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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神级学霸全文阅读

作者:三胖     重生之神级学霸txt下载     重生之神级学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5章 招生办

    记者们涌入招生办,让里面的工作人员措手不及。

    其实,有准备也是没办法,记者都是无冕之王,挂着记者证的真记者更是厉害无比,走道里的职工装模作样的拦了一下,就看着他们冲进了主任的办公室。

    在高考招生期间,招生办主任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在有手机的年代里,每逢高考招生,招生办的主任都是要手机关机的,以免被求情找关系的人打爆了。

    不过,面对记者,主任阁下也没有办法,只能徒劳的驱赶道:“你们不要来问我,消息公布是有政策的。”

    “文科和理科状元都没有出来,是哪一科出了问题?”一名记者将话筒伸到了主任面前,问题准确而气势磅礴。

    主任瞅着对方工作证上的“平江人民广播电台”的几个字,瞬间就为萎了,小声说:“我们不能说的。”

    “李主任的意思是,文理科状元都出现了问题?是这次的评卷工作出现了问题吗?”旁边的记者开始下死手。

    主任生气也没办法,只能说:“我们目前还在核对成绩。”

    “李主任,麻烦解释清楚一点?是成绩出现问题了吗?还是有人作弊?”一位挂着平江日报牌子的记者,大喇喇的坐到了李主任面前,就在他的桌面上摆开纸笔,做起了记录。

    其他记者也各找各的地方,像是开会似的,分散在整个办公室里。

    如今的记者采访就是如此,除非特殊采访,否则,采访对象都会自动自觉的配合。

    当然,如果采访对象不配合,记者们还是会想各种办法,但狗仔队似的追踪询问,现在是见不到。

    李主任逃也没地方逃,在一群记者的目光下,不禁略显慌乱,先反驳道:“我们的评卷工作没有问题,目前也没有现有组织的,大规模的作弊情况,至于文理科的状元,我们是出于谨慎,重新复查。”

    “文理科状元的分数分别是多少?”

    “我这里没资料,过一会,你们应该就知道了。”李主任尽力推脱着。

    记者们眼中却闪着光,一个劲的逼问。

    采访高考招生是个有点鸡肋的活计。高考的录取线和录取分数,自然是很多人想要知道的,尤其是有孩子的家庭,哪怕平时是在单位看报,今天也要买报纸回家去,而且会一买就买好几份。

    但是,报纸卖的好,不代表记者们就愿意了。

    写高考招生的文章是很没意思的事,能够说的东西不多,篇幅也不大……

    不过,如果高考招生出现了什么问题,对记者们来说,那就太有话题性了。

    早几年,高考作弊之类的案子,就让写文章的记者火了一把。

    现在,他们期待的也是相似的东西。

    李主任焦头烂额的应付着他们,实在应付不下去的时候,才说:“等等,我问一下,他们核查好了没。”

    记者们让开地方,看着李主任拿起电话,咬牙切齿的问阅卷情况。

    不多时,一个密封的信函,被送了过来。

    “李主任,稍等,我先照个像。”一位记者不由分说,将李主任和他手里的信封照到了一起。

    “好了好了,拍几张照就行了。”李主任被闪光灯闪的够呛,迅的撕开了信封。

    “里面是文理科状元的分数吗?”

    “哦……是,是分数。”李主任打了个绊,快的扫了一遍信纸。

    “多少分?”

    “稍等。”李主任打开抽屉,翻了翻,记了个数字,道:“今年的文科第一是562分。理科第一……是67o分。”

    “文科562,理科67o……”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平江日报的记者边说边记,然后突然住口。

    平江广播电台的记者挤了上来,大声问:“李主任,理科第一67o分,是69o分的67o分?”

    其他记者也全都站了起来,乱糟糟的挤上前来。

    李主任被挤到了墙角,还得露出微笑,说:“满分69o分,理科第一是67o分,我们已经核查了试卷。”

    分数线的公布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们看到67o分的分数,却不得不将其试卷全部找出来,然后重新检查一遍,就此耽搁了功夫,以至于不能按时公布状元分数。

    这个分数,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看看其他人的试卷和分数就知道了,有许多学生,连续复读了四五年,也考不到一半的分数,而在各个大学,每年也都会组织专家教授们做当年的高考试卷,能够将本专业的试卷考出满分的教授是不少,但要是来一次全面考试,能够考出高分的根本没有。

    67o分等于得到了69o分的97。1%的分数,在小学阶段,门门功课97分很简单,而在高中,在河东省,这是第一次。

    “考生的名字叫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要等录取工作整体结束才可以。”李主任此时严守纪律。

    “第二名呢,第二名考多少?”记者们忙碌的问问题,他们已经彻底忘了文科状元的事了。

    8o年代是理科的时代,所谓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本来也没什么人理会文科。

    李主任低头看了眼纸,说:“557分。”

    “相差113分?”

    “现在看是这样。”李主任将纸放回抽屉,有点轻松了。

    “各科分数呢?各科都是多少分?”

    李主任不得不将纸再次拿出来,读道:“语文是114分,数学满分,物理满分,化学满分,生物满分,英语96分,政治9o分。”

    “数理化生物全满分?”

    “是。”

    “你说核查了,是怎么核查的?”记者们开始寻根问底。

    李主任对此挺乐意的,说明道:“该生的每份试卷都被找了出来,重新检查,重新评卷,证实分数有效……”

    “名字呢?”记者们再次问了出来。

    “名字不能说。”李主任摇摇头,笑说。

    “是杨锐吧。”薛达城忍不住了,站在门口,轻轻的说了一句。

    站他一旁的记者听到了,犹豫了一下,问:“杨锐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你认识?”

    “预考第一。当时过第二名七十分。”薛达城记得很清楚,杨锐当时的政治分数很低。如今是正式的考试,杨锐如果将一部分时间放在政治上面,出现一个离奇的分数,似乎也不那么离奇。

    旁边的记者也一下子想起来了,点头道:“我同事好像写了一个简讯,他当时的分数相当高啊。”

    “那也没有现在高。”

    “他是哪个学校的来着?”

    “西堡中学吧。”薛达城叹了口气,他试过将杨锐拉到平江一中来,当时如果成功了,现在的回答就应该带着骄傲吧。

    ……。.。

第247章 我们的状元

    “状元啊,这可是状元,唉,你没见过状元吧,哪天我给带过来,让你沾点文气。”杨山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拿着报纸,站在南湖干休所的食堂们前,见人就打招呼,时不时的还给相熟的人一张报纸。

    干休所的勤务兵就站他身后,按照杨山的要求,不时的运送不同品种的报纸过来。

    这些报纸,无一例外的在宣传1983年的全国状元:杨锐同学。

    只不过,有的报纸主要宣扬67o分的史上第一高分,有的报纸主要宣扬杨锐来自乡镇中学的奋斗史,有的报纸主要宣传杨锐的学习方法……

    杨山看到有文化的退休干部,比如老政委老干事什么的,就宣扬高分之类的报纸,看到大老粗型的退休干部,比如老团长老营长什么,就宣扬杨锐本事的报纸。

    当然,不管哪一个报纸,末了,杨山同志都要来一句:“这就是我老杨家的种,看到没有?”

    平时爱和杨山置气的几个老头儿,今天都没了脾气,拿了报纸,瞅上一眼,连说话的劲儿都没了。

    住在南山干休所的老干部,级别什么的都差不多,条件也都差不多,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能比较的也就是家里的子侄了。

    杨山的儿子杨峰做了老长时间的乡党委书记,在一众老干部子弟中,算是中等水平,不好不坏,杨山从来没有因此而收获过羡慕。

    其实,杨峰就是做到县委书记,干休所的老干部也不羡慕。

    但高考状元,却由不得大家不羡慕了。

    而且还是全国的高考状元。

    那就相当于是同龄人的第一了。

    现如今,所有年轻人的上升渠道就是一条,读书工作再升职,放在3o年后,读书不好的可以玩体育搞艺术做生意,进不去体系的可以进外企私企混社会,谁都不比谁差。

    可在1983年的,读书不好几乎是无路可走,而读书好,简直是畅通无阻。

    老干部们越是大老粗的,越是把文凭看的无比重要。

    杨山更是得意洋洋,转着壮硕的身体,到处找人说话:“想当年,高小毕业就能做干部了,我孙儿如今是大学生了,还是排第一的大学生,嘿嘿,老张,我的种怎么样?”

    “就让你先得意几天。”和他一起下棋的老张头看不得杨山的得意样,瘪嘴道:“学校考第一的,工作了不见得行。”

    “学校考最后的,工作也不见得行。”杨山嘿嘿的笑,说:“老张,你家孙子,不是和杨锐一般年纪?他工作了吧,行不行啊?啊?”

    老张头没好气的道:“工作的好的很,最多一年就能提副科了,等你孙子毕业了,要是配到我孙子手下,记得提我老张的名字。”

    老张头的孙子连高中都没读,靠父荫进了单位,如今也有五六年的工龄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是到了提职的时间。

    只要单位进的好,这种安排也是不错的,依靠函授一步步拿文凭的8o年代人很多,函授大专,成人本科,党校硕士的干部,稍稍用点心,就能省去许多的麻烦。

    当然,成人教育充其量是让人不吃亏,想占便宜是做不到的。

    杨山虽然退休了,体系内的猫腻却是一清二楚,微微一笑,说:“现在的本科生,一年就能评副科,我孙子去的学校,出来就副科也正常,你说是不是。”

    老张脸色变了一变,转瞬叹口气,说:“我们家的那个,当年打死都不上学了,说也没用,哎,等他吃了亏,才知道好坏。”

    杨山同志意志坚定,不受老张的影响,继续攻击道:“他继续读下去,也读不到大学,不如早点工作,你说是不是。”

    老张气的扬手,骂道:“杨山你个棒槌!”

    杨山笑的无比畅快,说:“棒槌怎么了?我孙子是状元!”

    “行行行,算你孙子厉害。”老张说着停了一下,又道:“前两年怎么没看出来啊。”

    “男孩子淘气,这不是懂事了,懂事了就会好好学了。”杨山哪里有什么教育经,一通胡说,反而吸引了不少老干部围观。

    第二天一早,杨峰派人将老爷子接回西寨子乡。

    杨锐披红挂彩的坐着借来的吉普车,在乡界将爷爷接到,直返乡里。

    杨山的心情甚好,看着杨锐就笑,和颜悦色的问:“你爸摆酒了?摆了多少桌,都请了哪些人?”

    “叔伯兄弟都请了过来,再就是各个单位的人,还有他的老战友,老朋友,再就是您这边列的表……外公那边的人是他们请的,说是过两天到平江再办一次……”杨锐浑身不自在的道:“你不如给他说说,弄的太排场不好。”

    “怎么不好?”这一次,杨山不像杨锐想象的那样,端起老革命的自我要求了。

    杨锐诧异之余,堆砌理由道:“搞宴会铺张浪费不是,就是考了一个第一名,而且名次还没公布……”

    “考了状元还不请客,人家要说你小气,你不是赚了钱?就拿出来,都做了状元了,要钱有什么用,你这以后啊,国家就都给你负责了,你就好好努力就行了。名次不用等公布,我问了人,你的分数没问题,等学校提档就行。”杨山迎着风,手抓着吉普车的门,又道:“你外公要办酒也是大办,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别喝太醉了,到了平江,好好给你外公撑场面,咱们两家出个状元不容易……”

    “怎么还要喝醉。”

    “不喝醉能行?那么多嫉妒的人,得让人家泄泄,这可是状元!”杨山说着,又顿了一下,道:“你也别翘尾巴,现在的状元和以前的状元不是一回事了,你到了学校,还得好好学习,明白吗?”

    杨锐被爷爷的混乱话语彻底搞糊涂了,只是感觉到杨山同志很开心。

    开心也就行了,杨锐傻笑两声。

    对于这个全国状元,他也是有虚荣心的。

    尽管少不了来自后世的经验和知识,但这些也是他的经验和知识。

    他读过三年高中,做了七年的补习老师,再加上这一年时间,等于复习了十一年的高中。不过,要是觉得比别人多复习十一年就能拿到状元,那就太天真了。

    这可是每年有7oo万人参与的游戏!

    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就有老三届的学生,复习了十年以上,尤其是那些参与教学和教育任务的老三届学生,很多人虽然同样劳动,可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并不少,这些人参加高考的成绩固然不错,可要得状元,那也只能有一个人。

    从77年到83年,不断复读不断参加高考,却始终考不上的学生,依旧大有人在。

    若是将时间线再推的长一点,复习七年八年十一年的中国学生,大有人在,8o年代所谓的老红军,指的就是要多年复读才能考上大学的学生,仅仅是考上大学,离状元还远着呢。

    杨锐其实不在乎自己读了多少年的书,他在乎的是自己的经验和知识还能不能挥作用。

    在他更向往的科研领域,可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在某一个领域领先的中年人和老年人,不慎输给青年人的故事,不断的重复,几乎是科研工作者最畏惧的悲剧。

    更丰富的经验,更高深的知识,更年轻的身体,带给杨锐强烈的信心。

    从一个过来人的角度来说,高考带给学生最重要的,似乎就是信心了。

    在一个公平的考场上,战胜7oo万人;在一个公平的考场上,从7oo万人中脱颖而出;在一个公平的考场上,为自己而奋斗且成功。

    这种信心会伴随考生的一声。

    也许,学生时代的成功者无法成为世俗的成功者,甚而成为了满口酸气内心酸楚的老书生,但那骨子里的酸,也得肚子里有货才能酿出来。

    吉普车接近西寨子乡,远方的小山坡上,彩旗招展,既有漂亮的五星红旗,也有一个个民兵部队的旗帜。

    欢迎的照理是一排炮声,间中能够听到各种叫嚷呼喊声。

    炮是依次打响的,与礼炮的性质相同,不同的是声音各异。

    杨山听着炮声,站了起来,像是检阅部队的领导似的,一边听一边大声判断:“山炮,好东西呀,75口径的。”

    “迫击炮啊,有点凑数了吧。”

    “这个也是山炮,像是54式,以前听炮兵们练过,122毫米的,一般的步兵师都没有,现在也退役了啊……”

    “这个怎么听不出来?”杨山突然疑惑了。

    正在此时,吉普车也接近了开炮的小山。

    所有的大炮小炮,此时都是放平了冲着一处山崖轰的,正中最显眼的一门,冒着袅袅的青烟,一副刚刚过威的样子,却是门如假包换的青铜炮。

    “怪不得认不出来。”杨山摸着脑袋,乐呵呵的笑。

    小山坡上,各个民兵组织的呼喊声,却是从混乱开始趋同。

    “杨锐……状元!”

    “杨锐!状元!”

    “状元!杨锐!”

    “状元!杨锐!”

    成百上千人,整齐划一的呼声,令人震撼而感动。

    而在整齐的喊声中间,还夹杂着不知哪位妇女的高亢调子:“全国状元,是我们乡的——”

    “全国状元,是我们县的!”

