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祸水东引,驱虎吞狼
“晚辈云无悲,见过诸位前辈。”
青光散去,定北都护府前殿七位身着绛紫色翻云袍的道人显露身形。
玄清狭长的眸子异色连连,面容仍旧冷峻之极。只是在他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迭起,久久不能平息。
曾记得初次见得此子时,尚在幽东通天云路之内,筑基初期巅峰修为、寻缘未果,却在至少两位元婴真君手下侥幸逃生,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寻得玄重师兄之魄;第二次再见时,此子修为已然是筑基后期巅峰,修为突飞猛进。
而今,此子修为,赫然高达金丹第二境伏矢期!
这怎么可能?
一日之前,兴平城中真君斗法,偌大的城池化作废墟,这等真君级别的争斗只可远观,但有余波便会殃及池鱼。
故而七人暗中隐匿,不曾露面。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兴平城元婴境真君殊死搏斗,距离兴平三十余里的玄关裂谷却有清心阁隐术大阵升空,数个时辰之后血柱冲霄,煌煌赫赫横亘天际不知多少万里。
举目四乱,彻夜惊魂。
玄清七人又在玄阴圣宗辖地,只好提着万分的谨慎静观其变。直至今日,梁南兴平逐渐平静之后,却赫然发现这依万仞玄关而建的兴平咽喉之地,竟落在了云无悲手中!
城中三十万血甲军皆有练气高阶修为,筑基之修更是近两千之数,金丹境真人多达三十余,其中单单是通天云路排位三千阶之上的大神通金丹真人便有两人之多!
思及一日之前赤炼宗那位丹阳真君,以及如今笼罩兴平城的清心阁隐术密卷,玄清真人不禁忖道:“莫非此子已投身这两宗之内?但赤炼宗素来与清心阁没有交集,而以此子的心性又怎会舍近求远?”
惊魂未定,思绪纷杂。
玄清满怀戒惧之心,冰冷的目光落在云无悲身上,几番欲言又止。
这时,玄阳真人朗声一笑,毫不客气的在大殿玉案之前坐下,信手摄来一盏香茗送入口中,俊朗的脸上笑意盈盈。
“小兄弟不必多礼,赤岩山巽宫一别,本以为小兄弟当潜修苦练闯云路两千阶而入我听云,不意半载功夫不见,竟已可同辈相称,更创下如此格局,着实令人心惊。”
爽朗的笑声荡漾,殿内沉重而满怀戒惧的气氛,犹如潮水般退去。
云无悲泰然起身,走下高座,踱步听云宗七位真人身前。
一一俯身施礼,这才对着玄阳真人拱手笑道:“晚辈云无悲,拜见玄阳真人。前辈谬赞,折煞晚辈了。当初殁龙潭底若无两位前辈施以援手,恐怕无悲早已葬身大妖之手。”
微微欠了欠身子,示意余下六位真人落座。
随即回身笑望向玄清真人,也不理会其满面的冰冷和疏离,自怀中摸出那一枚听云宗本命魂牌,弹指打出一团精,灌入令牌之中。
这一刻,玄阳真人猛然起身,疾声叱道:“小兄弟且慢!”
语未休,那团精血已瞬息间钻入听云宗命牌。
仅仅片刻,七道流光飘摇,一枚枚命牌自听云七位金丹真人腰间浮空而起,“嗡嗡”的轻鸣响彻不绝。
待得轻微的嗡鸣减弱时,云无悲顶际命牌猛地一阵摇晃,转瞬在大殿摇曳的宫灯光影之中化作一袭月白的云袍,自大殿穹顶垂落,披在了云无悲身上。
数步开外
玉面书生王伦双目一眯,但见空中七枚绛紫色命牌,玄纹萦绕,流光溢彩;而自家星主的命牌却是通体乳白,其上玄纹亦简洁了几分。
眼见如此场景,玄阳真人谓然一叹,颇为扼腕的叹道:“小兄弟这又是何苦?本可同辈论交,徒然矮了一辈——”
云无悲莫测一笑,上下审视披身的月白云袍,对着玄阳真人微微颔首,歘然笑道。
“无悲,拜见诸位师叔!”
言语间,意味深长的笑看玄清真人,“玄清师叔曾诺一载为限,只是负隅顽抗终非正途。这梁南兴平,云某要了!听闻玄阴吞幽之因,乃是十载一度的大比亏输,那位玄重师叔却是输的蹊跷。师叔既以一载为限,此事当有转机,可对?况且玄阴皇极真君可在宗门辖域,设局图谋我听云真君,他做初一,我等做这十五,又有何妨?”
直到此时,玄清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云无悲精血入命牌,便是他听云宗之修,至于赤炼宗为何将兴平拱手相让,与他何干?
思及此,玄清冷哼一声,沉声肃然到:“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哼!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身逢险境而不自知!若在数个时辰之前,我劝你还是星夜南归为妙,不过如今么——”
一声冷笑响起,玄清拂袖抛出一枚龙首金戒。
“须弥芥子之内玄阶晶石两百万,任你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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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贪狼宫参玄殿
云无悲与青黛老妖,联袂站在参玄殿玉璧之前,升腾的烟霞自殿宇穹顶垂落,如梦似幻。
“庆朝司州吉川之事如何了?”云无悲负手而立,转念思及方才玄清真人之言,面色而突然阴沉下来,沉声又道:“玄清言及:身处险境而不自知,若数个时辰之前,我等迅速南归为妙。若云某所料不错,当是吉川突发大变可对?”
青黛老妖侍立云无悲身后,眸中各色光耀闪动,倏忽之间整个眼眶变得一片惨白。
“庆朝吉川八大元婴真君混战,望月湖毁于一旦。血甲分身南遁数百里,已将望都各大世家卷入此战之中,唯独齐氏不曾露面。三个时辰前,血甲分身在望都庆隆宫为皇极真君所擒,自爆身陨!”
“竟是自爆身陨!”
倒吸一口寒气,云无悲面色愈发阴沉,蹙眉在偌大的参玄殿之中斟酌徘徊起来。
良久,足下步伐一顿,突然又复沉声问道:“诸天星辰异象惊动东域各大宗门所谓的‘上宗’,哪怕血甲分身陨命望都庆隆宫,恐瞒不过那些人耳目。”
“不错,初次诸天星辰异象现世时,老夫尚在沉睡之中。神念混沌、灵台枯寂,不知贪狼星外之事。星主开启贪狼星宫,诸天星辰异象再降,老亦从沉睡之中惊醒,措不及防之下,未能遮掩天机。血甲分身陨落能瞒得了东域诸宗一时,却瞒不过一世。”
惨白的瞳孔之中,几许黑雾荡起。
青黛老妖双目一翻,转瞬便恢复正常。这才隐含一丝凝重,颇为淡漠的道:“以星主传承之天地名位,但有窥探推算者,查不会有所得,亦必遭天谴。何奈星主如今修为境界不过区区金丹,若有大能出手,尚有暴露之虞。而东域诸宗皆有镇宗之宝,以镇压天机。只需星主修至元婴境,七魄凝练三魂归位,此界便在无人能从天机之中窥得分毫蛛丝马迹!”
淡漠的目光,蓦然间穿透参玄殿,落在贪狼星宫外一望无际的尸骸与满目的凋敝疮痍之上,冷笑乍起,寒声道:“况且这诸天星辰异象岂止是我贪狼星宫独有?而老夫那俱血甲大汉分身之陨,恰可祸水东引、驱虎吞狼!”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余波
血甲大汉祸水东引,自曝于群修环伺的大庆望都庆隆宫之中。
随着血甲大汉的陨落,风起云涌的东域北地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旬月之间,东域诸宗纷纷云集北地庆朝。
曾今高高在上的金丹境真人频频现身,数百载难得一见的元婴境真君更是亲涉凡尘,几度大战之后,庆朝虞州扶风郡化作一片废墟、司州吉川毁于一旦,整个庆朝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而原本幽云大泽封印破碎,八百里渭水泛滥之事,也在这惊天动地的大变之前黯然失色。
对于各方势力而言,八百里渭水南下,庆北幽州、并州、凉州之地孤悬于外,顿失后援,已沦为玄阴大梁盘中之餐,其结局不问可知。
梁南数十万铁骑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北地魔道大宗玄阴之修更是多如恒河之沙,区区幽州一隅之地如何相抗?
当初在幽东高原、清风峡谷前崭露头角的‘三剑斩无常’靖边侯府大公子云无悲,也早已淡出东域北地各方势力的视线之外。
至于幽云大泽破封而出的真君巅峰大妖,已然腾云北上、专与玄阴圣宗为难。
此妖存世之久,已不可考,但可以可定的是——其修为战力极其惊人!
啸聚一批散落世间且苟延残喘的妖修,在极北之地与玄阴圣宗几番大战,更有数位元婴境真君陨命其中。玄阴圣宗这等庞然大物、后院失火,颜面当然无存。
而那些北上的妖修,能在天罗地网之下苟延残喘至今,也绝非易与之辈!
玄阴圣宗几成精力束于北地,使其不能全力投入追寻诸天星辰异象之争。如此结果,令各方势力瞠目结舌之余,更是乐见其成。
。。。
幽州濮阳、靖边侯府
自族会惊变之后,整个靖边侯府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
阖府上下,大权悉数集于侯府澔月真人云浩程一身,昔日无数族人趋之若鹜的侯府九殿可谓是江河日下。九殿殿尊,其中四人被抽筋剔骨惨死于暴怒的云无病刀下;余下之人俱闭门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之事。
反倒是云烈阳一脉,在族会之后骤然春风得意起来。
两位金丹境长辈投身云无悲麾下,原先的凤阳太守云无忌也颇具慧眼,备受府中大公子器重。这三人如今虽不在侯府之中,但昔日举目皆敌、步履维艰的处境却截然大变。
午后,日光熹微、清风和煦。
云烈阳处理完手中杂事,便悠然自得的提一壶清酒,信步侯府园林之中。
一路行来,无论是府中侍卫下人,亦或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嫡脉子弟,皆眸含敬畏、俯身施礼。
这许多敬畏的目光之中,虽仍旧难掩艳羡之色,却仍旧令云烈阳心绪畅然、通体舒泰!
提壶昂首,饮一口琼浆。
云烈阳颇为惬意的沐浴在清风里,寻了一处雅静的所在,又手提前襟俯身坐下,嘴中喟叹一声“偷得浮生半日闲”,旋即慵懒的闭目假寐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横空而至。
假寐中的云烈阳猛的张开双目,遥望天际一道金灿灿的光影划过天际,须臾之后那道金光便飞落侯府深处一座殿宇群落之中。
云烈阳眉宇间的惬意更浓,眼眸之中却一如那些投来艳羡目光的侯府族人一般、一抹微不可查的艳羡之色荡起,继而谓然叹息。
其实对于靖边侯府之人而言,如此情形早已习以为常了。
能在、敢在幽州靖边侯府之中凌空疾驰的,也只有那位澔月真人云浩程了!
而那道横跨天际的金光、坠地之所在,正是那位大公子之父、云烈武的栖身之处。
族会之后,这位昔日的侯府族长心灰意懒,退出侯府崇明阁,抛下族长尊位,移居西华苑,从此轻易不现身人前。倘若是放在以往,族长尊位空悬,只怕府内各脉早已是争的头破血流!
可如今,哪怕是老祖云浩程,对此都置之不理,更是隔三差五的便亲临云烈武居所。
至于他自己,在见识了族会当日的惊心动魄之后,哪里敢对那位子生出半分觊觎之心?自家尚且如此,旁人便不问可知了!
。。。
侯府深处、一处雅致的庭院之中,云烈武闭目盘膝,坐在一尊参天大树之下。
缤纷落英,飘荡在自天际垂落的斑驳光晕里,庭院四周高耸的殿宇亦洒下一片峥嵘的倒映。
“烈武,族会之后你便意志消沉,终日枯坐,这是何道理?”
数十丈外开,云浩程负手而立,眉宇间一抹黯然之色闪动,当即满含歉疚的往向树下枯坐的男子,叹息道:“东域修界大乱四起,庆北之地暗流涌动,幽州危如累卵呐!无悲那孩子身当重任,北上玄阴福地,你这为人父的,却枯坐府中不理世事,成何体统!”
言语虽厉,但出口之后却化作一连串的叹息。
的确是族中亏欠烈武良多,那些不肖之辈更是心怀歹毒,也不怪无悲那孩子下此狠手!
眉宇之间黯然之色愈浓。
云浩程信手拈起一片飞花,苦着脸踱步云烈武身前。云烈武却也在此刻双目睁开,淡然笑道:“不论投身玄阴,亦或是背靠听云,左右不过是夹缝求生罢了,何来危如累卵之说,老祖言重了。如今这般也好,却是苦了无悲——”
悠然起身,云烈武深施一礼,唇齿之间苦涩泛开,幽幽的叹道:“她乃是玄阴上宗之修,十数年前为形势所迫不得不远走。如今无悲投身听云宗之内,他日母子相会时,却分属正魔,情何以堪?”
一语落,落英如雨。
沉默许久,云浩程目光遥望北方天际,双目变得深邃起来。
“两日之前,大梁铁骑于玄关裂谷之内全军覆没,兴平大都督冯庸生死不知。一日前,兴平陷落,无悲入主梁庆咽喉之地。”
云浩程重重的叹息一声,暗暗地忖道:以弱旅而悍然北上,闪袭梁南之军,更是入主兴平雄城。
这等壮举,可谓是荡气回肠!
哪怕深处数千里之外,也不难想象其中的诸般惊心动魄。
只是,北地种种,注定与他无缘了。
思绪回转,云浩程苦笑一声,道:“以蚍蜉而撼树,生死系与一线,何尝不是危如累卵?无悲他需对抗的,不仅仅是梁朝,他对抗的乃是玄阴圣宗!待得玄阴圣宗发难,兴平守得住还好,守不住便是泥沙俱下,万事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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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幽州濮阳靖边侯府的平和娴雅不同,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庆司州望都,如今却是剑拔弩张,分外骇人!
