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上钩了
“秦晓成算个鸟蛋!”秦天祝不屑地哼一声,站起身来,“看在他是学长的份儿上,又姓秦,我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
三人就这么起身,在捕房众多人的眼中,扬长而去。
李永生走出捕房的时候,也忍不住感叹一下:二代果然就是二代,竟然在这郡治的捕房内,大喇喇地摆架子,对方还不得不认。
哪怕朱老板亲至,估计也就是这景象了吧?
不过食为天的那位,底蕴终究差一点,主动找碴且吃相难看,少了很多从容。
在离开捕房的时候,李永生扭过头来,轻笑一声,“赋税房秦学长那里,我也是要去的。”
“啧,”秦天祝闻言,忍不住咂巴一下嘴巴——这尼玛又多了事儿。
秦晓成和北关秦,其实是出于一家的,二百余年前秦氏兄弟来此,生了龃龉分作两家。
毅叔也看李永生一眼,难得地轻哼一声,“一时痛快,早晚都要还的!”
李永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是啊,还是不要图一时痛快的好。”
毅叔的脸,越发地重枣了。
从捕房出来,就近午时了,三人找个饭店随便吃喝一些,这饭店人不多,也没有收音机。
不过说起收音机,掌柜的一脸的鄙视,“吃饭喝酒的地方,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我家就不用那东西,现在这人也不少吧?”
有人冷哼一声,“若不是今日连阴雨,泥泞难行,鬼才来你这里吃饭,梅掌柜还是早早买一台收音机吧,要不然你早晚关门。”
李永生三人闻言,相视而笑。
当天下午,他们来到了出租音像的留影石商店,大把的银元洒下去,租了一大批留影石,几乎搬走了三分之一的存货。
这个时候的李永生,也不会纠结于录声音还是录图像的问题,那些差价他也不屑去争取了——没钱是没钱的过法,有钱是有钱的活法。
正经是其中一家店的圆脸女孩,认出了李永生,并告知了老板。
老板对这少年也有印象,他最近被广播电台挤走不少生意,于是怒气冲冲地过来,“又来给你瞎眼的姑奶奶租留影石了?你这姑奶奶……好像挺多的啊。”
“北关秦办事,”秦天祝一听这不是好话,脸一沉直接呵斥,“怎么说话呢?敢跟我学弟叫板,来,你告诉我……谁眼瞎了?”
“北关秦?”老板先是一愣,然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我眼瞎了……您是二老爷家的吧?”
“行了你忙,”听到这位跟自家有瓜葛,秦天祝也就不为己甚了,“我们来租,给你钱……你别说风凉话,成不?”
“我勒个去的,毅爷?”老板认出了毅叔,直接就跪了,“想看什么,您直接拿好了。”
这就是一场闹剧,说清楚之后就没事了,李永生之前虽然耍了点小聪明,但那也是愿买愿卖,吃亏上当怪不得别人——谁能想到,会出现收音机这种大杀器?
三人满载而归。
当天晚上回去之后,李永生就安排人,疯狂地转录留影石,辰班多半人都来了,还有齐永馨、秦天祝、白莉莉招呼的人,再加上后勤也抽出一批人来,有将近两百人彻夜未眠。
这一次转录,给李永生积攒了相当多的素材库,起码两百天之内,他是不用发愁广播电台的内容了。
第二天,他是要还这些留影石的。
不过一开始,他去的不是音像店,还是捕房。
捕房见这位又来了,心里这个腻歪,也就不用提了,可是人家身为苦主,了解一下案子的进度……很过分吗?
少不得,连成又出来接待一番,耐着性子解释一番,我们现在确实没有进展,你呢也不用天天来,这个事儿我们会放在心上的。
你们没有结论,我们当然要天天来,秦天祝很不客气地表示,这还算好的,惹得我们急了,就在捕房住下不走了。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连成才将这二位送走,然后叹口气抹把汗,“这尼玛夹缝气……不行,我得躲一躲。”
从捕房出来,三人直奔赋税房,赋税使秦晓成倒是有个担当的,听说他们求见,直接面见了自己的两个学弟。
对于李永生要求的,要讯问那两个公差,秦赋税使很干脆地拒绝了,说这不可能,我若答应了你,我的赋税使还怎么干下去?
不管那俩人得了食为天什么好处,他们去博本院,为的是收税,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所以现在受伤都算是工伤。
至于说本修生不该纳税,以及收音机算不算垄断,这属于技术层面的问题,丝毫不影响他们收税的工作性质。
“也就是你找到秦天祝了,”秦晓成很明白地指出,“再加上博本院的旧情,我不找你麻烦,就算对得起你了,你知道不知道?一旦定了抗税的罪名,孔舒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永生并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吹牛谁不会,有种你定我一个抗税试一试?
秦天祝却是不想搞得那么僵,于是笑着发话,“那就这么说定了,赋税使撤了在捕房那边的投递?”
秦晓成见没有吓住李永生,心里也十分地不开心,于是待理不待理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却是连话都没有说。
从赋税房出来,就又是中午了,三人又找一个饭店坐下,菜还没有上来,门外走进四五个人来。
李永生看一眼来人,耷拉下了眼皮,那位却是不客气,直接走到了他们的桌边,大声地发话,“李永生,我现在改主意了,打算一万块银元买你的东西。”
李永生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嘿,这里可不是你博本院,”朱老板轻笑一声,直接坐到了一张凳子上,“我就要坐在这里,我还不让你走……你觉得我做不到?”
秦天祝见状,轻咳一声,“姓朱的,你长着眼睛是出气的?看不到还有别人在?”
“我知道你,秦天祝嘛,想死没死成的那个,”朱老板斜睥他一眼,饶有兴致地发话,“你说……你当时怎么就没死了呢?”
这件事情对秦天祝来说,那是根本不可触及的伤痛,闻言他登时大怒,抬手一指对方,“姓朱的,你是一定要跟我对着干,是吧?”
“北关秦是北关秦,你是你,”朱老板待理不待理地回答,“小伙子,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北关秦的名声很响,但是捕房的制修连成都不是很在乎,直到知道对方是嫡孙,连制修才老实了。
朱老板却是连秦天祝都不怕,秦天祝他老爸来了,朱老板要给面子,但是小秦还真不够资格——份量太轻了。
至于说打了小的引出老的,这种事既常见也不常见——打人的有深厚背景的话,老的出头时,也要掂量掂量。
秦天祝闻言,脸都绿了,他斜睥对方一眼,咬牙切齿地发话,“有种你再说一句试试?”
“呵呵,”朱老板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也懒得再刺激这年轻人,而是掉头看向李永生。
他柔声发话,“这里的环境不太好,你好歹也要赚笔大钱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你不会反对吧?”
他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两名制修已经站到了李永生身后,呈包夹的样子,正是那一高一矮的组合。
李永生并不做声,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被吓到了。
但是秦天祝不能让他被这么带走,他冷笑一声,“我有意见,你待如何?”
“别给脸不要啊,”朱老板的脸拉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对方,“你若一定想阻拦,那我也只好对不住了……你确定不后悔吗?”
他自认,己方的背景,一点都不比秦家差,那一旦发生冲突,就要看冲突双方在己方阵营的地位了,他认为自己的地位高于对方。
最起码,他是不会吃眼前亏的,他有这个自信。
“哈哈,”秦天祝闻言,也大笑了起来,“姓朱的,你小子还真够嚣张的,有种你再说一遍?”
此刻他分外庆幸,自己因为那劳什子伤药,去家里求助了,而且家里派出的,不是制修也不是初阶司修,而是供奉!
再说一遍?朱老板狐疑地扫一眼,看到面无表情的毅叔,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干笑一声,“再说一遍也是如此,你只代表你,代表不了北关秦!”
强取豪夺的时候,他面目很狰狞,吃相很难看,不过对这个老头,他不太拿得准,当然也就不会说太过分的话。
本来嘛,区区的一个内舍生,连制修都不是,凭什么代表北关秦?
秦天祝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微笑,然后侧头看一眼面如重枣的老头,轻声吐出两个字,“毅叔?”
毅叔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发话,“滚!”
嗯?朱老板的眉头,重重地拧在了一起:尼玛,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他正琢磨对方的来路呢,李永生身边的瘦小老头不答应了,一抬手,一道白光击向毅叔,“混蛋,你算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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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钓鱼
面对击来的白光,毅叔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任由白光击中了自己。
没有想像中的人仰马翻,也没有任何强烈的反应,他很轻松地接下了这一击。
朱老板的脸,刷地就变了,瘦小老头是高阶制修,是他带来的人中最厉害的。
他虽然行事张扬,却也是果决之辈,于是很干脆地一拱手,“我有眼无珠,不知前辈在此,得罪了,这就告辞。”
在这种强大的战力面前,面子什么的,真的不是很重要。
“我不许你告辞,”毅叔淡淡地发话,“天祝说了,让你‘滚’,知道怎么滚吗?”
“前辈,我是朱掌农的侄儿,”朱老板的脸色极为不好看,他好歹是府里的体面人物,若是真的滚出饭店,以后都不要在七幻城混了。
但是没办法,对方是个太厉害的人物,最起码也是中阶司修,而且己方的人冒犯在先。
所以他只能婉转地辩解,“从一开始,我就无意得罪天祝,也对北关秦相当推崇,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前辈明察。”
不能耍蛮横,那就只能讲道理了。
毅叔终于将头抬了起来,似笑非笑地发话,“你是拿朱掌农来压我?”
“我没有压前辈的意思,”朱老板一拱手,恭恭敬敬地发话,“此前不知道前辈在场,没有管好手下的人,是我的不对,还请前辈宽恕则个。”
要不说这家伙可恨,对上孤儿李永生,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有多嚣张,现在遇到了惹不起的,则是一口一个前辈地叫着,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北关秦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农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毅叔淡淡地发话,“我不欺负你这后辈,省得姓朱的笑话我大欺小,不过,你……”
他抬手一指瘦小老头,手指头勾一勾,又冲着门口一指,“给我站到门口去。”
瘦小老头闻言倒退两步,脸色也变得刷白,只能无助地看着自家的老板,你得给我做主啊。
朱老板脸一沉,“你惹出来的事儿,看我干什么?”
“切,”秦天祝不屑地哼一声,只这一句话,就证明食为天的老板,是天性凉薄之人。
瘦小老头不敢再说什么,哆里哆嗦地走到门口,才要暗暗加劲蹿出门去,只见一道白光劈面打来,他只觉得胸口一震,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人尚在空中,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落地之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起码断了七八根骨头,旁人甚至都听到了“喀拉”的响声。
朱老板的嘴角抽动一下,眼中凶光一闪——竟敢这么打我的脸,我记住了!
凉薄之人便是如此,他最在意的不是下属的伤情,而是自己的脸面。
“还好,没有脏了吃饭的地方,”毅叔将人打出去之后,轻声嘀咕一句,然后侧头看向朱老板,饶有兴致地发话,“你好像在记恨我这老头子?”
“我哪里敢?”朱老板勉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从小到大,他何曾被人如此打脸过?
但是身在矮墙下,怎敢不低头?“前辈教训得好,给他长一长记性,也少为我朱家惹祸。”
“朱家?”毅叔不屑地哼一声,“不是随便什么姓,都能称之为家的,莫要得意忘形。”
这话也不假,虽然民间四下说什么张家王家李家什么的,但是在真正的上位者眼里,没有化修,也敢称家?
区区的厅级干部,也敢称为高干?就是这个意思。
“受教了,”朱老板咬牙挤出三个字,低下了头——他不低头不行啊,眼中的怒火万一被这老东西看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毅叔才不会在乎这厮的感受,他自顾自地发话,“这个年轻人,是天祝的好友。”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也没有什么威胁的话,但是……需要说那么多吗?
“那我告退了,”朱老板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倒退着走了出去。
当然,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把那个瘦小老头带走了。
毅叔又恢复了那副样子,倒是秦天祝得意地一捅李永生,“怎么样,很解气吧?”
