啊。”卡卡愣愣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我的手机设置了发送报告,如果对方接收到我发出去的短信会有报告传回来。”
“昨晚什么时候收到的?”
“席司曜,怎么了?”卡卡急的都要哭出来了,“为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这么不对,是不是清歌出什么事了?”
“她没事,你快告诉我昨晚她什么时候收到短信的!”
卡卡被那一声咆哮惊得差点扔了手里的手机,急忙回答说:“昨晚半夜,大概是十二点多。”
席司曜听完之后立即就挂了电话,速度快得卡卡根本来不及反应!
握着手机,卡卡彻底傻掉了,席司曜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清歌是到底出事了还是没出事?
——
而在澳大利亚,萧定卿的办公室,他刚接到秘书的电话说席司曜来了,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某人手机还捏着手机呢,就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这么急?又出事了?”萧定卿挑着眉,诧异地看着他。
倒不是没见过他着急的样子,但是急成这样,还真是第一次见,他真想拍张照片下来留念。
“昨晚卡卡发给她的短信她收到了,能找出她所在的位置吗?”席司曜直接开门见山。
萧定卿微微一怔,而后眉梢挑得更高,“你是说昨晚夜清歌的手机有过信号?”
席司曜点头。
“如果她的手机有过信号,只要超过十四秒,我们就可以找到监测到她的位置。”萧定卿凝着他,语气沉沉地道。
某人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他的身后仿佛张开了黑色的翅膀,撒旦之气浓郁得让人不敢直视。v5fb。
第099章:枝与叶的分离(12)
密室,萧定卿的手下站成一排,面对着两个王者一般的男人,大气也不敢出。
萧定卿转头看了席司曜一眼,只见他的脸色铁青,像是要吃人一样。
昨晚夜清歌的手机有信号的时间只维持了十秒钟,根本没超过十四秒的时间,所以根本就监测不到她的位置!
“只要她所在的地方有信号,迟早是能查出来的,不用急。”
席司曜也不管对方是自己的兄弟,狠狠一个眼神扫过去,萧定卿怕到时不怕,就是觉得好笑。
见他一副要笑自己的样子,席司曜的脸色愈发地难看,转头就出了密室,一个字也没说。
萧定卿挥了挥手,手底下的人都各就各位去了,谁都没有说话。
然后他也出了密室,席司曜在外面的车上,听到车门开关的声音,侧过头来,有些气急败坏,“你的什么破技术,十秒就查不到吗?非要十四秒!”
萧定卿哭笑不得,一拳砸在了他的肩头,“有本事你自己查啊!”
席司曜用眼角瞥了他一眼,转回去不再说话,过了几秒钟,不见车子发动,他忽然转了回来,凶神恶煞道:“开车啊!”
萧定卿真是无语了,副驾驶座上的人到底是自己的兄弟还是自己的债主啊?
车子疾驰在宽阔的道路上,萧定卿的技术很好,车子开得十分平稳,可是席司曜的心里却不能平静。
窗外的景物急速地倒退,他看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淡淡地开了口,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正在开车的萧定卿,“都说我们男人心狠,我怎么觉得,女人比我们男人心更狠?”
萧定卿没什么反应,专注地看着前方,专注地开车。
席司曜睁开眼睛,偏头看着他,而后一只手撑在车窗上,以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么镇定?我还以为你会附和我,听说你和洛云晞最近不太好啊?”
萧定卿这下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吗?”
席司曜一笑,“不会。”顿了顿,他又说:“但是我现在心里很不痛快,所以我要你陪我不痛快。”
车子猛地漂移了起来,萧定卿几乎要吃人,一脚油门轰上去,银色的兰博基尼像是要飞起来一般,“我现在还不想活了,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死吧?”
“无所谓,活着这么多烦恼,死了到也干脆。”
萧定卿勾唇一笑,话是这样说,不过他知道,不论是自己还是席司曜,都不会轻易真的去死。
他们活在这个世上,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还为他们的女人,还有责任。
——
神秘的小岛上,半夜十一点,外面刮风下雨,还伴随着打雷闪电,天气十分恶劣。
夜清歌的房间,躺在床上的人眉头紧皱,额头上满满都是冷汗,她不安地一直在动来动去,像是在做噩梦。
梦里,夜清歌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以前的家,那个时候妈妈和弟弟妹妹都还在,爸爸也还是好好的。
可是突然,画面一转,眼前变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燃烧着的,居然就是他们那个家!
她看到妈妈和弟弟妹妹在火海里挣扎,看到滚烫的火焰一点一点燃烧了他们的身体,最后一点点焦掉。
她想上去救他们,可是她发现自己动不了,双脚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更甚者,她想呼救,可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就喊不出声音来,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场大火烧蚀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还是后面的,梦里的画面又转了。
她发现自己身处花城,面前躺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夜安华,旁边是三具烧焦了的尸体,还有一具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是妈妈,弟弟,妹妹,还有心心。
席天浩就站在他们后面,对着她露出胜利的笑容,十分扎眼。
然后就是漫天的哭声,她听到所有人都在对自己哭,哭声是那么地凄厉。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她还是发不出声音。
再然后,天上下起了血雨,那么那么地红,大颗大颗地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纯白的棉布裙子染成了红色,刺目的红色。
席司曜出现了,站在她不远处,也只是看着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她对着他打手语,求他救自己,可是他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冷漠以对。13606756
后来夜安华醒了,走到她面前扇了她好几个巴掌,狠狠地骂她大逆不道,居然和仇人在一起,还要给仇人生孩子!
她不能还手,喊不了也动不了,没人救她。
最后孩子也流掉了,血雨里只剩她一个人,像个女鬼,一个人坐在地上,世界在一点一点变黑。
那么可怕的梦,多么真实的画面。
夜清歌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她仰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离开水的鱼。
她的双手紧紧揪着床单,几乎要将床单撕裂,胸腔里的恐惧和痛楚足以让她崩溃。
已经回到了现实,她能动也能说话了,可是她不敢,她只是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做,看不见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窝一点热气也没有,身上也是冰冷冰冷的,她终于动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痛。
用力地又摸了摸,忽然觉得又很痛。
“妈妈,妈妈……”她一边叫着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看不见,刚下床就撞到了什么东西,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夜清歌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两只手摸索着,可是她没有方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热水壶旁边,一脚把热水壶给踢翻了。
“啊——”她惊叫了一声,急忙往后退,可是热水壶里的热水已经流出来了,她一脚踩进去,烫得她又叫了一声:“啊——”
“清歌,开门!”霍行知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叫声,在拍门。
夜清歌已经崩溃了,脑海里一遍遍闪过自己梦里的场景,耳边也是接连不断的哭声,还有骂声,夜安华在骂她,还有别人,全世界的人都在骂她。
“司曜,司曜,席司曜——”
她站在房间里,脚下是滚烫的开水,撕心裂肺地喊着心底的那个人的名字。
可是她忘了,是她主动离开了他的身边,所以此刻,他不在,他也赶不来。
霍行知就站在门口,听着她一声高过一声凄厉惨叫,一拳砸在了门上,心痛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不想夜清歌离开,可是她现在这样,根本就撑不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到时候只怕不但孩子保不住,她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心底像是住了两个人,一个要他放了夜清歌,一个叫他继续自己的计划,总有一天能重新得到她。
无论选择什么,最后的终点都是地狱。
霍行知低着头在门口站了许久许久,直到里面的人没有任何的声音,他才踹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夜清歌。
她的脚心已经被烫伤了,起了泡,手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割伤了,手心手背都是血。
“清歌!”霍行知叫了她一声,大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想要把她抱起来,却被夜清歌一把推开了。
“别碰我!”她募然吼了一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叫着:“走开!你们都走开!我要见席司曜,我要见他!”
“你受伤了,这里都是水,你不能这么坐着。”霍行知站起来再度走过去,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夜清歌发了疯似的,双手狠狠地拍打他,“走开走开!我要见席司曜,我要见他!”
霍行知怕她的伤口会碰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发疯,“清歌,你要见他可以,但是你现在先不要闹,我叫医生来给你处理伤口。”
“滚!”夜清歌恶狠狠地吐了一个字,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好像终于断了。
“是你,霍行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研制了芯片,所以我才会看不见,所以我才要迫不得已离开他,所以我才这么痛苦!”
她想找个借口说服自己,自己和席司曜不能幸福地在一起,不是因为那场大火,也不是因为父亲的昏迷不醒,是因为别的,一定是因为别的!
可是越想自欺欺人,心底就越是明镜般地清楚。
这个梦是妈妈和弟弟妹妹对自己的怨气形成的,他们在天堂看着自己,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肯定很失望吧。
对不起,对不起……
夜清歌捂着自己即将炸开的脑袋,任由手心温热的血液从脸颊慢慢往下流淌,最后流进了嘴里。
血的滋味,痛的滋味,她终于痛苦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其上席司曜的,她也知道爱上了之后自己会痛苦,可是她不知道会这么痛苦,让她毫无承受的能力。
霍行知就站在床边,看着她被那些过去和现实折磨到崩溃,看着她痛苦挣扎,自己也跟着揪心揪肺,痛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他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清歌,现在看清现实还来得及,你和席司曜,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们之间有那么大的仇怨,你强行要和他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去的妈妈和你的弟弟妹妹会不会不安宁?”霍行知抓着她的肩,重重地说道。
夜清歌此刻已经是崩溃的状态,她已经经不起任何的话语刺激,听到霍行知这么说,她摇着头,压抑地低喃:“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霍行知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她可能真的会疯掉,可是现在不说,下次未必有这样的机会,“清歌,自欺欺人是解决不了事情的,以后你们的孩子生下来了,问起他们的外婆外公,问起外公外婆的死因,你要怎么去解释?”
“行知,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夜清歌捂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自己就此什么都听不到。
人们不都说眼不见为净吗?为什么自己现在看不到了还是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如果看不见听得见还是会有这么多的烦恼,那她宁愿看不见也听不见,最好什么都不记得,最后……一切能重新来过。
霍行知将她的痛苦看在眼里,忍着针扎一样尖锐的痛,继续说:“清歌,你觉得我不说这些事实就不存在了吗?我可以放你回到席司曜身边,你觉得你能欺骗自己一辈子吗?你不能!”
他以自己和夜清歌曾相处十年的经验来推断,她夜清歌居然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把过去一切忘记的干干净净的人。
呆在席司曜身边这么久,还没爱上席司曜的时候她的日子或许不会这么痛苦,越是爱,越是痛。
清歌,何苦呢?你爱谁我都愿意去成全,你怎么可以爱上你的仇人?
夜清歌一开始还叫他不要说了,后来根本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呆呆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霍行知死死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清歌的脸色终于恢复如常,声音飘渺,“行知,我的仇人是席天浩,不是席司曜。”
霍行知眼底的光亮一瞬间破灭,事到如今她还是在自欺欺人,她还是不肯面对自己和席司曜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没有说话,仍旧看着她。
她的眼神没有焦点,脸色虽然是和平常一样,可是那表情却是万念俱灰的,“行知,如果我要报仇,我也只能找席天浩,不会找席司曜的,他是我丈夫啊。”
她低低地说着,说到最后那句‘他是我的丈夫啊’,声音骤然哽咽。
霍行知的胸口像是被人猛揍了一拳,他咬着牙,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人。
前面她喊着她现在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他,现在她说席司曜是她的丈夫,那么夜清歌,我呢?我在你的生命中又算什么?
如果因为我研制了芯片,让你受了我的威胁而离开席司曜,让你失明而离开席司曜,那么这一切又是谁导致的?
其实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现在又怎么会如此痛苦。
你就在我面前,我看着你,而你……却在想着他。
——
在夜安华弥留之际,夜清歌的手机忽然有了信号,这一次并不像上次一样只有十秒,而是持续的,她的手机持续着一直有信号。
最先打进夜清歌电话的是卡卡,因为她在那天之后又给夜清歌发了短信,只要夜清歌的手机一有信号,一收到短信,她就会受到发送报告。
而席司曜这边,虽然萧定卿派人日夜监测,但是他们在第一时间监测到夜清歌的手机有了信号,然后给萧定卿打了电话,萧定卿又通知席司曜,等席司曜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卡卡的电话已经打进去了,所以是占线。
许久不曾听到闺蜜的声音,一听到夜清歌的声音,卡卡又哭又骂,“夜清歌,你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无缘无故就消失这么多天,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
夜清歌看不见,所以在卡卡还没开口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接了谁的电话,此时听到卡卡的声音,她才知道,“卡卡,最近=……好吗?”
