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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风吹来阵阵香     农妇山泉有点田txt下载     农妇山泉有点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采访 下

    “呵呵,这么说来你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开始走这条循环养殖之路的。那么请问你这么就想到了要去农业大学寻求合作的?”刘雨笑着,开始问正题上了。

    “这个啊?我自己虽说是生活在农村,可并没有科学种植养殖方面的技术,怎么样才能将土地达到最大的利用率,这个便只好去询问专家的意见了。”杨伟有些不好意思,强压住伸手饶头的冲动,低头看了一样手中的小纸条,对着镜头说道。这小纸条是刚才刘雨塞过来的,主要就是为了防止被采访人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或者说错话,就好象先前杨伟的那句“我不紧张”一样。当然,在镜头下面是不会出现这张纸的。

    接着,杨伟便带着电视台的两位工作人员围着农场转了一圈,重点照顾了一下猪舍和果林里面的那些蚯蚓养殖沟槽。看着一个个正在使用自动饮水器的小猪娃,刘雨和摄影师顿时大喜,尤其是摄影师,几时见过这么聪明的猪?说不得就很是给了几个特写。一路上听着杨伟介绍,尽管已经知道这杨家湾的两位能人并没有什么关联,两人还是觉得不虚此行。

    到得最后走时,两位刚坐到车上,还没发动呢,杨伟从屋里跑了出来:“一点小意思,还望两位见谅。”却是一人塞了两百块钱。本来他对这些东西是搞不清楚的,不过刚才学生们就问他了,有没有对两位记者同志意思一下。在转头一想,人家这是给自己做广告呢,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又没在这里吃饭,说不得就只有意思意思了。

    到了晚上,杨伟就把*的插头给抽了,换上那个老掉牙的遥控天线。一群人把个小房间挤了个满满当当,很是热闹。爸妈和哥哥嫂嫂也都过来了,就等着看杨伟在电视上的表现。

    好容易等到中央新闻联播本省新闻联播过去,本市的新闻联播又跟着来了。一群人大气都不出一个,屏声息气看着电视,准备在第一时间捕捉到杨老板的身影。在一大通的会议内容领导视察之后,终于轮到杨伟出场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绝不超过两分钟,这让憋足了劲准备一睹杨伟同学荧屏风采的众人很是失望,想在上面寻找自己身影的几个学生更是一脸的憋屈。

    “刚准备刚大家看一下我在电视里面的那张举世无双的俊俏脸蛋呢,谁知道镜头连晃都没晃一下,这电视台工作也太不像样子了!“刘柳军呲牙咧嘴地挤着脸上的一颗硕大的青春痘,很是郁闷。

    “切!你以为自己是市委书记啊?”赵静却是知晓一些新闻里的弯弯道道,听到刘柳军酸不溜湫的话,不由得就给这些家伙一个大白眼,道:“不是开会的话,人家市委书记在每条新闻里出现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两分钟。刚才我看了下时间,一分五十五秒,再加上这条新闻紧接着市委领导后面播出来,说明我们这里还是很有新闻价值的。”

    “哦,还有这回事?”杨伟听到赵静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就平衡了许多,笑道:“没事,反正那刘记者也说了星期天晚上《走进洪湖》还是会再播出一遍的,到时候时间就长多了。”

    “真的?星期天晚上还有?”几个男学生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上电视啊!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台,不过这个诱惑对他们来说也是相当地巨大。

    “真的!我还骗……”杨伟话还没说完,手边的电话机就响了起来。拎起话筒一听,却是电视台那个叫刘雨的女记者打来的,问他刚才有没有看电视呢。说了几句感谢话,杨伟就一脸得色地笑了起来:“都听到了吧,星期天还有呢!”

    “好!好!”小儿子这回给自己露了这么大一个脸,杨宝山和他婆娘高兴地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傻笑,“老子叫他们星期天晚上都来看电视!”

    倒是杨华终究还是年轻人,拍拍弟弟的肩膀,也是一脸的高兴:“这样吧,趁着大家都在,晚上一起吃个宵夜庆祝一下?”

    自从在市电视台播出之后,杨伟便相继受到了市日报社,荆州电视台的采访,比起大家传说中的首富刘家才来,那是风头更劲,这让前些天被刘家台的人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杨家人很是扬眉吐气。

    “伟伟,这村里到街上去的主路都差不多全部修好了,你这个农场怎么办?”这一天刚吃过晚饭,杨保平主任便找上门来,“你这里离湾子还有两三里地呢!总不能说老是这个样子晴天扬灰雨天起泥吧?”

    原来,村里的主路修好之后,看着刘家台那边家家户户都是一条水泥路直接通到大门口,又方便又干净的,杨家湾的人便眼热了起来。凑在一块商量,说什么也不能让那边给比下去,然后就每户出钱,也要搞这么一个东西。

    这些是没问题,可有人就接着提出来了,那杨宝山家的小儿子也是姓杨呢,可千万不能错过了,要不然只怕是会给刘家台的人笑死。不过往他那边修路也是个大麻烦,整个杨家湾的水泥加起来只怕也没有他那里用的多。要是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均摊这修路钱,是不是也不大好?说不得杨保平主任便只好来做这杨老二的思想工作了。

    听得习娃子他爸讲了这事情始末,加上自己本来就有单独修路的打算,杨伟就笑着给村里的一把手说道:“没事的,等到时候湾子里面修好了我再自己出钱修这边的。顺便也把农场里面也弄两条水泥路出来,免得一下雨连饲料都不好去喂。”

    他是说的轻巧,可杨保平却是吓了一跳,抓住下巴看了半天见杨伟不是在开玩笑,说不得就开口了:“你晓得这两三里路修起来要花多少钱?你自己算没算过啊?!不算你自己农场里头,光是这条路最起码都要十大几万,钱从那里来?”

第四十七章 贷款 上

    是啊,三米五宽,三里多长的这条路要想修起来,没个十几万块钱你是想都不敢想,可是要说不修吧,以后的发展又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制约,走个车都不方便,谁来买你的东西?要致富先修路,这条标语现在打得到处都是,连三岁小娃儿都知道这个道理。

    送走这个本家叔子,杨伟就开始盘算起来。猪还有两个月就可以出栏,那些鸡娃子也是差不多这样。干脆到时候先把那些钱拿来修路得了,手里只留进种苗的钱。街上那卖饲料的杨老板那里说说好话,等过些日子手头宽裕了再付他的饲料钱。

    本来和其他人一样,如果杨伟一年到头都是用的杨老板店里买来的饲料,那钱你一直等到年底再付都没关系的,毕竟谁都有个手头不方便的时候不是?结个善缘来年也好继续做生意嘛!可如今你杨伟不用我的饲料了,并且看势头这以后只怕也是再用不着,那杨老板可就有话说了。

    “小杨,本来这个事情我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只不过今年大家都好像是说好了一样全是赊账,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一分钱的现金呢!”杨老板将杨伟递过去的两万块钱数了又数,清了又清,生怕里面夹着张把假币没看出来,“我这也是小本生意,禁不起这么折腾啊!”

    “我就稍微等上几个月,等下一批猪出栏了就全部跟你结清,好吧?”杨伟脸上堆着笑,赶紧上烟:“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不把路修起来,到时候随便搞点什么都不方便。都相互谅解谅解,将就一下?”

    杨老板却是不去接他的十块钱一包的红金龙,自顾自地从裤口袋里掏出根芙蓉王来点上,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道:“我谅解你,哪个来谅解我一下啊?我这做生意的,一开门就要钱,都是没办法的事啊!”

    其实关于这个做饲料生意,杨伟经过几番交往,倒是了解一些的。本钱要的大,这是真的,没钱的话一般人就算是想做他也做不来。不过这也是刚开始起步的时候,等到你做个两三年了,厂家或者是供货商对你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你就算是一年到头不出一分钱都可以把货拉到家里来。

    因为养殖户都是年底结账,供货方那边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所以这卖饲料的杨老板真正要钱的时候应该是在年底。现在这杨老板板着张臭脸要钱,自然就是怕时间久了杨伟到时候赖账。尽管现在都说这杨伟有钱,可你有钱干嘛就不付我的饲料钱?再说了,以后都没得做的生意,一锤子买卖,还是把现钱先扎在口袋里才是真的。所以这杨老板这幅态度也就不难理解了。

    想起刚开始到他这里进饲料的时候,那态度热情的把简直就是自己当祖宗一般供着,还以为这杨老板做人做事是个讲究人。可如今见到对方一副把自己当做臭狗屎的表情,杨伟这下子知道了,原来这讲究还是冲着钱去的。有钱你是他大爷,没钱了?对不起,你叫他大爷人家都懒得理你。

    想通这一点,杨伟脸上挤出来的笑容也没了,看着正做出一脸苦相的杨老板说道:“行,这钱我马上就拿来给你!”

    这种人,他也懒得再打交道,跑到信用社里头将自己户头里面的八万多块钱都取了出来,点出六万八千五来一把拍在了杨老板的柜台上面:“点一下,合刚才的两万一共是八万八千五。”

    本来这笔钱是不敢乱动的,里面有年三十那天分家时他爸杨宝山给他的四万块钱,这是老婆本要留着娶媳妇用的,然后的四万多块钱那是准备用来应付这两三个月的开销的,十来个人的生活,工资,那样不得要钱?特别是还有黄鳝苗没进过来,这个到时候又是要一口气拿出一大笔钱来。不是这杨老板让他实在是气不过,这些钱他敢一口气全取了?

    信用社那边其实有规定,储户一次性取款的话不能超过三万。可是这杨伟是谁?人家连荆州电视台都上过呢!又经常来这个信用社存钱取钱,哪个不认得他?恰好这时候主任也在,说不得那柜台工作人员就直接把杨伟带过去了。

    那主任正为今年的贷款任务发愁呢,见杨伟进来,问明一下情况,大笔一挥就把自己的大名就画在了特殊情况取款的申请单上面。

    随后和杨伟说起这件事,那一下子双方都是瞌睡时恰好碰上枕头,信用社钱多得贷不出去,杨伟却正为从哪里找钱伤脑筋,顿时就合拍了。说好等一会过来就这件事具体再商量一下,杨伟便提着装钱的小黑袋子到了杨老板这边。

    “哈!我先前只不过就随口发个牢骚,你还当真了。”见到这么一大扎钱,这杨老板一张脸顿时笑得跟朵花儿差不多,阳光灿烂的。

    只不过杨伟因为对他已经有了成见,只觉得这副嘴脸说不出的恶心人,冷着脸看着杨老板找了个验钞机过来点完后把钱放进在肚子上圈着的那个包包里,忍不住就说话了:“这钱数目不对吧?”

    “怎么不对了?我刚才都数了好几遍呢!”杨老板拍拍面前的那个数钞验钞一体机,一脸的笑,“有这个东西点过,还有错的不成?”

    “我是说这钱的总数目不对。”杨伟还是板着脸,一副杨老板欠了他三块钱没给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来,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道:“你看,八万八千四百九十七,我给你八万八千五,是不是要找我三块钱?”

    还真的是欠他三块钱没给!倒不是说杨伟就非得要这三块钱才能过日子了,**万块钱都能够一下子就拿出来了,他还舍不得这三块钱?只不过先前看了这杨老板的脸色,禁不住心里有气,存心恶心一下。这家伙就是属狗脸的,你要对他好,他还你十倍。要是给他脸色看了让他受了气,能记你一辈子,没咬你一口就算你幸运。

    “嗨!你这人也真的是……”杨老板也知道自己理屈,笑着打了个哈哈,从柜台的抽屉里寻出三张一元的纸币来,抻平了双手递过来,道:“先前我也就是发个牢骚,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你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啊!”

    杨伟接过钱,转身就走。将杨老板的那句“慢走,以后有生意还是帮我介绍一下啊!”直接就抛到了脑后。

    “帮你介绍个屁!”杨伟拿着那三块钱,跑到饲料店旁边的一个小面馆里头叫了两碗热干面,边吃边在心里骂道:“狗日的东西,还想老子帮你拉生意呢!老子给你搞个毛!”

    其实他也知道,那杨老板最后说的那句本来就是个客套话,做生意嘛,都这样。人家还真的等着他杨伟介绍养殖户过去?

    热干面一块五一碗,比起前两年来又贵了五毛。价钱高了,可这味道和分量却是矮了下来。还是原来读书的时候好啊!那时候满大街的热干面都是卖五毛钱一碗,里面还加了肉丝海带骨头汤,芝麻酱豆瓣酱分量也是足够的,一碗就能让那些“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正在长身体的学生娃们撑个半死。

    可是现在呢,海带还有,肉丝骨头不见了踪影,喷香的芝麻酱豆瓣酱也被甜萝卜丁子酸豆角取而代之,就连分量也少了下来,以前一碗只怕是抵得上现在的三碗吧?!走在去信用社的路上,杨伟摸了摸连干两碗却还处于半饥饿状态的肚子,很是腹诽了半天。

    农村信用社是一种社区性金融机构,这两年为适应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新阶段的需要,很是开办了一些农户小额信用贷款和联保贷款等活动,这是好事。不过由于各个地方的实际情况不同,又产生了一些看起来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又是难上难的问题。

    因为信用额度不够,农民贷款难;同时呢,因为农民不来贷款,这信用社每年的贷款任务又都不能完成,很矛盾的一个问题。不过仅仅是这么一个问题,就足够让信用社的黄主任伤脑筋的了。

    黄主任今年三十九岁,正处在如狼似虎的阶段,年富力强。不过由于上面没人,自己每年的业务评比都是排在全市末十位,所以总是升迁无望,三四十岁的人了,做了十几年的银行工作,却还老是在这个镇里挪不动窝。因为郁不得志,头发都掉了大半,只好成天地将两边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往脑壳中间光亮的地方梳过去,很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见杨伟敲门进来,黄主任赶紧将手中的报纸放下,端茶倒水的态度很是殷勤。大农场啊!生态循环养殖啊!这些都是信用社里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项目。

    以前这黄主任也曾听人说过杨家湾两大能人,但是当时只是觉得高山仰止,那种人应该和自己没什么交集。刘家才身家过亿,人家会跑过来找自己这个小主任谈业务吗?只怕是自己凑上前去都没个说话的机会吧。杨伟是个年轻人,可大家都说这小伙子最少也是趁了个百来万的身家,有钱着呢!

    杨伟见黄主任一脸的兴奋,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却也不说破。见黄主任从抽屉里拿烟出来要发给自己,赶紧拦住,往口袋里摸出刚买的一包软中华,笑道:“还是抽我的吧。”顺手就把拿黑塑料袋装好的一条中华放在了办公桌上。

    “嗯,这烟味道不错!”黄主任吸了一口,将袋子放到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老朋友一般开玩笑道:“这烟也就你们有钱人抽得起,其他人想闻都闻不到呢!”

    其实杨伟本人又不聋不哑,外界怎么传他也不是不知道,刚开始还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有人说起他还会辟一下谣。不过后*过报纸电视台采访,他也想通了,这人要做什么事,想成功的话就必须先把势给造出来,要不然贸贸然和人家谈生意,谁会搭理你?这回过来贷款也是一样,要是自己屁都不算一个,这黄主任知道你是谁?

    于是乎杨伟就笑了,道:“说实话,这烟我也抽的少,太浪费了!一般人我都是给红盒子的黄鹤楼。”

    屁!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抽这个中华烟呢!味道和四块五一包的软白沙也没个什么两样。都不是一根烧火的棍子,一样的冒烟?杨伟心里很是鄙视了一下自己,接着道:“这回也是手头不便,本来准备找几个朋友拆借一下的,不是刚好就碰到黄主任你了么?”

    这话倒是蛮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嗯嗯,是传说中的身份,不卑不亢,又在看似不经意间透漏出了几个信息。首先,我杨伟并不是没钱,只是现在有点不方便而已,贷款了是绝对还得起的。其次,你不贷款给我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朋友可以拆借,并不是就等着你信用社一家给钱。最后又是说明自己是卖了你黄主任的面子,要不是你,我才没想到说要找信用社来借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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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贷款 中

    这黄主任也是个人精,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呵呵笑着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一般农民来贷款多一点吧,信用额度不够。够的吧他又按照规定最多也就贷个千八百的,你说现在这世道不比以前了,千八百块钱随便到哪里找不到,还得眼巴巴跑到这信用社里来?上面又下了死任务,一年的贷款额必须破多少万多少万的,他也不想想,这能完成吗?”