李永生微微一笑,冲着毅叔一拱手,“多谢前辈仗义出手。”
“嗯,”毅叔轻哼一声,一副十足十的高人模样。
掌柜的这时才敢凑过来,胆战心惊地为众人上菜,言语中却是绝对地恭敬。
开饭店的,谁不知道朱掌农?须知若没有农司的许可,饭店根本就开不起来。
粮食从哪儿来的?酒从哪儿来的?都得让农司调查清楚,才具备开饭店的资格。
现在还是好多了,历史的时钟倒拨二十年,那时饭店的粮食和酒,都要去农司指定的地方去买,没有别的选择。
食为天商行,掌柜的也不陌生,他的粮食就从那里采购的——质次价高。
他买回来的粮食,都转手低价卖了,自己悄悄收点好粮食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若是敢拿食为天的粮食在饭店里卖,那饭店就等着关门吧。
所以对这敢打脸食为天的三人,他是相当地佩服。
下午的时候,三人又去了音像店,还了旧的留影石,又租了新的。
因为成功地压制了朱老板,秦天祝心情很好,还扯着李永生逛了一阵街,嘴里也不住地吹嘘,说什么朱家贫儿乍富,底蕴不知道比秦家差了几条街。
直到天上又下起雨来。
现在是雨季,对于这种无休止的雨,大家也都习惯了,秦天祝没了四处乱逛的心思,说时间也不早了,回吧。
回到本修院,李永生张罗着去找人录制留影石,看着他离开,毅叔终于再开金口,“你这个学弟,心思大得很啊。”
秦天祝笑一笑,不以为然地回答,“这家伙有点傲气,傻不拉几的,不过……年轻嘛。”
“他的心,比你想的大,”毅叔冷冷地发话,“今天我对朱家人的处理,他不满意。”
“不是吧?”秦天祝猛地一侧头,愕然地看着他,“这么出气了,他还不满意……毅叔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跟你开玩笑……有那个必要吗?毅叔很无语地看他一眼,“以后你就知道了。”
身为高阶司修,他有很强的直觉。
第二天,三人再次进入七幻城,最先去的,还是捕房。
这一次,李永生没有招呼秦天祝和毅叔一起进去,就是他孤身一人进去了。
多半个时辰之后,他出来了,很遗憾地耸一耸肩,“还是没进展。”
“逛集去吧,”秦天祝笑着招呼他一声,“北关那里有大集市。”
虽然七幻是博灵的郡治,城里商业也发达,但是周边还是有各种集市,三天一个小集,五天一个大集之类的。
李永生是静疆府出来的,对集市更不陌生了,大集市上,偶尔会出现一些难得一见的东西,卖的人不是专业商家,只是凑巧得了好东西,不想卖进店铺,就在集市上博一下运气。
虽然叫大集市,但集市也不是很大,长约三里的一条街,不过因为东西琳琅满目,又有不少的小吃,这条街逛下来,也就到了下午。
秦天祝在这里碰到好多秦家人,一路上招呼打个不停,也有秦家的少女,看到了帅气的李永生,少不得扯了他去一边私语,想要知道这帅哥是谁。
李永生决定走了,“不用送我,我直接回去,毅叔出手了,倒不信谁还敢对付我。”
秦天祝想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他身为学长,还是要表示出一些担当,“你稍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安全一些。”
“不用了,”李永生笑一笑,转身离开。
秦天祝愣了一愣,才大声发话,“喂,那个啥……伤药,你记得啊。”
李永生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倒是毅叔哼了一声,“哼。”
第二天,李永生就独自出去了,秦天祝已经陪了他三天,完成了约定。
不过秦天祝也不怕他出什么事,赋税房的状子撤了,食为天也知道撞上了什么样的大板,肯定不敢再胡来了。
李永生却不这么认为,收音机这块,利益实在太大了,他跟秦天祝出来三天,只是为了表明,他不会再在博本院窝着了。
跟学长出来的这几天,大部分的障碍也扫除了,从理论上讲,他该是“有胆子”出来的。
这么做,不会让人感到突兀。
他再一次去了捕房,这次捕房的人,直接无视了他,就告诉他说,连制修去了下面的府城,你的案子……过几天再说,
于是李永生又施施然地逛街,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也是如此。
事实上,他想的一点都没错,第二天的时候,就又有人远远地缀上了他。
——没有北关秦家的人陪着,你敢出来转悠,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啊。
不过转着转着,这几位猛地发现:目标不见了!
李永生这时,已经来到了食为天商行附近,悄悄地藏在一棵大树之后,见到从里面出来人了,就尾随一段,上前将人拍晕。
他拍晕了十几个人,然后又掉头找回来,将曾经尾随他的几个人,也拍得晕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 谁更无辜
李永生的钓鱼策略,实行了两天,第三天实行不下去了。
他才到捕房骚扰,捕房就开出了文书:签字吧,今天你别走了。
我为什么不能走呢?李永生果断地拒绝了,我不签字!
旁人都道,他是有北关秦的撑腰,所以才这么嚣张,但是李永生认为,我啥事都没做,你凭啥不让我走?
赋税房的公案已经揭过了,谁不让我走试试?
少不得,捕房的人跟他解释一下:最近有些人遇袭,我们怀疑与你有关。
李永生嗤之以鼻,投石机的事情,我也怀疑跟食为天有关,你们把姓朱的留下了吗?
别说那么多废话,捕房的人这次是真的急了,不让你走,你就不许走,你以为这里是博本?
去尼玛的!李永生掣出一把尖刀,直接冲出了捕房——谁敢动我就杀了谁!
捕房的制修不少,按说是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然而有意思的是:还真没谁拦在他前面,就让他这么冲了出去。
冲出去之后,李永生也不四下转悠了,冲着博本院一路狂奔,明显是要躲回去。
这时捕房要安排抓捕的话,肯定就将人拦住了,但是这件事里的味道太多,谁也不愿意找这个麻烦。
李永生跑得很快,用了半个时辰多一点,就跑到了博本的大门口,他蹲在地上不住地大口喘气,然后冲着门卫大喊,“捕房要抓我,哪位教谕跟孔总谕说一声?”
博本的门卫,连安保都不如,就是看门的老头,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教谕,荣誉感登时就爆发了,二话不说先召集安保过来。
孔舒婕正在接待客人,听说李永生在修院门口情势危急,告个罪站起身,直接就跑了出来。
到了门口之后,她有点哭笑不得,李永生的身边,围了四五个安保,另外还有一个教谕,好像是——姓景来的?
跟他们相对的,是两个年轻的捕房公差,似乎还没有入了制修——十有**,这是七幻刑捕专修院出来的孩子。
面对一堆凶神恶煞的制修,俩孩子吓坏了,一边摆手一边解释,“我们没有抓人,只是捕房里想留下他,了解一些事情。”
李永生蹲在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冷冷地发话,“想留下我,也要经过教谕批准!”
“怎么回事?”孔舒婕冷着脸走过来,“我修院的修生,是你们想留就留的?”
“修生就能免罪吗?”一个公差急眼了,“我们谈正经事呢,你一个女人家,来捣什么乱,博本院的男人死绝了?”
我勒个去的,在场的博本院男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从胸口伸出一只手来点赞:小兄弟,你真的勇敢!
然后这勇敢的小兄弟是什么下场,也就不用说了,直接玩了一把空中飞人,半年之后,他才从床上起来。
孔总谕的心思,当然不在这小人物身上,出手之后,她就要搞清楚,李永生你做了什么,怎么就被捕房追到了修院门口?
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李永生很无辜地一摊手。
又过了一个时辰,七幻府捕房的王副捕长来了,他表示说,我们不是无中生有,主要是……最近七幻城不是很太平,很多人被偷袭,至今昏迷不醒。
你们确定,跟李永生有关?孔总谕冷笑着反问。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那些人都跟他多少有点关系!王捕长其实很头大,因为他完全是被动卷入的,不管不行,管的话……看起来也未必行。
“有些什么关系呢?”孔舒婕来了兴趣,因为她发现:对方似乎也很无奈。
“这个……他们是在跟踪李永生,”王捕长心一横,说出了根底,这原本不关他的事儿,他何必帮别人扛雷?“还有就是,一些从食为天出来的人,也遭遇了袭击。”
“袭击……很严重吗?”孔舒婕喜眉笑眼地发问,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至今昏迷不醒,”王捕长心里的郁闷,就不用提了。
孔舒婕面皮一翻,“他们自己昏迷不醒,跟我博本院的修生,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王捕长的嘴角抽动一下,“他们受到了袭击,李永生嫌疑很重。”
“李永生被袭击的时候,食为天也嫌疑很重,”孔舒婕冷笑一声,“捕房做了什么?”
“这是不一样的啊,”王捕长忍不住反驳,“食为天是有社会地位的。”
“难道我博本院,就没有社会地位了?”孔总谕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博本院是有社会地位,可是李永生不等于博本院,”王捕长有点管不住嘴巴,脑子里的东西,直接就脱口而出。
“那你姓王的,也不等于府城捕房了,”孔舒婕一摆手,直接发话,“拿下!”
“喂喂喂喂,这是个误会啊,”王捕长抗议几声,发现博本院的教谕在步步逼近,而自己身边的人,在不住地退缩,忍不住大为光火。
“尼玛……这是要袭击官差?握草,博本院袭击官差,果然是有传统的。”
不过他再怎么威逼恐吓和谩骂,也是没用的,这一片就是博本院的地盘,郡守来了也未必好使,三百多年历史的本修院,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博本院的教谕们也没对他动手,只是将他请了进去,要他把事情讲清楚。
其实王捕长也没多少能说的,无非是有人悄悄跟踪李永生,结果跟丢了人不说,跟踪者还在夜里遭人袭击,被打晕了。
若仅仅是一个人被打晕,也就算了,但事实是,所有的跟踪者都被打晕了,没人知道是谁下的手。
有个跟踪者是夜里跟朋友喝酒,结束得比较晚,结果连他朋友都被打晕了。
还有就是从食为天商行出来的人,也有不少被打晕了,其中很多人根本不是在食为天工作的,只是去办事而已。
这些人的家属闹起来,七幻府捕房就没办法不重视了——都是很无辜的人!
尤其令人感到不安的是,这些人没有一个醒来的,郡里的捕房出马,又找了名医来看,没人能说出这些人昏迷的原因,也无法唤醒这些人。
兹事体大,府里捕房哪怕知道博本院不好惹,也不得不留李永生问话,谁知那厮一反常态,直接拔出刀来恐吓众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掉了。
“无辜的人?”孔总谕听完之后,不屑地哼一声,“李永生更无辜,大半夜的被人砸了房子,若不是有备用的电台,他的损失要论千计。”
“是是,您说的没错,”王捕长不住地点头,“但是我们压力很大,种种嫌疑都指向李永生,我们不问不行啊……昏迷得久了,会死人的。”
谷教谕侧头看一眼李永生,“是你干的?”
“不是,”李永生果断地摇头,“昏迷的人里,总有制修吧……我能制得住吗?”
王捕长斜睥他一眼,“别说制修,司修没防备,也是凡人。”
“反正不是我干的,”李永生一翻白眼,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余地。
王捕长扬一扬眉毛,他知道就是这种结果,于是再次看向修院的教谕们,“那么,也许是你们之中的哪位,看到李永生受到了欺压,心里不忿,出手为之……肯定跟李永生脱不了干系。”
“随便你怎么假设好了,”谷教谕冷哼一声,“反正你没证据,不要想从博本带人走,当初你们是怎么敷衍本院的,我们就怎么对待你们。”
“我说,没有我们的纵容,李永生跑得回来吗?”王捕长闻言,眼睛一瞪,“你们不会以为我们真追不上他吧?”
“追得紧了,没准谁又昏迷了呢,”景教谕不屑地撇一撇嘴。
王捕长被这话噎了个半死,好半天才说一句,“捕房可以在这里讯问李永生,你们教谕也可以在场,这总可以了吧?”
“你想得美,”孔总谕直接拒绝了,“明告诉你,过两天天风郡有个交流会,我会带着李永生去转转……你可以离开了。”
十几个人昏迷不醒,需求市场直接逆转了,原本是博本院催着捕房办案,现在就该轮到捕房追着博本院要求配合了。
王捕长也没了奈何,回去之后,直接传唤食为天朱老板。
朱老板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于投石机一案,他表现出了强烈的不耐烦:我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跟这些事儿不搭界。
但是听说李永生过两天要去天风郡,他直接就毛了,“握草,那我商行里的人昏迷了,得不到救治,要死人的……他不能走!”
“他能不能走,我说了算吗?”王捕长没好气地哼一声,“他不配合,你也不配合,那就这么拖着呗,昏迷的又不是我家人。”
“问题是,我真不知道那投石机是谁干的,”朱老板肯定要强调这一点,但是他也知道,李永生要离开的话,王捕长拦不住。
就算能拦住,捕房禁止那厮离开博灵郡,可是人家在修院呆着,他也没半点法子。
“人家也不知道,是谁弄昏迷的那些人,”王捕长懒得跟他说那么多,直接一摆手,“这事儿我管不了啦,你自己处理吧。”
第六十三章 价码(求推荐票)
“这货尼玛也太阴了,”朱老板恨恨地嘀咕一句。
这次他的损失大了去啦,好几个得力手下被弄得昏了过去,商行里也有人遭殃,还有一些跟食为天有往来的,也遭了池鱼之殃。
第二天,他不得不请了一个司修,一起去博本院找李永生。
李永生还在出租房里住着,同时,秦天祝也在场——他是来拿伤药的。
朱老板这次也不客套了,直接开门见山地发话,“你提条件吧,怎么才能救那些人?”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永生都懒得理他,“有事说事,没事你赶紧滚!”
这个“滚”字入耳,朱老板差点又想发飙,总算是他看到秦天祝在场,所以只是冷哼一声,“我是有心跟你化解矛盾的。”
“屁的矛盾,是你要欺负人,”李永生不屑地哼一声,“我招你惹你了?你花一两万,就想强买我的收音机技术,我不卖还不行……我求你买了吗?”
朱老板干笑一声,“那你不是没答应吗?”
李永生面无表情地回答,“是啊,我没答应,所以我的房子塌了。”
面对王捕长的时候,朱老板不会承认自己跟投石机有什么牵连,但是现在还这么说的话,就太没担当了,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谁心里不清楚啊?
所以他看向秦天祝,“天祝你说句公道话,房子塌了能值几个钱?人死了可就活不过来了。”
“你也知道,人死了活不过来?”秦天祝白他一眼,他可是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事实上,他现在不光奉承李永生,心里还有点怕,十几个人昏迷不醒,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厮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他必须点明白了,“那投石机发动的时候,是李永生在看着广播,要是别人在看着呢?死了人算谁的?”
原来是这样啊,朱老板顿时明白,为何对方下此辣手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道理,“投石机发动的时候,正是播放戏曲的时候,肯定留影石在出力。”
这话就是说,我真不是要砸人,就是想威胁一下——播音员肯定都不在了嘛。
秦天祝冷笑一声,“那万一播音员还在呢?再说了,留影石和广播电台……不得有人输入内气?死伤算谁的?”