卡卡一愣,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她突然又回到了以前。
没有嫁给席司曜之前,不,确切的是是没有爱上席司曜之前,那时的夜清歌说话就是这样的,对谁都是不冷不热,哪怕是对着自己,也是这般淡淡的。
“清歌,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天你的电话都打不通?你和席司曜之间出了什么事吗?”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席司曜也不知道夜清歌在哪里,他也在找夜清歌,所以那天自己说夜清歌收到了自己的短信,他才会那么激动。
“我和他没事。”夜清歌还是很平静的语气,平静的让人心底不安,“卡卡,你回国了?”
卡卡‘嗯’了一声,接着居然叹了口气,“我回国有些日子了,一回来就联系你了,可是打你电话不通,发你短信也没人回,清歌,你还没回答我,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现在在哪里。”夜清歌轻声说着,“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我和霍行知在一起,他不会伤害我的。”
“你和霍行知在一起?”卡卡震惊得风中凌乱了,“清歌,你真的觉得他不会伤害你吗?你不知道你身体里的芯片是……”
“我知道,”夜清歌打断她的话,“我知道芯片是他研制的,我什么都知道,我也什么都记得。”
卡卡舔了舔干涩的唇,被她那种看透一切的语气说得毛骨悚然,“清歌,你怎么了?你不要用这么语气和我说话啊!你知道什么?你又记得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啊!”
卡卡真的很担心,很不安,清歌一定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回以前的那个夜清歌,那个她最讨厌的夜清歌。
没一个心。什么都藏在自己的心里,什么都自己扛着,总以为自己是万能的,总是不到崩溃不肯承受自己也会受伤!
夜清歌没说话,彼时她正在那个神秘的小岛上听音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那是她这一生最珍贵的宝贝,那是她这一生用自己所有的美好换来的。
电话突然被切断,卡卡呆住了,反应过来后却是哭着给席司曜打电话。
远在澳大利亚的席司曜此刻正在医院,医院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知,夜安华撑不过今晚的零点了。
也就是说,夜清歌十个小时之内不出现,那么她连夜安华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席司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张,分明不是自己害得夜安华这样的,也不是自己的缘故导致他们父女最后一面都见不到。v5jo。
可是他心底就是有种预感,如果这一次夜清歌见不到夜安华最后一面,她可能会更加地憎恨席家,也就意味着她和自己之间……和好的机会越来越渺小。
“席司曜,我打通清歌的电话了,她说话好奇怪,我很担心她,你马上去找她,你快去找她啊!”卡卡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地说着。
席司曜眸光一深,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募然攥紧了一分,“你和她说了什么?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快去找她,你快去找她啊!”
卡卡哭了起来,她和夜清歌是同病相怜的,夜清歌放不下夜安华这个父亲,她也放不下离业海这个父亲,夜清歌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是她,她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也是夜清歌,她们除了父亲就只有彼此。
可是在看到夜清歌和席司曜一步步靠近,她以为自己最在乎的朋友终于可以幸福了,却不知……她只是走入了一个更大的深渊。
席司曜挂了电话,然后给萧定卿打电话,“你的人应该已经查到她的位置了,你马上派专机过去,算了,我自己跟过去,要最快的飞机!”
“知道了!”电话那端的萧定卿,就说了这三个字,什么都没多问。
万尺高空上,席司曜眯着眸子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
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可是自己的心情却根本没有放晴,反而是一片阴霾。
清歌,你做好见面的准备了吗?
而在神秘小岛上,霍行知看着闭着眼睛,一脸恬静地在听音乐的人,困惑道:“你要我恢复岛上的通讯,你应该知道这样的话席司曜立即就能查到你的位置。”
夜清歌淡淡地笑了起来,绝美的脸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淡雅的莲花,“是啊,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平静?你不是不想让他知道你失明了吗?”
“行知。”夜清歌倏然睁开了眼睛,明明是看不见的,可是那眼神却还是让霍行知心底一怵,“行知,我自有我的打算,我说过的事情我会做到,但是在我生下孩子之前,我不会有任何行动。”
霍行知苦笑着,清歌,你现在是如此地坚定,觉得自己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定,可是你记不记得,当初的你也是这般,却在遇到他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土崩瓦解。
你是他的劫。
反之,亦然。
————
第100章:光与影的旖旎(1)
你是长安街,我是千堆雪,怕日出一到,就彼此瓦解。
◆◇◇◆
对于席司曜从天而降到自己面前,夜清歌并不奇怪,她看不到,但是她感觉到了。
他的气息,那么熟悉,熟悉到令她鼻头发酸。
席司曜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坐在轮椅上,脚被包着,手上也包着,两眼无神地对着他站的方向。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他的心,席司曜看着她,几乎要窒息。
站了几分钟,他什么都没说,大步朝着轮椅上的人走过去,然后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夜清歌顺势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头歪着靠在他的肩头,声音哑哑的,“我知道你会找到我的。”
席司曜抿着唇,一个字不说,脸部的线条紧绷的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司曜……”她又叫了一声,彻底哽咽了。
席司曜还是不说话,只是抱着她大步往直升机走去。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他的气息让她无比安心,那样靠着,夜清歌就觉得自己受什么痛苦折磨都是值得的,“司曜,我看不见了,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她摸着他的脸,声音软软的,像是在哀求一般,她的指尖在颤抖。
席司曜感受着她微凉的手心,颈边是她温热的呼吸,那颗假装冷硬的心,还是不知不觉就柔软了下来,“别怕,我来接你了,我在这里。”
侧了侧头,他在她额头烙下羽毛般的轻吻。
夜清歌更紧地搂着他,小脸在他的颈窝里蹭了又蹭。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他说,可是现在她又只想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好好地享受他给的无尽宠爱。
她是如此任性,可是他从找到她之后,就只说过这么一句话,她真的觉得幸福。
妈妈,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我是个不幸的人,当幸福就在身边的时候,我也会有贪婪的想法,所以……
所以,请让我先幸福一下下,好吗?
——
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天的紧绷一下子松懈下来,直升机上那么吵,可是夜清歌却一路睡到澳大利亚。
醒来是已经在去医院的车上了,她发现自己就靠在席司曜的怀里,受伤的那只手被他轻轻地握在手里。
感觉到她已经醒来,席司曜偏头低下视线看她,“醒了?”
“嗯。”她很轻地应了一声。
“马上就到医院了。”
夜清歌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受伤了才要去医院,就说:“我的伤口处理过了,没事的,不用去医院。”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沉重的呼吸充斥在两人之间。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怎么了?”
“我们去医院看你父亲,他可能撑不过十二点了。”席司曜语气平静地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夜清歌愣了一愣,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害怕自己没有听错,声音很轻很轻,问他:“我们去医院……看谁?”
席司曜知道这么直接地告诉她夜安华就要离世是件很残忍的事,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和她慢慢解释了,“清歌,你父亲病重,没有时间了。”
夜清歌仰着头,表情木木的,“什么时候的事?”
自己是在失明之后才和霍行知去了那个神秘的小岛上,也是在到了小岛上之后才和外界失去联系,之前医院那边打电话来一直说爸爸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变了?
席司曜摸了摸她的脸,低声说:“就在你走了之后的没几天,我一直在找你,但是找不到。”
他的语气突然有些委屈,听得夜清歌心底一揪,疼了起来。
“这么多天,一点都不想我吗?”他又问,手上不知不觉用力,捏紧了她的手。
夜清歌手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发了,但是被他这么一捏,她还是痛得皱起了眉头,“疼……”
“嗯?”席司曜没反应过来,盯着她神情怯怯的小脸,心底再次软得一塌糊涂。
“疼就乖一点。”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和她说过多少次乖一点了,总是不厌其烦地说着,可是她却总是不懂他说的真正含义。
我的小新娘,你乖一点啊,乖乖地等我爱你,等我给你幸福,不要闹,不要烦恼。
可是清歌,为什么你总是不乖?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受伤,我也会耐性用完,我也会不敢再去宠你啊。
两人静默相拥,各自心里都是彼此看不见的伤。
他们就是两只刺猬,想要去爱,一定会伤到对方,如果不想伤到对方,首先就得伤害自己,拔光自己身上所有的刺。
——
到了医院,夜安华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看到夜清歌出现,他明显激动了起来,连连咳嗽。
夜清歌能听出这就是夜安华的声音,她回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说:“司曜,你让我过去看看我爸爸。”
即使看不见,也去握握夜安华的手,那个给了自己生命,哪怕终其一生懦弱无能,也曾拼了命保护过自己的人。
席司曜淡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那眼神意味颇深,而后他才推动轮椅,让夜清歌到了病床边上。
夜安华伸出手来想要握她的,她也伸出手去想要握夜安华的,可是一个无力,一个看不见,最后还是席司曜将父女两人的手交叠在了一起。
夜安华在说话,可是他的喉咙口像是堵着什么似的,说出来的话是含糊不清的,不要说看不见的夜清歌,哪怕是一直盯着夜安华嘴唇的席司曜,也只能靠着唇形依稀辨出几个字来。
“司曜,司曜,我爸爸说什么,他说了什么啊?”夜清歌急的要哭了,腾出一只手回头抓席司曜,后者立即就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我爸爸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你能看出来他说了什么吗?”她又问了一遍,小脸上满是焦急和难过。
席司曜低头看她,又看床上的夜安华,沉声说:“你爸问你过得好不好?”
他话音落下之际,床上夜安华的眼睛明显瞪大了几分,自己刚刚说的分明不是这句话!
他是在问夜清歌,为什么会嫁给席司曜,为什么愿意给他生孩子,她难道忘了自己和席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吗?
可是席司曜是不会把他真正的意思告诉夜清歌的,如果他告诉了,那他才是这世上最白痴的人。
她已经很痛苦了,他们之间的障碍已经够多了,哪怕这样子是在欺骗她,但是为了她好,为了他们好,为了孩子好,他不介意自己对她撒谎。
夜清歌点点头,然后转回去面对着夜安华,“爸,你放心,我过得很好,他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你好好休息,让自己好起来。”
夜安华紧紧握着她的手,那么地用力,像是要把自己心底的话从手心传递给她。
夜清歌很痛,可是她忍着,她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夜安华会问自己什么,只是她不想在这个时刻为难自己,她不想……让自己身后的人难堪。
顿了顿,她说:“司曜,你先出去一会儿好不好?我想和爸爸单独说话。”
席司曜神情一凝,刚想拒绝,又听到她说:“我不会再消失,我保证。”
其实他担心的不是这个,可是她都这样说了,而且夜安华就在面前,他只能先退出去。
席司曜走后,房间里只剩他们父女,也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怎么的,夜安华的神色突然变得好了起来,说话也比刚刚清楚了。
夜清歌听到自己的父亲问自己:“清歌,你忘了你妈妈和弟弟妹妹,还有心心是怎么死的吗?”
夜安华并没有急声厉喝,但是越平静的语气,代表他越是失望。
夜清歌只是低着头,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可是她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她的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
夜安华放轻了握着她的手的力道,轻轻地摸着,那么慢那么慢地说:“清歌,其实不能怪你,是爸爸无能,报仇这样的事本来就该爸爸来做的,真的难为你了啊……”
“爸……”夜清歌眼眶一热,有什么东西似乎马上就要冲破眼眶决堤而下。
“清歌,如果你真的很爱很爱他,爱他胜过爱你的父母和你的弟弟妹妹,那么你就忘记我们夜家和他们席家之间的仇恨,安心地当你的席太太,什么都不要去想。”
夜清歌想说,对你们是亲情,对他是爱情,两种感情是不一样的,但是却一样重要。
可是她蠕动嘴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口很痛很痛。
夜安华笑了起来,不问她为什么会嫁给席司曜,不问她为什么看不见了,不问她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只是一直在回忆以前,一直在说着以前一家五口人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他描述的曾经都是存在的,那些画面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夜清歌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一遍遍地凌迟她。
夜安华说着说着忽然就不对了,两只手一把抓住了夜清歌的一只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对她说:“清歌,你是夜家的人啊!你是夜家的人啊!你嫁给席家的人不会幸福的!你妈妈和弟弟妹妹都在天上看着你啊!”
