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谓我心忧(一更)
面对新月国的职责,中土国的官府表示,这关我鸟事,道宫杀你邪教徒,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新月国叫得极凶,但也只是喊一喊,中土四大宫,已经有三大宫的弟子出现在了西疆。
这是打算干什么,引发第四次中土和新月的战争吗?
不过还是有些归化了中土的家伙,悄悄越境逃到了新月国,希望对方能收留。
还有个别想不开的,发起了对中土国族的报复行动,这些人潜藏在暗处,一旦发现落单的国族,就出手偷袭。
他们指望能借此在国族人里制造混乱,挽回失控的局面。
大约就是游击战的意思了,当然,说恐怖行动也行。
对猛然出现零星杀人案件,官府一开始不怎么在意,但是看到有愈演愈烈的时候,他们是有点慌了,琢磨着是不是要做出安抚。
但是这个时候,陇右丁家和邽水呼延家同时放出风声,说谁敢杀国族一人,方圆百里之内,择一百归化国族杀之。
有人不信邪,在一个小镇袭击了十余人的小商队,杀死六人,重伤七八人。
结果第二天,呼延家和丁家的弟子就赶了过来,将方圆百里团团围住,不许人走动,谁敢随便走出去,毫不犹豫直接诛杀。
小镇方圆百里之内,居住了万余人,统统被赶到一块空地,现场抽签,抽中死签,当场被斩掉头颅。
六百个头颅摆放在那里,血淋淋地向众人表明:这次隐世家族的警告,不是空喊口号。
惶恐的人群向官府求助,官府勒令丁家和呼延家,不得滥杀无辜。
但是呼延家和丁家根本不吃这一套,我们隐世家族办事,何必看你官府脸色?
这两家的真正实力,是官府也头疼的,他们硬着头皮派兵阻止,希望对方见好就收——你隐世家族再强大,敢跟国家机器作对,也要考虑后果。
然而,这两个家族旁边,能看到三五成群的道士,有意无意地拦住了朝廷的兵马——道宫是不干涉红尘事,但是你总不能不让我在红尘走动吧?
这就是隐世家族和道宫的互补了,隐世家族在红尘办事,比道宫便利很多,没谁能说闲话,官府想要镇压的话,道宫却是能出面阻止。
有两名小兵不信邪,想冲过道宫的弟子,却被连人带马斩成了四段。
至于说原因?对道宫不敬,冒犯道宫弟子!
道宫不干涉红尘事,但是道宫的弟子在红尘行走,身份也极为超脱。
官府对此也没辙,很明显地,三大宫是护定了呼延家和丁家。
此后两天,又出现两起针对国族的袭击,死了五人,紧接着,就又有五百颗人头落地。
一时间,整个西疆的归化国族都变得胆战心惊,国族却是气势大涨。
事实上,在西疆,国族的战斗力远超当地土著,以往官府的偏袒,令国族束手束脚,受到欺压,也只能忍气吞声。
丁家和呼延家为了防止事态恶化,本来紧急征调了三千名弟子,随时准备出击。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想得多了,有他们出面为国族出头,国族有了主心骨,根本不需要任何援助,相互之间守望相助,就摆平了大多数的纠纷。
归化国族不敢杀人,揍人还是有胆子的,但是不管单挑还是群殴,他们基本上都不是国族的对手,他们倒是想抽出刀来冲上去,可经常就被同伴死死抱住了。
由此可知,国族不是没有战斗力,而是被官府扼杀了——中土国是如此之大,能打下偌大地盘的民族,战斗力怎么可能差了?
到得九月下旬,西疆就是一片祥和宁静了,根本看不出来,一个月以前,真神教曾经在这里气焰熏天。
只有新月国的人,还隔着边境线,声嘶力竭地大骂中土国,并且号召真神的信徒团结起来,推翻那些无信者的黑暗统治。
可惜的是,中土国这边应者寥寥。
这个时候,三大宫和八个家族,正在中土搞收尾工作。
秩序已经恢复了,有些旧账就得算一算了,比如说,乌孙郡的李同知,据可靠情报,他的哥哥高阶真人李乐天,已经逃到了新月国。
李同知竭力表明,此事跟他无关,但是真神教在中土国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就有人出面证明,他也曾经发表过一些支持邪教的言论。
白虎庙想要追究李同知的责任,但是被乌孙郡郡守保护住了,他们很明确地表示,这是官府的人,你白虎庙不能动。
道宫毕竟是不能入红尘的,而官府也保证,我们肯定给道宫一个交待。
白虎庙何庙祝表示,这种吃里扒外的奸徒,你们若是走个形式轻轻放过,莫怪我白虎庙族诛他全家。
不怪他们提醒,官府经常就这么做,看起来罪大恶极的家伙,最后只是罢官罚款,委实令人失望。
然而,官府不吃这样的威胁,这跟他们的胆量无关,倒是跟屁股有关。
这件事上,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身为官府中人,维护官员的利益,那是必然的。
乌孙郡官员一本正经地告诫白虎庙:道宫有权力搞族诛,但也不能乱搞,我们很想问一句,白虎庙竟然干涉我们对官员的处理,这是避世太久,有些思凡了吗?
道宫思凡入世,就是造反。
何庙祝也被这回答呛住了,他气呼呼地表示,好好好,你们别后悔就行。
不过很快地,他就收到一个好消息,公孙家从辽西运了一批“货”过来。
货不是别的东西,是东北各郡大牢里的死囚,公孙家打通了关节,弄来了二十名。
何苦赶到公孙家驻地的时候,发现公孙未明正在跟死囚们推杯换盏,喝得高兴。
“我公孙家做事,一向讲究,”未明准证大喇喇地表示,“你们反正难逃一死了,死在西疆,也是为国族做了贡献,我公孙家给每位好汉一百块银元,交给你们指定的受益人。”
这二十名死囚,大抵都是东北汉子,马上就是秋后问斩,反正是要死了,死在哪里也不重要,于是纷纷指定受益人,同时又表示,希望自己死后,尸骸能回归故里。
落叶归根,这是中土国的传统认知。
当然,也有那孤魂野鬼一般的人物,就说这一百银元我没人可给,能不能折算成酒钱,让我过几天好吃好喝的日子?
这要求也不高,公孙未明很痛快地答应了,还冲着对方使个眼色:除了酒肉,你想要别的也行,我公孙家对好汉们,一向是不亏的,至于其他还有啥……嗯,你懂的。
都是在大牢里关狠了的主儿,一听说还有别的好处,众人马上就心领神会了,于是没过多久,一群烟花女子婷婷袅袅地走进了公孙家的驻地。
公孙家是真的讲究,招待得也真好,不过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一百块银元很快就花完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西疆各地时不时地冒出一些国族人的尸体,新鲜**,一看就是刚挂的。
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但是大多时候,他们都死在异族人聚居地附近,尤其是那些跟真神教走得近的,或者是有嫌疑的。
其中一半的死人,是死在了乌孙郡内。
丁家和呼延家的子弟,一次次地拎着屠刀冲了过去。
初开始,官府还以为是偶然现象,但是这偶然现象一次又一次地出现,显然就是必然现象了,而一百颗又一百颗的人头,也令当地土著躁动无比。
当乌孙郡出现第八个一百颗的人头后,乌孙郡守坐不住了,直接求见白虎庙三庙祝——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有些东西是不需要有证据的。
何苦才没兴趣见他,你个小小的郡守,见我们首座都不可能,还想见我?
郡守只能按部就班地先拜访下面执事:麻烦你们停止这种杀戮吧,这样下去,整个乌孙的人心都会散掉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懂,白虎庙的执事很干脆地回答,杀人的是异族,丁家和呼延家只是报复性杀人——至于说我们,这跟我们白虎庙有关系吗?