    杨锐湿润着眼睛,望着碧蓝的天与厚重的黄土地:“这么多人来吃酒,入不敷出呀。”

    ……。.。

第248章 酒席

    8o年代是一个淳朴的年代。

    酒席不用去酒店,从东家借个桌子,西家借个凳子,朋友拎条鱼,同事送瓶醋,宴席就算是搭起来了。

    杨家的宴席更大排场,更大规模,性质却是一样的。

    杨峰让人从乡政府开始摆桌子,一路顺着马路摆下去,圆桌方桌照样来自各家各户,不够用了,就借跟前的学校和单位的桌子。

    来宾也是提着东西来的,送肉送鱼的都记在礼单上,活鸡活鸭即是大礼,葱姜蒜也不嫌丢人。

    搭礼的单位是5分钱。没有提东西来的客人,最少会出5分,一两毛的也属于正常,达到五角钱的就算多的了,鲜少有人会给到一块钱。

    不过,无论是一个人五分还是五毛,都不够支撑酒席的花销,因为现在的食物的价格很贵,烟酒更贵,一道席的成本接近十元,所以,8o年代办酒是纯亏的,只是亏多亏少的区别。

    锐妈是因为杨锐交给家用几千块钱,这才有胆量操办这样一个大席。

    大席的菜是鲤鱼,之后摆上桌的是两道肉,红烧肉和扣肉,接着是荤素炒菜,豆腐、蘑菇等中等菜,最后才是炒土豆丝、凉拌菜以及一些汤,给大肚汉吃。

    一席是十道菜,除了炒菜是现炒的以外,其他都是过去两天,锐妈带着十几名亲戚家的女人努力做出来的,到了开席的时间,全部上笼屉,和馒头一起蒸出来即可。

    杨山上桌没多久,杨峰就宣布开席。

    各种肉菜流水价似的端上来,让西寨子乡的正街两边,飘满了香味。

    这一天,杨家总共开了两百多席。

    除了亲戚朋友以外,整个西寨子乡的工作人员,以及来捧场的民兵们,也都坐在了席上。

    杨峰请来的民兵们,其实都是附近各个单位的职工,与亲戚朋友的概念基本重合,等于是亲戚朋友的同事,因为都在一个地方的关系,互相之间至少是脸熟的。

    不过,对杨锐来说,这些人就完全不熟了。

    偏偏今天的杨山和杨峰还很兴奋,不停的拉着杨锐见人。

    然后,就是不停的喝酒了。

    刚开始,杨锐还想着尝试一些逃酒的技巧,却是前来帮忙的王国华看不过眼,拽着他的胳膊,指指前方长蛇阵似的宴席桌子,问:“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杨锐泪眼朦胧,仰头就将杯子里的酒给喝了。

    今天以前,杨锐还是不被允许喝酒的。

    高考分数出笼,却好像一下子改变了他的社会位置。

    源源不断的敬酒、赞扬和问好,让杨锐没有走完三分之一的路,就睡了过去。

    王国华和曹宝明两个人,交替着将他背了回去。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王国华揉揉肩膀。

    曹宝明也活动着肩膀,笑道:“让你不锻炼,杨锐这身肌肉,可是锻炼出来的。”

    “怎么越锻炼越重了?”

    “肌肉当然重了,他吃了那么多牛肉,不都存在胳膊腿上了?”曹宝明鼓起肱二头肌,表现了一下。

    “然后喝醉了还要我们背。不过,今天来的人是够多了。”

    “大家都高兴。”

    “是呀,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凑到一块这么高兴了。”王国华有点感慨的道。

    曹宝明抬眉问:“你报的不是北京?”

    “当然是了。”

    “你改了志愿?”

    “没有。”

    “杨锐帮你选的?”

    “废话,我自己就知道北大清华在北京,那我能报吗?”

    “既然是杨锐帮你报的,你担心什么,用得着悲春伤秋吗?”

    “哎呀,这个词你用作文里了没?”王国华啧啧有声道:“用的真好……”

    曹宝明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才道:“别唧唧歪歪的,去弄条鱼过来吃,我都没吃饱呢。”

    “我到哪里找鱼去,我不如钓一只给你吃好不好。”

    “去后厨找啊,肯定有,快点去,我块头大,显眼,让人看到了不好意思。”

    “我也不好意思啊。”王国华说归说,却是动身去了,在同学之间,王国华一向是位比较愿意付出的好同学。

    杨锐醉倒了,酒席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男人们难得有喝酒的机会,吃饱了以后就开始四处找人拼酒,女人们也凑着热闹,聊天说话。

    对大家来说,社交活动就是主要的娱乐活动了,能够一个人宅在家里开开心心的故事,是此时的人们未曾想象过的。

    赵丹年是少数没有多喝酒的男人。

    他的年纪足够大到想喝酒酒喝酒,不想喝酒就不喝酒。

    不过,赵丹年今天没有矫情,相反,他是把自己的酒量省下来,端着杯子找那些主管教育的官员们。

    此前,赵丹年仗着自己的资历,从来没将省市一级的教育机关放在眼里,隔的太远了,放在眼里也没用,西堡中学一个区区乡镇中学,又有什么资格联络省市一级的教育机关。

    赵丹年是个讲实际的人,他固然是赤卫队出生的老少先队员,但在省市一级政府,八路军出身的共青团员多的是,他想摆谱也摆不出来,也不会有人看着他的面子,就给西堡中学更多的拨款,既然如此,赵丹年也就懒得拉关系,陪喝酒了。

    今时不同往日,一个全国状元,不仅将杨锐推上了风头浪尖,也将西堡中学推到了高峰。

    赵丹年没转两圈,就遇到一个面熟的上来打招呼。

    他还没想起对方的名字,对方先叫了“赵校长”,主动举杯道:“敬老赵一杯,山窝窝里面飞出来的金凤凰啊,全国状元呐,撞在你老赵手里,得喝一杯。”

    “是我运气好,也是咱们溪县和南湖运气好。”赵丹年笑着端了端杯子。

    “说的好。”坐跟前的都是教育系统的,知道了赵丹年是谁,都围了上来,一个接一个的碰杯。

    一会儿,赵丹年就拿到了改造校园的许诺。不仅如此,还有人喝爽了给他支招,说:“你得把西堡中学的牌子给打响了,这不光是西堡镇的牌子,溪县的牌子,南湖市的牌子,还是咱们河东省的牌子。这么好的学校,要做大做强,先就要做好基础建设呀,你应该找黄局长说说,就用这个理由,要一个教学楼。”

    “教学楼?那得多少钱?”

    “你管它多少钱,你就说我要教学楼,从四层的要起,看他给不给,不给就要三层的,再不行就两层的,你这里出了全国状元的学校,不是市状元,不是省状元,是全国状元,全国第一呀,你要什么他不给。”

    赵丹年傻笑:“全国第一也就这么一次,我以后又给不出全国状元。”

    “所以才要乘热打铁不是……”

    赵丹年听着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不自觉的点头,心想:学校无论如何都能扩大了,就看能扩大多少,最好除了基建,还能再招些老师,把刘康这种都给弄走最好。

    提起刘康,赵丹年心里就是一阵后怕。当日如果听了刘康的建议,现在西堡中学的学生成绩,将是截然不同的。说不定,杨锐的全国状元带来的红利,都有可能被严重的估分错误给抵消。

    在赵丹年眼里,刘康这样的老师,既没有水平又没有自知之明,即使不能开除,也应该放在犄角旮旯里了却残生——至于刘康现在还年轻之类的现实问题,赵丹年根本想都懒得去想一下。

    宴会中午开始,一直进行到了晚上。

    留到晚上的多数是喝酒的客人,也有帮忙的人,会在中午的客人离开了,给杨家收拾碗筷和桌椅。

    接下来几天,锐妈的主要工作都会变成如何归还数量庞大的桌椅和餐具。

    当然,还有无数学生和家长喜闻乐见的等通知书活动。

    ……。.。

第249章 嫁人

    杨锐睡了一天一夜,又陪着父母拜访各家亲戚和邻居,以感谢对方的光临,顺便帮老爹老妈再刷一次荣誉感。

    现在炫耀的效果比之后好,因为此时分数线还没出来,除了状元以外,其他人想炫耀都没资格。

    事实上,就全国范围来说,目前知道自己分数的高考生也没有几个。招生办通常都会公布最高分,但是否公布获得最高分的人的姓名,是招生办自己来决定的。

    杨锐也是因为分数太高,才被记者问出了姓名。同在河东省的文科状元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记者们不关心这样一个“普通”的分数,省招办也没有要泄露的意思,以至于河东省内,目前只有杨家的能大喇喇的搞庆功仪式。

    两天后,当杨锐觉得可以轻松下来的时候,又不得不前往省城平江,在外公段洪昇同志的指导下,进行新一轮的庆祝活动。

    段家在平江搞的排场没有杨家大,场面却比杨家还要大,桌子摆了三四百张,分别在三个单位,三个不同的地方。杨锐走马灯似的转了一圈,就被灌的宁酊大醉,一睡了之。

    当然,他这个主角在不在,其实并不影响仪式的进行。

    第二天醒来,杨锐吃过早饭,刚想出门轻松一游的时候,就见外公和爷爷联袂而来。

    “还有酒场?”杨锐宿醉未消,是真的害怕。

    “酒宴没了,到见人的时候了。”爷爷杨山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开始喝茶。

    杨锐小心翼翼的道:“前几天,不是把亲戚邻居都见了?”

    “亲戚们见了,我们的老战友,老上级和老下级,你不是没见过?还有老同事呢,也到时间拜访一下了。”段洪昇就不像是杨山,说的很细,又颇为生动的道:“当年的部队,打散了重组,重组了又打散的,老朋友天南海北的哪里都有,解放以后,我和你爷爷的条件都不是很好,转业到河东,也没有心情找其他人。如今年纪大了,不是开追悼会,我们老头子,也没有聚到一起的必要了。本来,咱们两家就这么开枝散叶下去,也就行了,不过,你小子给咱们放了个卫星啊,全国状元,哈哈……”

    杨锐有点听出味道,又有点不明白,就静静地等着外公细说。

    后者喝了口茶,准备润润嗓子说话,杨山不耐烦了,茶杯一放,道:“扯那么远,简单点说,咱们以前没联系别人是不好意思,现在有好东西了,就给老兄弟们说一说,让他们也照顾你一下,明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们走,去见见人。”

    “也不是那么简单。”段洪昇被杨山的直线思维给搞的很无奈,迟疑了一下,才道:“咱们以前确实是没必要联络……有些人情是用一次少一次,我们两个老了,你的叔伯们,也用不上这些,你呢,既然走出来了,那就见个面,认识一下。”

    杨锐木木的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就享受到了高级领导干部的待遇——按照日程表来做事。

    杨山和段洪昇虽然不在位了,他们的许多老朋友也不在位了,但是,如今在位的级别都不低,占据了河东省的各个紧要位置,从科处级干部到省厅级干部,从省直机关到牧场林场,哪里都有。

    这也是8o年代的常态,建国至今,留下来的红军干部已经很少了,如果展顺利的话,地位通常也很高,少说都是一个地区司令的级别,不过,他们之间的横向联系反而不多,在河东省这样的地方,更属稀有。

    解放干部的数量自然是最多的,不过,抗日战争结束以后,党的困难时期已经度过,军队更是以几何数量在膨胀,这让解放干部的价值也以几何数量衰减,别看就是短短几年的资历差距,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抗日干部是8o年代的老干部主力,也是值得夸耀的资历,以这份资历打底做到高位的干部很是不少,中层就更多了。若是进行总体分析的话,8o年代的军转干部,能做到中层的,几乎都是抗日干部。

    而这些人,都被杨山和段洪昇,以庆祝的名义,一*的聚集了起来。

    军区的战友,步兵师的战友,军医院的病友……另一个军区的战友,另一支部队的战友,另一家军医院的病友……

    杨锐也就此重新刷新了地头蛇的概念。

    这哪里是什么地头蛇,根本就是蜈蚣吧。

    不过,返回平江的时候,段洪昇同志依旧有些遗憾的说:“我们的根子都在河东,到了京城,还是得靠你自己了。另外,我和你爷爷,都写了几封信,你到了京城,有需要就去送一下……不过,到了京城,我和你爷爷的战友,就帮不上大忙了,你也要收敛着做事,知道吗?”

    “知道,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嘛。”

    “就是这个道理,你明白就好。”段洪昇连连点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杨山对此嗤之以鼻,撇撇嘴,道:“说话就说话,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似的……”

    “老杨!”段洪昇大丢面子,也是有点脾气了。

    “我替你说。”杨山不以为然的道:“杨锐,北京混不下去了,就回河东来,别想着一个人在外面混,知道不?我们两个老家伙的日子不多了,拼了命打下来的江山,也看不了两天了,你回来,我们高兴,你也好做事。”

    段洪昇在旁边点头。地头蛇在本地是地头蛇,敢把混江龙揍出翔来,但出了本地,却连人家的一个脚趾头都不是。

    这种实力对比,就像是中国的仿制药公司,对外国跨国药业公司。在中国,中国仿制药公司仿制外国人的药品,还能让外国人的药进不了中国,从而大赚特赚。但要是出了国,中国仿制药公司往往连拉个翔的功夫都没有,就被连人带翔的揍回来了。

    杨锐以前是很鄙视中国仿制药公司的,如今,外公和爷爷突然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感觉却是相当不错。

    “我知道了。”杨锐回以满满的笑容。

    “最好毕业分配的时候,就选返回原籍。”杨山拍拍杨锐的肩膀。

    “毕业分配到部委,等做几年再回河东更好。”外公段洪昇反对杨山的安排。

    杨山瞪眼道:“去了部委,你想回来就能回来不成?”

