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借势吗?
没了军役部的支持,会稽水军拦截公孙家的马匹,就是程序正义。
当然,纯粹从操作的角度讲,想要顺利解决此事,会稽水军这里,也可以做一做工作——非常时期,没必要那么坚持原则。
但是非常遗憾,会稽水军不接受劝说。
王志云倒是做通了会稽郡军役使的工作,但是水军直接无视了这个请托。
公孙家族也托了个一个家族说情,水军继续无视,并且强调说,我们不是有意为难,实在是不知道这些战马,到底会送到什么人的手里。
李清明则是明确表态,我不会去劝说的,所谓军队,就要讲个原则和规矩,现在军役部缺乏的也是对纪律的尊重,现在,你让我带头破坏纪律?
他甚至表示,我能无视此事,已经是看在此事对朝廷有利的份儿上,很给某些人面子了。
他这个态度,真的不算意外,毕竟是从军队基层走上来的,强调纪律性,而且他上台到现在,军役部的事情,也没理顺,前一阵黄司长的倒台,更让他铁下心思认真整肃一番。
他不出面,朝廷里其他人也不可能出面。
一来是胡乱对军队插手,这事儿犯忌讳,二来就是担心宁王不稳。
宁王胆小的口碑,大家都听说了,但是谁敢保证,他是真的胆小,还是假的胆小?
荆王、襄王和梁王,隐隐都有作乱的苗头了,宁王也是上了书的亲王,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能再让他也不稳了。
所以现在,事态就算僵住了,朝廷也只能两不相帮,让双方自行协商。
然而,时间不会两不相帮,它很坚定地站在了会稽水军一方。
水军拖得起,公孙家拖不起,他们运送的是马匹,不是鲨鱼,战马擅长的是在陆地上奔跑驰骋,长期待在船上,不但会影响精神和健康,还会死的。
公孙家出海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特地多载了两百匹马,算是沿途的损耗——若是损耗不了那么多,多出的可以卖钱,也可以打包送人情。
现在船上已经死了近二十匹战马,加上因为种种原因落海的,还有可能因为生了疫病被宰杀的,总共已经去了五十多匹。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还有很多战马,精神萎靡了。
万一生出疫病什么的……公孙家简直不能想象那个后果。
公孙家拖不起,博灵郡也拖不起,战马来了,是要接受训练的,骑兵也是要接受训练的,形成战斗力,这需要一个过程。
所以公孙家派了人到西疆,将这件事告知族中的长老和李永生。
李永生皱着眉头听他们说完,然后出声发问,“你们认为,咱们该做些什么?”
前来报信的公孙家子弟回答,“王军役使认为,您救治过李清明,如果您亲自出面的话……”
“没用的,”不等李永生说话,公孙不器就直接发话了,“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李清明那货看着愣,其实有点小心思,说不给面子,就真能做到不给面子。”
李清明在东北的时候,公孙家就跟他打过交道,还是比较清楚其人的。
众人闻言,相对无语,不过公孙未明眼睛一亮,“永生,你不是跟御马监宁致远关系好吗?让他从御马监走个手续,问题不大吧?反正我公孙家的马又不收钱。”
“这不可能,”李永生想也不想就摇头,“御马监是内廷的,权力可以无限大,但是绝对不能绕过军役部,这是原则问题,宁御马那边就算答应,李清明不认可也是没辙……我看宁致远都未必会答应。”
公孙未明觉得面子上有点下不来,眼珠一转,又出一个点子,“那这样好了,这两千匹马送给御马监了,让他们从靠近博灵的马场,悄悄拨付过去两千匹,你看如何?”
“这个主意好,”公孙当行点点头,高兴地发话,“实在不行,那些拨付给博灵的军马,可以报马匹走失,反正御马监又不损失什么。”
李永生想一想,这个建议确实不错,可见公孙家的太上长老,对人心的把握,还是不错的。
不过没等他表态,公孙不器不答应了,他皱着眉头发话,“两千匹马咱们送得起,但是现在事情已经闹大,到了这一步,咱公孙家就此偃旗息鼓,再也没了后文……这样好吗?”
公孙未明和公孙当行听到这话,先是一怔,然后齐齐摇头,“不好。”
公孙家不差这两千匹马,从御马监转一下,不落这个捐赠的名头,真的无所谓,他们原本就没打算声张——李永生你领情就行。
但是到了现在,两千匹马的船队被拦截,已经惊动了中土国官府的上上下下。
虽然大多数的黎庶,属于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可是在有心人眼里,这不仅仅是两千匹马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中土国高层,对于下面的官府系统,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来控制。
今天宁王能拦马匹,明天襄王就可能自制军械——借口是现成的,征讨荆王。
所以这个口子,不能随便开,只能走变通之道,搞个私底下的黑幕交易,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选择对官府好,对公孙家就不好了,他们的声誉会被殃及。
公孙家族不能冒这个险。
凭良心说,公孙家真的不想被卷入这一场漩涡,但是当初为了救治公孙不器,已经被动卷入了此事,那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捍卫公孙家的荣誉,是必须的。
公孙家可以无声无息地捐赠,但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退场——为了荣誉。
“是这个道理,”李永生点点头,他非常理解公孙不器的意思。
所以他表示,“看来,我得亲自走一趟了……一直说要走,现在终于得走了。”
公孙未明的眉头一皱,“李清明和宁致远都不顶用,你去一趟有什么用?不如大家再商量商量,找个稳妥的办法出来。”
“是啊,”太上长老也点头附和,“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去找三宫主说项,李清明当年,可是欠了北极宫好大的人情。”
这也不失个好点子,就算李清明不卖北极宫的账,可是北极宫终究是东北抵御伊万国的支柱力量,三宫主出面,内阁都要好好掂量一下。
然而,李永生还真不想惊动三宫主,那个女人,他觉得有点可怜。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认为三宫主也未必能有那么大的面子——这种事,从上层往下压,不是最正确的解决方案,搞定下面才是关键,哪怕稍微有点违规,也无所谓。
所以他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就走,你们谁能帮我弄几匹马?”
“我也跟你走,”公孙未明出声了,“等你强闯会稽水军关卡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打架。”
李永生笑着摇摇头,“强闯水军关卡,倒是亏你想得出来。”
“你小子,别看笑眯眯的,骨子里狠着呢,”公孙未明不以为然地发话,“我觉得你去那儿,肯定要搞事,你敢说我说得不对?”
“你这可不是废话?”李永生翻个白眼,“我不搞事,战马能送到博灵郡吗?”
“那咱一起去,”这次是太上长老发话,其实他也憋了很久了,“奶奶的腿,敢刁难我公孙家,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这个没必要,”李永生笑着摇摇头,“西疆这边,也一时离不开人,你们在这里继续报仇就好,我一个人去,就足够了。”
公孙不器闻言,眼睛一亮,“永生你已经有智珠在握了?”
“哪里来的那么多智珠?”李永生听得就笑,“具体情况,我还不是很清楚呢,只有在仔细了解之后,我才能制定计划。”
公孙不器闻言,先是眉头一扬,然后重重地点头,“这样也好,调查之后,再决定行止,不得不说,你在世情之道上,已经超出了你这个年纪该有的造诣。”
李永生又是一笑,“不器准证谬赞了。”
“不是谬赞,我是说实话,”公孙不器摇摇头,郑重其事地发话,“我在年轻的时候,也遭遇过一些事情,总觉得自己的方案很完善,却忘了分析细节……细节才会决定成败。”
“没错,”李永生笑着点点头,他真的非常非常认可这个说法,这种话,也只有经历过太多的人,才说得出来,“具体的处理手段,我得过去了解一下,才能制定。”
“这样嘛……”公孙不器沉吟了起来,其实他虽然接受了李永生的治疗,但是身为天之骄子半步真君,心里一直有自己的傲气,所以一直很少说话。
不过两人谈得确实不错,他沉吟一下,难得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既然宁王和朝廷僵住了,我建议……你考虑借一下荆王或者襄王的势。”
难得的明白人啊,李永生讶异地看他一眼,不瞒你说,我还真有这方面的打算。
“咦?三长老,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阴险啊?”公孙未明笑了起来,诡异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头等舱
对于公孙未明的反应,公孙不器无奈地拍一下自己的额头,“你这个夯货。”
我都说了,要先调查情况,才好做决定啊。
他很无奈地表示,“李大师,我求你一件事,把他带走行吗?这家伙需要锻炼……在世情上,他真的需要!”
“我还需要锻炼呢,”李永生看公孙不器一眼,“我自己就够了,谢谢。”
“我跟你走,”公孙未明却是热情得很,“西疆这边,也没多少事儿了,你还是聘我当保镖好了,我很能打的……把真君都打跑了。”
“你闭嘴!”公孙不器眼睛一瞪,难得地发火了,“我给你找机缘呢,夯货!”
李永生眼见推不过,也只有任由公孙家去了,丁家听说他要离开,竟然帮他联系了一艘官方的飞舟,直达京城的。
从西疆到扬子江,实在是太远了,赶路的话能累死人,从白虎庙传送到青龙庙的话,倒是快一点,不过很显然,李永生还没有资格享受专人传送这种待遇。
丁家可以通过官方这么安排,也不愧是当地大名鼎鼎的隐世家族。
看得出来,杜晶晶很想跟李永生一起走,但是很遗憾,玄女宫这次来了太多的真人,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那么做——要知道,她悟真之后,还没有回宫做悟真任务呢。
用了两天时间,李永生和公孙未明来到了京城。
接下来,他本来是想通过王志云的关系,坐飞舟直奔博灵,然后顺着扬子江下行。
不过公孙家在京城的手段也不差,居然联系上了直达金陵的官府飞舟。
想一想当年孔舒婕带李永生蹭飞舟,可是打着政务院召见的旗号,才艰难地获得了一个座位,而他现在想坐飞舟,马上就有人主动联系好。
这里面的差距,也委实大了一点。
在京城过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登上了飞舟。
这次的飞舟,比李永生前两次乘坐的要大得多,而且居然——分了档次。
李永生和公孙未明坐在飞舟的后部,空间比较大,前飞舟前部的空间,就相当逼仄了,人挨着人,空气也浑浊。
这里也有商务舱和经济舱的区分?李永生心里忍不住吐槽。
商务舱里很空旷,十二个座位,只坐了六个人,除了他俩,剩下的四人,一看那做派就是运修,都是司修以上修为的。
就在飞舟即将升空之际,舱里又进来三人,全是女修。
打头的女修,是个初阶司修的少妇,另外两名,一名是中阶司修,一名是青涩的少女,才刚刚初阶制修。
这三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古怪,除了制修少女之外,另两人都是灵运混修的修者,并不是纯粹的官府中人。
后舱里一共三排座位,一排四个,中间是过道,每边是两个座位。
六名已经坐下的乘客,每排坐了两个,李永生和公孙未明也占了一排。
初阶司修的少妇扫一眼,待看到李永生和公孙未明这一排,眼睛微微一亮——有两名俊俏的少年郎,旅途不会很寂寞了。
公孙家的三长老和四长老,相貌真的是有点过分,不但显得年轻,还特别英俊,哪像人家二长老?仅仅是中阶真人,就规规矩矩地弄个中年人的相貌。
不过,人工的终究比不上自然美,少妇左右看一下,抬腿走到李永生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中阶司修明显是保镖之类的类型,见状有点犹豫,看向了那名少女。
那少女却是冲着少妇发话,“妈,我要坐你那儿!”
“你坐这个哥哥的旁边吧,”少妇一指公孙未明,笑眯眯地发话。
公孙未明哈哈一笑,“行啊妹子,坐过来吧,哥哥给你讲故事。”
这货就是个老不修,明明是高阶真人,岁数能当少女的爷爷了,偏偏喜欢沾花惹草,这么嫩的小苗也下得了口。
然而,少女也不是一般人,她眼皮一翻,“妈,你让开,这个哥哥更俊俏。”
坐在前面的四个运修,齐齐扭头看过来,看着这对奇葩母女。
不过……这俩年轻人,长得真的是俊俏啊。
下一刻,他们就将头扭了回去——两名年轻人身上气息不详,应该不是好惹的。
少妇犹豫一下,还是起身坐到了公孙未明旁边,嘴里轻声嘀咕,“这个小浪蹄子,就见不得俊俏后生,小英,你也坐。”
中阶司修见到少女坐到李永生旁边,自己才选了一个座位坐下。
少女看起来青涩,一坐下之后,就主动冲李永生发话,“哥哥,你去会稽,有什么公干?”
李永生看她一眼,想一想之后回答,“听说金陵有水军操演,阵势非凡,弄死了不少鱼儿,我去那儿捡点死鱼,卖了好赚钱。”
“扑哧,”少女笑出了声,她的笑点还不是一般的低,“你怎么也是坐飞舟的人,怎么可能去捡死鱼卖钱?”
“怎么不可能?”李永生看她一眼,又冲公孙未明一扬下巴,“我是跟着我家掌柜的,蹭飞舟坐呢,他做的买卖大。”
“是吗?”少女的眼睛里,冒出了小星星,却是不看公孙未明,继续盯着李永生,“你们做什么生意的?”
“环玉,你可别被他骗了,”旁边的少妇出声了,“这里的位置,就不是生意人能坐的,前面的客舱,坐的才是生意人。”
原来这会稽郡的飞舟大,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一郡和隔壁的江淮郡,都是商业非常发达的地方,商人跑来跑去,总是很忙的,对时间也很重视,所以官府让他们有偿乘坐飞舟。
能上了飞舟的,就算会稽郡顶尖的商家了,但是他们也只能挤在前面。
这个飞舟跟地球界的飞机,还是有所不同的,因为前面比较危险,所以商务舱在后面。
挤在前面的,除了商家,还有会稽郡官府里,司修以下的官员——不到司修,没资格坐到后面的商务舱。
李永生和公孙未明的身份,显然不可能是行商——起码不可能仅仅是商人。
但是这三个女人,肯定也不是普通人,那青涩的少女,也就是十六七岁,已经是制修了,更难得的是,制修居然能坐进商务舱。
公孙未明嘴角上翘,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不知道两位美女,去会稽有何公干?”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撩妹技能,是天生的。
少妇心里一暖,捂嘴轻笑,“我们?回家啊……你们此去会稽,有落脚的地方吗?”
“有啊,”公孙未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玉带路的秦淮客栈,嗯,很不错的。”
“那也能住人?”少妇的声音大了一点点,嘴角泛起一丝不屑,“一帮做皮肉生意的聚居之地,俊哥儿你不会口味这么差吧?”
公孙未明邪邪一笑,“那我总不好住到你家里,你说是吧?”
“那又有何妨?”少妇的眼中,简直要滴出水来了,“我家可是大得很。”
必须承认,花痴女是存在的,少妇和她女儿环玉,就是其中之二。
待到傍晚下飞舟的时候,李永生二人,已经将对方的底细摸清楚了,原来是会稽钟家的人。
钟家是会稽数得着的商贾之家,曾有“钟半城”的说法,意为金陵一城,钟家占一半。
少妇曾经嫁于吴家,夫死之后回了娘家,心思也野了,尽情地放纵自己后半生。
她的女儿吴环玉,看着青涩,但其实也是老司机了。
只看商务舱里其他四人的反应,就知道他们都识得这对母女,而且没人敢招惹。
下了飞舟之后,公孙未明就有点蠢蠢欲动,想去钟家住宿。
所幸的是,公孙家已经派了人来接应,说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
住处还真是秦淮客栈,其实这里也是金陵有名的销金窟,只不过在钟家这种地方豪强面前,有点上不得台面。
钟家母女实在有点舍不得这俩俊俏后生——必须指出的是,俊俏后生其实多了,但是有资格坐在飞舟商务舱里的,还真的不多。
公孙未明的牺牲色相,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两人知道了,金陵城的百姓,对于发生在扬子江上的摩擦,似乎没什么反应。
公孙家的子弟将两人引到玉带路,转了一圈之后,悄然地来到了金陵城外的一个小镇上,那里才是两人真正歇脚的地方。
同时他们也得到了最新消息,因为会稽水军的步步紧逼,公孙家的船队已经撤到了扬子江入海口,随着战马的日益疲惫,公孙家有意在附近找一块地方,先将战马放到岸上休养一下,恢复元气。
公孙未明斜睥一眼李永生,“不行的话,找曲阿杜家帮个忙?”