对待耍流氓的官府,道宫也只能以流氓手段应对。
郡守愣了好一阵,才低声发话:好吧,李同知会在几天之后,意外自杀……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执事这下就不好做主了,他拎着一个传音海螺出去,不多时又回来,正色回答,“我白虎庙不希望看到李同知意外自杀。”
郡守眼珠一转,很干脆地回答,“那就是逃跑途中拒捕,被捕快错手杀死。”
“你想错了,”执事摇摇头,有板有眼地发话,“我们不希望他死于意外,而是希望他受到正常的审判之后,被处决……当然,提拔他的人,也有必要给大家一个交待。”
郡守的脸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厉声发话,“你们还真是要干预官府办事了?”
“这是我个人的见解,要求也是正当的,”执事面无表情地回答,“听不听在你了。”
郡守站起身,拂袖而去!
当天夜里,西疆又出现四具国族人的尸体,其中三具在乌孙。
新鲜**的尸体,血犹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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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真君现(二更)
公孙家这一手,简直太过分了点,除了白虎庙认可,连呼延书生都有点忍不住了。
呼延家的子弟,可是负责复仇行动的。
呼延准证找到了公孙未明,“公孙家这里,还有多少死囚?”
“那是最后四个了,”公孙未明一脸的无奈,“实在是乌孙郡的郡守,有点欺人太甚。”
“哦,那就算了,”呼延准证听说是这样,也懒得再叫真了,“一次四个人,实在有点多……子弟们都有些受不了啦,一直这么搞,本地人的压力也太大。”
“你放心好了,”公孙未明很干脆地点点头,“接下来,你们可以休息两天。”
“这就好,”呼延书生点点头,呼延家虽然坚定地支持中土国,并且以国族自居,但他们终究是生于西疆长于西疆,对这片土地和居民,有很深的感情。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什么叫‘休息两天’?”
“还有五十死囚,已经在路上了,”公孙未明笑眯眯地回答,“三四天就到。”
“我去,”丁青莲刚好路过,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东北的死囚有那么多?”
中土国刑罚相对比较严厉,但是事实上,这种严厉是为了增加罪犯的犯罪成本,并不算酷烈,很多时候,民间判断对错和做出惩罚,是通过套取道德模板来完成。
公孙家族在短期内,能弄到七十名死囚,这令丁青莲颇为惊讶。
由此也可以得知,西疆这里族诛了拓跋家和慕容家将近十万人,是多么大的事情。
公孙未明笑一笑,“死囚也不是能随便带出来的,我家还找了一些病入膏肓的人,愿意为这一百块银元卖命……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
丁青莲一听就明白了,“一百块银元,这真不少了,西疆这边,五十块银元就大把穷人上门。”
公孙未明摇摇头,“西疆不行,本地人容易被认出来,还是外地人比较合适。”
呼延书生见他俩轻松聊天,有点受不了啦,“两位道友,咱们搞得这么血淋淋的,万一激起民变,该如何是好?”
“激不起民变的,”有人从远处走来,不是别人,正是李永生,他很随意地发话。
呼延书生外表谦逊,内心一向骄傲得很,也就是李大师说话,能让他认真思索一下。
他犹豫一下,还是出声发问,“李大师怎么敢这么保证?”
李永生笑着回答,“书生准证若是不信……咱们到现场去看一看?”
呼延书生很干脆地点点头,“那就去现场看一看。”
昨夜死在乌孙郡的三人,是死在同一个地方的,看起来像是组队路过的时候,被人害了。
这也是公孙家的算计,虽然他们极为反感乌孙郡守,但是他们不会因此将三人分到三个地方遇袭,那样的话,针对性就太明显了,丁家和呼延家的子弟处理起来,也非常麻烦。
组团被杀,这就正常,起码相对正常。
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丁家、呼延家和少数公孙家的子弟,将周边百里围了起来,还将内里的三万余人,驱赶到了一大块平地处。
就在此刻,乌孙郡的郡守也匆匆赶来,看到现场的各家子弟,还有游离的、晃来晃去的三大宫道士,他气得睚眦欲裂。
这一次,他直接找上了丁青莲,“你可知道,本地人的情绪已经极其危险,弦都快崩断了吗?莫要再在火上浇油了。”
“我可不觉得,这帮蝼蚁会是火,”丁青莲傲然回答,他对上李永生的时候,态度很不错,但是丁家人的尿性,一直被小家族所诟病,他又怎么可能例外?“杀人偿命,本该如此。”
“你们简直疯了,”乌孙郡守气得出言不逊,但是他的愤怒,是有理由的,“昔年新月国入侵,也是因为刑罚太过酷烈,才激起了西疆强烈的反抗。”
“嗤,”公孙未明不屑地冷笑一声,“我还当你是心怀黎庶呢,原来也只是为官帽着想。”
他这话真是一针见血,不过乌孙郡守也无意驳斥,在他眼里,黎庶算什么东西?死伤自然有人去关心,他担心的是官帽,“你可知道,民变就在眼前?”
公孙未明懒得跟他多说,冲李永生一招手,“永生,驳倒他。”
“这样的糊涂官,打倒他都不为过啊,”李永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他盯着那乌孙郡守,一字一句地发话,“新月国那叫入侵,有中土国做西疆黎庶的后盾,大家当然敢反抗,现在他们民变的话,谁能为他们后盾……新月国吗?”
乌孙郡守当然不敢说新月国,事实上,真神教现在西疆的存在感,都是在急剧地萎缩,只会撺掇当地土著同中土官府硬扛。
他犹豫一下,方才支支吾吾地回答,“西疆民风彪悍,你们这么做……”
“少扯那些,你自己看,”李永生一指远处的临时刑场,“有人敢反抗吗?”
真的没有,抽中死签的人,都老老实实自己走到血泊前,屈膝跪下,任由一刀斩头——反抗了也没用,反而要在死前遭受残酷的折磨,何必呢?
等待抽签的人,则是一脸的麻木,看不出悲喜来。
尤其是那些抽中了生签的人,没有几个人面怀悲切,脸上只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就这侧头的一瞬间,又是一颗人头落地,依旧没有反抗。
“咦?”乌孙郡守愣了好久,才忍不住又出声,“麻痹的,他们以前不这样啊。”
“没错,”李永生点点头,“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乌孙郡守长出一口气,脸上显出些不忍来,“终究是无辜者居多。”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公孙未明面无表情地发话,“真心归附中土的人,不会列入嫌疑的。”
三百颗头颅,并没有用多久就砍完了,丁家子弟站在那里大声宣布,大意为,若有人积极检举揭发真神教徒,查证属实,会得到褒奖。
紧接着,人群就散去了,还有人走上前,默默地去收取那三百具尸身。
几家子弟和三大宫的弟子见状,也纷纷收队。
就在大家都松懈的一刹那,空中蓦地出现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紧接着万千个光点,自天空中降落。
又有一面火红的旗帜,冲着李永生等人扫了过来,一个声音在空中厉喝,“给我去死!”
“邪教真君!”呼延书生一抬手,就祭出了那一个绯红的小碗,不但护住了自己,还将身边的几个呼延家子弟也护住。
他扭头看一眼李永生,大吼一声,“快过来!”
公孙未明的反应也不慢,直接掣出了定靖拂尘,蹭地蹿到了小碗后面,大吼一声,“谁能伤他?”
丁青莲冷笑一声,抬手祭起一支长枪,“郡守大人,你的大印呢?”
乌孙郡守祭起了大印,他只是初阶化修,但是郡守大印是中土国的气运之宝,就算挡不住真君的攻击,阻一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李永生则是掣出了一个阵盘,就站在那里,冷笑着看着火红的旗帜扫过来。
看得出来,邪教真君的主要目标,就是他们一行人,原因无他,这一帮人的修为都不低,应该是首脑人物。
就在此刻,一头白虎蓦地出现在空中,怒吼一声,一口就咬向那血红色的大旗。
同时,又出现一柄玉如意,重重地击向某一处虚空。
“啊,”有人尖叫一声,然后怒骂,“丁相实你个混蛋,还没有死吗?”
“慕容神起,有种不要走,”一个浑厚的声音,爽朗地一笑,“敢欺负我丁家小辈,找死!”