“爸……爸……”夜清歌一开口就已经泣不成声,她抓着夜安华的手,哭着求:“爸,你祝福我和司曜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他没有错,他也对我很好,爸……”
夜安华提着最后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说:“清歌,爸爸不会诅咒你不幸福,但是爸爸也不会祝福你和席家的人,如果祝福了,你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妈妈和你弟弟妹妹?清歌,爸爸走了,我们四个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啊……”
“不要这样……爸,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
他们走得这么辛苦,为什么都不愿意祝福他们,为什么都要这样逼他们分开,为什么啊……
席司曜听到她的哭声走了进来,那个时候夜安华已经没气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死不瞑目。
“清歌……”他走过去,将伏在床上哭得几乎要背过去的人扶起来。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夜清歌哭着,不顾自己脚上还有伤,就站了起来,转回来要去抱他。
席司曜看她差点扑空了,连忙伸手抱住她,然后将她放到了轮椅上,在她面前蹲下来,轻轻地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不哭,不论多少人阻止我们幸福,都没关系,我们还是要幸福,一定要,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呜呜……”夜清歌现在只会哭了,胡乱地点着头,心却早就已经碎裂了。
——我们还是要幸福,一定要。
可是司曜,我们拿什么幸福,我又有什么资格幸福。
给了我生命的两个人,他们都是因为你爷爷才离开我的,我却选择了你,我怎么幸福?
——
夜安华的葬礼很简单,刘敏从花城带着儿子飞了过来,虽然是不择手段才嫁给了夜安华,可是真的是爱的,所以看到夜安华的尸体时,刘敏当场就失控大哭了起来。
她和夜安华的儿子叫夜天凌,吊儿郎当地站在一边,眼神一直盯着夜清歌,眼底闪着贪婪的光芒。
刘敏只顾着哭,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干什么,而夜清歌现在已经失明了,虽然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但是她不知道是谁在盯着自己。
倒是席司曜,岑冷的眼神淡淡扫过夜天凌的脸,这个人,他记下了。
刘敏哭着哭着就突然站起来冲向夜清歌,“贱人!都是你!如果你不把你爸转到这边来,他怎么会突然出事!你害死了你们全家的人!”
刘敏对十六年的事也是知道的,最后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夜清歌的心窝。
本来这几天她已经被这些事情折磨得快要崩溃了,此刻又被刘敏这样子骂,以往的凌厉全都消失不见,只剩怯懦。
她知道席司曜就站在她身后,头微微偏转,“司曜……”
席司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声音温柔如水:“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夜清歌点头。
“那我们先回去。”话落,他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直接就推着夜清歌的轮椅,准备离开。
刘敏冲到轮椅面前,张开双臂拦着,脸色凶狠得像是要吃人,“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心虚了吗?夜清歌,如果你承认你自己是贱人是扫把星,我就让你离开!”
夜清歌别过头不说话,手脚冰冷。v5yk。
席司曜低头看她,旋即抬眸,刀剑般的眼神直射刘敏脸上,唇角闪过一丝冷笑,“刘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之前先想清楚,免得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
杀生之祸……
短短四个字就足以让人之后如果此刻刘敏再不让开,她的下场将会是什么!
可是刘敏在得知夜安华死了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些疯癫了,仰天大笑着,“杀生之祸?席司曜,你以为现在我还在乎生死吗?你以为你还能威胁得了我吗?!”
席司曜眸子倏然一紧,眼神转向站在边上的唐越,后者心领神会地点头。
刘敏心里一惊,视线跟着唐越的身影转动,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唐越已经来到了夜天凌的身边。
“你敢!”刘敏大喝一声,想要过去,却被唐越手中的那把枪给吓到了。
席司曜微勾唇角,“刘总,你现在是让开,还是不让?”
刘敏咬牙,还是站着不动,而夜天凌那边,唐越已经把枪抵在了他的后腰,夜天凌吓得大叫:“妈!妈!救我!”
在场的本来就没多少人,而且都是萧定卿和自己的手下,大家都见惯了这种场面,所以此刻是毫无表情。
“席司曜,叫你的人放开我儿子,不然我和你同归于尽!”刘敏大声喊,眼睛死死地盯着夜天凌那边,生怕唐越一个不小心就让手里的枪走了火,从而自己的儿子一命呜呼。
席司曜讽刺一笑,“同归于尽?你不是要告诉我你身上带着炸弹吧?”13607656
刘敏脸色骤变,其实她刚刚说同归于尽的时候她的确是想用这个理由骗过席司曜的,可是现在来看,显然他是不会相信的,而自己身上,也的确没有带着炸弹。
“刘总,下次要和别人同归于尽,记得做好一切准备。”
席司曜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推着夜清歌离开了。
轮椅上的人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却早已经七上八下翻了好几遍,幸好,幸好……
幸好自己的男人是如此地镇定睿智,幸好刘敏身上没有真的带着炸弹,幸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刘敏骂她的那几句话,却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再也挥之不去。
——
从葬礼现场回到住处,夜清歌接到了卡卡的电话,卡卡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到澳大利亚了。
夜清歌一愣,“你怎么突然来了?”
卡卡直想摔手机,“我太担心你了啊,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四肢健全!”
“四肢倒是健全的。”夜清歌难得笑了一下,“只是你见到我还是会吃一惊。”
“怎么了怎么了?你出事了?”卡卡追问。
夜清歌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前还是漆黑一片,“没事,等你看到我就知道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卡卡被她胃口吊得十足,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到底瞒了自己什么事,“你现在告诉我啊,我很想知道!”
夜清歌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脸上的笑意更深,“还是见了面再告诉你,你在机场等吧,我叫他派人去接你。”
“嗯。”卡卡应了一声,接着又大叫,“等等!”
“怎么了?”
“那个……”卡卡支支吾吾的,“那个清歌啊,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人陪我一起来的,是个男的。”
男的?
夜清歌自然地就想到了她之前抱怨过的某人,“你和金思城一起来的?”
卡卡一听到金思城三个字就想跳脚,“清歌,我认识的男的除了金思城就没人了吗?你觉得我可能和那个变态一起来吗?!”
夜清歌撇嘴,心想,你的确是不愿意和金思城一起来,可不代表你能拒绝他要和你一起来啊,明明是你告诉我的,金思城是这个世上最霸道的人。
“和我一起来的人是容迟,所以你不要叫席司曜派人来接我们。”卡卡说。
夜清歌默了默,很不客气地答:“嗯,那你们自己过来吧。”
卡卡:“……”
——
席司曜从楼下拿了牛奶上来就看到她拿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在笑,那副样子真是温柔到极点。
他走到她身边将牛奶放到边上,一手揽着她的肩头,一手攫住她的下巴将她的手转过来,低头就吻了上去。
这么多天不见,从最初的担心到后来的恼怒,然后是找到她时,看到她那么狼狈时的心疼,终归还是舍不得对她生气的。经一刘就。
夜清歌知道进来的人是他,也知道他是给自己送牛奶上来的,只是没想到他一在自己身边坐下就开始吻自己,还吻上了就不放了。
捏着她下巴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往下从她宽松的衣领里伸进去,在她胸前捏了又捏,抵着她的唇,沙沙地:“要喝牛奶么?”
夜清歌不知道他说的此‘牛奶’非彼‘牛奶’,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被他凌空抱了起来。
“司曜……”她讶异地叫了一声,不解他的意图。
席司曜咬着她的耳朵,声音热切而低哑:“不是要喝牛奶么?我给你。”
夜清歌这时才明白他说的牛奶是什么,立即就羞得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我说的牛奶不是那个,我……我是说真的牛奶!”
“我给的牛奶是纯天然的,最好吃的。”
“……”
————
第101章:光与影的旖旎(2)
在某人的连哄带骗下,夜清歌晕晕乎乎的,当真听了他的话喝了纯天然的‘牛奶’。
席司曜多日未曾碰她,正常的结合姿势他又不敢大进大出,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往前挺了几下,夜清歌被顶得抗拒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他好似没听见,每一次都像是要把她的喉咙顶穿,感受着她温热的口腔内壁包裹着自己的**,软滑的小舌头像条小泥鳅似的滑来滑去,那种感觉……太要命了!
夜清歌推了两下没推动他也就不敢再推了,她能感觉出来,他已经失控了,自己越是反抗他肯定越是想要征服,她忍,等事后再找他算账!
旋即,她主动上下套弄了起来,让他享受最极致的快`感。
席司曜在她嘴里爆发的那一刹那,她被喷了满满一嘴,来不及咽下去从嘴角流了出来,那副画面当真是香艳无比。
“牛奶好喝吗?”某人将她翻过来让她平躺在床上,又在她酡红的脸蛋上亲了亲。
夜清歌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赶他,“走开!”
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全部咽下去,她说了两个字就咳了起来,咳了好几声才呼吸通畅。
想想心里真是不爽,一只手摸过去在某人的腰间软肉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席司曜痛得仰着头嘶嘶吸气。
“松手……”席司曜咬牙去掰她的手,她却拧得更用力,另一只手在自己嘴上抹了一把,然后就擦到了他的身上。
席司曜低笑,“这么有营养的‘牛奶’你居然浪费,真是暴殄天物。”
“席司曜!”夜清歌终于恼了,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欠揍!
席司曜笑得更邪魅,声音压低了下来,凑在她耳边,热乎乎地说:“我给你吃了一遍,现在轮到我吃你了……”
夜清歌原本闭着眼睛的,听到他这么说,她本能地睁开眼睛,可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耳边只听到他的低笑声,然后是衣帛撕裂的声音,再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他的两只手分开,下面一热,他真的在吃她!
“唔……”闷哼了一声,她倏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尖声叫了起来。
第一次尝试这么尖锐的感觉,自他吃着的那一点蔓延开来,像是有着细细的触角一点一点的爬满整个身体,她禁不住小声的呻吟起来,“嗯……司曜……”
最后一个字像热而细的巧克力丝拉过男人的心,融化在更为激烈的暧昧声里。
席司曜刚刚释放过的**又醒了过来,可是现在他顾不上自家兄弟了,要先满足她。
夜清歌被他用灵活的舌头送上极乐的巅峰,全身颤抖着泄了出来,趴在她两腿间的男人吃饱喝足抬起头来,一脸餍足。
而她已经没了力气,软软地躺在那里,下半身一塌糊涂,上半身也是衣衫大敞。
席司曜凝着她,眼底渐渐有了幽绿的光芒。
就在他准备扑上去的时候,夜清歌丢在外面沙发上的手机有电话进来,那铃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分外响亮,夜清歌一下子从失魂的感觉里清醒过来。
“司曜,你帮我拿一下手机。”她一边说着,一边摸到被子把自己的身子裹起来,慢慢地坐了起来。
可怜席司曜家的小弟弟还站着,此刻看样子,也是吃不到了。
欲求不满的某人十分不爽地从床上下来,走到沙发边上,从后面俯身下去直接拿了手机就往回走。
期间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卡卡的来电。
“是卡卡。”他对夜清歌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已经帮她按下了接听键,正递过去的瞬间,手机里传来卡卡兴奋的声音——
“清歌,我和容迟到了,你出来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席司曜的脸色也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夜清歌看不到,可是她有种感觉——周围的空气在卡卡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凝结了。
而卡卡在等了几秒钟之后不见她说话,就疑惑了,“喂?清歌,你在听电话吗?”
夜清歌咽了咽口水,手机还在他手上,她已经听到了他指关节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了,可怕而骇人。
“清歌?清歌!夜清歌!”卡卡终于忍不住咆哮了。
而这时,席司曜也把手机放到了她的耳边,夜清歌想拿过去,他不让,拨开她的手,低声说:“就这样接。”
其实也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啊,可是她就是觉得理亏,弱弱地对着电话那端的卡卡说:“卡卡,我在听。”
卡卡已经等得要吐血,“我还以为你又怎么了,我到了啊,你家保镖不让我们进去,你下来吧!”
夜清歌支支吾吾的,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啊?”
“容迟给萧定卿打了电话,是萧定卿的人送我们过来的啊!”卡卡开心地说道,又催:“你快下来,不是准备我站门口吧?”