昔日极尽繁华的望都,犹若昨日黄花,一去不复返。
浩大的难民潮自北地虞州而起,一路辗转途径司州。在吉川望月湖那一番山河色变的真君大战之后,连同望都在内,整个大庆司州之民拖家带口,惶惶而逃。
偌大的望都,四处关门闭户,街井间摩肩接踵的人潮不再,空荡荡的官道之上,一片狼藉。
庆隆宫,这象征着大庆至高皇权之地。
时而天际琼花飞溅,飞花如雨;时而雷霆轰鸣、金蛇舞动;更多的时候却是阴风如龙,厉鬼咆哮。
绣闼雕甍的宫墙轰然崩塌,宫中插空飞楼坠地,嶙峋山石成灰!
废墟之上,一道道人影或乘云御空、或席地盘坐,各色不一的华贵衣袍在呼啸的阴风之中,猎猎作响。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扑朔迷离
乱云飞渡,群修环伺。
庆隆宫废墟之上,人影幢幢。
叶云真君顶戴白玉冠,周身青虹呼啸,凌空踏虚俯视以地面一身着五爪龙袍之人,温声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陛下何不将那物交出?”
“陛下?咯咯——”
又是一道银铃般的娇笑荡起,赤足红绸的女子自天际凤銮之中袅娜而而出,只见飞花盘绕,说不出的美艳。
“真君言重了,在玄阴皇极真君面前,谁敢称孤道寡?咯咯!”
花容笑意渐敛,这女子颇为忌惮的遥望叶云一眼。
望月湖一战,自恃修为乃元婴境爽灵期,境界道业高此人一筹。而此人初登元婴,境界尚在胎光期。本以为当是一场酣畅淋漓且是占尽上风的争斗,竟不意这名不见经传的叶云真君竟是如此难缠!
本身法力淳厚浩瀚,道业更非普通元婴境真君可比。
一柄青锋横扫,真元便犹若浩瀚江海,连绵不绝!这等绝世人物,只怕比之玄阴圣宗那位皇极真君,也毫不逊色吧?
黛眉微展,女子赤足点在凤銮之巅。
鹤立于数百身着月白长袍、轻纱遮面的女子群中,指尖无数粉雾随风飘摇,纷纷扬扬间坠落那身着五爪金龙衮服的男子周身。
做完这一切,女子面色骤寒,如水的眸子在四周人群中一一扫过,继而声色俱厉的娇叱道:“身怀诸天星辰异象之修,为皇极真君所擒,自曝于众目睽睽之下,诸位俱是称尊道祖的真君境人物,何必咄咄相逼?况且——”
袅袅的粉雾徒然炸开,无数飞花自重霄坠落。
女子身形宛若一道惊鸿,瞬时飞掠男子身前,玉璧直指天际那团阴云与青铜棺椁,娇笑道:“况且那血甲汉子不过是在此地逗留片刻,我这徒孙虽贵为一国之君,本身修为却是区区金丹境,远非那血甲汉子之敌。倒是皇极真君先前生擒此人,诸位何不问问皇极真君?”
“伶牙俐齿!”
雷云之中,狂雷涌动。
一道宛若九天雷鸣般的怒喝滚滚而下,“皇极走不了,仙子这徒孙也走不了!”
下一瞬,耀目的惨白电光划破天际,掩盖满天光影。
狂舞的金蛇自重霄垂落,猛烈的电光火弧须臾便笼罩赤足红绸女子周身,在其身侧侍立的数十白衣女子顷刻间便化作飞灰。
雷炎真君骤然出手,女子措不及防。
待得其反应过来时,身后龙衮男子已然被雷光卷裹,冲飞青冥。几乎同一时刻,数道青虹横空而至,须臾便纷纷落入庆隆宫诸位真君手中,唯独有一道青虹却是徘徊阴云之中,不得寸进。
赤足红绸的女子惊怒之色瞬时僵在脸上。
身着龙衮的男子骤失助力,徒然自天际坠落,叶云等五位真君目光,也须臾之间便落在那口巨大的青铜棺椁之上。
极远处,听云宗元熙真君面色,也猛然阴沉下来,信手将那到剑敕收拢如怀,沉声道。
“玄阴兴平陷落,梁南之兵尽覆。”目光落在那徘徊不进的漆黑剑光之上,手中一道法力径直打向青铜棺椁之上,“犯赤岩山巽宫别府的那位藏魂真君,以其本命尸傀化身掩人耳目,其真身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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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南兴平
有了玄清真人所赠两百万晶石,城中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吞煞阵进展神速。
短短一日之间,一座座恢弘的祭台拔地而起。无数晶石被金丹法力揉碎,打入兴平城下地脉之中,与梁南地底尸海紧紧相容。
无数深埋地底的煞气随之蜂拥之兴平城上空巨大无比的阴影之中。
如此浩大的煞气集聚,自然是瞒不过城中听云宗七位金丹境真人。
尸骸遍地,煞气如云。
这本便是魔道邪佞所为,而这一切的源头却赫然直直那刚刚列入听云门墙的云无悲。玄清本就冷冽淡漠,对此不以为意。余下五位同门却也不愿平白得罪这所谓的‘师侄’。
至于原因,君不见兴平城内三十万血甲雄兵云集,数十位金丹境真人盘踞?而赤炼宗两位元婴真君虽不在城中,但难保与这位‘师侄’没有瓜葛!
至于正魔之分,来日自有宗门长辈定夺,与他们何干?
唯独玄阳真人对此事颇为上心,一日之间数度拜访,却被青松真人告知——云无悲闭关入定,不便见客。
无奈只好留书于此,叮嘱转交至云无悲手中。
。。。
却说百里之外,兴平之北坟场
云无悲与于禁二人周身黑雾笼罩,掩藏于茫茫夜色之中。
在两人视野尽头,鬼火呼啸洒下的绿光之中,一座高耸的尸山赫然入目。整座尸山由数之不尽的枯坟堆砌而成,累累的白骨遍及整座山体。
尸山周围,数十道鬼影错落有序的分布在方圆数百里的坟场四周,扭曲的身形沿着一种玄之又玄的轨迹舞动,若隐若现的躯体在空中卷起无数鬼火,一圈圈森然的血色便悄无声息的缓缓投入尸山之中。
云无悲眉头暗皱,目光穿透重重阴云,落在尸山之巅三道佝偻的道人身上。
“这三人,便是此地傀首?”
于禁目光微眯,无边的戾气在胸中涌动不绝,遥遥望了一眼那数十道鬼影,压低声音道:“万尸成傀,千傀有首!此三人身前本就是金丹境巅峰真人,身陨之后经秘法炼制,埋于极阴之地百载,摄取天地污浊之地而生。初生时候灵台浑浊,浑浑噩噩。此时强取这些魁首金丹七魄,打入炼尸一脉煞力种子,再有百载岁月,便可彻底将这些魁首控于掌心。”
两人说话间悄无声息的落在万仞玄关一处山石之上,云无悲踱步至绝壁之前,信手召出前番打入地下的针形煞剑,挥手在细小的剑脊之上轻轻一拂,旋即闭目探查许久。
数十息之后,又将手中煞剑打入地下,若有所思的笑问道:“控制傀军的手段便绕不过这三尊傀首么?既如此,这数十驱鬼一脉之修,意欲何为?”
似徒然回想起极其不堪的往事,于禁面色黯然,良久拱手言道:“星主有所不知,傀军身前受尽折磨,死后魂归不得地府,七魄困于**之内,怨气何等的惊人?操之斧钺、加之秘法,既可提炼怨魂,亦可食取而增进修为。尸山老鬼所谋,不外如是!”
说罢,两人纷纷陷入沉默当中。
半柱香之后,云无悲重新凝练一柄煞剑,一丝神念包裹在浓郁的煞力之中,投入煞剑之内。而后目光一闪,那煞剑猛然钻入山石泥土之中。
锋利无比的剑芒吞吐,穿透地下泥土,悄无声息的向那座尸山方向潜行而去。
足足半个时辰,在穿透无数尸骸枯坟,当附着着云无悲神念的煞剑接近尸山时,蓦然听得尸山之上经久不绝的鬼哭狼嚎之声。
透过山石泥土望去,只见那独臂跛足身着尸山血海袍的老道,足下踩着一尊巨大的青铜棺椁,棺椁之内空空如也。
这一瞬,云无悲顿时悚然大惊!
这青铜棺椁何其熟悉?不正是玄阴圣宗那位皇极真君之物么?
初次见得百尸托棺之景,乃是在幽东高原清风峡谷,当时那等恐怖无比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若非大庆司天监少见陆玄亲临,只怕清风峡谷数千幽州之修早已陨命荒野当中。
瞬间的惊惧,云无悲警惕之心大起。
附着于煞剑之上的神念迅速缩成一团,死死的隐匿于无边的尸骸煞力之中。做完这一切,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舒缓,旋即转念忖道:“皇极真君会同天雷谷雷炎真君、飘渺阁芙蓉仙子,与听云宗、洞虚宫之修大战于庆朝司州。既是身处大庆辖地,这青铜棺椁怎会在此?”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鬼海血滴子
“皇极真君身处大庆腹地,那么这青铜棺椁之中又是何人?”
一念起,神念不免浮动,整个煞剑在尸山泥土之下略微颤了颤。
就是这极其细微的响动,只见那青铜棺椁之上站立的尸山老鬼,蓦然回首。跛足在棺椁璧上猛的一顿,人影倏忽之间冲飞天际。
“谁!”
阴冷的怒叱迎空响起。
云无悲心中一凛,慌忙收拢浮动的神念,神念之外的煞剑亦悄无声息的再度深入尸山之内数丈。
恰在此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自极远处传来。下一瞬,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笑声,三道人影徒然自重霄现身,几个呼吸已横空飞至尸山之前。
“哎呦,这不是尸山兄么?听闻师兄觅地闭关,从不肯轻易现身,如今怎会出现在我炼尸一脉玄关坟场之中呢?咯咯——”
言语之间,三人周身华光淡去,吞魂上人、石姓老者、以及以秃头大汉分毫不理会坟场四处数十道鬼影,顺势坠落坟场尸山之巅。
猛烈的阴风浮动,将尸山老鬼身上血红的衣袍卷动。
尸山老鬼眉头猛地一蹙,目光落在吞魂上人身上,旋即望向吞魂身侧二人,当即桀桀的冷笑起来。
“我道是谁,不意竟是吞魂师弟亲临。”
怪笑一声,尸山老鬼一掌挥出,尸山之巅那三俱衣衫褴褛的傀首道人空洞的双目猛地睁开,“咔咔”的几声脆响,三俱魁首徒然旋转,目光死死落在吞魂三人身上。
“玄关坟场是炼尸一脉之地,却也是我玄阴圣宗之地。你吞魂能来,老夫便来不得?”黑光在尸山老鬼周身涌动,尸山老鬼嘴角一样,桀桀的笑道:“桀,若老夫没看错,吞魂师弟身侧二人却不是我玄阴圣宗之修!”
。。。
尸山泥土之中,云无悲悚然大惊。
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妖艳道人便是吞魂上人?
据于禁所言,此人乃是玄阴圣宗金丹境首徒,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统御玄阴炼尸一脉二十万傀军,坐镇梁南兴平之中。至于石姓老者,云无悲早知此人藏身兴平城中。
当日兴平城中,赤炼宗丹阳真君大战两位玄阴圣宗元婴,整座城池化作一片废墟,而侥幸逃脱幸免于难之修不过寥寥数人。
但这些人之中却绝没有眼前三人!
疑窦丛生,云无悲神念纷乱。
但此地骤然多出三位深不可测的金丹境大神通真人,云无悲愈发的小心谨慎。整个神念七成悄无声息的回归本地,煞剑又复下沉数十丈。
直到尸山之上情景变得模糊,几人明朝暗讽的声音微不可闻时,煞剑方才堪堪停止下沉。
而百里之外的本体和于禁也瞬时隐匿入了贪狼星宫之中。
半柱香之后,待得此行再无后顾之忧,云无悲这菜暗暗舒口气,神念慎之又慎的悄然探出煞剑之外,四下探查。
只见周遭满目尽是黑白相间的色泽。
黑的是浑浊的液体与极度腥臭的尸山之图,白的却是无数掩埋于尸山之中的累累白骨。放眼望去,这掩埋于地下的白骨看似杂乱无章,但若细细观之,却好似隐含一种玄之又玄的道韵。
这种奇妙的道韵,更让云无悲有一种似曾相识却又极其陌生的错觉。
片刻之后,云无悲神念悄然向尸山上方蔓延。也就在这时,整个尸山猛地一颤,剧烈的波动,搅动尸山之下浑浊的不知名液体,密密麻麻的白骨亦震动不休。
神念一僵,云无悲分心二用。
贪狼宫参玄殿玉璧之前
云无悲挥手打出几道煞力融入玉璧之内,旋即便发现尸山之上已然大变!
三俱衣衫褴褛的傀首道人赫然跌落尸山之下,虽如此却看起来毫发无伤。只是先前骤然亮起的鬼眸,如今又复暗淡下去,身形僵硬的垂首侍立在尸山周围。
身着尸山血海袍的老道腾云御空,目光森然的俯视下空;吞魂指尖一枚古朴的小钟挂在尖细的指尖,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音波便从小钟之上荡漾开来。
在吞魂身侧,那秃顶大汉狞笑着,遥望天际,讥讽之色溢于言表。
“老子是何人?告诉你也无妨!”腥红的舌头自唇齿间探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滑落的血丝,眸中凶光愈浓,“血屠屠苏便是老子!”
“血屠?”尸山老鬼一怔,思忖许久,脑海之中东域极负盛名的众多金丹境大神通真人之中,却根本没有‘血屠屠苏’这么一号人。
尸山之巅,血屠屠苏眼见尸山老鬼如此神情,魁梧的身躯竟不由自主的一扭,继而一根长达丈许的骨刺自其张开的大口之中,吐了出来。
“嘿!血屠屠苏之名,你尸山老鬼闻所未闻,也在情理之中。”巨大的骨刺迎风便张,电光火石之间迅速腾飞,直刺天际,“那么鬼海血滴子,道友可曾听过!”