“二打一,不要脸,”慕容神起尖叫一声。
白虎狠狠地地咬住了赤色旗帜,显然这是白虎庙的真君出手了。
这重点一击,被道宫中人接下了,而那空中的万千光点,则是被一面青色的轻纱,轻飘飘地拦在了空中。
玄女宫的化主栗娘,头上的斗笠和脸上的轻纱,都不见了去向,露出了一张美艳的面孔。
显然这是一件极为了得的道器,竟然挡住了真君的一击。
慕容神起可是老牌的真君,因为年少的时候,不见容于族中兄弟,咬牙投奔了新月国,当时信誓旦旦地发话,“我会回来的,莫欺少年穷。”
卫国战争的时候,他就是新月国的急先锋,当时就已经是巅峰化修了,对中土国的人残忍无比,对慕容家则是爱恨交织,曾经入主了慕容家族。
后来中土国发起反攻,慕容神起仓促逃走,据说很快就证真了,然后新月国兵败如山倒,他没有再出现在正面战场上。
据说新月国极为重视他,而他还想重掌慕容家族,所以真神教没有逼迫他改名,但是毫无疑问,他是靠着新月国的香火成神道证真的。
严格说起来,他今天趁着众人不备,猛然间出手,漫天的光点只是范围攻击,那一面火红的旗帜,才是真正的重点攻击,想要一举诛杀李永生等人。
只有这样,真神教才能挽回一些士气来。
而中土国一方的应对,则显得有些仓促了。
尤其是丁家的真君丁相实,视慕容神起的攻击不顾,直接对对方发起了攻击。(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突来的传送(三更求月票)
没有谁能想到,在一群真人的争吵时,旁边还埋伏着两个真君。
慕容神起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想的就是突然出手,诛杀几个真人,最好其中有几个高阶真人,真神教这就算扳回了一局。
对于呼延书生等人的反应,他也颇为赞赏,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下定决心,要将这帮人诛杀。
而对于李永生等人来说,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还有白虎庙的真君在一边守护。
要说真君一直在专门守护,那是扯淡,到了真君这个境界,心随意动,隔着几百里外攻击,那不过是洒洒水,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白虎庙离着这里,足有两千多里,真君必然随行了——哪怕可能离着稍微远一点。
白虎庙何庙祝在进入二郎庙的时候,曾经破碎空间直接抵达,杜晶晶当时就惊呼说,真君来了。
但是李永生看得清楚,那只是一个道器的作用,是道器在破碎空间,不是真君。
不过他懒得说,太多的时候,话多不是个好习惯。
今天猛然间遭遇真君的袭击,他心中也生出了警兆,不过他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些小伙伴,大约能挡住真君的一击。
尤其是他没想到,乌孙郡的郡守,直接祭出了郡守大印。
第二个没想到的是,丁家的真君,竟然不管不顾,直接对慕容神起发起了攻击。
你倒是爽了,但是……下面这些真人和司修的下场,你考虑过没有?
总之,中土国一方应对得比较仓促,总算还好,白虎庙的真君出手及时。
至于栗化主能挡住这范围攻击,简直是意外之喜了——虽然那并不是真君的重点攻击,但是真君的随手一击,也不是一般高阶化修能挡得住的。
而且慕容神起处心积虑地隐藏半天,猛然发起攻击,那万千光点,也是打算给中土修者造成大面积杀伤的,普通的高阶准证遇到这一击,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更别说接下全部的光点。
就连慕容真君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轻咦了一声,“好小辈……”
话音未落,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有若闷雷一般炸开。
“哪里走!”远处传来一声娇斥,一只红色的大手猛地抓向那一片虚空。
却是远处的丁青瑶出手了,她一个不小心,差点给玄女宫弟子造成重大损失,眼见栗化主挡住了这一击,她想也不想,一把就抓向隐藏的真君。
在她眼里,邪教真君固然可怕,但是在中土国的地盘上,还轮不到对方撒野。
更别说白虎庙和丁家的真君都出手了,她此番出手,无非是迟滞一下对方的行动,能达到目的固然好,劳而无功也无所谓。
白虎庙的战堂杭首座,见状也一刀斩出,凌厉无匹。
慕容神起不把这些攻击放在眼里,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埋伏了两名真君做接应,尤其那丁相实,根本不出手救护,直接对他发起攻击。
这种情况下,丁青瑶和杭首座的攻击虽然差了点,却给他带去了严重的影响。
慕容真君来之前,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也有一击不中,远遁万里的心理准备,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攻守易位了。
硬扛了玉如意一击,他的半个身子都现了出来,见势不妙,他就想直接遁走。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身子猛地一顿,凭空移动了……两尺多远!
别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一手,但是慕容神起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传送?”
所谓传送,就是将人和物跨越空间传送走,但是只传送两尺……这不是恶心人,而是说明,传送是对方发出的,硬生生挪动他一下,扰乱他逃跑的打算。
真尼玛阴险啊,慕容神起气得想大叫:这特么是谁干的?有种给我站出来!
但是这时候,他根本顾不得去找元凶,只要他敢耽误半息时间,说不定整个人都走不了了。
撇开两名真君不提,玄女宫和白虎庙高阶化修的攻击,也能给他带去一些威胁,更别说现场还有若干准证,一看就不是很好惹。
所以他直接喷出一口血来,发动了真神教化血之术,这点本命精血,他还是舍得的。
然而,就算他顾不得观察谁在传送自己,他的反应还是慢了,那头虚幻的白虎死死地咬住了血色大旗,同时起前爪,一只巨大的虎爪凭空出现,重重地拍向他的本体。
空间迟滞之力!慕容神起快要疯了,他的大旗仓促间收不回来——白虎庙的这帮杂毛,这些年都修行了些什么玩意儿啊。
他身子一晃,陡然幻化成三人,化作青烟,没命地向三个方向逃去。
其中一缕青烟,被白虎拍到了尾巴,差点崩溃散开,还有一缕青烟,被红色大手挡住了去路,紧接着一刀一枪攻了过来,那是杭首座和丁青莲的攻击。
扛下这两记攻击,已经很吃力了,一柄玉如意又狠狠地打来,直接将青烟打得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那白虎狠狠一口,将那面赤色大旗的旗杆咬做了两段。
冥冥中,隐约传来一声惨呼,空中的万千光点,消逝不见。
直到这时,在场的大多数黎庶才反应过来:刚才有真君在战斗?
“有种不要跑!”何苦从远处电射而至,四下看一眼,然后才大声发话,“来袭的邪教真君已经被我们击败,重伤逃遁,大家放心好了。”
慕容神起真的是重伤逃遁,他化身为三,并不存在本体和分身,哪个受伤最轻,哪个就是本体,可问题是……三个化身都受创了,其中一个直接烟消云散。
这令他损失了一具炼制好的化身,但这依旧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血色大旗没有夺回来,直接被白虎庙的真君毁坏并封镇了。
这个亏他吃得更大,这血色大旗原本是他用真神教的神力祭炼而成,他的一身战力,有小半都在这面血色大旗上,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重点攻击时,悍然使出此物。
他当然想夺回大旗的控制权,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他没有时间跟对方拼修为,若不是他及时放弃了争夺,恐怕已经被潮水一般的攻击淹没了。
今天这一仗,真的打得是元气大伤,没有十来年的时间,根本缓不过来,而且他还得重新祭炼兵器。
“倚多为胜,什么玩意儿,”慕容神起一边没命地飞逃,一边咒骂,这个时候,他就忘了自己这个真君,也是躲在一边偷袭的,“主场作战都这么猥琐,真不要脸!”
今天他之所以吃这么大的亏,主要还是在于,他是客场作战,中土国的气运,确实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压制,要是在新月国这边作战,他才不会损失这么惨重。
不过今天损失惨重,还有一点也很关键,“尼玛……到底是谁,搞了这么恶心的一个传送?”