这个问题,朱老板不能回答。
当时他就想威胁对方了,可能造成的后果,他还真的没多想——能把李永生砸残废了是最好的,当然,砸死就不好了。
所以他也没办法纠结细节,“总之现在还没死人,我想揭过这个事,需要我做点什么?”
“惹事儿的也是你,想揭过的也是你,”李永生冷笑一声,“怎么,我看着就那么好欺负?”
其实,当他听说,对方动手的时候,考虑了播音员在场不在场的问题,心里的火气就已经消去了不少。
还是那句话,他真的不怎么在意自身的安危,这个位面能算计了他的没几个,要不然他也不配做观风使。
他恼火的是,对方根本不管普通人的死活,下手不但狠辣,而且毫无顾忌。
这种无视众生的人渣,正是观风使该体察和纠正的范围,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亲自处置和惩罚。
当然,哪怕他不是观风使,见到这种事情,也要出手管一管。
“好吧,我认栽,”朱老板也很光棍,“你说吧,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出手救治?”
“又不是我做的,我凭什么出手救治?”李永生笑了起来,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当然,我也略通医术,帮忙看看也是可以的,但是……凭什么?”
“你果然能治,”朱老板眼睛一亮,虽然他一口咬定,是李永生指使人干的,但是他心里也嘀咕:能不能救活过来啊?
眼见对方承认能治,他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下了,于是一摆手,很干脆地发话,“这里也没别人,你不用那么矫情……痛快点提条件吧。”
人前他是要面子的,但是这种私密场合……认输也就认输了。
落后就要挨打,认输就得立正,这道理在哪里都通用。
李永生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来,五指张开,在对方面前晃一晃,也不说话。
“我看不懂,”朱老板干脆地摇摇头,“你就直说好了。”
李永生又是呲牙一笑,“你不是想要收音机的技术吗?我卖给你!”
卖给我?那好啊,朱老板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然后他才反应了过来,以前两人,曾经有过类似的对话。
他怒视着对方,咬牙切齿地发话,“你这是要五百万……卖给我技术?”
“没错,”李永生笑着点点头,“你必须买,不买还不行!”
“握草,”朱老板气得直接开骂了,“你看我像是有五百万的样子吗?”
李永生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眉头一皱,淡淡地发问,“你这是骂谁?”
“我……”朱老板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偏偏他还不能发作,只能睚眦欲裂地大喊,“我真没有那么多,你那技术也不值五百万!”
“傻x,”李永生丢了一个卫生球给他,然后一摆手,“没有就别谈了……穷鬼!”
尼玛,朱老板气得都要疯掉了,他一跺脚,站起身就往外走,“不谈就不谈呗,那些人全死了,也不值五百万,不过此事是你着人所为些……我肯定要传出去。”
“随便你了,”李永生漫不经心地回答,“出去之后,记得随手关门。”
就在这时,跟着来的司修一伸手,拽住了朱老板,“别那么大火气,再谈一谈。”
此人眉清目秀,看起来四十开外,他对李永生和颜悦色地发话,“这个技术,朱老板不是不想买,而是真的买不起,这样,我们不买技术只说赔偿,你开个数。”
李永生嘴角一撇,才待发话,秦天祝出声了,“李老四,你就开个数好了,我给你做见证,事儿闹大了,对谁也不好……老朱,以后不会再想买技术了吧?”
朱老板也顾不得计较对方叫自己老朱了,他沉着脸摇摇头,“不会再买了,我也没那么多钱……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放屁,”秦天祝抬手一指他,笑着发话,“是人惹你吗?是你主动惹别人,犯贱!”
“好,我犯贱,”朱老板很痛快地点头承认,左右是没人看到,他伏低做小一次又如何?“你开个数吧。”
李永生有点腻歪秦天祝帮自己做主,不过,怎么说呢?虽然他救过汽车人,但是这次的事情里,他确实仰仗了秦家一些力。
当然,以他的真正实力,不用秦家也行,但是没有秦家人跟随的话,恐怕他一出博本院的地盘,就得跟人打起来。
而且按照逻辑说,他袭击了官差,原本是该躲在博本院,没胆子出来的,他若敢出来,那铁定是有说法的——没准博本院的教谕就藏身在他四周。
他很清楚,朱老板虽然狂妄,却不是草包。
姓朱的若是有了警戒之心,有些事情做起来就难了。
不管怎么说,他这次引蛇出洞的行动,做得很不错,也给了对方重重的一击,眼下秦天祝说情,他想一下,伸出了食中二指,依旧不说话。
朱老板的眉头皱一下,试探着发问,“两千?”
“想啥呢?”李永生笑了起来,“你两万就敢惦记买我的技术,现在出点钱这么难?”
刚才开出的五百万,和现在开出的两万,都死死地扣着两人第一次的因果。
朱老板对此,也是心里有数,不过两万银元,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他苦笑一声,“能稍微便宜点吗?”
“真尼玛不要脸,”秦天祝直接开骂了,他很不屑地看着对方,“两万还要讨价还价,亏得我还给你做保……要不要我借给你?”
他没有这么多钱,但是他相信,事情汇报给族里,族里也会借出这笔钱,而且秦家并不在意能不能收回账来——收不回来更好!
到那时,秦家就有理由在农司的地盘里插上一脚了。
“那我努力试一试吧,”朱老板也没了脾气,“明天这个时候,我拿钱过来。”
凭良心说,李永生要的这两万银元不算少,但也不算太多,正是恰到好处。
要得少了是眼小,显得他底气不足,再往多要,那朱老板十有**要选择掀桌子了。
事实上,朱老板现在都想掀桌子,离开博本院之后,他斜睥一眼身边的司修,“我说,一开始那种耻辱的条件,你居然还要跟他谈?”
“不谈怎么办?”那司修白他一眼,“你扛得住那么多死人?就算你想破罐子破摔,也别牵扯到掌农,成吗?”
朱老板被训得无话可说,他豁得出去,他的大伯可是豁不出去的。
好半天他才叹口气,“唉,两万银元,真的便宜那厮了。”
“也未必就便宜了,”司修咧嘴一笑,阴森森地发话,“那些人醒来之后,知道是被他算计了,放得过他?”
第六十四章 巫修的诅咒
朱老板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的中午,就带来了两万银元——严格来说,是带来了价值两万银元的黄金。
两万银元太多了,起码得两个制修才搬得动。
黄金要简单很多,一百银元兑一两黄金,两万银元,不过是两百两黄金,普通人单手就提得起来。
李永生不收这个黄金,下巴一扬,“秦学长,麻烦你点一下,回头我找你要两万银元。”
“不是吧?”汽车人的眉头皱一下,“关我什么事儿呢?”
李永生看着他就笑,“你做保啊……这可是你说的。”
这两百两黄金可谓来路不明,他直接收了不好,这里没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但是姓朱的那厮做事太不讲究,保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
为了避免麻烦,不如让秦天祝帮着代收了。
秦天祝也猜出他的意图了,少不得上前盘点一下,将黄金收起来——秦家当然不怕这点手尾。
朱老板看得却是暗哼:用这样低端的手段算计你,我都不算好汉,咱走着瞧。
黄金也收了,接下来就该是为伤者救治了。
“你们抬一个昏迷的人,来安保的值班室,”李永生淡淡地发话,“到时我也会过去……我要忘记了,你们就喊我一下。”
倒不信你能忘了,朱老板一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他也是早有准备,也就一刻钟时间,一名昏迷的伤者就被送了来,不是别人,正是一高一矮组合中的高个。
矮个儿被毅叔打得卧床不起,现在都在咳血,高个儿却是在跟踪李永生之后,某天晚上忽然就被入室的强徒打得昏迷了。
听说食为天送了伤者过来,院里的教谕也很好奇,很多人只是为了想看一下,人怎么就能昏迷不醒,图的是开阔眼界。
宋嘉远闻听之后,也赶来了,撇开好奇心不说,安保这个口子,是他分管的。
孔总谕有事没来,但是她手下的头号武修大将谷教谕却是来了。
四五个自觉不含糊的教谕,轮番上前诊断,也尝试唤醒对方,怎奈实在无法如愿,一个时辰之后,那伤者的呼吸,越发地微弱了。
朱老板一看,这不是个事儿啊,于是大喝一声,“听说李永生医术上有独到之处,让他来看一看吧。”
这话说出来,有很多教谕都不服气,区区一个外舍生,能比我们教谕还强?
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这原本就是李永生和食为天斗法,虽然李永生的水平一般,但是人家请人帮忙,被请托的人可能很有实力。
不多时,一名英俊的外舍生被叫了来。
李永生也是拿着对方的手腕,诊了诊脉搏,又掰开嘴巴看看舌苔,掀开眼皮看看瞳仁,好半天才轻叹一声,“唉。”
“可有治疗的法子?”朱老板笑着发问,背在身后的双手,却是暗暗攥紧了拳头,不知不觉中,他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
你小子倒是说啊,说治疗方法啊。
“这种情况,我以前也没有见过,”李永生沉吟一下,缓缓发话,一脸的肃穆,“除了气血有点虚,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尼玛!朱老板的眼角往下一耷拉,合着你小子打算讹我两万?
你要真这么搞,还正好了,不给秦天祝这个保人面子,秦家不保你,我看谁还保得住你?
秦天祝也跟了来,听到这话,脸色有点不好看。
“怎么回事?”就在此刻,外面传来一个清柔的声音,却是孔总谕赶来了。
她看一眼谷随风,发现他没表示出什么,就知道事情不乐观了——她学识虽杂,但是在诊断伤情上,还真不如谷教谕。
所以她也就不献丑了,而是看向李永生,“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李永生挠一挠头,一脸郑重地发话,“我感觉有点像……有点像巫修的手段。”
“巫修?”谷随风登时愕然,“现在哪里来的巫修?”
巫修是数千年之前,玄青位面修者的一支,说是巫修,其实没有什么巫术,只是一些家族的秘术功法,当时道宫和官府一致认定,这种修炼不正宗,是歪门邪道,就取缔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巫修有些手段,是很诡异的,用现在的修炼体系,不好解释清楚。
现在道宫和官府里,也有些秘术,不是能用常理解释的,其实这些,也可以算为巫修手段,当然,当局者认为不是,那就不是了。
李永生笑着一摊手,“现在没有巫修,不代表手段没有传下来。”
孔总谕却不认为巫修有什么不妥,而且她心里也清楚,这事儿跟李永生脱不了干系。
既然答案马上要揭晓了,她就催促一声,“你看出了什么?快说。”
李永生沉吟一下,皱着眉头缓缓发话,“感觉像是……气眠??”
宋嘉远的眉头一皱,“气眠,那是什么?”
“体内的气休眠了,”这次是孔总谕回答了,她博览群书,对巫修曾经的手段,也有所了解,然后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话,真不好治。”
朱老板哪里听说过气眠?他斜睥李永生一眼,“那终须找个治疗的法子出来吧?”
哼,只要你给出治疗的法子,我不用你治,我自己就治好他们,将来的费用,可都要算在你的头上——你还别怪我辣手,对你这样的人就不能客气!
真当我那两万块银元,是那么好拿的?
孔总谕一皱眉头,她的考证癖上来了,“气眠……真不好治啊,永生你说一说?”
“大多数气眠,需要先化为血眠,”李永生淡淡地发话,“先以血化气吧。”
气眠就是体内的内气流通不畅,甚至氧气都流通不畅,人不昏迷才怪,血眠则是气通了,可是血液不能带气走,那依旧是昏迷。
“以血化气?”孔总谕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个她可是懂,于是直接发话,“割开他的手腕,将鲜血滴入他的口中。”
这尼玛是神马治疗手段?在场的教谕听得目瞪口呆,怪不得是巫修,听起来真的是……
伤者的手腕被割开,奇怪的是,他的血流得很慢,非常慢,半天才淌出一滴来。
谷教谕是最服气总教谕的,想也不想,手上的尖刀一扫,将那一滴血刮起,顺手一捋,滴入了伤者的口中。
说来也怪,这一滴鲜血入口,伤者的气息,明显增强了一些。
这段时间里,此人的手腕处,已经结痂了,不再有鲜血淌出。
“然后……就是血引了吧?”孔总谕不确定地问一句,巫修的记录都是很零散的,她能关联想像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对,血引,挨个去触碰他的手腕,”李永生缓缓发话,“何时他手上的伤口再次迸开,那就是合适的血引了。”
合适的血引,能唤醒血眠,血液一旦不再休眠,伤口迸开是很正常的。
“我想起来了,”谷教谕高叫一声,一脸的兴奋,“这是巫修的诅咒,自己下了气眠,就要用自己的血,唤醒对方!”
朱老板狐疑地看他一眼,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又陷入了什么陷阱。
“没错,”李永生笑着点点头,“有血引的那个人,得给对方喂食自己的鲜血。”
朱老板摸一摸下巴,觉得这事情越来越不对了。
在场的人一一上前,碰触伤者的手腕,结果那血痂宛然,没有破裂的迹象。
朱老板一直在盯着李永生,见他始终不肯上前,终于忍不住说一句,“你也得上前试一试啊,谁知道这诅咒是谁下的呢?”
“试一试又何妨?”李永生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走上前轻轻触碰一下对方的手腕。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教谕在场,还有不止一个司修,他实在没有玩花招的余地。
这尼玛……朱老板的眼睛瞪得老大,这不对啊,似乎不是巫修?