重霄之中,尸山老鬼眸含异。
,猛然扫到腾空而起的巨大骨刺,心中猛的一惊,脑海之中不由浮现一个禁忌一般的恐怖名字。
“鬼海无涯亦无路,白骨嶙峋血滴子。。。你是鬼海血滴子!”
话音未落,巨大的骨刺轰然撞击在尸山血海袍之上,玄关万里坟场之上阴风一滞,旋即猛然四散。
轰——
巨大的轰鸣,盖亚天际呼啸的鬼火。
整座尸山也随之剧烈的震动起来。
贪狼宫参玄殿之中
云无悲心中惊骇犹若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目光死死的盯着参玄殿玉璧,望着那秃顶大汉。
“此人便是大庆明台司指挥佥事血屠屠苏?”
血屠屠苏之名,对于他云无悲而言,可谓是如雷贯耳!
至于什么‘鬼海无涯亦无路,白骨嶙峋血滴子’,他根本就是从未有所耳闻。而他惊的却是这大庆明台司指挥佥事,又怎会无端出现在梁朝兴平之北?
又怎会与吞魂上人、石姓老者联袂而来?
思忖之际,神念突兀的一阵跳跃。
此刻正位于尸山之下的煞剑徒然坠落,而附着于煞剑之上的神念也随之被拉入地底之中。急切间,目之所及但见四周黑土翻卷,累累白骨散发出诡异的寒光。
仅仅几个呼吸,无数白骨竟纷纷昂首,空荡荡的眼眶之中红光乍起,继而一道道赤红的光柱彼此链接纠缠。
而煞剑之下的泥土徒然消失无踪,而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视野便被无尽的黑暗取代。
不知过了多久,神念之中那种令人作呕的旋转终于缓缓停滞下来。
一望无际的黑暗,亦被一道道惨白的磷火吞没,缕缕寒烟自磷火之尖凝聚,袅袅的漂升数十丈,便汇入犹若沧海一般的雾气之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白骨
“这是什么地方?”
措不及防坠落此地,云无悲惊愕不已。
原本只是察觉自家布下的大阵略有异动,方才来此地探查。不意在这万里坟场之中,惊见数十金丹鬼影,独臂跛足的尸山老鬼亦现身尸山之上。
紧接着玄阴圣宗炼尸一脉总督二十万傀军、坐镇兴平的吞魂上人,与血屠屠苏以及石姓老者联袂现身,旋即两方便大战起来。
不得已,云无悲催动西方皇天庚金剑,附着一丝神念暗藏于尸山之下。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尊青铜棺椁之下的尸山竟是另有玄机!
适应周遭惨白的光线之后,神念四散而出。
神念笼罩之下,但见如今身处一处极其空旷的环境之中。四周连同上方悉数被一层白雾笼罩,神念无法穿透。整个空间之中,近百巨大的紫金色柱子星罗棋布。粗达丈许的巨柱之上山川河流、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而那些浮动的磷火,正是自这些巨柱之上喷涌而出。
就在此时,云无悲识海之中猛地一突,瞬时间几道极其迫切的龙吟之声响起。
嗷——
须臾,煞剑连同附着在其上的神念,瞬时化为一片粉齑。
。。。
贪狼宫参玄殿
云无悲顿觉识海一阵刺痛,面色霎时间一片惨白。
与此同时,贪狼宫玄天殿方向,高亢的龙吟之声徒然响起。
下一瞬,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升腾百余丈之后轨迹猛地调转,几个呼吸小龙便乘风驭云、裹挟浓郁的煞力阴风,直直灌入参玄殿之中。
云无悲周身煞力运转,强压识海之中莫名的刺痛之感,目光落在体型涨大至十余丈的小龙龙躯之上,不由皱眉忖道。
“这些时日,小龙一直吞服青松真人体内血煞,在剥离血煞之中的煞气之后便会陷入沉睡之中,这一沉睡便是十余日。如今十日没满,小龙怎会突然醒来?”
思忖之间,巨大的龙躯呼啸而过,盘旋在参玄殿玉璧上方。
巨大的龙瞳之中仍旧残留些许迷茫,细长的金色龙须在殿内暖香之中徐徐浮动,目光倏忽之间落在了云无悲身上。
霎时间,龙瞳之内迷茫尽去,孺慕之情迭起。
峥嵘的龙首缓缓下沉,落至云无悲身前,粗壮的龙角轻轻的顶在云无悲身上,,而后龙首调转,龙瞳之中隐含一丝迫切之色,死死盯着玉璧之上那座百丈尸山。
云无悲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抬手轻抚龙颈,若有所思。
“小家伙,你想去尸山之下那处空间?”
嗷——
龙首抖动,巨大的龙身也在这一刻盘旋舞动起来。
眼见小龙愈发迫切,云无悲眼角余光扫到尸山周遭吞魂等人,面色不由凝重起来,暗道。
“如今兴平城中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吞煞阵尚未布置完成,大庆司州诸天星辰异象之争已然落幕,那么玄阴圣宗发难便应当在这几日之间。城中虽有听云宗七位金丹真人、赤炼宗两位真君坐镇,却仍需万分谨慎。”
玄关坟场尸山,如今玄阴圣宗驱鬼一脉尸山老鬼与炼尸一脉吞魂上人大打出手,在场四人修为俱在云路排位三千阶之上。
一个不慎便有暴露之忧。
更何况尸山之下,颇为诡异,神念之中的警觉犹胜当初在殁龙潭底‘琅琊刑宫’时,煞剑更是不知为何,徒然炸毁。。。
斟酌犹豫之际,小龙又是一声高亢的龙啸,巨大的龙首回转,竟带有几许哀求之色。
云无悲心中一软,思及有贪狼星宫在手,可进可退,当即手掌轻抚龙首,莞尔笑道:“也罢,你若想去,走一遭便是。”
半柱香之后
尸山底下,一阵变幻不定的光雾涌现,云无悲与小龙自光雾之中现身。
此时再看这处神秘的所在,与先前神念观探时,又截然不同。
俯身望去,只见偌大的地面,赫然是由白骨铺就而成!错落有序的白骨小径,在数百根巨大柱子之间蜿蜒盘绕,冉冉升腾的磷火白雾飘荡在整个空间之中。
“此处除了巨柱与白骨,再无旁物,那一缕神念又怎会无端被毁?”
眉头一皱,云无悲飞身落在白骨地面之上,心念一动又复分出一缕神念,在偌大的空间之中游走。
许久却不见有任何反常之处,反倒是身侧小龙在到了此地之后,整个龙躯徒然缩小,细密厚实的金色龙鳞一张一翕,游动中竟有几分局促之意。
龙尾在阴郁的白雾之中上下摆动,小龙在四处游动了半盏茶功夫,而后便向着前方一片迷茫之中游去。云无悲紧随其后,不过几个而呼吸,一龙一人便迈入了浓重的白雾之中。
视线在短暂的模糊之后,转瞬便豁然开朗。
在其身后,乃是无穷无尽的白雾笼罩。在其身前,却是日月星辰高悬,山水林兽赫然入目。
嘶——
云无悲倒抽一口寒气,昂首遥望那所谓的‘日月星辰’,不禁脱口赞道:“好大的手笔!”
这哪里是什么日月星辰?
巨大的白骨垒砌的穹顶高不知多少丈,下方一个巨大的白骨团横空傲立,炽白的光芒正是从这白骨团之中挥洒而出。在白骨团附近,无数小了许多的骨团密布在巨大的空间之中,绕着最大的白骨团盈盈旋转不休。
满目的惨白之中,无数细小的血河在地面流淌。
纵横交错的血河河道蜿蜒曲折,却好似沿着玄之又玄的轨迹,缓缓流淌。这些血河河畔,数之不尽的白骨骷髅跪伏余地,其中更有各种不知名的兽骸,掺杂在伏地骷髅之中。
只是遥望一眼,云无悲顿觉头皮发麻。
嗷——
这时,一声酣畅的龙吟乍起,身侧小龙对眼前骇然的场景视若无睹,优雅的龙躯骤疾,风驰电掣的飞向视野尽头。
见此情景,云无悲嘴角抽动片刻,叹息一声,硬着头皮正要飞遁,徒然一道更为浩大的龙吟响彻苍空。
嗷嗷——
弹指间,一股极其骇人的森然威压自这片白骨空间降临。
先前分出来的一缕神念应声碎裂!
穹顶白骨日月,也在这一刻白光大盛,肉眼可见的磷光呼啸而下,原本缓缓流淌的血河猛然汹涌起来。血河河畔的白骨竟也在这一刻纷纷站起。
成片‘咔咔’的声响中,数之不尽的骷髅缓缓转身昂首,空洞的眼眶之中无数腥红的光点乍现,齐齐望向云无悲所站之处。
突如其来的惊变,使得云无悲悚然大惊。
小龙横空而去,这偌大的白骨空间竟无分毫异动。可自家不过堪堪将煞力灌入缩地仙符之中,竟引起了轩然大波?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孽
“怎会如此?”
体内奔涌的煞力戛然而止,归附丹田九窍金丹之中。
云无悲惊愕交加,犹豫的片刻功夫,小龙游曳天际‘云雾’之中,几声轻嘹的龙啸之后便消失在了云无悲的视野之中。
变故突如其来,去也匆匆。
随着小龙的飞离,整个白骨世界又复诡异的沉寂下来。
盈耳的“咔咔”得骨骼摩擦声缓缓平复,下方血河之畔满地的白骨骷髅身形僵住,转身的动作戛然而止,空洞的眼眶之中,腥红的血色亦纷纷消失无踪。
天际高悬的白骨烈日,其散发的惨白的光辉却在这一刻猛然阴沉,偌大的空间倏忽之间暗淡下来。
只余纵横交错的血河反射着瘆人的血光。
天际,云无悲伫立云端,小心谨慎的俯身观察许久,见这处阴森恐怖的所在再无分毫异象,却也仍旧不敢鲁莽行事。心忖青黛老妖存世久远,必当见多识广,或可解其困惑。
一念起,神念溯流而上,下一瞬他变色却骤然阴沉起来。
“识海竟进不去!”
惊色乍起,云无悲神念猛然投向其左臂七星痣贪狼星位。须臾,身前一团刺目的白光闪过,神念境犹若泥牛入海一般,在无分毫动静!
耳边呼啸而过的腥风,带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异香,轻轻拂在其身上便有丝丝凉意泛滥开来。整个白骨空间除了风声、水声,寂静的针落可闻。
云无悲面沉似水,心中惊意更甚!
进不得识海,亦进不得贪狼星宫。小龙不知所踪,独留自家在这满地的血河白骨之中。一念之差,竟使得自家进退失据,束手无策!
苦笑一声,云无悲身形试着再进一步。
迈出的步伐尚未落下,嗡嗡得几声躁动,天际那团白骨烈日乍熄便亮,一抹惨白划破沉沉的暗黑,血河之畔僵在原地的白骨骷髅又动了!
嘴角抽搐片刻,云无悲失笑一声,收回迈出的步伐,旋即整个空间又复沉寂。
“果真是进退维谷啊,难不成要待在原地坐等小龙归回么?”
言语之间,身形自白骨空间重霄坠落,落在了一片颇为空旷的白骨地面之上。其实先前两度试探,云无悲心中已有猜测——但凡世间宗门重地,必有禁空大阵。
便如他的贪狼星宫一般,中枢金榜之中若无来者名讳,但有升空御风者,必遭守护大阵攻击。
至于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此刻云无悲所站之地,乃是一条十余丈宽的血河之畔。
不同于他贪狼星中血河,身侧这条血河之中波澜不惊、暗流极弱,也没有冤魂挣扎咆哮的惨烈。泠泠的水声颇为悦耳,偶尔溅起的血水便将岸边白骨侵染的腥红一片。
纵横交错的血水河道将偌大的平原分割成无数块,前方百丈之外,正是那密密麻麻的白骨骷髅群。
云无悲提着万分的谨慎,迈步而出,足尖轻轻点在一块裸露的不知名骨骸之上。
果然,徒步而行,周遭仍旧是一片沉寂。
眼见如此,云无悲反倒愈发谨慎了。
俯身拾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白骨,踱步血河之前,挥手抛入血河之中。呼吸间,浪花不起,那块白骨便沉入河地。眉头一皱,云无悲径直走到血河之边,挥手摄来一滴腥红的血水,转瞬,那片血水便没入其手掌之中,惊人的天地元气瞬时间在其时手中爆开,而后一丝丝微不可查的血丝便顺着其少阳脉溯流而上,径直冲向其识海之中。
这。。。
这分明与通天云路云城秘境之中那所谓的“机缘血池”别无二致,血水之中天地元力充沛,却隐含浓郁几近实质的孽力!
转瞬,云无悲又思及一路行来满目的白骨,倏忽之间冷笑起来,心忖这孽力何来,不问可知!云路秘境之中,八位至今仍不知名的魔头悄然转嫁孽力于终生,而放眼望去,此处血河何其之多?
比云路血池浩瀚百倍不止!
创造这白骨血河之人,又当是何等样的存在?
不论此行结局如何,其中必然牵扯了惊天动地的隐秘,这因果也绝非是他云无悲一阶金丹之修可以触碰的!
一念及此,云无悲手掌自玄袍云袖之中探出,抬臂猛然拂过其面部,换上了当初云路时所用的‘紫极’容貌,一个闪跃,飞身众多骷髅群中。
徒步行于地面,满目的白骨骷髅果然不再有分毫异动,而流淌的血河对于云无悲而言,也不足为虑。
凌波渡河所沾染的些许孽力,待得其寻到小龙之后信手便可驱散。
煞力猛然灌入缩地仙符之中,身形骤然迅疾,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足尖点在白骨之上,一步迈出便有数十丈距离划过,循着小龙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半盏茶功夫,横穿近百里之地。
数值不清的白骨骷髅与数百条蜿蜒盘旋的血河抛在身后,道此处云无悲遁速骤停。
在其身前不远处,一层朦胧的白雾之后,无数游荡的影子若隐若现。更高的地方,一抹巨大无比的阴影显露一丝轮廓,却是狰狞无比。
与此同时,两道截然不同的龙啸之声在白雾之后回荡不休!