使出这种阴险招数的,肯定是李永生,他原本是想着,其他人万一不敌对方真君的话,他就将这个真君直接传送到百里之外。
百里的距离,对真君而言,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不过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能争取到一点时间,就是一点时间,是可以改变战局、决定生死的。
其实李永生还有其他的手段,可以跟对方真君一较长短的,可是现场的人实在太多了,明眼的修者也不少,这么做容易暴露。
更重要的是,因为己方修者太多了,他还不能选择硬拼。
否则只那些震荡的余波,就可能带来极大的杀伤——虽然说,尚未离场的土著,会死伤得更多,但是他身边都是几大家族和三大宫的精英,那些土著的性命,怎么能与其相比?
所以他能选择的最好手段,就是传送。
那么,为何只传送了两尺,这也是有原因的,传送得越远,他耗费的灵气也就越多,要知道,这可是传送真君,不是传送制修!
而且在那时,丁青瑶已经使出了红色的大手,杭首座的一刀也已经发出去了,传送得太远的话,岂不是浪费了这两名准证的攻击?
所以说,两尺的距离就正好,不能再多了。
至于说对方的真君会觉得自己是在恶心人,那也没有办法了,战场搏命生死一线间,他岂会考虑敌人的感受?
将慕容神起赶走之后,空中的白虎口吐人言,“多年不见,相实真君的修为,越发地精深了。”
“哈哈,”一声长笑之后,空中显出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许久不见杨真君了,你的封镇之术,越发了得了啊。”
“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去北极宫那边看一下,”硕大的白虎变得模糊起来,未几,空中就变得空空荡荡了,连那面赤色的大旗都消失了。
“摆什么臭架子,”魁梧的人影见状,不高兴地冷哼一声,“当人家北极宫没有真君?”
理论上讲,这里遇到真君的袭击,北极宫也可能遇到真君的袭击,白虎庙真君的反应,并没有错。
但是丁相实心里知道,其实自己跟杨真君不怎么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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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无独有偶
丁相实和杨真君是何时结怨的,已经不可考了,要说两人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那是没有,不过两人还是真人的时候,就相互看着不顺眼。
大抵还是隐世家族和四大宫之间,相互有点成见。
两人也出手较量过,有输有赢,不过每次丁相实都会表示,我没有出全力,若是生死之战,今天肯定会赢——或者是“今天你就死定了”。
而杨真君总是不屑地一笑,“你丁家那点家底,还是不要卖弄了,跟我四大宫比家底?”
这话虽然不好听,丁相实还没办法反驳,四大宫是得了仙界的道统,奉命组建道宫,哪个隐世家族敢跟四大宫比家底?
反正两名真君一直就不怎么对付。
今天杨真君出手维护中土国修者,里面有丁家的子弟,然后又跟相实真君寒暄了一下,这态度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丁相实这才显出身来,跟对方打个招呼,也算是有来有往的礼节。
哪曾想杨真君找个借口,散去了空中幻化出的法身,直接遁走了。
丁相实就觉得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了,大家同为真君,我能现身,你白虎庙就吊成这样?
恼怒之下,他就出口刺了杨真君一句。
真君之间的小口角,其他人是不便插嘴的,不过非常不幸的是,白虎庙三庙祝何苦在场。
何庙祝是出了名的暴躁脾气,也将自己视为“享受真君待遇”,闻言就出声发话,“相实真君,我白虎庙忝为地主,有义务保证其他道友的安全。”
丁相实不屑地看他一眼,眼神中明显地流露出“凭你也配跟我说话?”的意思,“我们刚才战斗的时候,你好像没有出手吧?”
连出手机会都没逮到的小家伙,也不知道得瑟个什么。
“我是没出手,”何苦也恼了,索性大喇喇地发话,“但是我也不太理解,相实真君为何不先护住中土修者,反而直接攻击邪教真君?要不是有玄女宫栗化主……”
丁相实的表情,越发地古怪了,“你是在质问我吗?”
“不敢,”何真人恭恭敬敬地一拱手,“还请真君大人为我解惑。”
丁相实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一摆手,“问你家杨真君去,你又不姓丁!”
何苦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合着还是说我资格不够!
“好了,”丁青莲出声发话了,他跟何苦相处得还算可以,少不得和一和稀泥,“你也知道,我公孙家一向擅长抓住战机……其实你白虎庙也一样,不在意自身的损失。”
这个回答是正解,面对真君的偷袭,还肯定是一击即走的这种,保护弱者基本上没什么意义,反倒可能令自己陷入更深的被动。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以杀止杀,而且,邪教真君难得现身中土国,抓住战机利用主场之利重创对方,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至于说因此会造成诸多低阶修者的死伤,那是顾不上考虑了。
这就相当于两个战力相当的对手战斗,猛地发现对方露出了破绽,哪怕是以伤换伤,也要重创对方一样。
陇右丁家战斗,一向是这么铁血,事实上白虎庙在战斗中,比丁家还要铁血。
只不过这次有其他宫的道友在场,白虎庙身为地主,不得不先行回护。
呼延书生长笑一声,“其实两名真君还是很相信玄女宫的战力的。”
这话说得漂亮,化解了紧张气氛不说,还捧了一捧玄女宫。
“你倒是会说话,”丁相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除了玄女宫的化主,在场真人的战力,当属你最高了吧?”
他这话,又有恶心何苦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我堂堂真君,何必跟这些小家伙叫真?
他原本就想离开的,可是白虎庙那厮走得干脆,他现身之后,巴拉巴拉说几句,然后才离开,岂不是……坐实了自己不如那厮?
真君是应该高高在上,端着架子的,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策,丁相实心里泛起些许纠结。
不过,真君就不能亲民了吗?我看倒也未必。
相实真君想起自己尚未证真之前,对那些端着架子的真君,除了有点敬畏,也有点小小的不服气——凭啥你是真君就可以不理人呢?
说白了,中二的岁月,每个人都曾经历过,而某些曾经的天才,现在的真君,中二的时间比别人还要长很多。
相实真君决定,暂时不走了,今天我就是要体现出真君和蔼可亲的一面。
反正他是真君,他最大了,有资格任性。
不过,他的任性没有用到何苦身上,反倒是对白虎庙战堂的首座杭真人比较客气。
然后他又夸奖玄女宫的经主——这是自家人来的,以及化主栗娘。
事实上,他对栗化主的评价真不低,以至于当着丁经主的面,他就指出——你已经到了最后的积累阶段,十年之内,证真有望。
真君的眼力,谁又敢不信?
相实真君对呼延书生的评价也很高,这不仅仅是他发现了此人的修为,更是因为他认出了那个绯红的小碗——此人能随身携带此宝,这不稀奇,稀奇的是,役使此宝的时候很轻松。
公孙未明被当做普通的准证来对待了,他心里十分地不甘心——可惜三长老不在,否则倒是要看看这相实真君如何评价。
然而下一刻,他就得到了三长老的消息:公孙不器在月氏郡,也受到了邪教真君的袭击。
事情发生在月氏郡火烧原,北极宫正在处理拓跋家族的手尾,拓跋家是这次行动里,处理过程最长的,北极宫弟子全在那里,还有西疆四族的一些人。
邪教真君猛地发起了偷袭,不过北极宫弟子在那里待得够久,也没什么突发事件打断节奏,在这种秩序井然的情况下,邪教真君发起攻击,也不能造成多大的后果。
更悲催的是,他遇到了北极宫的三宫主,这可是经历过卫国战争的老牌真君。
三宫主的战力一般,但是修为在那里摆着,又跟真神教真枪实弹地战斗过,邪教真君还没有出手,就被她发现了,直接开口喝破了行藏。
然后她就主动发起了攻击,而北极宫的弟子们训练有素,瞬间就结成了战阵接应。
邪教真君见到事不谐,仓促之间遁走,却吃了三宫主重重一击,以及……公孙不器的一记天机枝。
天机枝上的探查之意,并没有瞒过邪教的真君,但是正因为他发现了这个东西,所以就要忙不迭地驱除——否则的话,跑都跑不利索。
他驱逐出这道意念,用了还不到半息的时间,但是就这半息的时间,他又吃了两记准证的攻击,分别是堂主院的邢堂主、副堂主兼十方堂堂主的高真人。
这位真君受的伤,一点都不比慕容神起轻,尤其是三宫主的一击,有万载幽水的寒意,直接渗入了对方体内,起码十年之内,这位是不合适再激烈动手了。
公孙未明接到这个消息,也是与有荣焉,悄声跟李永生嘀咕,“三长老不愧是我家的第一人,若是有定靖拂尘在手,他绝对留得下那个新月真君。”
李永生微微一笑,“待三长老证真之后,不用定靖拂尘,照样留得下那个真君。”
“那是,”公孙未明点点头,“再等我证真了,我兄弟俩联手,什么样的真君也敢斗一斗,不让丁家专美于前。”
“未明真人志向很高嘛,”一个声音在他背后爽朗地笑着。
公孙未明是胆大包天之辈,但是听到这笑声,也忍不住一呲牙,转过身来,冲着来人恭恭敬敬地作个揖,“见过真君,我所说的,只是公孙家祖训,并无不敬之意。”
丁相实很随意地一摆手,他今天是执意要将好好先生做到底了,所以很和蔼地发话,“不用拘束,我不会介意,我丁家也有类似的族训,以后丁家和公孙家,还要多走动。”
公孙未明马上就受宠若惊了。
不过,不待他有所表示,丁相实就看向了李永生,“小家伙你的阵盘很不错嘛,方便让我看看吗?”