“我……”
她才说了一个字,手机猛地被席司曜拿离了耳边,然后她就听到他对卡卡说:“你们在门口等会,她现在很忙。”
很忙?忙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席司曜将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一手小心翼翼地护住她,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恶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司……”夜清歌被惊到了,本能地想推开他,想说话,可是却被他更用力地以吻封缄。
暧昧的声音通过手机话筒清晰地传到了卡卡的耳朵里,而卡卡刚刚因为她一直没说话,还以为手机出了问题,特意开了扬声器,也就是说,容迟也听到了这么暧昧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手机里再次传来席司曜的声音,“这样舒服吗?这样呢?乖,等我们做完事再下去。”
“……”
卡卡一脑袋黑线,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一转头就看到容迟脸色铁青,双手紧攥成拳。
其实也轮不到容迟生气,他们是夫妻,而夜清歌本来就爱着席司曜,做那种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是……可是再怎么没资格,也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人身下承欢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啊!
容迟刚抬脚往屋里走,卡卡就一把拉住了他,“容迟,你干什么去?”
“放开!”容迟甩开她的手,依旧要往里走!
卡卡冲上去死死拉住她,开什么玩笑,不要说他现在进不去,哪怕是席司曜的手下让他进去了,他亲眼看到席司曜和夜清歌在楼上做那种事情,他不疯了才怪!
而且,席司曜是什么人?他就这么上去,一定讨不了好!
“卡卡,放手!”容迟似是有些失去理智,咬牙切齿地说道。
卡卡还是不放,好心劝他:“容迟你搞清楚,清歌是他老婆,他们不管做什么你都没资格去阻止!”
容迟愣了愣,忽然全身就软了下来,木木地站在那里,良久都没有回神。
卡卡看得心疼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句话怎么说出口她的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说出去了。
——她说:“容迟,你的眼里只有清歌吗?为什么不看看自己身边,也许有的人很爱你。”
容迟猛然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神那么锐利,像是要把她的人都看穿。
那一瞬间,卡卡的心底比‘难堪’更抢先一步的情绪居然是‘愧疚’,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对谁愧疚?
紧接着,脑海中就蹦出了金思城那种妖孽般的脸。
靠!为什么又是他!
卡卡抓狂,竭力让自己忽视容迟震惊以及深深不解的眼神。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然后席司曜就出来了,很客气地对他们说:“请进。”
卡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夜清歌让他出来请他们的,不然以他那身傲气,会来请那才见鬼了呢!
三个人先后进了屋里,卡卡看到夜清歌兴奋地跑过去,“清歌,你肚子这么大啦,难怪他不让你出来呢!”
她张开双臂想要和夜清歌拥抱,却发现夜清歌只是脸朝着自己这边,手上一直没有动作。
然后,卡卡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许久,然后头转回去,很慢很慢地,像是慢镜头在播放,看着席司曜,用眼神问:清歌怎么了?
席司曜没说话。
卡卡又扭头看容迟,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意味,可是容迟比她还茫然。
夜清歌似乎觉察到了空气里的异样,笑了一下,很平静地说:“卡卡,你别这么奇怪,我只是……暂时看不见了。”
卡卡还是愣在那里,倒是容迟先反应了过来,大步走上去,在夜清歌的眼前挥了挥手,她没反应,眼睛都没眨一下,他说话有些磕巴了,“清歌,你、你怎么会看不见了?”v5yk。
夜清歌抿了抿唇,“很复杂,三句两句说不清,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吧。”
容迟还想再问什么,站在那边的席司曜一个眼神砍过来,警告意味浓郁得很!
容迟也不怕他,只不过知道他是为了夜清歌好,忍了忍还是没继续问下去。
而卡卡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在夜清歌身边坐下来,拉着她的手问:“清歌,你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难道是这个?”
这是什么破好消息!分明是让她崩溃的消息!让她难过的消息!
夜清歌笑而不语,这个当然不能算是好消息,她说的好消息,是双胞胎这个消息啊!
想来,这个好消息连孩子的爸爸都还不知道呢,要是自己先告诉卡卡,他会不会生气啊?
她兀自想着,心情悄悄地放晴,唇边淡淡地开出一朵花来,看得另外三个在场的人都被惊艳了!
这是……什么情况?她想到了什么会这么开心?
“清歌,你要告诉我的好消息到底是什么啊?”卡卡顿了顿,又追问。
夜清歌又是一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等下告诉你。”然后,她又问容迟:“容迟,你怎么也来了?来这边看萧定卿?”
容迟不是傻瓜,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是明白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13607656
他苦笑,顺着夜清歌的话往下说道,“是啊,我来这里看定卿,刚好和卡卡同一航班,听说你也在这里,所以顺道来看看你。”
“谢谢。”她依旧很温柔,但是温柔里又带着一些疏离,仅仅用说话的语气就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而后,她叫席司曜,那种语气又软又轻,“司曜,过来。”
席司曜想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可是她那么乖,那么温柔,他太高兴了,欢欢喜喜地走过去,语气轻快得一点也不像平时卡卡和容迟见到过的席司曜,“怎么了?要我给你拿什么吗?”
夜清歌摇摇头,“我看不见,你要帮我招呼客人啊。”
席司曜瞥了容迟一眼,又看看她,算了,看在她这么乖巧的份上,不计较了。
卡卡暗自翻白眼,这人是席司曜么?怎么觉得不像啊?以前见过的席司曜又冷又臭,哪会这么幼稚啊!
——
晚上的时候席司曜有事去找萧定卿,容迟也一起去了,家里只剩下夜清歌和卡卡。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卡卡最好奇的还是夜清歌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了。
因为之前和她说过芯片的事,所以这次夜清歌稍稍地解释了一下卡卡就明白,顿时气得不行:“清歌,你既然知道自己眼睛看不见是因为芯片的缘故,为什么还要和霍行知离开?”
夜清歌低着头不说话,卡卡在她手臂上轻轻地推了一下,她就微微地抬了下头,表情有些无可奈何,“卡卡,如果你和容迟现在相爱,他那么完美的一个人,你能容许已经变成瞎子的自己陪在他身边吗?”
卡卡狠狠震住,末了又觉得有些难堪。
她知道夜清歌不是故意假设自己和容迟,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很难堪。
低了低头,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清歌,我不是你,容迟也不是席司曜,你们的情况要你们自己看清,不要说你看不见了,哪怕你残了聋了哑了,席司曜还是会要你,他对你的心意不会因为你变成什么样而减少一分。”
“我知道啊。”夜清歌歪了歪头,那样子让她一下子多了几分俏皮。
可是她的心却揪成了一团……
她又何尝不知道,不论自己变成什么样,那个男人都会一如既往地爱自己。
然,两个人在一起的,真的只有爱就可以了吗?
只要一想夜安华走时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自己马上要窒息了,要死了。
作为一个女儿,嫁给一个男人得不到家里任何人的祝福,甚至有可能夜夜被有他们的噩梦纠缠,哪怕有席司曜那样爱着,她真的会幸福吗?
卡卡看她神情又变得有些难过了,在心底叹了口气,就不再继续追问这件事了,只是拉着她的手,开始说宝宝的事情。
显然的,说到孩子的事情夜清歌的心情就会变好很多,很开心地和卡卡说了很多。
最后的时候,她终于把那个好消息先告诉卡卡了,“卡卡,我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我怀得是双胞胎。”
卡卡嘴巴张得老大,眼睛也睁圆了,结结巴巴地:“你、你说你怀得是双胞胎?!”
夜清歌点点头。
卡卡几乎要跳起来,双手放在她的两侧,想抱她又怕伤到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清歌,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像比你还激动啊!”她抓着夜清歌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夜清歌好笑,顿了顿,就真的笑了出来,“还真是,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当然啊!”卡卡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难道你刚知道自己怀得是双胞胎的时候不激动吗?你不会也和现在一样平静吧?”
那真是太诡异了!她一个闺蜜知道她怀了双胞胎都激动成这样,她本人不至于什么反应都没有吧?
夜清歌想了想,说:“没有你现在这么激动,因为……我当时傻掉了。”
“傻掉了?”卡卡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了恰里,“傻掉了,哈哈,清歌你其实比我激动啊,你激动的都傻掉了!”
夜清歌不说话,自己当时真的是被吓傻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了呢!
卡卡笑了好一会儿,突然又不笑了,很严肃地问:“清歌,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了双胞胎?不会是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吧?”
夜清歌点头。
卡卡心里‘咯噔’一声,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急速地在往上冒,“为什么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是检查不出来吗?还是怎么了?”
她记得夜清歌说过,给她做产检的一直是一个叫萧医生的人,那个人是萧定卿的姑姑,从医多年。
夜清歌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反正现在知道是双胞胎就好了,以前不知道就算了,追究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
“卡卡。”夜清歌打断她,“我不想去追究那些让我不开心的事情,我现在想好好的,一直等孩子出生。”
她不想让自己在孩子出生之前也一直这样不开心,因为她知道,等孩子出生之后,自己就会有一段很漫长的不开心的岁月。
那个时候,也许自己的身边什么人也没有,没有席司曜,没有卡卡,没有霍行知,没有容迟,更甚者……连孩子也不在自己身边。
那个时候,自己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痛苦,一个人煎熬。
她知道的,她知道自己会有那么一段漫长而痛苦的岁月,所以现在,她需要积攒很多很多美好的时光。
当那端岁月来临,这些美好的时光就是她坚强的能量,唯一的能量。
卡卡轻轻地靠过去,贴着她的脸,“清歌,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心里一定有事,我不要求你说出来,但是请你一定好好地善待自己。”
善待自己,不要让别人这么心疼你。
——
晚上犯困的时候席司曜还没回来,卡卡帮她发了条短信给席司曜说她先睡了,然后帮她弄好一切,自己再离开。想是时这。
夜清歌很快入睡,但是入睡之后那些噩梦就随之纠缠而来。
先是之前她做过的那个梦,梦里又增加了别的画面——
表妹心心满脸刀疤地从暗夜中走出来,凄厉地追问她为什么不帮她报仇,耳边尽是弟弟妹妹的哭声,妈妈站在不远处,一脸失望地看着她。
她无路可走,满地都是血,血腥味那么地浓。
突然,这一切都消失了,夜安华出现了。
他说:清歌,你看,你妈妈、清榆、清鸿、心心,都在等你给他们报仇呢,你却要给席司曜生孩子!
他说:清歌,爸爸说过不会诅咒你不幸福,但是爸爸永远都不会祝福你幸福的!
他说:清歌,你以后不能来天堂和我们相聚了,因为你这么做是会下地狱的!
他说:…………
夜安华说完之后,所有的人都出现了,他们站成一排,齐齐朝着她走来,像是来要她的命似的!
她护着自己的肚子往后退,她求他们放过自己,可是没用。
“不要,妈妈,不要——”
“爸,不要这样——”
“清榆,清鸿——”
“心心,姐姐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们,不要——”
夜清歌满身都是冷汗,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在寻找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席司曜推门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心头一紧,知道她是做噩梦了,连忙大步走上去,手刚伸出去抓住她的手,就听到她大喊了一声:“司曜——”
然后,她的人也猛地坐了起来,顺着他的手一把抱住他,“司曜,救命!救我!救我们的孩子!”
爸爸妈妈不放过她,也不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们要杀了自己,也要杀了孩子,她好怕。
席司曜搂着她全身发抖的身子,宽阔温热的大掌在她背后轻轻地拍着,“别怕,告诉我,做了什么噩梦?”
————
第102章:光与影的旖旎(3)
夜清歌死死咬着唇,摇头,怎么告诉他自己做了什么噩梦?告诉了,也只是多个人陪自己痛苦啊……
告诉他自己的父母在梦中一直纠缠自己吗?告诉他没人祝福他们的婚姻吗?还是告诉他……自己被逼得不得不时刻记着两家之间的仇恨?
她怎么说得出口?她怎么能说出口?