。。。
数十里外,血河之畔
当云无悲急速略过许久之后,众多白骨骷髅群中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咔咔”的骨骼摩擦声。
诡异的响动持续不过数息便沉寂下来。
片刻,一具略微发黑的白骨骷髅扭动着僵硬的脖颈,眼眶之中乍起两团绿莹莹的光亮,望着云无悲掠去的方向,下颚“嘎嘎”得张合,一阵犹若鬼泣般的怪笑,便从这俱略微发黑的白骨骷髅嘴中传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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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平坟场,尸山之畔
尸山老鬼被吞魂三人围攻,尸山血海袍凌乱不堪,已然落入下风。
而其麾下遍布四野的数十金丹境鬼影,竟仍旧扭动乱舞与天际,竟对此间大阵置若罔闻。
一阵兵戈剧烈的碰撞,尸山周遭空间地动山摇,无数骸骨自尸山之上滑落,滚落于满目的枯坟野草之间。尸山老鬼怒吼一声,一掌排开横空而至的鬼面,顺势倒飞出数十丈距离,恰巧落在了尸山之巅青铜棺椁之畔。
跛足撞在棺椁之上,尸山老鬼厉喝道:“好一个吞魂!好一个炼尸一脉金丹境首徒!所修之法看似是玄阴秘法,实则眼耳目罢了。无怪乎百载之间你吞魂低调隐忍,不曾与人斗法!”
咯咯——
古铜色的小钟高悬天际,阴云翻滚如潮。
肉眼可见的声波自九天垂落,所过之处无数枯坟古樟拔地而起。
吞魂凌空睥睨,掩唇咯咯的笑了,“鬼海血滴子唤我一声师兄,你到奴家是何人!倒是你尸山老鬼,鬼鬼祟祟掩藏于炼尸一脉坟场之中,莫非是图谋那位陛下不成?”
俯仰之间,吞魂满含讥讽,又一道法力打在高悬于天际的小钟钟身之上,几分言道。
“咯咯,那位陛下进阶元婴境,其本命尸傀却仍需炼化些年月,你尸山老鬼身怀叵测却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揶揄之色在其不阴不阳的脸庞上绽开,吞魂咯咯得笑道:“告诉你也无妨,那位陛下如今早已回归北地,其尸傀如今正在兴平城外!”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前狼后虎
“哼,荒谬!若说藏魂在兴平城外,尚有几分可信。皇极真君如今身处庆朝司州真多诸天星辰异象之源,岂能有暇北顾?况且若皇极真君身在梁南,你等安敢来此作祟!”
尸山老鬼厉声狞笑,跛足却隐藏于青铜棺椁之下,足尖一道微不可查的法力直灌尸山之下。
暗暗昨晚手脚,尸山老鬼俯身一扫尸山血海袍,一阵红光涌动,破碎的袍子瞬时完好如初,心底却不禁冷笑起来。
鬼海,昔日声威显赫的魔道大宗,执北地魔门牛耳。
数百年前,不知何故竟一夕之间灰飞烟灭,阖宗上下不知去向,余孽亦被正道围剿杀绝,能逃过此劫的漏网之鱼,也纷纷隐姓埋名,隐匿无踪。
鬼海血滴子在昔年乃是金丹境名动一方的大神通真人,而这吞魂身为血滴子师兄,又岂能简单了?
而那面目阴翳的老者,看其所修之法,便当是鬼海金丹境石破天无疑!
这几人俱成名数百载之前,昔日自家不过一筑基小修。然则如今百载倏忽而过,这几人寿元也当余留不多,而自家修为早已进阶了金丹第七境,半只脚迈入了元婴境,乃是实打实的半步真君。
曾几何时,还时常为不能与昔年大神通真君斗法而扼腕,如今有此良机,何不一抒心中之愿?
思及此,尸山老鬼狞笑一声,冲天而起。
“天有九柱,地有九梁。头顶天罡,脚踏地煞,手掌罡刀,搅住凶殃。雌雄二煞,速离旁门——敕!敕!——”
悠远而阴森的咒语自尸山老鬼嘴中吐出,漫天阴云骤动,黑光徒然爆发。
血屠屠苏三人踏虚而立,目泛寒光。
“这便是斩煞咒?哼,不过尔尔!”
天际钟鸣也在此时迅疾起来,突兀之间犹若疾风骤雨。
漫天黑光爆发,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血屠屠苏嘴角乍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手中血光徒然炸开,身形顺着黑光穿梭前行,须臾便飞身尸山老鬼身侧。
这时,尸山老鬼眸中精光大作,狞笑道:“等的就是你!”
呼吸间黑光散去,一层浓郁的墨色在尸山老鬼爆开,一条漆黑的锁链须臾便穿梭血屠屠苏周身,将之紧紧缠裹,后者应声坠落重霄。
“昔年名动一方的鬼海血滴子,的确是不过尔尔!”
讥讽之色浮于面上,尸山老鬼头也不回,径直横空冲飞至吞魂与石姓老者身前,探出的手掌横握,五指之上寒光迭起。只是阴森的目光触及吞魂二人淡然的面容,其胸中片刻之前激荡而起的豪气,瞬时弱了几分。
果然,天际回荡的钟鸣愈发的迅疾,到了如今更是犹若三江之水连绵不绝,旋即一层薄如蝉翼的黄光自小钟之上垂下,尸山老鬼周身黑雾猛然爆开。巨大的斥力轰然撞击在尸山老鬼胸口,一口血箭喷出,整个人便又复自天际砸落。
“你!你并非金丹境之修!”
身形急速坠落,尸山老鬼惊骇欲绝。
方才那一股巨力袭面而来,其力道赫然超出自家法力倍许。这等法力岂是一介金丹真人所有?可是——
“不对,你吞魂仍是金丹境修士,这古钟——”
目光落在天际高悬的古铜色小钟之上,尸山老鬼眸中一抹贪婪荡起,神念悄然四散而开纷纷灌入坟场四野的数十金丹境鬼影之上。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不耐的声音自冥冥之中响彻夜空。
“尔等速战速决!”
不见有任何人影现身,天际吞魂三人面色一凛,轰然应诺。
尸山老鬼则霎时间通体冰寒,如坠冰窟之中!
方才那乍现便息的波动,分明是元婴真君境的存在!而若有元婴境真君暗做手脚,这几人也的确能瞒过皇极真君神念探查。也就是说皇极真君,极有可能也在梁南之地!
心中冰冷无比,尸山老鬼须臾便有决断,眸中贪婪之色却是愈发浓重。
电光火石之间,遍布四野的三十余金丹鬼影扭动的身躯猛然僵在空中,一声声惨烈的嘶吼自三十余鬼影喉中爆发。
“爆!爆!爆——”
眨眼间,一声怒喝,寂寥的夜色之中乍起数十团刺目的火光。
猛烈的光柱划破夜空,在吞魂三人措不及防且惊愕之极的神色中横飞古铜色小钟之上,下一瞬,偌大的玄关坟场便被无尽的白光笼罩。
而那古铜色小钟、尸山老鬼则诡异的消失在了原地。
**************************
白骨空间
砰——
一道清脆的响动,在空旷中响起。
仅仅几个呼吸之后又是“砰”得一声,一道狼狈不堪的人影自虚空坠地。
尸山老鬼胸口剧烈的起伏,单手撑地猛然吐出一口血雾,挣扎着在满地白骨之上爬起,踉踉跄跄的踱步坠地的小钟之前。
其惨白的面容掩映在漫天惨白的磷火之中,双目却是贪婪无比,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三十余金丹鬼修,抢夺此物。而此物出于鬼海余孽之手,其中必然暗藏玄机,若是一个不慎阴沟里翻船,却反而不美!
思索中,尸山老鬼颤颤巍巍俯身拾起古铜色小钟,颇为警惕的打出一道法力,欲将之暂时封印。只是干枯的手掌堪堪触及古铜色的钟身,变故突生!
“嗡——”
“嗡——”
两声震耳欲聋的钟鸣猛然荡起,肉眼可见的声波四散而开。
。。。
百里之外血河之畔
那俱略微发黑的白骨骷髅豁然转身,目光穿透重重白雾,望向了白雾之后的无尽虚空之中。
旋即整个白骨骨架突兀的变白,眼眶之中绿油油的鬼火霎时间黯淡下来,隐匿与满目的白骨骷髅群中。
恰在血河前方数十里外,白雾之前
浩荡的钟声传来,云无悲耸然一惊。
一如那发黑的白骨一般,猛然转身,遥望来时的方向。神念疏忽而动,下一瞬,隐藏于当初坠落之地的一抹神念悄悄延展。目之所及,赫然发现那金丹第七境半步真君尸山老鬼,正手执一枚古朴的小钟,面沉似水!
或是这老鬼震惊之下未曾细查,竟也未能察觉足下的异样。
云无悲猛然收回神念,眉头紧蹙。
尸山老鬼不是正与吞魂诸人斗法么?怎么会突然现身于此?其手中的古铜色小钟又是何物?若他未曾记错的话,这小钟乃是那吞魂上人所有才对!
强压胸中惊骇,云无悲转念思及贪狼星宫无法开启,退路已绝。
而小龙如今却在这茫茫的白雾之后,不知所踪。
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苦笑一声,云无悲蓦然昂首。
遥望身前白雾之中那巨大无比的阴影,以及无数影影绰绰的人影,一咬牙歘然飞身闯入了白雾之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白骨玉龙
震耳欲聋的龙啸之声戛然而止,满目尽是无际的灰白。
云无悲一头扎入一望无际的白雾之后,方才骇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雾气?分明就是无数极其微小的乳白色虫群!
密密麻麻的虫群好似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束缚在此,以为屏障。
这等手段,云无悲略一思量,便顿觉头皮发麻。
煞力罡罩浮于体表,浓郁的墨色在满目的素白之中分外刺眼。云无悲急速前行中,信手用煞力卷裹住一只乳白小虫,摄至身前。
细细观之,但见这些乳白虫子米粒大小,却五脏俱全。令云无悲惊愕不已的是,这小东西竟头生双角、虫身细长,腹下更生四爪,竟是像极了圣灵真龙!
极其微小却细长蜿蜒的身躯在煞力团之中摇摆,一阵阵似有若无的呼啸声便自小虫周身激荡而起。而云无悲手中那团煞力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消弭。
“此物竟能吞噬煞力!”
心中一惊,云无悲目光急转,猛然发现其体表煞力光罩已足足被削弱七成,而他进入这白雾虫群的时间,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罢了!
这倘若易地而处,他有玄冥至真屠戮圣体,《生杀道秘典》所释放煞力源源不绝,贪狼星宫外更有漫天的煞力阴云任其取用,区区煞气损耗,不足挂齿!
可如今与贪狼星宫联系断绝,至今仍无法感知左臂贪狼星位的存在。
而方才在其周身盘旋吞噬煞力的乳白小虫,几个呼吸间已赫然涨大倍许!增至拇指大小的乳白龙形小虫张牙舞爪,其体表那些乳白直至如今方才显露真容。
这数之不尽的乳白虫子,竟一如白雾之外诸般所见,俱是白骨骨骸!
略作沉吟,云无悲徒然抬臂,煞剑凭空而出,剑脊高举,继而吞吐着凌厉的寒光呼啸而下,拇指大小的白骨虫群隐身化为粉齑。
嗡嗡——
嗡嗡——
随着煞剑扫落,在其周身噪声徒然大作,先前似有若无的轰鸣在瞬时拔高,变得极其刺耳。同时,那散逸于空中的白骨粉齑坠落之势一顿,旋即一团团乳白的光点亮起,此起彼伏。
转瞬之后,成片的白骨粉齑迎风便涨,赫然又复涨大,再度回归如初。
只是这数量,竟是比先前多了数倍不止!
云无悲眉头紧蹙,来不及多想,腹部九窍金丹一震,旋即便有一团赤红的丹火自其口中吐出。迅速收回煞剑,剑指横呈胸前,急速掐动法决,丹火火势登时大盛,汹涌着直观新生的白骨虫群之中。
这丹火本就是由金丹境真人所筑金丹而生,其威力温度比之寻常烈焰不可同日而语,融金灼玉也只是等闲罢了。丹火汹涌,缕缕蒸汽升腾,伴随着滋滋的尖鸣丹火与浓密虫群碰撞纠缠,一时间竟是势均力敌,陷入僵持之中!
“刀剑难伤,水火不侵,更能吞噬法力,嘶——”
倒抽一口寒气,云无悲面色蓦然间阴沉如水。
缩地神通徒然迅疾,运转到了极致,身形霎时间化作一道浮光流影,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饶是如此,前方白雾虫群仍旧是一眼望不到边际,那几道巨大的阴影仍旧恍若天涯之隔。
白雾之外
尸山老鬼跛足点在一尊巨大的白骨残骸之上,独臂捧着古铜色小钟,眸中凶光涌动。
无数道若隐若现的鬼影自其尸山血海袍上飞出,又调转轨迹纷纷没入小钟钟之上。古色古香的小钟也在两声震耳欲聋的鸣响之后,顿时沉寂下来。
随着无数鬼影的侵入,原本古铜色的钟身逐渐变黑,短短半柱香功夫便被一层粘稠的黑浆包裹。
尸山老鬼目光贪婪,小心翼翼的自怀中摸出一张绛紫色的手帕,轻轻包裹那团黑浆,继而手指之上玉戒华光一闪,小钟连同那团黑浆顿时消失在其手中。
旋即跛足驾轻就熟的在白骨地面连连轻点,尸山血海袍在空中延展出一片刺目的腥红,人影倏忽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尸山老鬼遁法骤停,驻留在浓郁的白雾虫群之前。
侧身昂首,干枯的双眸之中绿光闪动,高达金丹第七境的神念蓦然间闯入白雾之中,下一瞬,尸山老鬼面色骤然阴沉。
“竟有人捷足先登了!”