下一刻,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那种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都试过了,”李永生侧过头来,呲牙一笑,“现在……就剩下朱老板了。”
“这是我的人,我……不试!”朱老板使劲地摇头,“这个要求没道理。”
孔总谕冷哼一声,“你最好还是试一试。”
谷教谕更直接,走上前怒视着对方,狞笑一声,“是不是在博本院……撒野撒习惯了?”
“那就试呗,”朱老板也火了,走上前轻轻一触碰对方的手腕。
伤者的手腕一抖,一股鲜血冲破了结痂,箭也似的射了出来。
“尼玛,”在场的人齐齐石化了。
“不是我,”朱老板大叫一声扭头就跑,反应异常地敏捷。
“你给劳资回来,”谷教谕身子前蹿,抖手一道白光,裹住了对方,“给博本院泼污水的时候有你,现在你就想跑?”
跟着朱老板来的司修身子一动,似乎想拦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孔总谕好奇地看一眼李永生,“这血引,要多少血就够了?”
李永生沉吟一下,“这真不好说,血引应该是看流派的,不过我感觉怎么也得……半碗吧?”
第六十五章 谁算计谁
“半碗?”朱老板闻言,顿时跳得老高,“你要我流半碗的血?”
屋里的人都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朱老板气得浑身哆嗦,他可是个惜身的人,半碗血足以令他元气大伤。
可是他再气,别人也不理会,他冷静下来之后,看一看四周的目光,郁闷地叹口气,“那我知道了……我将人带走,再找一个血引,无非就是花钱买血。”
“你别傻了,”谷随风开口发话了,看他的眼光,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谷教谕的见识不算广博,但是巫修用血唤醒人,他还是听说过的,“合适的血引,只能有一个人,根本找不出第二个来……孔总谕我说得对吧?”
孔舒婕的表情很是奇怪,她的脸紧紧地绷着,既像在沉思什么,又像是在强忍着笑意。
听到这话,她微微颔首,“没错,血引秘术,只能是特定的人才能解开。”
朱老板愣了一愣,然后大喊一声,“我不信!”
“随便你信不信,”宋嘉远淡淡地发话,“反正现在,你得把人救活了,没得商量。”
跟着朱老板来的司修有点看不过眼了,少不得轻咳一声,“左右不过是半碗血,莫让人看轻了。”
朱老板听到这话,心里一咬牙,狞笑一声,“好吧,不就是流点血吗?死不了人的……对吧,李永生?”
“问我干什么?”李永生一摊双手,“我只是略通医术,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景钧洪先笑了起来,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谁能想不到,这定然是李永生找人弄出来的?
要不然的话,这么多名医和教谕都看不出眉目,偏偏你一个外舍生就能知道?
哪怕是碰巧,也不会有这么巧合的碰巧。
不过,对于李永生能请到如此神通广大的修者,众人心里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现在巫修不见了,但是懂得些巫修小手段的人,倒也不能说没有,只是此人竟然不是以自身做血引,而是引到了朱老板身上,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诡异了。
孔舒婕就在没命地思索:什么样的理论,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众目睽睽之下,朱老板的手腕被割开,流出半碗血来,喂进了伤者的口中。
这里通常说的碗,可不是小碗,修者的社会,用的都是大海碗,半碗血就有三四百毫升。
半碗血灌下去,伤者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但是……依旧没醒。
朱老板坐在那里,也不着急,他现在觉得,身体有点虚弱。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孔舒婕斜睥李永生一眼:差不多该醒了吧?
朱老板一直在观察,见状哼一声,阴沉地发话,“怎么还不醒?”
李永生看他一眼,眼中是满满的……怜悯?
下一刻,他吐出三个字来,“血不够。”
“握草!”朱老板气得拍案而起,才要大声喊叫,却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忍不住摇晃两下。
这家伙的身子,实在有点虚啊,不少教谕心里暗暗嘀咕。
修者的社会,流半碗血真不算什么。
“我只是猜测需要用半碗血,”李永生侧头看一眼孔总谕,“巫修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伤者的状况明显好多了,再加点血应该就够了。”
孔舒婕沉吟一下,很痛快地点头,“随风?动手!”
谷随风出马,谁也拦不住,他很粗暴地将朱老板的伤口扯开,也不用碗接了,直接将手腕放在伤者的口边,鲜血哗哗地往下淌。
大约又灌了半碗血的模样,那受伤的高个身体猛地一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握草,够了!”朱老板觉得自己都快昏过去了,眼见伤者苏醒,忍不住大喊一声。
谷随风一松手,就将他推到了一边,然后探手去测伤者的脉搏——真的好了?
朱老板身子踉跄一下,差点摔倒,所幸身边有司修扶住了他。
事实证明,李永生说的一点都不错,昏迷的人真就这么被唤醒了——他只是估错了血引的用量。
高个醒来之后,少不得又要接受一番盘问,不过他除了昏迷之外,身上骨头也断了几根,不能接受高强度的问话。
遇袭时是怎么回事,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朱老板无心听这些,他就是狠狠地盯着李永生。
寻个时机,他悄悄凑过去,狞笑着发话,“好手段,两万银元都不够,还要让我流血。”
李永生瞥他一眼,脸上是满满的不解,“你在说什么?”
两万银元是私下达成的协议,不合适公开,一旦公开,对李永生固然不好,但是对食为天的形象,也是沉重的打击。
“我在说我很佩服你!”朱老板咬牙切齿地发话,“我真的很想杀人。”
“杀人的事儿,等一等再考虑,”李永生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先想救人吧。”
救人……人不是已经救活了吗?朱老板愣了一愣,然后才猛地想起一种可能,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握草,不会所有的血引,都是我一个人吧?”
这个昏迷的高个,是用了他的鲜血救活的,那么……其他昏迷的人呢?
喊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其他人听到这样的动静,忍不住扭头过来看他。
不是你才怪!李永生心里冷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这我哪里知道?”
身为上界来使,巫修的手段,他懂得太多了,用对方的血做血引,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收集一些朱老板的毛发指甲什么的,将因果线引过去就是了。
事实上,唤醒这些人的方式都不止一种,不过既然对方谈判的时候还趾高气扬,不知道反省自家的错误,那么他也就不介意让对方多出点血。
没错,就是出血,真正的出血。
“你特么混蛋啊!”朱老板气得再次大叫,他又不是傻子,只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其他昏迷者的血引,也都是自己了!
这简直令他忍无可忍——劳资刚才还给了你两万银元,你现在跟我玩这个?
更令他不爽的是,他原本是想学了救治手段之后,自己回去救那些人,将救治成本推到李永生身上——不管你认不认,反正我是要给你找这么多麻烦的。
结果现在,他的血液成为了救治手段,令他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救人,是用他流出的血,凭什么去找李永生报销?
劳资这次,真的是亏大了啊!朱老板一张口,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晕了过去……
他晕了过去,博本院里的喧嚣还在继续,没用多久,王捕长闻声赶到,了解事态的发展。
出人意料的是,捕房对巫修的诡异,有着相当深的了解,比博本院还要强——毕竟他们是负责维护治安的,见识过的东西太多了。
听说这是巫修的手段,还涉及到血引,王捕长很干脆地表示,“既然有救人的法子了,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你们博本和食为天沟通吧。”
“再拉一名伤者过来,”孔舒婕发话了,她意犹未尽,“测试还要继续。”
“我反对!”跟着朱老板来的司修大声发话,“朱少已经昏迷了,不能再做血引了。”
孔舒婕出人意料地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致地发话,“下一个血引,未必是他!”
不是他才怪!司修的心里明镜一般,脸上却不动声色,“既然有了救治的手段,我们就可以回去安排了,此番多打扰博本院了。”
说到这里,他顿一顿,淡淡地扫李永生一眼,“也多谢这位本修生的帮助了,果然是人才。”
他的话说得平淡,但是谁都感受得到,里面浓浓的恨意。
李永生却不在意,他反倒呲牙一笑,“只是凑巧而已,那些昏迷的人,也算是幸运……”
他这风凉话,实在太刺激人了,若是朱老板没晕过去,估计又得吐血了。
连这司修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恨意了,他微微点头,从牙关里蹦出几个字来,“好,你很好。”
李永生粲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别这么夸我,我还年轻……会骄傲的。”
司修一扭头,再也不看他,而是招呼同行者抬人离开,他担心自己再看那厮一眼,会忍不住出手,将那帅气的脸庞打成猪头。
食为天的人走了,捕房的人了解一下情况,也离开了,李永生冲着在场的人鞠个躬,“诸位教谕,你们忙,我先走了。”
谷教谕嘴巴动一动,似乎想说话,但是见到孔总谕冷冷地看自己一眼,终于抿住了嘴巴。
李永生离开好一阵,屋里都没人说话,最后还是景教谕苦笑一声,“我班里这个修生……这个修生,唉,我去找他了解情况。”
在场的人,除了修院的高层,就是一众安保,他一个普通教谕能站在这里,还是多亏了他负责外舍辰班。
“不用了解,”宋嘉远和孔舒婕齐齐发话。
宋院长知道,李永生的征文还有翻盘的机会,而这收音机搞出来,也是得到他大力支持的,那么,何必逼着李永生露底?
须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问出来了底细,食为天也可能知晓,到时候没准又要生出事端,何必呢?
第六十六章 发物不发
“这个结果就不错,”众目睽睽之下,孔总谕淡淡地发话,“谁能没点小秘密?而且以我看来,此次李永生能精确诊断,极有可能是巧合。”
这就是纯粹的胡说八道了,不过孔总谕是女性,天生就有护短的本能,也有不讲理的权力。
宋嘉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谈了,免得影响咱们修院跟农司的友好关系。”
然而,教谕们虽然这么决定了,但是当天晚些时候,还是有些流言传开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修院的门面房深夜被砸,还好久没有修缮,这种大事,怎么瞒得过大家的眼睛?
很多人都知道,可能是食为天的人干的,修院里虽然有人看李永生不顺眼,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大家毫无例外地支持李永生——毕竟屁股在那里坐着。
今天食为天的人灰溜溜地离开,被不少人知道了,甚至还有人看到了昏迷的朱老板,被人抬出了修院。
因为有封口令,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猜到可能修院出手了。
当然,真正有办法的人,还是能打听出来内幕的,封口令对他们无效。
秦天祝就是有办法的,从一个相熟的教谕那里,他得到了真相。
最开始听说此事的时候,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永生用的,竟然是巫修的手段?
他忍不住想到,自己跟对方,曾经有过祖窍之辩,家里似乎也很看重此人的伤药,再想一想现在风靡七幻城的收音机……这厮真的只是个孤儿?
哦,对了,伤药还没送回家呢。
一直以来,他都没觉得这伤药有多贵重,哪怕家里再三强调,他的态度也就是那么回事——这不?就连这次的伤药,李永生也是白送的。
意识到问题之后,他当天就跑回了家,连夜将伤药交给了父亲。
他的父亲也没有多说,只是吩咐了他一句,明天不用去修院,在家休息。
第二天,秦天祝起来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个道童——道宫有人来了?
他心痒难耐,少不得问一问,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小道童却是傲娇得很,根本不理他。
秦天祝在家里呆了整整三天,族里才传来消息:祖父要见他。
他进了祖父的房间,才赫然发现,里面还有个高冠蓝袍道人。
道人年纪也不大,二十来岁,不过秦天祝知道,灵修的岁数,看相貌是看不出的,于是走上前见个礼,“见过道宫前辈。”
“无须多礼,”蓝袍道人一摆手,拿出一块黑色的药膏,“这是你带回家的?”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眼中也有点血丝,似乎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是我一个学弟,送给我一些,”秦天祝恭恭敬敬地回答。
“也算难得了,”蓝袍道人点点头,“你去问他一下,这药膏的配方,可否愿意献上?”
他这话说得自然无比,道宫一般都不在民间出现,看到什么东西,也很少讨要,但是一旦真的讨要,那就是对方的机缘到了。
我要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你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提——当然,太过分就不行了。
所以这“献上”二字,就是说这东西我要了,至于说条件?你提!
可是这句话,却是吓了秦天祝一大跳,“这个……我得先去问一下。”
食为天想要李永生的收音机技术,现在搞得里外不是人,道宫来人张嘴就要献上,这尼玛……岂不是又要生出事端来?
一直以来,在秦天祝的印象中,道宫就是无敌的存在,也是他向往的去处,官府固然也很厉害,但是对一个少年来说,仙风道骨的灵修,诱惑更大。
听说灵修到了一定的境界,是可以延寿的呢。
总之,秦天祝对道宫,是各种的崇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道宫如此对待李永生,似乎……不太好。
至于是哪里不好,他也说不来,就是有那种感觉。
蓝袍道人见他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侧头看向他的祖父,“秦翁,令孙似乎并不知情?”
“天祝,是这样,”做祖父的轻咳一声,“这是你大伯的师弟,他发现这个伤药里,有唐红豆的成分……唐红豆你知道吧?”
“唐红豆?”秦天祝闻言,登时愕然,“那不是发物的吗?”
唐红豆是一种药材,唐红藤上结出来的,这药材的价格不算贵,磨粉冲服,可以有效地扩充经脉,在冲击祖窍的时候,经常要用到。
但是同时,唐红豆也不是随便能服食的,这东西是发物,若是身体内有隐患,服食此物的后果,就相当严重,很有可能激化隐患。
所以唐红豆给大家的感觉就是,“扶强不扶弱”——你身体底子好,吃了这东西就更好;要是底子不好,吃这东西,就只会越吃越弱。
上面说的是内服的效果,至于外敷效果,理论上讲,唐红豆表现出的对**的可接续性,能有效地促进伤口的愈合,但是……它是发物!