    “慢慢来嘛。反正你们这信用社人多,发动一下家属把这任务分出去,到了年底再把帐收回来。这么一来任务完成了,收入也有了,一举多得的好事。你还愁成这样?”杨伟抽着烟听着黄主任诉苦,忍不住插嘴。

    黄主任说的是实话,杨伟说的这个也是真的。因为任务压得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银行每年都有贷款任务压下来,完不成便要扣奖金,于是有那头脑精明的工作人员便想到了,自己家里不是有亲戚朋友吗?让他们从信用社贷款出去,然后以个人的名义放高利贷出去,从这中间赚取私贷与银行贷款的差价获得利润。

    不过现在农村里虽然缺的就是钱,放高利贷出去也有人抢着要,不过终究这玩意还是不能放到明面上的,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他自己也不敢贷出去,要不然到了年底还贷款的时候,人家两手一摊说没钱,那又是个什么来法,总不能说砍手砍脚拿肉抵价吧?搬家具,借钱的都不富裕,家徒四壁的,想搬还得先要人家有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搬嘛!

    所以尽管家属借贷在这些方面是给信用社稍微减轻了一点点压力,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杯水车薪,终究还是压力大得很。这回看见杨伟过来,黄主任怎么说也是要让这杨家湾的能人多少给分担一点。说不得就笑道:“这个嘛,各有各的难处啊!”

    事到如今,这黄主任也就不再藏藏掖掖,直接就开门见山了:“怎么样,你先帮我贷个五六十万的?我老黄欠你人情。”五六十万,这全分社员工包括员工家属全部加起来一年也消化不了。

    这老家伙倒是敢开口,杨伟在心里快速地盘算了一下,目前资金缺口说小不小,说大他也并不算太大,就是一个资金周转的问题,要不是现在手头确实是紧张,没有活钱周转,这找信用社贷款的法子他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可是现在这情况,谁还怕手里攥着的钱太多了?所以他就抬起头来,看着黄主任又散了根烟过去,笑道:“整数吧,五十万就可以了。再多你就不怕我卷款潜逃?”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前俯后仰的。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黄主任倒是连眼泪都出来了。拿手抹了一把眼睛,黄主任笑道:“哈哈……卷款潜逃?就为了这区区五十万?”

    “你就这么相信我?”钱来得太容易,杨伟现在倒是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个陷阱了。人家都说贷款难,难如上青天,可这黄主任怎么就眼巴巴非得赶着给自己送钱?虽说现在贷款任务是很紧,可他怎么就偏偏认准自己了呢?更何况这两人今天还是第一回见面,以前就连间接的交道都没打过半回。

    “哈哈……怎么就不相信?”黄主任从抽屉里找出张报纸来,指着上面杨伟的照片笑道:“不说是我,就连上面也都注意到你老板了呢!生态养殖科学致富,你在我们整个市里面的系统里都是名人呢!要不是正好今天碰到你,只怕再过得两天我就自己上门了。”

    “呵呵……名声累人啊!”杨伟现在知晓其中缘由,半真半假地苦笑道:“这报纸上的话你们也相信?”

    “报纸电视上的东西肯定是有些水分,不过你这家伙有钱倒是真的,无风不起浪,你要是真没钱的话能搞得起这么大的事来?”这黄主任倒也善于总结。反正不管怎么说,全镇人都知道这家伙有的是钱,要不然还能盖得过刘家才的风头去?

    无风还起三尺浪呢!这世道空穴来风的事多了去了。杨伟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黄主任近四十的人了还是圈在这小小的街道信用社里头挪不动窝了,这种人听风就是雨的能力也太强了一点。不过就目前来说的话,这对杨伟他自己也有好处。

    两人吹了半天牛,但通常情况下都是这黄主任说,杨伟只是淡淡地笑笑,偶尔插上一两句,却正好说到点子上,挠到黄主任的痒处。这样倒也坐实了黄主任心中对他的猜测:有钱,但不张扬。都是人精,双方刻意交好之下,到了下班的时候,两人就好的就像是一个人。

    左右没事,杨伟干脆约了这黄主任到街上那家新开的饭店里头把酒言欢。本来想叫那些工作人员一起过来吃饭的,再一想等一下还要谈事情,人多了也不是好事,干脆谁也没喊,两人一块喝酒吃饭也图个清静。

    红包是必须要给的,这是规矩。杨伟尽管从来没贷过款,不过对于这个他还是知道的。人家工作人员忙前忙后给你办手续,图个啥,不就是想向那粉嫩嫩的人民币看齐吗?

    一般来说都是按照金额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之间来算的,一万块钱的话,红包就是五百到一千随便给了。当然你要给的少,下回来找我的话就没那么顺利了。一方面是贷款任务难完成,一方面又要找借贷方索要红包,很讽刺的现象,不过这也确实是很普遍地存在。现在杨伟和黄主任说好了贷款五十万,也就是说最少也要给这老黄两万五。至于这红包到底是手续费还是劳务费,那就要看各自是怎么理解了。

    可是因为现在手头就只有一万多,连两万都凑不起来,所以杨伟就开口了:“老黄,照道理说我这现在就该给你拿辛苦费的,只不过你也知道我今天手里的钱都给那卖饲料的杨老板了,你就先将就一下拿一万给手下人分了,剩下的我再找机会给你。”

    “哪里的话!”黄主任手一伸,将桌上摆着的那一摞钱塞到怀里,佯怒道:“你这是给我们减轻负担呢!没给你封红包就很对不住人了。怎么还能找你要?”

    “不是,这规矩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杨伟心里在滴血,可脸上却是一本正经,道:“总不能让人在背后骂我这人不懂事吧?”

    “呵呵……随便意思一下也就够了。”黄主任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中的好感又多了几分,笑道:“有这个心比多少钱都强。”

    杨伟嘿嘿笑了两声,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怎么今天这个菜上的这么慢?”

    是很慢,刚进来时候的那一碟盐水煮花生现在都全部只剩下壳了,菜还是一个没上。杨伟站起来就要到外面去问一声,却被黄主任给拦住了:“还是我去吧,这饭店当时开业还是在我手里面拿的贷款呢!”

    拗不过他,杨伟只好随着一块出去。打开包厢门,两人顿时就吓了一大跳,外面站着七八个手里提着刀子钢管的“流打鬼”,一个满头黄毛的家伙正将饭店老板放到在地拳打脚踢。也许是这包间装修效果太好了,外面闹得轰响里面却是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听到身后门响,一个“流打鬼”立马就把手中的刀尖对准了这两人,骂道:“看你**个*逼!给老子滚到里面去!”

    黄主任一扭身躲到门后头,拉过杨伟便要关门。可这杨伟不干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有人这么骂他,顿时就走出门去,看着那家伙怒道:“你骂谁呢?给老子再说一遍?!”

    那“流打鬼”顿时觉得自己的面子被眼前这家伙削了个干净,三两步跨进前来抡起手中的刀便要往下砍。不过这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恐吓的成分更大一些,晃动着手里的刀子要砍不砍的:“给老子跪倒!不然……哎呀!”

    却是杨伟算准了这小子不敢真的动手拿刀砍人,先下手为强瞅着空子便朝那家伙鼻梁上来了一拳,鼻血当时就飚了出来,糊的满脸都是。杨伟也趁着那家伙捂脸的空当一把就把刀子夺了过来架到他脖子上,冷声道:“跪下!”

    这动静也是不小,一下子就把那些人眼光全给吸引了过来。

    “伟哥?”有“流打鬼”认出他来了,哐当一声就把手里的刀子给扔到了地上,“睁开你们的狗眼,这个就是伟哥!还不把家伙都丢了?!”

    却是上回到过杨家湾闹事的其中一个。见自己这些狐朋狗友都是将信将疑,不肯放下手里的刀子钢管,这家伙当时就急了,生怕这“伟哥”发怒到时候又像上回那般不好收场,赶紧上前去朝这些家伙一人踢了一脚,夺过家伙便往地上扔。上回的教训还记忆犹新,他可不想旧患未好,又加新伤。

    “怎么回事?”杨伟皱着眉头,随口问了一句。

    “嘿嘿……也没什么事,只是和这老王有点过节。”那家伙赶紧回答,带着一脸的笑。老王就是这饭店老板,杨伟倒是知道的。王记酒楼老板不姓王难不成还姓李?

    “屁的过节!滚!”杨伟拿手一指大门,便将这些家伙开始往外赶。

第四十九章 贷款 下

    “是是是,我们马上走。”那家伙赶紧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忙不迭地跑了,就连散落一地的管制刀具都没来得及捡起来。传说中的煞神啊!先逃过这一劫再说。

    杨伟这厮还不知道,自己当初一战,竟然就在这些街上的刻意模仿浩南山鸡的混子心中成就了无上威名。在街上玩的那些家伙,可以不知道杨伟是谁,却不能不知道“煞神”“伟哥”。也有人不服气想前去挑战一番,但是转头一想,人家可是在刀光剑影中间一挑十几,身上还毫发无损。心里存了这种想法,首先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于是乎自己吓唬自己,只觉得那“伟哥”的身影越发伟岸,哪还有胆量上前触他霉头?

    “你就是伟哥?”见危险解除,黄主任从包厢内走出来,看着面前这个不怒而威的小伙子,再摸摸怀里揣着的那一扎变得滚烫的钞票,心里打定了注意,这杨伟下回再要送红包那是打死也不敢收了。

    “呵呵,什么伟哥啊?!”杨伟一笑,“还不都是那些家伙胡乱瞎叫?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两人也就没了继续呆在这里的心情,刚说准备出去再找个饭店,却被那从地上爬起来的王老板给拉住了,死活不肯让他们走,非得要亲自下厨招待。

    没办法,二人又只得回到包厢坐下,继续商谈这关于贷款的事。因为贷的是半年时间,利息基准为六点,不过因为贷款利率视情况可以有一个零点九到二点几的浮动,黄主任便直接将利率定在了五点四,表示这是特殊关系才能办的。至于抵押,就是杨伟在共大的那个农场,明天黄主任亲自过去办理手续,后天就可以直接到信用社提钱了。

    谈话间,便有服务员前来上菜,这饭店老板手艺倒真的是不赖,色香味俱全的。两人分别拿筷子夹得两口,便停了下来,招呼服务员去和王老板说一声随便弄两菜算了,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又等了近一刻钟,那王老板洗过头脸换了衣服端着最后一碗汤过来。将汤碗放到桌上第一件事就是从身后站着的服务员手里拿过酒杯,满满一杯剑南春倒进去,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三人便坐在一块喝起酒来,这黄主任和王老板本是熟人,而杨伟又是这两位的巴结对象,自然热闹无比。听着王老板说话口音有点带川味,杨伟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其实今天这王老板之所以挨打也是这个原因,那帮“流打鬼”过来吃饭,听得这饭店老板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便起了心要敲诈一番。点了一盆全鸡火锅,吃完之后就开始算账了,一个接一个问下来,都说自己没吃到鸡屁股,那鸡屁股又跑到哪里去了?说不得就要将这王老板叫去问话。

    鸡屁股里面全是毒,做饭店的自然是知晓这个道理的,当时就扔进垃圾桶了,又哪里会做到菜里去?王老板上前一番解释,可这帮家伙压根就是存心找茬,哪里会听他辩解?一个个就只是说道我们叫的是全鸡火锅,照道理来说除了鸡毛,其他鸡身上的零件都必须要给我们上过来。可是你这饭店又是怎么回事,不光鸡胗鸡心鸡肠这些内货没有,就连鸡屁股都给我们贪污了!事到如今大家就很是怀疑,这个所谓全鸡的份量到底有多少。

    王老板自然要给自己申辩说明这个火锅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可人家就认准了反正里面没有鸡内脏鸡屁股算不得整鸡,要求这王老板赔偿诸如精神损失费之类的一些乱七八糟狗屁倒灶的费用一共是五千块三百五十五块。到最后说看着这外地来的王老板做生意也不容易,起早摸黑的每天赚点辛苦钱,干脆兄弟们大方点零头免了,只要五千就好。

    天可怜见,这老王本是土生土长的洪湖人,只不过前些年都在四川那边饭店里给人做厨子,口音就不可避免的带了点川味。刚回来过了个年,就到街上开了这么一个饭店,腔调还没换过来。听到他们这么一说,知道是存心欺负外地人了,赶紧就将自己是那个村那个组说的清清楚楚。

    不说倒好,这刚把自己的来历抖出来,就被一个黄毛两板凳给砸到地上去了。原来黄毛就是他那个村里的,只不过从来就没听过说村里有这么一号人,这不明摆着蒙人吗?可这黄毛也不想想,他自己一天到晚在街上胡混,呆在家里的时间又有多少?这王老板又和他不是一个组的,怎么可能刚回来就被他知道?

    听得老王这么一说,这边两个无良的家伙笑得肚子都疼了。对于那帮人,杨伟只有一句感叹:“狗日的够狠!这招都被他们给想到了!”

    “老王,说实话,你这个还是好的了。最起码那帮家伙还没往碗里丢苍蝇。”黄主任笑着,敲着桌子道:“你还真的以为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这帮一天到晚不干人事的东西就盯着你这种人呢!外地人来这边无根无靠的,他不欺负你欺负谁去?”

    “啊?照这么说那他们以后还不得天天来?”王老板一听得这话就傻眼了,看着秃了半个脑壳的黄主任,一脸的期盼:“老黄,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真要把我这给逼得跳楼了,你那贷款还收的回来?”

    “我说你这人吧,放着在眼前的菩萨不求你还到处跑起来烧香,没得救了!”黄主任哈哈笑着,看了一眼杨伟,见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渝之色,道:“这事找杨老板,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

    “呵呵,找我?找我能顶个屁用!”杨伟也笑了起来,“这样吧,在以后他们要是过来,你就说这店是我开的,看他们不一把给你全部砸个稀巴烂。”

    王老板想起先前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几个家伙在杨伟面前却像个乖乖儿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情景,心里知道面前这位年轻人是有大能量的,最起码他能够镇得住那帮凶神恶煞般的家伙。见杨伟好像没有表示拒绝,当下也笑了起来:“就算是砸塌了我也还跟人说这店是你开的。”

    “哈哈,那样保管没有人敢到这里来撒野。”黄主任举起杯子和杨伟碰了一下,道:“有伟哥在这里坐着,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胡搞?”

    “伟哥?”王老板吓了一大跳,赶紧站了起来,在自己脸上啪地就是一巴掌,笑道:“我一直听老黄叫杨老板,却不晓得这位就是伟哥。有眼不识泰山,该打!”

    先前他被按在地上被人拳打脚踢的时候,就只看见杨伟威风八面吓得那几个家伙落荒而逃,却是没听到人家对他的称呼。现在看着面前这位传说中的煞神,王老板心里也很是激动。无他,他开饭店的,这些方面的消息肯定就要比一般人听到的多。从这饭店开张起,耳边就老是听到人讲那“伟哥”的“丰功伟绩”。现在这人真正地坐在自己面前了,并且似乎也答应罩着自己的这个饭店,这又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杨伟现在见王老板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心里就在想了:虚名累人啊!不过,似乎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的啊?贷款轻轻松松就拿到手了,再看先前那些“流打鬼”面对自己时大气都不敢出,看样子只怕是再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跑到农场里去搞破坏了吧?