他将杜晶晶对李永生的情意,看得一清二楚,而曲阿杜家离金陵和入海口也不远,正合适战马休整。
李永生却是听得头皮发麻,他一点都不想再跟曲阿杜家挂上钩,永馨对杜晶晶,还是很有怨念的。
所以他迟疑一下,缓缓发话,“不着急,咱们先详细了解一下情况,这么说吧……我先问个问题,既然水军扣马的意念很坚决,为什么会稽郡的黎庶,对此不是很看重?”
(更新到,召唤月票。)(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准证好污
对于李永生这个问题,公孙家的子弟有点哭笑不得,“水军扣马,是为了自家的腰包,不会纳入军中,正是因为如此,会稽军役使才会支持博灵军役使。”
水军是个很特殊的军种,会稽水军归会稽军役使辖制,但是事实上,他们直接归军役部水军司管理,器械直接出自军役部,但是粮米由会稽军役房供应。
李永生听到这里,眼睛一眯,“也就是说,这可能是水军司的意思?”
“水军司哪里管得到会稽水军?”公孙家子弟苦笑着回答,“有事征调,无事归地方管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那种。”
李永生听得越发地奇怪了,“既然水军是这样的地位,哪里来的胆子,硬顶军役部?”
“应该是财帛动人心吧,”公孙家子弟回答,“荆王和襄王势大,这个时候,朝廷也不敢动会稽,他们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其实公孙家在会稽的存在感极差,虽然他们也能在当地找到关系帮忙,但是不在他们势力范围之内,很多事情也仅仅是一知半解。
这名子弟的回答,就充分地显示出了这一点,“据我们了解,水军截下战马之后,可能便宜转卖给军役房,所以军役房对水军施加的压力,其实并不大。”
看来王志云找会稽军役房帮忙,也不算是选对人了。
可是李永生还有所不解,“真要把公孙家逼退了,他们岂不是什么也得不到?再说了,僵持这么久,战马的损耗越来越严重,这对他们划算吗?”
这样的问题,问得就太尖锐了,公孙家的子弟张口结舌,无法回答,好半天才叹口气,“大约……大约他们看到了,博灵郡非常渴望这批战马,不怕我家的船只撤退?”
“哪里来的那么多大约?”公孙未明哼一声,他非常不满意自家子弟的办事效率,“试过没有,给水军交点钱,买通道路?”
公孙家的子弟欲言又止,最后才悻悻地回答,“试过了,小钱人家看不上,大钱的话……公孙家凭啥给他们?咱是在捐赠啊。”
公孙家的傲气,也是没谁了,不过公孙未明倒是不在意,他沉吟一下再次发问,“他们有没有可能酝酿着明抢的计划?”
“应该是有,”这个问题倒还好回答,“水军的强者不多,听说最近在征集强者和好的水手……他们一直在把咱们往海上逼,明显是不怀好意。”
会稽水军按说是内河水军,但是事实上,他们的防区还包括了扬子江的入海口,所以也有部分海防任务,拥有海船六七艘。
公孙家运送战马,是从海上而来,自然也是海船,但是一旦发生水战,货船肯定不能奈何战船,公孙家的子弟不擅水战,一旦掉进海里,比掉进扬子江要糟糕得多。
李永生和公孙未明听了半天,总是听不到比较靠谱的消息,当然,公孙家也尽力了,这个毫无疑问,但是明显地……信息量不够啊。
这点消息,令李永生有些犹豫,一时间难以决定取舍:是去海上汇合公孙家的船呢,还是在金陵再打探点消息?
就在此刻,传音海螺里,出现一个声音,是金陵本地口音,“孙家哥哥,有钟家的人来秦淮客栈,打探哥哥带走的两名客人。”
公孙家这子弟在金陵活动,为了隐秘起见,自称姓孙,也跟地方上的游侠儿有点交集,托了一些人帮忙传递和打探消息——当然,不是特别重要的那种。
原来是李永生二人在飞舟上遇到的母女,前来秦淮客栈找人。
吴钟氏是丧偶之后回娘家,没人管得了她,吴环玉虽然姓吴,但她是女孩子,吴家也不如何看重,跟着母亲回了娘家,那也是放了羊。
母女俩今天见了两名俊俏的小后生,不但有点身份,能坐商务舱,人还是外地的,发生点什么事情,也不用担心坏了名声。
她俩心里实在瘙痒难耐,回去简单梳洗一下,就前来找人。
李永生他们所在的小镇,离秦淮客栈并不远——传音海螺的有效传音距离,就是三十里。
他俩选择住在这里,纯粹是因为方便赶路,水路陆路都很方便,但是为了遮人耳目,也没有退了秦淮客栈的房间。
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公孙未明有点跃跃欲试,“这些日子在西疆憋惨了,找的女娘,身上都是一股子羊膻味儿,要不咱们回去?”
你不找女人会死吗?李永生无奈地翻个白眼,看向公孙家的子弟,“钟家的消息,算不算得灵通?”
“钟家很厉害的,在金陵,只要是他们想要的情报,没有得不到的,”这位很干脆地回答,“找你们的这两人,吴钟氏和她女儿,也算金陵的红人……上一任通判就是被她俩逼走的。”
金陵的通判,这可是相当于副市长的存在,竟然被两个女人逼走了?
原来,这名通判在玉带路附近喝酒,见到这母女俩气场惊人,长得又可人,就着人前去相请,哪曾想陪着她俩的男人不干了,当场将他暴打一顿,脸上也划花了。
惹事的男人跑了,通判就要拿她俩是问,可是钟家在金陵的地位,不是他一个外来的通判能撼动的,母女俩根本不理他。
反倒是通判的好多公务,做不下去了,又有巡荐房弹劾,说他的诸多不是。
本来脸上就装了幌子,又被人如此刁难,通判羞愧难当,只能活动一下调走了。
“还是回去看一看吧,”公孙未明本来是食指大动,却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托她俩打探一下消息,想必比较容易。”
李永生想一想,这母女俩此前不知道扬子江上的事情,应该是因为在京师待得太久了,没准请托一下,人家就打听出内幕了呢。
于是他斜睥公孙未明一眼,似笑非笑地发话,“这深入敌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未明准证,我看好你。”
“深入敌穴……你能说得更yin秽一点吗?”公孙未明哈哈大笑了起来,挤眉弄眼地回答,“先说好了,大的归我,小的归你,咱俩比一比,谁本钱更足。”
李永生无奈地翻个白眼,“能有个准证的样子吗?”
“比长短粗细,你肯定不是个儿,”未明准证还真不是一般的污,他笑眯眯地发话,“看咱俩谁先掏出情报,我深入敌穴,你也深入……”
“慢着慢着,”李永生打断了他的话,“情报多得很,你得搞到有用的才行。”
“没错,必须得是有用的,”公孙未明点点头,一脸的信心满满,“就是那种可以根据情报,用来制定计划的……咱俩比一比,谁要赢了的话,无条件答应对方三件事。”
“你这么自信?”李永生也被他勾起了好胜心,于是傲然一笑,“未明准证,我担心你未必知道,什么才是有用的情报。”
“切,”公孙未明不屑地哼一声,“咱们还是比一比,谁深入敌穴……入得深,入得久吧。”
这货真不是一般的污,李永生无奈地翻一个白眼。
两人匆匆赶回秦淮客栈,到的时候已经是戌末了,大约接近晚上九点。
不过金陵是中土国一等一的大府城,所谓大城市,夜生活是否丰富,是评判标准之一。
夜里的金陵城,灯火辉煌得很,跟京城相比也不遑多让,尤其是眼下京城的气氛肃杀,反倒是隐隐弱于金陵了。
两人刚刚抵达客栈,小二使个眼色,门边两名青衣小厮便迎了上来,“两位哥哥稍待,我家奶奶有请。”
秦淮客栈的隔壁,就是若干酒馆香阁,吴钟氏选了一家清净的酒家,院中定了一家小亭子,坐在亭子里,等待着李永生和公孙未明。
李永生一进这小院子,就微微一怔,这里酒家的格局,跟京城的“来去书苑”很像啊。
见到他俩到来,亭中坐着的四人起身相迎,除了吴钟氏母女之外,还有一男一女。
双方见礼之后,相互通了姓名,李永生只报了姓,说自己在博灵郡教化房公干,此番来金陵,就是跟着孙掌柜来见识一下,看有机会做什么买卖没有。
孙掌柜当然就是公孙未明了,他自报名姓是孙明,此次来是贩运一点北货,货物还在路上,他是人先到了,就先探查一下市场行情。
吴钟氏也介绍了一下那两人,中年男人也姓钟,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另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姓吴,竟然是……她的小姑子!
李永生听得有点尴尬,你出来浪,还带着小姑子,这么浪真的好吗?
可公孙未明毫不介意,冲着吴姓少妇挤眉弄眼,“这位妹子,可以吃酒吃得晚一点吗?”
吴家少妇捂嘴轻笑,“那可是要看哥哥本钱了,若是银样镴枪头,可是留不住奴家的。”
李永生看得越发地愕然了,姑嫂相伴出来偷人……中土国的道德水准,下滑得如此之快吗?
不过很快地,他就明白了,合着这吴家少妇,也是寡妇。(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 惊人的秘密
吴钟氏的夫君,和她小姑子的夫君,是同时遇难的,而她俩的关系一向不错。
这次她遇到了好货色,当然要小姑子过来帮着掌掌眼,同时也不乏卖弄的意思。
至于她的哥哥钟晓天,则是听说这两名年轻人能坐上飞舟的大舱,却又不是本地官员,所以前来探听一二。
会稽郡的商业气氛很浓,所以这种闻风而动的事情,也极为常见,他更不以妹妹出来打野食为耻,妹子如此年轻就做了寡妇,当然要好好玩一玩。
若不是吴家要求不得改嫁,他早将妹妹转嫁他人了。
简单地介绍之后,六人就喝起酒来,未几,有细雨自天而落。
这里的格局,跟来去书苑相似,格局却是逼仄了很多,与之相对的是,歌舞的女娘们多了一些,语音更温婉,舞蹈更妙曼。
几杯酒下肚,那吴环玉就斜着身子,向李永生靠了过去。
李永生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轻笑一声,“果然是好雨。”
钟晓天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外甥女,笑眯眯地点点头,“这样的雨在会稽,算不得稀奇,博灵也不少见这雨吧?”
“我近些年,多在京城,”李永生笑着回答,“这样的雨在北地,是极为少见的。”
“嗯,”吴钟氏闻言,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京师苦寒,远不如金陵,那里实在是太干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定都那里,若论中央戊己土,合该金陵才是。”
“你懂什么?那叫天子守国门,”钟晓天出声呵斥她,“若论中央戊己土,李小哥所在的博灵七幻城,还差不多。”
李永生听得就笑,“我担心豫州郡不同意……对了,这里的格局,跟京城的来去书苑相仿。”
“来去书苑原本就是金陵人开的,”钟晓天怪怪地看他一眼,“我只当李小哥是教化房的人,去那种地方比较少呢。”
他应该是看到李永生让开了吴环玉,以为此人也是古板守旧之辈——教化系统就一直出产这种人,更何况此人年少英俊,修为又极高,眼光高一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会稽郡的民风,一向比较浪漫多情,相较而言,北人可谓是不解风情之辈居多。
“那是一位师长带着去的,”李永生难得地解释一下,“若是我一个人,那是绝对不会去。”
吴环玉闻言,小脸顿时拉了下来,冷冷一哼——她何尝听不出,这是眼前的英俊少年表示,看不上她?“京城那点底蕴,也敢说风月?”
“好了,”钟晓天淡淡地发话,然后看向公孙未明,“孙掌柜不知带了什么北货南下?”
“不外乎人参和皮草,”未明准证一边笑嘻嘻地回答,一边在吴钟氏身上上下其手,“这是我家初次向南方走货,先看一看能不能在金陵卖出好价钱,价钱不合适的话,就继续南下。”
“金陵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了,”钟晓天听说人参和皮草,眼睛就是一亮。
这些可都是正经的高档北货,在这边一向利润奇高,尤其是近半年,幽州郡严查行人,北货南运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这些奢侈品的价格,更是居高不下。
所以,他有必要指出,“周边几个郡,消费能力远低于会稽,金陵更可以称为销金窟,富贾巨商云集……这些东西到了别的地方,可真就卖不起好价钱了。”
吴钟氏闻言,也帮自家人说话,“我三哥说得没错啊,再往南的话,局势也有些动荡了,尤其是三湘郡……你去了那里,小心被人抢吧。”
公孙未明眼珠一转,“我可以入海右。”
“海右?”钟晓天不屑地撇一撇嘴,“七山二水一分田,你找不到比那里更穷的郡了。”
“我可以从海右入百粤,”公孙未明还了一句,不过他的语气,更像是在斗嘴。
下一刻,他就一抬手,手里多了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那钟掌柜你帮着鉴定一下,这玩意儿在金陵卖的话,得多少钱?”
不等别人发话,吴家少妇就惊呼一声,“储物袋?”
在座的都算有身份的,钟家也有储物袋,虽然钟家兄妹身上没有,但总是见过的,可是吴家是小家族,整个家族都没有储物袋……或许有,但是这个少妇绝对不知情。
所以她才会如此地吃惊,钟家两人和吴环玉,虽然也很震惊,但还不至于如此失态——他们已经知道,这两人的身份绝对不低,有个储物袋,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一个很小的储物袋,”公孙未明轻描淡写地回答,看起来很是有点装逼,“若是储物袋够大的话,我就不需要派人运货了。”
“我看一看,”钟晓天接过狐皮大氅,仔细翻看一下,方才缓缓发话,“全是白狐腋下的裘皮所制,虽然保暖性差一点,胜在轻柔软滑,更难得的是……没有一丝杂色。”
他又顿了顿,才很干脆地发话,“这样的裘皮,可当五百金!”
“啊?”吴钟氏闻言,惊叫了起来,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狐皮大氅,根本舍不得挪开,“你的货物,不会全是这种档次吧?”
公孙未明哈哈一笑,洋洋得意地回答,“当然不会全是这种档次,我的储物袋里,怎么会放那些寻常货色?喜欢吗?”
“喜欢,”吴钟氏老老实实地点头。
“喜欢就送你了,”公孙未明将狐皮大氅往她手上一放,顺便又捏摸一阵,淫、笑着发话,“你可不能辜负我的深情哦。”
“讨厌了你,”吴钟氏白了他一眼,宜喜宜嗔,“你若是肯为我留下,不继续南下,那才算深情。”
“这得看金陵这边的买卖如何,”公孙未明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狐皮大氅能入他的储物袋,肯定是不错的,但也是储物袋里最不值钱的,公孙家位于辽西,弄到这样的货色还是很轻松的,真正难得的,是那些百年白狐裘。
但是对于会稽郡的大家族来说,这样的精品狐皮大氅,已经能引起疯抢了。
于是钟晓天继续劝说,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到得后来,吴钟氏的整个身子,已经软绵绵地靠在了公孙未明身上。
李永生冷不丁地出声,“你们都说荆王,他如何抵挡得了天家大军,有点过虑了吧?”
“这东西,谁说得准?”钟晓天淡淡地发话,“对了,你那博灵郡,也未必稳当,博灵的两千匹战马,被挡在了扬子江外,都说荆王下一个目标,就是博灵呢……你不如来会稽吧。”
“对了,”公孙未明闻言,身子一挺,一本正经地发话,“会稽水军拦博灵郡的战马,有什么说法没有?”