抹到伤口上,伤口只会溃烂得更厉害。
“发物不发了,”看着自己的孙儿,秦翁轻叹一声,“你是一直在小看这个药,对吧?”
我勒个去的!秦天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发物不发了,这这这这……这玩意儿也太逆天了吧?
数遍中土国,发物没有上万种,起码也有几百种——能让它们不发,这尼玛得是什么样的秘诀?
“你想多了,”蓝袍道人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发物不发,天道不存,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秦天祝不愧是秦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弟,瞬间他就听懂了,发物可以不发,但是没有哪一种秘诀,可以让世间所有发物,都变得不发。
所谓的不发,只能是针对某一种发物,采用的特殊的手段。
而蓝袍道人,自己大伯的师弟,想要李永生献上的,就是唐红豆不发的诀窍。
此发物原本是服食用的,扶强不扶弱,一旦不发,就可以外敷,会成为效果极佳的伤药。
然而,就算是听懂了,秦天祝在兴奋过后,忐忑之情还是油然而生,“但是唐红豆本为普通药材……此妙诀传出,也是惊世骇俗。”
你想要李永生献上这个,我真的是……鸭梨很大啊。
“没有多少惊世骇俗,”蓝袍道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傲然回答,“唐红豆终是俗物,外敷了不得也就是中阶制修能用得上,再往上,它都比不过高阶制修自身的恢复能力。”
咦?秦天祝听到这话,忍不住好奇地发问,“既然是如此,道宫又怎么会对它感兴趣?”
道宫里,制修都是最底层的存在,比如说杂役之类的,那些有道宫敕牌的弟子,哪个不是司修以上?
“呵呵,”蓝袍道人轻笑一声,却不做回答。
倒是秦翁忍不住了,出声呵斥,“道宫总有大济天下的时候,天地间的大药,总要造福一方黎庶,这你也不懂?”
明白了,秦天祝虽然做事率性,但脑瓜真不是白给的:道宫对这药的需求真的不大,比唐红豆药效好的药也多得是,但是洒向民间争取口碑的话,需要一些实惠而量大的药。
毫无疑问,唐红豆不发了之后,就可以作为特效伤药,救助黎庶了。
别看对于高阶制修来说,唐红豆是没什么意义的药,但中土国超过九成的人口,甚至都没有到达制修——秦天祝从观星楼上跳下的时候,也不是制修,那药对他都有奇效。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婉转地表示,“我尽力去说服他,那家伙……有点死心眼。”
蓝袍道人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不耐,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想要什么尽管提,不要太过分就行,此事涉及到我和秦师兄的功果……这个配方,我们不会向官府透露。”
道宫中人,不但讲因果,也讲功果,不过这功果,大约就是贡献度的意思,他们为道宫做出了贡献,道宫自然会赏赐一些东西下来。
秦天祝听到这里,是彻底地明白了,于是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
他大伯的功果,可不就是秦家的底蕴?大伯走得越顺,秦家就越兴旺。
秦翁欣然地点点头,这个不着调的孙子,总算还知道为家族着想,“骑我的紫骝去!”
秦家有马,名为紫骝,是秦天祝的大伯从道宫回来时,孝敬给老爸的,民间难得一见,就算是朝堂之上,也难得见此名驹。
紫骝果真快捷,一个半时辰之后,秦天祝就回来了,“李永生说了,唐红豆冰雪中冷冻十二个时辰,热水煮沸即可外敷。”
“啊?”蓝袍道人登时就愣住了,好半天才问一句,“他所求什么?”
“他说,他说,”秦天祝犹豫一下,想到原本就是给自家大伯争功果的,终于也不隐瞒,实话实说,“他说就送给……道宫了。”
其实李永生说的是——“这点小东西,既然对民间黎庶有利,送给你秦家又何妨?”
第六十七章 曾经的补贴
对于对方不求回报,蓝袍道人略略错愕了一下,并没感到多少惊讶。
这实在太正常了,很多人对道宫献上秘方,都是不求回报的——当然不可能完全不求,结个善因,没准会有什么善果。
本来嘛,完全没好处的事情,谁会去做?
所以他才会大喇喇地表示,希望对方“献上”配方。
不过对于唐红豆的处理,他还是有点奇怪,“他没说,是怎样得出这个法子的吗?”
“李永生是一名孤儿,”秦天祝将自己听到的说法,转述了出来,“他曾经以采药为生,有一年他入了山中,出山的时候天降大雪……”
天降大雪就下不了山了,李永生待了一天一夜,总算在大雪稍停的时候,慌忙一路滑下山去——再不走的话,他会冻死在山里。
结果回家之后,他身上擦破了无数地方,于是他随便熬了一锅药膏——采药的人,都多少懂点药性。
结果药膏擦到身上,效果奇佳,他好奇之下检查了一番,才发现采的那颗唐红豆不见了,大概是不小心扔进了陶罐里。
总之这是一个离奇的故事,但是现实生活中也可能发生,李永生因此就发现,原来唐红豆这么处理一下,就是很好的伤药。
其实这种偶然之下,蕴含着深厚的药理,所谓发物,总是在某些药性方面,相对极端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分为“热发物”和“寒发物”。
蓝袍道人深深地理解这一点,道宫里,也不乏一些珍贵的药材,是发物,而道宫里的处置手段是多样的,寒淬、药淬或者用阴阳水处置。
总之,是去了发的属性,还要留下药性,这都是前人一点点实践得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所收获,这样的成绩交上去,想必也能获得相当的功果。
当然,他也不是白拿东西的人,所以他表示,“告诉李永生,这个功劳记在账上,他不负道宫,道宫自会有因果相酬。”
秦天祝笑着点点头,眼中却有一丝异样掠过。
李永生可是说了,他真的不在乎这个法子,只求能惠及黎庶。
蓝袍道人在秦家又待了两天,大约是测试唐红豆的处理方式和效果——反正对道宫中人来说,在这初夏的季节,整出点冰霜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他飘然离去。
秦天祝这时才能去修院。
去修院应了一个卯,他就直接奔着李永生的出租房去了。
此刻的出租房,已经被修缮过了,投石机砸过的那间房子,被重新建了一次,跟以前一模一样,外墙也被彻底粉刷了一遍。
李永生正在房里接待客人。
来人是静疆府的,看到七幻城这里的广播搞得如火如荼,静疆府做为博灵郡第二大府,觉得自家不该没有这东西啊。
所以他们就派了人来,想商量引进这一套系统。
来的人不是官府的,而是静疆府一个著名的商行四通矿业,他们垄断了静疆府百分之六十的矿产,属于那种肯定有背景的。
有意思的是,除了商行,还有静疆府教化房的人跟随,教化房的人跟来,只是提示李永生一下:你可是享受过静疆府的关照的。
什么关照?那当然是李永生孤儿的身份被高老头收养,当年府里可是下拨过抚养补贴,一个月二十钱虽然不多,但总也是官府的心意。
这个抚养的认证,就是通过教化房来完成的,而这样的抚养补贴,在静疆府没坚持了几年,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更有意思的是,这四通矿业,当年就赞助过府里的抚养补贴,大意就是他们在矿产上挣了不少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造福家乡父老。
四通矿业赞助一事,在静疆府是人尽皆知,不过他们还是担心李永生不买帐,所以特地请了教化房的人一同来郡治。
李永生对他们没有太多的感激,高老头死了以后,他就跟抚养补贴无关了,但是他必须承认,因为有抚养补贴,他才得以顺利地融入这个位面。
若不是冲着抚养补贴去的,他又何必赶到静疆府落籍?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感激教化房和四通矿业的——中土国对身份的要求太严了。
当然,就算是如此,他也要问一问,你们弄回去这套系统之后,打算怎么发展?
四通矿业的人很坦率,说我们也要弄个广播电台,学习七幻城,也搞类似的节目,同时代卖你的收音机。
关键是……我们能在电台里,播放一些商行是否诚信——或许我们可以适当收费。
竟然想出广告来了!李永生听得有点无语,要不说生意人和官府,想问题的重点,就是不一样,他很想恶意满满地问一句——你们是打算在说书时插播广告,还是在广告时插播说书?
当然,最终他没有这么问,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阁下说得不够完全,若是我所料不差,这对贵商行在矿业上的定价,有很大帮助吧?”
占据了大部分市场的行业巨头,再手握宣传利器的话,会出现什么情况,实在不难猜。
四通矿业的人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就笑了起来,竖起个大拇指,“不愧是静疆走出来的奇才,阁下学成愿意回乡的话,本商行愿意重金相聘。”
这商行在地方上的名声不错,来人做事也光棍,不过李永生当然不会答应这样的延揽,只是笑着表示,现在制造数量跟不上去,待产量提升上去,我一定会考虑家乡。
四通矿业的人也知道,这不是托词,收音机在七幻有多么火,他们心里一清二楚,所以就说,那你在静疆布局的时候,一定要优先考虑我们,如果你有兴趣,我们让你入筹也行。
邀请入股,这就具有极大的诚意了,不过四通矿业这么做,也是正常的,毕竟是来自下面的府城,在七幻城的影响力一般,只能靠乡情和重利来打动人。
不过李永生吃这一套,他深情地怀念了一下自己幼年时期颠沛流离的生活,然后感慨一下,在静疆府得到了新生。
最后他表示,如果让我选,我只会选择教化房和四通矿业,这毫无疑问。
——不让他选的话,他自然也就无能为力了。
秦天祝是半路上赶到的,听了大半对话,待静疆府人离开之后,他忍不住感慨一声,“还是家乡来的人好说话啊。”
李永生揉一揉眉头,苦恼地叹口气,“但是……他们也给我带来了麻烦。”
四通矿业的人不愧是做生意出身,他们甚至提出,静疆府一旦架设起了广播,七幻城的人去了那里,也可以用自己的收音机直接收听,所以对推广收音机是很有好处的。
要不然,买了收音机,只能在博本院周边百里左右收听,岂不是很大的浪费?
李永生的头疼,也就在这里了——当初为什么不造一点可以调频的收音机呢?
说来说去,还是没钱闹得啊。
秦天祝原本想告诉他道宫的消息,见他眉头紧皱,忍不住出声发问,“什么样的麻烦?”
“麻烦大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紧接着,肖仙侯就冲了进来。
小胖子顶着两只黑眼圈,嘴角肿胀,脸蛋异常地肥胖,耳朵根儿还有未干的血渍,仿佛被四五个壮汉暴打过一般。
他高声地叫着,“老四、永生……这次你一定要救我一救。”
“握草,谁干的?”李永生和秦天祝齐齐地站了起来。
“这个……那啥,”小鲜肉显然没想到秦天祝也在,犹豫一下,他吞吞吐吐地发话,“学长,你能回避一下吗?”
搁在半月前,秦天祝听到这话,铁定转身走人,哪怕他跟小胖子关系不错。
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最关键是最近几天,李永生送给秦家一桩大功,还分文不取,那么,李永生的兄弟,当然也就是他的兄弟了。
所以他压制住了自己的傲气,淡淡地回答,“居然敢打我朋友,这太不给我面子了……永生,我能听听吗?”
“说吧,”李永生一扬下巴,他觉得自己跟肖仙侯之间,没什么不能让人听的东西。
“这还不是你那套……那套那啥?”小鲜肉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我这不就在我表姐身上试了试,结果,我就被她打成这样了。”
李永生眨巴一下眼睛,试探地问一句,“减肥?”
“啧,”肖仙侯无奈地咂巴一下嘴巴,你不知道一个大男人减肥,听起来很娘炮吗?
不过既然对方说穿,他也就懒得否认了,一翻眼白,“可不就是这个?”
“你把从我这儿学到的,用到她身上了?”李永生斜睥着他。
“就是这样吧,”肖仙侯躲闪着他的目光。
“我去,”李永生气得眼睛一瞪,“当初让你做宣传,拉几个人来,结果你不干,说什么面子重要,合着偷偷摸摸地自己弄起来了?”
“哪儿啊,”肖仙侯急得直跺脚,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这种事儿,我怎么能随便说?只是我现在体重逐步下降,一不小心被我表姐发现了……”
第六十八章 不差钱
小鲜肉从小到大,一直就为自己的体型苦恼,被李永生蹂躏了两次之后,他发现这东西实在很管用,不但能减肥,还不用控制口腹之欲。
又经历了几次以后,他觉得自己记熟了,就不找李永生了,因为他觉得老四下手太重,真的很难熬,不如自己找一个人,下手能轻一点。
至于说效果差一点,那也无所谓了,只要不继续胖下去,能保持现在的体重,还能大吃大喝,人生至此,就已经比较完美了。
不过这事儿,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找了不认识的按摩武修,在自己身上画上记号,令其击打。
为了保险起见,他每做两三次,就要换个武修,省得对方探知了秘密。
反正城里这种武修很多,很多修者松筋骨或者冲关,都有这样的需求,需要按摩甚至大力击打捶炼,而这些按摩的武修,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也很少有人记这些手法。
比如说锻体,不同的心法就要配合不同的手法,万一弄错了,没效果是轻的,造成负面的效果,那才是麻烦大了。
肖仙侯没将手法流传出去,但是他的母亲发现了,她发现儿子最近不但食量大增,还不胖反瘦,就问他是怎么了——她担心他出什么问题了。
小鲜肉骗谁,也不能骗自己的母亲,然后他母亲高兴之下,不小心走嘴,结果肖仙侯的一个表姐听到,就动心了。
这表姐找到他,要求他帮自己减肥,要不然她就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肖仙侯不是个受威胁的性子,但表姐是他母亲家的亲戚,一直也很照顾他,无奈之下,他只好同意。
李永生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这手法,可是因人而异的!”