刚才李永生使出传送,动静很小,但是真君眼里,是不揉沙子的。
慕容神起搞不清楚是谁干的,那是因为他面对了太多的人围攻,眼花缭乱了,而且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分辨。
丁相实在初开始,也没有注意到李永生,但是他注意到了,那时有空间道意的波动。
待到将慕容神起打跑,他就回过味来了——尼玛,这是有人把真君传送了一下啊。
是谁干的呢?他扫一眼场中各人的位置,又打问一下李永生那一块各人的来历,很轻松地就锁定了李永生。
能随身携带的传送阵盘,还是能传送对手的阵盘……真的是好东西啊!
搁在丁家,也足以归入“镇族之宝”的类别里了。
但是这个场面,他不能生出邪心——最起码是不能露出觊觎之色,在场的修者太多,也太杂了,丁家还要得脸呢。
李永生的阵盘固然神奇,公孙家那柄拂尘就差了?呼延家那个绯红的小碗……丁相实还知道怎么用呢。
这几样宝物能抢来吗?不能!
(十二月第一更,求保底月票。)(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真君论道(二更)
丁相实若是敢抢这些宝物,差不多也就敢抢栗化主的轻纱了。
总之,宝物都是有定数的,强求不得,尤其在这种大势力云集的地方,更不能勉强。
丁相实的意思就是,我看你的阵盘不错,赶紧双手献上,让我琢磨一下。
李永生微微一笑,“抱歉,真的不方便。”
这尼玛也太打脸了吧?丁相实下意识地就想生气。
不生气,咱不生气,下一刻,他告诫自己,我就是个和蔼可亲的真君。
事实上,他要强行观看对方阵盘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总会给人不好的感觉。
但是就这么被拒绝,他也有点不甘心,相实真君在阵法上,也有相当的造诣。
于是他轻咳一声,“我刚才听小友说,不怕激起民变?”
这是他潜伏在附近,偷偷听到的,他甚至知道,这个小友姓李,别人都称其为大师,这也是他不便于直接出手的原因——此人貌似有些来头。
大师什么的,他是不会叫的,但是对方可能有些独到的技巧,交流一下是无妨的——我真的非常和善的,也是善于听取意见的。
李永生微微一笑,“高压之下激起民变,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不具备普遍性。”
“咦?”丁相实这一下,是彻底地吃惊了,“那你的意思是,一般性的高压,激不起民变?”
“没错,”李永生笑着点点头,“尤其此处是中土国的疆土,可能性更低。”
“荒谬,”丁相实冷哼一声,他很想做个和善的真君,但是对方说的这些东西,真的很挑衅他的认知,他有必要指出对方的谬误,这跟好好先生无关,“知道官逼民反四个字怎么写吗?”
朱尔寰见势不妙,马上出声,“相实真君,李大师在世情认知上,是很有一套的,您这个……何妨姑且一听?”
尼玛,这是观风使啊,是视七宝宗如癣疥的观风使啊,真君您这么吊,您祖上知道吗?
当然,这是他心里想的话,不能说出来,否则不但观风使不爽,也会有人抢夺机缘的,但是他还要冒死暗示一下——这是“大师”!
呼延书生见状,马上也出声附和,“相实真君,李大师对本源的认知,超乎寻常,对人心的把握,也是我等要仰望其项背的。”
这个真的是大实话,撇开他从李永生这里得到的好处不提,只说对西疆这些家伙制定的围剿计划上,李永生也是算无遗策。
“咦?”丁相实不怒反喜,“果真如此吗?”
“果真如此,”杜晶晶出声发话了,“天机殿无心真君,就很欣赏李永生的世情之道。”
“那家伙心都凉了,也懂世情?”丁相实不屑地哼一声,然后一抬手,就裹住了李永生。
想一想之后,他又将杜晶晶、朱尔寰、呼延书生、丁青莲和栗娘裹了进来,“寻一个地方,咱们坐而论道。”
嗖地一声,他带着人就飞走了。
丁青瑶气得咬牙切齿,左右看一看,也跟着飞了过去,“你们注意戒备!”
她前脚才飞走,后脚何苦和杭首座也跟着飞了过去——真君论道啊,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丁相实没有裹着大家飞很远,也就十来里地,不让一般的人窥探便是了。
至于后面跟来的人,他也没有在意——敢跟来的,那都是有渊源的,没有渊源的,也不敢跟来挑衅真君,他有这个自信。
所以他看都不看后面的人,寻一个平坦的地方,将人放下,然后发问,“你不认可官逼民反吗?”
李永生一抬手,放出一个座椅来,舒舒服服地坐下,才笑眯眯地回答,“活不下去了,才叫官逼民反,现在……是活不下去吗?”
“现在不是活不下去,”朱尔寰很热情地献上了他的狗腿,“其实二十多年前,西疆比现在惨多了,现在起码饿不死人。”
丁相实讶异地看他一眼,丁家可是二郎庙的护法,非常明白朱主持是什么人,你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巴结对方呢?
相实真君终究是真君,没有纠结于这些细节,而是直接从储物袋里放出了桌椅,招呼人坐下,又摸出了一些瓶瓶罐罐,轻声吩咐一句,“青莲……泡茶。”
丁青莲苦着脸走了过来,他可是堂堂的准证,在丁家的地位都非常超然,现在竟然……成了端茶倒水的小厮?
不过来的人里,除了李大师,也都是准证的级别,不算玄女宫杜晶晶的话,也只有二郎庙的朱主持,会让他觉得有点耻辱。
在他烧水之际,丁相实盯着李永生,出声发问了,“饿不死人,就不会官逼民反?”