    吃过饭,见天色已黑,那王老板便推出了自己的摩托车,要送杨伟回去。看着一脸酒气,路都走不稳的王老板,杨伟赶紧忙不迭摆手,执意骑上他那辆老掉牙的破凤凰,在黄主任的高歌告别中回家。开玩笑,这个情况下坐摩托车,只怕两个人都要冲到路边的河里去过夜了。

    月亮高挂在夜空,尽管只是半轮弯月,不过用来照路那是绰绰有余了。一路上杨伟一边在嘴里默念黑的是坑白的是路,一边想着贷款拿到手之后该怎么办。

    说实话,这回的贷款金额是有点大了,最起码目前除了急需用来修路的一二十万之外,其他的好像并不需要什么钱。五十万啊!除去二十万修路,还有三十万。可这钱怎么样才能用在刀刃上,这倒是个技术活,最起码等他歪歪扭扭骑回农场的时候,想得脑壳发疼他也没拿出个好的方案来。当时只想着钱多是好事,能多一点是一点,却没想到这钱还是要付利息的。光拿在手里亏息钱,这个亏本买卖他做不出来。

    要不,我也把这钱拿着和信用社那帮家伙一样放高利贷?这个想法一冒出头便被毫不留情地压下去了。他想起当初读高中的时候家里穷,为了让他两兄弟都去读书,学费就是他爸妈找人求爷爷告奶奶地拿的高利贷,然后每年息滚息利滚利,老头老娘拼死拼活三年时间才总算是将这个钱给还清。还记得那年三十,他爸在家里连本带利把钱还给人家之后说了一句话:“这辈子就算是穷死老子也不去借这个高利贷了!”可如今自己手里攥着钱也去放高利贷,那又是个什么样子?只怕他爸第一个就要拿棍子敲死他。

    算了,还是明天开个民主会议吧。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集思广益总是好的,说的定这些学生又有别的什么好法子呢?洗了个热水澡,杨伟躺在床上便很快入了梦乡。

第五十章 发展路线

    农村的清晨总是带着宁静清新的气息。走出紧闭了一夜的房门,伸个懒腰,一股清凉的晨风便扑面而来,吹走一夜的慵懒,带去宿醉的不适。望着东边那映红了半边天的一跳一跳努力往上挣脱地平线束缚的红艳艳的朝阳,杨伟的一颗心便充满了干劲。又是一个艳阳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万物复苏萌芽生长的季节,播撒希望的季节。春播秋收,没有春天的辛勤劳动,哪来秋天的累累收获?现在农场里一切都慢慢走上了正轨,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和往常一样,六点四十五分这些学生便全都过来了。喂猪喂鸡喂鸭,检查这些动物有无异样,清理猪圈鸡舍,忙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夹杂在猪娃求食的嗷嗷叫声中,格外的让人心情舒畅。

    每个人都是事先有分工的,本来考虑到赵静是个女孩子,杨伟当初是想要她去管理螃蟹池,这活儿轻松只需早晚喂食便行了。可人家小姑娘不干,硬是逼着杨伟让她去和胡磊刘柳军他们几个一块去喂猪。虽说现在采取的都是全自动化的喂食器饮水机,体力上是轻松了不少,可一个女孩子去清理满圈的猪粪,这让大清早便赶过来混饭吃的黄主任很是将杨伟给鄙视了老半天。

    这黄主任昨晚喝得烂醉,半夜起床喝水的时候突然间想起和杨伟说好了要来这个农场办手续的,当时一个激灵酒意便醒了大半,再也睡不着。不是不想睡,而是心里有事纠结。若昨天没拿那一万块钱倒也罢了,可是钱都已经被老婆从自己怀里掏走了,自己若是不上心一点,还只不定那煞神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顶着一对肿眼睛,天一亮这黄主任在街上随便吃了根油条就往杨家湾这边赶。他要尽快地把这事给办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万一出了变故不好收场。来到农场一看,老大一片地就没有一点儿空当,全都给利用起来了。从果树林中间的土路上穿行,看到这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这黄主任心里就只剩下佩服两个字,这人的脑壳里头都装的些什么?黄主任虽说是在街上信用社里工作,可他自己就是农村出来的,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都是一张张粉嫩嫩的钞票啊!本来他就相信杨伟手里有钱,这时见了农场更是不再有丝毫怀疑。

    事情很顺利,拿了抵押凭证黄主任便在酒足饭饱中打着嗝儿去了。倒是走的时候拉着杨伟很是说了半天,首先还是钱的问题,今天下午最迟明天钱就可以下来。然后也许是认为自己和杨伟交情很好了,便借着酒意埋怨杨伟没有个有钱人的样子。汽车是要买的,最不济也得弄个摩托车不是?老是一架破自行车走出去脸上也没光彩。手机要买,还是要一个好点的,就算是没信号拿着充门面也是好的。这样以朋友的身份一番话下来,倒真正的是交情拉进不少。

    黄主任一走,杨伟便把大家都召集了起来,开会商量拿到这五十万之后该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其实目前来说如果不是你杨老板赶着和村里那些人呕气,资金上来说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压力。”郭智礼这人很是细心,同时对周边的环境也有了些了解。也许连杨伟自己都没想到,他之所以眼巴巴地赶着要修路,除了“要致富先修路”这一点外,刘家台的人也在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说穿了就是一个典型的虚荣心在作祟,你刘家台的人家家户户门口都修好了水泥路,我杨伟好歹也是个能人吧,还能给你比下去不成?

    其实在农村像这种相互攀比的事明里暗里每天都在发生,从盖房子相邻两家前后比起来不能有一丁点儿长短,高度上也不能有任何的偏差,到现在每家每户都装了的热水器,再到隔壁几家谁家里今天吃的是什么菜,谁家小娃儿穿了件花衣服,只要有区别,那就有比较。同时呢,这种虚荣往往又会成为他们发展奋斗的源动力,不停地鞭策这些人拼命干活做事,好到年底有钱了也让人家眼红去。

    “依我说,这钱谁还会嫌多?直接拿到手里压箱子都好。每天睡前数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起来数一遍,精神一整天。有了钱,那人的精气神就全不一样了,比喝红牛还有劲。”胡磊在一旁流起口水,一脸的傻笑。

    “好啊!就照你说的这么办,到时候利息你出啊。”大家都笑了起来,杨伟狠狠地在这家伙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反正你这厮肉多膘厚,到了年底拿刀一杀,比赵静辛辛苦苦喂这些猪强多了,哈哈……”

    “笑归笑,你扯上我干什么?女孩子养猪怎么了,告诉你,要是没我在这里,那还不累死你们!”赵静白了杨伟一眼,见大家静了下来,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杨伟伟人似的将手一挥,很有点领袖的样子,“我们这个是讲民主的,不是搞一言堂。筒子们都有什么意见想法都可以提出来的嘛!好的坏的都可以提,一切为了发展的需要嘛!”

    见他这么说,赵静也笑了起来:“这样吧,我个人认为这个钱还是太少了。”

    “就是就是,太少了!”胡磊又在旁边插嘴,“要有个千儿八百万的,直接卷了钱就跑路,天大地大哪里不是人间天堂?”

    “去!你这家伙就是人来疯。”刘柳军推了胡磊一把,看着赵静道:“你接着说,别理他。”

    “首先你这个修路就要一二十万,到最后就只剩下三十万了。再加上先前那姓黄的说的也有道理,农场里是应该有个车,到时候联系客户什么的都方便得多。再加上黄鳝苗到现在还没着落,总要先把钱准备好吧。”然后周围一圈的围墙要打起来,尽管说是栽了狗桔树,可等到那些苗种长起来能起到作用的时候,最起码也要个两三年。总不能说天天就靠人防着吧?”

    赵静拿着杯子从茶瓶里倒满水,抿了一口。看着杯中升腾起来的袅袅白雾,又开口说道:“其实这些都只是小问题,关键是要看你杨老板具体是怎么想了。钱多有钱多得用法,钱少有钱少的用法。”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杨伟实在是弄不明白,他只是个学电子出身的,半路出家和这些专业人士比起来终究还是差别很大。

    “钱多,你可以建立自己的水产苗种基地,以后不管是说自己农场里养殖新品种,还是供应周围养殖户,都比现在强得多。另外,我们还可以到外面对市场进行一番考察,引进一些经济价值高一点的品种进行种植和养殖。其实我倒也不是说现在养这些螃蟹黄鳝就差了,这些东西的经济价值也不低。只是相对于那些名贵品种来说,这么大的面积终究还是有些浪费。至于说搞什么农产品水产品深加工之类的东西,这些都可以行得通啊,所以我说这个钱少了。当然,最后不管怎么样不是还剩下二十来万吗?可以先找点名贵品种进行一下尝试,也好为以后开展这方面的工作积累一下经验。”

    杨伟听得这话,有点动心,却又拿不定注意,吭吭哧哧半天也没个屁放出来:“嗯,这个啊?……”

    赵静见他这副表情,心里也知道这杨伟是在盘算,毕竟那么多钱一下子要拿出来,任谁也得犹犹豫豫两天,说不得就进行总结了:“反正我的想法就是这样,以后这农场要发展肯定是会朝这些方面走的。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一口他也吃不成个胖子不是?”

    这话不说还好,刚一说出口,就听到杨伟拍着大腿叫了起来:“哈哈,对啊。总是要朝这方面走的,还不如先尝试尝试。反正黄鳝苗也没进,不如就用那些网箱养点别的什么东西。要不然,那二十多万块钱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花出去呢!”

    话都说成这样了,也就给那五十万贷款确定了使用方向,毕竟钱是他的,具体该怎么用怎么花那是他自己的事,其他人最多也就是作个建议而已。

    和这些学生们交代了一声,杨伟便到习娃子家去了。到地方一问,这杨主任却是出门了。

    “你那个叔子,前些天就晓得一天到晚蹲在家里喝闷酒,屁事都不干。”习娃子他妈照旧一提起他男人就是满腹的怨气,“这些天湾子里的人都说要出钱修路,他比兔子跑得还勤快,每天天一亮就出去一直到天黑了才回来,到了家还是屁事都不干。”

    “呵呵,我叔子他这几天心里高兴啊,自然就有一点了,过不得两天就好了的。”杨伟却是知晓一点缘由的,说不得就要开导开导这个婶娘了,“再说了,他这样在村里,一年到头还不是一笔收入?”

    “屁的收入!人家做主任一年就可以往家里盖栋楼房起来,他呢?一个一把手当了十几年,搞了个啥?”主任婆娘一个劲撇嘴,“要不是我一年到头在鱼池上拼死拼活,只怕连习娃子结婚的钱都没有。”

    “哈哈,气不过你就干脆不做事嘛,凭什么让他那么安逸?”杨伟大笑着,在这个婶娘的笑骂声中跨上自行车,飞快地跑了。

第五十一章 修路了

    隔老远就听到了杨保平的哈哈大笑声,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的确,被刘家台的人给压了这么长时间,一朝得解自然就觉得身心舒畅,很有点农奴翻身做主人的味道。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大嗓门,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在这里。

    本来照道理来说,这杨保平既然在村里做主任,那么杨家湾刘家台都是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应该分不出什么里外亲疏来,可是这农村工作哪是那么容易说得清的?杨家湾村本来就是个自然村,村里最多的便是杨家人,所以从四九年建国以来杨姓一直牢牢地把持住了村里的行政工作。从主任到会计再到小队长,都是杨家人一手掌握,死死地不让外姓人冒出头来。

    可前些天事情有了变化,刘家台那边居然不作声不作气一下子猛地冒出了刘家才这么个幺蛾子,这让一直信奉家国天下的杨主任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好在自己这边杨家湾里头也紧接着就出来个杨伟,上报纸上电视名气大的很。随之而来的便是杨家人又凑在一起准备修路,这个工作着实让这个时刻以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杨主任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在自己的任上能做好这么一件造福子孙的大事,即便是日后下来了,那族谱上记载的功绩只怕也是大大的吧?

    正在高谈阔论的杨保平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见杨伟踩着破凤凰咯吱咯吱过来,停下口中的话题大声地打招呼:“儿子!干嘛去!”

    在洪湖这边,如果年长者对未结婚之前的晚辈男娃儿表示喜欢或者亲热,会叫这男娃儿“儿子”,表明对他就好像是对自己的儿子一般。这杨保平当着大家的面这么称呼杨伟,喜欢亲热之意表露无疑,谁叫这杨伟给大家都长了脸面呢?

    “呵呵,叔。”杨伟赶紧跳下车给大家散烟,那辆破的不成样子的凤凰车因为没了脚架的支撑哐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干嘛去?急急火火的?”杨保平点燃香烟,问道。

    “我正到处找你呢!还不是因为那修路的事?”杨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叔子,要不趁着大家都还没动工,先找工程队把我那修起来再说?”

    杨保平还没开口呢,旁边听他说话的几个杨家人都是“咝”地吸了口冷气。要说这路可不是一米两米,而是以里来算的。要是到时候一起修路,家家户户都贴上一点,那倒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难处。而听他杨伟话里的意思,先修他那里的话,肯定是他自己出钱。可这要真的是一个人出钱的话,那得要多少?他还真的当自己是刘家才了?

    本来上回杨伟就和杨保平说过这件事,不过当时杨主任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毕竟那些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说拿就能拿出来?还以为是这小家伙脸皮薄不好意思让大家帮忙贴补,说的场面话呢。可现在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这事,可想而知那肯定是要来真的了。

    所以杨保平当时就很生气,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亏得自己挨家挨户做工作让大家多分担点,给他减轻压力呢!想起这几天自己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到头来还在大伙心里做了回恶人,杨保平就忍不住道:“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事吗?你这么一搞,现在大伙儿都在心里怎么看我?人家还以为我杨保平想在这里面捞多少好处呢!”

    “叔,这个真的是我不对。”杨伟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这么一来实在是让习娃子他爸太不好下台了,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赶紧说好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本来要是没钱的话,也只能让大家帮忙了。可是明天钱就可以到账,大家也都不富裕,家家户户都有难处,我要是还把那钱藏着掖着不拿出来要大家给我贴补,先不管别人嘴里怎么说就连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你呀!”杨保平接过杨伟递过来的烟,啪地一声拿火机点燃,看着一脸诚恳的小伙子,过了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你呀……你就是个苕!”

    “你这个小儿子啊,一脑壳浆糊!不晓得他心里一天到晚想些什么!”晚上在杨宝山家里吃饭的时候,杨保平忿忿地喝口酒,向他这个本家哥哥告状:“保山哥,就凭你自己说,这一二十万随便搞点什么不好?”

    “呵呵,儿子大了,还由得老子?”杨宝山苦笑着给杨保平杯里倒满酒,回头看着低头不做声的小儿子:“伟伟,还不敬你保平叔一杯?”

    其实杨伟倒真的是想过就由湾子里的这些家贴补,自己闷声发大财。本来他就不是那种所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高德大贤,看见好处不占天理不容,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去敲诈张顺风了。只不过后来一想,这让人帮忙是简单,可以后的人情怎么还?总不能说路刚一修好这杨宝山家的二儿子就拍拍屁股不认账了吧?到时候随便来个人找你借钱还是什么的,你答应不答应?答应一个了,势必就有下一个,你又不能厚此薄彼,到时候大家都来了,你这农场要开支怎么办?好,不答应,这条路当初老子还出了钱的呢!这么快就不记得了?思前想后,还是自己出钱实在一点,也免得到时候扯不清楚。

    “我这搞的都是些什么事哟!”这杨保平也不是外人,杨伟就把这些想法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倒是很大程度上打消了杨主任的一肚子怨气:“你小子要是先跟我说一声,也不会弄得这么被动嘛!”

    “呵呵,我先前不是没把握吗?”杨伟呵呵笑着,举起手中的杯子:“来,我再敬你一杯!明天等钱一拿到手,我们就去找那工程队谈这件事。”

    整个湾子都沸腾了起来,大家都在谈论这杨伟修路的事,就连刘家台的人也不例外,比起当初刘家才一掷千金支援家乡建设引起的轰动还要大。毕竟人家那刘家才的身份地位和这些终日里在土里扒食的人相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天上地下,大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通常只能够当做一种传说来看待。而这杨伟呢,整天就在自己眼前打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现在活生生地就站在自己面前散烟呢!

    现实比小说更yy,这句话是谁说的,杨家湾的人不知道。至于yy是什么意思,杨家湾的人也不知道。不过他们现在看着一辆辆拖着沙石水泥从远处刚修好的主路上突突地驶进往共大农场去的那条土路上的工程车,心里无一例外都是这么一个想法。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老子种了一辈子的地养了一辈子的四大家鱼,到头来还赶不上几个刚开始接触这个的毛孩子,这个想法让杨家湾老一辈的人物心里都充满了一种莫名的英雄末路式的伤感。不过再转头一想,难不成还要自己的这些子侄辈都跟自己一样,忙忙碌碌过一生到头来只落得几颗口粮?“青少年是早晨**点钟的太阳”,这个世界归根结底还是属于年轻人的啊!而自己这些老家伙,也该落伍了。

    一共十九万块钱,杨伟都和人家说好了。材料,食宿全部不管,这工程队按照三米五宽二十公分厚的标准给他弄起来,和主路上的一样,这个里面也是没有加钢筋的。然后这十九万里面还包括了农场里面的几条水泥通道,好让日后喂食栽果实的时候拖个板车推个斗车什么的方便一点。当然,里面的肯定和外面是不能比了,纯粹就是属于帮忙性质的,用混凝土铺个六七公分厚便行,半天就可以弄好。工程进行的很顺利,老天爷也在帮忙,一直到工期结束,都是艳阳天。

    杨伟在这段时间倒是不在家里,直到最后验收付尾款的时候才露了一次面,然后又闪人了,他要回驾校去。

    自从和杨保平一起找施工队勘察路况丈量长度并敲定最终价钱之后,杨伟就到驾校去报名学车了。以后农场要发展,没个车还真的是不方便,再者这杨伟心里也认为自己好像老骑着个破自行车有点掉面子,正如那发贷款的黄主任说的一样,你小子要是真骑着烂自行车出门谈生意,人家理都懒得理你。

    本来按照规矩应该是交了报名费之后驾校发上两本考试资料让你回家背熟,然后等到荆州考过笔试及格后方能上车。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钱还用得着去考笔试?干脆出钱买个驾照都没什么问题。不过杨伟不同,他压根儿就没有丝毫的驾驶经验,连手扶拖拉机都没开过。直接买个驾照的话,那不是害人吗?