“你丫真的是阴人而已!”肖仙侯见他笑得欢快,黑着脸发话,“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
李永生白他一眼,“是你说不会传出去的,还说什么不感兴趣……我有必要说?”
“你不说,可是坑苦了我啊,”肖仙侯哀嚎一声,“为了表明效果,我下手极重,我表姐痛得死去活来,结果当她发现……”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一个寒颤,然后又接连打两个寒颤,竟然说不下去了,只是异常哀怨地看着李永生,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永生却是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那种痛苦他当然知之甚详——他第一次帮小鲜肉减肥的时候,小鲜肉嚎了整整一个晚上。
哀嚎一个晚上,却还没有达到效果,小鲜肉表姐的愤怒,真的是可想而知。
“你还笑!”小鲜肉快气疯了。
李永生笑了好一阵,才慢慢收起笑容,一皱眉头,“也不应该啊,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吧?”
那手法是因人而异的,但总是大同小异,尤其是一些固定的部位,大力敲击的话,燃烧脂肪大量出汗的效果是有的,总能起到一些减肥的效果。
小鲜肉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变得怪异了起来,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倒也有。”
“那她有什么不满意的?”秦天祝插嘴了,听了这半天,他也搞清楚了事情的大致。
“她减肥的地方……”肖仙侯犹豫一下,双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一下,声音也变得极低,“是这儿……”
“哈哈,”秦天祝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尼玛,”肖仙侯火了,瞪着眼睛骂一句,“再笑……再笑翻脸了啊。”
“哈哈,”秦天祝笑得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李永生不理这厮,反倒是眉头一皱,“你表姐比你高……对吧?”
肖仙侯正犹豫,该不该翻脸,听到这话先是一怔,然后狠狠地点头,“没错。”
“行了,不是什么要紧事,”李永生一摆手,“你别再给她减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她不答应啊,”肖仙侯苦着脸一摊手,“她不但要我帮她继续减肥,还要我把先前减掉的地方补上……老四,只有你能救二哥了。”
“补上,开什么玩笑?”李永生脸一沉,断然拒绝,丰、胸的手法他也有,但那要碰及女性身上一些不合适的部位——不止是前胸。
其实对女性来说,很多地方都是不合适异性触及的。
要说起来,他当初琢磨这个,还是要跟永馨增加点闺房之乐。
永馨若在,想必也不愿意看到,他将伴侣之间调节气氛的手段,用到别的女人身上。
对他来说,这是原则问题。
“老四,你无论如何,要救为兄一救啊,”小鲜肉握住他的手,不住地摇晃着,“若不是我许诺,耳朵都要被她撕下来了。”
秦天祝冷哼一声,“要我帮你教训她吗?”
肖仙侯一瞪眼睛,狠狠地看向他,“你会跟你表姐动手吗?”
你这么说……我就没办法了,秦天祝撇一撇嘴,他是家中嫡孙,天分又高,在兄弟姐妹里也隐隐高人一等,懂事之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受过欺负。
所以他只是不忿地反击一句,“那她却会冲你动手。”
肖仙侯又瞪他一眼,“你犯了大错,你表姐不打你?”
这个……倒也是哈,秦天祝想一想,心说我表姐多半不敢打我,狠狠告我一状却正常。
“好了,不用说了,”李永生头疼地揉一揉太阳穴,“把你表姐喊来吧,我看一看她的情况,提前声明,若是有合适手法,我会传授给你,但我绝对不会动手。”
“我可以旁观吗?”秦天祝马上提出了要求,他觉得自己对李永生的了解太少了。
肖仙侯狠狠地瞪他一眼,“不能!”
“那我可以旁观吗?”门外响起一个女声。
李永生苦笑了起来,“孔总谕您还有听墙根儿的习惯?”
门口人影一晃,孔舒婕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我只是对血引的法子,有点不清楚的地方,过来问一问,却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减肥的手段!”
“雕虫小技了,”李永生很自然地笑一笑,“提高修为才是王道,这皮囊相貌,算得了什么?”
“我可不赞同这说法,”孔总谕摇摇头,然后看向肖仙侯,“我可以旁观吗?”
“当当……当然可以,”肖仙侯慌忙地点点头,又斜睥李永生一眼,小声补充一句,“不过得老四同意才行。”
“反正这手段因人而异,”李永生无所谓地一摊手,他不怕对方偷师,“也不一定就见效,我权且一试罢了。”
“你不能一试啊,”肖仙侯大叫一声,脸瞬间就白了——恐惧也有活血散瘀的功效?
李永生白他一眼,并不多说。
孔总谕沉吟一下,“那我要你讲解原理呢?”
李永生依旧不做声,就当没听到了,要知道观风使一职,重在一个“观”字。
动手,就已经不太合适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观风的大旗,在下界作威作福?
人为改变位面的发展速度,则更是不被允许的,那是违反天道规则,真正的大忌。
唐红豆是小事,收音机是地球位面的,可是解释减肥原理,一不小心带出点上界的知识,会影响他的考评不说,很可能会被半路召回去——那他还怎么找永馨?
他不说话,可是孔总谕偏偏不放过他,“问你话呢,修生和教谕探讨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有什么好处?”李永生终于直面这个问题了,“没好处我不干,我去书阁看书,也得花钱呢,我的知识就那么不值钱?”
孔总谕笑了起来,用玩味的眼光看着他,“你可是书阁勘验,看书何须花钱……还是那个老爷爷的知识?你跟他到底学了多少?”
李永生还是不回答,在修院就有这么一点好处,你觉得不开心的问题,可以不回答,象牙塔不是白叫的。
孔舒婕等了一等,见他不回答,也就不再强求,“好处……免你一年学费怎么样?”
李永生听得奇怪了,“不是考虑到影响……已经不免学费了吗?”
孔舒婕回答得很干脆,“我替你出了,就当我买你的答案。”
“我现在不怎么差钱了,”李永生表示不感兴趣,他刚讹了食为天两万块银元——还是来点硬货吧,要不然真不让你旁听。
“那……提前让你进入内舍?”孔总谕的权力果然很大,当然,她有她的要求,“不过,你得过了考核才行。”
李永生忍不住顿一顿,跳级对他来说,还是很有诱惑的,而且他不认为,自己的考核不会过关,寻找永馨的事儿,也不能再拖了。
他这一沉吟,孔舒婕的心里有点痒痒,少不得又加一条,“你先上完外舍,秋初我带你去京城一行,考核过关,直接上舍,如何?”
现在升内舍,秋初也是要面临升上舍的考核,不过还能去京城一趟,那就……拼了!
于是李永生点点头,“孔总谕给我机会,我当然要珍惜,但是我没有太多的原理可以解释……到时候您别觉得我藏拙。”
孔总谕看了他好一阵,然后微微一笑,点点头,“没问题!”
李永生看一眼目瞪口呆的肖仙侯,无奈地撇一撇嘴,“老二,那你就去吧……难道还等着混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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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易坏的大门
肖仙侯办事,还是相当有效率的,他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表姐带了来。
想必他的表姐,早就等在不远处了,只等着减肥专家帮着减肥呢。
不过第一眼看到这女人,李永生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这尼玛是女巨人啊。
肖仙侯的表姐,个头有一米九五还不止,身材魁伟五大三粗。
李永生也有一米八三左右,在男人里不算低的,但是站在这女人面前,完全不够看。
而且这女人,你说她胖?她还真不胖,就是魁梧,虽然隔着衣服也看得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腱子肉,没什么脂肪,走起路来地动山摇。
我总算知道,为啥会效果不佳了,李永生心里苦笑,小鲜肉,我帮你减肥是要减脂肪,她这得减肌肉啊。
燃烧脂肪和燃烧肌肉,那能是同一个原理吗?
怪不得她只减了那个部位,这女人浑身上下,有点脂肪的,也就只有那里了,不减那里减哪里?
秦天祝则是目瞪口呆了好一阵,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果然……比较高。”
孔总谕皱一皱眉头,“女卫?”
“不是女卫,”女人摇摇头,冲着孔舒婕憨憨一笑,“候补女卫。”
女卫是很宽泛的称呼,军队里有,官府里有,大商行里同样有,不过一般来说,还是说军队里护卫女将的女卫。
而候补女卫,则证明了女子的身份——确实是出身于军队的。
“我就知道是这样,”孔舒婕的眉头扬一扬,又哼一声,“为你减肥,弱了战力算谁的?”
“我已经退役了,”女人虽然魁梧,声音却很细,“因伤退役。”
她没说自己是哪里伤到了,别人自然也不会问。
李永生仔细打量她半天,又探手为她号脉,一炷香之后,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然后他拿出纸笔,画出一个人形来,标注击打的位置和顺序,一张纸不够,他足足画了十二页。
他画的时候,孔舒婕就站在一边看。
秦天祝一开始不好意思看,毕竟偷艺是大忌,但是看到孔总谕这么不见外,他心一横,也凑了过去。
到了最后,他甚至掣出一块留影石来,将十几张图全部录了下来。
李永生没有制止他,肖仙侯也不好意思阻止,他成功地偷师了。
然而,相较而言,孔总谕做得更为过分,她甚至指着一个环节发问,“此时为何要击打大椎两侧?”
“助行气血,这里自身力道难及,”李永生倒是不藏着掖着,“内气过大椎之时,可以有效地裹胁走一些气血。”
其实就是热身的意思,地球界连广场舞的大妈都知道,一开始锻炼的时候,不能大动作,要将身体先预热一下。
孔总谕对这个理论也熟,所以接着问下一个问题。
她连着问了七八个问题,然后不做声了,看来似乎是在消化这些内容。
女巨人则是狠狠地瞪着自家的表弟,目光中透出有若实质的杀气。
肖仙侯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赶忙出声,“老四,你帮我的时候,手法跟这……差很多啊。”
“你这不是废话?”李永生白他一眼,“你减的是肥肉,人家减的是肌肉,能一样吗?”
肖仙侯忍不住顿足捶胸,“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清楚?”
李永生哼一声,也懒得跟这厮斗嘴。
就在这时,孔总谕出声了,交谈的对象是女巨人,“我想验证一下这个手法,你愿意配合吗?”
“我为什么要配合?”女巨人有点不高兴——没谁喜欢做实验室中的小白鼠。
“我是在免费帮你,”孔总谕也不高兴了,“万一有什么问题,博本还能及时纠正,你难道不希望自己尽快减肥成功?”
“那么……好吧,”女巨人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看到自家表姐被孔总谕带走,肖仙侯高兴得一蹦老高,“我去,总算熬过去了,真的不容易啊。”
秦天祝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永生,“有没有兴趣合开一家减肥铺子?”
减肥在这个位面,是个新鲜事,除了肖仙侯这样的天生胖子,真没谁惦记这东西。
但是不管怎么说,减肥还是有市场的,女巨人的态度表明——很多女修很在意这个。
秦天祝不喜欢做生意,可并不代表他看不出商机。
“没兴趣,”李永生断然摇头,他当初搞这个减肥,一来是帮肖仙侯,二来也是想借这个项目,为自己赚取一笔钱。
现在他已经不差钱了,完成了原始积累,这点小钱他就看不上了,当然,更关键的是,总教谕已经关注到了减肥一事,他不能答应。
马脚已经露出了一点,这个无所谓,但是越露越多,就不是他的风格了。
“别介,”秦天祝有点着急了,“这真的是个不错的项目,要入筹多少,随便你提,你可以打听一下,我从来不坑朋友。”
李永生笑一笑,“我属于那种小富即安的,赚得太多,怕被人惦记上。”
你不想赚钱,可以让我多赚点嘛,秦天祝悻悻地撇一撇嘴。
孔总谕是如何拿女巨人做实验的,大家都不知道,但是七八天后,女巨人走出了博本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个头虽然减不下去,但是也隐约有点名模风范了——贫、乳的那种。
肖仙侯高兴地请李永生吃了一顿大餐,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不会再为第二个人减肥了——请你信我这一次。
孔总谕则是不见了踪迹,据说是又闭关了。
不过李永生的麻烦并未因此而减少,就在吃了大餐的第二天,再次有人上门。
来的是军役房的一个小校,他面无表情地告知李永生,“经军役房核查,广播电台和收音机,严重违反了相关安全条例,对国土安全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现在我代表郡军役房通知你,三日之内,撤掉广播电台,并且将相关资料打包封存。”
“没事吧你?”李永生背靠博本院,对上军役房,他也不是很在意,“我是本修生,修院允许我这么搞,我就这么搞了,有什么话,你去跟修院交涉!”
那小校虽然只是制修,却蛮横得很,他冷笑一声,“你可以有你的理由,但是我必须正告你……修院不是挡箭牌!”