钟晓天看他一眼,隐约生出点警惕来,“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我是想问一问,会稽郡有没有这样的需求,”公孙未明一挤眼睛,意味深长地发话,“如果他们需要战马……我也弄得到啊。”
“没必要,”钟晓天疑惑尽去,很干脆地摇摇头,“会稽郡水网纵横,比博灵郡远远不如,战马这买卖,不做也罢。”
“咦?”公孙未明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那这会稽水军失心疯了,去拦博灵郡的战马?不怕牵连宁王吗?”
“这个问题,我能回答,”吴家少妇笑嘻嘻地发话,然后一嘟红彤彤的小嘴,“不过那白狐大氅……我也想要呢。”
“只有一件赤狐大氅了,”公孙未明又拎出一件大氅来,纯正的大红,鲜艳无比。
在吴家少妇艳羡的眼神中,他淫、笑着发话,“不过,光回答问题是不够的,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讨厌啦,”吴家少妇递给他一个眼神,那眼中的似水柔情,仿佛要马上滴出来一般。
不过下一刻,她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这是要逼他们在别处上岸。”
艹!公孙未明听到这话,差点就要发作了。
不过旁边还有李永生,观风使的眉头一皱,“别处上岸……那又如何?”
“走海岱的话,襄王那边会卡,强行从会稽上岸,有跟荆王勾连的山匪,”钟晓天黑着脸回答,“不管怎么说,不能从扬子江通行。”
公孙未明讶然发问,“这是……这是谁的意思?”
“当然是宁王的意思,或者说是王妃的意思,”钟晓天本来不想说这隐秘,但是吴家女都说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怕再多说两句,“海岱和三湘越乱,宁王的位子越牢固。”
李永生和公孙未明交换个眼神,同时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两个字……握草!
当天晚上,公孙未明准证夜不归宿,李永生一个人孤零零地回了房间。
第二天接近巳正的时候,公孙未明才施施然回来,一脸的轻松。
一见到李永生,他就笑着发话,“我昨天深入了两个敌穴,所得……颇丰!”
“矜持,矜持,”李永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准证的矜持呢?”
公孙未明斜睥着他,“我在想,该跟你提三个什么样的条件。”
“那你就不用说自己的所得了,”李永生淡淡地发话,“无非是想利用朝安局,将宁王的小心思报上去,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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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强闯
李永生说得轻松,公孙未明却是吓了一大跳,“你怎么知道?”
你这点智商,也只能想到这里,李永生微微一笑,“来之前,不器准证就说了,要妥善利用襄王和荆王的压力。”
“但那也是我想出的点子,”公孙未明大喇喇地回答,然后他眉头一皱,“我知道你在朝安局有关系,你别告诉我,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到。”
“我当然能做到,但是……有屁的用啊,”李永生无奈地白他一眼,“麻烦你开动脑子想一想,朝安局就算报上去了,这个节骨眼上,朝廷会出面呵斥宁王吗?”
公孙未明顿时就愣在了那里,良久才点点头,“也是哦。”
可是下一刻,他又不服气地发话,“莫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李永生却不让他转移话题,“其实,没准朝安局已经汇报上去了,宁王不稳,对吧?”
这纯粹是他的推断——既然钟家和吴家都知道宁王不稳了,朝安局不可能连这点风声都听不到吧?
这也是他在巧妙地利用公孙未明的消息,却小心地不让对方发现——你丫都深入两只敌穴了,还要跟我提三个要求,过分了哦。
“这个……确实也是,”公孙未明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他真的无法否认。
下一刻,他很恼火地发问,“难道你还有更好法子?”
“当然有了,”李永生径直向外走去,“跟我来。”
“嘿,我还真不信了,”公孙未明气呼呼地跟着他出来了。
两人租个马车,直奔昨天的小镇,待见到公孙家的子弟之后,李永生直接发话,“送我去运送战马的船上……得多长时间?”
这名子弟小心地看公孙未明一眼,“四长老?”
“你回答他的问题,”四长老一摆手,“这是咱公孙家的好朋友。”
他虽然做事不太靠谱,但是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还是分得清楚的。
公孙家的子弟小心地看公孙未明一眼,“不知道四长老,可曾带了灵舟来?”
公孙未明此行,还真是带了灵舟,于是在一个多时辰之后,三人来到了公孙家的船队上。
这是一支十五艘船组成的大船队,每艘船上载有两百匹战马,其中四艘船是负责戒备和卫护的,真正运送战马的船,只有十一艘。
其中四艘船上,还有被击打过的痕迹。
十五艘船上的船员,士气都不怎么高,任由十五艘船只飘在入海口。
与这支船队对峙的,是水军的八艘战船,四艘海船,四艘内河船。
看到有灵舟从远方飞来,公孙家的船员才提起了点精神,待看到落下的人之后,一名初阶真人迎了上去,“见过四长老。”
公孙未明扫一眼四周,眉头微微一皱,“尼玛,这都是什么状态?”
因为四长老的到来,不少人提起了精神,但是还有很多人,看起来相当地懒散——这些人应该是公孙家租用船只的船家。
更有人大声发话,“那个真人,你可带了水来?大家都要渴死了。”
公孙未明是什么脾气?见状差点气破肚皮,一抬手就要惩治此人。
还是公孙家的初阶真人反应快,见状忙不迭地上前拦住他,“四长老,再动手,就军心不稳了,这可还是咱辽西乡亲的船。”
在中土国,乡亲的观念还是极重的,公孙家族称霸辽西,却也不好对乡亲太过蛮横。
“若不是知道他们是乡亲,我就要杀人了,”公孙未明冷哼一声,然后看向李永生,铁青着脸发话,“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主意了。”
李永生沉吟一下,方始发问,“船上的淡水,还可以坚持几日?”
“坚持一下,大约还够五到六日,”初阶真人回答,“若是敞开喝,也就是三日的量……关键是这南方的日头,实在太毒了。”
船上的淡水供应,可是比食物还要重要,没吃的还能打渔,没水就要危急生命了,尤其是北地来的战马,受不了这酷热的天气,必须保证充足的水源。
李永生又发问,“再入扬子江的话,走多远才会有取水点?”
“入江之后,水就不难解决了,”初阶真人回答道,“江水取上来,澄清一下就能喝,不过人喝的话,最好还是烧熟。”
原来没有什么奇物污染江水!李永生闻言点点头,“大家准备一下,饱饮一番,咱们要准备入江了。”
“入江?”初阶真人愕然,然后看向自家的四长老,“那前方这些水军如何处理?”
公孙未明做事随意得很,也不是很靠谱,不过这家伙有一点好,若是他认可的人,他就会无条件相信,“照李大师说的去做!”
“灵舟借我一用,”李永生冲着公孙未明一伸手。
未明准证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是依旧选择了信任,少不得将灵舟交给了李永生。
见到灵舟再次飞走,拦截的水军有点忐忑了。
事实上,见到有灵舟降落到对方船上,会稽水军就知道,公孙家有重要人物来了,心中就忍不住一沉:这是要做什么?
待见到灵舟载了一人再次飞走,他们也忍受不住那份煎熬了,派了几个大嗓门喊了起来,“我们按律拦截走私船只,你们若是敢杀官造反,那就不妨强闯试一试。”
水军里并没有真人,公孙家若是豁出去强行动手,自身会损失很大,但是水军也将损失惨重。
公孙未明根本不理会这些人,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去的灵舟,“这厮会去做什么?”
做什么?李永生飞出去百余里,找到一处无人的岩礁,直接降了下去,又随手摆出一个阵法,眨眼之间,这里就被雾气笼罩住了。
他站在阵中,抬手掐了一个法诀,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白雾微微一抖,蓦地出现一个硕大的鸟头。
鸟头左右看一眼,口吐人言,“见过仙君大人,不知您召我前来,有何吩咐?”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跟玄女宫捣乱的朱雀分身,它是修香火成神的,念头广泛地分布在信徒中,召唤起来非常方便。
“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李永生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提出了要求。
朱雀是非常害怕永生仙君的,但是眼下是在下界,所以不妨碍它提些要求。
它很难为地表示,“仙君驱策,我当然要帮忙,不过……这里却不是我的地盘啊。”
“你说的什么混话,”李永生脸一沉,不高兴地发话,“我又没要你做什么,伸手的小忙……你在南方积蓄的法力不够?”
“扬子江也算南方?”朱雀吐槽一句。
“嗯?”李永生越发地不高兴了,“看我好说话是不是?”
“好吧,我帮,”朱雀还真不敢招惹他,现在的永生仙君,修为已经到了真人的程度,它就得越发小心地伺候,“可是……我是野祀啊,您这么使用野祀,好不好呢?”
它是想借着观风使的名头,为自己搞个正名什么的。
当然,正名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试一试的话,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能放过你,已经是帮忙了,人要知足,”李永生摸出仙使令牌来,在手里抛一抛,面无表情地发话,“是不是需要我放逐了你,你才满意?”
“别介啊,”朱雀马上赔出一副笑脸来,“不过我知道,永生仙君您一向做事讲究……我在仙界,还需要一些七叶轮回草,您能不能……”
七叶轮回草在仙界也算难得了,但是永生仙君的药原中,有相当的面积,就是种植着它,他甚至垄断了六成的供应,这点小忙真的不算什么。
“等我回去了,给你十株,”李永生很干脆地回答。
“那就没问题了,”朱雀的双翅向前一拱,“多谢永生仙君。”
它的这一具分身,在下界就是收集香火愿力的,说到底是为了本尊服务,就算消耗一些法力,只要仙界的本尊有所得,那也值得了。
公孙未明等人正在猜测,李永生是去干什么了,哪曾想,不到一个时辰,李大师又驾驶着灵舟飞回来了。
李永生四下扫一眼,发现有些水手还是萎靡不振,于是发话,“准备一下,再休养半个时辰,直接强闯扬子江。”
“强闯扬子江?”公孙家的初阶真人,眼睛瞪得老大,“这个,会不会,会不会……”
“什么也不会,”李永生一摆手,淡淡地发话,“他们有他们的说法,咱们也不是没人支持,强闯也就强闯了,别杀人就是了。”
这个战马的官司,已经打到内阁去了,上面也很生气会稽水军的胡来,不过为了安抚宁王,朝廷只能劝说双方克制,不敢有实际的行动。
不过可以想像,运送战马的船只,若是能强行突破封锁线,朝廷也不会说什么。
这个分寸感,是经过推测的——朝安局应该已经将宁王不稳的消息报上去了,对于这种私心严重的家伙,朝廷心里肯定也不高兴。
他们应该是愿意见到强闯的,李永生这么判断。
对于这一点,初阶真人也知道,但是他还是有点犹豫,“可是……咱们的船冲撞不过对方。”(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章 风暴来袭
公孙家运送战马的船只,其实比水军战船大出了很多。
但是商船和战船,真的是没法比的,两者都有防御阵法,但是跟战船严密坚固的防御阵法相比,商船那点防御,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论攻击性,商船差得就更多了,且不说床弩、石砲之类的重型军械,商船不可能有,只说战船船头厚重的撞角,就能轻易地将商船撞沉。
打是打不过,关键是就算不打,撞都撞不过。
就连公孙未明听到这话,也有点犹豫,“这倒……也是啊。”
李永生淡淡地一笑,并不解释,“你们照我的吩咐做就好了。”
初阶真人还待说什么,被四长老狠狠一眼瞪来,只能乖乖地去张罗了。
他们这边大张旗鼓地做准备,被会稽水军看到了眼里。
水军官兵对此相当地不解,有人疑惑地发问,“痛饮淡水……这是打算逃了?”
“随便他们怎么逃,”也有人不以为然,“有种就别上岸。”
“驾驭飞舟的,起码有一个真人,”有人生出了新的猜测,“这是……打算制造淡水吗?”
修者有制造淡水的术法,别说真人,司修就可以少量制造淡水。
但是这么大的船队,还有那么多战马,就算十五个真人,每个真人负责一艘船,也制造不出那么多的淡水。
当然,水军里也有悲观主义者,“他们不会强闯吧?那还真不好拦。”
跟公孙家雇佣的船家一样,大部分的水军士兵,也不希望跟对方见真章——吓唬一下,让对方知难而退就可以了。
不过水军的官长,冷笑着表示,“他们敢闯,咱们就敢撞沉它!”
这样的疑惑,不光是会稽水军有,公孙家的船队当然也有——咱们真的不怕被撞沉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半个时辰过了一半,公孙家的船队开始准备行动了,气氛压抑得惊人,
就连公孙未明,都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来到李永生面前,沉声发问,“这个……咱们真的要强闯吗?你小子肯定有别的说法吧?”
李永生微微一笑,很无所谓地反问一句,“怎么,不敢吗?”
“我公孙家没什么不敢的,”公孙未明傲然回答,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就算让我家杀官造反,你也得先知会一声,对不对?”
他是相信李永生,但是一不小心陷入造反的节奏的话,那就有点冤枉了——别看他说得厉害,以公孙家现在的实力,还真的掺乎不起造反这种事。
李永生呲牙一笑,“我要告诉你说,我能掐算天气,不知道你信不信?”
“切,我也能,”公孙未明不屑地一笑,抬手摸出九枚玉色的贝壳来,随手往茶盘里一丢,“不就是测算一下天机吗,看我的……咦?”
下一刻,他看着卦象,就愣在了那里,“这怎么、怎么……怎么天气都测算不出来了?有大能在遮蔽天机,至于吗?”
公孙未明的天机术,其实非常一般,不过测算天气,真的不需要太高的造诣。
当然,他也不会动不动就推算天机,哪怕是很普通的推算天气——毕竟天机术这东西,是违背天道的,对推算者本人有害无益。
现在他就不服气了,抬手又去抓那玉色贝壳,打算再算一次。
就在这时,东南方的天际,有些发黑了。
公孙未明一侧头就看到了,忍不住一愣,“我去,风暴?”
其他的船员们,也发现了这一状况,忍不住躁动了起来。
海上行船,最怕的就是遇到风暴,这玩意儿是真的不讲理,在天威面前,人力显得就异常渺小了。
看这场风暴的规模,就算是初阶真人,也有上岸的打算。
公孙未明这高阶真人,可以身免,甚或者可能庇护两三艘船只,但是再多也不可能了。
“靠岸,靠岸,”有船家高声叫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惶恐,“再不靠岸,大家都要死球的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顾不上考虑那些战马了,靠了岸,被扣就被扣吧,人活着就行。
公孙未明却是眼神一亮,侧头看向李永生,低声发问,“是你请出真君了?”
他虽然毛躁,人却不笨,李永生去而复返,他又推算不出天气,那么只可能是真君出手了。
这么大的动静,也只能是真君出手了——凭良心说,真君都未必整得出这样的动静。
他旁边的初阶真人,却是眼睛一亮,我去,李大师要不要这么猛啊,仅仅为了两千匹战马,请动真君出手?
事实上,呼风唤雨这种事,灵修做起来难,运修就相对容易一点,至于说修香火成神的,玩这个就是小儿科了。
李永生微微一笑,“哪里有什么真君?我就是随便摆了一个小阵法。”
“信你才怪!”公孙未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开什么玩笑,“你的阵法,若是能遮蔽得住我的天机推算,你岂不是也是真君了?”
李永生看他一眼,也懒得多说,心说我的阵法,还真经得住你的推算。
公孙未明见他不言语,又出声发问,“你的阵法,伤不到咱们自己吧?”
李永生没好气地哼一声,“你觉得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对于李永生的靠谱指数,公孙未明还是相当放心的,尤其是他很清楚李大师的阵法造诣,虽然他打心眼里,并不相信这是阵法造成的。
所以他大喝一声,“靠近,都靠近了,不准靠岸,不准靠岸!我有术法……护得你们周全!”