    “返回原籍,和其他大学生又有什么不同?当然要先在北京做几年……”两人很快因为毕业分配的问题争执起来。

    杨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吵架,心情却是相当愉快的。

    ……

    塔前村。

    许静背着一筐猪草,慢吞吞的回家。

    养猪是农村少数能够赚到现钱的副业,养一年的猪,到过年的时候,卖到的几十一百块,差不多就是一家的主要现金收入了。

    农村的食物是不缺的,但衣服和日用品还得花钱,学习用品也要花钱。

    许静前两年复读的时候,每周都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回家,就为了帮家里干活,减轻家庭负担。

    只有今年,因为锐学组的关系,许家的经济负担大为减少,她才能安心的留在学校,只管读书,不管其他。

    不过,如今高考结束了,许静回到家,也就必须要帮忙干活了。

    经过村口,不断的有人和许静打招呼,她也一一笑着回应。

    这时候,一名从小玩到大的女孩子,横里插过来,将许静拽到一边,小声道:“你怎么还不着急,你爸要把你嫁人了,快回去看看吧。”

    许静呆了一下,顾不得其他,立刻歪歪倒倒的往家跑去。

    “你把背篓摘了啊。”报信的女孩子追着她喊。

    ……。.。

第251章 鹅父

    许静站在窗户跟前,像是雏鸟似的,盯着不远处的树丫上的喇叭看。

    许静偶尔和朋友寄信,都是寄到学校的。西堡中学虽然偏僻,总不会有塔前村的偏僻。

    而若是有人给家里寄信,也总不会用许静的名字。

    所以,只要这么想一想,许静的心脏,就怦怦的狂跳起来,像是刚刚进行了百米赛跑似的。

    然而,没等许静出门,院子里的许父,忽然丢下碗筷,冲了出去。

    许静的房间开窗向着村子中间的菜地,没几秒钟,就见到了许父狂奔的身影。

    别看许父从来都是木讷和老实的,他跑起来的度却是飞快,只是动作有点古怪,他跑步的时候,不像是学生们在体育课上学到的双手虚握拳置于腰部的摆动姿势,而是两只胳膊竖直,手掌撑开的来回摆,像是一只低垂着翅膀的大鹅在狂奔。

    许父的同龄人没少因为许父的姿势而笑话他,年纪大些,许父就很少再奔跑了,做什么都是慢悠悠的走。

    可是今天,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忘记了,就用自己最快的步伐去跑,就像一只拼命的大鹅似的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后,许父如同大鹅似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的手里拿着一份信,两掌宽的信,随着他的身体摆动。

    许父的身后还有村长、会计,以及几个在村部里聊天的闲汉。

    村长、会计和闲汉们也跑,但他们的度比许父来说,实在太慢了。

    许父跑上小坡,穿过空地,直奔自家的小院,经过村子中央菜地的时候,他一脚踩了进去,却当没看见似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出来,压坏好几株菜也顾不得了。

    许静两只手紧紧的捏着衣角,不注意就攥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信!看信。”许父气喘吁吁的奔入小院,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地往下掉。

    “丫头,来看信。”许母将许静从房间里拉了出来,她不认识字,也急切的想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许父用三根手指紧紧的捏着信,像是捏着一只黄鳝似的,生怕它就此溜走。

    许静做了一个深呼吸,轻轻的拆开信。

    信封内,共有三页纸。

    最上的一张,像是被叠起来的奖状,印着几行简单的通知:

    许静同志:经批准,你被北京师范大学物理学专业录取,请于1983年8月27日报到。

    许静看了一遍,又看一遍,只怕自己看漏了某点,弄错了什么。

    信封内的另两张纸,分别是学校和专业的简介,这在8o年代初,已是一种创举,从而方便考生了解自己即将报到的学校和专业是什么样的。

    许静贪婪的阅读着它们,脑中幻想着自己在校园内生活的一幕又一幕。

    “里面说什么?”许母再忍不住,问了出来。

    许静眼中含泪的抬起头来,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声嘶力竭的喊道:“考上了,我考上了……”

    “考上了,真的考上了?”许母抓着女儿的手,用袖子给许静擦眼泪鼻涕。

    许静点头再点头,不停的说:“考上了,考上了。”

    “考上了!许老四行啊,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头了。”亲戚们也替许静高兴,一个个漂亮话,不要钱似的丢出来。

    许父脑门上大滴大滴的落汗,腿脚也微微颤动起来,再也站不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

    一个后生“呦”的一声抱住许父,笑道:“四叔太欢喜了。”

    许父还是说不出话,嘴唇颤了两颤,在对方的搀扶下,缓缓跌坐在自家门槛上。

    秋叔和他带来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秋叔递了一支烟给许父,笑道:“许老哥能耐,总算让您给熬出头了。我看这样好了,许静去读书,我们家出钱供她去读,等毕业了,她要是分配回平江或者南湖了,咱们就办喜事,要是去了外地,我就认个女儿,大中专三年,也不耽搁……”

    “老秋。”村长刚就进门了,这时候坐在了许父旁边,搂着许父的肩膀,笑道:“大中专的录取通知书,不是这个时候的。”

    “啥?”

    “老四家的娃子,考的是大学,不是大中专,明白了吧。”村长许三坝从腰后面掏出旱烟杆,在门槛上使劲敲了敲,说:“你们家那个病秧子,娶人家大学生,你没病吧你?还要你出学费?我们塔前村几百口子人,还供不起一个大学生?”

    “啥?”秋叔懵了,那装出来的镇定和世故,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村长嗤笑一声,道:“小静,你考的是啥学校,给咱秋叔说道说道。”

    许静抬起一张哭花的脸,有点羞涩,有点骄傲的道:“北京师范大学。”

    “北京的大学!”

    “这是要去北京上大学呀!”

    “老四家娃娃,以后要做都人啊。”

    随着许静的话音,不要钱的好话再次成堆送来。

    此时,村里听到喇叭声,看到许父狂奔的村民,也都好奇的上了门。

    过去这些年,除了债主讨债,许家何曾有过如此多人上门,许母高兴的不知所措,满屋子的打转。

    左邻右舍也不藏私,一同陪着许母高兴,并将家里藏起来的瓜子糖果,一股脑的拿到许家来,招呼村民。

    村长更是拍着许父的肩膀感慨,说:“北京师范大学,厉害,厉害。”

    许父似乎缓过劲来了,别扭的捏了一支烟,道:“您给我说说,这个学校怎么着?”

    “让你家丫头给你说。”村长招收喊:“小静,给我们说说你这个学校。”

    “我给你们读一下。”许静用毛巾洗了脸,脸蛋儿像是涂了油似的,光亮光亮的道:“北京师范大学简称北师大,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直属的全国重点大学……”

    “重点,是重点啊!”一个家有子女的老婆娘叫了起来。

    许父说:“光听着重点大学啥的,重点是个啥意思?”

    “重点就是国家重点支持建设的大学,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一共88所。”许静以前听杨锐说过,这时候昂着脖子解释。

    村长闻言笑道:“就是全国的大学排名,在前88名的大学。”

    “北师大不止88,说不定能排二三十里去。”许静也不敢多说,声音稍微小了些。

    “那分配到哪,能分配到平江了?”许父着急的问。

    “最起码分配到平江。”村长其实也不是特清楚,但这种时候,怎么也要说好话。

    许静仰着头,突然觉得天也不同了,地也不同了,连吹过树丫的风,都变的温暖了。

    “老四,你看这个……”秋叔从人群的边缘处,挤了进来,苦着脸看许父。

    许父笑了笑,说:“你看,小静这个样子,也不好说分配到哪里,说不定就分配到北京了,再说,本科要读4年的,就不要让你家小雷等了。”

    “对,就不要等了,咱们塔前村的许静,用不着你给找工作。”许静的某个婶娘大声笑着说。

    秋叔满脸通红,点头称是,转过脸,又对许静说:“小静啊,你不要怪你秋叔,我就是看你有本事,才想和你家结个亲事,你现在有好前程,秋叔也替你高兴……”

    “秋叔,没事,没人怪你。”许静也说了一句漂亮话。

    秋叔连连点头说:“不怪就好,不怪就好。”

    说话间,他就被激动的年轻人给挤了出去。

    三张薄薄的纸,被他们珍之重之,又好奇无比的传来传去。

    一封录取通知书,就像是天堂的门票似的,蕴含着无穷的魔力。

    ……。.。

第252章 满天神佛

    杨锐的录取通知书送到的时候,半条街都被堵上了,甭管是因为好奇而专程来看的,还是恰逢其会的买菜汉子和割肉妇女,无数人表示了强势围观的兴趣。

    全国第一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几百桌子的酒席已经办过了,最近几天,有关杨锐和状元的任何消息,都被人们议论纷纷。

    等杨锐来到邮局的时候,邮差和他的自行车,已经被挤在了最宽展的十字路口处。

    “总算来了啊。”邮差见到杨锐来了,一脸激动,说:“都不让我走,我这还有一车邮件要送呢。”

    “得,把我的交给我就行了,您送别的去吧,不好意思哦。”杨锐说着接过那封两掌宽的信封。

    邮差嘿嘿的笑两声,却站着没走,道:“等都等了,我也想看看呢。”

    杨锐笑着摇摇头,顺手把挂号信给撕开了。

    “就这样?”

    “什么?”

    “就……就这么撕开了?”邮差很不能理解的望着失贞的挂号信。

    杨锐失笑:“要不然怎么办?弄个仪式不成?”

    “这么多人,我看和仪式也差不多了。”黄仁和杨锐是小同乡,每天也守着邮局等录取通知书,来的比杨锐还早。

    邮差也说:“至少给大家说几句话嘛,一下子就撕开了,就像是……就像是开运动会不致开幕词一样。”

    杨锐尴尬的耸耸肩,心想:运动会致开幕词才是烦人呢。

    接着,杨锐抖了一下信封,将里面的录取通知书抽了出来,同样是三页的结构,一张较大较硬的奖状式通知书,两张说明的纸张。

    “哎……你又弄这么快。”邮差欲求不满的嚷嚷了两声。

    杨锐瞟了一眼邮差脸颊上凹凸不平的痘印,使劲咳嗽两声,展开了通知书。

    部分打印,部分手写的录取通知书,就此暴露在阳光之下。

    黄仁看着通知书上的学校,羡慕的眼睛都要跳起来似的。

    “哪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凑热闹的人看不到字,在外面好奇疯了。

    “全国状元,是不是想报哪里就报哪里了?”有不清楚情况的开口就问。

    当场还有人回答:“肯定是想去哪去哪啊,你动动脑子,分数最高,怎么排不都是录取?”

    “那会不会有好几个录取通知书寄过来?”

    “要是有好几个录取通知书怎么选啊。”围观群众表示很心焦。

    杨锐向四周看看,觉至少有数百人围在这里,对于只有一条街的西寨子乡来说,这差不多把乡政府所在地的所有人都给集中起来了。

    杨锐展颜一笑,踩了一个石块站起来,向四周拱拱手,道:“各位各位,感谢关心啊,我就报了一个学校,人家现在寄了通知书过来……”

    “哪个学校?”围观的人的胃口被吊的厉害,早就奈不住性子的嚷嚷起来了。

    杨锐微微点头,道:“我报的是北大。北京大学。”

    “北京大学……”众人的声音如同回音。

    “是的,北京大学。”杨锐将录取通知书举起,给大家展示了一下,跳下了石头。

    十字路口变的更拥挤了。

    无论先来后到的,挤在外面的都看不到杨锐和录取通知书,但却不妨碍他们积极参与到讨论当中去。

    很多人只是听着北京大学的名字,就已兴奋难忍,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给倾倒出来。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无论是边疆军镇,还是草原山区,名校的名字,总是有充足的时间和理由被传播。

    而在8o年代的中国,只以学校本身来决定学校的话,就是北大清华人大和中科大,人大是文科强校,中科大已去合肥,剩下的北大清华不分上下。

    至于杨锐为何选择北大,就只是纯粹的个人选择了。

    也是一次圆梦。

    事实上,当杨锐做补习老师的时候,每当他的班级有学生考上北大和清华,杨锐都会忍不住的羡慕。

    它们或许不是世界上最好的高校,但却是中国人的最佳选择。

    而以高考为躯干的中国教育制度,自始至终的都在为北大清华开绿灯。

    换言之,入读北大清华的学生,将享受到中国教育制度的所有红利,并且尽可能多的避让损害。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损害,也会有人为顶级高校的学生着想,比如录取通知书,最好的学校是在阅卷结束的一两周内寄送给学生,而等待时间最长的学校,要到第三轮第四轮的一个多月以后,才能寄送出去。

    至于学校的教学条件,教师水平和教学环境,自然更是等而下之。

    杨锐站在人群中,接受着同乡们的衷心祝福,对西寨子乡的居民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准大学生。

    “杨锐,你报的是什么专业?”一片混乱中,黄仁大声问。

    “生物。”

    “生物?这个专业的分不高吧。”黄仁从分数的角度考虑,自然觉得浪费。

    即使到了3o年后,北大的生物专业录分也是较低的。毕竟,国外的学生在生物系读书以后,可以搞科研,可以进药企,中国的生物专业学生毕业以后,却十有*在给外国人打工,出路不好,体现竞争激烈程度的分数自然会低。

    杨锐却是早就确认了自己的专业路线,笑笑道:“分数判断是一方面,个人爱好也是一方面呀。”

    “那你还劝我们读国家重点学科。”黄仁忍不住想要反抗一下。

    “读国家重点学科不好?”

    “好。”

    “那不就成了?学校的专业设置那么复杂,看着名字挑专业,还不如看着级别挑专业,大类差不多就行了。”杨锐说完,向周围人打打招呼,就慢悠悠往家去了。

    围观群众纷纷让开路来,像是欢送似的,目送杨锐拿着通知书回家。

    黄仁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却是好奇心尚未满足。

    到了家中,不等进门,就能闻到浓浓的香烛味,进到远离,更是看到满墙贴着各种神仙菩萨。

    杨家的院子面积不小,房前的院墙围拢起来,周长有数十米,一下子挂满了各种贴纸剪纸墙纸和吊坠,实在是震撼感十足。

    “这是……”

    “嘘——”锐妈穿了一件来自湖广的丝绸褂子,从屋里跑出来,浑身的挂坠叮当叮当的响着,问杨锐:“考上了吗?”

    “考上了,这是录取通知书。”杨锐望着如同要跳大神状的老妈,乖觉的交出了信封。

    “北京大学!好!”锐妈看了又看,满意的交给杨峰,道:“你给儿子收起来,儿子,你跟我来。”

    说着,锐妈拉着杨锐,开始拜谢各路神仙。

    从堂屋到院子,此时的杨家,汇聚着不知多少天兵天将。而那些或粗糙,或精致的佛像道尊,想必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搜罗到的。

    杨锐心绪难平,倒是认真的陪着老妈拜了下去。

    黄仁见势不妙,悄悄的溜出了院子,站在外面,瞅着青烟缭绕的杨家小院,回忆着那不止一百零八尊的神佛,摸了一把冷汗,却是莫名的想:莫非我家是拜神拜的少了?