    不过笔试还是没到荆州去,出了四百块钱找人代考。连教练都是这么说,就算是你笔试考满分,实际操作不过关照样还是马路杀手。说不得杨伟就只有老老实实地蹲在驾校里了,每天把那个东风汽油车挪来挪去的,机械方向盘拉得胳膊都快肿了起来,手上也起了一层老茧。

第五十二章 孔雀

    刚到驾校时,杨伟还闹出了一个笑话。那天上车之前,教练让他把水箱里的水加满,可这小子倒好,从来没碰过汽车,哪里知道水箱在什么地方?提着水桶绕着汽车转了几圈,跑过来找教练要钥匙,原来这家伙把那汽车油箱给当成水箱了,嘴里还振振有辞:那么大个筒子装水,还拿个盖子锁着,累不累啊!

    经过在驾校的一个月时间学习,杨伟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的。比如说汽车轮胎,那个是有正反丝芽的,左边的全部都是反丝,只有右边才是正的,也就是说不管左右,车轮胎上面的拧紧螺母朝前方扭才是紧,反之则是松。因为汽车朝前跑,车轮上的螺丝帽也由于离心力的作用向前越旋越紧,要不然,只怕跑到半路便得下车寻轮胎了。像这些方面的东西还有很多,没碰过汽车的人自然是不知道。

    交了三千块钱,杨伟连荆州都没去一趟,就回家等着到时候拿驾照了。倒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实在没时间。再说了,去来一趟花费也要不少,倒不如直接干脆点出钱要驾校代办算了,反正学了一个月的大东风,等执照下来了之后开个小面包还不就是像好玩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杨伟便要开始到处去寻访那些高价格的鱼种了。可是要么是海鱼,要么就对水域水质要求特别高,反正总是找不到什么好的适合江汉平原上鱼塘或者网箱养殖的物种。看着时间一天天紧迫起来,杨伟就想了,要不干脆今年就先养一年黄鳝,把那钱留着做点别的什么。

    问了一下他爸,也是拿不定主意。杨宝山是老养殖户了,不过他在行的也就只是四大家鱼之类的,其他的品种他也没有关注过。哪里能有什么好的建议给他?问那些学生,经过一番对比研究,还是黄鳝好养。其他的鱼种产量高的吧价不贵,价钱贵的吧它对环境要求又高。

    打个电话给百里教授,那教授就说了:“你为什么就偏偏要养水里的东西,不是还有三百多亩地吗,你就不能在这上面打打主意想想办法?”

    一番话说得杨伟满头大汗。是啊,我就为什么偏偏要去养这水里的东西?还是从小到大形成的一个惯性思维的影响,他老子养了一辈子的鱼,好容易到他这代说不养四大家鱼了,可从小与水与鱼塘结下的感情偏偏又在这方面给了他极大的影响,也可以说是一种习惯吧,一说养殖就想到水产方面上去了。

    至于说地里可以养殖的东西,可以种植的东西,那可是太多了。他那几个员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自把个杨老板弄得头晕脑胀不知道该怎么才好,这个说种菌子,蘑菇香菇木耳之类的,都是抢手货,还不累人。那个说养兔子,反正马上地里的那些青饲料都长起来了,苦荬菜用来喂兔子那是再好不过了。反正说的都有道理,钱景都是十分地广阔。

    到最后还是赵静提出来建议:“要不,我们养孔雀?”

    养孔雀?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不做声了。孔雀?开屏的那个孔雀?

    “会不会太那个了一点?”杨伟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那玩意一般人养的起吗?”

    “怎么养不起?你以为孔雀有多贵还是怎么的?”赵静笑了起来,“现在市场上孔雀价钱差不多是每斤六十到一百之间,按照一只孔雀十斤肉来算,最高也就一千块。谁说养不起?”

    “电视里面看到的那个孔雀不是很大个吗?才十斤肉?”杨伟很是疑惑。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孔雀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再说了,这孔雀可是保护动物,你能把它养起来?”

    这就是杨伟自己孤陋寡闻了。孔雀有蓝孔雀和绿孔雀之分,绿孔雀仅分布于云南南部,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可是不能动歪脑筋的。而赵静说的孔雀,则是指蓝孔雀,也是国家鼓励养殖的品种,集观赏食用于一身。近两年国内开始有人尝试养殖,都取得了不错的经济效益。

    “呵呵,说真的这些东西我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的。”杨伟不好意思地笑笑,“就算是想养殖这个,我又要到哪里去进种苗?种苗进了之后,销路又怎么样?总不可能就放在农场里自己看吧?”

    “销路到处都是,只要你有货源还愁没销路?人家宾馆酒店等着要呢!”赵静看着有些动心的杨伟,一脸的坏笑,“至于种苗的话,你去找百里教授攀攀交情,要多少有多少。”

    原来,这百里教授家里也是有农场的,由他儿子管理着,比杨伟这个那就要大得多了,好几座山呢!不过那是在东北,一般的养殖种植项目和江汉平原上面由于气候环境的差别倒也没什么相同的地方。据赵静所说,共大农场和人家那个比起来,就是巴掌大个地方。不对,巴掌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指甲盖。孔雀那边也是有养殖的,技术方面也很成熟。

    当下杨伟便又是一个电话打过去,刚提了孔雀两个字,就听到百里教授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丫头靠不住……”

    还真的是有这么一回事!杨伟当即从柜子里提了壶莲子酒,清好两件衣服便坐车直奔武汉。到农大时天已经黑了,刚说和上回一样找个招待所住下明天再到学校里去,手机响了。

    这手机还是上回到市驾校去学车的时候顺便买的,花了三千多块大洋,很新潮的那种,把当时一同学车的几个学员都羡慕得要死。不过和他爸说的一样,这玩意好看归好看,终究还是没什么实用价值,家里头都两个座机了,还买个这东西起什么作用?再说,农场里头信号老是不好,从来没超过两格,经常就是打着打着便挂了,再打它还不在服务区。通常杨伟也就把它当闹钟用,平时没事拿出来看看时间,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铃声响了半天,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径直朝前走,要不是周围路人全都一脸诡异地看着自己,只怕他还搞不清楚原来这东西到武汉了还可以正常使用呢。

    电话是百里教授打来的,要他直接就到教师宿舍楼那边去。将手机放到腰间的皮套里,扣上盖子,杨伟提着塑料壶进了农大。照例登记,询问,打听到教授的地址后便直接过去。别的礼物倒是丁点儿没买,就是一个五斤塑料壶装着的莲酒,通过这么多回的交道,他也算是清楚这老教授的为人了。

    按响门铃,马上就听到门锁的响动,百里教授大声笑着从里面把门打开:“哈哈,我就算准了你这小家伙这个时候会来。快进来!”

    “第一回登门,也没别买别的什么东西,就只有这一壶一直从家里带过来的莲子酒。”杨伟笑着,把那壶酒放到茶几上,“教授这些天身体还好吧?”

    “不好!”百里教授答道,看杨伟一脸疑惑,立马哈哈大笑起来:“上回气得不轻,不过现在好起来了,打的死老虎呢!”

    “那次是我们的错,不过您一走我们就全搞好了,他们几个也都做了检讨的。”杨伟见教授这么说,赶紧替几个手下开脱:“现在一个个都认真的很呢!”

    “这个不说了,年轻人嘛,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然后改过来就好。”老教授话音一转,看着茶几上的那个塑料壶,道:“你也知道是第一回到我家来,就提这么个玩意儿?”

    “市面上的那些东西我又怕您不喜欢,再说了,我要真的是大包小包过来,您老还能让我进门?”杨伟知道这老头在开玩笑,也配合着做了副苦脸出来。

    “你别说,我还就惦记着这个东西。外面喝不到啊!”教授站了起来,宝贝似的把这塑料壶放到旁边餐厅的桌子上,冲厨房里头叫道:“我说老婆子,你就不能快点?炒几个菜你都磨磨唧唧半天时间。”

    里头也有声音传出来:“莫催,马上就好。”

    “小杨,过来帮忙端菜!咱爷俩先喝酒,不等你胡奶奶了。”百里教授也不客气,招手就要杨伟过去。

    百里教授的爱人姓胡,很精神的一个老太太。她倒是地地道道的武汉人,有着武汉人式的豪爽与大方,与这百里教授倒很是登对,“对啊,小杨你们先吃,我这里马上就好了。”

    拗不过这两人,杨伟只好把菜端上桌便坐了下来,两人边喝边聊。教授喝得是杨伟今天带过来的莲子酒,透明的玻璃杯中映着淡黄色的酒液,几颗泡开的莲子在中间载沉载浮,酒香中带着淡淡的荷叶清香。杨伟就没这个福气了,那教授拿这酒当宝贝似的,哪里肯分他一点?直接从酒柜里抽出瓶五粮液丢过去:“这瓶是你的,别惦记我那点。”

    “德行!”胡奶奶将最后一盘菜端了过来,正好见着这一幕,笑道:“总是听这老家伙嘴里说小杨小杨的,这下可是见到真人了。到这就跟在家里一样,千万别客气。”

    “要讲客气那就该他饿肚子!”百里教授也笑了起来,“小杨,来尝尝你胡奶奶做的菜味道怎么样?”

    味道实在是好极了!对着这满满的一桌子菜,杨伟直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进肚里去,直接就用行动来回答老教授的这个问题。

    嗯嗯……求收藏,谢谢。

第五十三章 钓捕甲鱼(上)

    晚上,杨伟就在百里教授家里过夜,教授说了:“家里又不是没地方给你睡,还出去花那冤枉钱作甚?正好咱爷俩也能多亲近亲近。”说话间胡奶奶就把客房收拾好了,哪里还容得他矫情?

    两人一直谈到半夜,若不是杨伟怕太晚了百里教授身体不舒服劝了好几遍,只怕这两人要说到天亮去。天南地北,各地的农场情况,把个杨伟说的那是一头的汗,他还以为自己搞这么一个东西就很了不起呢,当真是坐井观天了。同时经过一番分析,杨伟也得出了以下结论。首先,步子拉的太快,太急切。当初赶鸭子上架,匆匆忙忙间上马,并没有过多的考虑到市场方面的因素。品种虽然多,有拿得出手的精品吗?还有,信息不够丰富,视野不够开阔。周围或者说国内其他农场有什么新品种,新思路,杨伟他不清楚。以后具体该往那些方向发展,他还是不清楚。消息闭塞,头脑僵化,哪里像个年轻人?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点,教授要去上班,杨伟便跟了出来,他要到新洲那边去看看黄鳝苗。至于孔雀的问题,教授说了,那不是个问题。最迟两个星期就可以运到洪湖,倒不用他亲自跑去东北了。

    新洲处在武汉的东部,建材电力造纸纺织等产业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不过相对于这些来说,做养殖的洪湖人眼里的新洲,就是一个大的黄鳝种苗提供基地。大部分的洪湖人购买黄鳝种苗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里。倒不是说新洲的黄鳝苗要比别的地方便宜,而是因为环境气候的原因,新洲出的种苗在洪湖不会出现或者很少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

    杨伟是一个人去的,这回只是看看而已,并没有打算现在就买回去。因为天气预报说了,这几天会有雨。据那些有经验的养殖户讲,如果黄鳝种苗在下雨的时候放进去的话,容易生病不说,它还一年到头光吃饲料不长个,投下去多大到时候起鳝鱼还是多大,当然,这是属于一种迷信的范围了。不过大家都是这么说,保不准还真的会有这么回事呢!

    在新洲阳逻转了一圈,最后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来到一个黄鳝养殖种苗供应基地。好家伙!一眼望去那水面都看不到边了,里面全是网箱。杨伟数了数,这网箱怕没有几千口!比起这个来,自己的两百口连人家的零头都算不上。

    接待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姓李的中年男人,很是热情。这男人先前见他在水边站了半天,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路数,说不得就进前来问一声,结果倒是让自己很是吃了一惊。洪湖来进种苗的人自己见得多了,可像这样一口气就说要两百口标准箱的,终究还是少见。

    按照一口标准箱底板面积为十个平方,一个平方投苗三到四斤来算,两百口网箱就要七千多斤,而现在黄鳝苗市价十四块,也就是说这小伙子一个人就要买近十万块钱。这倒是笔大生意,那男人不热情就真的是见了鬼了。尽管杨伟一再说明自己这回只是过来看看,买不买还难说,还是无法拒绝主人的热情,到最后只好留下联系方式方才脱身。

    到百里教授家过了一夜,杨伟也算是理清楚了一点头绪。这黄鳝还是要养的,等迅速地完成原始资金积累之后便开始转型,最后走一条有自己特色的生态养殖种植之路。

    回到农场,杨伟便开始和几个男学生一起往鱼塘里插网箱。头顶上下着雨,倒也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不得不说,他做的那个用塑料油壶当外壳的电子猫效果还真的是不错,老大一堆网箱,就没有一个被老鼠给祸祸了的。每个网箱下水之前都要检查一遍以确保万无一失,这个时候杨伟就是一脸的得色,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他的功劳。

    “德行!”赵静将手中打开检查过的网箱又重新叠好放在一边堆着,抬眼看见杨伟那副似乎不可一世的模样,忍不住就打击起来:“不就是个电子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有本事你也做一个?”杨伟哈哈笑着,反击回来。他也不想想,人家学的是什么,他又学的是什么。要赵静做个电子猫,只怕就和他自己一个人种果树差不多,都是两眼一抹黑。专业不对口嘛!

    几天雨下过之后,网箱也都在鱼塘里面插好了。不过也并不是说网箱一插好就可以往里面投黄鳝苗了,还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没放进去,那便是洪湖人对它又恨又爱的俗称“水花生”的水浮莲。

    这水花生在洪湖境内,一直是个备受争议的物种。在洪湖,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它的踪迹,和小龙虾一样捞不尽杀不绝。自从五几年开始在洪湖发现第一棵这种叶柄状似葫芦的水生植物后,它便以让人瞠目结舌呈几何级数增长的生长繁殖速度迅速地占领覆盖了它所能涉足的一切水域。

    因为水花生生长起来,都是成片成片的覆盖在水面上,成为蚊子滋生的温床,并且堵塞河道,腐烂之后又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污染水源,降低水中氧气的溶解度,导致鱼儿缺氧甚至浮头,所以养鱼的农户对它那无一不是除之而后快。不过呢,那些养殖黄鳝和螃蟹的养殖户则拿它当宝了。因为黄鳝喜欢躲藏在阴凉的地方,而大片的水花生正好就给它们提供了这么一个场所。螃蟹食性杂,什么都吃,这水花生又是上好的饲料。

    一群人撑着船就进了农场南边的南大河,看着人多,可全部都是旱鸭子。在鱼塘里水浅还可以走几步,可一跑到这外面的河里来,顿时傻眼了,连游泳都不会,又几时撑过船来?说不得就只好任那条木船在河中间打转,杨伟拿着把镰刀靠在船边将水花生成块砍下,拖到船上来。每拖一块,这船边就因为受力往一边倾斜,吓得几个学生大呼小叫。

    “好东西!”杨伟叫了一声,将正被拖住的那一块水花生往河里一丢,手顺着下去一捞,紧接着一个两斤多大的甲鱼便被扔到船舱里来了。

    在员工们的欢呼声中,杨伟赶紧拿起竹篙把船撑到岸边。一个个都想伸手去捉,又怕这家伙张嘴咬人。这杨伟虽说要比这些从来就没什么多少农村生活经验的学生强上一点,可他自己现在拿着个玩意也是没了办法。小时候他家隔壁的肖婶娘就被甲鱼咬过,手指头都差点被咬断了,过了老长时间才好。到最后灵机一动,索性就一把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将这个正在不停瞪眼摇头示威的大家伙给整个儿包了起来。反正今天雨也停了,天气又暖和了起来,穿着长袖秋衣倒也并不觉得有多冷。

    回到农场,找个水缸放了进去,这黑乎乎的玩意儿就在里面爬得沙沙响。学生们现在也不做事了,都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看稀奇。倒不是他们没见过野生甲鱼,只不过超市里卖的哪里有多少这么大的?