她哭得更伤心,那些无法用言语诉说的痛苦委屈,只能用眼泪来诠释。
爱情那么近,近在咫尺。
幸福那么远,远在天涯。
席司曜摸着她的头,一遍遍地亲吻她的唇角,安抚她:“别怕,我在,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
即使你不说你做了什么噩梦,我却仍然能猜出来。
清歌,你的痛不需要说出来,我仍旧感同身受。
你痛,我亦痛。
夜清歌靠在他怀里,那颗狂跳惊恐的心慢慢地就平静了下来,只有在他的怀里,她才能安睡,才能安心。
——
卡卡在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梳洗完之后回到床上,还没躺下就接到了来自金思城的电话,可是他在电话那端却是一直没有说话。
前所未有的死寂充斥在电话的两端,卡卡心里瘆得厉害,慢吞吞地问那边的人,“金思城,你……你怎么不说话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许是习惯了他总是说话调戏自己,他突然这么安静,她真的是很不习惯。
那边还是不说话,隐隐约约的呼吸传来,微微有些急促。
卡卡手心开始冒汗,磕磕巴巴地又问:“金思城,你、你打我电话到底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千寻,我放你回国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那边的人终于开了口,口气低沉得如同磐石压在卡卡的心上。
卡卡捏着手机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什么啊?我答应过你什么啊?我不记得了!”
金思城忽而一声轻笑,“我喜欢我的女人对我撒娇,不喜欢我的女人对我撒谎,千寻,此刻,你的撒娇对我来说更受用。”
卡卡抓狂,就知道他在装深沉!就知道他还是这种人——
一次不调戏她会死吗!!
“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对你撒娇,找我什么事,没事我挂了!”她恶狠狠的,语气极其恶劣。
金思城也不生气,慢慢的,似是在考验她的耐心,“没什么事,只是我听说,我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表白了,我打电话给你,慰问一下。”
顿了顿,他又笑说:“我这个未婚夫当得很合格吧,你对别人表白,不论成不成功,我都应该恭喜你。”
卡卡莫名其妙,但是她知道金思城生气了。
撇了撇嘴,她没好气,“金思城你在我身上装监控器了吧?”
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容迟表白了?虽然不是明确地说出了‘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之类的话,但是那样的话也足以让人误会了。
更何况,容迟本来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他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千寻,我刚刚的话还没说话。”金思城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魔魅,阴冷中带着张狂的邪气,低沉中带着隐忍怒气,“我要恭喜你,恭喜你有那么大的勇气——惹怒我。”
随即,电话‘啪’地一声别挂断,这还是卡卡认识金思城一来,他第一次挂她的电话。
以往,都是她被他惹得炸毛,然后他被她挂电话。
这一次,可想而知金思城心底的怒火有多旺盛。
卡卡懵了,而后又觉得不知所措,心底莫名有种感觉——就好像妻子出轨被丈夫抓到了的那种感觉!
而远在法国的金思城,挂了电话之后笑得高深莫测,站在他边上的手下问他:“二少爷,需要‘请’离小姐来法国吗?”
金思城抬了抬手,“不需要。”
千寻,我现在不需要派人‘请’你来我身边。13607700
因为往后,我们有几十年漫长的时间来纠缠。
离千寻,不论你现在心里有谁,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金思城一个人!
你,我势在必得!
——
因为这个电话,卡卡一整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而夜清歌也一样,虽然黑眼圈没有,但是明显精神不怎么好。
席司曜又有事出去了,两个女人坐在一起,却没有以往的聊天热情了,都是沉默着。
夜清歌觉得奇怪,就问卡卡,“怎么了?平时话很多的,今天都没怎么听你开口啊?”
卡卡掰着自己的手指玩,有气无力的,“昨晚没睡好,现在很困。”
“那你上去休息吧,不用陪我,有事我会叫下人的。”
“算了,我还是在这陪你吧。”卡卡叹了口气,昨晚挂了电话之后,她不知道自己数了多少只绵羊才好不容易睡着。
结果那个害得她差点失眠的罪魁祸首在梦里还不放过她,她才睡着没多久金思城就到她的梦里来了。
一开始看不清他的脸,卡卡不知道是谁,刚何况那人是走着过来的,她根本就不会联想到是金思城。
可是等那人到了她面前,她抬头一看,吓得大叫起来,那个人居然是金思城!
他正惊心动魄地笑着,伸手要抓她,然后卡卡就被吓醒了!
夜清歌静了好一会儿才问:“卡卡,你昨晚睡不好,不会是和金思城有关系吧?”
“你怎么知道?”卡卡震惊不已。
夜清歌狡黠一笑,“这个世上能让你烦恼的也就两个男人,一个是容迟,但是容迟现在就在这边,而且他没出什么事,你们之间也没出事,所以你的烦恼肯定不是因为他,所以,只能是金思城了。”
“……”卡卡瞬间无语了,什么时候金思城和容迟在自己心里的分量一样了?
“卡卡,有些人你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爱上他,但是现实中你什么时候爱上他,你自己都不知道。”
就好比自己和席司曜,她曾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席司曜,毕竟他是席天浩的孙子啊,自己怎么可能爱上仇人的孙子?
可是事实呢?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他的,自己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卡卡依旧是静默着,什么爱不爱的,她爱金思城,这门婚事也赖不掉了;她不爱金思城,这门婚事自己也赖不掉了。
所以无所谓爱不爱,总之最后她都会成为金思城的妻子。
夜清歌好像在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似的,“卡卡,也许你觉得爱不爱无所谓,但是如果你爱他,那么嫁给他之后,你们会更幸福,如果你不爱他,婚姻对你来说只是一种束缚,你要想清楚。”
“清歌,如果芯片的事和霍行知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会这么快就把他从你的心里剔除吗?又或者说,他现在在你心里还是有位置的,只是你对他,再也不是当初的那种感觉,如果芯片的事和他没关系,你会这么快把对他的感情从爱情转变为其他吗?”
夜清歌抿着唇不说话,可是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不会。
如果芯片的事和霍行知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不会这么快就改变对霍行知的感情,也就意味着她不会这么快看清自己对席司曜的感情。
其实人都是这样的人,劝别人容易,而自己要去做到,就难了。
“卡卡,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都支持你。”
卡卡这才笑了起来,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才对啊,你要支持我,如果一个人也不支持我,我怕自己走不下去。”
走不下去这条自己都不知道对不对的路,走不下去这条没有未来的路,走不下去这条充满黑暗没有光明的路。
夜清歌也握紧了她的手,其实,她和卡卡都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了呢!
夕阳的光照耀在她们身上,她们的笑是那么地美……
——
某家高级会所的顶级包厢内,萧定卿坐下,习惯性地拿出烟,刚点燃就被后面进来的席司曜一把夺了过去,随即捻灭在烟灰缸里。
萧定卿诧异抬眸,“怎么?戒烟了?”
席司曜懒得看他一眼,“我老婆怀孕,我不想身上有烟味。”
“……”萧定卿无语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席司曜吗?根本就是个妻管严!
“待会儿还有人来,我们先坐一会儿。”
“有人来?”萧定卿一挑眉,心底大概知道了是谁要来,“你安排在你三叔那边的人?”
席司曜微一点头,“最近我三叔动作这么多,公司一大半的人都被他笼到了手底下。”他一笑,笑容中有些杀气,“不出三个月,我的位置就要让出来了。”
“那你还笑得这么得意?”萧定卿鄙视地瞥他一眼,“被你三叔父子抢走你总裁的位置,你觉得无上光荣吧?”
席司曜仰头一口饮尽酒杯里的红酒,扬手把酒杯砸了过去,“死在我手上,你也觉得无上光荣吧?”
萧定卿一声冷笑,赫然起身,脱了外套扔到一边,“要不来一架?我们兄弟很久没有切磋了。”
席司曜也站了起来,脱了外套扯了领带又解了袖口,衬衫的袖子往上卷了一截,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朝着他招招手:“来,我正好为我日后的东山再起集资。”
“你就认定了我会输?”萧定卿话音落下,拳头已经飞过来了。
席司曜敏捷地侧身躲过,“我认定了我不会输。”
兄弟俩你一拳我一脚的,正切磋着,包厢的门忽然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某人的声音传来:“我人还没到你们就先开打了?”
里头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都没空理他,来人笑了笑,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品酒一边看他们切磋。
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两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了他那边,然后一不小心,他也被卷进去了。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那人一边招架一边大叫,“我是客人!有你们这么欺负客人的吗!”
“怎么没有!”席司曜和萧定卿异口同声,包厢内一片混乱。
——
晚上回到家,还好夜清歌看不见,不然肯定要问他脸上的伤哪里来的。
伤倒不是很严重,只是特别明显,刚刚从门口进来,那些手下都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奇怪他家少爷怎么受伤了。
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席司曜皱了皱眉头,该死的萧定卿!居然使诈!
上楼进了房间,率先飘来一股饭菜的香味,他一怔,脚步也微微迟滞了一下,然后才往前走。
夜清歌听到脚步就知道是他回来了,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司曜,是你吗?”
“嗯。”他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走过去,看了看放在床头柜上的饭菜,搂了她在怀里,“怎么不吃饭?在等我?”
夜清歌点点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不回来,不要说睡觉了,连吃饭都没什么心情,所以就叫下人先把饭菜放在这人了。
不过他回来得也算及时,这饭菜才刚放下呢,他就回来了,还是热的,她的心也是热乎乎的。
席司曜拿过碗筷给她喂饭,她吃了没几口就摇头说不想吃了,席司曜左哄右哄还是不行,最后她吃剩的就都给他吃了。
嚼着她吃过的剩菜剩饭,席司曜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别人吃剩的,真是荣幸之至啊。”
夜清歌哼了一声,情绪被他一句话调动了起来,“不愿意啊?不愿意别吃啊。”
“愿意。”席司曜凑过去,在她耳边热乎乎地说着,呼出来气息还带着一股饭菜香味,“吃别人的打死我也不会吃,不过是你吃剩下的,我很愿意。”
夜清歌推开他,这人就是喜欢把事情说得这么暧昧,让人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我发现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以前被冷落的时候,她当真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个男人更冷情的人了。
白天从不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偶尔出现,也是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他。
晚上出现的时候也都是在她关了灯之后,然后一上床就压着她做那种事,以至于她刚开始那段时间特别害怕他回来,因为初夜很痛。
她和他的初夜并不是在她嫁过去的第一天,是在后来的某一天,他忽然回来,那个时候她刚洗完澡上床,还没睡着,听到开门声,本能地惊慌起来,对着门口大声问是谁。
他没回答,只是大步朝着床走去,期间衣物一件件落地,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他已经是全身一丝`不挂。
夜清歌那个时候还不像后来那么镇定,一开始她是极力反抗的,她心里还有霍行知,她是去报仇的,怎么会让仇人的孙子就这么把自己吃干抹净?
可是席司曜像是铁了心要吃她,睡衣被撕碎扔到地板上,底裤最终也在他的手上化成了碎片,而她晚上睡觉向来不穿胸衣,被他一剥就精光了。
因为她的不配合,席司曜根本没做足前戏,狠狠地一挺到底之时,夜清歌瞬间就痛得眼前发黑,那种生肉被撕开又来回摩擦的痛楚,简直就是人间酷刑!
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一下颤抖。
席司曜看她抖了一下,还以为她是冷了,放下手里的碗筷,转而拿了件放在边上的衣服给她披上,“要不要现在抱你去梳洗一下,早点睡?”
“不要。”夜清歌扁嘴,“吃了就睡,我又不是猪。”
他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不久前的画面,低笑着凑上去在她的眉心吻了一下,“猪妈妈,我等着你给我生一窝小猪。”
夜清歌抬手打他,“你才是猪!”
“对,我是猪,我娶了猪妈妈,我是小猪们的爸爸。”
他抓住她的手,一根根手指头吮过去,呼出的气息灼热无比,落在她的手背。
夜清歌缩了缩手,语调软软的,“也不怕脏,快松手啊。”
他很听话地松了手,然后俯下身去,耳朵贴着她的肚子,“最近小猪们有没有闹你?”边她可不。
“他们没闹我,不过他们的猪爸爸闹我了。”夜清歌摸上去,揪住他的另一只耳朵将他提了起来,又说:“他们的猪爸爸一点也不乖,闹得我晚上都没法睡,卡卡今天都说了,我黑眼圈黑严重。”
楼上的卡卡这时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可是她还以为是远在法国的金思城说她坏话了呢!
席司曜把自己的耳朵从她的手下解救下来,摸了摸鼻子,说得毫不知羞,“以前我每晚要你四五次,现在我就要你一次,而且还不尽兴。”
夜清歌气得拿枕头打他,两人正闹着,席司曜的手机募然响了起来,那声音来得太突然了,两人心底皆是一紧,仿若听到了不祥的征兆。
席司曜摸了摸她的脸,“是唐越的电话。”
夜清歌点头,心口处却是砰砰砰地直跳,其实早两天她就发现唐越最近没出现,应该是被他派回国了。
那么,是不是说明,国内出了事?