“你可以走了,”李永生不耐烦地一摆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电台不会停,我愿意尊重军役房,但是首先,我是博本的修生,阁下有问题的话,请先联系修院。”
“你会后悔的,”小校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咬牙切齿地走了。
就像灰太狼一样?李永生笑着摇摇头,那句名言是什么——“我会回来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将此事汇报给了修院,军役使涉及了军方,而他的收音机,修院一开始就认为,是该为军方服务的。
这消息果然敏感,一路就报到了大院长赵平川那里。
赵院长的态度,却是很令人寻味,他直接表示:来的只是一个小校,何必大惊小怪?宋院长处理这个事儿吧。
军方固然很牛,但是一个小校想逼出博本院的院长,也实在是开玩笑。
宋嘉远为了安全起见,将事情报了上去,没想到院长又打了回来,他在屋里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起身去找孔舒婕了。
三天期满,十余名军校来到了李永生的门前,七八人封锁了周边,还有四五人拾阶而上,气势汹汹。
李永生此刻正在屋里,听到动静探头一看,毫不犹豫地放出示警讯号。
尖厉的啸声,瞬间就穿透了寂静的修院——这是上课时期,修院里没什么喧嚣。
就在军校们破门而入的时候,一群安保从远处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不过看到面前是一队军校,大家也有点傻眼:军方有人来了?
博本院在地方上的地位,相当地超然,但是就算再超然,也超然不过军队。
看着被踹坏的大门,李永生忍不住皱一皱眉头:我是跟大门有仇吗?
闯进来的几个小校可不管那么多,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发话,“你是李永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永生点点头,“可以啊,但是……你得通知我的教谕一声吧?”
“跟我们走就是了,国土安全,你的教谕们还不配参与,”两个小校走上前,不容分说就架住了他。
李永生使劲地挣动着,“不,我是本修生,你们不能这么带我走!”
来人根本不理他,架着他往楼下走,而周围的安保看到这一幕,竟然没人上前阻拦。
这是军队,根本不跟普通人讲道理的。
“慢着,”远处跑来了几个教谕,打头的正是景钧洪景教谕。
军队办事,哪里管那些?一帮小校裹胁着李永生就要离开。
“站住!”景教谕高声叫着,“你们想封广播,只管封好了,凭什么抓人?安保拦住他们!”
这话在理,安保们虽然惧怕军队,可天底下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理”字——李永生做错什么,你们可以惩罚,但是不经修院允许,就要把人带走,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军校们也不肯退后,面对堵上来的安保们,有人气势汹汹地掣出了随身铁棒,随时可能大打出手。
第七十章 一波未平
就在打斗一触即发之际,远处又有人喊一声,“且慢!”
却是武修总教谕谷随风赶到了,他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发话,“你军役房要带人走?可以,给我博本院的传告呢?”
军役房是个比较特殊的机构,可以安排劳役,同时管理军队,是垂直管理的机构,所以一房的老大叫军役使,而不是军役长。
说句题外话,赋税房同样如此,所以叫赋税使。
不过军役房想要插手地方事务,就有一定的规矩,比如说征劳役的时候,流程里有传告一说——给地方官府的传告,是我们征多少劳役,而给每个劳役,也要下发传告。
这传告可以由官府代发,也可以由军役房来发,有点类似于地球界的告知通知书,接受劳役的人要签字不说,还要有家属签字。
家属签字就是说,我们知道他去服劳役了,不是被人随便抓走的。
李永生被抓的理由,是涉及了国土安全,跟服劳役无关,但是他寄籍在博本院,修院当然有理由提出:你们需要给我们一个告知。
人你可以抓走,我修院也不力保,但是你总得留个什么东西不是?
带头的小校闻言脸一沉,咬牙切齿地发话,“你博本院一定要庇护危害朝廷的嫌犯了?”
“你特么的少扯淡!”谷随风大步走上前,扯着嗓子发话,“好像谁没有当过兵似的,你再跟劳资呲牙咧嘴,信不信我打你个半身不遂?”
小校一听这话,也没奈何了,军役房一旦动作,地方上的人一般不会阻挠,这是********机器,谁敢胡乱阻拦?
然而,万事总有例外,军役房也不是没有怕的人,比如说……退役的老兵和军官。
在军队里呆过的人都知道,袍泽之情不是白说的,你今天为难了对方,对方的战友很可能还有人在军中,然后可能面对的,就是穿不尽的小鞋了。
最最起码,谷教谕亮出了曾经的军中身份,军校们是不能冲他出手的——否则那些原本可能袖手的袍泽,都必须要过问此事了。
小校只能硬着头皮回一句,“捉拿嫌犯,何须给你博本院告知?”
“我说需要,就是需要,”谷教谕分开众人,抬手戳一戳对方的胸脯,傲然发话,“小子,你去打听一下……我谷随风,是什么样的人。”
军役房的人,这下是彻底地郁闷了,谷随风身为司修,名头当然有人知道,从军队里进入本修院的,原本就不多,而博本院的武修总教谕,算是发展得极好的。
博灵本修院,终究是博灵郡排名第一的本修院。
“谷教谕执意阻拦的话,那我们也只能去请传告了,”小校无奈地扬一扬眉毛,“我们拿来传告,阁下总不会继续阻拦了吧?”
“那要看你们拿来的,是什么传告了,”谷随风冷笑一声回答,“总不能拿劳役的传告,来带走我修院的修生吧?”
小校不考虑这些问题,那是上面人需要考虑的,他只是冷冷地表示一句,“那这李永生,也要被我们监管。”
“行,给你们这些小家伙一点面子,”谷教谕一摆手,大喇喇地发话。
不管从长相还是做派上看,谷随风都是一副粗人的模样,但是谁若真的把他当成粗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当天晚上,军役房的军校们,就将李永生扣在出租房内,虽然没有关押,但也是监视了起来,并且限定他的活动。
而这在出租房之外,则是修院的几个安保,在四下走动,也是提防军校们趁大家不注意,将李永生悄悄弄走。
谷随风对这些军校们不买帐,但也多少有点香火情,少不得从修院里弄了些酒菜过来,招呼他们吃喝——军役房的权力不小,但是下面这些小校们,过得也很辛苦。
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因此缓和了不少。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军役房的传告公文送了过来,令大家感到惊讶的是,是服兵役的传告。
“握草,”谷教谕看到这个传告的时候,直接就呛了,“这尼玛什么玩意儿啊,本修生……有服兵役的义务吗?”
理论上讲,服兵役是中土国每一名居民的责任,一旦被军役房指定,任何人不得推脱。
但是事实上,中土国的兵役,一般都是从初修院或者中修院学历的人里招,高修院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本修院了。
高修院毕业的人,在百姓中就算精英了,人数并不多,若是愿意主动进入军队的话,同样的成绩下,比其他人升迁得要快。
至于说本修生,若是他们在完成修业之后,有意进入军队,那直接就从预备军官做起了。
“谁说本修生没服兵役义务?”此次来传告的人,是郡军役房兵役室的室长,名唤葛培林,他对谷随风不失恭敬,但是在言辞中,也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少扯那些犊子,”谷教谕一摆手,不耐烦地发话,“你们不是要夺他的产业吗?怎么会拿出这么破的借口?”
葛培林冷冷地回答,“谷前辈真爱开玩笑,谁说要夺他产业的?今年边境上不是很太平,要补征部分兵役,不信你可以向军中袍泽打听。”
“你也是军人,非要玩那些花花肠子,”谷随风没好气地一指对方,一脸不屑的样子,“你自己说的,自己信吗?”
葛培林的脸刷地就沉了下来,“谷随风,我敬你是军中前辈,你也不要太不知好歹……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要包庇李永生逃役?”
“小兔崽子,怎么跟我说话呢?”谷随风拍案而起,眼睛瞪得老大,“有种你重说一遍?”
“阁下好自为之,”葛培林一点都不害怕,他冷笑着发话,“传告我已经送到了,三天之内,李永生若不去七幻军役房报到,我们自会有人前来捉拿逃役!”
“七幻军役房?”谷随风的眼睛一眯,来送传告的是郡军役房,却是要去府城军役房报到?
葛培林根本不回答他,站起身就走了,因为话不投机,他连告别的话都没有。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谷随风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服兵役的传告,属于硬性规定不容动摇,博本院的教谕再不高兴,也不能公然反对。
李永生得知消息之后,脸上没什么异常,倒是肖仙侯义愤填膺,“我去他大爷的,咱本修生啥时候也该服兵役了……要不要去找巡荐房的人?”
巡荐房也是六房之一,职能比较复杂,有点类似组织部加纪、检委的意思,还有点观风使的味道。
在郡和府这两级官府中,巡荐房主要行使的是监督的职责,因为这个级别的官员,都是京城直接委派下来的,郡和府下面的,他们有审核的权力,也有直接捉拿的权力。
同级官员,巡荐房也可以拿下,但是要先报奏上面,在上面同意之前,他们不能擅自出手,只能限制对方的活动范围。
之所以还有个荐字,便是说这巡荐房,还有向当地官府推荐官员的权力,这就有点组织部的意思了。
当地官府可以不买帐,但是就别怪巡荐房对地方打算提拔的人歪嘴了。
当然,巡荐房的老大是巡荐使,而不是巡荐长。
最最有意思的就是,巡荐房有权力对军役房指手画脚——军队不归地方管,但是失去监督的军队,很容易造就出一些野心家来。
说来说去,还是权力制衡的意思。
“居然要我服兵役?”李永生别看淡然,其实他心里也想不通,哪里有这种道理,“莫非是党玉琦那家伙使坏?”
党玉琦的姨夫,可是七幻府的军役使,而两人之间,还有着极浓的仇怨。
“什么人?”就在此时,门外的军校们喧闹了起来——李永生目前,是被军校们看守着,基本上等同于软禁。
“我来看本院的修生,”一个清亮响起,下一刻,一名中年、美妇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一眼李永生之后,她饶有兴致地发问,“看起来……你不是特别的担心?”
李永生挤出一个笑容来,“担心有用吗?不过我还想寄籍在修院,总教谕能跟院里说一声,别把我转成军籍吗?”
前文说过,中土国是非常看重个人身份证明的,他从静疆府来到博本院,户籍就暂时落到了博本,不过一旦入了军队,是可能被转为军籍的。
一般来说,单纯地服兵役,并不硬性规定转为军籍,但是军队里一定要转的话,地方上也不好不通过。
“你还真乐观啊,”孔舒婕有点奇怪地看着他,“我觉得你现在不是考虑寄籍的问题,首先你要搞清楚……军队每年是有死亡指标的。”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李永生无奈地扬一扬眉毛,“既然来了,总是要面对的。”
孔舒婕默默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一句,“你若愿意将收音机的技术交出,修院可以保证你度过这一关……我强调一下,这并不是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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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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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一波又起(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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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总教谕的话,李永生嘿然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声,“想必也不是宋院长的意思。”
“是我和宋院长商量过的,”孔舒婕走到一张椅子旁,径自坐了下来,“只有这么做,才可能说动赵院长出面。”
李永生又沉默片刻才发话,“其实我不是个把钱看得很重的人。”
他心里有点腻歪,交出技术,他一点都不心疼,但是一直以来,修院都是以修生的保护者而自居,现在竟然要拿技术来换。
他对宋嘉远和孔舒婕的态度,还是比较清楚的,却没想到说服赵平川插手,居然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按说赵平川是堂堂的博本院老大,等闲肯定也不会出手,不但是高阶司修,还是实职,搁在地球界,那就是正厅级干部,岂有为一个小小大学生出手的道理?
但是李永生心里,就是不舒服——这还是他不知道,赵平川早就对他有意见了。
孔舒婕愣了一愣,才出声发问,“但是……不甘心就此贱卖?”
李永生想一想之后,又摇摇头,“算了,贱卖就贱卖吧,此前我从修院借支的物事不再还回,修院再给我一万银元,就算两清了……总教谕你看可好?”
他本来想着,被弄进军役房之后见机行事,实在不行,用观风使令牌招来道宫中人,天大的危机也可以化解。
中土国的道宫不干预俗世,但是面对观风使令牌。就算今上来了,照样得捏着鼻子认了,这可是上界派下来观风的仙使。
可是那样一来,他这观风使由暗转明,也太失职、太没面子了。
当然,他未必会被逼到那一步。但是看那军役房恶意满满的样子,一旦进了对方的地盘,恐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把技术交出去好了,价钱也好说,他从修院里借支的物事,怎么算也不到一万块银元,再加上后期要的一万块银元——算起来比食为天一开始的价钱还低。
还要一万银元吗?孔舒婕心里暗叹。
她猜得到这个技术的潜在利益有多大,但是同时……赵平川那人。也是强势习惯了的,修院里修生设计出来的东西,还敢跟修院这么要钱,赵院长恐怕心里会很不舒服。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你这个意见,我会努力帮你争取。”
李永生迟疑一下,继续发话,“我还有点小要求。”
你居然还有要求。孔总谕的嘴角扯动一下,然后微微颔首。“你说……”
第二天上午,孔舒婕和宋嘉远来到了赵平川的办公室,却见院务室的李室长也在。
孔总谕没理会那个谄媚小人,将跟李永生的对话,一一讲明。
赵院长沉吟一下,看一眼宋嘉远。“宋院长你怎么看?”
“他的这个技术,具有极为广阔的前景,”宋嘉远慢吞吞地发话,“据我所知,食为天商行一开始想两万银元买他的技术。他都没有卖……一万银元,咱修院也不差这一点。”
李室长冷哼一声,很不礼貌地插话,“可是他的收音机,已经卖出去了不少,一台二十银元啊,用的都是修院的材料,这一节,宋院长可曾算过?”
“一台租是二十,卖只是十五,”宋嘉远冷冷地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厌恶,“他用的材料,远远不到一万,每个月还上交修院两台收音机,表彰优秀教谕。”
“嗤,”李室长冷哼一声,“这才说明他的利润大,宋院长你着急辩解……是得了什么好处吗?”
宋嘉远闻言,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你当老子像你,芝麻大的利益也看在眼里?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孔舒婕发话了,“姓李的,你算什么玩意儿?我们三个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呵呵,”李室长干笑一声,脸上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歪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赵院长沉吟一下,方始发话,“这个……他还要保留电台的所有权?”