    “今晚又有酒喝了!”刘柳军大声欢呼,带起一片大笑。“不过,就这么一只怎么够分?要不老大再去捞两只回来?”

    “你以为这玩意是鱼池里养的,我到哪去捞?”杨伟想了想,又说道:“其实真的要再弄两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要有耐心。”

    吩咐这些老饕在家里安安心心把砍好的水花生放到网箱里去,杨伟换了件衣服就去准备东西捞甲鱼了。其实也不能说是“捞”,应该算钓吧。

    洪湖多水,从小在水边长大的杨伟自然对这些方面并不感到陌生。尽管从来就没弄过这些东西,但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路吗?小时候他也是经常看见人家到河里“捞”甲鱼的。

    到他妈妈那里寻了几根缝衣服的细针,用老虎钳把针鼻子那一头夹断,只留下两公分半左右的长度,找了块专门用来磨镰刀的油石将夹断的那一头磨尖,再到中间滴上一滴醋,等其略为锈蚀点之后用棉线缠紧。左右抽动也不动分毫才好。

    从碗柜里寻了一块肉出来,拿刀将上面的肉皮剥下来,切成一公分宽三公分左右长的猪*,每根系好了的针上面都穿上一条,把这些收拾好,杨伟便跑到先前捉到甲鱼的那条南大河边上了。在河边的树上折了根手指头粗细的树枝下来截成小段,把没有拴钩的那一头系在树棍上,然后每隔十米左右便扔一颗钩下去,小树棍在岸边上插紧,以防甲鱼上钩后用力逃跑。

    其实,真正钓甲鱼还是用猪肝比较好,把生猪肝切成条,加入开塞露鱼肝油搅拌均匀,用来钓甲鱼那是一拉一个准。只不过杨伟也不敢肯定这河里究竟还有没有,傻乎乎跑到街上去买了猪肝,到时候一个都没吊起来的话,那该要笑死人了。反正今天也就只是试一下水,如果真的多,到时候别说买猪肝,就算是杀鸡取血用来诱捕他也做得到。

第五十四章 钓捕甲鱼(下)

    因为甲鱼性格机敏,胆子又小,一有风吹草动藏起来便不肯上钩。所以杨伟下完钩就躲到一边去了。又因为用这种直钩钓甲鱼易吞不易吐,甲鱼吃到嘴里之后针尖便从喉咙里穿出来,卡住脖子使其呼吸困难最后窒息而死,所以每隔半个小时杨伟便要过去挨个提一遍。不管怎么说,活的甲鱼吃起来总比死的味道要来得鲜吧?

    也许是现在人都朝大城市奔去了,没人注意这河里的东西,又或者是杨伟的运气足够好。提到第四只钩的时候便感觉到水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闹腾,似乎要将这甲鱼钩连钩带线全给拖下去,力气很大劲道很足。用力提起来,反手往岸上一甩,一只比先前那个稍小的甲鱼便伸长了脑袋不停地想往水里爬。赶紧上前一脚踩住甲鱼背,用事先准备好的老虎钳将那露出表皮的针尖捏住,用力往外一抽,整根针便带着棉线被拉了出来。

    一手拿着线,一手拿着针,甲鱼就脖子伸得老长地被吊了起来。提到水桶上方拿剪子把棉线剪断,再稍微一抖,甲鱼就咚地一声响掉到桶里去,随后便将塑料桶撞的咚咚响。

    随后的几颗钩和杨伟料想的一样,都是猪皮被叼走,甲鱼却没上钩。还是有不少啊,老子明天一早就上街买猪肝去!

    “不,不要钓的。”晚上吃甲鱼的时候,赵静就说了:“杨伯伯不是说还可以有方法诱捕吗?干脆就捉活的,受伤的不好养。”

    今天一共钓了两只甲鱼起来,都是不低于两斤重的。至于先前用手捞起来的那个,现在还在缸里面养着呢!其实这些学生也就是嘴有点馋,吃得两个也就够了。剩下的便想着是不是顺便也弄几个甲鱼养养,反正那么大一个螃蟹池,周围又有围子围住,螃蟹那么能爬都逃不出去,这甲鱼还能飞了?最不济到年底再开开荤补一补也是好的嘛,毕竟那甲鱼的营养价值在那摆着呢。至于拿去说卖钱,包括杨伟自己都没想过这一点,滋阴补阳的好东西,还是吃到肚里最实在。

    吃完晚饭,杨伟就带着这些个吃了甲鱼精力充沛闲得蛋疼的家伙去了河边。都是全副武装,手电套鞋还有水桶。当然,饵料以及捕捉网那是绝对不会落下的。

    诱饵是用的鸡血加上麦麸搅拌而的,带着极浓的一股鸡腥味,这是他爸杨宝山教的法子,据说对甲鱼有着致命的诱惑。几个人沿着河岸一人找了个点,便开始按照杨伟他爸教的法子从水里开始投撒,并且不间断地一直撒向岸上,然后人就蹲在黑地里躲了起来,大气都不敢透一个。

    第一回搞这个东西,杨伟也很是兴奋,和那群学生一样,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甲鱼又太笨。这么大的腥味都闻不到,到底有没有长鼻子啊?杨伟睁大着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投撒了饵料的那片草地,心中不停地骂着。

    突然,眼前的一个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有情况!一只傻乎乎的大家伙一边吃着诱饵,一边笨拙地从河边一直顺着那一条线爬了过来。正准备把网兜扣上去,手刚摸到捕捉网的竹竿子,却停了下来。原来,又有一只从水里爬出来了。怎么办?等吧!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一共有三只这玩意正聚在一起“会餐”呢!看着后面半天没有别的甲鱼跟过来,而先前那第一个爬上来的家伙似乎又有吃饱了拍拍屁股就走的征兆,杨伟便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打开手电筒抡起捕捉网就冲了过去。

    乍逢此变故,三只甲鱼一惊,随即就掉头想往草丛里爬。杨伟哪里肯放?一脚踩住一个,剩下两只则用捕捉网的竹篙拢成一堆,用桶盖过去全捞进里面,再来处理脚下的这个家伙。也许是觉得逃不过这一劫,这个大家伙很自觉地将头脚缩到壳里一动不动,倒是给杨伟省了很大的功夫,最起码用手捉的时候不用担心会被咬上一口。

    这时就听见水边哗啦啦一阵响,打电灯对准那边照着一看,一只足有三四斤的黑壳子正往水里爬呢!赶过去用捕捉网一捞,手里传来一阵大力,那家伙就跑了个无影无踪。“狗日的!”杨伟骂了一声。心里倒没有太多的不满,来日方长呢!更何况今天的收获已经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沿岸的手电筒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紧接着的便是一阵晃动。当灯光全部都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大家都高兴地跳了起来。也许是由于选址的问题,每个人捕获到的甲鱼数量都不同,最多的当要数赵静。这小丫头因为害怕甲鱼咬人居然想出了一个瓮中捉鳖的法子,用河里的泥巴顺着塑料桶围起一个斜坡,再将诱饵从河里一直撒到岸上来,最后全部扔到桶里。那甲鱼贪吃,顺着腥味就一直爬到桶里去,等到反应过来情况不对想跑的时候,那桶里面一圈光溜溜的一时之间哪里爬得出去?

    今晚的收获不可谓不大,一斤以上的就有十二个,再加上十来个半斤八两左右的小家伙,一起是二十六只,等到年底吃几个,明年这个时候又可以产卵,那该有多少?看着面前在桶里不停爬动的甲鱼,大家都很是高兴,连夜就将这些东西包括白天时候捞起来的那个一股脑儿全放进了螃蟹池里面。

    “明天继续抓!”胡磊高兴得脸色通红,他长这么大几时做过这么刺激的事?说不得就很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像这样下去,只怕一年最少都可以弄到千把只吧?”

    “千把只?你当这是浪打过来的吧?一整条河里一年到头能抓个六十来只就算是很不错了。”刘柳军对狐狸的想法很是不屑,尽管他也承认今晚过得很刺激,“今天是第一回,肯定会多一点。你明天再去试试看,熬一整夜能弄到五个就算是你的本事。”

    大家又就这个问题研究了半天,最后统一认识:赵静的这个弄陷阱的方法很是不错,可以提倡。至于像今天这样大家都傻乎乎在那守着的,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反正这南大河一代又没什么人来往,还不如在岸边摆上一溜的陷阱,把诱饵放到里面,然后每天早晨过去检查一趟。人又轻松,这甲鱼又不会跑。

    想到就做,第二天一大早,杨伟便从他爸家里寻了十几个废弃的装过渔药的那种大塑料桶,用水冲洗干净,便开始用根烧红了的铁丝在桶的上端钻孔。做完这些,用塑料绳在钻过的孔中穿过,两根绳子在桶上端交叉而过,形成一个十字。

    带着加工过的这些桶,一行人扛着铁锹又来到了南大河河畔。在河边隔五六十米远就挖出一个刚好可以将塑料桶放进去的坑,桶上端与周围的泥土平齐,边缘都用泥巴糊好抹平整,然后再“十字”交叉点上拴好里面包了诱饵的纱布,将周围的野草扶正,便是一个很好的陷阱了,比起昨晚赵静做的那个简易版,不知道高级了多少。因为这些桶无一例外深度都是四十五公分左右,那甲鱼掉进去之后再想爬出来,那就只能说是妄想了。

    搞好这些东西,杨伟便带着钱和他老子杨宝山一起去了新洲。依旧是那个老李接待的,来之前因为打了电话,这老李便带着人从早上三点开始起箱准备黄鳝苗。杨伟他们过去时,都已经弄好了一千多斤的“签子”。并且按照规格等级分好,一溜的齐腰深的大塑料缸子,里面装的全都是这些东西。

    “签子”是黄鳝养殖中的一种术语,指的便是体重在四到五钱左右的小黄鳝苗,由于这时候的黄鳝体型比筷子稍小,便被养殖户形象地称为“签子”。因为长期养殖黄鳝,养殖户们也都总结出了一整套的进苗选苗经验,可以归纳为三看:一看颜色,太黄的和乌色的都不能要,长不大。二看动作,活动迟缓的不能要,体质太差。三看伤病,带伤的带病的不能要。所以杨伟现在就和他老头子一起每口缸都拿手在里面抄个不停,以便将有问题的那些尽早剔除出来。

    “多找找,看看我这里的苗种和别人的比起来会不会差?”老李笑着,带着一脸的自信,“别看我这水面大就以为里面的东西质量参差不齐,其实管理上严格的很呢!”

    父子两清了半天,只从里面找出来三条身上破了皮的,老李接过来看了看,甩到地上一脚踩死:“要是受伤面积小一点,倒还可以养好。像这样的,留着也是个祸害。”

    一直忙活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钟,七千多斤黄鳝苗才全部过完称用洋铁皮箱子装好,齐齐整整地码放在老李叫过来的一辆三平柴货车上用绳子捆好。结账时价钱上老李倒是一分钱没让,不过他也说了:“一分钱一分货,你是大主顾,我也不敢蒙你。反正这么多苗子放到网箱里去,要是由于种苗的原因产生的一切后果,比方说发病死苗不肯吃食,我负全责!”

    倒不是这杨伟不知道货比三家的道理,只是到周围一问哪里的黄鳝苗最好,就有那养了好多年的人告诉他新洲老李的!质量过硬,人又讲究,到时候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人家老李二话不说,全赔!这也是有先例可循的,只要在他那里买过种苗的人都知道。

    苗子到达农场的时候正是早上七点多钟,一群人三下五除二将箱子从车上卸下来,按照上面做好的标记分别倒入他妈妈王金枝在湾子里借来的几十口大缸中。送走司机,两父子也没去睡觉,便开始往缸内加入食盐消毒。

    过得三五分钟,便用桶称了黄鳝投入鱼塘里插好的网箱内。每口箱底板都是十来个平方,也就是说要投进三十五斤左右。由于规格齐,这些事做起来倒是很快。鱼塘里的水泥船船舱内摆了一溜的水桶,里面全都是消过毒过好秤就等着进入网箱开始新生活的“签子”。

    喂养黄鳝,周围的养殖户都是选择复合饲料与鱼肉相结合的方式。不过杨伟并不打算去买鳝鱼饲料,他要继续在果林里面开沟,养蚯蚓!至于孔雀居舍的设计建设,就交给赵静全权负责了,这丫头不是说她在东北见过人家养孔雀吗?

第五十五章 比野鸡好看多了

    “杨宝山家的小儿子养孔雀了!”这个消息犹如平地惊雷,一下子震住了杨家湾村的男女老少。在鱼塘上忙碌的丢了手中的镰刀,牌场里赚钱的掉了手里的麻将,一个个都好像是吃了疯药般站起身来就往共大农场里跑。孔雀啊!和杨伟一样,杨家湾的绝大多数人都没真正见过孔雀长得什么样子,这回有机会能够近距离地一睹真容,哪个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看稀奇?

    “这个就是孔雀?蓝不溜秋的还没野鸡好看。”杨伟一把将赵静拉到边上,“我怎么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呢?对了!孔雀不是都会开屏的吗?怎么这一个个就拖着条大尾巴?那边的几个甚至连尾巴都没有。还有,你看这些玩意儿走路那样,跟鸡似的还咯咯叫着一步一点头呢!”

    的确,眼前的这些东西完全颠覆了杨伟心中对孔雀的认知。以前在电视上电影里看见这东西的时候,那一开屏,就跟一把大扇子差不多,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可他现在看到的这些东西算什么?长尾巴的吧它蹲在笼子里不动,动的吧一个个又和那突尾巴鸡没什么差别。

    其实,我们在电视电影图片上看到的那种开屏的孔雀,都是公的。到了产卵繁殖期,为了吸引母孔雀的注意,雄孔雀会展开尾屏,并不停地做出各种舞蹈动作来吸引雌性的注意。尾屏越好看,动作越优美,求偶成功的几率便会越大,这倒和现代人总是喜欢在异性面前炫耀自己的财富权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另外,孔雀胆小动作又笨,一旦碰到危险来不及逃掉就会突然将尾屏打开,伴着羽毛摩擦的沙沙声,尾屏上的那些像眼睛一般的斑点也会随之一阵乱动,可以有效地吓唬住敌人,很有点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味道。

    不过这些东西赵静也懒得和杨伟这浑人多做讲解,白了他一眼,吩咐道:“还不帮忙把这些宝贝弄到笼舍里头去?!”这时候看起来,外人不知情的还以为这赵静是老板呢。

    孔雀笼舍是赵静一手督办的,占地面积足有两亩多,不过据她所说这还只是刚开始,以后还要增加面积呢!这是因为孔雀虽说个子不大,但体型却是相当的长,需要比较宽阔的笼舍以及活动范围。笼舍四周包括上方四米左右,全部用小眼的渔网围了起来,以防止孔雀儿东南飞。至于里面一格一格地分出二三十个空间,每一栏都装了饮水器,用来装饲料的硬质塑料盆。当然,还有两样东西那是不可避免的,首先就是一道道固定起来的横栏,因为孔雀不管白天夜晚都喜欢在树杈上歇息。另外,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细沙,这些是给孔雀洗澡用的。

    这回一共引进孔雀幼苗八百来只,种鸟十组,加起来就花了杨伟十一二万。反正杨伟看着就觉得有点憋屈,比巴掌大不了一点的幼苗,每只就要八十块,小鸡娃都还只要八毛钱一个呢!至于种鸟,那更是像在他身上割肉了,一公四母为一组,每组五千,当真是比人参肉还值钱。

    不过憋屈又能怎么样?脸上却是不能显露出分毫。东西是他当初眼巴巴求人家买来的,要不是百里教授看他还算顺眼,价钱上再翻一倍人家都要考虑考虑。那送货来的司机就说了,就这种鸟在我们那没个万把来块钱一组你想都不敢想,都是宝贝疙瘩呢,老值钱了。

    在搬种鸟笼子的时候,那在杨伟眼中蓝不溜秋拖着条大长尾巴的公孔雀倒是很让他在前来看热闹的村民眼里长了面子,连带着让他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手刚一搭到鸟笼子上面,里面那家伙顿时刷地一下就把屁股后面的尾屏给打开了,在明媚的阳光下面闪着炫目的光泽,带起众人一片惊呼。

    本来大家来看这个东西的时候,都是小声细气的,唯恐将这些小家伙给吓住了。现在见孔雀开屏,哪里还憋得住内心的震撼?都是惊叫了起来。声音一大,加上见到有同类在自己面前炫耀,那其它的几只雄鸟也不甘示弱,一个个就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法宝亮了出来。

    “他**的!”杨伟一下子叫了出来,能看到这么漂亮的东西,就算是亏本老子也认了!