    ……。.。

第253章 红榜围墙

    录取通知书66续续的了下来,西堡中学门前的光荣榜,也越挂越长。

    先是杨锐的全国状元和北大录取,被挂在了校门前的显要位置,接着是许静的北京师范大学和李学工的北京铁道学院。

    北京铁道学院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会改名北京交通大学,因为是铁道部直属的院校,又地处政治中心,所以,北京铁道学院的综合排名虽然不高,竞争却非常的激烈,不管是世代服务于铁路的家庭,还是想要成为铁老大的学生,通过北京铁道学院进入铁路系统,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可以说是铁路系统内的最好用的学历。

    李学工虽然考了485分,也是在杨锐的鼓励下,才敢报考北京铁道学院,而当他顺利被提档,通知书送到李家集的时候,引起的轰动不亚于大明星出行。

    乡民们不懂学校的排名,也不在乎学校的综合实力或者科研实力,对大部分人来说,知道李学工未来会成为铁老大中的一员,就足够羡慕嫉妒恨了。

    而且,与主要面向铁路职工子女的社会招工不同,当李学工毕业分配到铁路系统的时候,他是带着干部指标下去的,不仅可以坐办公室,而且比别人省去了列车员、副列车长、列车长、副车队长、车队长等等漫长的基层台阶。对铁路人来说,这就是标准的少奋斗二十年。

    中国人或许不懂学术,或许不懂教育制度,但说到官场晋升种种,不懂装懂的比懂的多,懂的比不懂的多。

    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重量,可以被放在各种天平上称量。

    第四个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是黄仁,作为鸿睿班的常务负责人,黄仁做了许多的庶务,但也因此得到了杨锐的额外照顾,借着较好的英语水平,黄仁抢到了北京第二外国语大学的名额。

    这自然也是赚到了。同样是重点大学,语言类大学对英语分数做了额外设线,并加考听力和对话。如果总分达到,英语成绩不能达到,依然会滑档。而河东省的英语水平普遍落后,学生们有的不敢报,有的是报了考不上,由于英语成绩是瓶颈,外语类专业的录取总分不得不比同档次大学低3o分左右。

    但是,这样的好事也就是85年以前才有,再过两年,新一代的学生们成长起来以后,学满4年乃至6年的全日制普通中学生多起来的时候,这种好事就不再了。

    刘珊与何成紧随其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并将自己的大名以红榜的方式,张贴在了西堡中学门前。

    刘珊:北京对外贸易学院(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

    何成:北京化工学院(化学与应用化学专业)

    北京对外贸易学院到明后年就会改变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第一攀升为中国最难考的大学;北京化工学院同样是重点本科院校,同样会在接下来的两年改名叫北京化工大学。

    虽然性价比远逊于对外经贸大学,不过,因为何成给杨锐做了长时间的实验室助手,北京化工学院却是他明确喜欢的大学,能够做到这一点,分数和大学的性价比其实就没那么重要了。

    对中国的中学生来说,他们在进入大学以前,很少有时间去了解和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报考大学自然只能片面的参考就业分配和分数等场外因素。

    而少数有机会培养兴趣爱好的学生,反而省去了许多纠结。

    像是何成,他的目标就是北京和化工这两项要求,为此,达到重点线的他,甚至从第二志愿开始报考了普通本科,而没有将河东大学放做自己的保底项,这样做,显然是因为他没有将留在河东当做胜利。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实验室工作,何成已经彻底喜欢上了化学,而跟随杨锐,更是优先级高于化学的选项——就何成的角度来说,如果能继续给杨锐做实验助手,那即使被迫学“生物”,也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拿到北京化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何成已经欢喜疯了。

    紧接着他们的是苏毅和王国华的。

    估分比重点线还低两分的苏毅同学,毅然冒险选择了北京工业大学,最终的实际分数比重点线高了一分,由此跳线成功,算是捡漏了一把。

    因为“工业”二字在8o年代有着异乎寻常的魅力,很多学生都会为这两个字付出额外的溢价,再加上北京二字所带来的分数增幅,使得充其量为知名大学的北京工业大学,分数一度飙到名牌大学的高度。

    不过,月满则亏,到了83年,由于许多学生估分失误,预测分数线错误,北京工业大学在河东省的分数线一落千丈,提档线几乎与重点线平齐。苏毅在杨锐的说明下,选择了服从调剂和服从分配以后,以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态填报了北方工业大学,成功被提档后,被调剂到了少有人报的环境与能源系,专业为《环境工程》,也就是面向水处理厂、垃圾处理厂和烟气处理厂的专业。

    这样的专业自然是极不好的,不过,要以濒临重点线的分数考一所北京的重点高校,没有点放弃精神是不可能的。好在8o年代的大学生金贵,重点大学的毕业生更金贵,等苏毅毕业分配的时候,更大的可能是进入政府部门,如市政园林环保局都有可能,即使不慎跌落到三废厂,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这个年代的大学生爬坑容易,另一方面,就是三废厂除了工作环境不好,待遇并不差,后世的名校硕士生或者普通学校的博士生,想找这样一份工作还得托人塞钱呢。

    捡了大漏的还有王国华与曹宝明。

    王国华在杨锐的帮助下,整整一年提高了近2oo分,估分过了44o分,过本科线3o分,最终报考了北京工业学院,并被成功录取,这同样沾了大小年的光。

    尽管与北京工业大学一字之差,但北京工业学院的根子太深了,它是抗日战争时期建立的延安大学的出身,一直以来都受到政策和拨款倾斜。在计划经济年代,有政策和拨款两样法宝,做不起来的大学太少了,即使真的做不起来,装也能装的强大无比,因为有钱和政策做伪装。

    当然,与这个时期的无数大学一样,王国华报考的北京工业学院,最终也会在88年改做一个普通人熟悉的名字——北京理工大学。

    这是一家标准的中国式名牌大学,大学最重要的两个指标,“985工程”和“211工程”全数拿到,又是中央直管的副部级大学和全国重点大学,以此根红苗正的基础,必然继续无尽的拨款和政策。

    在2oo9年和2o1o年,北京理工大每年都讨到了1o亿元左右的科研经费,堪称中国最能拿经费的学校之一。在这种学校读书自然是很享受的,一个学校有四五十亿的固定资产,有二十多亿元的仪器设备,虽然不是每个学生都能享受到,但机会成本已经把那些每年总经费几千万元的吃饭学校,远远拉开。

    王国华能以高于重点线3o分的差距考入北京理工大学,自然是幸运之至,也是杨锐参考了诸多资料,才做出的大胆预测,当然,也少不了王国华的信任与盲从。

    另一位捡到大漏的是曹宝明。他的分数不够重点,于是报考了一所普通本科:北京冶金机电学院。同样,这所学校日后会改名北方工业大学,虽然规模仍然小北京理工大一个量级都不止,也没有混到211和985中的任何一个,但因为先是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下属的高校,后为北京市直管,所以倒是个不缺钱的土豪学校,每年科研拨款一个亿,生均经费倒是不少。

    另一方面,这毕竟是一所北京的正规大学,又是理工类的,在分数比王国华低了四十分的情况下,也无法强求太多。

    当曹宝明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其他二本院校的录取通知书,也如雪片般的寄来。

    同为实验室助手的姚尺考入了平江电力学院,西堡肉联厂子弟卢志生进入了河东轻工业大学,小贩人才邵亮同学则出人意料的拿到了平江工业学院的挂号信,成功跳线,堪称整个鸿睿班最具性价比的录取通知书。

    至8月中旬,西堡中学挂起的报捷红榜已如墙围一般,总计有8人得到了重点大学的通知书,2o人读本科,26人读大专,7人读大中专——其中六人属于鸿睿班,一人属于回炉班——不仅没有一个人滑档,竟而有人接二连三的跳线,这是赵丹年当初布红榜,都未曾想到的。

    所以,尽管在在录取通知书邮寄完毕之日,赵丹年立刻做出决定,向上级部门报喜!

    不仅要报喜,还要大报特报!

    ……。.。

第255章 望尘莫及

    现如今,解放车已经卖不出去了,一汽工厂的门前停满了挤压的老解放,只是出于惯性还在不停的生产这种5o年前设计的老旧车型。

    二汽新出的5吨东风车却受到了各个单位的追捧,生产一辆卖掉一辆,或者说,是人等在门口抢车。这种景象已经持续了好几年,而且没有衰减下来。

    事实上,这一代东风车的寿命是很长的,97年的驻港部队,也是坐着他们,在媒体的摄像下,前往香港的。

    在1983年,这种最好的国产卡车,自然比后世的所谓神车还要紧俏。

    杨锐没能力影响这种大国企,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采取贿金战术,所以就在附近的运输公司里,找着购买旧货。

    他才被外公和爷爷带着在全省各地转了一圈,面子十足,但各个运输公司也不好意思将刚刚排队买来的卡车卖给私人,此事就一直这么拖着。

    史贵一边做着他的盗版书生意,一边请客吃饭联络感情。

    他是想用折旧价买下几辆卡车的。

    不过,收到杨锐拍过来的电报,史贵到底是松了口,出了新车价,立刻拿到了两辆跑了一万多公里的东风车,并委托司机送到了西堡中学来。

    牛安等人跟着司机熟悉了一番,自信满满,赵丹年却不肯让他们开车进平江,只说到了彩车状态下,才交给他们驾驶,路上还得有老司机看着。

    不过,赵丹年实际上没时间管理这些,更多的时间,要用来扎彩车。

    火红的布料,绿色的装饰,紫色的绸带,一圈圈的裹在卡车上,车斗上还要放点花篮之类的东西,丑的一塌糊涂。

    当然,最重要的是红榜。

    杨锐、李学工、许静、刘珊、王国华等人的成绩和录取学校,都被用大字体,写在红榜上,挂在车斗的两侧,保证马路两边的人随便一瞄,都能看清楚。

    赵丹年对此异常满意,绕着硕大的东风车转了好几圈。

    围着东风车转的还有胡燕山和李铁强。

    胡燕山是来学校玩的,他今年的高考,仍然没有达到3oo分,距离大中专什么的就更远了,于是决定就此结束学业,先去老爹的供电所当临时工,伺机转正。

    在此之前,胡燕山是觉得学校生活轻松快乐,所以愿意在学校里荒废时间。他父亲身为供电所所长,也想儿子能考上电力中专之类的学校,毕业以后好在电力系统内有所展,就让胡燕山连续复读着。

    到了今年,胡燕山因为杨锐的关系,却不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再加上鸿睿班的成绩,他也失去了继续复读的兴趣。

    不过,决定了离开学校,反而令胡燕山对西堡中学变的留恋起来,这里毕竟承载了他数年的青春,对于未能进入大学的学生来说,高中就是最美好的回忆了,尽管紧张,尽管压抑,尽管竞争和冲突不止……

    李铁强与胡燕山的选择相反,他同样感受到了鸿睿班的刺激,但他却再次选择了复读。

    如果当日留在鸿睿班里,自己说不定也能读大学吧。

    李铁强望着卡车两边的红榜,总是忍不住这样想,而越是如此,就越是坚定了他要再考一次的念头。

    李铁强预考的时候,考了37o分还多,当时是全年级的前2o名,但到了高考的时候,不合理的拼命复习,让他的成绩不升反降,最终只得了338分,虽然达到了大中专的线,他却是估分错误,报了大专。

    当然,这样的学生其实是有不少的。如果说本科是头奖,大专是一等奖,那大中专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安慰奖。在付出了那么多以后,谁不想拿一个大奖。

    很多学生都是在能考上大中专的情况下,继续复读考大专的。

    这种想法,到了后世也没有改变,一些原本能考上大专的学生,根本不会去报大专学校,而是一门心思的考本科,那自然是因为大专慢慢的变的不值钱了。

    李铁强的分数,离大专一步之遥,这种刺激是非常大的,明年只要再多考1o分,他就能进入大专,如果多考三四十分,像是好多鸿睿班的学生那样,他就有机会考本科。

    考入大专,不仅像是大中专一样有城市户口,有正式工作,最重要的是前途光明,可以享受到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可以当大官,评高级职称。

    尤其是看了鸿睿班的报考方略以后,李铁强更是心痒难耐,摩拳擦掌的一鸣惊人。

    “一个破班,我就是不进,照样也能考进大学,而且比你们考的还要好。”李铁强瞅着卡车边缘的红榜,拳头攥起,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而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正有一支小小的队伍,正在排队报名。

    队伍的前方,就是曾经的鸿睿班的教室,鸿睿班的牌子,还有鸿睿班的教师。

    赵丹年尽其所能的复制了所有的一切。

    现在,鸿睿班在溪县范围内,已经是颇为有名的重点班了,有不少外校的复读生,今年都跑来了西堡中学。

    这是赵丹年所期望的结果,也是杨锐所期望的结果。锐学组还有几个人是想继续复读的,在锐学组大部分学生,尤其是杨锐离开的情况下,西堡中学本身的条件就很重要了。

    另一方面,杨锐对西堡中学也有一定的感情,鸿睿班之类的名声,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能让西堡中学就此成长起来,他还是很愿意游街一次的,在8o年代的背景下,这种喜报,能将西堡中学的影响力大大的扩展开来,从而得到更好的生源。

    “都勤快点,争取今天去溪县。”赵丹年不知什么时候,又找了一帮学生来帮忙干活。

    “知道了。”李铁强高喊了一声,拿起了胶水。

    “来的挺早。”王万斌从李铁强身边经过,打了一声招呼。他和李铁强当年一起因为投票事件离开锐学组,算是相濡以沫的老朋友了。

    李铁强却是不咸不淡的打了声瞥他一眼,道:“听说你去了溪县一中,怎么又回来了?”

    “溪县一中考的还不如西堡中学,没必要舍近求远了。”王万斌笑着说:“怎么?不欢迎我呀。”

    “您老是来参加鸿睿班的吧,我李铁强不想和鸿睿班的好学生搭上关系,怕人家说我攀附富贵,不好意思。”

    “杨锐如今又不在鸿睿班了,就是个名字而已,你怕什么。”

    “什么叫我怕了?我就是看不惯而已。”李铁强恨不得举起手来。

    王万斌呵呵两声,俯身取了一朵假花,粘在车把手的位置,道:“铁强,你这个脾气要改改了,你看不惯又怎么样,人家读重点的读重点了,读大专的读大专了,咱们还在西堡中学,你就这么一直读下去?到时候,你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讨厌不讨厌,又有啥用?”

    “我的事不用你管。”

    “随便了,我是想考大学的。读了大学,出了西堡镇,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杨锐他们,我们估计也没机会再见面了,你想在西堡镇泡一辈子,随便你。”

    李铁强安静了一会,直把浆糊搅和的要凝固了,问:“鸿睿班要你了?”

    “为啥不要?鸿睿班里是有几个锐学组的学生,其他人又不是锐学组的,校长也只看分数,分数到了就进班。”

    “杨锐能行?”

    王万斌看着李铁强呵呵笑了两声,道:“杨锐就要去北大了,北京大学!你觉得他在乎这事?他没把咱们忘了,就算不错了。”

    李铁强的脸色陡然涨的通红。

    被欺辱自然令人愤慨,被无视则是另一种愤慨。

    “咔吧”

    李铁强生生将搅浆糊的木筷子给折断了。

    “现在的鸿睿班,肯定没有杨锐在的时候条件那么好,但老师还是那些老师,以前的卷子也都留下了,努努力上个大专,总不会比以前更难吧。”王万斌有点劝说李铁强的意思。

    然而,李铁强反而因此而有了逆反心理,再次摇头道:“条件不好就更没必要去了,免得被人知道了难看。我今年338分,我自己复习,加2o分也没那么难。”

    王万斌叹口气,道:“铁强,你这么搞,要吃亏的。”

    “吃什么亏?”

    “燕山考不上,人家有爹妈帮忙进供电所,咱们考不上,就只能回去当农民了,现在的高考,你不觉得一年比一年难了?”

    虽然录取率有所提高,但就高考本身的难度来说,是年复一年增加的。

    复读生们必须很努力的学习,才不会落在后面,随着7o后的成长,这些6o年代出生的学生,在学习方面会越来越感觉吃力。

    李铁强哼哼着道:“我不觉得难,我今年肯定考上。”

    “咱们去年不是也这么说?”