惊愕一闪而逝,尸山老鬼满腹疑云。
此地极其隐秘,当初若非是机缘巧合,只怕终其一生都不会知晓有这等绝妙之所在。
可机缘这东西太过缥缈,哪怕自家如今半只脚迈入元婴真君境,仍旧窥不得一丝脉络。他尸山老鬼能入此地,那么其他身怀大机缘之人亦能入得。
只是这捷足先登之人,又是何方神圣?
面部的阴沉之色转瞬即逝,尸山老鬼歘然只见又桀桀的狞笑起来:“白骨玉龙,五行之属,却又跳出五行之外。金之属,刀剑难伤;木之属、生机不存,更不惧死气煞力;水火之属,却是水火不侵;土之属,源源不绝,哼!若非本尊百载之间遍翻典籍,也不会晓得这方世界竟有如此凶煞!这许多白骨玉龙,珍则珍矣,却远非我辈之修所能沾染,但凡逃出此地,更是莫大的祸患。”
狞笑着,手掌之中蓦然浮现一枚乳白的丹丸,尸山老鬼俯身将丹丸吞入腹中,森然的目光透过白雾望着那影影绰绰的庞然大物,桀桀的讥讽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哪怕修为绝高也难逃这许多白骨玉龙的追杀!此间诸般机缘,合该本尊所有!桀桀——”
泠泠的血河之水流淌而过,尸山老鬼干瘦的身体,在吞服丹丸之后徒然化作一道虚无的鬼影,足尖离地升腾数十丈,摇摇曳曳的飘入了白雾虫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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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关坟场
阴云激荡,一团狰狞却瞬息万变的影子掩藏于云雾之中。
吞魂上人、血屠屠苏、石姓老者垂首侍立于阴云之下,三人或妖艳或粗犷或阴翳的脸上俱是惊恐无比,更有几许懊恼之色浮现。
漫谈的鬼火呼啸而起,划过天际那团变换的阴云,便犹若泥牛入海一般,再无踪迹。
不知过了多久,风云变幻趋于平缓,一道巨大的人形阴影在云团之中定格,摄人心魄的冷哼便自九霄垂落。
吞魂与石姓老者皱闻冷哼之声,浑身一颤。
石姓老者目光惊惧的望着那巨大的阴影,俯身颤声道:“一时不慎,着了尸山老鬼的道,丢失镇魂钟,属下罪该万死。。。”
吞魂亦满目不甘的俯身跪伏在坟场之中。
两人俱是垂首跪伏,面部隐藏在寂寥的夜幕之中,看不清神情。唯独眼角余光,却齐齐望向身侧昔年的师弟鬼海血滴子、如今的血屠屠苏。
“云尊息怒。”
血屠屠苏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身形徒然扶摇而起,飞遁阴云之前,略微欠了欠身子,淡然笑道:“上古传言,那东西万载之前坠落此世,一分为九,下落不明。镇魂钟虽是其中之一,若想集齐余下八枚,却难如登天。区区一枚残钟,岂怎能入了云尊法眼?”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博弈
血屠屠苏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身形徒然扶摇而起。
飞遁阴云之前,略微欠了欠身子,淡然笑道:“上古传言,那东西万载之前坠落此世,一分为九,下落不明。镇魂钟虽是其中之一,若想集齐余下八枚,却难如登天。区区一枚残钟,岂怎能入了云尊法眼?”
“残钟?哼哼!”
阴影一阵扭曲,讥讽之言自九天垂落,“你鬼海昔年奉为镇宗之宝,威力之大你屠苏当心知肚明。昔年鬼海之亡和此钟未尝没有关系!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冷笑乍起,一直参天大手自云端盖压而下,猛然轰击在了尸山之巅。
轰——
一圈肉眼可见的波浪自尸山之巅青铜棺椁处激荡而起,无数尸骸枯坟化为灰飞,片刻之后一道幽深不见底的巨洞赫然出现在几人眼前。
天际阴云也在这时突然收缩,须臾一极其魁梧的巨汉显露身形,轰然坠地,一步迈出转瞬又出现在巨洞之畔,虎目之中精光大作,冷然笑道。
“九钟坠落凡尘,遗落此世,鬼海千年寻之不得,不意竟有一枚藏于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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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玉龙群中
云无悲双目泛红,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周身煞力罡罩只余下薄如蝉翼的一层,在满目巴掌大小的白骨玉龙啃噬之下,好似随时便会破碎一般。
如今距离进入这白雾之中,已然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
若是易地而处,半个时辰前的缩地飞遁根本是无足挂齿,煞力消耗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可如今,其体内煞力已经消耗过半,而周围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白骨龙形小虫赫然胀大至了巴掌大小,体表煞力消耗愈发的惊人。
饶是已他屠戮至真玄冥圣体以及《生杀道秘典》全力运转,都有些难以为继了。而远天那遮天蔽日的阴影,仍旧是遥不可及。
半柱香之前
他已经不敢将体表煞力罡罩全力绽开,只能是竭力维持薄薄的一层,不让其身体暴露在虫群之中。如此一来,煞力消耗锐降七成,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疾行间,西方皇天庚金剑一闪而逝,古朴而巨大的剑身在煞力灌注之下,剑芒爆出丈许长短,吞吐不休。弹指点在煞剑剑柄之上,巨大的青锋便呼啸着冲向前方,瞬时清理出长达百丈的空旷。
腹部缩地仙符也在这一瞬极速旋转起来,云无悲一个闪动便横跨百丈距离。
至于惨遭煞剑粉碎的白骨虫群会分裂出更为庞大的数量,对于云无悲而言,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了。
在煞力消耗殆尽之前闯出这虫群,尚有一线生机。
可若是束手束脚且按部就班,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葬身虫腹!
而在其所过之处暗暗留下的神念当中,那玄阴圣宗驱鬼一脉的尸山老鬼也在半个时辰之前进入了这白雾虫群。这老鬼不知用了何种秘法,独臂跛足的身体虚化成一道摇曳不定的鬼影,这满目的虫群竟是上不得此人分毫。
好在随着虫群愈发密集,老鬼的遁速也愈发的缓慢了。
云无悲若想在这场生死与速度的博弈之中全身而退,唯一的办法便是节省煞力消耗,以及尽可能多的让虫群分裂。
思及此,云无悲遥望身前愈发浓密的虫群,眸中凶光频动,忖道。
“斑竹细雨乃是西方皇天庚金剑中覆盖最为广阔的剑招,煞力消耗极低。自从进阶金丹境之上尚没有机会施展,既然如此,何不送尸山老鬼一份大礼?”
心念一动,云无悲顿时有了决断。
腹部九窍金丹猛然膨胀,周身煞力透体而出。
身侧无数白骨虫群尚未来得及啃噬,那浓郁几近实质煞力倏忽之间由液态徒然化作一团团浓密的雾气,旋即瞬时凝成无数锋锐吞吐寒芒的针形小剑。
云无悲足下步伐一疾,整个人腾飞虫群之中,轻喝一声。
“太白妙华天上来——”
墨色华光暴起,数万小剑状若游龙,躲过密密麻麻的白骨虫群冲飞云无悲身侧。
“斑竹细雨泪成殇——”
轻吟迭起,灵动宛若嫡仙的身影凌空俯冲,身侧针形小剑犹若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锐利的寒光呼啸,剑芒胜似一场突兀降临的墨色风暴。
一瞬间,数之不清的白骨虫群轰然炸开,化作一连片的白雾。
与此同时,云无悲掌中斥力大盛,数以万计的针形煞剑在四处横扫之后,风驰电掣的再度涌入其体内,流过其腹部九窍金丹之中,旋即重新凝成液态。
呼吸间,云无悲俯冲而下的轨迹徒然一变,径直穿过重重白雾,落在了极远处。
“金丹之后,西方皇天庚金金威力果然不同凡响!煞力损耗更是比预料的小了许多。”
负手招回墨色重剑,在其身后重重白雾犹若云涛生灭,短短几个呼吸赫然化作更多的白骨虫群,数量比之先前多了数倍不止。
残留在身后虫群之中的神念张开,只见尸山老鬼所化的鬼影在暗流涌动的虫群之中愈发缓慢。
尸山老鬼目泛凶光,望着愈发汹涌的虫群,不禁厉声骂道:“兀那贼子,该死,该死!本尊定要将你手骨扒皮,生不如死!”
收回神念,云无悲冷笑一声,足尖点在一直白骨冲身上,几个闪动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血河之畔
略微发黑的白骨骷髅张开空洞的嘴巴,发出一声声古怪的狞笑,遥望身前犹若波涛汹涌的白雾,眼眶之中绿光大作。
白骨手掌在“咔咔”的摩擦声中,一把抓过几具骷髅,五指猛然收拢将之碾的粉碎,又抬手吞入嘴中。随后摇摇晃晃的转身,足下黑风蔓延、乘风而起,无数血河白骨在黑风掩盖之下,好似一副光怪陆离且红白相间的水墨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这骷髅即将飞离血河时,整个白骨空间徒然震动起来。
白骨骷髅足下黑风骤然停住,眸中绿光一闪,身躯轻飘飘的自天际坠落,落入了众多骷髅群中。
而在数十里外,那处巨柱如林的所在
当白骨空间震动趋于平缓时,四道人影突兀的从天而降。这四人赫然正是吞魂、屠苏、石姓老者,以及那唤作‘云尊’的魁梧巨汉!
云尊一马当先,负手而立。
元婴境浩瀚如海的神念犹如利剑,腾空而起。转瞬便穿透极遥远的距离,落在了那涌动的白雾之前。
下一瞬,这魁梧巨汉浑身一震,继而惊喜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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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阴圣宗辖域,梁南兴平城
巨大的阴云横亘天际,浓郁的血色自兴平城四处冲天而起,汇集于阴云之中。放眼望去,偌大的兴平城好似被一层无形的罡罩所笼。
阴云之外,人影幢幢。
百余腐尸凌空而里,自顾仰天咆哮不觉。
腐尸上空,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被这百余腐尸体卡拽着,悬浮空中。棺椁周围,数十身着玄色道袍之修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侧。
半盏茶之后,北方极远处乍起两道刺目的光团。
这两道光团乍亮便息,宛如昙花一现。
片刻,两道人影诡异的出现在青铜棺椁上空。
“丹阳子,你一时不察为邪佞所趁,木魁两位真君陨落罪不在赤炼宗。”坚若金石的言语在九霄回荡,一容貌俊朗而邪魅的道人踏虚悬停兴平城上空阴云之外,英锐的目光一闪,又复笑道:“之前种种,我玄阴可既往不咎,丹阳真君何不就此脱身,也好过枉送了性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悲怆
“丹阳子,你一时不察为邪佞所趁,木魁两位真君陨落罪不在赤炼宗。”坚若金石的言语在九霄回荡,一容貌俊朗而邪魅的道人踏虚悬停兴平城上空阴云之外,英锐的目光一闪,又复笑道:“之前种种,我玄阴可既往不咎,丹阳真君何不就此脱身,也好过枉送了性命?”
话音未落,兴平城上空阴云跌宕起伏,两团浩大的火光在阴云之中燃起。
丹阳子衣炔翻飞,足踏升腾的烈阳扶摇天际,遥遥对着邪魅的道人做了稽首,淡然笑道。
“枉送性命?真君言重了。”旋即又对青铜棺椁之侧另一人微微颔首,“百载之前,真君尚要行晚辈之礼,不意百载之后藏魂真人竟已可与本尊平辈论交,着实令人唏嘘呐。”
一语落,兴平天际气氛愈发压抑。
藏魂真人怪笑一声,一步迈出便腾飞丹阳子身前,面色森冷,半点寒暄之言都欠奉。
“倚老卖老,尤为可恨!圣宗与听云之间恩怨,与你赤炼宗何干?”森冷之言出口,藏魂真君眼角余光瞥向身侧之人,颇为嗜血的舔了舔腥红的唇,嘿然笑道:“赤炼宗两个老东西一意孤行,你我何必多费唇舌,一并送其上路便是!”
数百丈之外,丹阳子面色忽青忽白。
身为元婴之尊,数百载岁月之中何曾受过如此欺辱?
更何况这口出狂言之人,不过出进元婴,修为也不过区区胎光境罢了。体内九天玄火蓦然间升腾,原本仙风道骨的面容顷刻之间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徒然自兴平城中炸响。
“好一个倚老卖老,好一个送我等上路!就凭你藏魂?”
炽烈的焰火吞天噬地,将半边天掩映的赤红一片,滚烫的热浪自烈焰正中四散而开,将整个天际搅动的风云色变。
怒喝之声尚在袅袅回荡,一道幽蓝的寒焰横空而至。
一风鬟雾鬓的老道,挥手排开漫天烈焰,踏云行至丹阳子身前,怒目圆睁直视玄阴圣宗诸人,最后目光落在那俱青铜棺椁之上,圆睁的双目精光徒然大作。
“皇极屡犯众怒于庆朝司州,既得诸天星辰异象,不避祸于玄阴圣宗之内,反而在此招摇过市,何其愚蠢!天雷谷、飘渺阁、洞虚宫列为道友旦夕便之,你藏魂身处险境而不自知,还敢在此大放其词,哼!”