    孔雀一到,赵静就很自然地接手了这边的工作,养猪的事就交给其他人了。理由很简单,你们以前谁见过人养孔雀的?

    看着一放进笼舍就飞到那根离地一米多高的横栏上歇着的那些种鸟,胡磊很是咽了口唾沫:“长得就这么好看,吃起来味道该如何?期待啊!”

    “想吃?做梦去吧!把你卖了都吃不起!”赵静一把将鬼鬼祟祟准备上前拔毛的狐狸推开,笑骂道:“我告诉你,这孔雀身上要少了一根毛我都跟你没完!”

    见大家都一脸诡异地笑,赵静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这话确实是有点不雅,恼羞成怒起来,将这些心理不纯洁的家伙全部赶了出去。关上围栏门,赵静地就找上了正在给村民发烟的杨伟:“杨老板,我们是不是应该定个规程下来?”

    “什么规程?”杨伟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嗯,你说。”

    “谁要是敢到这些孔雀身上拔一根羽毛,当月工资全部扣除!”看着围了过来的这些同学,赵静也笑了起来:“刚才狐狸就想动手。我建议,扣除狐狸这个月的工资,以儆效尤。”

    “好!就这样办!”杨伟点头,“要不你们每人上前拔一根吧,那我这个月就又省下了一笔开支。”

    “罪恶的资本家!”胡磊苦着脸,“我不是还没拔毛成功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

    晚上吃过饭,赵静就和杨伟分析的很清楚。一般情况下幼苗饲养六七个月体重七斤左右的时候就可以出栏,而种鸟第二年的这个时候就可以产卵繁殖,按每只雌孔雀一年产三十枚计算,十组一年就可以产出一千二百多枚。至于饲料方面因为孔雀的食性很杂,荤的素的来者不拒。这样就可以先用蚯蚓和青饲料来喂养,等到苞谷成熟了,再适当地喂点玉米粒。也就是说饲料钱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第一年下来除去两批种苗钱,收入还是很可观的。等到第二第三年了,种苗基本上也可以做到自给自足,那样成本将会更低。

    听赵静这么一说,杨伟心里的疙瘩也打了开来,钱景还是一片光明啊!其实他到并不是怀疑这养殖孔雀的经济效益,只是因为先前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一时之间难以将眼前的动物和他想象中的那种美丽到极致的孔雀重合起来,心里有点落差而已。不过这些落差在当时看到孔雀开屏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比野鸡好看多了!

    前两天又到驾校去催了一声,丢下五百块钱。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所以今天刚吃完早点,驾校就打电话过来了,要他过去拿驾照。

    “不会是假的吧?这么快!?”杨伟从那教练手里接过等待已久的那个小本本,打开看了看,对着教练开起了玩笑:“上回都说还要好多天呢!”

    刚从杨伟这里得了条香烟,这教练心情自然就很是愉快了,再加上他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家伙似乎不是一般人,也开起了玩笑:“哈哈,我跟你说吧,这就是个假的!要不干脆三千块钱你卖给我得了?”

    从这教练的嘴里,杨伟倒是听到了不少这些方面的东西。一般来说,要是学员一根筋真的去考试,那么恭喜你,第一回是百分百考不过的。倒不是因为你技术不够好,事实上就算是一个开了十来年大货车的老师傅跑过去考试,第一把只怕也会刷下来。原因很简单,人家也要吃饭不是,要让你一把就过关了,那一个人几百块钱的补考费找谁要去?

    其实这个算得上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了,一般学过车的人也都会大概知道个一星半点,不过那都是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罢了,又几时有人和他们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再说了,就算是知道又怎么样,你那钱还不是照样要出的?有本事你也可以不拿驾照啊!

    这教练之所以和杨伟谈到这里面的一些猫腻,也是存了心思的。看这小伙子腰里的手机就知道是个有钱人,更何况他还说了拿到驾照就买车呢!像这样的人身边肯定不缺有钱又懒得麻烦的朋友,那些人可都是大主顾啊。说不得这教练就把内心的想法给说了出来,要是杨伟有朋友想要拿驾驶执照,直接就可以找他。又省时间又省钱,三千五百块钱就可以拿个b照,又不用去荆州考试了,舒舒服服地在家里等着一切搞定,何乐而不为?

    听得教练这话,再想起自己这驾照拿到手前前后后包括在学车那一个月里面每天给教练上供的烟酒钱一起花了将近六千,杨伟就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第五十六章 买车了

    拿到驾照,杨伟就开始考虑买车的事,到武汉车城里经过一番对比,选了辆五菱的小面包。因为考虑到以后到武汉的时间会比较多,所以车牌也就选是“鄂a”的武汉牌子,卖车的服务倒也周到,早上去选到了下午就把手续全部办好了。

    新车的感觉果真和驾校的那些破东风大不一样,杨伟坐在驾驶座上,兴奋地体会着。因为车前面是平头,驾驶视野比起那些尖头东风来说开阔了不知道多少倍。再加上车小,开起来也轻便舒服。唯一有点不适应的便是一个挡位的问题,在方位上和东风有着很大的区别,摸了好几遍才弄清楚,可不管怎么样它还是有些别手。对于这个问题杨伟就没招了,只能慢慢适应吧,过得两天就好了。

    夕阳的照射下,当在倒视镜上面栓了一根红绸子的银灰色小面包缓慢地从桥头上驶进杨家湾时,每经过一户人家,那家里的男人都会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鞭炮从屋里跑出来,从摇下车窗的杨伟手里接过一包批发价八十五块钱一条的精品红金龙,道声恭喜,再用烟头点燃手里的拿着的鞭炮丢到面包车行驶过后的水泥路面上,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随之升腾起一阵蓝色的硝烟烟雾。

    见得杨伟开着新车回来,杨宝山激动得老泪纵横,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老伴身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放鞭?!”

    “你怎么不去放?”王金枝顶了老头子一句,抹去眼角的水滴,把她男人推到一边:“走开,别挡着我看新汽车。”

    倒是大儿子杨华有眼力劲,招呼两个男学生抱起脚边的鞭炮便到小屋门口的那块空地上去点燃了,等放完鞭杨伟又开着车到村里刚修的水泥路上转了一圈,他要带着爸妈去兜风呢!

    “真好!”再回到农场,王金枝不肯下来了。在车上左摸摸右看看,一脸的满足:“几时还想过有这么一个东西啊!以前看别个家里有个手扶拖拉机就羡慕得不得了,这下好了,以后到哪里走亲戚都开车去,馋死那帮老婆子!”

    杨宝山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下去!这是用来做正事的,你还真当这是给你弄的专车啊?不过,以后我要上街买点渔药啊什么的有个这车也不错。”

    “哈哈……这老头子还说我呢?自己不也是这么想的?”王金枝哈哈笑了起来,起身到门那边摸了半天:“伟伟,这怎么打不开?”

    看着爸妈一脸高兴地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杨伟却有点鼻子酸酸的,以后我一点要让二老享尽清福!杨伟在心里念着。刚平复了一下心情,听到他妈妈发问,赶紧从前面的驾驶座上回过头来把门栓扣住用手往后一推,整块门便滑到后面去了:“妈,这个才是开门的,刚才你弄得那个是锁紧用的,就和房门门锁上头的小栓子一样。”

    “几时还碰过这么高级的东西啊?这回也是开了洋荤了。”王金枝弯腰下了车,笑道:“还没吃饭吧,都等着你呢!”

    车买了,第三天是个双日,又是星期天,家里的亲朋好友都来贺喜,习娃子也从他爸那边得到消息赶了回来。拍着车顶,杨习笑道:“狗日的东西,混地不错嘛!连车都买了。”

    “不错个屁!”面对自己一起从小玩到大的铁兄弟,杨伟一向是不喜欢隐瞒什么的。人要是没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那活着也是太累。说不得就实话实说了:“外面看着光鲜,实际上是怎么一回事你还不清楚?专门跑回来嘲笑老子!”

    “再怎么说也比我们这些一天到晚只知道混吃等死的人要强不是?最起码你连车都买了,我还不晓得自己买车那是要等到几百年之后的事呢!”习娃子拍拍自己这个“铁兄弟”的肩膀,“啥叫本事?这就叫本事!”

    这天,家里还来了一位杨伟自己都没想到的客人——小艾。小艾是接到王金枝的电话过来的,在王金枝眼里这小艾人性格好对人又和气,小对儿子来说是个良配。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在于小艾的态度,那天老大家的玉梅不是带她出去走的时候套过话吗?人家姑娘娃说了,喜欢这没皮没脸的臭小子。

    这些天虽说这小儿子农场里办的风风火火,又养孔雀又修路最后还连车都买上了,老两口还是放不下心来。无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老大的婆娘肚子不争气,结婚好几年了就没见鼓过,要等怀上还不知道是那年那月的事。说把希望寄托在老二身上吧,这家伙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就在心里想些什么东西,反正就没见过他给人家小艾打过个电话。倒是王金枝自己,还三不五时地和小艾通个话问问情况什么的。

    事实上,就算是这回买了车,杨伟也没想过说要跟小丫头联系联系,甚至一想起这艾琳来,他就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上回在街上送小艾回去的时候,小丫头那一下逆袭带给他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一直都是把这小妮子当自己妹妹看的,从来就没想过两人之间会发生点什么。

    所以当小艾坐着从街上叫来的麻木到达杨宝山家门口的时候,杨伟一下子就愣住了。倒是在一旁正和他说得起劲的杨习反应过来,拿肘子顶了顶这只呆鸟:“伟伟,你的春天来了。”他倒是见过小艾的,上回杨伟还带着这姑娘娃到他家吃过饭呢!

    杨伟现在心里啥滋味都有。如果没有那个什么狗屁倒灶的恋爱恐惧症,他想他会在第一时间就迎上去嘴里大呼筒子你总算来了;如果不是那天小丫头突然袭击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想他会在第一时间就迎上去嘴里大呼筒子你总算来了。

    这世上总是有着太多的如果,有着太多的假如,可事实上我们的主角杨伟同学仅仅是在脸上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瘪瘪地打了个招呼:“小艾来了?”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无话不说的亲切感。

    小艾一怔,笑了起来:“伟哥,是不是突然间见到我从天而降,很是有些意外,弄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丫头还是那样古灵精怪!杨伟很想和她多说说话,可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这小丫头前天晚上接了王金枝的电话,昨天就在街上逛了一天买了一大堆衣服回来,就准备让伟哥看见一个最漂亮的自己,可谁知道二人见面会是这样一个情形?

    自从那次被眼前的这个男人从绝望的边缘搭救出来之后,小艾便将一颗芳心全寄托在他身上了。原本是出于感恩的心理,时间长了便慢慢地发展成为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怕是喜欢上伟哥了,正要表白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男人已经陷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情网。

    接下来的故事很老套也很狗血,小丫头面对这个事实,她选择了退让和祝福。却不料世间的事总是带着极大的戏剧性,就在她几乎准备忘记那段往事的时候,突然发现杨伟又变成了单身一人。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傻了!小艾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又是一脸的阳光灿烂:“伟哥,都买车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王伯伯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呢!”

    经过短时间的梳理,杨伟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反正我也就是拿她当妹妹看,尽瞎想像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说不得脸上也就好了很多:“我这不是忙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到晚脚不沾地的。”

    “那是,都坐在车上了,还要把脚放到地上做什么?”艾琳还想多损他两句,一眼瞧见王金枝从屋里出来,赶紧舍了杨伟上前打招呼:“王伯伯。”

    那声音甜得腻人,可偏偏王金枝就把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丢了手里的笤帚,一把拉住小丫头就再也不肯放开了。

    这小丫头想得很清楚,直接从杨伟这边打开突破口似乎很难,与其撞得头破血流倒,还不如走亲情路线曲线救国来得实在些。

    等到那些亲朋吃饱喝足拍拍屁股打麻将去了,杨伟便在他***的安排下带着小艾去了农场,“那边年轻人多,小艾也会觉得热闹一点。”

    那边的确是很热闹,几个亲戚家的小屁娃儿正在和赵静吵架,把个小姑娘气得直哭。

    “都在搞什么呢?!一个个都邪行了啊?!”杨伟连忙上前把这些围在孔雀笼舍前面的小家伙拉开,“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们玩的地方。”

    原来,这些小家伙跟着家里的大人过来吃酒,听到说这边有孔雀,一个个全都连饭也不吃就跑农场里来了。一阵惊叹过后,这帮小家伙便要进去从鸟身上拔毛,那赵静平日里把这些鸟儿当宝贝似的,哪里肯让他们进去?一个非要进去,一个又非不让进去,达不成统一认识,便吵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癞蛤蟆治病

    都说“七**,嫌死狗。”**岁的小家伙正是最让人头疼的。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整天的活力四散、精力充沛,哪里肯听得下大人的话?杨伟一开口赶人,这些小家伙就不干了:“不行!非要让我们进去不可!”

    “你要是敢把我们赶走,到了晚上看我们不偷着拿弹弓把这些雀子一个个全都打死!让你哭!”现在又变成威胁了。不得不说,现在的这些小家伙心里面想的些什么一般人根本就摸不透。

    杨伟反而笑了起来,将刚才说话的这个小家伙一把夹在胳肢窝下面就往外走,丝毫不理会后面跟着的那几个正对他拳打脚踢的小屁娃儿:“快走!现在就回去拿弹弓,要不然等天黑了你都看不见路的,还怎么打得到我家的那些孔雀?”

    小艾在一旁看着,眼泪都笑得流出来了:“伟哥,你这人一点童心都没有。”

    “还童心呢!都是老家伙了。”杨伟自嘲地笑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干泥巴对准那几个还在不依不饶的小家伙,作势要丢过去,把那些小屁娃儿一个个吓得脚后跟磕着屁股蛋儿跑得飞快。

    “杨老板,这个是老板娘吗?”胡磊突然间开口问道,语气很冲,就连小艾也听得出来这绝对不是句玩笑话,不由得就一脸诧异地看着杨伟。

    胡磊是在为赵静抱不平。他和赵静同学四年,一直关系都很好,很有点“铁兄弟”的味道,自然知道赵静心里想着些什么。刚才赵静见到杨伟和这女孩子说说笑笑着一起进来,脸上表情的变化胡磊都看在眼里,特别是眼中闪过的那一抹黯然让胡磊顿时就忍不住心中的火气,问了出来。

    的确,平时这杨伟都是和自己这几个男生打成一片,对赵静就很有点不冷不热的。要是他心里没有人,赵静这么一个大美女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悠,那还会是这个样子?最不济他也得眼乱心热口花花吧?可是事实上呢,这杨伟就从来没对赵静表示过什么,就连热切的眼神都没一个。

    这不是欺负人嘛!胡磊嘴快忍不住就开口了。旁边的几个学生也是一般的同仇敌忾,等待着杨伟的回答。

    “老板娘?不是!”杨伟忍不住抓抓头缓解内心的尴尬,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在这帮员工面前露出这般孩子气是很不恰当的行为,但是情况特殊倒也想不到那么多:“这个是我大学同学,艾琳。你们认识认识。”

    这些学生虽说端着他的饭碗,但终究还是没给他这个做老板的丝毫面子,各自鼻子里哼了一声,勾肩搭背掉头走了,就留下杨伟小艾两人面面相觑。

    “伟哥,他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这个变故让小艾的一张脸涨得通红,等学生们走远,看着杨伟道:“要不然的话怎么一见到我就全部是这副表情?”

    “瞎说!第一回见面,哪来的什么意见?”杨伟自己也是搞不清楚,说不得就胡思乱想起来:“都是从我来的呢!也许是说我没叫他们过去吃饭吧?”

    真的是这样吗?只怕是没这么简单吧?不对,里面肯定有问题!艾琳想了又想,猛地一拍头,心便抽紧了起来。她想起来刚才那个男孩子在给杨伟发问之前曾经看过旁边站着的那个女学生,是因为她?

    尽管刚才那女孩子正在哭,自己也是出于礼貌没有过多的注意,只是随便的看了一眼,但这丝毫不影响小艾在心里对她的评价:漂亮,很漂亮!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整天和伟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产生点什么电火花出来也是在所难免,是个大威胁啊!事关自己的幸福,小艾也关不了那么许多了,直接就看着杨伟问道:“伟哥,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吗?很漂亮啊。”

    “哪里的事!我这个样子还能找得到女朋友?”杨伟一头冷汗。

    “真的不是?”小艾继续追问:“这么长时间你和她成双成对出出进进朝夕相处就没有发展出什么感情来?”