    “我今年肯定考上!”李铁强大声说了一句。

    王万斌愣了一下,摇摇头,道:“考上就好。不过,就我说的,你去不去鸿睿班,真没人知道。”

    “鸿睿班还有锐学组的人,怎么没人知道。”

    “人家要学习的,才懒得搭理咱们呢。”王万斌觉得没意思了,低头干起活来。

    李铁强也不言语,哼哧哼哧的干活,配合其他学生,很快将东风车给装饰了起来。

    赵丹年考察之后,觉得满意,才将杨锐等人给叫过来上车的。

    杨锐,王国华和曹宝明嘻嘻哈哈的笑着上了车,然后是住的比较近的李学工、刘珊等人,少数人不方便就没有来,今天先是去溪县报捷,倒是不用太浩荡的队伍。

    卡车上的气氛很好。大家都考上了大学,现在又是坐花车去报喜,心情自然不是一般的好,有注意到李铁强和王万斌的,也会点点头之类的打个招呼。

    李铁强不在乎其他人,就盯着杨锐看。

    在上车斗的时候,杨锐也是看到了李铁强,目光却是一晃而过,几乎没有投注什么注意力。如果李铁强能考上大专,两人或许还有再碰面的机会,但就他目前的成绩来说,考上大中专就算不错,这样一来,两人再有交集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既如此,杨锐也就将李铁强当做陌生人了。他不擅长一笑泯恩仇之类的事情,李铁强当日想要做的,是夺走他的锐学组,虽然因为对方的实力逗比而行为逗比,但这并不代表杨锐就会觉得开心,不做理会,已经是他的放任了。

    李铁强的内心,却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车斗上的“全国状元”几个大字,更如同洒在伤口上的盐一样,令李铁强的精神都颤抖了起来。

    “出了!”赵丹年吆喝了一声,司机缓缓启动卡车。

    簇新的卡车,载着杨锐等人,渐行渐远。

    李铁强等人留在原地,凝望着排气管喷出的废气,心思不知道飘去了何方。

    ……。.。

第256章 离开

    西堡中学的车队,先到溪县,再到南湖市,等到平江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等在了路边。

    并不是有很多人关心全国状元的得主,不过,花车游街的确是个不错的娱乐节目,如果换成状元游街之类的名称,就更引人耳目了。

    杨锐站在东风车的车都最前端,踩在将近一米高的垫脚物上,手握着新做的木质护栏,面前是一朵大花,向人们露出灿烂的笑容。

    马路两边,尽是各种赞扬。

    有赞扬状元的成绩的,有赞扬西堡中学的成绩的,有赞扬花车漂亮的,有赞扬状元长的漂亮的……

    最后一点,是杨锐最喜欢,也是让他坚持到平江的原动力。

    这么帅的脸,给大家看看,也是应该的。

    杨锐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站在5公里每小时的东风车上做模特。

    这是他对赵丹年校长的回馈。如果没有赵丹年的支持,他的锐学组和他的实验室,都不可能如此的顺利。

    尤其是实验室,在生物科技日新月异的8o年代,耽误一年时间也是够呛的,这先会提高生物实验室的建设成本,继而提高生物实验的成本。当然,最主要的是妨碍杨锐获得第一桶金,再过两个月,麻烦的严打就会开始,再用无版权和无书号的书和卷子赚钱,就没那么方便了。

    哪里像是现在,杨锐干干净净的将百万美元收入囊中,自建生物实验室也缓缓起步。

    赵丹年的支持弥足珍贵,杨锐也愿意小小的出力一把,帮他把西堡中学的名声打出去,把鸿睿班的名声打出去,即使不为赵丹年,这也是福泽乡里的好事。

    东风车慢悠悠的停到了省政府门前。

    赵丹年从前面的副驾驶座下来,提起大卷的红榜,就要上去刷墙。

    一名早就等在大门前的政府工作人员上前阻拦,两人说了几句话以后,政府工作人员让出了位置,赵丹年将一张大红的喜报刷在了旁边的公告墙上。

    公告墙的旁边,还有自来水厂和轴承厂的喜报。

    跟着卡车走的人群出小小的欢呼声,似乎为赵丹年得到了允诺而开心。

    杨锐无聊的跳下车撇撇嘴。

    刘珊看到了,问:“你干嘛这个表情?”

    “我们是来报喜的,又不是来送炸弹的,都提前派人守门前了,还装模作样的,无聊。”杨锐也拿了一叠喜报出来,开始在门前刷。

    刘珊奇怪的瞅了杨锐一眼,道:“要是不问一下,不是谁的可以装做送花车的,闯进省政府?”

    “闯进省政府做什么?”

    “间谍啊,特工啊,如果要搞破坏,这不是一个好机会?”

    杨锐转头看刘珊,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于是自己先醉了。

    王国华似乎觉得这是个好话题,站过来道:“咱们提前去了溪县和南湖市,如果有敌特,肯定能猜到咱们来平江,他们到时候提前准备,伪装成咱们的彩车的样子,不就造成损失了。”

    杨锐深深的为王国华的机智所折服,望了望五颜六色,连创作者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花车,道:“敌特的艺术水平肯定特好。”

    “啥?”

    “我说,都83年了,哪里来的敌特?”

    “83年怎么了。对越反击战才过去多久呀,哪里没有敌特。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这我是说真的。”王国华说的特认真。

    杨锐盯着他的眼镜看了一会,现王国华没讲笑话,再叹一口气,最后淡定的道:“你以后要是想逃亡到帝国主义国家去,我可就笑了。”

    “谁愿意去帝国主义国家啊。”小镇居民王国华说的很肯定。

    刘珊则略显好奇:“去帝国主义国家做什么?”

    他们俩人都是学生,又在西堡中学读书,与大城市人的信息接受频道是截然不同的,虽然听说有人会出国之类的,但具体怎么做,国外又是什么样的,就完全不知道了。

    其实,别说是8o年代的乡镇了,到9o年代或者oo年代,大部分的国人依然只能用猜测来评价国外。

    杨锐迟疑了一下,说了些关于美国、日本和英国的情况,这是8o年代学生最主要的留学国,就目前来说,留学申请其实也相对容易,尤其是国内重点大学的学生,等刘珊和王国华进入学校以后,他们自然会受到这股风潮的影响,知道多些也没坏处。

    ……

    报喜的效果极好,在西堡中学,想要排队进入鸿睿班的学生越来越多,从五六个人的小队伍,迅增加到了几十人的长队伍。

    赵丹年因此有了新的烦恼,如何挑选学生,又如何应对说情人。

    不过,这些都不关杨锐的事了。

    他要开始准备前往北京的行程了。

    史贵决定和他一起去北京,河东省内的盗版书生意固然不错,但总归不是一项稳当的生意。而且,一旦杨锐离开了河东省,史贵与段航的联系也会削弱,加上杨锐的劝说,史贵体内的冒险因子就此酵。

    早在几年前,史贵就能在镇上开起小饭店,自然是不缺胆量的。现如今,他有了近一年的积累,钱壮人胆,更是信心爆棚。

    另一个要跟着杨锐走的是魏振学。

    在杨锐高考期间,魏振学结结实实的写了几篇不错的论文,这种感觉,让他彻彻底底的忘记了煤研所。

    假如是一般人,还要为煤研所的编制纠结来,纠结去,说不定还要考虑如何调动工作去北京——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在8o年代的中国,普通人调动工作去北京,比抢个银行还要难几倍。

    魏振学的“二”在此时挥了相当的作用,他就回了一趟南湖,直接向所长请假,也不管批准不批准,转身就收拾铺盖准备去北京。

    这个时候,杨锐自己都不知道在北京住哪里呢。

    只能说,史贵的雷厉风行是因为胆量大有野心,魏振学的雷厉风行是因为胆量大有二劲。

    西捷工厂和捷利康也在为杨锐离开而准备,选派新的技术顾问,调整人员。西捷工厂的规模很小,属于捷利康在国内的试水之作,随着植物提取法的锐捷工厂和其他授权工厂的次序投产,西捷工厂的地位也下降的厉害,不过,这家投资百万美元的工厂还是会继续运行下去,毕竟,植物提取法的成本虽低,但由于价格更高,西捷工厂的利润并不少,只是没有新工厂那么多而已,在捷利康的计划中,西捷工厂会持续生产1o年左右,而在西堡肉联厂的计划中,西捷工厂应该永远生产下去,万岁万岁万万岁才最好。

    香港经理管慎也在往返香港的过程中,帮杨锐带了不少的东西。比如国内少见的拉杆箱、保温杯,a1kman等等,将杨锐从头到脚的给装备了起来。

    在北京,拿外汇券固然是能买到某些东西的,但价格非得飙到三五倍都不止,3o年后的中国人还要跑到香港去买东西,可以想象8o年代的国内产品匮乏程度。

    当然,杨锐这种百万富生买的东西,都是普通中国人难得消费的,如随身听之类的新产品,国人更是不知道的居多。

    匆匆的准备持续了好几天,锐妈更是边准备边抹眼泪,引的杨父不停的劝说。

    杨锐则将大部分时间用在了拆卸实验室设备上,除了少数留给西堡中学实验室的学生仪器以外,其他设备都被原箱打包,又打上木条箱,被他亲自押运到南湖市火车站。

    二舅母宋雁就是南湖货运段主任,国企工厂都难以安排的车皮,杨锐却轻易的蹭到了一辆。

    车皮原本是当地酒厂独用的,不过,越是这种常用车皮的工厂,越是不敢得罪铁老大,所以,宋雁亲自去说了一声,不用杨锐表示什么,对方先递烟送酒的说上了好话。

    杨锐也向对方说明了货物的性质,并委托将之先存放在酒厂的北京仓库里。

    酒厂的领导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帮铁老大的干部做私事,向来是他们最乐意的。

    等到实验室的设备66续续拆卸运走,又举行了几场介于有意义和无意义之间的会餐,杨锐终于确定了前往北京的时间。

    ……。.。

第257章 旅行达人锐

    南湖火车站。

    自平江到北京的列车刚刚停稳,马丽华就开始布命令:“老文,你快点收拾一下,等人少了就去买烤鱼,记得要挑腰肥的鱼,注意看头尾,烤焦的别要。不用粮票肉票,别让人给坑了。”

    躺在软卧上铺的男人合上书,坐了起来,抱怨道:“还买什么烤鱼,你不是带了一兜吃的?”

    “一兜子都是水果,连罐头都是水果的,鸡要留着晚饭的时候吃。再说了,南湖的烤鱼不是挺有名的?给小满尝尝怎么了,是不是?”马丽华一边说话,一边张望着站台。

    这班快车挂了两节软卧,四节硬卧,是从河东省到北京最好的列车之一。文家人费了很大精力才买到了同一个软卧包厢里的三个位置,如今还空着一个。

    马丽华希望独享整个包厢,但也不可能出钱买下剩下一个位置的,于是只能期望这个人上来的晚一点,最好是到晚上再上车,睡一夜就离开。

    从她的角度看下方,只有寥寥数人在排队上车,马丽华从队头看到队尾,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上到自己的包厢里来。

    而在站台更前一点位置,越过硬卧,就是人山人海的硬座车厢了。

    83年代的火车还用的是蒸汽车头,行进中会喷出浓烈的黑烟,为了不至于吹入旅客车厢,车头后的车厢依次是行包车厢,邮政车厢,硬座车厢,硬卧车厢和软卧车厢。

    硬座车厢里也卖无座票,紧俏的时候,会把车厢塞的比上下班的公交车还要满。列车员不得不在每次停留的时候下车观察,看车厢的弹簧是否被压紧。

    至于什么时候会紧俏,当然不止是春节和学生放假期间,事实上,8o年代的火车始终都是紧张的。在硬座车厢,急着登车的乘客,甚至来不及从车门处上车,而不得不从各个车床里爬进去。

    车厢里的乘客感同身受,也都很帮忙,总是或拉或扶的将下面的乘客给弄上来。

    马丽华所在的软卧车厢,以及前面的硬卧车厢就轻松多了,尤其是软卧车厢,每四个床位,也就是两个高低床组成一个包厢,里面的卫生也打扫的颇为干净,除了车慢了一些,行车时吵了一些,就没什么可以抱怨的地方了。

    而列车停靠的时间较长,也有一些好处,例如可以下车休息,以及采买东西。

    上铺的男人换上衣服下车,买了烤鱼回来,列车仍然没上完人,稳稳的停在车道上,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刚烤好的,买了两条。”男人将两只油汪汪的烤黄鱼放在了小桌上。然后给两支景德镇产的软卧专用陶瓷杯倒上水,推给女儿和老婆。

    “买一条就好了,买两条做什么?”马丽华埋怨的说。

    “一条给小满吃,一条给你吃。”男人说着要去上铺。

    马丽华露出些许的笑容,拉住男人,道:“一起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我经常吃的,用不着,你们俩吃就行了。”男人推让着坐了下来,将上铺的书拿了下来看。

    马丽华笑笑,将女儿小满拉过来,两个人分享一条烤鱼。

    热乎乎的烤鱼很好吃,小满吃的满嘴流油,圆圆的小脸因为咀嚼而不停的变形,黑漆漆的眼珠还灵动的看着四周。

    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来说,第一次坐火车,而且是坐软卧包厢,还是非常有意思的。

    “砰砰”。

    包厢门敲了两下,旋即被拉开了。

    一名年轻人拖着拉杆箱,出现在门外,向里面看了看,进来了笑道:“我和你们一个包厢。”

    “哦,小兄弟,你是这边下铺的吧。”男人瞅到了杨锐手里的车票,友好的将位置让了出来。

    马丽华其实不怎么高兴,三口人开开心心的呆一个包厢里多舒服,有个生人多不自在。

    不过,她也是笑笑没说话。人家买票坐车,自己也资格反对。另一方面,现在能坐软卧的都不是普通人,按照规矩的话,她家老文这样的正处级干部,都只能坐硬卧,不能坐软卧,也是托了好几层的关系,他们才买到了三张票。

    眼前的年轻人,想来也是托了关系买的软卧票,马丽华自己知道买票的难度,自然高看对方一眼。

    文小满则匆忙的将嘴里叼着的鱼放回原位,然后用手捂着嘴,使劲的想要将又硬又韧的鱼肉吞进去。

    贪吃的形象,最好还是不要被帅哥看到。

    这是13岁少女的朴素思维。

    杨锐将拉杆箱收起来,放在床位下面,又取下背上的双肩包,开始收拾东西。

    他现在的装束,和后世读大学的时候,其实没什么两样,仍然是一身运动服,仍然是一个包一个箱子。

    不过,比起此时用麻袋装东西的民工,杨锐的装备就先进太多了。

    马丽华的目光,也随着杨锐的动作而动。

    拉杆箱她是认识的,京城大点的商场都有卖,有三四十块的,也有三四百块的,还有使馆区专门卖给外国人的拉杆箱,售价往往高达几百块的外汇券,马丽华之前也想买,终归是没舍得,这次出门也是扛着大包小包来的。

    在马丽华的注视下,杨锐很有秩序的拿出保温杯,灌上水,又掏出两本书,放床头,接着,他拿出了新买的照相机,熟练的安好镜头,咔嚓的照了一张相。

    杨锐准备将一路经过的火车站都照下来,以做留念。

    不过,他的这个动作可把车厢内文家人给惊讶坏了。如今的相机可都是胶片相机,一张胶片拍22张或23张,然后就得换胶片,而每卷胶片都是价格不菲的。

    就这样照一个不包括自己和家人在内的相片,除了专业摄像工作者以外,这是很奢侈的行为。

    文家男人更是好奇的打量着杨锐:“你这个相机的型号,是红旗2o吧。”

    “对,你认识?”杨锐同样惊讶,虽然是国产相机,但红旗2o的产量极少,认识的人更少。

    男人使劲点头,放下书道:“认识,怎么不认识。我们社也有一个,宝贝的什么似的,听说全国也就生产了几百台,你是从哪里买到的?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文思,文明的文,思考的思,在北京日报社工作,家是平江的。”

    这时候人不怎么计较*问题,在火车上互通姓名和工作单位,也是很平常的事。

    杨锐犹豫了一下,道:“你叫我杨锐就好了。我是去北京读书的。”

    “大学?”