席司曜走得有些远,她只隐隐约约听到他说‘我知道了’‘等我回来处理’‘你负责’‘可能要半年’。
半年,刚好是她生完孩子坐完月子的时间,他是准备和自己在这边呆这么久的时间吗?那公司怎么办?
席司曜一定不知道席天浩把有些话告诉过她,比如——席也正父子不是席家的人,他们就是杀害席司曜父母的凶手!
如果他半年不回去,他在公司还会有什么人心?到时候公司落入席也正父子的手上,也就是落到他的杀父仇人手上,那他……
夜清歌不敢想下去,浑身一瞬间冰凉冰凉的,因为她懂的那种感觉。
就好像当初自己为了报仇选择嫁给他一样,那个时候自己内心的挣扎是别人不能体会的!好比在油锅里煎熬!
而他又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以为了自己承受这样的屈辱呢?
席司曜接完电话回来发现她脸色很难看,就猜到她或许是知道了什么,不过没关系,他从来不准备隐瞒她什么,除了有些她实在不能知道的事,知道了对她不好的事。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他在她身边坐下,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些,将她裹起来。
夜清歌摇头,将自己的双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搂住他,压抑地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哪方面?”
“你们家公司的事。”
“这个啊。”席司曜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在乎,那么地无所谓,“我很快就不是我们家公司的老大了,到时候我可能会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如果真的那样了,你还愿意跟着我,为我生小猪吗?”
夜清歌呆住,过了会儿又将他抱得更紧,“你乱说!不会这样的!”
席司曜拍拍她的背,无可奈何,“可是清歌,事情已经差不多这样了,现在我三叔已经全权接管公司,我说的话大概没人会听了。”
“那你现在就回去!只要你回去,只要你一直在公司,那些人还是会支持你的,你以前都做的那么好!”夜清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才对,但是她知道,公司里的人如果真的放弃席司曜,也是因为他长久不回公司上班吧。
而他这么久不回公司上班,甚至接下来更久的时间都不回公司上班,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不知道席司曜在澳大利亚这边有没有势力,但是萧定卿肯定是有的,甚至势力比她想象的都还要大。
在这边,席也正的人讨不了好,席司曜可以放心地陪着她养胎,直到宝宝出世,直到她坐完月子。
可是席司曜,如果你知道我生完孩子之后的计划,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如此深情不悔地陪在我身边吗?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所以她不敢让他为自己付出更好,好像他付出的少一些,她以后的愧疚也就会少一些。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席司曜,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没有退路,我快要被那些噩梦逼疯了!
席司曜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沉默,如果非要他说真心话,那么他的真心话就是——如果有得选择,他不会让席也正父子接管公司一秒钟!
可是,没有。
回了花城和席也正父子大张旗鼓地对上,他未必会输,甚至……如果他不管夜清歌的黄瓜,他百分百是赢家!
然,现在,全花城的人都知道,席司曜哪怕自己死,也不会让夜清歌出事。
所以,夜清歌这个软肋,将会一直存在,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他将她的两只小手都抓在手里,低头看着她。
她坚强他知道,可是在他心里,她一直是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女孩。
她是那么地柔弱,需要他的保护,他不需要她那么为难自己变得那么坚强。
“清歌,在这个世上,对我席司曜来说,没有什么比你们重要,只要你和孩子能平安,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我一无所有,哪怕从此我东山不能再起,只要你和孩子安好,那就是对我来说,最大的回报。
“不是,不是这样的……”夜清歌挣脱他的手,颤抖着去摸他的脸,可是那些话她却又说不出来。
不值得,一切都不值得。
席司曜,不要这样为我,不值得。
我那么坏,我在处处算计你,你怎么可以这么信任我?v5z2。
此刻,夜清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别人对你越好你越无地自容的感觉,是那么地难受。
席司曜却好似没有觉察到她的挣扎,只是说:“值得,清歌,只要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不是不知道她的挣扎,不是不知道她的计划,只是他一直都坚信,自己的爱可以让她最后放下恨。
可是当有那么一天,他所有的坚信被她亲手瓦解,他才知道,爱有多深,恨……就会有多深。
——
在澳大利亚的那段时间是他们最开心的时间,哪怕花城这边不断传了坏消息过去,他们还是过得很开心。
席司曜瞒着夜清歌,夜清歌哪怕知道也假装不知道。
容迟在那边呆了没几天就回国了,毕竟亲眼看着夜清歌和席司曜卿卿我我,对他来说是很残忍的事。
卡卡倒是在那边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花城这边打电话回去,说金思城提早回国了,要她赶回去参加婚事。
那一瞬间卡卡的心底滋味百般,最后还是妥协占了上风。
回去吧,不回去又怎样?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更何况,金思城是什么人,她躲得了吗?
卡卡走得那天夜清歌的心情特别不好,晚上的时候上厕所,不知是浴室的地板太滑了还是她分心了,脚一歪差点摔倒。
虽然及时抓住了洗手盆,但肚子还是撞了一下,她一怔,紧接着下腹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啊——”
正在外间脱衣服的席司曜,衬衫扣子才解开了一半,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冲了进去,刚好看到她捧着自己的肚子往下坠。
————
第103章:光与影的旖旎(4)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几乎停止!
“清歌!”他箭步过去抱住她,视线往下一看,她的脚下已经一小滩的血红,还有温热的血液正顺着她的大腿汩汩而下。
“司曜……”夜清歌一只手捧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襟,害怕得已经语不成句了,“孩子,孩、孩子……”
“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别怕!”
席司曜抱着她往楼下冲,嘴上说着叫她别怕,可是他自己的心其实已经开始颤抖。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让他如此地害怕。
害怕她出事,害怕孩子出事,害怕自己会失去她们!!!
路上,夜清歌拉着他的领口,吃力地问:“司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我怀得是双胞胎?”
席司曜一脸的神情瞬间石化,抱着她的两只手也僵硬了,声音都飘忽了,“什么?”
“我肚子里……有两个我们的孩子,是双胞胎。”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哪怕看不见,也猜到了他此刻的神情。
然,席司曜最先有的情绪不是欣喜,而是无比的愤怒,“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夜清歌咬着唇不说话,一来是因为肚子痛,二来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真的无从解释……
不止一次想要告诉他自己怀得是双胞胎,可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说,那些噩梦如同魔障,让她每一次听到席司曜的声音,感觉到他的靠近,心就会裂开,痛得再也说不出口。
因为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告诉席司曜怀了双胞胎,然后孩子就掉了。
那次她半夜被吓醒,席司曜也跟着惊醒了,问她怎么了,她不敢说,只是抱着他一直哭。
后来她就一直没说,直到此刻,孩子可能要早产了,到时候生出来他还是会知道。
若不是此刻她情况危急,席司曜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拍拍她的脸,说:“不要睡,马上到医院了。”
夜清歌愣住,抓着他的手,“你不怪我吗?”
怪,怎么会一点都不怪?
他是孩子们的爸爸啊,她居然让他在孩子出生的前一刻才知道那是两个孩子,他心底怎么会一点异样都没有?
可是现在去怪谁还有什么用?
席司曜抿了抿唇,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什么时候知道是双胞胎的?是在失踪的那几天里吗?”
夜清歌点头,断断续续地把这件事说了一些,然后才说起萧医生:“司曜,我觉得萧医生不太对,我失踪的那几天,你没有给我发过信息吗?”
信息?
席司曜迅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有,在你刚失踪的那几天我就给你发过一条信息。”
“那天晚上手机突然有信号,我知道有信息进来,第二天的时候我叫萧医生帮我看信息,可是她说只有卡卡的信息,没有你的。”
席司曜不说话,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低低道:“这些事你都早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她知道萧医生有猫腻,她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甚至她知道自己无法承载两个孩子,但是她却什么都不告诉他!
夜清歌,你知不知道,这样子你可能会出事!
你出事之后,我怎么办?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你和孩子都出事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会疯掉?
席司曜心底的愤怒和悲哀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将他的心房彻底淹没,他几乎要窒息!
夜清歌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不知是因为下腹太痛了还是因为太难过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她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血,她抬手摸着他的脸,血腥味很难闻,可是他却没有拿开她的手,听着她慢慢地说着话:“司曜,我知道你生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怀了双胞胎,如果我告诉你如果我们坚持要这两个孩子,到时候可能一尸三命,那么你还会同意我留下这两个孩子吗?
“我知道我太自私了,你不要原谅我,不要原谅我……”
听着她一句句地说出来,席司曜终于忍无可忍,在车里就咆哮了起来,“夜清歌,既然你知道这样子做很自私,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
为什么?
他真的不明白,他做得还不明显吗?他付出得还不够多吗?
名声,财势,还有他的真心,他能给的都给了!
现在花城无人不在笑他,为了女人放弃了江山!
可是她明知自私,却依旧要这么对自己,夜清歌,那些所谓的陈年往事,对你来说,真的比未来还重要吗?
他的内心那么多的委屈愤怒在翻涌,他想发泄出来却无从发泄,整个人仿若要爆炸一般,搂着她,死死地搂着。
夜清歌反正已经痛得快要晕过去了,无所谓再被他这么用力地搂着,只是心里也跟着一起痛,那种痛是锥心刺骨的!
可是席司曜没有她狠心,看着她即将晕过去,他忘了去替自己抱不平,满心满眼都是她,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到了医院,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医生护士推着她去分娩室,席司曜也跟着要进去,护士即使拦住他:席先生,你不能进去。”
席司曜脸色一黑,“为什么?”
护士被他的凶神恶煞吓到,结结巴巴地居然不会说话了。
幸好这个时候萧定卿赶到了,拉住他,好笑地说:“哪有女人生孩子男人跟着进去的?你还是老实在外面等吧!”
萧定卿并不知道车上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他脸色这么难看,还以为是担心所致。
席司曜死死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萧定卿耸耸肩,示意护士进去,不用管这个‘神经病’。
护士感激涕零,眼冒桃心地看着自家的幕后**oss,**oss好帅!好会疼惜人哦!
萧定卿一身鸡皮疙瘩,看看身边的人,却发现他像根木头似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了,不要担心,虽然她身体里有芯片,但是最近几次产检情况不是还好吗?你脸色这么难看,是想咒你老婆孩子啊?”萧定卿拍了拍他的肩头。
席司曜却猛地转过来,那眼神冷锐慑人,“把这几次给她产检的医生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萧定卿一怔,看他的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啊,“怎么了?”
“先去把人叫来!”席司曜不回答,只吩咐。13611408
萧定卿瞥他一眼,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即将要当爸爸的人都是神经病,不要和他计较。
然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席司曜要见的人就上来了。
那医生一看到席司曜脸色铁青地盯着自己,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席司曜还没问他就开始招了:“席先生,不是我故意瞒着不说,是您的夫人交代的,她说她想给您一个惊喜,叫我们先不要告诉你双胞胎这个好消息,所以……所以我才没说。”v6wq。
萧定卿诧异地微微撑大眸子,看着席司曜依旧一脸铁青的样子,猜到他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不久,所以才脸色这么难看。
之前芯片的事他也了解一些,夜清歌现在的身体生一个孩子已经是很危险了,现在还是两个孩子,她不要命了?
“定卿……”席司曜忽然开口叫他的名字,声音里有着旁人很难觉察到的颤抖。
萧定卿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医她就时。
席司曜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唇瓣,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保她和孩子平安无事,如果有万一……”
如果有万一。
这五个字说出口,他都感觉到自己要控制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双手攥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那么地可怕。
“如果有万一,保她。”
萧定卿了然地一点头,叫过来一个护士,吩咐了几句,然后那个护士就进了分娩室。
其实席司曜不说,萧定卿也猜到了他的决定,如果一定要在孩子和夜清歌之间做选择,席司曜肯定会选择夜清歌,毋庸置疑!
但是里面的人,一定会选择孩子。
一个放不下曾经美好时光,一个放不下往日深仇大恨。
这是一场拉锯战,谁都不肯放手,谁都是为了对方好,最后却是两败俱伤。
在分娩室外面等待的时间总是分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对席司曜来说都是煎熬,心上仿佛有把小刀,在轻轻地割着,不是很疼,却越来越疼。
萧定卿一直陪着他,看着他他满脸担忧着急,在分娩室门口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然后时不时抬起腕表看一眼过去多长时间,最后还白痴一样问他:快看看几点了,我的表好像坏了!