“没错,”李永生点点头,“这是中土的国民特性,感染了其他族群。”
“感染”之类的词,丁相实是第一次听说,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其中的意思。
细想一想,他认为小家伙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二十多年前,中土出现了大饥荒,甚至还有人饿死,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跟新月国一战,耗尽了国力,所以竟然没有出什么乱子。
要知道,当时也正值先皇大清洗的高、潮,若是有人别有用心地发动,肯定会从者云集。
中土的国族,确实都是忍受力极强的,有活下去的希望,就不会造反。
丁相实忍不住点点头,“也是,现在条件好了,反而有亲王兴风作浪。”
“所以说,民变需要个契机,”李永生淡淡地发话,“除非物质极度匮乏,导致民不聊生,否则的话,必须要有心怀叵测的人来主使,得有一个核心势力。”
“嗯,”相实真君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有吃的就不会造反,不过,胡畏族之类的家伙,可不是那么好满足的,而且……他们身后还隐藏着邪教势力。”
“事实上,高压政策一般不会激起民变,”李永生面无表情地回答,“恰恰相反,当高阶政策开始放松、环境开始好转的时候,才更容易出现民变。”
这话一出,何苦的眉头就是一扬,他不认可这个说法。
但是令人奇怪的,他居然硬生生地按捺住了发言的**,眼中满是思索。
“永生这话,似乎有些道理,”难得地,栗化主居然出声了,“西南边陲诸多小国,灭佛日久,人们只敢忍气吞声,一旦放开佛禁,直接推翻了王室。”
这是百余年前的事,玄青位面也是有佛教的,不过影响力很小,就局限在中土国西南的几个小国——要不然李永生也不会笑话何苦是和尚。
这佛教修的不仅仅是香火成神,也修自身,甚至灵修和苦修的意味更浓一些,而且那些修香火成神的,也是不修今生修来世,对道宫的影响有限。
所以中土道宫对佛修,相对宽容一些,不过也是不准他们入中土,就将他们限制下西南边境之外。
后来这些小国兴起了灭佛的行动,还有些佛修逃到了中土。
中土官府是最擅长以夷制夷了,别人家乱,总比自家乱强,所以他们收留了那些佛修,但也不让他们传道,只是将他们圈定在一个区域里活动。
后来有西南小国觉得,佛修并非一无是处,其实劝人行善和忍受磨难修来世,都是朝廷需要的,对国家有益,于是尝试放开佛禁。
这一放开就不得了啦,仅仅十余年的时间,佛修就强势崛起,最后直接推翻了王室,建立了佛国。
搞佛禁的时候,佛修和信徒们都咬牙忍着,再多的屈辱,也安慰自己一句修来生。
但是一旦放开佛禁,佛修和信徒成为合法的存在,他们就想起了以前的屈辱,自然会要求更多的权益,一来二去,战争就爆发了,然后……建立了佛国。
人们对苦难的忍受能力,是相当高的,但是一旦有了希望,忍耐力会变得极为脆弱。
就连号称与人为善的佛修,都不例外,十几年前西南边陲的摩擦,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连鹰成名后高升,就因为这个局部小摩擦。
而摩擦的起因是什么呢?是佛修想要争夺中土国几小块地方的管理权——当初西南灭佛,他们逃到中土来,就被限制在这几块地方生活。
等到佛修建立佛国,有了基业之后,就来跟中土国说,这些都是我佛修的地盘,不能归你来管理——我们可以奉中土为主,但是这管理权得给我们。
先皇肯定不会答应,双方就此发生了摩擦,西南几个小国,组成联军讨伐中土。
小国讨伐大国,那真是玩笑,中土随便拉出一个郡来,都可以完爆这几个小国。
所以,就算连鹰等人不学无术,把好好的一手牌,打得跟shi似的,多死了很多人,但是也成功地打消了那些小国不切实际的想法。
玄女宫位居南方,对这场战争再清楚不过了。
栗化主话音刚落,呼延书生忍不住出声,“咦?果然是如此啊,重压未必会生出民变,反倒是释放压力的过程,非常危险……李大师对世情的观察,果然通透。”
相实真君皱着眉头,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事无绝对(三更求月票)
面对栗化主和呼延准证的附和,李永生微微一笑,心说地球界两极的苏联,在重压之下穷兵黩武,也没有垮掉,反倒是改革开放之后,一夜之间崩溃。
什么迈瑞肯的中情局,什么华尔街的陷阱,那都是小说家言,真正的原因就是,在突如其来的改革中,压力被彻底释放了出来,很多人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出问题才怪。
压迫,忍着忍着就习惯了,爆发,总是在希望到来的时候。
相实真君沉默良久,才站起身来,冲着李永生重重一揖,“多谢了,原来世情之道,本该如此去体会。”
丁青瑶虽然已经脱离了丁家,但是见到自家真君如此郑重其事地行礼,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相实真君……你?”
丁相实今天执意做个好好先生,但是身为有见地的真君,他不得不承认,今天自己确实有所收获,“谦虚使人进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推崇你为大师了。”
丁青莲却是一脸的斯巴达,真君,您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他也听懂了李永生的话,承认此人说得确实在理,但是相实真君……您好歹也是真君,这么客气真的好吗?
李永生对他们的反应,并不奇怪,信息爆炸不是吹出来的,虽然相对玄青位面,地球界算是个低武甚至是科技位面,可是那里的信息量,完爆玄青位面好几条街。
朱尔寰却是听得心花怒放,对嘛,这才是观风使该有的风采嘛,“那现在看来,咱们对这些真神教徒,还是太良善了呢。”
杜晶晶却是愁眉紧皱,“有没有搞错,那以后岂不是只能严不能松了?”
“这个倒是无妨,”呼延书生摇摇头,“打算放松的时候,有所提防、准备好章法便是了……李大师,我说得可对?”
天可怜见,想当年呼延书生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是睥睨西疆目无余子,现在虽然修为回来了,心境也依旧,但是对上李永生的见解,竟然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李永生微微一笑,“这就是另一个话题了,其实很多时候,你并不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
他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因为这个话题,一点都不比刚才的话题小,甚至更大。
丁相实看他一眼,想了半天才发问,“照你这么说,顺应本心,其实也是未必正确的?”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突兀,跨越度极大,实则不然,这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问题。
大多数修者,讲的就是顺应本心,想要追求大道,那就是认定目标之后,遵循自己的本心去修行。
这就是相实真君问题的根源所在了:你说修者连自己的本心都不知道,还说什么顺应,说什么修行,这不是扯淡吗?
咱不带这么狡辩的,李永生苦恼地皱一皱眉头,“相实真君,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问题,您不会体会不到吧?”
丁相实哈哈一笑,“我当然知道是有区别的,不过,咱们不是坐而论道吗?你只管说。”
李永生苦恼地摇一摇头,“这个问题说起来,就太大了。”
“没事,”众人齐齐出声,“你只管说,我们有耐心听。”
何苦和丁青莲,是唯二没有出声的修者,但是他俩也绝对不反对听李永生论道。
李大师之类的称呼,他们不怎么常说,可是他们非常确定,李永生说起事情来,绝对有独到的见解——哪怕是大家未必认可,但是听一听,肯定会有收获。
“啧,”李永生苦恼地咂巴一下嘴巴,这个话题实在太大了,三天三夜未必讲得完。
再加上可能遇到的辩论——其实是肯定会遇到,他估计半个月都未必讲得完。
于是他索性别出机杼,“这么说吧,我问你们一句,修者顺应本心,就该是无拘无束的吗?”
“那当然了,”就在别人还在思索的时候,公孙未明就想也不想地回答了,“若是有所制约,何来本心一说?”
说完之后,他冲李永生挤一下眼睛:怎么样,我这个配合不错吧?
李永生并不相信,这厮纯粹是配合,倒是夹带私货的嫌疑很大,未明准证行事,一直就比较肆无忌惮。
不过有这个回答,他的话题就可以展开了,“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认为,顺应本心并不是无所顾忌,比如说我们不能肆无忌惮地不敬尊长,不能心安理得地欺师灭祖。”
“李大师,这话却是不对了,”公孙未明似乎跟他飙上了,他正色发话,“人之所以为人,这些基本的道德准则,是必须有的,否则的话,根本不能称其为人……这跟本心无关。”
李永生懒得跟他辩论,只是直接发话,“这些道德标准,其实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像慕容一族,曾经有父死娶母的习俗,搁在国族,这不是违逆人伦的大罪吗?”
其实父死娶母的习俗,不光慕容一族有,高红族也是如此,甚至可以说,倒退几千年的话,中土国族里都有过类似的例子——其时民智未开,不知廉耻罢了。
眼下刚刚族诛了慕容家族,李永生就拿它来举例子,不外是彰显自家行动的正义性。
这个例子一出,公孙未明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这厮也不忘记又挤一挤眼睛:你看,我配合你配合得多好!