“目前这个电台的所有权,”孔舒婕纠正院长的说法,“他想把这个电台,继续发展下去,他希望能铺满整个中土国,甚至……冲出国境!”
冲出国境的话,是她临时加的,李永生只说,想铺满整个中土。
不管怎么说,她是想告诉这个院长,李永生的设计很宏大,我们现在看到的,也许只是九牛一毛——你以为那是棵大树吗?错了,那是整整一大片森林。
如果你肯给森林成长的机会的话。
赵平川微微沉吟一下,终于缓缓点头,“三天时间是吧?我会请郡巡荐房的孙巡荐使来,正式向军役房提出异议。”
李室长坐在旁边,看着三人交谈,眼中有一丝阴狠掠过……
军役房并没有等到三天期满,才来捉拿李永生。
在期满的前一天夜里,七幻府军役房出动五十名战兵,直接冲到了博本院,将李永生捆起来带走了。
其间有安保和教谕赶来阻拦,却被战兵们驱逐到了一边,有多名安保和教谕被打伤。
还有一名安保,因为死死拽着李永生,被打断了脖颈,虽然没死,但是没有绝世好药的话,就算不是高位截瘫,也绝对落下病根。
这一下,博本院是彻底炸锅了,诸多安保和教谕齐齐来到赵院长的房前,要求赵院长帮忙主持公道。
不少本修生,也参与了进来——撇开同为本院修生的渊源不提,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服兵役的本修生。
甚至有本修生自发地跑到七幻本修院、刑捕专修院,号召大家去郡守府喊冤。
一旦成为本修生,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官府体系。谁愿意见到这样的变数?
赵院长不在家,出去赴宴去了,还说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至于他去了哪里,连院长夫人也不知情。
与此同时,李永生却是被吊在一间房间的横梁上。三名小校坐在椅子上,冲着上方的他狞笑,“说吧,为什么要逃兵役?”
李永生的嘴角青肿,那是在押解的路上,被胖揍了一顿,他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真是奇怪了,三天没到。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我会逃兵役?”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出声,“卫国战争之后,多少年了,你们见过本修生服兵役?”
卫国战争期间,别说本修生,研修生照样会拉出来服兵役。没办法,当时战力缺乏。
“呦喝。嘴硬啊,”一个小校狞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架子边,拿起一条红光闪闪的长鞭——那是银麟鞭,本来是镶满铁皮的银色鞭子,现在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这银麟鞭。是用来执行军队里的鞭刑,任你泼天的好汉,三鞭子抽下去,也要哭爹喊娘。
“啪”地一声脆响,李永生的脸上。就吃了重重的一鞭,从额头到下颌,一条血痕瞬间出现,不但皮破血流,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胡闹,”一个小校低声呵斥一句,“别打脸!”
动手的小校狞笑一声,“打他的脸又如何?莫非他还指望囫囵着出去?”
“混蛋,”那小校怒骂一句,“这是博本院的修生,须得给他们留点脸面!”
“不过就是请巡荐房的来,”动手小校不屑地一笑,“巡荐房何时管得到军役房了?”
若是孔总谕和宋院长在,听到这话定然会大吃一惊,当时商量的时候,在场的不过四个人,消息怎么可能传得出去?
不过小校的话也没错,巡荐房可以弹劾军役房,但军役房地位超然,他们只有弹劾的权力,管是管不到的。
“好了曹哥,”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个声音,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轻笑着发话,“这厮就交给我好了。”
说着,他看一眼李永生,狞笑着发话,“小子,你也有今天?”
他脸上的肌肉,还在不住的抖动着,那是按捺不住的得意和暴戾。
“呵呵,”李永生笑了起来,不过他脸上鲜血淋漓,那笑容显得格外地狰狞,“打不赢叫家长,党玉琦,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把他放下来点,”党玉琦深吸一口气,吩咐一句。
一名小校转动一下转盘,李永生被从横梁上放下,却没有挨地,如果努力一下,脚尖可以碰到地面,但是不足以用来支撑身体。
在场都是施刑的老手,怎么让人痛苦,他们就怎么来。
党玉琦走上前,接过那银麟鞭,一抬手,没头没脑就抽了过去,抽了十来鞭子才歇手。
李永生身上的衣衫,被抽成了一片片的碎片,一道道血痕鼓胀起来,鲜血不要钱一般地涌了出来。
这厮的手法狠毒而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而鞭子落下的地方,也都不在脸上,只在前胸后背和臀腿之处。
李永生疼得脸上肌肉抽搐不已,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滚落了下来。
尤其那汗水流过伤口,更是蛰得人痛不欲生,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呦喝,”党玉琦笑了起来,眯着眼睛发话,“看不出,还是一条好汉。”
这银麟鞭,可是三鞭子就能让战兵哭爹喊娘的,十几鞭子下去,对方竟然连哼都不哼一声。
敢不给我面子?党玉琦觉得自己被挑衅了,阴森森地发话,“把刑具全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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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群情激愤(二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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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役房也有刑具,但并不是为了惩罚战兵,主要是针对渗透进军队的国外卧底。
两名小校一听,有点着急了,却还不敢阻拦,谁不知道,党玉琦就是军役使的外甥?
那名姓曹的小校毫无顾忌,直接出门找刑具去了。
“你也算个能的,”党玉琦冲着李永生轻笑,脸上是满满的得意,“本来我还说,这仇不好报了,你非要不知死活地送上来……真是天道好还。”
说到最后,他放声大笑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眼中满是猩红。
“那是你跟胡涟望的恩怨,我不过适逢其会罢了,”李永生咬着牙关回答,“胡菲菲不喜欢你,关我屁事,你怎么就要找到我的头上?”
“胡菲菲?”党玉琦先是一愣,抬手又是两鞭子,眼皮不住地跳动着,大喊一声,“不要跟我提那个贱人的名字!”
李永生闷哼一声,又一咬牙,狠狠一挤眼睛,显然那两鞭子,不是那么好捱的。
但是他的脸上,却是泛起了故作的笑容,“你不过是借着食为天姓朱的名头,来顺势欺负我,是男人的就把我放下来,跟我单挑啊。”
“啪”地一声响,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姓朱的,那算什么东西?”党玉琦高声地叫着,状若疯狂,“不过是我们军役房的一条狗,让他咬谁就咬谁,凭他也配跟我比?”
李永生的眉头一皱。半是因为疼痛,半是因为好奇,“你上舍生出来,也不过是个制修,人家食为天的朱老板……比你强多了吧?”
“不管是比修为,还是比背景。你差得很远很远啊。”
“我让你嘴贱,”党玉琦又是没头没脑的两鞭子,“他收购你的技术,你以为他真用得到?”
“凭什么用不到?”李永生直接无视了那些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笑吟吟地发话,“人家能管多少酒家的供应,你军役房拿来做什么?”
“傻x,他那是替我们买的,”党玉琦又是两鞭子抽下去。面目狰狞地发话,“你都未必能活着走出军役房,还操那么多的心……套我话是吧?我不怕说给你听!”
原来这军役房对收音机市场,早就有关注了,觉得这应该是有利于军队调度的。
但是军队不太好插手地方,向京里的军役部汇报的话,时日有点久,而且眼下是和平时期。军役部那帮家伙,抢功劳抢得眼睛都红了。好处不一定能落到地方上。
所以军役房就唆使食为天去强买收音机技术,说不管你多少钱买的,你拿去用,我用原价从你这儿买一份技术,汇报给上级。
到时京里军役部想抢功劳,须得搞明白。这技术不光是博灵郡军役房有,郡里农司也有——这能是你军役部的功劳吗?
食为天的朱老板一听就动心了——他原本就很动心,现在连买技术的钱,都有人报销了,还有什么不敢出头的?
朱老板心里也清楚。技术被军役房拿走之后,食为天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否垄断民用收音机市场,实在难说,毕竟军队不是个讲理的地方。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不搞一下,也实在太可惜了。
所以他就出手了,结果非常不幸的是,时至今日,朱老板还在没命地吃补血的各种丸药——还有八个人昏迷着,等着他的血引呢。
可是他现在,早就虚得不能再虚了,一放血就会直接晕过去。
但是他还不能不救,按说他的身份很尊崇,不放血救命,也没谁敢说他什么,但是事实上,他的血是唯一救命的手段,真的不能忽略了别人的求生**啊。
据说他做梦的时候,嘴里都在咬牙切齿地喊李永生的名字。
所以朱老板告诉军役房的人,我是奈何不了此人啦,而且可以看得出,博本院对收音机的重视程度,也是越来越高——据说他们有上报军役部的打算。
博本院有没有上报军役部的渠道,那真的有,博本虽然是地方的本修院,但是终究是一郡之首,在京城里找人递话,不是多难的事。
但是军役房一听,感觉真是卧槽尼玛了隔壁,劳资自己报,也未必会被军役部全部抢了功劳呢,那么……先将李永生弄来,把技术弄来吧。
协商的双方,是郡里的农司和军役房,但是七幻军役使的外甥,跟李永生有仇不是?
而博本院,又位于七幻府军役使的管辖范围,所以就是府里的军役房出动了。
党玉琦听到消息后,连夜赶来报仇雪恨。
事实上,他心里也清楚,跟胡菲菲交往的是胡涟望,不过他既然能迁怒胡涟望,当然也会迁怒李永生——那天若不是你在,我岂不是能痛痛快快地修理胡涟望一顿?
想到自己当时被打得屁滚尿流,名声也扫地,学弟学妹们都有异样的眼光悄悄看着自己,他心里就毛躁到不得了。
更为可气的是,他已经下了狠手,对方却始终不肯呼痛,反倒用一种很轻蔑的眼光看着自己——没错,是那种风轻云淡的轻蔑。
不多时,那姓曹的小校就扛来了刑具,足足有十多种,夹棍、火钳等等。
党玉琦冲着李永生狞笑一声,“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会求饶。”
李永生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来,“有种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咱们慢慢走着瞧!”
“我让你嘴硬,”党玉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拿着夹棍大步走向了李永生……
折磨持续了整整一夜,当党玉琦走出房间的时候,面目狰狞满眼的血丝,“这厮……真恨不得弄死这厮。”
“琦少息怒,”曹小校笑着发话,他也一晚上没睡,陪着军役使的外甥折腾,“终究是要防着博本院作怪,反正人已经落入了军役房,什么时候不能收拾他?”
“真想在他脸上划两道,”党玉琦冷哼一声,他对那张英俊的脸,已经嫉妒很久了。
“就是啊,”曹小校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他还抽了一鞭子在那张脸上,“可恨他们两个不答应……前怕狼后怕虎的,做什么军人?”
“好了,我吃点饭,睡一会儿,”党玉琦揉一揉眼睛,重重地打个哈欠,“唔,等起来以后,再收拾那厮……你吩咐下去,别让那厮睡觉。”
“好的,交给我了,”曹小校忙不迭地点头,“我保证他睡不着。”
事实证明,不光是李永生没有睡着,党玉琦也没睡多久,辰末时候就被人推醒了。
他才待破口大骂,却发现曹小校一脸的惶恐,“这个……博本院的赵平川到了,还有巡荐房的。”
“赵平川又如何?”党玉琦先是冷哼一声,然后就怔住了,“巡荐房……是巡荐房?”
“是啊,”曹小校愁眉苦脸地点点头,他昨天口口声声说不怕巡荐房,但是他若真的不怕,又怎么会挂在嘴上?
只不过,巡荐房找军役房的麻烦不多,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一语成谶。
党玉琦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郡里巡荐房,还是府城巡荐房?”
“郡里和府城都有,”曹小校苦着脸回答。
赵平川昨夜是招待同窗去了,那是海角郡的副掌法,此番离任进京述职,极有可能大用,路过博灵郡,他这个地主当然要招待好了。
当他辰时来到修院的时候,直接傻眼了,修院门口人声鼎沸,教谕们正努力劝说着修生们,不要去抗议——你们要相信修院,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院务室的李室长,第一时间向赵院长解释清了事情经过。
赵平川闻言大怒,听说还有修生已经联合其他本修院的修生,去郡守府抗议去了,更是眼睛都红了——尼玛,你们就不会给我省点心吗?
他根本没进修院,直接吩咐人召集了宋嘉远和孔舒婕,一路赶向了郡巡荐房。
孙巡荐使也听说了郡守府的事情,正安排了解是怎么回事,见到赵平川了解到情况之后,也是火冒三丈,“混蛋,三日时间未到,竟然敢去修院抓人,还打伤教谕?”
需要指出的是,他最在意的,并不是本修生该不该服兵役,而是时间未到和打伤教谕。
须知孙劲是积年的巡荐使,因为整天找别人的碴,所以也防被别人找碴,朝廷并无明文规定,本修生不许服兵役,他就不提这个。
然后他还去府城巡荐房走一趟,付巡荐使不在,他就将副巡荐使带上,毕竟捉人的是府城军役房,他是郡巡荐房的,级别不对等。
党玉琦的姨夫叫做李满生,听说巡荐房来找他,倒是热情地迎了出去,不过一听“李永生”三个字,他脸色就是一沉,“这是郡军役房的意思,我们只管将他抓来服兵役。”
“服兵役也不需要打伤教谕吧?”府城的副巡荐使郑哲涛沉声发问,“现在众修生已经围堵了郡守府,这后果你想过吗?”
在郡守府外面抗议的修生,其实也不多,就是五六十人,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些都是官府未来的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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