有些船家还是不肯听他的,你只是真人,不是真君啊。
“玛德,我公孙家的口碑,就差成这样了吗?”公孙未明气得眼睛一瞪,“公孙家子弟都听好了,谁不听号令,就是辱我公孙家……杀无赦!”
这十五艘船上,每一艘都有公孙家的子弟,基本上都还是船上的顶级武力,耳听得四长老都将事态上升到“辱及家族”了,少不得纷纷出声,呵斥自己船上的船家。
四长老做事虽然比较不靠谱,但是在关键时刻,族中的子弟会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他。
就在十五艘船慌忙靠近的时候,远处的乌云以令人瞠目的速度狂飙突进,不到盏茶的功夫,小半个天空已经变得黑压压的了。
“卧槽,退后退后,”水军战船上的指挥官,也高声叫了起来,“入港避风头,入港避风头。”
水军的船只虽然结实,但是想要对抗风暴,胜算还真不是很高。
这时候,他们已经顾不上拦截对方的船只了,在如此天威面前,什么样的小算计,都显得异常可笑——战马的利益虽然大,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八艘战船阻着扬子江水道,距离港口并不远,退起来也极为方便。
其中四艘内河战船跑得最快,直接溜进了港里,那四艘海船却有点不甘心,仗着体量庞大,没有进港,只是退到了港口跟前。
也不怪他们心存侥幸,暴风雨是要来了,但是到底有多大,那可是难讲,尤其是这种没啥预兆的风暴,很多时候不会很大。
真正的大风暴到来之前,多半都会有一些预兆。
若是风雨不算很大的话,他们还是要尝试阻拦公孙家的海船。
仿佛是一眨眼之间,天就黑了一多半,然后蚕豆大小的雨点,就打了下来。
紧接着狂风大作,冲着入海口就卷了过来。
水军的海船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大喊,“快进港,快进港!”
不过紧接着,有人就发现了蹊跷,“等一等,等一等……好像浪不大!”
风大不要紧,关键是看浪有多大。
然而下一刻,认为风大不要紧的人就缩了,“这风太大了,入港入港!”
四艘海船向港口内驶去,竟然还有不少人回头,去看公孙家那十五艘船。
这十五艘船的船家,吓得脸都白了,但是身边有公孙家的子弟看着,他们就算想有什么动作,也只能乖乖地打消念头。
一旦得罪了公孙家,就算此次能侥幸逃生,以后他们也别想在辽西郡做买卖了。
事实上,公孙家子弟的脸色,也不比船家好多少,虽然会水的子弟不少,但是这种天气里落水的话,会不会水真心是关系不大。
若不是他们对自家长老有信心,知道他不可能坑害族人,没准跑得比船家还快。
倒是有些战马,因为这大作的狂风,显得兴奋了一些,不住地发出嘶鸣。
几乎是一瞬间,雨就变得密了起来,雨滴却没见小,仿佛有人直接从天上将水泼了下来一般。
公孙未明对着李永生发话了,“现在可以进扬子江了吧……卧了个槽的,这么大个冰雹?”
密密麻麻的雨点里,夹杂着蚕豆大小的冰雹,偶尔还有鸽卵大小的。
“可以了,”李永生笑着点点头,想一想之后又说一句,“不要满帆。”
“看您说的,”公孙家的初阶真人苦笑一声,“这时候谁敢满帆?”
这也不怪我啊,李永生悻悻地咂巴一下嘴巴,我对帆船这一套,真的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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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水龙卷(一更)
看到在这样的风雨中,公孙家的船队向入海口驶来,四艘海船上的军士着急了,“尼玛,要不要这么拼?这不是逼着我们出去吗?”
大家是真心不想出去,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再次进入扬子江,这种感觉也实在太难受了,于是有人试探着出声,“要不……咱们出去拼一下?”
这种二货的建议,一般没人理会,不过别说,还真有一艘海船冲了出去。
终究是财帛动人心,在军队里,并不缺少那些提着脑袋博富贵的亡命徒。
不过必须承认,军队里若是连这样的人都没有了,那战斗力就真的不要指望了。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这艘船冲出去不到三百丈,远处天际猛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漏斗,上连天下连水,打着转冲了过来。
那三艘观望的海船见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更是顺着架板没命地往陆地上跑,“卧槽尼玛……是水龙卷啊。”
出击的海船见到这这一幕,也傻眼了,不过船上的指挥铁青着着脸发话,“冲,继续冲,哪里有那么巧,水龙卷就能落在咱们身上?”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是别人不敢陪他一起疯,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指挥,公孙家是隐世家族,人家有底蕴,咱们可就这么一艘战船啊。”
指挥闻言,顿时发作了,“尼玛,劳资都不怕死,你觉得你的命,比我还金贵?算求……斧手就位,随时准备砍断缆绳!”
海船出行,肯定是要升帆的,光靠水手划可不行,现在的情况,虽然不敢升主帆,几面副帆和小帆,总是要升的。
一旦事机不妙,斧手直接砍断缆绳,降帆的速度要快很多。
这指挥倒也不是完全的疯子,为了安抚水兵们,还是做出了一些应对。
虽然公孙家的船队开始提速,但是先前他们距离入海口有点远,那海船也不慢,眼看着只差里许,就要将他们截住了。
但是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不再关心,水军能不能截住商船了,大家的脑袋,齐齐地望向一个方向——那水龙卷正以奇快的速度,向入海口刮来。
随着水龙卷越来越近,那份肆无忌惮、摧枯拉朽的威力,以及里面的狂暴能量,令船上的人感受得一清二楚——所谓天道之威,真的是人力不可阻挡的!
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龙卷冲了过来,避无可避!
谁也不知道,水龙卷会选择什么样的路径,此刻逃和不逃没什么区别,与其费尽心思跑来跑去,还不如赌大运。
公孙家的初阶真人,忍不住看身边的李永生一眼,发现此人面色如常,心里也微微放松了些许:若你果真那么神奇,水龙卷应该波及不到咱们的船队,对吧?
疯狂的水龙卷,果然在距离船队大约二十丈的地方,擦肩而过。
但是它引起的动荡,还是令几艘商船大幅度地晃动了起来,甚至还有一匹战马落水。
尼玛!李永生面色如常,心里却是在暗骂:你个老鸟儿,不用演得这么逼真吧?
不过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吼声,“不~~~!!!”
出击的海船上,足足有百余军士,看到水龙卷笔直地卷过来,大家没命地喊了起来。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狂暴的水龙卷,轻松地撕碎了海船上所有的上层建筑,无数木屑横飞,人影腾空。
事实上,偌大的海船,整个都向上跳了一跳,接着又重重地拍向水面。
下一刻,水龙卷一转向,直接登陆了……
登陆也就算了,但是为毛……是冲着港口去的呢?
众目睽睽之下,水龙卷又撕碎了一艘水军的海船,才消失在陆地上。
公孙家的初阶真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好半天才侧过头来,仔细地看着李永生,“李大师,真的不是真君所为?”
虽然水龙卷并没有摧毁所有的水军战舰,但是他已经确定了,这家伙绝对不是自然生出的水龙卷——先是避过了自家的船队,接着又先后摧毁了两艘水军海船。
当然,可以用巧合来解释这一切,但是这世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
之所以不将所有战船全部摧毁,无非是掩人耳目,想让这一切看起来自然一些。
李永生很干脆地摇摇头,“我只是布置了一个阵法,真的……跟真君无关。”
身为讲究人,他从不说谎话,他确实是只布置了一个阵法——遮人耳目的阵法。
只不过……他后来稍微地召唤了一下某个存在。
至于说跟真君无关,这话也很诚恳——朱雀真的不是真君啊。
初阶真人的嘴角抽动一下,然后提高声音,大声发话,“走了,沿江直上!”
“沿江直上!”十五艘船上,传来了齐齐的一声怒吼。
虽然船队上的人修为相差极大,贤愚也不齐,但是只要看到刚才那一幕,再想一想此前公孙未明和李永生的举动,大家都能断定,此事绝非偶然。
事实上,公孙家族在辽西的声望颇高,对于大多数船家来说,具有相当的神秘感。
此前大家在扬子江受阻半个月,公孙家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有些船家才聒噪了起来。
但是见到眼下这一幕,船家们顿时意识到:公孙家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此前动静太小,没有引起公孙家的高度关注。
几个时辰前,一艘灵舟降落了下来,然后……整个局面都不一样了。
那可是水龙卷啊,令无数船家闻之色变的水龙卷,公孙家竟然……能加以控制?
这个猜测实在有点吓人,不过已经有不少船家暗暗下定决心,要跟公孙家讨要一面旗帜,以后出海行船,就把旗帜挂起来。
水上讨生活的,真的就这么迷信,没办法,所谓水火无情,都是逼出来的。
公孙家的舰队借着狂风去得远了,但是港口里的水军,却是彻底炸锅了。
水龙卷一共摧毁了两艘船,一艘是海船,另一艘也是海船。
区别在于,后一艘海船的军士,基本上都跑到陆地了,没有什么太大的人员伤亡。
但是这还是让水军暴跳如雷,“公孙家为了走私战马,强闯水门,形同叛逆!”
有那老成的指出,“强闯了吗?是你们不肯上前阻拦啊。”
随着国内升平日久,什么地方都不是铁板一块,水军里有抱上大腿想发财的,也有被排挤的人,在冷眼旁观。
然后又有人反驳,“怎么没人阻拦?不过是被公孙家摧毁了,你没看到吗?”
“真尼玛闲得蛋疼,”那位出声驳斥,“那是水龙卷所为,来,你说是公孙家所为,拿出证据来行不?”
“辽西公孙是隐世家族,做到这一点难道很难吗?”
“尼玛,你也知道公孙是隐世家族啊?”那位冷笑一声,“你们欺负人家的时候,就没想到人家是隐世家族?”
“好了,不用说了,”有人厉喝一声,却是一个中阶司修,他冷笑一声,铁青着脸发话,“上报都统,公孙家的船队强行闯关,望沿途拦截,缉拿走私犯。”
会稽水军虽然只是一郡的水军,但是因为看护着入海口,还有部分海防任务,有大小五十多艘舰船,此前负责拦截的八艘战船,只是其中一部分。
当然,仅仅这一部分,也不算小了,当得上是水军里的精锐,整个会稽水军的海船,不过六艘而已,其中一艘在船坞里修理,一艘在为一家商队护航,其余的四艘,都顶上来了。
遗憾的是,这四艘海船,被一个水龙卷刮得只剩下两艘了。
不过内河的战船,却还不少,除却那些执行渔政任务和缉私任务的小船,起码还有大船十余艘,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能将公孙家十五艘大船逼出入海口。
公孙家卷土重来,再次逆江而上,这十余艘大船,肯定还会再次出面拦截。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公孙家的船队借着这次的风暴,主帆仅仅升起一半,就狂飙突进,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沿江西进,一夜之间就上行二百余里。
会稽水军将战船一字排开,出面拦截。
但是关键的时刻,又是两个水龙卷出现了,因为是在内河,大家的思想准备不够,而水龙卷的速度惊人,直接摧毁了五艘战船。
而公孙家的船队,奇迹一般地一艘未遭到损失,突破了第二道封锁线。
到了这个时候,有心人都已经心知肚明,没谁能拦住这一支船队了。
但是水军的损失,却是令会稽军役房暴跳如雷——几个水龙卷,不但摧毁了七艘战船,还葬送了三百多名军士。
会稽水军总共也不过才两千多人,这一下就损失了一成半。
水军都统直接上报军役房和军役部,要问公孙家谋逆之罪。
公孙家不但走私战马,而且还勾结真君,残害官兵。
会稽军役房原本还表面向着博灵郡,现在也由不得他们了,只能出声附和。
然而军役部的回复,只有两个字: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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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淮庆水军(二更)
会稽水军相信,那一场暴风雨是人为造出来的,是一名真君出手了。
当然,真君出手能不能达到这个程度,这很难讲——真君杀人是很有效率的,但是制造一场自然灾害,不着痕迹地杀人,真的也不容易。
可是会稽水军认为,这是很可能的,要不然的话,没道理水军损失了七艘战船,公孙家的十五艘船只,却安然无恙。
这些逻辑不需要证据,自由心证就行了。
但是军役部不这么看,诚然,真君出手,有可能造成这样的后果,但是你首先要搞清楚——请一名真君出手,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最起码,两千匹战马,是请不动真君出手的——有那个请真君的过程,不如老老实实买两千匹马了,反正没几个钱。
要说战马不好运输,那也是扯淡,有买两千匹战马的钱,在军役部活动一下,还担心弄不到两千匹战马?
就算某些人有关系,能请得动真君友情出手,但是真君出手是一回事,对军队出手,却是另一回事了——这要担很大干系的。
万一惹得官府震怒,真君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慕容神起也是真君,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待在新月国,等闲根本不敢进入中土?
军役部认为会稽水军是胡说,就是出于以上的认知。
简而言之一句话:区区两千匹战马,根本不值得真君出手。
当然,这里面有蹊跷没有?肯定有,但是军役部刻意忽视了,原因也很简单:我们都说了,没必要跟博灵郡叫真,你们非要自讨苦吃,怪得谁来?
博灵军役房私自联系战马,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他们和公孙家如此行事,为的是抵御荆王可能的进攻,公孙家更是自掏腰包,不但送马,还帮忙运输。
李清明不肯为此事出头,但是在他心目中,也是有是非曲直的。
军役使王志云和公孙家族,当得起“忠义”二字。
而会稽水军的做法,则是令李部长齿冷。
若不是时机不对,李清明甚至有心追究会稽水军的责任——三百多的军士,说没就没了,谁让你们在恶劣天气横江拦截的?
其实就算缉私的水军,若非必要,在恶劣的天气里,也可以自行收缩回港口,上司不得强令出击。
不过现在说那些,也是没意思,眼下风云际会,稳定住宁王才是关键。
会稽水军心中不忿,再次上书,这一次,他们竟然走通了巡荐部的关系,令巡荐部过问此事——裘氏身为官场豪门,影响力真不是盖的。
巡荐部一般不会对军役部指手画脚,但是他们可以就一些不正常的现象,对军役部发起问询。
所以他们就将咨询公文发给了李清明。
李部长也是个妙人儿,直接批复了一句,“既然遭受真君袭击,可以征辟真君还击!”
你不是说自己遭受攻击了吗?可以还击呀。
什么,你说事情太小请不到真君?尼玛……合着你也知道事情太小?
他们如何扯皮不提,公孙家的船队冲破会稽郡的封锁之后,一路沿江上行,一日一夜之后,就冲出了会稽的地盘,进入了淮庆郡。
淮庆也有水军,不过他们就只有内河水军了。
面对这么大的一支海船船队,淮庆水军也不敢怠慢,直接遣人上前拦查。
待他们发现船上运送的是战马,忍不住瞠目结舌:你们如何通过会稽郡的?
会稽水军拦住了一支运送战马的船队,这在淮庆水军里不是秘密,毕竟已经拦截了半个多月了,而且官司都打到军役部去了,他们做为邻居,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会稽水军遭遇水龙卷,损失惨重的消息,淮庆水军还真不知情,公孙家的船队跑得太快了,快到消息都没来得及传递——要知道,他们这是逆江而上,而不是顺流直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会稽水军拦得,我淮庆水军也拦得。
他们打算拦下这艘船队——想走可以,你们运送的货物,我们逢三抽一。
公孙家的子弟勃然大怒,他们可是刚教了会稽水军学做人,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
不过,就算双方口角了起来,可公孙家有长老在,下面的子弟也不敢乱来,直接报给公孙未明得知,请他作出决策。
公孙未明听说之后,顿时大怒,不过仔细想了一下,他还是找李永生商量,“永生,都说你世情通达……你说该怎么办吧。”
“等,”李永生老神在在地回答,“等到会稽水军的消息传来,他们自然知道取舍了。”
“等?”公孙未明不太理解这个决定,他觉得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宣扬一下会稽水军的惨样,然后多少塞点好处,让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约就能圆满解决问题了。
所以他又出声发问,“咱自己说不行吗?”