    答案是杨伟的的确确就没想过这方面的事,也许是受伤太严重,又或者是最近实在是太忙,杨伟压根就没往女人哪方面想过。当然年轻人火气重,偶尔也会做点春梦或者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从床板底下抽出的那本珍藏许久的舒心宝典用五姑娘帮忙来解决生理需要以及心理需要,不过说要找个女朋友杨伟还真的是没考虑过。

    晚上吃过饭,小艾却留了下来。其实在这次到洪湖来之前,她就向领导请了半个月的假,打算在这半个月之内将那块榆木做的木头人一举成擒。至于工作,有她老爸在那边顶着,谁敢说些什么?加上父母思想也算开放,对于她这次过来表示出了不赞成不反对的态度。没了后顾之忧,艾大小姐出马,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不知道是这小丫头做了些什么手脚还是出于别的些什么原因,那赵静看起来倒和她的关系似乎很是不错,从第二回见面的时候开始,两人都是笑脸相迎,亲热的就像是一家人。除了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些硝烟味,并没有出现那种剑拔弩张凶言相对的情况,这让在一旁冷眼看世界的那几个男学生很是意外。

    就在小艾留下来之后,杨伟的烦恼就来了。倒不是说因为小丫头粘得太紧,而是的的确确的生产上的烦恼,黄鳝苗发病了!

    看着一网箱的小黄鳝身上背上全是一个个的黄豆大小的梅花样斑点,头天晚上投进去的蚯蚓饲料也是一口未动,杨伟当时就急得起了一嘴的燎泡。问过这些学生,又打电话问百里教授,可这世上那么多种病毒,谁又能全部知道?再问周围湾子里有那经常养殖黄鳝的,一个个过来一看却全部都是拼命摇头转身就走:“这鳝鱼身上长梅花斑就是跟人一样得了癌症了,没得救!”

    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打电话给新洲的那个老李。种苗是在他那里引进过来的,杨伟还记得当时这人就对自己夸过口呢,有什么问题只管找他。现在小黄鳝都病了,我不找你还找谁去?那老李接到电话时也是吃了一惊,连忙赶过来看了情况。发现是这么一回事,当时就笑了起来。

    杨伟急得要死呢,听到老李发笑,一股邪火顿时就生了起来,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指着老李的鼻子就骂道:“你笑个屁!这事你要不给老子一个交代,我他妈把这一池子烂鱼全塞你嘴里去!”

    那老李平日里迎来送往的各色人等都有,比这杨伟更会耍横的他也见过呢,做生意的人又讲究和气生财,再加上这里也不是自己的那一亩二分地,为逞口头之利反倒会让自己吃亏。听这浑人骂自己,还是一脸的笑:“这也是你小杨自己没养过黄鳝,还是没经验啊!”

    “狗*屁经验!”杨伟还是不依不饶,十万块钱的苗种啊!心里多少还是跟拿刀割肉一般发疼:“那些养了一辈子这玩意的还不是都说没救了?”

    “呵呵,照我说的办,保管能行。”老李一个跨步跳到鱼塘里的那条专门用来投喂黄鳝饲料的水泥船中,吩咐杨伟道:“赶紧找几个癞蛤蟆过来。”

    “癞蛤蟆?找癞蛤蟆做什么?”杨伟他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人家是真有治疗这个病的法子呢!可这用癞蛤蟆就能治?杨伟却是不肯相信的,惊喜诧异交织当下也顾不上再发火骂人,赶紧叫几个男学生到南大河河边上去捉这玩意儿。

    都知道那三条腿的蛤蟆难找,可四条腿的那多得是。惊蛰一过,那些在土里冬眠的癞蛤蟆便好像是被天上隆隆的春雷给震醒,都从洞里爬了出来。在农村,下过雨的树林子里,河边的水草丛中,包括房前屋后只要是带点阴暗潮湿的地方,都可以看得到这些外表丑陋的家伙正在公蛤蟆搂着母蛤蟆的腰,做那繁衍子孙传宗接代之事。

    没过一会,那些学生就用个黑塑料袋子提着五六只全身长了癞子的蛤蟆回来,交道老李手中,准备看他表演。却不料这老李从里面掏出一只来一把在船舱里面摔死,又从腰间的钥匙扣上面取出一把小刀子将蛤蟆皮给剥了下来。找杨伟要了根小细绳系住剥得光溜溜略带青色的蛤蟆肉后腿,撑到网箱边上把里面的水花生捞到一边后提着绳子在里面来回拖得几趟。“行了!”

    “这样就好了?”岸上站着的一群人都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小艾虽说不懂这些东西但先前见大家都是一脸的焦急束手无策,后来过来的这个老李却只是轻描淡写随手比划了两下,肯定有些不相信:“不会是骗人的吧?”

    其实这个也是在场众人心中都有的想法,那么多养殖户和专业人士都说没救,你却拿个剥皮蛤蟆跳大神似的胡搞两下,蒙鬼呢你!

    见大家都是不肯相信,这老李也就卖了个关子:“小杨,我就这么和你说吧。照我刚才的这个法子,你每一口箱都拖到,三天之后假如这些鳝鱼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全额赔偿!”

第五十八章 取经

    这老李说的还果真没错,当天晚上这两百口网箱的黄鳝就开始有好转了,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再去清理饲料的时候就发现昨晚做好记号的饲料堆都发生了变化,虽然吃得不多,不过它终究还是进食了不是?比起前两天一口不动那种情况还是要好得多。

    一口口网箱检查完,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十点多,顾不得吃早饭,杨伟就站在鱼塘边从腰里掏出手机给老李打电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老李,大好事啊!鳝鱼开始进食了!”

    他这边叫得震天响,老李那头却依旧是云淡风轻:“这下不会把一池子的黄鳝全塞我嘴里了吧?”

    “呵呵……老李,我不就是张破嘴惹人嫌吗?”杨伟大窘,虽然隔着电话看不到人,老李依旧可以察觉到这家伙现在一脸的尴尬。

    “嗯,反正鳝鱼有转机就好。记住了,每天早中晚都这么来一遍,绝对不能半途而废。”老李在电话那头做着技术指导,很是孜孜不倦,“等这些症状完全消失鳝鱼开始正常化进食的时候才可以停下来。到时候每口箱里面你就给我做个活的癞蛤蟆放进去,可以起到预防作用的。”

    “这人啊吃过亏就要长记性,这些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会做的。对了,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晓得哪个癞蛤蟆能够治这个病的?”杨伟开始学经验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空有实践没有理论那也是不行的,理论指导实践这才是王道嘛!

    原来,这老李去年搞养殖的时候就碰到过这种事,不过没这么严重而已。当然这个严重那是相对来说的,对比起杨伟的两百口标准箱,那受灾面积可是好几倍。当时这老李请过来的技术人员全都束手无策,只能看着这些小黄鳝身上的梅花斑越来越多,严重的表皮都烂成漏斗样了,甚至有的还可以看得到内脏。

    这老李都准备起箱将这些发病的小“签子”给全部处理了,却在清理网箱的时候发现有一口箱里面情况有好转,里头居然还有鳝鱼吃食。这个发现顿时就让老李和他的那些员工兴奋了起来,经过和其他箱仔仔细细对比一番,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了一只正在网箱中的水花生里面蹦蹦跶跶的癞蛤蟆身上。

    本来像这种养殖小“签子”的高密网箱里面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蛙类鼠类鸟类等等黄鳝苗的天敌的,一旦发现就要立即清理。那也就是说,这玩意是昨晚跑进去的?事实上,在头天下午例行检查的时候,这口网箱和其他发病的一样,都是没有一条鱼进食的。照这样说起来,这蛤蟆跑到黄鳝箱里面之后,这鳝鱼就开始好转了?

    想到就做,老李立即就到旁边的水沟边上寻了七八个这玩意,一口箱一口箱地做试验。有活的,有摔死之后吊在里面的,也有开膛破肚在里面游行的,对比结果出来一看那剥了皮的蛤蟆效果最好。最后有技术人员就把这蛤蟆拿去化验,到最后才知道,原来癞蛤蟆体内有一种分泌物能够有效地杀死这种因为水质恶化而产生的病菌。

    搞清楚了这个,农场周边的癞蛤蟆便遭殃了,杨伟把农场里的人全都派了出去,每人发上一把那种专门用来夹蜂窝煤的“火剪”,满世界地搜寻癞蛤蟆的踪迹,就连两个女孩子也不例外。而他这个做老板的呢?却从南大河边埋的陷阱里拣出几只刚掉进去的甲鱼,把小的扔到螃蟹池中,大的两只则用一个蛇皮袋装起来,他要去新洲买点泥鳅回来。

    其实这泥鳅哪里都是,河里沟里用个灰斗沉下去,人在后面拿脚一赶再提起来里面肯定又有几个这玩意儿,也并不一定非要跑那么远到新洲去。这回过去一是要给人老李赔个不是,二嘛还是想多学点经验。毕竟人家搞这个都一二十年了,术业有专攻嘛,多少总有些压箱底的绝活儿。随便漏点出来,就够他杨伟消化好多天的。至于泥鳅,过去偷艺总得有个借口吧?更何况还是你老李叫我过去的呢!

    所以杨伟从车上下来,顺手将蛇皮袋放到老李家堂屋里的时候,他的态度是放得很低的:“老李,前两天也是我这人发了狗脾气,你大人大量,多多谅解一下。”

    “呵呵,你怎么不说那天我还差点就回不来了呢!”老李摆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拿脚踢踢袋子里面爬得嚯嚯响的两个玩意儿,笑道:“来就来嘛,提东西不就显得生分了?”

    “咳!我这不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吗?空着手怎么好意思过来?”杨伟笑了起来,弯下腰解开蛇皮袋上面的绳子,打开袋子让老李看了看。

    “咝……这只怕要不少钱吧,好像是野生的?现在很难找得到啊!”老李看着里面那两个体重都在一斤半往上走的黑家伙,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要什么钱?我那农场旁边的几条河里多的是。有时间你过去弄几个回来?补补身子也是好的吧。”杨伟带着一脸诡异的笑。

    这老李做生意的人自然是八面玲珑,就算是杨伟上回真的打他了,他老李作日后生意的打算也得笑脸相迎。更不要说今天人家提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上门来赔礼道歉了,所以当即就叫他那个黄脸婆娘上街买菜,要好好招待他一回:“上回过来这边都忙得要死,没有怎么款待贵客。这回说什么也要在我家过两天,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这正合杨伟的意思,他跑这么远过来不就是存了这个心思吗?当下两人就黄鳝养殖过程中一些疑难杂症讨论起来。当然这个讨论只是单方面的,都是老李在说,杨伟听着。不过就算要他杨伟说点什么,他在这方面说得出什么有深度的话题来吗?

    这老李也不藏私,毕竟杨伟也是大主顾嘛!到时候这些问题还不是要来麻烦自己?索性就把自己这么多年养殖黄鳝研究出来的经验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只是一再叮嘱不能外传,很有点旧社会师傅教徒弟时候那种“法不传六耳”的神秘味道。

    最后说到泥鳅,这老李就兴奋了起来,声音无限压低,嘴巴都快凑到杨伟耳边了。原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养殖,老李总结出来一条铁律:要想鳝鱼喂得好,里面泥鳅绝对少不了。

    这时候的黄鳝养殖户都有一个可以称得上绝对错误的想法,他们普遍认为这泥鳅黄鳝食性都差不多,网箱里面要是混进了泥鳅的话,饲料岂不是要给这些便宜东西吃个干净?却不知道鳝鳅混养的好处。

    首先因为网箱里面黄鳝密度大,容易搅结成团引起小范围的缺氧甚至死亡,而泥鳅这东西生性好钻洞,体型又短,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轻易地将这下绕在一起的鳝鱼分开。同时,有黄鳝没吃完的沉到网箱底部的饲料残渣,都可以让这些清洁工一般勤劳的家伙收拾干净。至于说泥鳅不值钱,不值钱我留着自己吃不行啊?不管怎么说它用来下火锅炖黄瓜那算是绝味了。

    杨伟也是第一回听到这个理论,本来过来之前老李叫他往网箱里放些泥鳅,他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以为喂点泥鳅进去和那癞蛤蟆一样是为了给鳝鱼治病呢,几时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说法?所以他就很是虚心地将这些东西全部记在脑袋里面,有钱都买不到的啊!

    老李婆娘看起来人长得不咋地,烧菜做饭倒是很有一套,不大一会功夫菜就端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十二大碗。看来老李也是对他婆娘仔细叮嘱过的。

    不知道是因为老李到洪湖的次数比较多晓得了一些洪湖那边待客的规矩,还是因为新洲这边和洪湖的风俗差不多,反正杨伟现在就感觉得自己在老李这边还是很是受到尊敬的。因为十二大碗只有在招待贵客的时候才会出现,平常视客人受尊重程度分为六万,八碗,十碗那是顶天了,至于十二大碗那只有舅爷或者是很尊贵的客人到了才会出现。

    因为考虑到晚上还要向老李继续讨教这关于黄鳝养殖方面的知识,所以这两人都只是喝了个尽兴而已,喝好不喝倒。倒是老李那个二十来岁的儿子喝得不少,最后竟发起了酒疯。

    看看人家小杨也才二十多岁就做自己的事情闹得红红火火,再看看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老李就忍不住骂道:“你这败家玩意儿,喝多了就给老子回房间睡瞌睡!”

    “老李,发那么大火干嘛?”老李婆娘赶紧上前护住儿子,“不就是多喝了一点嘛!一天到晚只晓得骂你累不累啊?”

    “慈母多败儿!你能护住他一辈子?”老李声音小了下来,“其实我并不是非要整天地将一张嘴搁在他身上,只是一看到他那副游手好闲的模样我就忍不住自个心里的火气。”

第五十九章 打油菜籽

    原来,这老李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就蹲在家里不出去了,用外人的话来说就是你老李赚的钱都可以给儿子用一辈子了,还要他去吃那苦做什么?这老李当年也是一个苦命人出身,辛辛苦苦操劳半辈子方才打下这么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基业。

    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连命都可以说是他的,老李对他那也是及其溺爱,平日里吃喝用度那是生怕苦了他一星半点。可是这家伙也不争气,仗着自己家里老头子有两个钱,整天地就在街上呼朋唤友,女朋友那是比衣服还换得勤便,就是没见他真真地往家里带过个把回来,这让一心想早点抱孙子的老李很是郁闷。

    这时间一长吧,两父子关系那是一天不如一天,除了伸手要钱,平日里就没半点沟通。

    而老李呢,本身又忙于赚钱养家,哪里能有多少时间来专门和儿子进行这方面的心理交流?说不得每次一见到儿子那副懒散模样,心里头就来气,就想开口大骂一通。

    杨伟在一旁看着,说不得就要上前安抚老李一番:“老李,消消气,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你还管得过来?倒不如给他找个好地方工作看看,说不定有了自己的事,到时候就大变样呢!”

    “给他找个事做?”老李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这里还没事给他做?你一天到晚都忙得要死,要说想叫他帮忙过过称记记账,他还理都懒得理你。”

    “那不同。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怎么搞得清楚?”杨伟今天得了老李不少教导,这时候反倒教起人家来了,似乎自己在教育孩子方面有很大的造诣一般。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给老李发一根,自己也点上,笑道:“在你这里就算是他做的再勤快再好,人家也会说他是沾了自己老子的光,这辈子也都是顶着你的个名头做人,人家一说起来就是这是老李的儿子小李,而不会指着你说这是新洲小李的老头子老李。”

    顿了顿,杨伟又道:“年轻人又都好点面子,总是想做出点什么事来证明一下自己。可你倒好,除了骂就是骂,从来就不晓得跟他沟通交流一下看他有什么想法,关系能好得起来才有鬼了。”

    听了杨伟这么一说,这老李也感觉到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找到问题症结所在,心里就开朗了许多。第二天早上杨伟要回去,都是有事情的人,老李和他婆娘也不好多做挽留。

    拿个网兜子在一个专门喂养泥鳅的网箱里捞了半天,怕没有一百来斤,杨伟要先过秤看看,这两口子那是理都没理他一下,直接就用两个洋铁皮箱子装好抬到小面包车内。

    虽说这泥鳅不值钱,可那也是相对于黄鳝的价格来说的,真正要卖到市场上最少也是四五块钱一斤,这一百多斤两箱子泥鳅少说也要个五六百块钱呢。杨伟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钱来,却被老李一胳膊挡了回去:“你要真给钱的话,拿一万来,一百块钱一斤我卖给你!”

    杨伟见老李不肯要钱,他也急了:“你要真不收钱,这泥鳅我就不要你的了!”