。。。
天际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数道元婴威压法力在天际横冲直撞,肆虐不休。
下方兴平城却犹若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风雨飘摇。城外本就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顷刻间化作飞灰,无数残存的草木被肆虐的元婴真力连根拔起。
云无悲麾下王伦诸人、以及听云宗七位金丹凌空站在已然成型的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吞煞阵前,面色骇然的望着城外的末日之景。
无匹的惊惧煌煌,也在偌大的兴平城中蔓延。
三十余万血浮屠精锐亦执锐昂首,颤抖的双手难掩军众心中激荡的惊惧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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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关白骨玉龙群中
云无悲踉踉跄跄的艰难前行,体表煞力罡罩早已被吞噬一空。
艰难的抬起手臂,掌锋极其沉重的劈在腹部一条手臂粗细的白骨玉龙身上,乳白而悠长的白骨龙躯应声被巨力炸开。
那被炸开的白骨玉龙在虫群之中一阵跌宕盘旋,旋即目泛凶光再度欺身而上,狰狞的龙口大涨,锋利的龙牙穿透云无悲体表素白的云袍,扎入了其腹部血肉之中。
转瞬,一缕缕血丝顺着腹部开裂的衣衫流淌而下,侵染出一片刺目的腥红。
淡淡的血腥在虫群之中荡开,周遭无数白骨玉龙凶厉更盛,竟纷纷昂首咆哮继而更加凶猛的扑向云无悲身上。
盈耳的龙啸滑入耳中,刺入逐渐昏沉的灵台之内。
云无悲嘴角两行血丝顺流而下,艰难的张开嘴,闷哼一声。
玄纹闪烁的西方皇天庚金煞剑道了如今,早已光芒尽失,剑脊之上慢慢的覆盖了一层细小的乳白色泽。拖拽煞剑的手颤抖着,原本轻如鸿毛的煞剑不知何时起,变的重若泰山!
灵台瞬间的清明,云无悲昏沉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绝望。
挣扎着前行数十丈,咬破舌尖。
一口精血喷在煞剑之上,手臂青筋暴起,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挥剑横扫。
周身丈许方圆,瞬时便被暗淡的锋锐清空。
剑落,云无悲终于力竭,一头栽倒在朦胧之中。仅存的神念艰难的扫向白骨玉龙虫群后方,模糊中只见玄阴圣宗驱鬼一脉尸山老鬼比他更加凄惨万倍。
罩在头上的玄色道袍不知去向,尸山血海袍残破不堪。
化作鬼影的虚幻身躯不住的晃动,密密麻麻的白骨云龙在其虚幻的身躯之上穿梭不停,其前行的速度赫然早已停滞!
更远些的地方,吞魂三人在那唤作“云尊”的元婴真君带领下,一路犹若闲庭信步般,披荆斩棘,势如破竹。
也不见之有何动作,身前虫群纷纷碎裂坠地。
飘散的白骨粉末尚且来不及重新凝聚,血屠屠苏血盆大口张开,便被其悉数吞入腹中。片刻之后,一个个巴掌大小的骨团又自其口中吐出,砸落地面后便再无动静。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这四人距离尸山老鬼已不过咫尺之距。
与云尊、吞魂四人惬意却略显狰狞的面色不同,这金丹第七境大成、半步真君的尸山老鬼脸上则是绝望泛滥,目光极其怨毒的望着虫群前方,一声声凄厉惨叫回荡不休。
。。。
云无悲苦涩一笑,将残留在身后虫群之中的诸多神念纷纷遣散,贴着地面白骨的脸上,一股股莫名的凉意冉冉升起,唇齿之间除了略带甘甜的腥味,便只剩下无以言表的苦涩。
失去光华的煞剑跌落在其身前三丈之外,一条条狰狞的骨龙呼啸而来,迫不及待的爬满了云无悲背部。
利齿入肉、血液横流。
他却感觉不到分毫的痛楚,麻木的触感之中只有刺骨的冰寒。
“真要陨命于此了么?”
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云无悲趴在地面白骨上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涣散的思绪在弥留之际,想到了此生种种。
想到了听云云巅苦等的女子,想到了退位挂冠幽居靖边侯府深处的父亲,想到了其麾下玉面书生王伦,想到了聂狂刀聂远、又想到了无忌无病几个兄弟。
不远处,那愈发清晰的巨大的阴影投在云无悲趴着的地面上,在其涣散的瞳孔之中投下了一片巨大的光怪陆离的阴影。
恍惚间,那团变换的阴影缓缓散开。
最后竟莫名的化作青瑶仙子那清素而冷若冰霜的花容。
旋即便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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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朝,九天之外
祥云漫天,白雾如匹。
天外罡风徐徐,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白云苍狗在浮动之间,变化万千。
某一瞬,一处极其形似山峦的云袂突兀的自云雾之中升起,耀目的烈阳光辉刺破天际,洒落其上,须臾竟化作一连片峻拔而顶摩霄汉的浮空巨山。
山之颠,一女子楚楚的俯身远望,单薄的身姿好似随时会随天外罡风飞走一般。
花容似水,愁情满肠。
女子素手轻抚过被罡风吹乱的青丝,一摸黯然乍现。
“雪姨,出来吧。”
怅然之语出口,身后苍山青峦之间一雍容华贵的女子莲步轻挪,盈盈得自虚无之中迈出。
这被唤作“雪姨”的雍容女子,俯身信步山巅,遥望满目的素白云路,轻声笑道:“听风太凄凉,观云却悲怆。你这丫头,又是何苦?”
愁绪瞬时泛滥
女子水眸雾气荡起,满腹的悲伤在酝酿的半载之后,竟化作几声令人闻之断肠的哀泣。
“他,就要来了。他还是他,可我却不再我——”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黄雀
嗷——
龙啸苍穹,惊天动地。
白骨玉龙群中,云无悲昏厥于满地白骨之上,腥红的鲜血染红了素白的翻云袍,无数手臂粗细的骨龙蜂拥在其背部,啃噬不休。
尖利的骨齿刺穿血肉,便有屡屡绿色光点在血肉之间闪动,转瞬血肉再度恢复如初。
随着时间推移,在其血肉之间闪烁的绿色光点愈发暗淡了,积蓄于其体内的诸天星辰之力逐渐匮竭,屠戮至真玄冥圣体也愈发的力有不逮。
若无变故,云无悲陨落便在眼前!
在其身后的白雾虫群之中,玄阴圣宗尸山老鬼亦然。
虚幻的鬼体在无数骨龙的冲击啃食之下,以难以为继。肉身暴露在白骨玉龙群中,衣衫褴褛,已是血人。高达金丹第七境巅峰的法力,也在这漫无休止的消耗之中,几近枯竭。
其实此番乃是他二度进入这神秘的所在,白骨玉龙之威也在其预料之中。
在初次侥幸逃得性命,并获绝大机缘之后,尸山老鬼在玄阴圣宗遍翻典籍,略有所得。又百载之间四处寻觅,觅得数十件可略微抵御虫群的法器,更是请托驱鬼一脉长辈精心炼制天品圣药白玉魂元丹,可谓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若无变故,此番足以轻松穿越白骨玉龙群,进入那地方。
只是——
绝望泛滥如潮,心中冰凉一片。
尸山老鬼目光怨毒的望着虫群前方,神念扫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云无悲,心中之恨意犹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若非此獠,本尊当一举跻身当是元婴真君大能之列。若非此獠,此地机缘当为本尊独有!若非吞魂那厮——”
垂死挣扎,心绪纷乱。
思忖间,蓦然想到了身后吞魂诸人,以及那不知名的元婴境真君,怨毒之色瞬时侵染其摇摇欲坠的心神。狭长而满含绝望的双目,骤然之间变得一片通红。
“本尊得不到的,你等也休想得到!”
声嘶力竭的怒吼暴喝而出,尸山老鬼俯身望了一眼满身的鲜血,与四周密密麻麻的白骨玉龙,猛然间桀桀的狂笑起来。
“吞吧,吞吧——”
一语落,披身的尸山血海袍轰然炸开。
一瞬间,无数影影绰绰的鬼影自虚无之中呼啸而出,又在老鬼的怪笑声中剧烈的炸开,虫群之中黑雾荡起,旋即便被周遭骨龙吞噬殆尽。
短短半柱香功夫,方圆数十丈内白骨玉龙身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膨胀起来。
桀桀——
“雀阴,给我暴!”
尸山血海袍碎裂,老鬼双目腥红,仍不肯罢休。
凝练于金丹窍穴之中的雀阴之魄猛然幻化出一具高达百丈的虚影,旋即便从正中心开始崩塌,半步真君境的法力混杂着精纯的魂魄之力肆虐开来。
白骨玉龙群也在这一刻嗡鸣之声大作!
百丈开外
云尊面沉似水,虎目凶厉的望着宛如暗流涌动般的虫群。
“这老鬼倒是好魄力!那尸山血海袍也算是难得的顶尖法器了,说弃便弃。这些身外之物倒也罢了,此人竟敢自爆金丹之魄!”
泰然之色消失无踪,随着前方浓郁的风暴波及,四人周身的虫群也蠢蠢欲动了,闲庭信步骤然变得艰难无比。
吞魂红唇微张,眸中森然之色浮动,片刻一闪而逝。
“区区虫群,岂能阻了真君步伐,咯咯——”
云尊粗犷的面容眉头紧蹙,眉宇之间凝重愈浓。
浩瀚的元婴真君法力四散而出,前行间冷笑起来。
“区区虫群?好大的口气!”
他本就是万兽山庄之修,天下奇珍异兽宗门之内俱有记载。
降临此地之初,饶是他见多识广,亦被这浩瀚的虫群惊的目瞪口呆!
这白骨玉龙,乃是此世独有。其本身更是涉及上古隐秘,其中详情哪怕是他云尊,也不过是略有耳闻罢了。但有传言——得白骨玉龙者,独尊于东域!
空穴来风,岂能无因?
鬼海那镇魂钟强则强矣,若想解开封印,却需元婴真君之魂三枚,方可使金丹境真人抗手元婴境真君。而若想以真君之身,力抗神君之尊,同样需要三枚神君之魂!
神君存在,本就是可翻江倒海、摘星拿月的存在,想要寻得神君身陨之魂,难如登天!饶是如此,这镇魂钟也不过是大宗镇宗之宝而已。
更何况得之,便可独尊于东域的白骨玉龙?
短短数十个呼吸,尸山老鬼自爆的雀阴之魄赫然波及四人所在之处,周遭空间内白骨玉龙群也在转眼间膨胀数倍。
巨大的龙身猛涨至数丈之长,一根根骨刺自龙躯之上破体而出,更显狰狞!
云尊冷哼一声,拂袖将身后三人收入虚空介子之内,魁梧的身躯腾空变换,赫然化作一条狰狞的巨蛟,翻滚的云气瞬时将虫群笼罩。
吼——
下一瞬,巨蛟穿行云无之中,速度比之先前快了数倍不止!
。。。
虫群边缘
一道轻嘹的龙啸冲天而起,四周白骨玉龙纷纷退避。
小龙金灿灿的龙身时隐时现,背部细密的金鳞残缺不全,好似经历了一张艰难的大战。
巨大的龙瞳之中,些许疲惫夹杂着隐忧之色,一个游龙摆尾便腾飞昏厥于地的云无悲身前。嶙峋的龙角一个缠绕,便将云无悲拉至其背部,。
须臾,一龙一人,便出现在了白骨玉龙群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当云无悲从昏厥之中醒来时,只觉周身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夹杂着如沐春风的清凉。
目之所及,一团团煌煌金光自小龙龙躯之中升腾,源源不断的汇集入云无悲体内。
而在其前方,赫然是一片极其诡异的“仙境”!
森白的骨粉在天穹飘荡,化作一朵朵绚丽的骨花,缤纷坠落。漫天骨花之中,血河泉涌,泠泠的水声时而轻换悦耳,犹若鼓瑟之音;时而汹涌澎湃,宛如疾风骤雨。
正前方,无数白骨砌成一座方圆千丈的乳白色地面,无数骷髅首级合二为一,化作一根直入天际的白骨华表。
更远些的地方,赫然是一座恢弘无比的巨型宫殿!
宫殿上空,一条长达数十丈的白骨玉龙临空呼啸,骨刺狰狞无比。
沧桑而森然的龙啸之声,正是出自这条骨龙之口!
云无悲挣扎着直起身子,骇然无比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继而昂首望向白骨宫殿上空、那巨大的骨龙龙躯。
遥遥望去,只见,数十条漆黑的铁索自宫殿穹顶横飞天际,将整个龙身锁在了大殿上空。自顾挣扎咆哮的龙躯上,三个令人通体发寒的腥红篆体大字,赫然入目。
白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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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之畔边缘
震动的天地元力遥遥传来,血河上空晃动不休。
那发黑的白骨骷髅回身遥望白骨玉龙群中的暗流汹涌,足下生风,身形僵硬的飞遁云无悲诸人当初现身的地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生硬的呢喃出口,骷髅驾轻就熟的走过那一根根巨大的柱子,足下步伐在“咔咔”的摩擦声中踩着极其玄奥的轨迹。所过之处,巨柱顶端磷火纷纷熄灭。
当这俱略微发黑的骷髅行至众多巨柱中心时,空洞的下颚张开,一团森然的绿光脱口而出,又转瞬腾飞穹顶。
一阵滴溜溜的旋转过后,这团绿光猛然分裂,化作数十道流光坠落在熄灭的巨柱顶端。乍起的惨绿之中,一条条诡异的红线在地表白骨尸骸之中蔓延。
未几,红线链接成一幅纷繁而诡谲的图案,图案正中一道红光扶摇,转瞬化作一道腥红的血门。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骨花
骨花飞落,绕梁而过。
白骨殿上空、数十道铁索缠裹之下,硕大的骨龙咆哮挣扎,龙躯之上骇人的骨刺随着其身躯的挣扎扭动,寒光闪烁。
狰狞的龙首怒目俯视云无悲身侧小龙,空洞的眼眶之中竟隐隐有一丝贪婪渴望之色浮现。
近半个时辰的调养生息,此刻云无悲也再不复先前的狼狈之态。
疾步回首,只见身后无穷无尽的白骨玉龙群似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阻隔,不敢越雷池半步。驱鬼一脉尸山老鬼气数已尽,生机渺茫。
那元婴真君与吞魂诸人也越来越近了。
云无悲来不及理会周身残破的衣衫,身上创口也在屠戮至真玄冥圣体强大的恢复能力之下,已然恢复如初了。
带着万分的警惕,云无悲神念悉数展开,将身前巨大的空间笼罩在内。
神念观照之下,这“白骨殿”之外并无丝毫阵法存在的痕迹,巨大的殿宇墙壁被无数白骨填充,更有一层厚重的尘埃缠裹。
高达数十丈的宫门紧闭,严丝合缝。
白骨殿上空那条被黑索牵缠的骨龙,其活动空间似乎极其有限。龙瞳之中贪婪之色昭然若是,整个巨大的龙躯却是剧烈挣扎而徒劳无功。
一阵腥风拂过,漫天飘落的骨花随风飘摇。
昂首望去,只见那无数骨花飘落骨龙龙躯之上,便顷刻融入其体内,旋即便有许多泛红的波澜绽开。白骨殿上空那巨大的骨龙也随之极其痛苦的哀嚎起来,眼眶之中的神光亦黯淡了几分。
云无悲双目猛地一缩。
双指闪电般探出,夹住一片飘落的骨花。
瞬时,那乳白的骨花触之即散,融入了云无悲双指之中,旋即剧烈的刺痛突兀而起,犹若浪潮般一**侵袭着云无悲心神。
内视之下,一缕肉眼可见的乳白气流穿透指尖血肉,猛然刺入双指骨骼之中,继而指骨表层荡起一圈诡异的涟漪,骨质在短短几个呼吸便强化了数分。
倒抽一口寒气。
云无悲眸中精光闪动,针形煞剑透体而出,扶摇穿透身前一枚骨花,附着在煞剑之上的神念迅速笼罩正片花瓣,一瞬间整个骨花结构纤毫毕现!