“自己说啥?”李永生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说那七艘船是被咱弄坏的?”
有些东西不可言传只能意会,还是要通过别人的嘴说才合适。
所谓的莫测高深,就是这么装出来的。
公孙未明倒也明白这些门道,但是他还要强调一点,“战马的状况不太好,实在是耽误不得了。”
“放心,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李永生笑着摇摇头,然后叹口气,“就算多死几匹战马,也是要等的……船家回程,还是要走扬子江的呀。”
公孙未明怔了一怔,方才缓缓点头,“永生你……果然世情通达。”
这一刻,他是真的不得不佩服这年轻人了。
未明准证有根脚、修为惊人,早就习惯了快意恩仇,受不得气,经常就杀人不留行,对于小民的疾苦,他是知道的,但却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那些船家也婉转表示过,上行的通道已经问题不大了,回来的时候,没准要遭遇麻烦。
但是公孙未明依旧没有放在心里,他不是不同情乡亲,而是觉得,你们跟着我闯过来了,回程谁又敢刁难你们?
就算有人不开眼,安排几个公孙家子弟跟船回去,些许事情,根本不值得我去关心。
他就没有想过,若是他能做出一个姿态,其实比公孙家其他子弟说一万句还管用。
不过现在听到李永生如此说,他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我的面子更大啊!
这一刻,他是真的不服不行——相较在乡亲里混个好一点的口碑,死几匹马又算得了什么?
事实证明,李永生说得也不假,没过多久,会稽水军就将消息传了过来,根本就没耽误多长时间——其间没有一匹战马死亡。
可笑的是,会稽水军通报的方式,竟然是要求淮庆水军帮忙,协查缉拿走私犯。
淮庆水军都统的脑瓜又没有坏掉,王志云的状子都递到军役部去了,老子又没有宁王撑腰,也没有裘氏的靠山,吃撑着了去刁难人家?
不过雁过拔毛,也是地方实力派的法门,水军都统寻思着,可以弄点战马回来,不管自用还是献给郡里军役使一些,都是很拔份儿的事。
可是他还有个问题,必须要搞清楚:辽西的船队,是怎么冲过会稽水军的封锁的?
会稽那边一开始不肯说,不过两家水军相邻,有太多人相互熟识了,随便一打听,才知道合着会稽水军为了拦截这一支船队,竟然损失了将近半数大船!
淮庆水军都统顿时就吓坏了——若说此事里没有半点猫腻,那是打死他都不信。
同样的风暴,会稽水军被毁掉了七艘战船,辽西这十五艘的船队,竟然毫发无伤,要说这是偶然现象——老子好歹也是都统,不带这么小看我智商的。
可是叫他这么把船队放走,不但他心中不舍,也担心军役房呵斥自己——会稽水军拦得,你拦不得?
他这个水军都统,可不比会稽水军都统,不但规模小,而且是被彻底划归地方管辖了,得分外看淮庆军役房的眼色。
淮庆军役使进京了,军役副使得到急报之后,回答了六个字——莫忘守望相助!
水军都统顿时幡然醒悟:这战马,还真是抢不得的。
淮庆和博灵交界,一旦战乱起,两郡还真得相互配合,不像会稽郡,根本就不挨着博灵,抢起东西来当然毫无顾忌。
按国朝律法,驻军不得随意跨郡,但是天下大乱的话,驻军也有权力便宜行事——一就像公孙家偷运这么一大批战马,若不是现在这大背景,怎么也得有一批人头落地。
淮庆需要跟博灵精诚合作,打这一批战马的秋风,本身就酝酿着极大的风险,若是再影响了两家的和气,就太划不来了。
反应过来这个事实之后,水军都统亲自上船,不但没有扣马,反倒赠送了些酒水,还为对方补齐了淡水和食物。
他表示说,我们此前受到小人蒙蔽,以讹传讹了,现在才知道公孙家的忠义,所以特来慰问,些许物品聊表心意,算不得什么。
都统甚至乘坐战船,主动为船队护航,一路沿江上行,礼送对方出境——做戏就要做全套。
然而,船队还没有出了淮庆,他就庆幸地发现,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章 水师来迎(三更求月票)
公孙未明有点看不惯淮庆水军都统的做派。
一开始那么贪婪,现在知道会稽水军的惨样了,就来巴结?
所以他无意跟此人多接近,而且他不认为,自己需要通达这样的世情。
通达世情是好的,但也不能忘了固守本心——我就是看不惯你,不理你!
所幸公孙家还有对外行商的弟子跟随,应付这样的场面没问题。
船行两日一夜之后,在傍晚时分,前方又来了一支船队,也是高大的战船。
打头的战船上,站立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博灵军役使王志云。
王军役使竟然出了博灵,跑到淮庆的江面上了!
淮庆水军都统见状,忍不住一呲牙,“彭泽水师?”
彭泽水师是正儿八经的军役部直辖水师,两大内河水师之一,由水军司代管,平日里就在彭泽大湖里操演。
水军都统见状,忍不住上前发话,“见过王军役使,不过……您怎么跑到我们淮庆了?还带着您的水军?”
王志云也没端着架子,而是有板有眼地回答,“我博灵水军跟彭泽水师联合操演,我前来观看,不行吗?”
淮庆的水军闻言,不做声了,只是看着水师超大的战船,嘬一下牙花子。
博灵水军跟淮庆水军类似,强也强不了太多——历史上曾经很强,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就相当于地球界的水上武装警察,跟拥有部分海防任务的会稽水军没法比。
但是彭泽水师,那就太可怕了,一般不出动,一旦出动,可以号令各郡的水军配合,敢不听话,那就收拾你没商量。
淮庆水军都统暗自咋舌,幸亏我见机得快,若是跟辽西的船队纠缠几天,等到王志云带着彭泽水师冲下去,那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跟水师勾搭上的。
王志云听说淮庆水军是护航的,终于露出个笑脸来,“辛苦了。”
不过他很快就转移了目标,他亲自带水军接应,可不就是为了这两千匹战马吗?
从礼貌上讲,他优先感谢了公孙家族,尤其是准证公孙未明,但是很快地,他就很热情地跟李永生聊了起来。
因为是在扬子江上相遇,很多礼节就忽略了,不过彭泽水师带队的副都督,并没有跟公孙家照面,甚至对这一支船队,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彭泽水师继续沿江下行,甚至连博灵水军也跟着向下游驶去——既然是出来操演的,肯定不能就这么回去。
而王志云则是抛开了水师,带了一队亲兵,来到公孙家的船队上,继续上行。
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彭泽水师船队,王军役使冲着李永生歉然一笑,“水师那些家伙,是我使尽手段才逼出来的,他们不想跟你发生瓜葛,就由他们去吧。”
李永生笑一笑,表示自己无所谓,但是公孙未明有点好奇,“你能逼迫彭泽水师?”
“我只是比水师都督高半级,人家还是水军司代管的直属军队,”王志远一摊双手,“逼不动人家去会稽……”
他此次前来,也是真不容易,彭泽水师若是能去会稽,公孙家的船队就不会那么尴尬了,但是会稽水军终究也是水军司的体系,跟陆军的军役使相掐,水师怎么好偏帮外人?
王志云跑彭泽水师好几趟了,总是被人不冷不热地吊着,这次他知道公孙家船队强闯会稽成功之后,再次来到水师,话就难听很多了。
他很干脆地表示,我王某人要战马,不是练私兵,而是为了朝廷,你水师此前坐视不理也就算了,要是不随我去淮庆接船的话,那我就要向部里反应了,不知道你家屁股坐到哪里了。
从本质上讲,会稽水军拦截战马,不管出于什么动机,造成的间接后果都是荆王受益——事实上,宁王也就是这么打算的。
会稽水军的屁股明确,也有底气,就这么做了,而彭泽水师此前的无视,倒也不能说有多么错误。
可是王军役使既然这么威胁了,水师就要考虑了,我们再不表示个姿态出来的话,姓王的一歪嘴,彭泽水师就有态度暧昧的嫌疑。
若是因为被人认为,我们跟荆王眉来眼去,这可就麻烦大了。
但是事实上,荆王一直没有放弃对彭泽水师的招揽,而水师对荆王,不是特别感兴趣——如果非要选一个亲王投靠的话,别说英王了,就是襄王,看着也比荆王靠谱一些。
王军役使这话一说,彭泽水师哪怕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也得出门一趟。
既然是被半胁迫出门的,水师对船队的态度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事实上,王志云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不搭上水师的线儿,他就不可能带兵出博灵。
只有护卫大江上下的彭泽水师,才能优哉游哉地行进在各郡的水面上——水军不比陆军,在陆地上没有根脚,朝廷上下,提防的心思要小很多。
王志云为了保住这两千匹战马,确实也是蛮拼的,他现在欣喜地表示,“不过有了眼下的结果,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王军役使带兵跨郡,也没有跨出多远,再上行五百里,就到了博灵郡的边界,他早就安排了军士在陆地上接应。
一入博灵郡的江面,大家就彻底地放下心来,附近选了一个码头,以最快的速度,将两千多匹战马赶下了船。
这些战马在船上漂了将近两个月,到了陆地上之后,绝大多数的马,表示出了强烈的不适应,甚至还有两匹马死了。
也有少部分战马,表现出了超强的适应性,一来到陆地上,就兴奋地撒起欢来,军士们拽都拽不住。
王志云跟大家商议一下,决定在这里休整两天,让战马适应一下,再前往七幻城。
公孙家的人当然无所谓,但是船家们开始叫苦了,说我们这一趟出来,已经很久了,能不能尽早赶往七幻城?
公孙未明听得大奇,“你们想回,现在就能回嘛,谁说还要坐船去七幻城?”
船家们支支吾吾地解释一番,原来他们这次前来,算是单程运输,这么多大船放空回辽西,实在是太划不来了——公孙家给的船资倒是够了,但是架不住他们想赚外快。
事实上,就连公孙家的不少子弟,都盯住这些船的回程了,他们打算在七幻城里采买一些物资,带回辽西贩卖。
北货南运赚钱,南货北运也赚钱,家族里既然没有安排好回程的货物,他们这么做,就不算沾族里的便宜——放空的船回程的运费,实在太低了,对船家来说,都是白捡的钱。
公孙未明当然不介意族里子弟赚钱,“你们要着急,就尽管先去七幻城好了,反正采买货物,也得几天吧?”
不过,船家着急走,公孙家的子弟却不着急走,凭良心说,公孙家的子弟里,会水的不算少,但是吃水上饭的还真不多,他们也跟战马一样,被两个月的船上生活折腾惨了。
但是公孙家的人不走,船家也不想走,他们跑七幻城的次数很少,没有公孙家人跟着,还真不敢乱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啊。
用了五天的时间,两千匹战马,终于送到了距离七幻城八十里的新兵营。
王志云邀请大家在新兵营旁小住,但是没谁答应,前面不远就是七幻城了,怎么还不比这种荒郊野外好玩?
公孙未明更是表示,早听说博灵妹子肤白貌美大长腿,一定要好好玩一玩——老王你有什么好玩的处所,介绍一下成不?
“我也是才来博灵郡啊,”王志云一摊双手,很无奈地表示,然后斜睥李永生一眼,吃吃地笑着,“有博灵人你不问,却来问我?”
“我对这些也不熟悉,”李永生苦笑一声,“不过,我倒是可以介绍个人给你们……他家是这里的地头蛇,比较清楚的。”
“那就一起走吧,”公孙未明扯了李永生,不容他逃脱。
李永生说的人,就是秦天祝了,秦家在七幻城,也当得起地头蛇三个字,北关秦家大名鼎鼎,不但有人在朝里为官,还有人在子孙庙。
大家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赶到了七幻城。
公孙家的制修和一些真人,跟着船家逛街去了,而李永生带着两名真人和七八名司修,来到了北关秦家,报名说要找秦天祝。
秦天祝现在秦家的后辈子弟里,也算风头极劲的人物,年纪轻轻就中阶制修了,又是在读研修生,又是在巡荐房挂职,大家都说,他有可能成为秦家的又一名真人。
真人……李永生已经杀了不少了,自己也成为真人了。
但是秦家人对秦天祝的最终期盼,就是他能成为真人。
这要求很低吗?一点都不低,中土国这么大,才有多少真人?
只不过,跟观风使比赛成长速度,那就纯粹是找虐了。
天才总是寂寞的,有太多的朋友,最终会跟不上他的步伐,更别说观风使这种BUG一般的存在了。
很快地,秦天祝就出现在了门口,惊喜地喊一声,“永生……你怎么来了?”
“带几个朋友回来玩一玩,”李永生笑吟吟地回答,“还要劳烦你当个向导。”
“这位朋友,恐怕这不行,”秦天祝的身后,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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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前倨后恭
李永生的眉头一皱,看向发话的这厮。
这是一个吊眉中年人,中阶司修的修为,他冷冷地看着李永生。
你这个样子很欠揍,知道吗?公孙未明有点不高兴了,不过他既然要学习世情之道,也就不着急出声了。
李永生也很讶异地看向对方,“我说,咱能讲一点基本的礼貌吗?我没跟你说话。”
“我也没有冒犯你,”中阶司修淡淡地看着他。
他已经看出来了,对方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初阶司修的修为,不过那又如何?“我是很客气地告诉你,朋友……他暂时出不了门。”
李永生懒得理他,只是看向秦天祝,“这是谁呀?”
“这是……”秦天祝的脸皱做了一团,苦恼地回答,“这是我一个朋友的长辈。”
李永生讶然地一扬眉头,“你朋友的长辈……不是秦家人?”
尼玛,你连秦家人都不是,就敢跟我耀武扬威?
“这个……怎么说呢?”秦天祝苦笑地一笑,“我这朋友,身份比较高。”
“身份比较高,”李永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高到能在秦家替主人说话,倒也少见,不过,中阶司修而已……身份真的很高吗?”
“中阶司修的身份不算高,”吊眉中年人阴森森地发话了,“不过对你这种初阶司修,我的身份确实很高了,怎么,不服气吗?”
公孙家的一名中阶司修闻言火了,“中阶司修而已,李大师……这家人跟你的关系,真的很好吗?”
吊眉中年人这才发现,年轻人身后,还跟了七八个人,一个个看起来修为都不简单。
仓促之下,他看不了很细,事实上,他已经很恼火了,“小子,你放肆之前,最好搞一搞清楚,自己在跟谁说话!”
“嘿呀,”中阶司修气得笑了,不过,他打心眼里是敬重李大师的,所以并没有发作,“李大师,你看该是个怎么样的章程?”
“先不慌,”李永生摇摇头,又看向秦天祝,“我是带着朋友来玩,家里……不方便吗?”
“确实是不方便,”秦天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过下一刻,他就说了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我很想陪你出去,但是……这些人不放我走。”
“咦?”李永生眉头一皱,侧头看向那中阶司修,“你真的敢反客为主?”
“关你屁事!”吊眉中年人真的火了,“你是不是自己也不想走了?”
“永生,你快走吧,”秦天祝高声发话,“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别招惹他们!”
“什么样的货色,也敢唧唧歪歪?”公孙家的初阶真人火了,凭空幻化出一只大手,直接将吊眉中年人抓起来,向地上狠狠一掼,直接将人摔得晕了过去。
“不会说话就闭嘴,找揍!”
公孙家虽然跋扈,但是也要分人,所以首先要确定一下,此人跟李永生的关系。
既然不是那种不能冒犯的,那么……少不得就要教一教此人做人了。
这一下,动静可就太大了,秦家可是聚族而居的,虽然北关这里不是住了所有的族人,上千人总还是有的。
此刻正是刚吃完午饭,还没到下午的时候,见到有人在家门口动手,呼啦啦就围过来十好几个秦家人,而且人数还在迅速地增加。
有人冲着秦天祝直接发话了,“天祝,这是咋回事,有人找事?”