当时萧定卿差点就椅子上跌到地上去了,被他那雷人语录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个神经病见分娩室还是没有动静,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就拿他发泄。
萧定卿欲哭无泪,夜清歌,你最好什么事都没有,孩子们也最好没事,否则席大少爷非拆了我这家医院不可!
这个念头刚刚落下,萧定卿还没来得及想如果席司曜一怒之下拆了这家医院自己要怎么办,分娩室的门骤然打开——
————
(作者有话说:还要不要加更???)
第104章:光与影的旖旎(5)
席司曜一个箭步上前,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有那么一点在颤,问:“怎么样?”
医生脸色很难看,看看他又看看萧定卿,脚下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说:“席先生,您夫人的情况不太好,两个孩子可能只能一个平安。”
席司曜在医生话音落下的瞬间,高大昂藏的身躯募然地一动,几乎要摔倒。
萧定卿脸色也迅速沉了下来,拧眉问那个医生:“为什么第二个孩子不能平安出生?”
“萧总,席夫人的身体因为植入芯片的缘故本来就无法承载两个孩子,她之前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而且她还早产了,所以情况很危急,如果第二个孩子也要平安出来的话,席夫人可能就……”
医生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站在边上的两个男人都明白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第二个孩子也要平安出生的话,就有可能夜清歌离开这个世上。
萧定卿转头看席司曜,见他脸色急速地刷白,紧抿的薄唇依旧无法阻挡他内心的恐惧。
“万一有危险,保大人。”萧定卿及时替席司曜做了决定。
医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分娩室。
席司曜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一寸都没有动,心里翻江倒海的。
如果第二个孩子出事,如果……
这个如果倘若真的发生了,他可以想象夜清歌的内心会怎样——对席家的恨意更深一分!
哪怕芯片是霍行知研制的,但是最终植入她身体里是因为席天浩,那个十六年前派人去放过烧死了她的母亲和弟弟妹妹,还杀死了她表妹的人!
新仇旧恨,到时候只怕自己再无力挽回什么。
此时此刻,对席司曜来说,最煎熬的事就是等待,因为结果未知。
可是对他来说,最幸福的事,也是等到,因为还有希望。
长长的走廊里,寂静无声,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在墙角默默地转身,一只手撑在墙上,一只手抵着自己的额头,背影凄凉。
萧定卿站在边上,因为太过了解他,所以知道此刻不必上前。
他心里的挣扎煎熬,只有他自己挺过去,才是真的过去。v6wq。
——
而在澳大利亚的另一家医院里,gevat看着身边的人,最后一遍问她:“子言,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在得到夜清歌今晚早产的消息时,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居然做了那样一个决定,吓得gevat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程子言站在病房的窗口,看着外面的无边夜色,眼底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她背对着gevat,点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确定,而且……我必须这么做!”
席司曜,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我得不到你,我就毁了你!
当初司徒青烟没能成功毁了你,那是你和夜清歌命大,现在,我亲自出手!
赔上我的孩子的一条命,哪怕赔上我的一条命,我誓死都不会让你和夜清歌双宿双栖!
gevat犹豫着,还是忍不住问:“子言,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席司曜的也不是我的?”
按照日子来算,她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可是她说不是,并且发了毒誓说这个孩子是她随便在夜店找的一个男人的种。
程子言转回身来,看着他的眼睛,“gevat,我和你的那次之后我吃了避孕药,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你的。”
gevat看她神情坚定,知道自己再劝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叫来了医生护士,准备好一切。
很快,程子言被推进手术室,门合上,那盏代表着手术中的灯立即就亮了起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在灯亮起来的那一刹那,gevat心底‘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失去。
可是他还能失去什么?他本来就一无所有。
苦笑了一下,他走到一边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下,静等。
——
而卡卡在回了国之后,一下飞机开了手机给夜清歌打电话,却是怎么打都无人接听,就连席司曜的也无人接听。
她不禁更加紧张起来,正准备打容迟电话问一下萧定卿的号码,远远地就看到有一行人朝着自己这边而来,为首的人坐在轮椅上,风华卓然天成。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到金思城的,想不想念的,根本谈不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偶尔想起,在某个夜深的时刻,她下了飞机,他曾来接机。
此时此刻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日在法国,卡卡用了最尖锐的语言刺伤了金思城的心,所以他一怒之下说了气话,让她回国。
可是事后,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甚至他假装没有把她绑到法国去过,就那样不咸不淡地和她处着。
偶尔一个电话,有时候说话,有时候不说话,就听听她的呼吸声。
卡卡一开始很怕这样的金思城,因为她认识的金思城是妖孽的,玩世不恭的,甚至是流氓无赖的。
可是打了电话却不说话的金思城,却是深沉得让人害怕的!
但是人都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好比你很怕黑夜,但是如果长期让你呆在黑暗里,渐渐的你也就习惯了。
卡卡就是这样,后来时间久了,她都习惯了金思城打来电话却不说话。
两人相距几步,卡卡看着他依旧靠轮椅出行,心中有些讶异,难道他的腿还没好吗?
金思城表现得很绅士,好似两人第一次见面,客气地叫她:“离小姐,你父亲让我来接你,顺便和你一起去离家,拜访一下你的父母,如果方便的话,那现在跟我上车吧。”
卡卡怔了怔,不知道这厮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金思城的绅士——绝对是装出来的!
你就装吧你!你以为你装了就会成大蒜吗!哼!
恶狠狠地腹诽了一顿,她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事呢,于是就说:“不方便,我现在要先去一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金思城挑了下眉,温文尔雅一笑,“可以,离小姐请便。”
卡卡白他一眼,然后把自己的行李交给他的手下,自己就拿了个包,朝着洗手间走去。
“二少爷……”身后的人上前一步请示。
金思城右手一抬,眸中霸气乍现,“我自己去。”
千寻,这一次你最好别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卡卡到了洗手间,直接站在外面洗手的地方就开始给容迟打电话了,可是也不知道容迟现在在哪里,那边信号不好而且又很吵,她连叫两遍都没人应声。
她本来性子就急躁,心里又担心着夜清歌,于是第三遍的时候声音分外高:“喂!容迟!你听得到吗!”
“他听不到,但是我听到了。”
头顶赫然罩下一片阴影,然后就是金思城熟悉到另她浑身一寒的声音,是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的!!!
卡卡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慢慢地放下去,然后又很慢很慢地抬头看去,入眼便是金思城那张妖孽的脸,俊美得让人心尖儿颤!
可是……可是他是坐轮椅的啊,怎么可能比自己高呢?
于是卡卡再次慢吞吞地低头去看,看到了一双落地的脚,稳稳地站着,支撑着他颀长的身躯。
轮椅,在不远处,静静地放着。如来没声。
脑海中,很自然地就拼凑出了一个事实——
金思城的腿好了。
可是,他为什么在人前还是装作不能走路的样子?
金思城双手撑在她的两边,将她困在自己和洗手台之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柔嫩的脸颊上,唇角微扬,笑容邪肆,“怎么,一回来就想着见容迟?”
卡卡不说话,其实是被他吓的,不过落在金思城的眼里,她的沉默就变成了默认。
他的笑容越来越深,也就说明他的耐心越来越少,忽地,他两手扣住卡卡的腰将她往上一提放在了洗手台上,脸贴着她的脸,含着它莹润的耳垂暧昧嘶吼:“离千寻,与其等着你心甘情愿,还不如我强占来得实际!”
卡卡大惊,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席司曜是在萧定卿的手机响起来才发现自己手机没带的,当时看萧定卿站起来去接电话,他本能地摸了一下口袋,空空如也。
想了一下,大概是出门的时候太急了,所以忘了带手机吧。
萧定卿不知是接了谁的电话,说了没几句就朝着他走了过来,将手机递给他,说:“找你的,卡卡。”
席司曜接过来,那边首先传来的不是卡卡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再然后是卡卡‘呜呜嗯嗯’的声音。
毫无意外地,作为一个男人他想到了什么,于是他皱着眉头将手机拿远,低咒了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伸手把手机还给萧定卿。
就在他伸手还手机的瞬间,分娩室里赫然传出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十分响亮。
然后,萧定卿的手机从席司曜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13611408
————
(作者有话说:一万三!今天更新完毕!大姨妈在身的人更吐!血!了!)
第105章:光与影的旖旎(6)
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此时,萧定卿居然被那手机掉地上的‘啪’一声,吓得心房一缩。
见鬼!
他低咒了一声,再抬头却看到席司曜大步上前要进去分娩室。
“干吗去?”萧定卿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席司曜头也没回,“看她和孩子!”
“……”萧定卿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他忘了夜清歌怀得是双胞胎吗?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啊!
可是过了很久很久,也没听到第二声婴儿的啼哭声。
席司曜和萧定卿站在外面,表情越来越冷,甚至,席司曜的手心已经有些犯湿了,在冒手汗。
那种煎熬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分娩室的门打开之时,竟然恍如隔世。
首先出来的是一个护士,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粉嫩粉嫩的婴儿,闭着眼睛,小嘴巴一动一动的。
她走到席司曜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席先生,这是您和您夫人的孩子。”
席司曜伸出了手却不知道该怎么抱,转头看了看萧定卿,后者连忙摆手。
开什么玩笑,他不会抱小孩子自己就会了吗?干吗看自己!
护士倒不觉得奇怪,第一次不会抱孩子的男人多了去了,于是她就教了席司曜怎么抱孩子,然后很小心地把孩子交到了他的手里。
席司曜刚接过孩子,分娩室里又出来一拨人,还有一张移动病床也被推出来了,夜清歌脸色惨白地躺在上面,呼吸微弱,只能靠氧气罩帮助。
席司曜大步走上去,低头轻轻叫了一声:“清歌?”
躺在病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她,若不是知道她还活着,几乎都要怀疑她是不是……
脸色是那么地苍白,几乎是透明的,呼吸也是微弱得察觉不到。
席司曜心疼得揪了起来,握了握她的手,很湿,可是是热的呢,说明她还是好好的呢!
眼眶像是被什么撞到,募然热了起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哑哑的,“辛苦了。”
夜清歌像是听到了他说话,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急不可察地回握了一下。
医生走上来,说:“席先生,您夫人现在很虚弱,而且还没有渡过危险期,需要进行十二小时的观察。”
“什么意思?”席司曜赫然起身,眸光锐利地扫过说话的那个医生的脸。
医生似乎是被惊到了,微微瘆了一下,而后才缓缓开口:“您夫人的身体情况您比谁都了解,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耗费了太多精力,元气大伤,暂时换不过来了。”
虽然知道她会为了孩子拼尽自己的性命,可是当真听到医生这么说的时候,还是觉得晴天霹雳!
可是更大的晴天霹雳还在后面——
医生看着他,用很慢的语速,说得清清楚楚:“席先生,很抱歉,你们的第二个孩子,我们没能让他平安出生,是个死胎。”
——是个死胎。
那四个字落下,比什么都让人崩溃绝望。
萧定卿死死盯着席司曜,怕他一时失控会伤到孩子。
可是那个人只是站在那里,一直站着,良久良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一下。
他怀里的孩子本来很安静的,此刻不知是被周围过分的死寂吓到了,还是感染到了他父亲的悲伤,‘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席司曜被那哭声惊醒,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娃儿,又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声音粗噶得像是在锯木头,“送她去病房,如果她有事,你们全部给她陪葬!”
医生们吓得呼吸都要停止了,早就听说这个病人很重要,如果出事他们都会没命。
好,他们尽全力保住这个病人了,可是接下来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啊!
住没她面。但是他们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尽力去救人。
夜清歌很快被转入vip病房,有专门的医生护士二十四小时待命,席司曜也陪着她。
但是因为她需要安静的坏境,所以孩子不能带进去。
本来孩子是交给护士照顾的,可席司曜不放心,总觉得心里莫名不相信这群医生护士了,非要萧定卿亲自帮他看着孩子。
萧定卿炸毛,小孩和女人是他认为这世上最恐怖的生物,可是席司曜居然把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交给他照顾!
还不如一枪杀了他来得干脆!