李永生也懒得理会这厮,而是正色发话,“所以说,从来没有绝对的顺应本心,不受任何约束的顺应本心……那本来就是没心,何来本心一说?”
呼延书生马上就举一反三,充分展示了他敏捷的才思,“那么有些异族父死娶母、不敬尊长,却敬畏神灵,这是道德观的差异导致的,所以……他们也可以顺应本心?”
“蝼蚁鸟畜的本心,岂能跟人的本心相比?”相实真君冷哼一声,大多数的中土人,都有很强的优越感,他身为真君,更不例外。
李永生发现,这话题快控制不住了,忙不迭地拉回来,“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谁能告诉我,道德是怎么出现的?”
这个问题很简单,却又直指根源,丁相实轻笑一声,微微颔首,“常听说你对本源有所研究,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其实,这就是典型的装逼了,反正他不说答案,别人也不能指责他。
大家沉默了好一阵,没有人出声,在这种场合里出乖露丑,传出去会笑死人的。
李永生见无人回答,索性笑着站起身,“那今天就谈到这里好了。”
他对传道解惑的兴趣不大,尤其是现在,这个话题不宜深谈。
众人相互看一看,都看到了别人脸上的意犹未尽——正听得高兴,你怎么不说了呢?
但是这个问题,也真的不好回答,这么多高阶修者在场,回答错了,是要闹笑话的。
于是大家的目光扫来扫去,又集中到了公孙未明的脸上,只有此人是不怕被笑话的。
未明准证见状,直接毛了,尼玛,你们这啥意思啊?大家都不想出乖露丑,这我理解,但是……合着就该我秀智商吗?
他眼皮一耷拉,爱是谁就是谁吧,爷已经配合过一次了,这次说成啥都不说话了。
相实真君见状,有点不开心了,他觉得还没讨论到精要处,怎么能就这么不说了呢?
于是他出声点名,“书生真人才思敏捷,想必对道德的起源,应该有所了解?”
他刚刚才当着大家的面夸过对方,这个真君的面子,你该给我吧?
呼延书生很干脆地摇摇头,“我对世情之道没有研究,听一听可以,不懂的也敢提问,但是真的不敢发表见解。”
开什么玩笑,你丁家有这么多人在场,你不去问他们,反来问我,合着我姓呼延的就该丢人?
相实真君脸上有点挂不住,可是呼延书生自称没研究,他也不好叫真——人家都承认自己无知了,他还能怎么办?
他眼光又一扫,发现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只能盯住朱尔寰了——喂,该你说了。
丁家是二郎庙的护法,也曾数次庇护二郎庙,你总该牺牲一下吧?
然而,朱主持只能回报一个歉然的微笑。
说实话,朱尔寰虽然地位尊崇,但是在眼前这样一帮修者面前,他是不介意丢人的——无非就是猜错了嘛,不懂,有啥呢?
但是他看得分明,李永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那么,为了讨好观风使,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也不能再冒头了。
还是我来吧,丁青莲见到自家真君这副模样,只能心里叹口气,可怜他也是丁家响当当的准证呢,“道德的起源,应该是为了维护秩序吧?”
李永生愣了一愣之后,才笑着点点头,“这么说也可以,但是……不够精准。”
就在这时,杜晶晶出声了,“是为了制定规则,定义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好规范行动,对吧?”
她这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对自己的判断,就多了几分自信。
反正就算说错了,也不打紧,准证都猜得不准,她这个小小的初阶真人,猜错也无所谓。
李永生笑了起来,“你这说的是道德的作用和目的。”
就在这时,丁经主猛地出声,“按你这么说,道德的起源,应该是敬畏。”
(三更九千字,求保底月票。)(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在祀与戎
http://10.168.58.178/qidian/post.php?id=1002391954&cid=343281668 李永生冲着丁青瑶,笑眯眯地伸出一个大拇指来,“果然不愧是玄女宫的经主。”
“虽然说得不全,也是相当凝练了,我个人认为,道德的起源,在于敬畏和……希望!”
“妙啊!”两人一拍手,齐齐地叫了起来,不是别人,正是呼延书生和公孙未明。
相实真君则是微笑着颔首,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样。
但是杜晶晶完全听不懂,她皱着眉头发话,“永生……李大师,你这机锋,我真的不懂,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杜执事其实不怕丢人,现场除了她和李永生,其他人都是准证……甚至是真君。
不懂就问,也是她的行事风格,其实到了真人这个层面之后,已经没必要不懂装懂。
何谓悟真?那是领悟到了一些大道真谛,想加深对真谛的领悟,不懂装懂……合适吗?
“这譬如混沌初开,首分阴阳,其次生出五行,五行生万物,”李永生笑着回答,“混沌初开,一切都是只分阴阳……道德不在五行之列,但是它的出现,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
杜晶晶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你如果能好好说话,咱们还是朋友。
就在这时,栗化主出声了,“永生,解释得细一点。”
这位可是永馨名义上的师尊,等闲不开口,一旦出声,李永生不能不卖面子。
他的眉头皱一皱,缓缓发话,“其实也很好解释,八个字: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杜晶晶的眼睛眨巴一下,“这八个字,就是道德起源吗?”
“唉,”李永生无奈地叹口气,“你若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好了,你可以慢慢体会,”相实真君出声发话了,“这八个字,委实精辟。”
丁青莲一看,就知道自家真君有所收获了,“今天的论道,先到这里吧。”
相实真君没有说话,倒是呼延书生冲着李永生一拱手,“佩服,李大师不愧为大师,对道之本源的理解,真的令人敬仰,五行本源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世情的本源……”
这算是理科僧对文科僧的钦佩吗?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不懂的吗?”公孙未明狠狠地瞪他一眼。
李永生第一次跟真君的论道,就在这一眼之后结束了。
其实这个机锋,后来很久都没有标准答案,也算是各花入各眼了。
两天之后,公孙家的子弟,押着五十名死囚来了,同来的还有公孙家五十名战修。
乌孙郡的郡守听说公孙家又有大部队赶来,脸都变得刷白了——他虽然装聋作哑装疯卖傻,但是自家地盘上“被杀害”的国族人出自哪里,他不可能不清楚。
现在对方可能又运了死囚过来,他能不着急吗?
于是他很干脆地表示,那啥,你们有什么想法,咱们可以沟通,千万不要乱来——我们现在的压力,真的已经很大了啊。
丁青莲皮笑肉不笑地表示,我们当然不会乱来,就是维护一下西疆的秩序。
接下来,西疆又有零星的国族人被杀的事件发生,整个西疆,陷于一片腥风血雨中。
但是事实上,联军的目标早就转移了,转移到了中新边界上。
这也是大家早先就定好的策略——在去新月国之前,先把西疆搞得风声鹤唳。
这个计划实在操蛋了一点,也血腥了点,但是却非常有用。
一来,能打压真神教在西疆的发展,二来,能混淆视听。
若是在族诛拓跋氏和慕容氏之后,联军直接去新月国抢劫的话,新月国肯定早就严阵以待了——祸害完中土,你们肯定就要祸害新月国了嘛。
但是族诛了这两家,联军还在中土国制造腥风血雨,那就说明,联军目前的打算,是先整顿一下中土国的秩序。
这种整顿,肯定是新月国不愿意看到的,多年的渗透工作毁于一旦,损失惨重,而他们并不能做出太激烈的反应——条件不允许,他们只有摇旗呐喊的份儿。
不过,这么说也不准确,他们其实派了两名真君来制造混乱,想以最小的代价,制造最大的混乱,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两名真君都铩羽而归了。
总之,新月国做了他们该做的,现在中土国忙于整顿内部,他们虽然也很关注,但是更大的心思,是放在如何给中土国添堵上了。
所以说,当中土国这帮人,悄悄地潜伏到中新边界的时候,新月国竟然没有觉察到。
进入新月国的队伍,分为了两支,一支是由公孙家和西疆四家族组成,另一支,则是彻彻底底的丁家子弟组成。
虽然丁家自视很高,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另一支队伍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真要论实力,还比他们高出很多。
不过这并不重要,一旦打起仗来,实力仅仅是一方面,还有技巧、配合、勇气以及……运气之类的因素。
丁家对自家的子弟,还是很有信心的。
与此同时,双方都向对方派出了观察员,以保证大家在新月国内作战时,可以相互配合。
两支队伍,一支三百人,一支两百人,在入夜时分,悄然地越过了国境。
李永生当然没有越境,他待在了国境线一侧十余里的地方,等待接应那些抢劫犯。
应大家的要求,玄女宫和北极宫也各派了两百弟子,在这里接应,白虎庙的人少一点,不过战力并不差,客堂张首座是高阶真人,随行的还有三名真人和六名高阶司修。
白虎庙的大部分心思,还是用在了维护西疆的秩序上,能派这十个人来,一来是要尽地主之谊,二来也是防备真神教跨界追来,白虎庙能理直气壮地截击对方。
事实上,第一档双方遭遇,白虎庙亮出名号,真神教很可能会悄然退去——这就是名正言顺的好处。
另外两大宫的旗号,可起不到这样的作用。
玄女宫负责接应的人,是经主丁青瑶,因为出击队伍里,有丁家的族人,她当然要上心,至于说栗化主,则是带着另一批弟子,在西疆帮着白虎庙维持秩序。
等那五百人进入新月国之后,接应的人没了事情做,还不敢暴露目标,能做的就是找个隐秘的地方,低声聊天了。
丁经主直接找上了李永生,“你跟相实真君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李永生笑着回答,“有些东西,懂了就是懂了,不懂的话,解释也没用。”
丁经主气得差点鼻子冒烟,不过正好北极宫堂主院的邢堂主走过来,笑着发话,“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话果然精妙,真的是敬畏和希望。”
丁青瑶并不怕他,两人身份仿佛,“邢堂主可知,希望何解?”