秦天祝苦笑摆手,“没事没事,你们歇着去吧,是我一个朋友来看我了。”
有人不高兴了,“就算是你朋友,也不能在咱家门口撒野吧?欺负咱秦家没人吗?”
紧接着,秦天祝身后,又走出两人来,其中一个雍容的中年妇女见到地上躺着的中阶司修,脸色刷地一沉,抬起头看向李永生一行人,“这是谁干的?”
“这个……”秦天祝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回答,“李姨,这只是一个误会。”
“不是误会,”动手的公孙家真人发话了,他冷冷地看着中年妇女,“是我干的,不敬上位者,该受惩罚!”
公孙家不是敢做不敢当的,哪怕在博灵郡,也是一样。
“上位者?”中年妇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嘴角泛起一丝不屑,“有点修为,就可以称为上位者了吗?”
初阶真人脸色一沉,“区区的初阶司修,还是刷气运刷出来的……有胆你再说一遍?”
中年妇人还真不敢再说了,她虽然有底气,可是眼下再嘴硬的话,起码眼前亏是吃定了,她侧头看一眼秦天祝,阴森森地发话,“天祝好样的……这就是你给我李家的答案?”
几乎是同时,她身边的妇人也叫了起来,“胡供奉!”
刷地一下,一条人影闪了过来,是一名高阶司修,“夫人有何吩咐……咦,是你?”
李永生也认出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帮过他的毅叔,当时他受食为天的朱老板刁难,秦家派出此人,帮他解决了一些麻烦。
于是他抬手一拱,笑着发话,“毅叔,许久不见了。”
见到他认识此人,还称之为叔,公孙家初阶真人要说的话,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你司修了?”毅叔显然被李永生的修为吓了一大跳,然后扫一眼对方身后的人,越发地傻眼了……我去,还有真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方还肯认自己,态度也不错,他就不怕说两句。
要知道,他是秦家的供奉,维护主家的面子,那是必须的,所以他硬着头皮发话,“你也是天祝的好朋友,怎么能冒犯秦家的贵客呢?”
“贵客吗?”李永生不屑地一笑,“他对天祝可不怎么客气,还冒犯了我的同伴,略施薄惩,已经是很便宜他了。”
公孙家的初阶真人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那只是你家的贵客,还没资格来冒犯我。”
胡供奉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对方是初阶真人,他还真不好随便发作,只能抬手一拱,客客气气地发话,“不知道这位真人,来自于何处?何事来秦家?”
“辽西公孙,”公孙家的真人淡淡地回答,“至于我何事来秦家,没必要向你解释。”
“辽西公孙?”胡供奉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隐世家族?”
他是灵修,出身平凡,只是偶然间得了机缘,才能修行到现在的地步,因为一直没找到悟真机缘,所以才来秦家做个供奉,图的是什么时候能接触一下道宫的人。
因为在江湖上浪迹多年,他对英雄谱背得很熟,猛地听说眼前的人,是辽西公孙,真的是异常震撼。
其实不说隐世家族什么的,只说公孙家的前缀,那是辽西!
秦家也算家族,但是前缀是北关——七幻城的北关。
只是这前缀的区别,就能说明这两个家族之间,相差了多少。
“你知道就好,”公孙家的真人面无表情地回答,“既然是李大师的朋友,我也不找你麻烦,但是这司修对我不敬,对你家也不敬……我不该出手惩治吗?”
胡供奉傻眼了,要让他自己说的话,这中阶司修是罪有应得——你活腻歪了,敢跟隐世家族呲牙咧嘴?
更别说这辽西公孙,在隐世家族里,也是相当强势的。
但是他还真的不能说,因为被收拾的这位,也是秦家惹不起的,而他仅仅是供奉,就算身份比客卿要高一些,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秦家的高级打手罢了,不能替秦家做主。
就在这时,那雍容的中年妇人发话了,脸上竟然带了一丝惊喜,“你们是……法院叶院长家的亲戚,那个辽西公孙?”
初阶真人的脸一黑,“我家确实有人,嫁到叶院长家了,不过……这可不是说,你就有资格冒犯我公孙家。”
“好吧,”中年妇人听他这么回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认又怎么样?李家虽然强势,却还惹不起公孙家族。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发话,“总是不打不相识,我家也娶了叶家的女儿,此次前来,是跟秦家说亲的,其实都不是外人。”
“说亲?”李永生狐疑地看秦天祝一眼,怎么看,这货也不像是要结婚的样子,反倒是被人强逼着娶亲的架势,“你要成亲了?”
“这个……咳咳,”秦天祝干咳两声,难得地脸上一红。
不过,既然知道李永生的伴当是辽西公孙家族,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少不得抬手向四下一拱,大声发话,“诸位叔伯兄弟,我有同窗来看我了,是一场误会,都散了吧。”
秦家人闻言,纷纷地退后,不过还真没几个人离开,反倒上下打量着李永生一行人。
知道辽西公孙是什么人物的,真的不多,但是大家耳朵又不聋,“隐世家族”四个字,总能听得清楚。
而对于北关秦家来说,隐世家族是他们最终的奋斗目标,不过想达到这个目标,在一两代人之内,还是比较渺茫的。
眼下竟然有隐世家族的子弟出现,还是自家子弟的朋友,大家当然要围观一下,眼神里也满是惊讶、艳羡以及……些微的嫉妒。(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奇葩的逼婚
面对族人的围观,秦天祝再次发话,“走吧,永生,有事咱们出去聊。”
然后,他看那中年妇人一眼,“李姨,我跟朋友出去了,有事回头再说。”
李姨的脸沉了下来,“想走那你走好了,不过,辽西公孙能在博灵待一辈子吗?”
“咦,”公孙家的人不干了,“你这话啥意思?”
中年妇女的话,还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心里一口气儿不顺。
眼见公孙家又要翻脸,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图一时口快,于是不做声了。
秦天祝见状,马上小跑了出来,仿佛身后有一只老虎在追一般。
然后他就带着李永生一行人,一路来到了西关附近的竹园,“这里的风景不错,也有茶坊和唱小曲儿的,诸位前辈可以适当歇息片刻,七幻城的好玩去处,要到夜里了。”
“我哪管你那些,”初阶真人笑着发话,“有瘦马吗?先给我家四长老来两只。”
“瘦马没有,广陵才产那玩意儿,”秦天祝露出一个笑容,里面的意味,是个男人都知道,“我们博灵只产大马。”
“大马也行,”有公孙家的子弟哄笑,“四长老那身板,瘦马可经不起折腾。”
“素质,注意素质,”公孙未明假巴意思地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发话,“四长老是惜花之人,哪里像你们这班愣小子,只知道牛嚼牡丹?”
“四长老不嚼牡丹,大枪只挑带露花蕊,”有人高声怪叫着。
“这却是你们不懂了,岂不闻露滴牡丹开?”又有人高声附和。
“这帮小子,”公孙未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敢情在船上两个月,都憋坏了啊。”
秦天祝看得却是暗暗摇头,不愧是北地汉子,这豪放程度……不太像隐世家族的长老。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汽车人是个自视奇高的家伙,但终究是少年,也喜欢这些花间趣事,对其中关节极为熟悉,一声吩咐之下,就有人招呼来了美貌女娘歌舞。
公孙家的子弟见惯了北地佳丽,这南边温婉的如水美人,也是令他们大饱眼福。
李永生却是坐下秦天祝旁边,问起了他家里的事情。
汽车人很无奈地表示,自己是被人坑了。
他现在是在巡荐房挂职,当然,他跟李永生不一样,不能一年也不去一次,虽然他心向道宫,但是该做人嘛,该走的场面还是要走一下。
结果有一次,他被巡荐副使李鸯看到了,李副使跟他亲切地交谈了几句,待得知他出身于北关秦家,就欣喜地问他,你可知道,有个李天义曾经住在北关?
李天义?秦连成表示说,自己很熟啊,他女儿朵儿,小时候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混呢,不过后来李家婶子过世,李天义就带着朵儿离开了。
那可是我李家之人,李副使直言,李天义是不服从父母的指派,逃婚了,娶了一个平民丫头,后来他老婆死了,他一个大男人家,照顾不了女儿,才带着朵儿返家。
紧接着,副使大人又感慨了一下,说年少轻狂总是不好,然后猛地问他,你是否婚配了?
秦天祝一听,这路数有点邪乎,就说我还年轻,见真之前不会考虑个人问题。
李副使很和蔼地表示,我也就是一问,不过,就算你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提前做一些准备,总不是坏事。
秦天祝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啊,而且李副使是他的顶头上司,又有巡荐大权,真要肯提携他的话,也能成为他在仕途上的有力靠山。
于是在今年夏天,他见到了来自京城的朵儿妹妹,昔年流鼻涕泡儿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女。
大美女对这个儿时的天祝哥哥,印象也非常深,两人回忆起当年的情形,是越说越觉得有趣,然后,两人又喝了一点酒,秦天祝就把朵儿妹妹……给睡了!
“我去,”李永生听得目瞪口呆,“大家这么熟,你真好意思下手?”
“这不是喝酒了吗?”秦天祝欲哭无泪,一脸的悲愤,“最坑的还不是这个,是她……她跟我见面的时候,化妆了!”
化妆就化妆吧,李永生觉得这也无所谓,卸妆之后难看就难看了,起码底版不会很差。
你小子也未必能进道宫,有一个郡巡荐副使的亲家,对你帮助可真不小——这相当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加省纪、检委副书记了。
然而下一刻,秦天祝意兴索然地吐出四个字,“她毁容了。”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稍微难看一点那真无所谓,但是……你这是毁容啊。
好吧,看在小时候的面子上,我也不介意你毁容,不过你别骗人啊。
现在可好,我被你诱惑,直接把人睡了,然后你……你特么的这时候才让我知道真相?
接下来的事,那也就不用说了,秦天祝发现真相之后,吓得当时就跑了。
但是他跑得了,北关秦家跑不了不是?
李家人直接上门放出了狠话,秦家你得给我个交待,要不然,我李家就给你秦家一个交待!
秦天祝还想着,用尚未见真的借口拖几年呢,结果一转眼,朵儿妹妹上吊自杀了。
当然,她没死成,被救下来了……
李永生听完前后因果之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随便你笑吧,”秦天祝悻悻地发话,这事儿实在是太坑了,听说过的人,就没有一个不笑的,“反正我认倒霉了……谁让我管不住下半身呢?”
“听说你有了归宿,我也就放心了,”李永生继续笑着,“丑妻家中宝嘛,哈哈……我说,你就看不出来她化妆?”
“她蒙着一层面纱,眉眼依稀也是小时候的模样,”秦天祝有气无力地发话,“最坑的是,我取了她的红丸……唉!”
“哦,”李永生点点头,既然破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身子,又有这般因果,不娶也不可能了,“既然只是毁容,那就影响不到下一代,那你只能认了。”
秦天祝的嘴角抽动一下,半天才嘀咕了一句,“她这心机……真让人腻歪。”
这才是最令他痛恨的事情,被毁容之类的,已经让人很不舒服了,终究还影响不到下一代,但是遇到心机婊……谁愿意跟心机婊过一辈子?
李永生听到这里,终于停下了笑声,自己的朋友惨到这样,他也确实没心情笑了,“奇怪了,你家弄不到复颜丸吗?”
“顽固性损伤,没用,”秦天祝面无表情地回答,“李家的能量那么大,复颜丸算什么?”
要知道,这博灵郡的巡荐副使,并不是李家最杰出的人物,如若不然,那中年女人也不会见到初阶真人,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李家的势力,甚至比法院的叶副院长还要强一点。
顿了一顿之后,秦天祝又哼一声,“就算容貌恢复了,又能怎么样?她这种心机,我是真的不喜欢。”
李永生摇摇头,“这倒未必见得,很多残疾人,心理就不健康,这是因为残疾而引发的报复心态,若是真的容貌恢复了,没准心理也就平和了……我感觉你对这个朵儿,印象还行?”
“唉,别提了,”秦天祝长叹一声,抬手狠狠地拽一把头发,“我小时候就挺照顾她,也喜欢她没有被毁容时的美貌,但是……我现在心里憋得慌,你知道吧?”
“那你好好求一求你的同窗呗,”这时,旁边有人说话了,正是公孙未明,他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头也不回地点拨,“他的医术极为精湛,请他出手,没准就治好你媳妇了。”
“咦?”秦天祝闻言,侧头看一眼李永生,却怎么也看不出,这厮有名医的潜质。
但是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他已经知道,那名英俊的年轻人,其实是公孙家的高阶真人,这样身份的人,可能说假话吗?
迟疑一下,他才出声发问,“永生,未明准证说的可是真的?她的伤疤,可不是以前你受伤的样子……对了,我还没问呢,你脸上的疤怎么没了,自己治的?”
“我弄到了颗复颜丸,”李永生含含糊糊地回答,他总不能说,我已经悟真了,自动修补好了伤疤——他现在展示出的,是初阶司修的气息,已经令自己的同窗感觉别扭了。
当然,凭良心说,秦天祝是没资格跟观风使交朋友的,两者之间,身份相差实在太大了。
但是,如果能多保持一天朋友间的友情,那就多保持一天的好,李永生是个念旧的人,他至今还记得,秦家人帮着请出了道宫的真人,重创了连鹰之子。
所以他并不想说那些扫兴的话,不过他倒是又补充了一句,“复颜丸对我来说,也不难找,主要是我找到了自己的伴侣,当然要恢复我这张帅到没朋友的脸……以前我是嫌麻烦。”
“你这是司修了,修为长得快,脸皮厚度长得更快啊,”秦天祝哈哈一笑,他可不认为,李永生比自己还要帅。
不过下一刻,他又将话题引了回来,正色发话,“永生,你真能治了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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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顺手的忙
李永生哪里敢说自己能治了毁容?
还是那句话,他的医术真的很扯淡,倒是阵法的水平要高一些。
他沉吟一下,方始回答,“我治这个不拿手,不过,你能说一下,她是什么性质的顽固性损伤吗?”
“这个……我也没有问,反正李家治不了的,秦家肯定治不了,”秦天祝迟疑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被她恶心坏了,也没心情问。”
“唔,”李永生点点头,“那你回去之后,问一声吧。”
他对肌肤这类的治疗,不是很拿手,但是永馨拿手啊——很多女修都很擅长这个。
不过,在没有确认情况之前,他也不会说出来,省得给她添麻烦。
秦天祝愣了一愣之后,才点一下头,“谢谢你了,永生。”
从这一句话,他就听出来了,公孙家的准证真的没骗人,永生在医术上,似乎还真是有点门道。
“你不用谢,请这小子出手,可真的不容易,”公孙未明这一次直接侧头过来,笑着发话,“他收费是很贵的,你先想一想,自家请得起请不起。”
秦天祝对此并不以为意,他微微一笑,“谢谢未明准证提醒,不过我跟永生关系好,他会给我打折的。”
他心里并不觉得,收费贵是多大的问题——我秦家是比不上公孙家,但是真的不差钱。
“打折?”公孙未明不屑地看他一眼,“他收费是以灵石计算的,十块灵石起,我倒没有小看你家的意思,但是……你家能有多少灵石?”
“灵……石?”秦天祝愕然地张大了嘴巴,不会这么夸张吧?
灵石他当然知道,但是只限于听说,从来没有见过。
“你以为呢?”公孙未明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没办法,他就是爱现,这个毛病改不了,“我公孙家起码贡献了两百灵石了,还有中品灵石。”
“中……中品灵石?”秦天祝的嘴巴,张得越发地大了,“不是说中土国没中品灵石了吗?”