    “对。”

    “哪个学校?”文思一个劲的追问。

    杨锐无奈道:“北京大学。”

    “啊……装淑女的文小满出压抑的叫声,用近乎崇拜的眼神望着杨锐。

    马丽华的表情也瞬间融洽很多。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本省就被赋予了文明知识进步有礼等等美好的词汇,即使达不到这种要求的大学生,其实也在社会的要求下,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同在一个车厢,大学生比采购员是要好的多的旅伴。

    “大学报名还有十多天吧,你怎么这么早去学校?”马丽华主动问了一句。

    “我想先去学校看看。”杨锐是考虑着提前去学校,重建实验室呢。

    “在北京有亲戚吗?最好住在亲戚朋友家里,外面的旅社贵的很,也不安全。学校现在让不让学生提前住校了?”马丽华挺关心的说。

    “具体还不知道,我准备等开学了再去报到。”

    “这样也好。”文思将话题接了过来,饶有兴趣的聊了几句学校的事,话题又慢慢转向照相机。

    红旗2o照相机是国产相机的巅峰之作,也可以说是最后的辉煌。它仿制于徕卡m3,又吸取了徕卡m4的部分设计理念,制作极为精良,机械性能堪与徕卡比肩,而造型手感却犹有过之,是中国制造的顶级135相机,更是中外相机收藏界的宠儿。到9o年代初,红旗2o照相机的价格就达到了5ooo美元,至3o年后,更是能卖到1。5万美元的高价,是少数比原型机还要贵的相机。

    当然,红旗2o也是非常贵的,一套一机三镜的国内售价2ooo多元,因产量极低,只调拨供应给新华社等高等级的新闻机构,而它在香港展览会上高达三千多港币的价格,足以令普通中国人倾家荡产。

    杨锐既是出于考古的目的,也是出于收藏的目的,才托管慎买了一台红旗2o回来,一试之下,果然是手感出众,除了重量感太实在以外,比后世他所接触过的绝大多数相机都要好,于是专门拿出来把玩拍照。

    文思却是出于职业习惯,既对杨锐好奇,又对照相机好奇,不禁问个不停。

    “砰砰。”

    这一次,被敲的是车窗。

    杨锐一转头,讶然看到姚悦、姚乐和姚母三人组。

    “我们来晚了,没在候车大厅找到你,就进来了。”姚悦小声说了一句。

    “你们是来送我的?”

    “要不然呢?我下周才去北京,你怎么走这么早?”姚乐抢过话头来,语极快。

    杨锐不得不解释一遍,同时表示感谢。

    姚悦连连摇头,说:“要说谢谢的是我们,你到了北京一定要注意身体……”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有些重复了,自己也没注意到。

    “滴滴——”

    汽笛声响起,姚悦才匆忙的结束嘱咐,从姚母手里拿过木盒,递给杨锐,道:“这是我们给你做的熟食,方便你在路上吃……恩,是为了谢谢你帮姚乐报志愿。”

    “你做的?”杨锐没有推辞的收了下来。

    姚悦赧然道:“一些是我做的,一些是她们帮我做的。”

    姚乐不停的挥手,刷存在感。

    姚母也笑着挥挥手,说:“一路顺风。”

    “谢谢……谢谢。”杨锐口拙的向她们挥手,眼前的情况,实在是令他有些诧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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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59章 复习

    杨锐睡了几个小时,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就躺在下铺,在脑海里复习起了高数。

    对生物专业的学生来说,高数和物理化学一样,都不能说是极端重要,但是,作为一门交叉学科,数学物理和化学对生物研究都是必不可少的。

    一名不错的生物研究员,必然擅长数理化中的一种;一名优秀的生物研究员,必然在基础学科上毫无短板;一名牛牌生物研究员,必然擅长基础学科,并精通其中的一两门。

    如果要做个科研蓝领,那对基础学科有个基础就可以了,更多的时间可以用在生物专业本身。

    但是,如果要想做科研白领,或者更进一步,做其他科研人员口中所谓的老板,擅长基础学科乃至精通是必不可少的。

    杨锐不准备照抄脑海中的实验和专业技术过一辈子,那样的生活太乏味,与其如此,他还不如赚一笔钱去享受生活。

    没有真实水平做科研,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但终归会出问题的。就像是本科生会有毕业答辩一样,研究者也会在各种国际会议上遇到诘难。如果要申请教职,或者任何国家和组织承认的头衔,答辩都是必不可少的。

    即使是诺贝尔奖得主,依旧难以避免真实的问题碰撞。科学领域虽然不免会有学阀的存在,但要是没有强硬的实力,学阀只会遇到更多的挑战。

    就好像那些大型跨国制药集团,每年花几亿美元进行各种诉讼战争,每年花几十亿进行各种营销战争,每年花上百亿进行各种研战争,但是,中小型的制药企业依然会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持续的向他们挑战,成功者固然不多,可陨落的级制药公司依旧屡见不鲜。

    杨锐要是想有所作为,那他本身所掌握的知识量就是不够的。当然,任何一名研究者,他所掌握的知识永远都是不够的。杨锐作为3o年后的研究生,无论是知识结构还是知识内容都是领先时代的,可厚度就不一定了。

    从好的方面来讲,8o年代的国内大学教授,知识积累还不一定有3o年后的硕士生来的丰富,如果去掉已经落后的知识,8o年代的外国教授,也不见得比杨锐高端多少。

    大家可以说是在一条起跑线上。

    但是,与蓝领工作不同,站在科研前沿,终生学习是必不可少的。

    任何一名还想继续表论文,写论文的教授专家,都需要不断的学习新东西,不断的阅读新的论文和书籍,不断的钻研某一个领域。

    否则,最多两三年的功夫,就要被滚滚前进的科研大军抛下了。

    杨锐乐于如此,应该说,他自始至终都是热爱科研生活的,只不过,有的人有机会做科研,有的人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曾几何时,杨锐是没有机会的人,现如今,他却是摸到了科研生活的门槛。

    大学有四年时间,杨锐是准备好好的读些书的,不一定是学校里的书,也可以是他脑海中早就存下来的书籍。

    就国内目前的环境来说,学校也是最适合治学的地方了,走出学校,就很难再找到如此安静而向上的环境了。

    杨锐躺在床上学知识兼思考人生,文小满就悄悄的趴在上铺,观察着杨锐。

    她母亲马丽华在上铺对面睡着了,父亲在下铺睡着了,文小满可以放心大胆的看男神,而不担心被父母现。

    这种有点刺激又有点开心的视觉享受,令文小满欲罢不能。

    “长的就像是银幕里走下来的人。”文小满边看边和学校里的老师比较。

    她读的是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很难考,但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艺术专业的中学。这里的学生毕业以后,很容易就能考上艺术类大学。

    比起依靠补习班来学习音乐美术舞蹈演艺的同龄人来说,中央音乐学院附中的学生们的竞争力要大的多。这一方面是因为学校的生源很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教学条件很好,从而形成了良性循环。

    给文小满授课的老师,多是接受了正式的音乐教育的,在流行娱乐尚不盛行的8o年代,他们就是走在时尚前沿的代表了,毫无疑问,这些老师们也是尽其所能的展现出其具有特色的一面。

    无论是帅气、酷气、暖气……附中的老师们看着就比灰扑扑的路人们引人瞩目。

    但是,和杨锐比起来,附中的老师们的底子就太差了,8o年代时尚风的衣着打扮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文小满越看越是着迷,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学的不是美术,否则话,她现在就可以将杨锐画下来了。

    《软卧车厢中的少年》说不定会变成一副名画。

    文小满想着想着就痴了。

    “想什么呢?”杨锐忽然睁开眼睛,与文小满四目相对。

    “我……我也不知道……”文小满有点慌,又有点镇定,她仍然趴在上铺,面向杨锐。

    杨锐抬头就能看到文小满纤细的长腿,以及纯净的大眼睛,不由笑道:“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呆了?”

    “谁……呆了。”文小满说完,觉得自己的气势被大大弱化了,于是问:“你去上学,怎么提那么少的东西?”

    “一个旅行箱,一个双肩包,不少了吧。”

    “我看别的学生,都要背很多东西到学校,离学校越近的越是这样。”文小满总算是说顺溜了。

    杨锐微笑道:“我这不是离学校远吗?火车一天一夜都到不了呢。”

    “你有车坐,还是软卧。”女孩儿似乎在打抱不平,现在的硬座是密不透风的状态,更显的软卧的难得。

    杨锐也笑了:“你不是也坐软卧了?”

    “我……就坐了这一次。”女孩儿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心情却渐渐的美丽起来,她又用目光巡视了一遍杨锐,问:“你听的是a1kman吗?”

    “是,你知道a1kman?”

    “当然,我的同学也买了。你呢?也是你爸爸买给你的吗?”

    “是我自己买的。”

    “这个东西很贵吧?”

    “是不便宜,我用稿费买的。”杨锐准备把这个借口用很长时间。

    “你写了什么?”

    “一些科普文章,还有中学教学方面的东西。”

    “好厉害。”文小满给出了令人满足的赞叹声,任何雄性动物,听到这样的赞美,浑身的肌肉都会绷紧的。

    文小满并不怀疑杨锐。对方是北大学子呢,既然如此,能表文章得到稿费,也是理所应当的。

    长的又帅,又考上了北大,还能写文章赚稿费,文小满觉得,这应该是自己见到的最完美的男生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她见过的最帅的男生了,即使是音乐学院,也没有这么帅而有型的男生。

    文小满甚至没有去琢磨要写多少字的稿费,才能赚到一台随身听,她用无比佩服的目光看着杨锐,说:“我如果也能写文章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自己买磁带,买乐谱了。”

    “你可以先听我的。”被女孩子赞美总是愉快的,杨锐大方的拿出a1kman,一并几盘磁带,递给她。

    文小满俯身去够,舒展的身体显出美好的曲线,两人的手指也轻轻的碰在了一起。

    杨锐的手指温热,文小满的手指冰凉,各有不同的触感。

    文小满不自觉的屈了一下手指,再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谢谢。”文小满动作文雅的戴上耳机,在杨锐的说明下,轻轻的打开播放按键。

    悠扬的歌声,如泉水一般流淌了出来,娓娓动听,令人陶醉。

    耳中是清婉的歌喉,眼中是帅气的男神,文小满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杨锐笑了笑,盘腿坐在铺位上,展开一叠草稿纸,一笔一划的验算起来。

    高数是理工科大学生避不开的拦路虎,也是决定科研蓝领和科研白领的关键因素,早一点复习总是好的。

    以拉格朗日、牛顿、莱布尼兹等人为代表的微积分,在17世纪就差不多建立了起来,换言之,1983年的大学生和2o14年的大学生,学的都是3oo年前的数学家们研究的东西,杨锐在这方面的优势,远远没有他在生物学方面来的明显。

    好在现在的杨锐还很年轻,思维也异常的敏锐,这让他在复习的过程中毫无阻碍,反而让学高数,变成了一件快乐的工作。

    ……。.。

第260章 京城

    文小满希望列车走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然而,平江进京的列车还是准点抵达了。

    文小满恋恋不舍的向杨锐道别,问:“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报名呀。”

    “再过十天左右吧。”杨锐将摆在桌上的东西一个一个的收回双肩背包中,外面人山人海,他也不急着下车。

    文小满忽闪着眼睛,说:“那你不去报道,住哪里呢?”

    “招待所吧。”

    “哪家招待所?”

    “小满……该走了。”马丽华不满意了,叫住了女儿。

    文小满跺了跺脚,回到父母身边,边走边向杨锐招手,道别说:“我走了,记得哦,我在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初二,文小满,明年就是高一了!”

    “记住了。”杨锐笑着向她招招手,只觉得文小满是个很有趣的小女孩,性格上很像是后世的女孩子,又多了一丝乖巧,殊为难得。

    文小满依依不舍的继续挥手,直到看不到人为止。

    文思也留了单位和电话给杨锐,让他有空寄稿子过来,在他想来,杨锐既然能考上北大,那用稿费买了东西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反而更能说明他的稿件质量,身为北京日报社的编辑,文思收罗稿件几乎是一种本能。

    待车厢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杨锐方才背起双肩包,提起拉杆箱,慢悠悠的下了火车。

    也就是软卧车厢才有这样的待遇,在硬座车厢,任何企图耍帅的行为都会被汹涌的人群给挤变形了,即使耍帅者本人不被挤出翔来,旁边被挤出翔来的家伙也会沾他一身的。

    一分钟后,杨锐踩在了硬实的土地上,身子不禁摇了一摇,稳住身形,方才抬头看向前方茫茫多的人群,以及颇显壮丽的火车站背影。

    北京!

    作为都,这里集中了无数中国人的梦想,无论是艺术、文化、政治、经济、科研,在过去这些年里,北京都在从全国各地优中选优。

    对杨锐来说,北京也曾是他向往的科研圣地。

    不是圣地也不行,当如山一般的钞票砸在北京的时候,这里自然就泛出了金光灿灿的光环。

    科研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一家国家重点实验室,仪器动辄需要六千万八千万,而要出成果,科研经费也得有相同的数目,再加上基建费用和数十名科研人员的成本,投入两个亿,也就只能坚持几年时间。

    在2o14年,仅仅清华北大两家的年度科研经费,就要7o亿元人民币之多,虽然也有市政府的拨款,但里面的大部分,都是国家拨款,这么多钱,丢给任何一所学校,它都是科研圣地,而年复一年的投入,等于是十个,二十个,三十个7o亿元。

    而在北京,过1o亿元拨款的学校还有北京理工大,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杨锐也曾幻想过师均5o万元人民币的科研生活,未能成功。

    如今,他却是怀揣着百万美元来到了北京。

    1983年的百万美元,已经足够建立一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了。

    当然,这是以目前的低标准和低研究经费来说的。直到3o年后,中国的师均研究经费仍然没有追上国外,更不用说是1983年了。

    “北京!我来了!”就在杨锐想要表什么感慨之词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一名跳到了长椅上的男人,用大十倍的声音替他做了。

    在众人用各色眼光看向他的时候,此人却是脸皮子都不红一下的举起了拳头,使劲的挥在空中,并再次喊道:“我来!我见!我征服!”