“果真造物神奇!”
云无悲不禁赞叹一声。
这小小的骨花之内竟是暗藏玄机,却玄而又玄!
乳白色气流盘桓在外,内种却暗藏一种精巧而极其微小的阵法。但有法力神念靠近,这阵法便会被动触发,将神念法力吸收消耗,从而再复孕育出那种乳白的气流。
见如此情景,云无悲神念瞬息探入双指之内,赫然发现周身流动的煞力在经过双指之后,便会突兀的消失十之一二,堪堪持续近半柱香之后,这种异象方才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逐渐趋于暗淡的乳白气流又徒然增大倍许。
整个双指更是猛然亮起乳白的光晕,在云无悲感知中,双指骨骼正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强化,骨质愈发厚密坚韧。
这骨花内法阵虽吞噬神念法力,但炼体之功效竟如此显著!
一念及此,云无悲斟酌推算片刻,忖道:一片骨花所吞噬煞力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百片骨花边足以将体内煞力消耗一空。屠戮至真玄冥圣体需两日之功才能将枯竭的煞力尽数恢复。
如今身处险境,白骨玉龙群中的吞魂诸人,大约一个时辰便会破出虫群。故而仍需保留足够多的煞力,以应对之后的种种危机。
这白骨殿外尘埃浓重,看起年岁当也在上古、中古时期所建。大殿之内或许便有传送阵法,一如贪狼星宫一般。
而这,也将是此行唯一的生机!
想罢,云无悲不敢多做停留。
云袖翻卷,猛然收拢十余枚乳白的骨花,将之顷刻间融于右掌之中。强忍这汹涌如潮的剧痛,凌空驱使针形煞剑飞入白骨殿大殿之前。
吼——
大殿上空挣扎咆哮的骨龙在这一瞬,猛然俯首,剧烈的龙啸之声惊绝天际。其腹下狰狞的龙爪徒然下探,却又被身上黑索缠裹拉拽,锋利的骨爪堪堪触及白骨殿便被巨力扯了回去。
这一瞬,空洞的眼眶之中怒意升腾,其龙躯挣扎的愈发剧烈。
嗷——
嗷——
隐含浓郁戾气的龙啸便宛若疾风骤雨般,响彻长空。
云无悲冷然一笑,歘然回身施展西方皇天庚金剑,向白骨玉龙群中打出大片的浮光掠影,当即迅速收回煞力,一个飞身落在小龙背部。
须臾,一人一龙便呼啸冲飞至白骨殿殿门之前。
不理会怒极的龙啸之音,云无悲目光上行,落在巨大的骨门之上。两扇骨门紧闭,严丝合缝,与偌大的白骨殿恍若一体。
凹凸有致的门上,数值不清的骷髅首级赫然入目。
而正在这骨门正中,七个巨大的缺口阴影排列成阵,与骨花之内的阵法九成相似。只是这缺口中填充之物又在何处?
蹙眉凝思之间,远处一阵剧烈的炸响。
云无悲悚然一惊。
但见远处白玉虫群咆哮纷乱,纷杂之中尸山老鬼惨叫之声响彻整个白骨空间。而云无悲身下小龙龙瞳一闪,一团金灿灿的华光轰然撞在白骨殿门之上,须臾便带着云无悲徒然横冲,竟犹若无物般毫无阻隔的穿透了厚重的白骨大门,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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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息之后,先前云无悲站立的位置,一团腥红的血光荡起,旋即一座漆黑幽深的空洞在漫天骨花之中凭空而出。
转瞬,一具发黑的白骨骷髅迈着僵硬的步伐,自血门之中走出。
摇摇晃晃的抬臂会散血门,这骷髅沐浴骨花,回身望了一眼激荡的白玉虫群,又在偌大的白骨殿外四下探查。下颚“咔咔”的张合,用嘶哑的声音疑道:“若。。之前没有看错,当有一条筑基境的圣灵幼龙才是!”
圣灵属类,形同真仙!
这等存在早在上古时便已然绝迹,先前发发觉有筑基境幼龙出世,他可谓是震惊莫名,旋即便贪欲丛生!
与幼龙同来之人,修为不过区区金丹伏矢境,大可不足为虑。本欲出手将那人斩杀,夺其圣灵幼龙。但尸山老鬼的出现打乱了他的布置,而这昔年方出的饵,手中更藏有九钟之一!
紧随而至的万兽山庄云尊诸人,令其在起初的错愕之后,徒然惊喜起来。
一连串精密的计划在其心中酝酿,但在这关键时刻,那圣灵幼龙与那金丹小修竟无故失踪了!
这怎么可能!
骷髅眼眶之中绿光浮动,百思不得其解。
而身后白骨玉龙群中呼啸肆虐的元婴真君法力愈发的近了。骷髅沉吟片刻,昂首遥望一眼白骨殿上空的巨大骨龙,旋即整个身躯贴在了白骨殿外。
弹指间,整个骷髅身躯便缓缓融入了骨墙之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灵光一闪,云无悲与小龙一龙一人出现在一片阴森的黑暗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绕是以云无悲金丹境伏矢期的修为,也不过是能看清方圆丈许的距离。出于警惕,神念毫无保留的四散而开,片刻竟被好似泥牛入海一般尽数消失不见。
云无悲心中一惊,煞剑执于手。
经脉之中残存的煞力蓄势待发,挥剑在周身部下一层预警阵法,旋即迅速盘膝。
白骨殿外时,收拢百余乳白骨花入体。
如今,剧烈犹如万刃临身的痛楚遍及其四肢百骸。
数百白气穿透血肉经络,在周身骨骼之间穿梭游走,横冲直撞。白气所过之处骨骼遍生白光,嘎嘎得响动中,云无悲整个身子便一阵阵的痉挛起来。
面色苍白,因剧痛而生的冷汗如雨。
体内煞力迅速被骨花之中暗藏的阵法吞噬转换,腹部九窍金丹浮动不休,缕缕新生煞力尚未散开便消失无踪。
哼——
闷哼自喉咙涌出,云无悲强运生杀道秘典,截流半数煞力存于丹田,又分出心神谨守灵台,任由那白气在骨骼间肆虐。
随后睁开双目,霍然起身。
指尖凝炼一柄指甲大小的煞剑,信手弹入足下黑暗之中,与小龙在这诡异而陌生的所在谨慎徐行。
一路上,除了无穷无际黑暗,在无旁物,空间当是极其宽广。
地面也再非骷髅骸骨铺就,摸上去质感细腻平整。
空气之中除了偶尔荡起的尘埃,隐隐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诡异的宁静下,小龙将龙躯缩小到丈许长短,静静的缠绕在云无悲臂膀之间。云无悲则分神镇压体内剧痛之余,每隔百丈距离便悄然打下一枚极其微小的煞剑。
一来在这阴森的黑暗中坐下标记,以免迷失方向。二来,那位唤作云尊的元婴真君随时可能闯入这大殿之内。此地诡异,神念受阻,暗藏煞剑于身后虽瞒不过真君大能,却也可为云无悲争取一线先机。
。。。
白骨殿外
略微暗黑的骷髅贴着宫墙隐匿身形,大殿上空骨龙无端的挣扎咆哮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漫天骨花猛然停顿定格。
无数乳白的花朵徒然碎裂,化作一层细密的粉末状颗粒。与此同时,令人头皮发麻的白骨玉龙群在剧烈的龙吟声中一分为二,一抹巨大的阴影风驰电掣的由玉龙群深处迅速飞掠,周遭玉龙群躲避不及便被撞成一团团粉齑。
转瞬,狰狞骇人的蛟龙巨爪显露真容。
锋利阴寒的爪间一拢,数条白骨玉龙来不及躲避便被碾的粉碎。蛟爪一卷,风云骤至,继而巨大的蛟身划破天际,与白骨殿上空骨龙针锋相对。
嗷——
嗷——
白骨殿下方
无数骷髅首级之中,一道略微发黑的骷髅微微一动,双眸之中微不可查的绿意一闪而过,白骨殿与骨龙之间连接的数十道铁索猛然碎裂。
下一瞬,剧烈的震动将漫天骨粉摧散,大殿上空骨龙骤失束缚,龙躯高昂,一飞冲天!
天际,云尊所化蛟龙迎空悬停,悠长的蛟尾摆动之间,巨量的云气无中生有,纷纷汇聚而来。
“好!好!好!白骨玉龙幼体,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巨大的蛟首遥望远方冲飞天际的骨龙,眸中贪婪之色炙烈如火。
宗门秘典所载,白骨玉龙此界独有,无坚不摧、无物不克。初生细若游丝,幼体丈十而有余。这等神物若是成年之态,哪怕他云尊乃是元婴真君之尊也要仓皇而逃。
可若是幼体,哼哼——
巨大的蛟爪在云雾之中挥舞,云尊所化蛟龙一阵轻鸣,直扑骤脱束缚的骨龙而去。旋即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狰狞高亢得龙吟,响彻长空。
地面
数十条铁索坠落,黑光一闪化作一尊尊奇异的骷髅首级,“咚咚”得砸落白骨殿外,恰恰滚落在了那略微发黑的骷髅藏身之处。
这俱骷髅猛然从宫墙之中踏出,一把抓起地面奇异的骷髅首级,挥手将之纷纷打入白骨殿门大阵凹槽之中,旋即整个骨骸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冲入皱起的光华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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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弹指而过。
体内四处川流不息的乳白气流也逐渐趋于平缓。
剧烈的痛楚在经历了半个时辰的煎熬之后,通体骨骼只剩下了阵阵的酥麻之感。
内视而望,但见周身骨骼蒙上了一层细弱的白光,更有零星的星辰之力自血肉之中闪现,冲入白光骨骼之内。短短时间内,体内煞力被白气吞噬过半,而云无悲血肉之下的骨骼却赫然增强数成!
双掌握拳,“咔咔”的脆响此起彼伏。
云无悲长舒一口气,痛楚尽去、肉身骨骼增强,但他却没有分毫欣喜之意。
这段时间内,虽是缓步慎行,却也走出了极远的距离。期间打入黑暗之中的煞剑已然多达数十枚,他的脸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阴沉。
沿途每隔百丈便有煞剑作为标记,这一路的轨迹当在一条直线之上。数十枚煞剑便少说有数十里之遥。
但白骨殿虽极有可能是上古遗留,规模极大。但偌大的宫殿之内,数十里之遥岂会没有宫墙阻隔?
“莫非是幻境?”
一念及此,云无悲足下步伐停顿。
从小龙带其横穿白骨殿门而入到如今,所有发生的事情洗洗的梳理一遍,发现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斟酌片刻,云无悲愁眉不展。
手中煞剑徒然抛飞天际阴暗之中,原先化魂真人辛柏瀚那先天幻境之中觉醒的玄虚剑意瞬间爆发。
澹泊而虚无的剑意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延展横扫,先前埋于身后的数十柄针剑纷纷亮起,一道道微弱的神念升空,融汇入玄虚剑意之中。
“给我开!”
怒喝乍响,蔓延开来的剑意轨迹倒转,直刺云无悲身前黑幕。
数息之后,这片凝滞的空间仍旧是虚无一片。
眉头紧蹙,云无悲收拢玄虚剑意,招收摄回凌空的煞剑,不禁忖道自家这玄虚剑意借鉴那位书生之道,明澈心神、可洞察玄机。
便是先天幻境都可顷刻破之,在此地竟是徒劳无功——
思忖间,极远处一阵阵轻微的颤动由远及近。转瞬,整个阴森而黑暗的空间蓦然间地动山摇,翻滚的黑雾在剧烈的颤动之中荡起无数肉眼可见的波澜。
骤变徒生,云无悲悚然一惊。
空中煞剑堪堪入手,尚来不及反应,一泓极为浩瀚的白光徒然爆发,蓦然间将此地无穷的黑暗驱散。而白光之外,震耳欲聋的龙吟混杂着清脆而尖锐的异响,浮光掠影,令人眼花缭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满城屠绝
天降霞光,洞彻华庭。
无穷无尽的阴森黑暗骤然散尽,原本诡异的宁静瞬息间便被地动山摇的巨响以及震天的龙吟之声打破。
云无悲措不及防,手中煞剑挥舞出道道绚烂的光影,神念铺天盖地的涌向四方。
此时再看,这哪里是在什么巨大的阴暗空间?
放眼望去,满目的绣闼雕甍。
七尊白骨玉栋撑起一片极尽奢靡的巨大殿宇,周遭乳白的骨质宫墙之上宫灯摇曳,森白的光束自宫灯之中升腾,袅袅汇集在殿宇穹顶一尊巨大而光滑的头盖骨之上,继而千丈银灰自穹顶垂落。
云无悲伫立白骨扶阶之下,身前宽达三丈的扶阶两侧无数繁复的骨骸浮雕赫然入目。
令云无悲不寒而栗的是——这些浮雕材质皆由不知名的骨骸雕琢,其上却非尸山血海修罗地狱之类的景象,反而是天降祥瑞,地涌百莲!