“中土国还有上品灵石呢,”公孙未明白他一眼,“不过你不知道就是了。”
秦天祝颓然低下了头,连问话的勇气都没了——层面差得太多了,想好好交流都很难。
下一刻,他就将这些纠结抛在了脑后,不管怎么说,永生还是认我这个朋友的。
当天晚上,他在给公孙家的人安排了“大马”之后,自己也没回家——他现在想出来一趟,真的不容易。
狂欢一夜之后,公孙家人也算是找到了门路,接下来就自由活动。
秦天祝还是不想回家,不过下午的时候,他坐在竹园里看歌舞,那中年妇女诡异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他的父亲。
秦父很不高兴地发话了,“孽子,你活得很潇洒嘛。”
“我就是放松一下,”秦天祝见状,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其实我也在为朵儿的事情奔走。”
中土国的家族观念极重,他就算搭上了隐世家族的线,对自己的父亲,也不敢失了尊敬。
秦父气得笑了,“你的奔走,就是给人介绍大马?”
他也为儿子结识了公孙家而高兴,介绍大马来拉近关系,那不是应该的吗?但是身为父亲,有些姿态必须得做出来,尤其是当着外人的时候。
“好了,”中年妇人出声了,难得的是,她的声音异常柔和,“天祝招待朋友,也是应该的……天祝,你跟李永生的关系很好?”
“不是很好,”秦天祝很干脆地摇摇头,“他其实是我的学弟,没说过几次话。”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跟永生的关系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可以确认,此前自己帮过他几回忙,而李永生这人,是比较念旧的。
然而,这是他自己的关系,为什么要告诉别人呢?尤其是他现在对李家的观感,十分地不好——这关系就算砸在我手里,也不能给你家用!
心机婊的家族里,能出来什么好东西?别是想撬了我的关系吧?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李姨听到这话,也有点不高兴了,“记恨我是吧……你欺负了朵儿,指望我给你好脸色?”
“李姨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秦天祝有气无力地回答,“婚书都换了,我怎么可能记恨?”
不记恨是假的,不过他无力反抗,而且,他对朵儿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好了,咱们不做这无谓的争执,”中年妇人淡淡地发话了,“李永生的医术,据说是冠绝天下,可能你不知道,他曾经……”
“李姨你不用说了,”秦天祝很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容,“他的诊金,是以灵石计算的……我倒是能让他打个折扣,仅此而已。”
“灵石计算?你个臭小子,”秦父顿时勃然大怒,就待抬手收拾自家儿子,“你敢更不靠谱一点吗?”
“秦家哥哥,”中年妇人出声了,她苦笑着摇摇头,“李永生的诊金,真的无价……他可是治好了证真失败的公孙不器。”
李家娶了叶家的女儿,这点消息还是打听得到的。
秦父兀自愤愤不平,“那也跟这小畜生无关,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如打死了算了。”
你这么做戏,有意思吗?中年妇人当然不肯相信“打死了算了”这种说法,她非常确定,自己真想打死秦天祝的话,在那之前,肯定就被秦父打死了。
所以她轻咳一声,“我请李永生出手,驱除朵儿脸上的瘢痕,费用几何?”
“这我哪里知道?”秦天祝很无奈地一摊手,“待我问一问他吧。”
“那你问去吧,”中年妇人微微颔首,“不过我李家也是小户人家,出不起灵石的,还望贤婿帮忙关说一二,体贴则个。”
“李家怎么是小户人家呢?”秦天祝呲牙咧嘴地回答,“李姨你过谦了。”
你家要是小户人家,居然敢设计我,要我娶你家的丑女?
如此威逼我北关秦家的,也能算小户人家?
当然,这是他心里的怨念,不会说出去。
但李姨是何许人?此前她以为秦家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手碾死的臭虫,自然不会很客气——你敢夺我李家女儿的红丸,就得承受后果!
现在她知道,秦家跟李永生有关,当然就想到此前的种种不妥了。
念及此处,她轻叹一声,“若是真能治得好朵儿,你实在不愿意娶她,那也由你。”
“这怎么可以?”秦父不答应了,他沉声发话,“婚书这种事,是能开玩笑的吗?”
他不允许自家出这样的丑闻,在这一点上,他还是相当古板和守旧的,不过话说回来,朵儿真能治好面部的话,这样的姑娘,倒也不算亏了秦家。
秦天祝却是听出,原来朵儿的姑姑,心里还是在意她的,并不仅仅是嘴上的在意。
这让他心里又舒服了一些,那种被逼婚的耻辱感,也少了些许,“好吧,那我去问一问永生,不过……朵儿的脸,是怎么被毁容的?”
“这个事情……好像是别人打架,她被殃及了,”李姨皱着眉头回答,“斗殴的双方,李家也都抓来问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脸上的伤,就是治不好。”
秦天祝眉头一皱,“找道宫的人看了吗?”
李姨淡淡地回答,“去过玄天观了,那时还有二郎庙的医主在,也没看出什么眉目。”
秦天祝这就算心里有数了,于是去找李永生说情。
李永生听了之后,也是有点不摸头脑,于是皱着眉头发话,“这样吧,过几天我要去朱雀城了,那边我有比较擅长这个的朋友,你带着她,跟我一起走好了。”
其实他现在就能帮着看一看情况,不过既然涉及女儿家的容貌,哪怕是自己好友的未婚妻,他也不想过多掺乎。
反正到最后,十有**还是要永馨帮忙,他又何必太过操心?
万一让永馨生出误会,反倒是不好了。
秦天祝却是狐疑地看着他,“你这家伙,不会是怕我不给钱吧?”
“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李永生翻个白眼,“我那个朋友是个女的,她比较擅长治疗这个,我还赶不上她。”
“女的?”秦天祝挤眉弄眼地看着他,“女朋友?”
“是女朋友,”李永生点点头,正色发话,“不过我提前警告你,她可不喜欢随便跟人开玩笑,跟她说话你得注意分寸……你惹不起她。”
秦天祝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英王的九公主?”
“你连这个也知道了?”李永生看他一眼,倒也没在意,这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她的医术也相当惊人。”
秦天祝扭捏一下,还是出声发问,“那个……医疗费呢?”
“到时候再说吧,”李永生不以为意地回答,“难度不大的话,就不说钱了,要是难度很大,你们出点成本费用。”
秦天祝听得微微松一口气,然后笑着发话,“你现在可是真的有钱了啊,想一想三年前,你还盯着征文那点奖金……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钱对我来说,够用就行了,”李永生很装逼地回答了一句,“好了,你快去联系你的朵儿吧,这几天我就要走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 西疆消息
李永生在博灵并没有待多久,三天之后,他就南下了。
跟他同行的人并不少,大部分的公孙家子弟,都跟着去了,公孙家一直称雄北方,对南方了解并不多,这次既然来了,任务也完成了,就顺便去玄女宫开开眼。
还有少数子弟,是思乡心切,同时还要在七幻城张罗货物,最后随船回去。
秦天祝也带着朵儿来了,随行的还有李家的六人。
再有就是博本院的三十余名修生和七八个教谕,他们是打算去育种基地——因为三湘不稳,大家一直没有成行,此次李永生要南行,博本院认为,他有保护学弟学妹的实力。
这些人林林总总下来,就有七八十人了。
临出发的时候,秦家的一支商队也加了进来,人数直接破百了。
三湘郡局势不稳,针对商队的袭击也日益增多,导致商旅快速减少,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若是能跟上一支强悍的队伍,利润自然会大增。
李永生对这些都无所谓,这次他的身边,可是跟着一个超级打手的。
公孙未明也没有令他失望,车队才进三湘,就又遭遇了山匪拦路,公孙家子弟直接亮出了名号,见对方不买帐,直接砍了十四五个人头。
明晃晃的人头,就那么直接挂在马脖子下,想拦路收费的,都要掂量一下。
当然,正常的缴费,公孙家也会缴纳,比如说官府规定的关卡处。
有人看到他们这一行人装备豪华,眼睛发红,但是看到那些首级,也只能先打听他们的路数。
听到“辽西公孙”四个字,一般人就不敢再拦着了,但是也有个别不开眼的,要追究他们随便杀人的罪责。
随便杀人肯定是不对的,悬挂首级更不对了,但是公孙家的子弟只肯解释一句:这是盗匪。
谁敢再多说,公孙家子弟不介意再杀几个人。
别说,他们的刀一亮出来,还真没谁敢刻意刁难了,就连荆王直接控制的地盘,都是这样,更别说那些随意拦路收费的村民了——见到血淋淋的人头,根本没人敢露头。
所谓乱世就是如此,别说规矩,说拳头吧。
等他们到达育种基地的时候,队伍已经扩大到五百多人了,很多零星的旅人和行商,见到这一支队伍的实力,都远远地随行在后面,到后来,更有人慕名前来跟随。
有隐世家族的子弟打头阵,安全性可以大大地提高。
公孙家的子弟也没驱逐他们,只要求他们不得太靠近。
将学弟学妹们留在育种基地,李永生一行人休整一晚上,一天半之后,抵达了朱雀城。
他这一次出去,走了有五个月,再看到朱雀城,真的很有点久违的亲切之感。
朱雀城里,流民明显地多了起来,犄角旮旯处,布满了草帘和破布搭的帐篷,这还算是有条件的,更多的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流民,就蜷缩在街角。
沿街乞讨的人也不少,有些骨瘦如柴的小孩子,见到这一队人气势不凡,纷纷凑上前来,但是见到马脖子下面挂着的呲牙咧嘴的人头,又吓得没命地跑开了。
李永生见到这一幕,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车队抵达我们酒家之后,后面的商家旅人才轰然离开——酒家名气在外,但是收费真不便宜,没什么必要的话,普通人很少来这里。
把马车赶进小院,接待的小厮还是以前的老人,李永生吩咐他们一下,帮着安排公孙家和秦家的住宿。
我们酒家其实是不提供住的地方的,但是李掌柜带回来的人,谁还敢说个不字?
反正小院里的空闲房屋也极多,随便收拾一下,不愁腾出个七八间。
李永生交待过之后,就去园林里找赵欣欣,结果被人告知:九公主半月前入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目前酒家里是邓蝶在负责。
他本来是想将公孙家和秦家的人,带到园林里住的,毕竟这两家都算是他的朋友,在小二和厨子住的小院里落脚,有点不合适。
可是他也知道永馨的毛病,她很在意这些——招待客人的时候,她是很热情的,但是同时,她也很注意自己的私密空间。
所以,该不该将客人请进园林,该等她回来之后做主,毕竟这里是她买下来的,连李永生都算是蹭她的房间住。
李永生有点奇怪,栗化主还在西疆,永馨待在宫里做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没人回答他,邓蝶倒是答应他了,马上通知赵欣欣。
当天晚上,公孙未明又带着一帮子弟出去玩耍了,事实上,对隐世家族的修者来说,朱雀城是个不错的地方,不光是各种修炼的物资丰富,官府也不怎么管事。
直到子末时分,公孙家的一行人才醉醺醺回来,却是在酒家里接着喝酒。
李永生对此很纳闷,少不得问公孙未明一句:你家的子弟,平日里也是这么放纵自己吗?
“张弛之道罢了,”公孙未明很无所谓地回答,他操心的是别的,“永生你这个我们酒家,很有些意思啊,什么时候我公孙也能开一个,就好了。”
我们酒家好在哪里?好在它对客人肆无忌惮的庇护上。
公孙家也能庇护人,他们家族的秘境,就连军队都没资格进去检查,如果说真有必要检查的话,那得官府或者道宫的真君出面,定下章程之后,才能进去搜查。
事实上,上一次隐世家族的秘境被检查,还是三百年之前的事了。
但是公孙未明依旧很看重我们酒家的庇护能力,这里是典型的收钱就庇护,不问来历,这一点,是连公孙家也做不到的——官府就不会答应。
但是公孙家真能这么搞的话,对家族扬名极有帮助,起码很有利于他们招揽人才。
说到最后,公孙未明居然很羡慕地问一句,“你说,我有没有必要跟北极宫商量一下,也搞这么一个酒家?”
“北极宫是不会答应你的,”李永生摇摇头,“你倒是可以考虑在白虎庙附近,搞这么一个酒家。”
“为什么?”公孙未明醉眼惺忪地看着他,“白虎庙离我公孙家,实在有点远啊。”
李永生笑一笑,也懒得理这醉鬼,心说正因为离得远,才可能成功,你公孙家在辽西,已经相当强势了,不管北极宫还是当地官府,断断不会答应你搞这么一个酒家出来的。
这一番解释,他在第二天才告诉公孙未明。
未明准证此刻已经醒了酒,他怔一怔之后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儿,不过……去西疆搞的话,意思就真的不大了。”
“有什么意思不大的?”李永生白他一眼,“狡兔三窟的典故,你不知道吗?丁家还想在朱雀城弄一份基业呢,被我搅黄了。”
公孙未明眨巴一下眼睛,有点不可置信地发问,“陇右丁家?”
“没错,”李永生点点头,“人家大老远都能跑来发展,你公孙家去西疆,又有多难?”
“敢在朱雀城驳丁青瑶面子,我佩服你!”公孙未明想的却是别的,他的大拇指一竖,“你的胆儿是真肥啊!”
李永生微微一笑,含含糊糊地回答,“丁经主是比较讲理的,倒是跟我的胆子无关。”
“丁家有几个讲理的?”公孙未明不屑地冷哼一声,“就算讲理,也有限得很,我公孙家跟丁家打了上千年的交道,他家人的脾气,我能不清楚吗?”
“丁家人是什么脾气呢?”有一个娇柔的声音,在他背后冷冷地响起。
公孙未明眉头一皱,然后笑了起来,“臭脾气,还有……鬼鬼祟祟的脾气。”
“公孙家也没改了背后说人的坏习惯嘛,”空中缓缓降下一人来,不是别人,正是玄女宫经主院的丁青瑶,她面挂寒霜,“未明准证也是长老了,还请自重。”
“切,谁人背后不说人?”公孙未明满不在乎地回答,然后又出声发问,“你们都回来了?那边已经平定了?”
对于公孙未明这么个惫懒货色,丁青瑶心里虽然不喜,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别看西疆那边杀真人、准证如砍瓜切菜,甚至连真君都干掉了,但那几近于国战了,并不算罕见。
可是没有什么必须的理由的话,准证之间的战斗真的很少见,丁青瑶虽然身为地主,可公孙未明也不是独苗准证,人家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
所以她只是淡淡地回答,“没有全部回来,我此来是要通知你,真人不得随意入玄女山,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想入玄女山,去水月庵办手续……我不保证能通过。”
公孙未明也知道,什么“不保证通过”之类的话,是在给他上眼药,不过他是真不在意。
于是他满不在乎地回答,“玄女山有什么好玩的?我看这朱雀城才有意思……对了,西疆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了?”
他不能不问,公孙家的太上和三长老,目前还在那边,这种大事,比他目前口花花调戏女准证,要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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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因果诅咒
丁青瑶沉声回答,“栗化主还在那里,我先带了一部分弟子回来,北极宫也是如此,邪教那边迟迟没有反应,道宫自然也不会把战力平白消耗在那里。”
说完之后,她又看一眼李永生,“你答应我的万载幽水,何时能交易?”
“还得过一段时间,”李永生正色回答,“三宫主已经允诺,派人捎几滴来给我。”
“三宫主?”丁经主讶异地看他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跟真君勾搭上了?
在西疆的时候,她也观察过,发现北极宫三宫主并不怎么跟别人接触,跟李永生似乎也就谈过一次话吧?
她心里纳闷,忍不住就出声发问,“此前你手上的万载幽水,也是得自于北极宫?”
“呵呵,这个可是不方便说,”李永生笑一笑,转移了话题,“敢问丁经主,你可知赵欣欣待在宫中,是要做什么任务吗?”
“我把她给你带来了,有什么话,你自己问她好了,”丁青瑶面无表情地发话,“省了你的心上人连续赶路了,我如此帮你,我的事,你最好也放在心上。”
“这是当然,”李永生笑着点点头,其实他感应到了,永馨已经回来了。
下一刻,赵欣欣出现在不远处,不过她的修为,赫然已经是初阶司修了。
李永生的眉头一扬,“骇然”发问,“你竟然精进若斯?”