    “本来这个就是送的,上回你过来进苗子的时候我给忘了,这回算是补上,怎么还能要你的钱?人家到时候说起来那我老李成什么人了?”

    一个非要给,一个非不要,二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老李婆娘看不下去从杨伟手里抽了两张一百的出来充作这次的交易金额,算是意思意思。达成统一认识这两个大老爷们儿的方才罢休。

    从老李家出来,杨伟一步也不敢耽搁,开着车便往家里赶。这小面包虽说价钱赶不上那些个小轿车,不过该有的东西全有,油门一踩到底,速度便到了九十五开外,让杨伟在汉黄高速上很是过了一把飞车的瘾儿。一路风驰电掣回家,比平日快了近大半个小时。将泥鳅倒在桶里称重后一看,一百四十斤。

    又是一个人情啊!本来这泥鳅老李那里平时也都是白送给养殖户的,不过那也都是老客户了,要不然上回他杨伟过去买了近十万块钱的黄鳝苗子,怎么就半条泥鳅也见不到呢?这回之所以说要送给他,终究还是因为那老李在变相的向他回报开导之情呢!

    留了十来斤大点的泥鳅出来,其他的全部平均分配到那两百口黄鳝网箱里做清洁工去了。做完这些,提起那些留着做菜的泥鳅,杨伟转身就到他爸那里去了。

    泥鳅炖黄瓜,泥鳅炖莴笋,农村人用土法做出来的泥鳅虽说没有街上饭店里面做的好看,不过那味道也是丝毫不差的,两厢对比起来倒更有饭店里所没有的一番风味。因为尖椒沫放得多,让这一群学生个个吃得满头大汗,筷子下面却丝毫不见有停顿下来的迹象,大呼辣得过瘾。就连小艾和赵静两个女孩子,也是各自拿了张纸巾边吃边擦汗,两张小脸儿辣得通红,没一点淑女的模样。

    看着这群老饕以及满桌的泥鳅,杨伟突然间就想起一个典故,忍不住笑了出来。

    “伟哥在笑什么?”小艾坐在他旁边,听得杨伟发笑,还以为是自己吃饭模样太那个了,赶紧坐正身体细嚼慢咽起来。

    见大家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杨伟就把他突然想起的那个典故很是详细地讲了一遍,却是曹雪芹妙用泥鳅治疗黄疸的故事。

    这老曹年少时也是富贵子弟,终日纵马行街喂鹰遛狗练得一手钓鱼的好技术,老后生活无以为继,呕心沥血书写那名著之余也会到河边钓上几天鱼,一来也可舒缓内心忧郁,二来嘛以解瓮中无米之忧,却是一举数得。这一日,刚要上钩的一条大鱼被人惊走,老曹正要大发雷霆,抬眼一看却是一人从湖边纵身而下。赶紧捞了上来问其缘由,方知眼前这小伙因患黄疸无钱医治,身不得已才走上这条绝路。

    老曹笑道:“小小黄疸有何可怕?若是以我这法子不出一月便可驱除!”当真灵验,一月之后那小伙子脸不黄了,体不虚了,走路也有力了,一口气跑五里地不费劲。后来两人结为忘年之交,这小伙最后还被老曹给写进书里,便是那与尤三姐情投意合的柳家相公。

    听他说得有趣,小艾便忍不住发问:“那到底是个什么法子?还有这么灵,该不会是泥鳅吧?”

    杨伟哈哈大笑,将答案给说了出来,却是惊得众人纷纷丢碗掷筷,一阵恶心。原来,那老曹所用的法子便是让那小伙将那活蹦乱跳的泥鳅给生吃进肚里。所幸是大家都已吃饱,要不然只怕晚上又要喊着肚子饿了。在大伙的埋怨声中,杨伟笑着和他老爸商量起割油菜籽的事来。

    江汉平原上,一到正月,便可见到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油菜花儿一开,天地间便似乎豁然亮堂了许多,到处都是花的聚会,一直蔓延到目光的尽头。

    随着日子在春季的晴晴雨雨间游走,油菜花便逐渐退去少女火热的情怀,变成淡定而从容的邻家少妇。等到那种乡下人称作“豌豆八哥”的布谷鸟开始在高空飞过催促农村人插秧耕田的时候,油菜花全部谢尽,化为密如繁星的油菜荚子。

    气温逐渐升高,绿绿的油菜荚子便渐渐变得干瘪枯黄,没有了开花时的那种美丽,却是劳作的农村人最喜欢看到的模样。待到能听见噼噼啪啪荚子爆裂的声音,便到了收获的时节。

    这些年,随着油菜籽价格的不断升温,勤劳的农村人也都在田间地头种满了油菜。今天杨伟从新洲开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公路两边已经有人开始收割油菜籽了。

    杨宝山家里也种了油菜,并且还不少。因为春季草鱼都是吃的买来的饲料,所以他那个三十多亩的鱼塘埂子上面全部种满了这个东西,如今也到了收割的时间了。要不然,等再拖得两天,只怕那从干掉的油菜荚子里面炸出来落到地上的油菜籽都可以抵得上家里一年买菜油的钱。

    虽说是在农村长大,但杨伟也和现在他们村子里大多数的年轻人一样,从来就没有过帮助家人割菜籽的经历。小时候要读书,等大些了又要开始学手艺的学手艺打工的打工,地里的农活几时做过多少?

    所以杨伟在农历四月天的阳光下呆了不到半个小时,便感觉全身都被汗给湿透了,被油菜梗从身上扫过,没一处不是痒得难受。腰也好像是变成了别人的一般直不起来,只想一头栽倒地上好好地歇上半天。前些日子自己农场里做的那些活儿和现在比起来,真的是轻松的不得了。想起自己的父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春天割菜籽夏天割鱼草,杨伟便再也没有别的想法,拼命干活让父母轻松一点才是王道啊!汗如雨下,身后是一堆堆的割倒放在一起的油菜梗儿。

    这次割菜籽,就是杨宝山一家人。杨伟本来也是说想让他那些员工过来帮忙的,被他老子杨宝山给一口拒绝了:“别把那些娃儿给累着了!”现在想起来,只怕是还没做上半个小时那些家伙就得叫苦连天了。

    天气晴好,割完菜籽便用湾子里人家的手扶拖拉机运到家门口。在地上铺上一层油布,把那菜梗放在上面铺放好,便开始用一种叫做“镰枷”的工具拍打使油菜荚子一个个炸开,蹦出里面一粒粒黑色的圆溜溜的小菜籽儿,甚至还可听见菜籽儿哗啦啦落在油布上的响声。

    “镰枷”是农村人专门做出来拍打油菜籽和黄豆的一种工具,一根一人长的竹篙子头上用火烧弯,折过来用绳子绑紧,留出的那个小洞里头装进去一块两尺长的用竹片扎起来的活动连板。

    杨伟直着腰,眼睛看着地上铺好的油菜梗,人字步慢慢向前移动,手里那肯定是不能停的,人向前走一步,那“镰枷”便得往下拍打一次。操作这个东西初看起来似乎很轻松,但时间一长那整个人就腰酸背痛腿抽筋了。同时使用这个玩意儿也是要有技巧的,全凭腰间发力,稍微有点疏忽,那连板便会反过来。虽说不会伤到人,可这连板反过来的话那一下菜籽打不干净是小事,竹篙子直接敲在地上,“镰枷”很容易就会散架报废掉。杨伟刚开始弄这个玩意儿的时候,很是反了几回,不过到得第二天便像模像样了。

    其实在他看来,这打油菜籽实在是太适合发泄了!心里想着烦心的事,手上动作不停一下下拍打,虽说是累了点,却是用来发泄内心烦恼的好方法,比起电视里看到的那种拿块拖鞋底打人家相片的“打小人”效果不知道要好上多少。打油菜籽一个星期,当初的那个女人以及现在可能早就到号子里吃免费饭菜的张顺风张大老板便在杨伟的意淫中不知道被拍死了多少回。

    今天停电了,跑到网吧里一直写到现在,在四周jwt疯狂敲击键盘的啪啪声中能够存活下来,一大幸事啊!嗯嗯……最后说一下,现在国家已经不提倡采用生吃泥鳅的方法来治病了,因为活的泥鳅带有很多的寄生虫。泥鳅虽好,弄熟之后再吃才是王道啊!

第六十章 人命关天

    等到上面的菜梗打干净之后,便会被摞起来用稻草绳子捆好放到一边,留着充当烧火做饭时候的燃料。捡走盖在上面的菜梗,下面那一层黑黑的小圆粒儿便露了出来。

    伸手抓起一把来,放在手里搓一搓,干枯的表皮剥落显出里面汪汪的油意来。慢慢张开手,感受到油菜籽从指间滑落的那种痒滑,杨宝山脸上便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照这个样子下去,今年半年的开支就可以收回来了。”

    本来前两年打死杨宝山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辛辛苦苦三百天,洒尽汗水责任田;亩产千斤收成好,年终结算亏本钱。”便是那时候过年时贴在大门口的春节对联,更有“要想富,少养干部多养猪”,“爱党爱国爱家乡,防火防盗防干部”等等一系列的顺口溜。

    不过现在好了。自从去年春天隔壁监利县出了一个感动全国的李月平,向总理上书说了那句引得无数国人黯然泪下的大实话之后,引起一系列的关于“三农”问题的改革与反思。整个江汉平原上农村的风貌似乎便在一夜之间焕然一新,作为紧邻监利的洪湖市,也明显地发生了变化。最起码,从去年五月份开始各种农业提留税费杂费便在突然间减少了许多。

    紧接着,也许是政策倾斜,又或者是因为吃饭的人多而种地的人少,各种农副产品价格逐步攀升,一再突破历史记录。作为农民,杨宝山自然是对这种现象表示欢迎的。就比方说眼前这黑不溜秋的菜籽儿吧,前天隔壁家里卖的时候是一块八一斤,当时大家还很高兴呢,都说今年的菜籽价钱好,可仅仅只隔两天时间,价钱就跑到了两块,足足比前天高出两毛钱一斤,并且照着目前的势头来看只怕暂时是没有往下跌的可能了。

    因为菜籽遇潮可能发芽,里面又含有很多油类以外的其他有机物,稍微保存不好便会出现变质等等问题,所以杨宝山将那六千多斤打出来的油菜籽在家里屯放了两天,见价格始终在两块到两块一之间徘徊,便和那上门收购的打个招呼全部以两块零八的价钱卖了出去。用手蘸一下唾沫,点着那一张张粉红的钞票,杨宝山满脸堆着笑,似乎一下子就年轻了好几岁。

    当然,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世上的事说不准的。杨伟从他爸家里出去往自己农场里走的时候,便听见前面有人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很是急促。跑过去一看,却是自家房头里的一个婶娘喝了农药,大家要他开车赶紧送到镇上卫生院去抢救呢!

    当下再顾不得那许多,直接从那门前推起一辆不知的是谁的自行车就往农场赶,小面包还在农场里放着呢!速度飞快,跑到农场连招呼都没和那几个学生打一个,将那自行车往旁边一甩,上车点火便往那婶娘家里去了。

    七手八脚把人抬到车上,杨伟便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往街上狂奔。不过因为正值油菜籽收割的高峰期,有些家里婆娘懒牌瘾大的便想出个法子来,将那些油菜梗搬到刚修好的水泥公路上,好让人家去去来来的车子给她把那些菜籽儿给碾下来,剩下自己拍打的功夫好去牌场里潇洒一番。却不知自己这番举动会给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带来多大的麻烦。

    杨伟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等一下回来的时候一把火将这些路障给烧个干净了才好。人命关天,要是因为这些个事情给耽搁了抢救的时间,只怕这车内的几个人都要下去找那些懒家伙拼命了。

    一路鸣着喇叭,小面包直接就冲到了镇卫生院的急诊通道前面。医院的医生倒是对这些很有经验,一年最少都有个七八上十例这种事,一面安排家属去缴各类费用,一方面则开始准备洗胃。

    杨伟这个时候也从旁人嘴里知晓了事情的根由,都是赌博害人啊!这家里前几天卖了菜籽,手里有几个活钱了,自己那个叔子心就开始痒了起来。他以前也是在外面玩惯了的,手里没钱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可这菜籽钱一接到手,当晚就是打麻将一个通宵。

    本来那婶娘也说前些天是苦了他,要打牌就让他打几天吧。谁知男人运气实在是背到家了,偏偏一口牌瘾儿又大,手底下的牌打得也大,不到一个星期卖菜籽的大几千块钱便输了个精光,又找牌场里“开胡”借了千把块钱准备翻本,却不料越赶越深。再借时人家牌场说什么也不肯了,照这样下去你有多少都得输得完,谁还有多的钱借你?

    他那婆娘便不肯依了,老娘辛辛苦苦打几千斤菜籽容易么?本来说让你打点小牌就算是开了天大的恩情,谁知你竟然猪油蒙了心非要和人家玩大的?两口子在家里扯了两天皮,最后又动起手来,房间里除了电视机其他上面带了玻璃的东西全部遭了殃,砸得一地的玻璃屑子。

    男人脸上被抓过了皮,倒也不好出去见人,便跑后门口上蹲着抽闷烟去了。谁知一根烟还没抽完,就闻到一股子农药气味,当下吓得不轻,赶到房间里一看,就看见女人直挺挺躺在床上,正往嘴里倒农药呢!

    见他进来夺走手里的药瓶子,女人开始倒是很清醒,还对着他笑:“我这辈子给你生了两个娃儿,也算是尽到自己的责任了。等我死后你要好好照顾他们,少打牌,多留点钱在手里。千万不要再跟现在这个样子。”很有点交代后事的样子。

    男人当时眼泪就哗地一下流了出来,连甩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跪在床边听女人说话。女人说得几句,慢慢地就开始喊头晕,接着嘴角就流起白沫来。

    男人到现在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赶紧出门叫人,接下来的事杨伟就都知道了。正要上前宽慰那本家叔子几句,却见到刚才洗胃的医生过来对那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顿时一跳三尺高,满脸的兴奋之色。

    原来,刚才经过检查,所幸女人喝下肚里的只是普通的低毒农药,并不是前几年那种号称三步倒的“一六零五”。虽说当时看起来有些严重,不过洗胃之后就好多了,现在神智也慢慢地回复了过来,留院观察两天没什么别的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一六零五”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那种对硫磷,专门用来杀虫的,药效倒是强劲无比,前些年农村里说谁家婆娘喝农药死了,十有**就是这玩意儿。

    杨伟他那个婶娘不认识字,也不懂那些玩意,只以为随便是个农药倒在嘴里就可以把自己给毒死掉一了百了。却不知那“一六零五”因为本身就是剧毒,然后药性在农产品上残留时间长,国家早就已经命令禁止生产了,哪里还能买得到?喝下去大半瓶低毒药水,白白受了一通洗胃之苦。何苦来哉!

    听医生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大家都很是高兴,留下那男人在医院照顾他婆娘,又全坐着杨伟的车回家来给在家等候消息的人报信,顺便防备那女人娘家里过来人闹事。

    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女娃嫁人之后便是别人家的了,平日里和男人吵嘴打架受了委屈,那也是她自己家里的事,作为娘家人是不好插手的。不过若是涉及到桃色事件或者人命关天的时候,娘家人也会举全族之力过来为自己的姑娘讨个公道。

    杨伟还记得前年冬天回家过年的时候,湾子里就是有一户人家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之间弄出了偷*奸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他老婆娘家里连夜就蹿过来十几口青壮年劳力,把一对“奸*夫*淫*妇”给堵在房里打个半死,脸打得跟个猪头没两样,连肋骨都砸断了两根。

    对于这种事,尽管被打的是杨家人,不过整个湾子里家家闭户,就没一个人出去劝得半声。就连那男人家里的四个同胞兄弟也都是屁都没放出一个来,躲在家里不敢见人,就任那些土匪把家里大门给砸得千疮百孔愣是没吱上一声。自己兄弟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丢人呐!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事主不在家,要是那喝药的婆娘家里来人找不到出气筒,跑自己家胡乱砸一通那可怎么是好?果真,这几人刚回家没多久,湾子口就出现了一大群人的身影。男女老少都有,当中有二十几个壮劳力,肩上都扛着铁锹,榆木棍之类的东西。

    这些也是事先作好分工的,桃色事件家里只要出劳力就好,可若是闹出人命来,便要全族上下男女老少一起上阵了。先由操着家伙的劳力们上前打砸一番,进行武力震慑。紧接着便是妇女婆婆大声哭号,获得同情,努力地使己方的行为站在道德的高度上。最后便是老头子们上阵,摆事实讲道理,和男方这边商量接下来的善后事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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