可是、可是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毕竟席司曜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兄弟啊!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去照顾孩子,而是打电话叫来了洛云晞。
洛云晞很喜欢小孩子,看到席司曜和夜清歌的小宝宝这么可爱,简直爱不释手。
宝宝倒是没闹,从洛云晞接手之后就一直睡啊睡,睡得天昏地暗。
萧定卿就纳闷了,这孩子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自己虐待了他一样,怎么一到了洛云晞手里,就乖得跟什么似的?
洛云晞抱着孩子轻轻地拍,一边抽空瞥了他一眼。
“看什么?”萧定卿不爽。
洛云晞更不爽,没好气地:“我看什么用得着和你汇报么?”
“洛云晞!”萧定卿走过去,扣住了她的手臂。
洛云晞眼神如刃,“放手!”
萧定卿勾着唇,一脸得‘我不放手你又能奈我何’的欠揍样。
于是洛云晞就笑了起来,动作极快地一把甩开他的手,在他重新扣上来之前,猛地将手里的孩子塞到了萧定卿的怀里。
萧定卿本能地接住孩子,低头一看,顿时一脑袋黑线。
然后,宝宝像是感应到了自己换了怀抱,立即又哭了起来:“哇——”
萧定卿头都大了,偏偏某个始作俑者站在一边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他最后只好求饶:“我不惹你了,把孩子抱走。”
洛云晞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可是当她把孩子从萧定卿手上接过来的瞬间,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居然趁机偷亲了她一下,然后迅速后退到安全范围。
洛云晞忍得要吐血,要不是看在这个孩子可爱的份上,她一定扔了孩子冲上去揍萧定卿一顿!
——
而在夜清歌的病房,席司曜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温度在一点点地消散,手心越来越凉。
他用力地握了握,抬眸看她的脸。
想她早点渡过危险期醒过来,又想她一直这样睡着不要醒过来。
这么矛盾挣扎的心里,源于刚刚医生给的那个消息——第二个孩子死胎。
他只看了那个孩子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他怕自己会失控,怕自己的情绪一瞬间崩溃。
那样的话,她醒来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他是她和孩子唯一的依靠啊!
躺在那里的人睡得并不好,她的眉头皱得很紧,整个人的身体都是紧绷的,像是在做噩梦。
因为来的路上她说萧医生有猫腻,所以他并没有叫萧医生的丈夫金博士过来查看她的身体。
所以他也不知道,当孩子出生之后,她的失明是不是会马上变好。
他只是坐在这里,握着她的手,守着她,等着她渡过危险期,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十二个消失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一分一秒地走过去。
翌日天色大亮,病房的门被推开,萧定卿走了进来,看他依旧是坐在那里,保持着昨晚他走时的那个姿势,不禁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吃点东西吧。”
席司曜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坐着。
萧定卿往病床看了一眼,他大概是怕夜清歌的手冻着了,所以把她的手放到了被子下面,而他的手却在被子外面,两人隔着被子握着。
“阿曜,医生说她应该没事了,你去吃点东西,她醒来如果可以看到了,你的脸色会吓到她。”
一脸的憔悴,新生的胡渣密密麻麻的,黑眼圈也很严重,眼里还有血丝。
席司曜微微地闭了闭眼睛,一开口声音那么干,喉咙都在发痛,“我没事,没胃口。”
萧定卿深知他的脾气,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除了难过,最多的还是担心吧?
担心夜清歌醒来知道第二个孩子是死胎,担心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崩溃,担心她因此更恨席天浩,担心他自己和夜清歌之间,距离越来越大……
站在病房好一会儿,萧定卿才转身离开。13607702
洛云晞和孩子在另一件病房里,他去的时候洛云晞正在给孩子喂奶,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温柔,晨曦的光从窗户落进来,斜洒在她的脸上,那副画面极美极美。
萧定卿的心里痒痒的,他向来很讨厌小孩子,可是此刻心底居然有个很强烈的念头——他也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和洛云晞的孩子!v5z4。
可是洛云晞……
呵,这个女人如果会为他生孩子,不是他疯了就是洛云晞疯了。
洛云晞给孩子喂完奶,一抬头就看到他杵在那里,吓了一跳,俏脸一板,语气很恶劣,“你有病是不是!大清早地出来吓人!”
萧定卿愣了一下,皱着眉反问:“我吓人?”
拜托!虽然不是全世界第一帅的,但是至少也是翩翩公子一枚好吧!
洛云晞却是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累,翻了翻白眼,转而问:“你又不会照顾孩子,你来干什么?”
“不会照顾孩子我可以学啊!”萧定卿立即接话,看到她诧异地抬头,很自然地接下去说:“只要你愿意给我生个孩子。”
洛云晞脸色骤变,那样子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可是过了很久,她却又笑了起来,笑得那么惊心动魄,美到了极致,“萧定卿,你想我为你生个孩子?”
萧定卿点头。
洛云晞冷笑了起来,将手里的孩子小心地放到了床上,然后又走到他面前,仰着小脸看他,明明是笑着的,说话时却是咬牙切齿,“想我为你生个孩子么?——下辈子吧!”
最后几个字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狠狠地撞向萧定卿的心房,那颗心哗啦一下破掉。
萧定卿咬牙忍住自己内心的那股痛意,笑着伸手勾住洛云晞的下巴,语气轻佻,“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了。”
洛云晞一把拍开他的手,眉头皱起来,十分厌恶的表情,“不好意思,对于我讨厌的人和我开玩笑,我觉得很恶心!”
萧定卿这下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再次捏住她的下巴,这次手上的力道用得十分大,几乎是要将她的下巴捏碎,“洛云晞,你找死是不是?”
“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啊!”洛云晞继续挑衅,眼底却有着他看不到的悲凉。
萧定卿,不要和我提孩子,一提起孩子,我就想和你同归于尽!
萧定卿其实心底也难受得狠,看到她这么倔,一点不肯服软的模样,自己又下不去手,最后只能恨恨地将她甩开,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洛云晞被他那一甩,差点摔在了地上,扶住旁边的一张椅子,顺势就趴在了上面,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心底的难受那么多那么猛,她几乎要受不住。
明明是他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么尖锐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他可以那么不要脸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洛云晞想哭,哭自己可怜,可是她又想笑,笑自己可悲。
就那么忽悲忽喜的,要不是床上的孩子打了个饱嗝,她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那种情绪里拔出来呢。
——
十二个小时过去了,躺在床上的人平安了,可是她的脸色依旧那么苍白透明,她的手已经那么冰凉,甚至……她依旧在昏睡,都没有醒过来。
席司曜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此刻虽然知道她已经平安了,却还是不敢闭眼。
他怕自己闭眼的时候她刚好就醒了,然后她知道了死胎的事情,然后她就消失了。
他一直等一直等,直到下午,夜清歌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醒了?”席司曜的声音因为醒着时间过长,又一直没有吃东西,听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
夜清歌茫然地把脸转向他,还是看不见。
其实她自己也以为,等生下了孩子之后会看得见的,可是为什么生了孩子之后还是看不见呢?
等等!孩子……
对啊,她现在要想的事情不是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复明,而是孩子啊!自己不是早产了吗?两个孩子怎么样?
“司曜,我们的孩子呢?”她轻声问,声音也有些沙哑。
席司曜在她昏睡的时候已经想了一百种一千种回答,因为他知道她醒来的第一句话肯定是问孩子。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发现那些想好的,用来欺骗她的答案,一个也用不上。
夜清歌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一下子慌了,抓着他的手,着急地追问:“司曜,你怎么不说话?是孩子们出事了吗?还是你说话了,我听不见了?”
难道生了孩子之后芯片的副作用更大了吗?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了吗?
席司曜连忙用力回握她的手,说:“别怕,你没有听不见,是我刚刚没说话。”
夜清歌放心了一些,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说话?怎么了?”
“我没事,倒是你,让我担心了一个晚上,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痛?”
夜清歌摇头,还没开口又听到他说:“老婆,辛苦你了。”
老婆……
从他们结婚,到互相明白对方的心意,这么久以来,他叫过她许许多多暧昧的称呼,却从未叫过‘老婆’这两个字。
今天第一次听到,夜清歌的确是有些震惊,耳边也像是又回音缭绕,久久不散。
席司曜俯身下去,轻轻地用自己的额头低着她的,“老婆,谢谢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我爱你。”
我爱你……
如果说刚刚那句‘老婆’是震惊,那么此刻这句‘我爱你’则是分外震惊。
他从来不是感性的人,他的爱也都表现在行动当真,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出来,也是第一次。
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夜清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心里又因为这两句话甜蜜得不行,好一会儿也没说话。
席司曜摸着她的脸,居然有些可悲地想,能拖一时算一时吧,他真的不想看到她悲痛欲绝的样子。
可是真的由得了他拖吗?
夜清歌还是问了,声音软软的,带着怯怯的期待,“司曜,怎么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啊?宝宝们呢?”
席司曜抿了抿唇,声音干干的,“宝宝在隔壁,因为怕吵到你休息,所以让洛云晞先帮忙照顾着?”
“洛云晞?”
“嗯,就是上次你见过的,萧定卿的未婚妻。”
夜清歌仔细回想了一下,而后点头,“是她啊,很可爱的女孩子。”
顿了顿,她又说:“那你叫她把孩子抱过来吧,我想抱抱他们。”
席司曜的心猛地被揪起,呼吸一窒,而后加快,然后又恢复如常,期间的转变夜清歌自然是感觉到了。
人如果看不见了,听觉就会分外灵敏,夜清歌就是这样。
而席司曜此刻离她又是那么近,所以她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变慢然后变快,她的心微微地不安起来,催促:“司曜,你快去把孩子抱过来,我要抱他们啊。”
席司曜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缓缓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声音低低的,一点底气也没有,她要的那种欣喜激动,更是没有。
他只说:“好,你等一下,我去把孩子抱过来。”
然后,他转身,脚步朝着病房门口而去。
夜清歌双手抓着床单,不断地在心底否定那些不好的想法:不会的不会的!孩子不会出事的!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席司曜到了隔壁,抱了孩子过来,洛云晞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一进屋就咋咋呼呼地说:“清歌姐姐,你和席大哥的孩子好可爱啊!”
夜清歌笑着,撑着自己双手要坐起来,席司曜连忙把孩子又塞到了洛云晞的手里,走过去帮她坐起来,然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你是洛小姐吧?”
洛云晞点点头,见她没反应,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来医院之前萧定卿和自己说过,夜清歌看不见了。
抱歉地对着席司曜笑了一下,她有对夜清歌说:“我是洛云晞,你叫我云晞就可以了,不要叫我洛小姐,显得多生疏啊。”
“好。”夜清歌柔柔地笑着,“云晞,孩子在你那吧,给我抱一下。”
洛云晞不知道其中猫腻,欢快地走过去,将手里的孩子递过去,欢欢喜喜地说:“清歌姐姐,宝宝很乖呢,都没有怎么哭闹,以后肯定很好带!”
夜清歌听到她这么赞美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心里高兴,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然后更小心地摸了摸,觉得手指下的小脸蛋软得不可思议。
席司曜看到她这么喜欢孩子,又想起了那个一出生就被断定是死胎的孩子,心下大痛!
夜清歌此时被自己怀里的孩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居然忘了自己应该还有一个孩子的,一直在逗这个。
宝宝被吵醒,不满地发出‘咿呀呀’的声音,两只小手动来动去的,过了会两只脚也动了起来,整个小身子都在扭动。
因为自己看不见,夜清歌怕一不小心孩子从自己的手里滑下去,就把孩子递了过去,“司曜,你抱着他,我怕摔着了。”
席司曜接过来,刚抱在怀里,就听到她又开口说:“云晞,还有一个孩子呢?也给我抱抱。”
洛云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有一个孩子?你不是只……”
“云晞!”
她的话还没说话,席司曜骤然出声打断了她,脸色沉了下去,冷峻地说:“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
洛云晞不明所以,但是看席司曜的脸色这么不对,也就没敢多问什么,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出了病房。
可是,尽管她的话没说完,夜清歌还是听到了她说出来的那半句话——你不是只……
只什么?洛云晞要说什么?
“司曜,还有一个孩子呢?”她假装平静,转过脸去对着席司曜,慢慢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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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要问我另一个孩子是不是真的死胎,也不要问我如果不是死胎那个孩子哪去了,姑娘们这么聪明,肯定是猜到了到底怎么回事昂~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