    他的手臂健壮,身材高大,腰上的裤带则在随风飘荡。

    荡来。

    荡去。

    杨锐的眼神,凝望着那条红色的束腰带,莫名的觉得幽默。

    没有掌声,没有笑声,也没有议论声。

    围观众人呆了半分钟,见长椅上的男人仍然保持着一个姿势,就默默的散了。

    男人保持着了更久一点的姿势,才收起拳头,颓然跳下长椅,叹道:“北京不好混啊。”

    杨锐听到了,嘴角抽动两下,低下头,放斜拉杆箱,悄然向前,准备出站。

    “这位同学,你觉得我刚才的动作,有没有气势?说的好不好?”刚刚表演了行为艺术的男人一眼瞅到杨锐,追了上来。

    瞅不到杨锐是不可能的,就现在的火车站,男人们要么穿绿军装,要么穿灰布衣,白色和灰白色的的确良衬衫都显的非常特别,杨锐一身香港代购的黄蓝相间的阿迪达斯,脚上穿的还是海军蓝的慢跑鞋,简直像是灯泡一般明亮。

    对方显然觉得,杨锐这种装束的人,必然能够理解自己。

    杨锐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他。

    汗渍衬衫、高腰西裤、圆头皮鞋,再加一条用来当裤带的红绳子。

    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但这位大鼻子小眼睛的男人的外貌,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杨锐顿了一下,认认真真的道:“你刚才那句,不适合做口号,不响亮”

    “你可能不知道,那是名句。唉,我看你也挺有文化的样子才问你的,怪我老秦,我是觉得来北京的人都挺有知识的,谁知道连名句都没听懂。”红裤带儿又急又恼,更多的是自我埋怨。

    杨锐嘴角抽动了两下,踢斜了拉杆箱,继续前进。

    “我给你说说这句话吧。”老秦肩上扛着一个大包袱,依旧健步如飞的追了上来,用教学似的腔调,道:“我来我见我征服是凯撒说的,知道凯撒吗?罗马最厉害的国王。罗马知道吗?现在的意大利,古代的时候可了不得,和咱们的唐朝似的……”

    杨锐本来是当笑话听的,听到“唐朝”,不由莞尔。

    老秦一直看着他呢,见他嘴角翘起来了,立刻问:“你笑啥?”

    “我们以前都是把秦朝和罗马比的,时间比较相近。用唐朝比其实也不错,都是很强大的王朝。”杨锐给解释了一句,免得这位又冒出什么幺蛾子。

    老秦却是嘿嘿的笑了两声,用空出来的手指指杨锐,笑道:“行嘛,知道罗马,还知道秦朝,说的不错,用罗马和秦朝比更像,不过,我虽然知道,却不能这么说,你知道为啥吗?”

    “因为你姓秦。”杨锐被追的有点烦了,讽刺了一句。

    老秦却是“呀”的一拍大腿,赞道:“厉害!厉害!你怎么知道的?”

    他声音太大,险些造成围观。

    杨锐愕然。他真的是讽刺,又怎么能想得出来,真是这样的答案。

    “再说说,再说说。”老秦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杨锐被他闹的有点烦了,叹口气道:“我来我见我征服,只有征字带鼻音,不够响亮,所以不适合演讲的时候用。拉丁字母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人家凯撒说这个话的时候,是写信里的,不是说出来的。”

    “啥鼻音啥的?啥意思?”老秦被杨锐侃晕了。

    “中国话里面,最响亮的字,就是带鼻音的字,比如‘冲啊’,‘上啊’,‘胜利”之类的,声母都有g,越是讲究力度的演讲,就越要用这些带鼻音的词,这样才有力度,才响亮。我来我见,最多就是开口音,阶梯性说出来可以,单独用来当口号,单薄……”杨锐一边拖箱子,一边抖出一串字演讲真言来。

    老秦三十多岁的人了,连拼音都没学过,哪知道这个,仔细一想就当机了。

    杨锐嘿嘿一笑,快步拉着箱子撤离。

    老秦在后面重启了,却是盯住前方的一抹亮黄色,追了上去。

    到了出站口,杨锐意外的看到举着“西堡中学杨锐”牌子的涂宪。

    杨锐这次提前十多天出来,是想在老北京城里好好的逛一圈的,因此连打前站的史贵都没告诉。不过,涂宪是个例外。他回到北京钢铁学院以后,和杨锐一直有书信来往,杨锐也曾问到北京的情况,进而告诉了他进京的时间。

    却是没想到,涂宪竟然跑到站口来接他了。

    这也是杨锐没有习惯8o年代的人际关系。现在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的时代,别说杨锐半教半帮的给涂宪弄出了论文,就是普通关系的朋友,到了外地,接站请客外加住宿的,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杨锐,这里啊。”涂宪穿着件蓝布衬衫,在站口挥手。

    “老涂,你怎么来了?”杨锐拉着箱子出了站。

    “我不来行吗?你在北京又没有亲戚,我就是你故交嘛,住的地方还没定吧?住我那里算了,学校的宿舍,吃饭就去食堂,也挺方便的。”涂宪热情的邀请。

    杨锐犹豫了一下,道:“我准备在北大跟前找个地方住,顺便布置实验室。”

    “我们学校离北大也不远,公交车二三十分钟准到。”涂宪跟着前一句话说,转头惊讶起来了:“你还要布置什么实验室?”

    “我在西堡中学的实验室,不是说要挪过来吗?我人都来了,实验室当然也得建起来。”

    “你人来了,实验室就来?”涂宪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杨锐理所当然的道:“我人都来了,实验室不跟过来,不是荒废了?”

    “没别人用了?”

    “当然,我的实验室,肯定就我来用。”和赚钱的公司不一样,国内对私人建设实验室这种东西,是没什么想法的,实际上,能赚钱的实验室,本身也是凤毛麟角,而就8o年代的行情来说,除非立刻能换钱的技术,否则,任何沉淀下来的技术都是不计算价值的。

    杨锐读中学的时候,对时代了解不多,也不敢冒头,但到了北京以后,他的想法就有些变化了。

    因为北京没有土皇帝老爹了,他就得把实验室的权属关系给掰扯清楚,虽然不至于张扬,隐瞒却是没必要的。

    涂宪还是像在西堡中学的时候一样,搞不明白杨锐的实验室究竟是个性质。不过,杨锐的实验室里的仪器,他是记得一清二楚,忙问:“你选好地方了吗?谁给你布置实验室?”

    “没选呢,我自己布置。”

    “行了,我下午就去请假,我帮你。”涂宪拍着胸脯道:“我老涂别的本事没有,实验室我呆过四个,给你搭把手,绝对不出纰漏。”

    涂宪读书的时候呆过一个实验室,分配到北京钢铁学院以后,钢铁学院就大肆建设起来,他原本所在的化工院,就新建了两个实验室,现在转而筹备生物系,也是陪着一个新的省级重点实验室,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因为北京政府有钱,所以,北京的省级实验室的规格也是颇高,涂宪参与过筹备生物系,这个经历是非常不容易的。

    杨锐眼神亮了一下,问:“你会弄实验室?”

    “会啊。”

    “行,那行,你跟着我,你帮我。”

    “没问题。”

    “转头我给你再介绍两个人。”杨锐眼珠子转着,上上下下的瞅着涂宪,心里琢磨着念头。。.。

第261章 中关村

    8o年代的中国是很缺乏人才的,但北京就不是那么缺乏了。

    同样是大学生,找遍西堡镇也找不出一个。用筛子把溪县人过一遍,也就是西堡肉联厂里,有邵工等两三个五六十年代分配过来的大专生,而西堡肉联厂实际上还不是县属的厂子,他们的厂长,和溪县的县长是一个级别的。

    南湖市的大学生理应要多几个,但就这屈指可数的老牌大学生,也是集中在少数几个国营大厂里。至于平江市,虽然集中了河东全省的精华,但是,作为一个仅有一所重点大学,还不断外流毕业生的省份,平江市别说和北京市比了,它就是和北京的一个区比较,也是赢不过的。

    在1983年,北京已经有不少的研究所的本科生数量达到8o%乃至9o%,事实上,除了特殊时期入职的员工以外,北京各大研究所的门槛向来不低。

    在人才集聚的效果下,北京到9o年代中期,其实就进了大学生过剩的状态,各级政府和企事业单位一度拒绝普通本科的毕业生。

    8o年代是个好时代,但是,轻松也是相对的。

    像是涂宪这样,从重点大学毕业,懂英语,能表sci文章的讲师,如果落在河东省,铁定是骨干中的骨干,而在北京钢铁学院,趁着院系调整的春风,他也没有做成主力军,同样的条件,若是在钢铁学院的主力院系,怕是还在熬资历呢。

    对杨锐来说,这个时候的涂宪也是挺有用的。

    毕竟,他现在的要工作是将实验室给建起来,涂宪能送上门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涂宪也挺乐意的,他在杨锐的实验室里做实验的时候,感觉爽爆了。回到北京钢铁学院,他是适应了好长一阵子的,才适应了过来。

    假如帮杨锐在北京设立了实验室,并能继续使用它,哪怕只是做实验助手,也会比现在方便。

    于是,在出站的时间里,涂宪仔细的向杨锐叙述他所掌握的实验室建设知识,就像是做面试一样。

    杨锐边听边记,同时和脑海中的东西做比较,他工作过两个实验室,见识的实验室倒是更多,但真正的参与实验室建设,是一次都没有,也需要有个人从侧面说明一番。

    当然,等到建实验室的时候,肯定还是要请人来帮忙的,在8o年代,只要出得起美元,国外基本没有什么政策上的限制,这比日后的实验室布置还简单。

    两人一路出说话,很快到了站前广场,涂宪要扯着杨锐去公交站,被杨锐给拦住了,说:“东西多,打车好了。”

    “打车?”涂宪脑袋里根本没有这个概念,等见杨锐走向一辆伏尔加,且拉开车门的时候,连忙追了上去,小声喊:“哎,这个车贵的很。”

    “上来吧。”杨锐笑着招招手,道:“师傅,北京饭店。”

    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杨锐,道:“我们十公里十块钱的。”

    “人民币吗?”

    “这不废话吗?”

    杨锐笑了一下,把涂宪拽了上来,道:“走吧。”

    他现在的身家比曾经更丰厚了,自然不在乎打车的1o块钱。

    涂宪有点受不了杨锐的大手大脚,说:“你现在赚钱了也不能乱花,省一点,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也好。”

    “好好好,杨锐一个劲的点头。”

    司机问:“走不走?”

    “走。”杨锐示意了一下,靠在了座位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拿几千块薪水的时候,也是放心大胆的打车,何况现在揣着上百万美元,每月光是银行利息就要不少了。

    伏尔加号称是苏联大奔,早几年的时候,是妥妥的高级公务用车,在83年也是非常舒服的,尤其是车体宽敞,很有豪华轿车的风范。

    司机也开的相当稳。现如今,出租车司机是排名前五的好职业,除了车辆本身需要较高的成本以外,既没有高昂的出租车管理费,也没有坑爹的高油价,收入很是丰厚,赚的还是干净稳定的钱。

    涂宪在后座上拧来拧去的,很不自在,等到了北京饭店,赶紧的下车,站在路边摸脑袋,道:“以前坐学校里的车,没觉得这么怪啊,你说这车也怪,坐的人就是膈应。”

    杨锐不禁一笑,自己进门去办手续去了。

    涂宪在后面想了想,再没阻止,只在前台的小姑娘报出12o块的高价以后,暗自伸了伸舌头。

    杨锐交钱拿钥匙,自己上楼把行李放了,又出来要了一辆车,和涂宪道:“你中关村熟吗?我想把实验室弄那里去。”

    “中关村?那里怎么建实验室?”涂宪顾不上杨锐再叫车的浪费了。

    杨锐笑笑,道:“我不是听说中科院有研究员,在中关村开了公司?”

    “哦,听说了,陈春先嘛,中科院物理所的四大金刚。不过,他那个公司也就是个土房子,没什么意思。”涂宪虽然年轻,却不看好陈春先在中关村的行风气之先,事实上,如今看好陈春先的人也不多,中关村能活下来,也很难说是必然的。

    另一方面,涂宪的是搞化学的,现在是做生物的,与物理和计算机也都不搭界。

    杨锐不在乎现在是什么样的,道:“土房子没关系,有地方就行。咱们可以自己盖个院子。”

    “那也不一定弄中关村啊,放在城里多好?”

    “城里以后连盖个高楼都不行。住城里的四合院过小日子挺好,在里面开研究所不行,再往后,咱们的大型仪器设备什么的,都不方便运输,另外,城里的地也紧张,咱们别和他们争了,就在中关村弄块大的。”杨锐还指着以后占科技园的光呢。

    涂宪想想觉得有理,遂陪杨锐在中关村转了一天。

    其实,现在的中关村也就是一条街的长度,转悠的重点就是看一块地,再想办法得到海淀区政府的同意。

    这既难也简单。

    找地很容易,未来高楼林立的地方,现在依旧是荒地和农田相杂的,只要给钱,想要多大的地方就有多大。

    得到海淀区政府的同意就稍微有点难度了,主要是杨锐和涂宪人头不熟,在国内,没人帮忙就太难办事了,尤其是和政府打交道的时候。

    除此以外,一些政策也是以后的人想不到的,比如说公司名带“科技”两个字,就需要科委的同意,而需要多盖章子的地方,对一家私人公司来说,远不止一处,每一处都会遇到单独的麻烦。

    好在杨锐还有一家香港公司。现如今,这家香港公司已经由一家开曼的离岸公司所控股,在表面和里层都与中国境内的杨锐无关,可以用来做外资公司来投资。

    不过,外资公司投资北京地方,仍然是挺复杂的流程,杨锐也只能安心等待。

    接下来的几天,杨锐和涂宪做了些基本的准备工作,又检查了运到酒仓的仪器。

    而在闲下来的时候,杨锐则绕着北京城,仔细的玩了一圈各种旅游点,足迹遍布卤煮店、爆肚店、烤鸭店、炒肝店……

    吃的肚圆以后,杨锐才恋恋不舍的从北京饭店退房,拉着箱子前往北大。

    只要有这些景点,对于未来的4年生活,杨锐就信心满满。

    ……。.。

第263章 再见小白牙

    胥岸青对皂隶的说法,有着无限的怨念。

    但这么说的是位漂亮学姐,他却是不好意思反驳了。说到底,胥岸青也就是一名18岁的少年,在中学的时候万众瞩目,智商是冠绝校园的,情商却不一定了。

    学姐则将注意力放在了杨锐身上,先问了她一个大众问题:“你怎么能考67o分?这67o分是怎么考的?”

    胥岸青也竖起耳朵听。

    杨锐笑笑,说:“就学着学着,一下子开窍了。你们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一些东西怎么看都看不懂,强行看下去,突然之间就豁然开朗了?”