“还要多谢栗化主,”赵欣欣波澜不惊地回答,然后冲丁青瑶深施一礼,“多谢经主带挈。”
“无妨,”丁经主很随意地一摆手,“你要做的事情,我可以帮着协调,不过这小子答应了我弄些万载幽水,你也帮着催一催。”
“好的,”赵欣欣点点头,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让人根本想不到,其实万载幽水就是出自她的手。
“那我就走了,”丁青瑶点点头,走前又看李永生一眼,“九公主金枝玉叶,能看上你,是你天大的造化,要懂得珍惜。”
“嗯嗯,”李永生连连点头,“我一定珍惜,多谢经主的点拨。”
“哼,”丁青瑶一摆手,电射而去。
她才一走,不等李永生发话,赵欣欣就出声了,她看着公孙未明,笑嘻嘻地发话,“这是未明准证吧?永生怎么不带贵客入园里居住?”
“那是你的地方,我怎么好随便带人进去?”李永生一摊手,“请不请他入园,你自己决定。”
“准证驾临,是我的荣幸,”赵欣欣微笑着回答,“永生你张罗好了,就是墨园吧。”
墨园算是园林里待客的地方,说起来,她还是比较在意自家的**的。
“客随主便,”公孙未明笑着回答,“九公主可是不简单呢。”
“是吗?”赵欣欣眨巴一下眼睛,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不简单?我没觉得啊。”
“我跟永生相处,也好几个月了,当然敢说这话,”公孙未明信心满满地回答,“他不管见了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但是偏偏见了你,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你这不是废话吗?赵欣欣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偏偏的,这种大实话……她很享受。
于是她笑着回答,“永生不太会做人,未明准证体谅则个。”
我说,你至于吗?李永生有点不开森,“那我就安排了啊,还有我的同窗一行人。”
“可以啊,”赵欣欣心气儿顺了,就表现得异常贤惠,“你的朋友嘛。”
“你俩不要肉麻了行吗?”公孙未明发话了,“这儿还有个活人呢。”
接下来,李永生就将公孙家人和秦天祝一行人,全部安排到了园林里,反正地方很大。
这两家也没啥不满的,毕竟这是九公主的别院。
安排下来之后,李永生就要说朵儿的事了。
赵欣欣听完之后,有点小小的不高兴,“你也不问问我,为啥去宫里那么久。”
啊?李永生眉头一扬,“为啥去那么久呢?你说。”
“算了,我还是先去看看,你朋友的未婚妻吧,”赵欣欣有点意兴索然,“反正你也不关心我遇到什么事儿了。”
“你这才是……”李永生觉得自己像是遇到了兵的秀才,“这个位面,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咱还能好好聊天吗?”
“算了,懒得理你,”赵欣欣站起身来,“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你的朋友。”
秦家和李家人,被安排到了梅园,这是个不大的园子,也就四五亩地,满园的梅花。
李永生在一路上,见过朵儿几次,不过她都是蒙着轻纱,粗粗看起来,确实是个美女。
赵欣欣进到朵儿所在的屋里,诊疗去了,秦天祝则是拿了一壶酒,在一株青梅下,跟李永生对饮了起来。
至于李姨什么的李家人,到了这里,真没有发挥的余地,九公主的气场就镇住他们了。
看得出来,汽车人虽然嘴上说痛恨这一桩婚事,可是时不时地看一眼朵儿的房间,明显是心里还有相当的牵挂。
李永生就出声打趣他,“你这样子,给我的压力很大啊,万一九公主不能治好她,你是不是得跟我断交?”
秦天祝的脸一沉,“我是那种人吗?就算九公主能治好她,我都未必稀罕她。”
“嘴硬,”李永生笑着指一指他,一抬手,一杯酒下肚。
南方的天气,跟北方果然不同,两人喝着喝着,竟然下起雨来了。
秦天祝看一眼四周,一指五丈余外的亭子,“去那里喝?”
“就在这儿吧,懒得动了,”李永生淡淡地回答,“这小毛毛雨。”
就在此刻,赵欣欣走了出来,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九公主,”秦天祝见状,忙不迭站起身,抬手一拱,“您可是……看出了什么?”
“看出来了一些,”赵欣欣果然不辱使命,但是下一刻,她就很傲娇地表示,“不过我不能跟你说,我得跟永生商量。”
“那……看出来就好,”秦天祝干笑一声,不管从哪个方面讲,九公主都毫无压力地碾压他,他真的无法计较——就连秦家引以为傲的道宫关系,他也比不过九公主这玄女宫弟子。
唯一能引以为傲的,大约就是他可以站着尿了。
但是情之所系,他还是忍不住问一句,“能治吗?”
赵欣欣迟疑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能治,不过呢……你确定要娶她吗?”
“不娶也无所谓,”不远处的房檐下,李姨出声了,“能治就好了。”
赵欣欣地淡淡地看她一眼,“我没跟你说话,你最好不要插嘴……这是礼节,懂吗?”
李姨顿时闭嘴,李家再自命不凡,还没资格在英王的九公主面前放肆。
“我还是……”秦天祝沉吟老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祸害了她,我得认。”
“还算个男人,”赵欣欣点点头,然后发话,“因果诅咒,香火成神道的。”
“因果……诅咒?”秦天祝的脸上,满满的茫然。
“香火成神道?”李姨的脸上,却是满满的骇然,“野祀?”
“不是野祀,是佛道,”赵欣欣淡淡地发话,“她承受的是父母因果。”
在这一段时间里,她已经问明白了。
对永馨仙子来说,肌肤上的瑕疵,真的不算问题。
李永生将这样的患者交给她,她有满满的信心,而且很有动力——你在确定我觉醒之前,不肯治疗自己脸上的疤痕,现在你让我帮你治疗别人的疤痕,我不能给你掉链子。
不过,在朵儿摘下面纱的那一刻,她就发现了——你这伤里,有因果。
她非常确定,若是永生能看到这伤的话,也会在第一时间里判断出来。
但是永生没有为这个女孩儿诊断,那么,她就更要好好地判断一下了。
“父母因果,香火成神道,佛道,”李永生咀嚼一下这三个词汇,然后若有所思地发话,“她母亲许了什么愿?”
“没错,”赵欣欣点点头,“她母亲是南桂郡人,信佛……许了什么愿,这个不得而知,只是朵儿说,她这个女儿,是许愿求来的。”
许了什么愿,这真的没法猜,人都已经死了。
但是人死,因果不会断,李永生的眉头一皱,“也就是说,她母亲没有还愿?”
他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佛道是香火成神道里,相对另类的宗教,劝导与人为善和忍耐,不修今生修来世。
但是所有的香火成神道,都存在祈愿之后,还愿的问题,哪怕是草头神也是如此——你祈求我什么,我降下神意,帮你做到了,你得还愿。
朵儿的母亲为了求子嗣,许了愿,她没有还愿,因果就报应在她的女儿身上了。
李永生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些和尚也太小气了,朵儿的母亲未必是不肯还愿,可能仅仅是不方便,既然人死了,因果也就该了去了,还要报应在她身上?”
汽车人说得很明白,朵儿的母亲死后,李天义才带着女儿离开博灵的,而朵儿毁容,是后来的事了,这个因果有点过分。
赵欣欣则是冷冷一哼,“那些秃驴里,就没几个好东西。”
哪怕在仙界,她对佛修也很是不感冒。
不远处的李姨,眉头则是微微一皱。(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我欲守护
李姨对赵欣欣的话,似乎有点不满。
不过九公主刚才都指责她,说她不懂礼貌了,她就算想说什么,也不便开口。
秦天祝眉头紧皱,“佛道的因果?怪不得复颜丸无用,好治吗?”
“治起来有点难度,”赵欣欣淡淡地回答。
其实对永馨仙子来说,因果之类的东西,对她来说最容易治,比其他的伤势容易得多——身为觉醒了的上界转世仙人,下界低等的因果线,根本难不住她。
但是她不能就这么简单地直接出手,要不然根本无法跟别人解释,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所以她表示,“需要从宫里请出些道器来,存在个费用问题。”
秦天祝一听说要处理因果,就知道麻烦大了,少不得侧头看一眼中年妇女,“李姨,你怎么说?”
李姨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糯糯的声音发话了,“需要很高的费用吗?”
原来是朵儿姑娘走出了房间,她的脸上还是蒙着面纱,眼睛却是极亮。
“费用不是太大的问题,”赵欣欣也知道,对方没有多少身家,最关键的是,她也不屑去骗钱,只不过不想被人质疑治疗手段就是了,“多少意思一下就行了。”
朵儿姑娘侧头看向秦天祝,“天祝哥哥,你希望不希望我治好?”
“我当然希望你治好了,”秦天祝笑着回答,“永生是我朋友,九公主也不算外人,他们不会胡乱开口的,我很开心能帮到你。”
“可是治好了我,天祝哥哥你就会离开我了吧?”朵儿姑娘大大的眼睛眨巴两下。
“这个……”秦天祝犹豫一下,然后干笑一声,“你治好面容的话,怕是看不上我了,不过能帮到你,哥哥我也无怨无悔。”
朵儿这才侧身看向中年妇女,幽幽地叹口气,“姑姑,要不咱就别治了,涉及了因果……很难治的吧?”
李永生看到她的表现,都忍不住嘴角抽动一下:这小女娃娃,还真是有心机。
“你稍等一下,”李姨安慰她一句,然后看向了赵欣欣,“九公主,果真是涉及因果?”
“我骗你做什么?”赵欣欣不以为然地扬一下好看的娥眉。
“可是……”李姨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发出了质疑,“可是我们也请道宫的人看过,没谁说是涉及了因果,您这……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确实是怀疑这一点,朵儿面容上的伤,她不光是找玄天观和二郎庙的道长看过,还请过十方丛林的道长看过。
赵欣欣也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只是淡淡地答一句,“你没找对人!”
这话也不狠,但是直接堵住了对方的嘴,可以想像得到,李姨若是再置疑的话,九公主完全可以回答——想治就治,不治拉倒!
李姨终究是没敢继续置疑下去,犹豫半天之后,她出声发问,“得多少钱?”
“你跟我说钱?”赵欣欣冷冷一笑,不屑地发话,“过一段时间,我要做点事,你家派上五十个制修来帮忙吧,为期一年……能派几个司修来,就更好了。”
“区区的制修,交给我好了,”秦天祝一听是这要求,马上打包票了,一个制修的费用并不高,一年三十块银元足够了,五十个制修,也不过一千五百块银元,十五两黄金而已。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一辈子未必挣得到十五两黄金,可是北关秦家号称不差钱,虽然比不过辽西公孙家这种土豪,但是这点钱也不放在眼里。
赵欣欣却是小女子的心态,少不得叫个真,“这是看在永生的面子上,秦学长你莫要以为,我是胡乱开口。”
“那是当然,”秦天祝赔着笑脸回答,“不过是十来两黄金,九公主怎么会看在眼里?”
“啧,”赵欣欣有心说,我找制修帮忙,不是钱的问题,可是想一想,最终还是微微一笑,没有再解释,“你们再商量一下,把结果告诉我好了。”
“喂喂,不用再商量了啊,”秦天祝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九公主已经伴着李永生,离开了梅园,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细密的雨丝里。
他少不得回头看一眼朵儿,“钱真的不多……你看,我朋友还是很仗义的。”
然而,朵儿姑娘眉头微皱,“这是母亲的因果啊,真是……让人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帮秃驴,”李姨悻悻地嘀咕一句。
原本她对佛道并不怎么排斥,其实中土的修者对佛道,容忍程度相对较高,尤其是官府,因为这家神道的教义,有利于官府对黎庶的统治。
不过听了李永生的解释之后,李姨对佛道也生出不小的怨念,“狗屁的修来世,你母亲不过是没时间回去还愿,人也不在了,就要报应到你身上?”
“就是,什么玩意儿,”秦天祝也不屑地冷哼一声,“他们不是说人死如灯灭吗?合着都是骗人的。”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朵儿妹妹,五十名制修,真不算什么……”
李永生伴着赵欣欣离开,走出好远,他才出声发话,“要那么多制修干什么?”
九公主看他一眼,“五天前,父王已经接旨,去东北镇边。”
英王终于镇边了吗?李永生微微一怔,这些日子,他一直飘在扬子江上,真的是信息不通畅,不过听到这话,他还是有点不舒服,“你入戏太深了吧?”
他没好气地哼一声,“那是英王,不是你父王……你要制修,总不是给他做私军的吧?”
堂堂的亲王,真的不可能看上制修,做私军都不够格——起码五十个制修不算什么。
若是五万个制修,倒还值得考虑一下,毕竟数量摆在那里。
赵欣欣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突兀地问一句,“你这一次回来,有没有发现,朱雀城里流民多了很多?”
“是多了很多,那又怎么了?”李永生很随意地回答一句,然后微微一怔,才又愕然发话,“你不会是想收留流民吧?”
永馨的性子清冷,他是知道的,但是从骨子里讲,永馨是个心软的人,他很清楚这一点。
“我当然是想收留流民,”赵欣欣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没有,不傻,”李永生极其果断地摇摇头,然后才出声发话,“可是收留流民,需要的钱不是一点半点,最关键的是……这属于官府的职责,你身为玄女宫弟子,做这个不太合适。”
赵欣欣淡淡地瞥他一眼,“我是为黎庶着想,你身为观风使……应该支持我这样的行动吧?”
“没错,我肯定支持,”李永生点点头,“我就是觉得,你有点二。”
“我二,那你三好了!”赵欣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此事我已经禀报了宫里。”
禀报了宫里?李永生的眉头又是微微一皱,“道宫不是不得干涉红尘事吗?”
“流民那么多,黎庶已经陷入了水火之中,”赵欣欣淡淡地回答,“道宫毕竟守护这一方安定,此刻具备了出面的条件,若不出手,恐为他人所乘……”
这也是大实话,道宫不干涉红尘事,但是这天下的黎庶,本是道宫的根基所在。
天下动荡的话,他们也不能坐视,否则的话,万一被真神教或佛道所乘,那就是自废武功,对道统的延续和承继非常不利。
道宫有这样的需求,但是现在的中土国,距离天下动荡还很远。
此刻插手的话,官府那边万一歪嘴,对道宫也不太好,再等一等才更合适。
至于说等待的期间,会有相当多的黎庶流离失所甚至丢了性命,那也是没办法的,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到触发的条件,就不能随意变更。
然而,玄女宫有点不能忍了,在她们的地盘内,还有一个野祀——朱雀在吸收香火。
道宫再不出手,朱雀的粉丝数量肯定要暴涨,这是毫无疑问的。
正好,赵欣欣有意收留流民,她将自己的想法向宫里一报,宫中马上就开始商讨此事。
所以她才在玄女宫待了半个月,等待宫里做出决定。
李永生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狐疑地发话,“就算你有世俗的身份,可是你终究也是玄女宫敕牌弟子了,不好坏规矩的吧?”
赵欣欣一飞冲天,直接见真,玄女宫的人大为惊讶,很快就给她办好了敕牌。
她闻言微微一笑,“所以宫里要跟官府先通气,你不见然后英王就镇边了?”
“原来还有这一层说法,”李永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英王迟迟不能镇边,还是因为朝廷有戒心,你现在张罗收留流民,摆明是不给荆王面子,所以……英王的任命才下来?”
“你倒也不是很笨,”赵欣欣捂嘴轻笑,“不过,我也是看那些流民可怜,不全是因为要帮父王……英王!”
李永生倒还不至于去吃便宜老丈人的醋,见她开心,他摇摇头,忍不住提醒一句,“可就算这样,你的这个申请,也是不好批下来,官府对道宫的忌惮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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