无数仙风道骨的身影在犹若仙境般的祥瑞白莲之上虔诚咏经,而这些人跪伏的方向,一枚巨大的白骨大钟高悬九天。
倒吸一口寒气,云无悲目光倏忽之间落在了浮雕诸修的面部,双目瞬时一缩,冷汗淋漓。
这诸多仙风道骨之修,其面部竟无分毫血肉,赫然是一张张骇人的白骨骷髅!
嘎嘎嘎——
就在这时,一连串生硬而诡异的笑声响起,云无悲浑身一震,闻之便觉毛骨悚然。
收回目光,昂首循声望去,只见在白骨阶梯之上、奢靡而森然的大殿正中,一具略微发黑的骷髅正冷笑着俯首睥睨。微微张合的下颚抖动之中,毛骨悚然的笑声正是自其干瘪的唇齿间传来。
骷髅沐浴霞光,足部白骨踩在乳白的殿宇地面,眼眶之中绿光时隐时现,却隐含极度的贪婪之色,俯身遥望云无悲手臂之上缠绕的金色小龙,嘿嘿的狞笑起来。
“通天云路云城境、通天碑第一人紫极?嘎——”乳白的华光在其骨掌间流转不息,骷髅踏步前行,又讥讽道:“圣灵之属,乃此世罕有。你紫极不过区区金丹之修,怀璧其罪,死有余辜!”
白虹横空而至,翩若惊鸿。
森然而淳厚的法力隔空而至,云无悲神念猛然笼罩骷髅体表,片刻惊呼出声。
“金丹臭肺境大成?”
半步真君一击,足以毁山断岳,不可硬抗!
瞬息,云无悲惊骇之余,心有决断。双目一缩,掌中煞剑大开大合,卷出凌厉的剑芒直扑白虹而去,身形与辗转腾挪躲避,却猛然发现竟是动弹不得!
迅速俯身,云无悲发觉其足下不知何时竟亮起了一圈诡异的斑斓光晕。
数枚拳头大小的骷髅首级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辉,连成一片,这分明是骨花之中那吞神噬法的诡异大阵!
而先前那无穷无尽的黑暗空间,只怕也是这阵法作怪!
迎空而去的煞剑剑芒转瞬便暗淡下来,随着那骷髅嘎嘎的狞笑,云无悲足下大阵蓦然间运转,强大的吸扯之力凭空而生,周身连同四肢百骸煞力纷纷消散无踪。
而外放的神念,亦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收拢拉回,犹若泥牛入海。
旋即无数森白的气流无中生有,顺着云无悲体表毛孔七窍钻入其四肢百骸之中,蓦然间乍起的剧痛瞬时便将其仅存的心神淹没。
此刻,骷髅指尖喷发的白光亦横跨近百丈距离,直扑云无悲面颊而来。
云无悲瞳孔紧缩,巴掌大小的白虹在其瞳孔中急速放大,他甚至来不及绝望,白光轰然撞在其眉宇之间。
下一瞬,浮雕白骨石阶之上的骷髅一阵模糊,蓦然间却诡异的出现在云无悲身前。
尖利而干枯的骨掌抬起,轻轻的按在云无悲眉心之处,继而便有一股股森冷的寒意溯流而上。
“你。。是何人!”
绝望泛滥,白光直扑识海之中。
骨掌冰凉的触感悄然蔓延,云无悲强忍无数白气入体的剧痛,竭力嘶吼出声。
“我是何人?嘎嘎。”按在眉心的骨掌微微收拢,锋利的骨刺划破眉心皮肤,一丝丝血迹缓缓流淌,骷髅无视大阵内肆虐的白气,森然笑道:“阎浮提众生恶,动经尘劫白莲生!本尊何人,你还没有资格知晓。原本仍需近百祭品方可得偿所愿,如今有圣灵真龙,本尊怎可再生贪念,得陇而望蜀耶?”
眉心五条血丝缓缓流淌,整个身躯徒然一震,铺天盖地的晕眩直入云无悲摇摇欲坠的心神之中。
白骨骷髅狰狞一笑,下颚与脸颊链接的骨骼一阵悚然的摩擦,眼眶之中绿光大亮。
“恶,敕!”
话音方落,云无悲眉心血迹纷纷汇集,须臾便汇集成一副诡异的血色图案。
“阎浮提众生恶,动经尘劫白连生。。。”昏昏沉沉的心神摇曳,云无悲绝望泛滥,一缕缕血丝顺着嘴角滑落,浑浊而满布血丝的双目愈发暗淡,“你是玄阴圣宗皇极真君!”
语未休,体内骨骼迅速钙化增强,本就涨大不少的骨骼猛然扩张,无数白光混杂着盈绿的诸天星辰之力混入周身骨骼之内,流转不息的白光愈发的炽烈。
而其体内连同腹部丹田,煞力瞬间消失殆尽。
云无悲回光返照一般,绝望之后的释然由心而生,无数错乱纷杂的记忆纷沓而至,声音却细不可闻,隐含无匹的疲惫。
“皇极真君身处兴平城外,你不是皇极。玄关坟场之巅,青铜棺椁掩人耳目,你是真君本命尸傀!”
嘎嘎——
骷髅嘎嘎的怪笑起来,按在云无悲眉心的骨掌滑落,一把拽住动弹不得的小龙,扯入其怀中。
“这圣灵真龙,本尊要了!至于你,白骨孽入体,业火焚身,永堕阎罗——”
**********************
玄关兴平
遮天巨手凌空而下,狂暴的气流裹挟无数阴云在兴平城上空炸开。
城中耗费两百万天地元灵晶石白所布的、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吞煞阵摇摇欲坠,四处高耸的祭台在惊天动地的元力轰击之下,“咔咔”的裂开无数细密的裂纹。
三十万血浮屠披坚执锐,昂首望天,体表光罩随着兴平城大阵的晃动,明灭不定。
王伦一身血色战甲,面色冰寒带着些许隐忧,伫立于兴平正中最为浩大的祭坛之上,无数煞力通过其手中青锋,源源不断的汇集入上空大阵之内。
听云宗玄清玄阳数位真人,面色煞白,满目骇然的望着远天。
而赤炼宗丹阳子等两位元婴境真君,则神色极为疲惫的盘膝入定,胸口一团刺目的腥红,望之便令人心惊。
大阵之外,九霄之中。
藏魂真君手掐法决,遮天蔽日的巨掌如雨而落。在其不远处,皇极真君那尊青铜棺椁则犹若泰山压顶般,自天际砸落,轰然撞在大阵之巅。
风云色变中,极其阴郁的厉喝宛若惊雷,滚滚而下。
“有赤炼宗两位真君,又如何?圣宗威严岂容尔等宵小轻犯!阵破之日,满城屠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万念俱灰
夜幕沉沉,云波诡谲。
不久之前,元婴境真君斗法于玄阴圣宗梁南兴平城上空,偌大的玄关重镇毁于一旦。
而距离三十万血浮屠入主兴平,时隔不过数日,大变再起。
玄阴圣宗元婴境真君四人从天而降,亲临兴平城上空。赤炼宗丹阳子与火炎真君寡不敌众,退回兴平城中。
“阵破之日,满门屠绝——”
兴平百里之外,如意别府。
火麒麟俯首战于别府之外山巅,昂首遥望远天激荡的风云,虎目之中满是奇异的色泽,“这是何等阵法?布阵不过区区数日,竟可阻数位真君于阵外。”
赞叹一声,火麒麟收回目光,身形直坠如意别府之前,面色徒然凝重,沉声道:“两位老祖寡不敌众困于兴平城中,危在旦夕,金兄何解?”
“火兄严重了。”
金姓书生俯首遥望兴平方向那直冲天际的阴云大阵,眸中精光连连。
这名唤云无悲的小辈,果真是与众非凡。
化身紫极叱咤云城,以远远出乎他意料之外。而此子更是不知何时,暗结听云,竟引得听云宗缥缈一脉七位金丹境真人远道驰援。
而这声势隆盛的不知名大阵——
书生挥舞折扇,暗暗叹息一声。眼角余光扫到火麒麟红光满面的面庞,心忖此子驱煞之能也是了得。
宗门数位长辈束手无策,此次信手便解了大半,称得上是妙手回春了。
一念及此,书生温然一笑,踱步火麒麟身前,垂首沉吟道:“两位老祖怎会有性命之忧,火兄着相了。东域诸宗对于诸天星辰异象之源志在必得,那位真君却泰然亲临兴平城,其中必有蹊跷。听云宗缥缈一脉七位金丹真人降临,自有其后续手段。”
“哦?”
火麒麟虎目一震,旋即满含深意的遥望远天,“此世大宗威严,的确不容轻辱。如此一来,某家反而不看好云无悲此子了。”
嘿!
世间如玄阴、听云这般大宗,若起纷争,必然生灵涂炭。诸天星辰之故,玄阴在听云辖域屡屡出手,却是有大比之胜为基。
这方世界,这浩瀚的东域,最为可怖的并非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是无形无色却无处不在的规则!
这种规则成于各方势力角逐,脆弱而微妙。
但若有任何势力想要打破这种万千载不便的规则,必然遭群起而攻之!
玄阴听云、连同他赤炼宗在内,虽是东域赫赫有名的大宗,却着实没有这份魄力。正如火兄所言,形势急转直下,云无悲此子连同幽州之修,岌岌可危。
两位老祖但有大变,自可抽身而去,是故自家与火兄二人,一直身处风暴之外、如意别府之中。
可那小辈么——
蓦然间想起老祖所言‘闲处落子’,书生展颜一笑。
伸手接过火麒麟递来的披风,颇有几分意兴阑珊得道:“火兄之意,乃是弃子之局?究竟如何,你我静观便是!”
。。。
***************************
白骨殿
云无悲闭目垂首,额头繁复的血阵散发出袅袅的红光。
伫立于骷髅阵内的身躯剧烈的颤动,煞力与白气无休止的转换之中,其体内残留煞力荡然无存。
在云无悲身侧,略微发黑的骷髅骨指轻轻点在猛烈挣扎的小龙龙首之上。
指尖白光乍现,挣扎咆哮的细长龙躯便骤然安静下来。骷髅嘎嘎的怪笑一阵,手掌一翻,轻轻的在金灿灿的龙躯身上浮动,细密的金色龙鳞在其骨掌上传递出婆娑的触感。
“天工造物,妙极,妙极!耗费数百载岁月培育的白骨玉龙强则强矣,却屡屡不得其法,使得殿外玉龙徒具龙态,而非圣灵之属,更无皇道之机。不意放出去的饵竟能引得如此神物入彀,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生硬的呢喃出口,旋即便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
数十丈外,白骨殿外的撞击争斗声愈发的剧烈了。高亢的白骨玉龙龙吟混杂着轻嘹的蛟喉,哪怕有白骨殿殿门阻隔,仍旧有些许元力波动传导入大殿之中。
那白骨玉龙被白骨殿黑索压制,神志全无,万兽山庄云尊若想破门而入,唯有斩杀骨龙。
但这又谈何容易?
骷髅骨指划破细密的龙鳞,蓦然停在小龙龙躯七寸之处。
锋利的骨刺小心翼翼的挑开龙鳞,裸露出一抹暗黄的色泽。骨指微区,骨刺在那片裸露的暗黄色泽上轻轻一点,一片金黄的液体顿时顺着其骨指溯流而上,旋即金光一闪,便被扯入骷髅眉心之中。
呼——
下颚抖动,这俱发黑的骷髅眸中绿光一闪,继而荧光大作!
其体表的玄色亦随着那金光的入体,竟肉眼可见的淡了许多,而小龙缩小之后细长的龙躯也随之萎靡下来。
“妙,妙!”
常常的呼一口气,骷髅锋利的骨刺将拨乱的龙鳞整理了一番,小心翼翼的将之缠绕于左臂之上。这才施施然回身,踱步白骨阶梯之上,阴冷的俯视想骨阶之下的云无悲。
此时,整个骷髅大阵之中墨玄之色荡然无存,无数白气翩若惊鸿,在云无悲四肢百骸川流不息。
其剧烈颤抖的身躯在没有了煞力支撑后,诡异的膨胀起来,短短一炷香功夫,整个人便大了一圈。
神志更是在剥皮剔骨般的剧痛下,摇摇欲坠,只留一丝明灭不定的心神紧守灵台。
身处绝境,回天乏术。
昏昏沉沉之中,云无悲仅存的一抹心神摇曳,只见其周身骨骼在无数白气入体之后,迅速增强膨胀,随后又在这神秘白气的锻炼之下再复浓缩。
整个身体便好似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轮回之中。
一张一缩,其周身骨骼亦令人咂舌的速度飞速强化。
这种强化到了如今,赫然波及骨骼周围血肉。屠戮之真玄冥圣体在其骨骼迅猛强化之后,血肉亦悄然吸收体内源源不断的白气,肉神之力暴增!
增幅比之进阶金丹时,尚强了无数倍!
若易地而处,云无悲自然是欢喜之至。何奈落于那白骨骷髅之手,这等异象却当是灭顶之灾!
额头眉心处诡异的血阵也在数息之前爆发,腥红的血色刺破皮肤血肉,顺着眉心倒卷而下。所过之处,川流不息的白气亦染上了几许腥红。
转瞬之后,略带腥红的白气竟在寻煞力神念而不得后,轨迹徒然倒转,纷纷径直冲向云无悲腹部金丹之中。
更为剧烈的痛楚顿时犹若怒浪狂涛一般,席卷云无悲全身。
而腹部拳头大小的九窍金丹便在这些白气灌入之后,迅速的缩小起来。与此同时,更多的诡异白气入体。竟不再是只吞噬神念煞力,满身血肉经脉便在无数白气侵蚀之下,纷纷萎缩。
若不出意外,陨命之期至矣!
云无悲黯然叹息,仅存的心神回归灵台一隅,万念俱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