    “有啊。”

    当然会有了,人类大脑的机制就是这样运作的。

    胥岸青也默默点头。

    “你也有啊。”学姐看到了胥岸青的动作,激动的道:“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考第一第二名的学生,都是看书一看就懂呢。”

    杨锐莞尔,道:“写书的也是聪明人啊,有些还是级厉害的聪明人,像是高斯这样的家伙,都是智商爆表的,他研究几年十几年的东西,又认真的著书立传,怎么可能是瞅一眼就能看懂的。”

    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看书一看就懂的人,如果这种事情生了,只能说明他早就看懂了。

    知识原本就是积累的结果,让中学生去看小学题目,自然有一看就懂的情况,让李白和白居易科举考微积分试试看,肯定是想死的心都有,说不定当场赋诗一“积分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然后被判污浊污试卷。

    师姐听着“高斯”的名字,眼神越来越亮:“不愧是全国状元呢,你有自学过高等数学吧,连高斯都知道。对了,爆表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压力表一样,因为数值太高了,所以爆炸了。”杨锐笑着解释。

    “好形象。”师姐配合的更好,眼神看的杨锐自信感上升,胥岸青不爽感更升。

    被比下去的感觉实在糟糕,就和被人叫皂隶一样糟糕。

    胥岸青的怨念始终未能消散,却见大方的师姐伸出手来,对杨锐说:“重新认识我一下,我叫王梅,王子的王,梅花的梅。”

    “王师姐好,我是杨锐,杨树的杨,锐利的锐。”杨锐半开玩笑的伸出手。

    王梅和他轻轻一触就收了回去,旋即笑道:“我是历史系的,也是咱们学校五四社的会员,今年大三了,你们刚到学校,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来找我。”

    说着你们,可王梅看着的是杨锐,这让胥岸青更觉落差感。

    第一和第二的差距,可是比数数难多了。

    胥岸青也想像杨锐这样自我介绍一下,然后与学姐打成一片,但他嘴唇动了两下,还是没好意思。

    杨锐语态平常的与王梅聊天,等到一辆三轮车集齐四名生物系的学生,就有一名人高马大的学长过来,跨坐于上,让大家将行李放在三轮车上,使劲蹬了起来。

    杨锐和胥岸青等人快步追在三轮车的后面,王梅则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陪在他们身边。

    到了宿舍楼,楼下也有帮忙运行李的同学,一扇窗户外面还竖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1o4欢迎你”,窗户外面,三名光着膀子的学生席地而坐,正在嘻嘻哈哈的打牌。

    杨锐和胥岸青分在了不同的宿舍,但都在二楼。

    杨锐向王梅道谢以后,自己扛着箱子就上楼去了。

    他的身材甚好,又有锻炼了一年的成果,外型看起来健硕漂亮,再次引来无数的目光。

    王梅笑呵呵的摆手道别,顺便向下面的学生宣传:“这是今年的全国状元杨锐,你们生物系的哦。”

    一会的功夫,全国状元杨锐入读生物系的消息,就传遍了附近几栋宿舍楼。

    胥岸青照例被华丽丽的遮掩了。

    杨锐同样得到了一间六人宿舍。这里有三张高低床,还有一张饱受摧残的大桌子上堆满了杂物,宿舍的墙壁本应该是刷着白灰的,此刻也变成了灰黄色,一些变黄的报纸贴在半墙的高度,有8o年代的,也有7o年代的。

    看着这些报纸,杨锐突然想,现在就是囤一批报纸,以后都能赚不少钱呢。

    8o年代出生的人,都很喜欢特色礼物,一张本人出生当日的报纸用来送人或收藏都再好不过了,品相好的,卖到几百元都不稀奇。而在83年的当下,囤一批报纸的成本,一公斤只要几分钱。过一万倍的利润,只是出手的度会有点慢。

    “喂,想什么呢,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吧?哪个系的?”靠窗的上铺,纱窗里探出一只脑袋,有点凹凸不平的样子。

    杨锐的“哦”的一声,道:“我是生物系的,这里不是生物系的宿舍?”

    “宿舍没按系来分吧,反正都是新生,分到哪里就住哪里吧。”上铺的学生说着跳了下来,光着脚,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馒头,中间夹着不知是辣子还是什么的不知名酱料。

    杨锐低头看了看灰尘满地的地板,又看看人家的大馒头,佩服的道:“这么说,你也是新生了?你是哪个系的?”

    “物理系的董志成,你叫我成子就行了。”

    “橙子啊,好吧。我叫杨锐,生物系的,其他人还没来吗?”

    “提前来了一个,出去溜达去了,是个湖南湘潭人,主席故乡的,可能去*了吧。”董志成说着摸摸自己凹凸不平的大脑门,道:“杨锐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呀,你去过山东没?”

    “没有。”

    “哦,那可能认错了。”董志成没有认出杨锐的状元身份,用没拿大馒头的手扫开半张桌子,道:“你东西先放这里吧,行李塞床底下就行了,一会等人到全了,咱们再大扫除。”

    这是个不吃亏的主,不算太热心,也不算太冷淡,还有点行事自我,比杨锐当年的大学同学,似乎还要有个性一些。

    不过,8o年代原本就是个热情奔放的年代,社会中人总是被现实所压垮,大学却有着近乎无限的自由与空间,这也是中国大学最具人文性格与理想的时代,早几年或者晚几年,情况都会变的不同。

    杨锐也不爱做打扫卫生的活计,靠窗的两个上铺都被占了,他就选了一张靠窗的下铺,先把自己的地盘收拾干净。当然,他选的不是董志成的下铺,他担心以后被馒头渣给淹没了。

    董志成帮忙将垃圾倒了,又爬回自己的床位,继续一手馒头一手书的看了起来。

    在高低床与高低床,高低床与大桌子中间,有几个深而小的柜子,正好能放下一床行军被,杨锐数了一下,高低总共是12个,于是整理了一个出来,放自己的东西。

    不多长时间,另外三人都6续进门。

    最早来的侯兵是数学系的,长的就像是个1,瘦的能看到背后似的。接着进来的邱夏和蔡桂农都是北京人,一个读土建,一个读能源动力,皆有家里人跟着,顺便帮忙将宿舍给打扫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湘潭来的毛启明风尘仆仆的返回来,笑嘻嘻的与众人打招呼。

    “终于凑齐了六人。”蔡桂农立刻组织道:“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边吃边聊。”

    “好好好。”六人都跑了一天,饿的厉害,纷纷点头。

    杨锐也整好东西,准备出去好好的看一圈北大。

    浩浩荡荡出门的,不止2o3寝室一组人,大部分的新生,现在都在组织各种聚餐。

    一群人乱纷纷的出了门口,就见前方交通堵塞严重,且有响亮的女声传来:“杨锐是不是在这栋楼里?哪个宿舍的知道吗?”

    杨锐隔着人缝去看,就见一名瓜子脸、小鼻子的女生,单手叉着细细的柳腰,拦在楼门处。

    “小白牙!”杨锐瞬间想起了这个名字。

    ……。.。

第264章 未名湖畔

    “认识杨锐吗?”三男五女穿着马靴儿,围成一个半圆,拦住一个宿舍的男生问话。

    在三男五女的身侧,小白牙静静地站着,小瓜子脸、小鼻子和小尖下巴表现的无比的文雅。

    然而,再往下看,那昂挺胸的气质,笔直笔直的长裤筒和笔直笔直的小细腰儿,还有好些个马靴儿们的衬托,却让小白牙的气势陡增。

    被拦住的一宿舍男生哪见过这种帅气无比的组合,小声道:“我们是新生,谁都不认识,学姐,你找错人了吧。”

    “谁是你学姐。杨锐是今年的全国状元,你怎么能不认识,小样,你除了看书,就不干别的啊?”问话的女生张牙舞爪,像只五彩斑斓的大猫似的。

    被揪住领子的男生刚到北大,脑袋里还想着什么绅士风度,既不好反抗,又反抗不得,就那么被吊着,委屈的道:“我今天才来报名的,刚到宿舍里认识了几个新朋友,这不是准备吃了午饭才窜门吗?来不及认识人。杨锐我听说过,没见过,学姐……”

    “都说了别叫学姐,我们是清华的。”大猫儿将这可怜的小男生给推开了。

    “清华的学姐来拔份啊。”有男生起哄的鼓噪。

    “闭嘴!”大猫威势十足,紧接着又抱怨道:“姐,好无聊啊,找不到就别找了呗,状元有啥好玩的。”

    “你们不懂。”小白牙一甩头,姿势潇洒。

    董志成一拍凹凸不平的脑门子,道:“我说我觉得杨锐这个名字熟呢,兄弟你是全国第一,你也不吱一声。”

    杨锐无奈看看他,“吱”的叫了一声。

    同宿舍的其他五人愣了片刻,哄然大笑。

    提前一二十年的笑话,用在现在,确实能起到捧腹大笑的作用。

    蔡桂农笑的打跌,好半天才望着前方拥堵的交通和守门的小白牙团伙,说:“姑娘真漂亮,盘亮条顺,比我都高了,厉害!没想到清华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是听说全国第一到咱们学校来了,人家又喜欢学习好的。”

    话毕,蔡桂农又唏嘘了一声:“我读中学的时候,也是学习好的那种。”

    几个人都嘿嘿的笑了出来,他们读中学的时候,都是学习好的,可进了北大,就不好意思这么说了。

    读土建的邱夏笑了两声,道:“听她们声音,像是北京的,跟前几个女孩子也都是北京的,杨锐你小心点,这种大院的女孩子,不好随便招惹的。”

    “大院的是什么意思?”数学系的瘦子侯兵问。

    “就是政府家属院里,什么海军大院,空军大院,组织部大院,总之,你别看人家一群小孩子在门口玩,动不动就是司长的儿子,部长的女儿。”邱夏是北京的,顺便给同寝的同学普及有关北京的知识。

    说话间,2o3寝室诸人也被人流推到了门口。

    “杨锐!”小白牙一眼看到杨锐,欣喜之情跃然而出,转瞬,又变的羞涩起来。

    杨锐记忆中的小白牙,那个梳着羊角辫,爱笑害羞,鼓起勇气向他表白的小姑娘,此刻,便与眼前的笔筒军裤马靴,披肩长的女生形象艰难的重叠了。

    尽管小白牙随后就跟着父母迁居北京,以至于双方只有少数几封书信往来,但杨锐对小白牙的印象,却是极为的深刻。

    “你考上北大了,祝贺你!”小白牙适才面对几十上百人,也淡定如水,如今面对杨锐,却变的羞怯,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

    “多谢。”杨锐反而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喔——”周围人自的起哄了。

    小白牙目光锐利的向周围一扫,反手抓住杨锐的袖子,说:“跟我来。”

    转身,小白牙就飞奔起来,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鹿。

    杨锐不由自主的被她牵着跑,在无数的目光下,奔出了宿舍区,直到未名湖畔,小白牙的度才慢了下来,继而变成了散步。

    她的马靴儿们远远的缀着,距离足有上百步远。

    “你考上北大了。”小白牙猛的回头,用有点怀念,又有些惊讶的语气再次说。

    杨锐“恩”的一声。

    小白牙盯着他看了一会,看到杨锐都不好意思了,才“噗嗤”笑了一声,说:“还是这么闷!”

    杨锐再次乖巧的陪了一个“恩”字,现在的状况,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前一世是没有这种基础条件,这一世,像是小白牙如此大胆的女孩子,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我看过你表在报纸上的文章,还有你表论文的外国期刊,我也托人买了,虽然看不太明白,但觉得好厉害,没想到你真开窍了……”

    “早知道你考北大,我就报名北大了,你当时怎么都不肯告诉我。”

    “我知道你不想我受你影响,但现在你考了北大,我去了清华,多浪费啊。”

    小白牙有点自言自语,神情奇妙的与杨锐并肩而行。

    未名湖很漂亮,垂杨柳,奇石堆,碧波荡漾,水天一色,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走在这样的湖边,听着小白牙轻柔而坚定的述说,杨锐也不由的有种精神上的愉悦。

    美丽的环境,无忧的生活,受尊重的目光,所谓完美的人生,不过如此。

    “你有什么计划吗?”小白牙踩着云儿似的,走在杨锐身边。

    “大学还是就业?”

    “先说大学,再说就业。”

    “就业还没有想好,就说大学吧。”

    “好。”

    “远期目标是搞科研,短期目标就是学习了,我准备好好学学数学和化学,物理也得加深研究,大概就是这样吧。”杨锐无比熟练的说着有关学习的事,他这一辈子都在学习,前一世如此,这一世也如此。只不过,前世的学习更多的是为了谋生,理想只能藏在心里,这一世的学习更多的是为了理想,赚钱只是次要之次要。

    小白牙也习惯这样的谈话模式,或者说,她很开心的进行这样的谈话,因为两人都是大学生了,可以在学习的旗帜下谈学习,谈生活,谈理想……

    带着微微的笑意,小白牙又问:“社会活动呢?我准备竞争去清华大学的外联部,这样就可以经常来北大找你了。”

    “社会活动啊,如果一定要找一样的话,去图书馆做管理员似乎不错。”北大的图书管理员可是大人物诞生之地,杨锐觉得,自己也可以去镀一层金光。

    “图书馆的工作一定会有好多人申请的,不过你是全国状元,肯定没问题的,老师都会向着你。”小白牙站在湖边,靠着一颗大树,手指轻抚着树枝儿,神情惬意。

    杨锐笑笑,道:“我就是想趁着现在还清闲,核对一些资料,做一段时间,就会把位置让给其他人了。”

    现在的图书馆借阅条件不能与后世相比,除了图书馆管理员,其他人都不能直接接触书库,也就不能想翻哪本书翻哪本书,做扫两眼再丢回去的事。

    而杨锐脑海中的资料,却是很需要与现在的资料交叉对照一番。

    图书馆管理员,确实是非常适合杨锐的工作。

    小白牙其实只是随意的一问,见杨锐认真的说跑了题,不由暗暗跺脚,手扶着一根树枝,无意识的拨弄着,利落的扯回了话头:“那我如果真的进了外联部,然后经常来图书馆找你,你会不会嫌烦呀。”

    “当然不会。”作为好男儿自然是不会拒绝美女的。

    小白牙看杨锐笑起来还是有点傻气,不过英俊的帅哥即使是傻笑也是养眼的,“你都没有什么变化。”

    “你变漂亮许多。”杨锐看着小白牙,是比初见完全不同,多了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又有一种羞涩,复杂的融合在一起,很漂亮。

    未名湖畔四目相对,似乎空气都粘稠起来,这时候忽然听到“啪嗒”一声响。

    只见小白牙手里扶着的那支还长着绿叶的小臂粗的树枝居然被她当场掰断了……

    而一直跟在后面的一群马靴儿们原本就好奇大姐大如何羞怯的一面,默默的拉近距离,正好齐刷刷的看到那大树枝啪嗒一声被大姐大纤细的胳膊折断的一幕,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默默的撤退了。

    刚刚的大猫儿小声的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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