“道德不仅仅是规则,还代表了对秩序的向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邢堂主笑嘻嘻地回答,“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三宫主说的。”
听到他搬出真君来,丁青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她还是要嘀咕一句,“道德是要让人懂得廉耻。”
下一刻,她转移了话题,“李永生,你怎么不进新月国?你的战力可是很高的。”
我倒是很想进去,但问题是我是观风使啊,不能随便挑唆下界发动战争,李永生的嘴角抽动一下,很无奈地回答,“朱主持也没去啊,大家希望我俩坐镇后方,救死扶伤。”
“哦,我倒是忘了,你医术惊人,”丁青瑶微微颔首,“我还以为你胆小呢。”
“丁经主,一开始就是你丁家的真人在找我麻烦,”李永生叹口气,一摊双手,“我自问没什么对不住你的,你总这么针对我,不好吧?”
“呵呵,”丁青瑶轻笑一声,脸上并无不悦的表情,反而是饶有兴致地发话,“我其实就是有点生气,你弄到了万载幽水,却没给我留下多少。”
“那我也不能不给别人治病不是?”李永生无可奈何地翻个白眼。
丁青瑶叹口气,又摇摇头,“其实你给出的价格,我也不是很满意,但是相实真君还很欣赏你,这真的让我挺苦恼的。”
“我也很苦恼,”李永生面无表情地回答,“此番他们若抢劫灵石得手,我估计,还有人会对万载幽水感兴趣,没准……会继续涨价。”
万载幽水对于克制邪教神火,有相当好的效果,以前西疆的家族用得少,但是灵石能供应上来,又有货源的话,这些土豪肯定不介意多买一些。
“你这小家伙,越来越会做生意了,”丁经主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接应的人并没有等多长时间,三天之后,就有第一批伤者送了过来——这是一场仓促的遭遇战导致的,为了藏匿行踪,呼延家族一行人,不得不硬碰硬拿下了对方。
对方甚至没有来得及通过神术来通知其他人,那么,胜利者肯定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紧接着,就是喜讯频传,两支队伍横扫了所遇到的庙宇。
收获肯定是有的,但是没人往后方报,倒是有源源不断的伤者被送了下来。
接应的这些人,也没想着要分润什么,不管是玄女宫还是北极宫,无论是李永生还是朱尔寰,大家就是想帮着救护一下中土国的修者。
大是大非面前,个人利益真的不重要。(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邪教真君
转眼之间,中土修者进入新月国,已经九天了。
送到后方的修者,也达到了四十多名,还有七具尸体,而中土修者已经前出了五百余里。
不得不说,这一次越境抢劫,是极为成功的,要知道,新月国的庙宇,比中土国密得多了。
千余里的战线上,最远的地方,深入了五百里,这其中起码有五十座庙宇。
收入什么的,暂且不提,单看只死了八个人,就横扫了这么一大片区域,绝对是巨大的成功——之所以只有七具尸体,是因为一具尸体化为灰烬了。
不过似乎,也就这么大的结果了,前方的两支队伍已经表示,消息封锁不住了,再有一两天肯定要回撤了,希望后方做好接应。
事实上,北极宫和玄女宫在西疆,也不会待太久了,再有月余,大部分主力就要撤回。
不过真神教的反击,来得比大家想像的要快一点。
一天之后,正午时分,接应的人正在打盹,李永生和朱尔寰正在帮着疗伤,猛然间,天际的地平线上,风沙滚滚。
“这是……沙尘暴吧?”负责观察的修者犹豫一下,大声叫了起来。
白虎庙客堂张首座一看,脸色就是一变,“坏了,他们被沙王缠住了。”
新月国的真君,一般不称为真君,而是称作王,或者是神子。
沙王是新月国赫赫有名的真君,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大型部落之王,这就是要职称有职称,要实力有实力,还自带基地的这种。
这厮的地盘,跟中土国并不接壤,但是他屡屡跨过其他人的地盘,来中土国肆虐,在西疆说起新月国沙王,那都是大名鼎鼎的。
“赶快报给后方!”丁青瑶和邢堂主的脸色齐齐一变——沙王可是有众多小弟的,而且也不在意跨境攻击,中土国必须得请出真君了。
相较他俩,张首座更干脆,直接放出了顶级的求救焰火。
北极宫十方堂的高堂主更是召集起了弟子,“没穿道袍的出列,前往新月国接应。”
中土国黎庶对四大宫有些诟病,比如说什么高高在上之类的,但是凭良心说,道宫弟子对上真神教,那真是不含糊。
关键时刻,甚至敢跨境营救——至于说后果,以后再说就是了。
“不用了,高堂主,”张首座沉声发话,他的面色凝重,“沙王党羽众多,更是邪教宣布的神选真君,跨境接应前,要先搞清楚情况。”
新月国以教立国,但是国内也有浅信或者不信教的,像慕容神起,这就是个浅信的真君,他只是无处栖身了,才留在了新月国。
而只有真正的狂信徒,才能成为神选真君,他们的地位,比其他的真君要高出不少。
比如说,神选真君有资格挑起一场边境摩擦。
六大家族进入新月国抢劫,可能会激得沙王暴走,追杀时直接越过国境线——他不怕承担后果。
当然,他也可能会不越过国境线,不过北极宫的弟子真敢跨境接应的话,就算是授人以柄了,沙王不但能理直气壮地越过国境线,还可以在中土国展开报复。
事后,他还能将责任推到道宫身上。
国际声誉这玩意儿,说它有用,是真的没啥鸟用,但是说它没用?也不尽然。
白虎庙也不是真的害怕沙王越境,身为道宫里最能打的一支,根本不在乎这些。
但是擅起战端总是不好,给黎庶带去损失也不好。
所以张首座建议等等看,如果真的有必要出手,再出手也不迟,两家相隔不过七八十里了。
三大宫和丁家对此处,还是相当重视的,警讯才一发出,丁相实和三宫主就在空中现身了,冷冷地看着远处的风沙。
几息之后,相实真君脸色一沉,冷哼一声,“混蛋!”
真君的感知能力,要比真人们强很多,不过很快地,大家就知道,为什么相实真君脸色这么难看了。
被沙王追杀的,正是中土进入新月的队伍,不是一支,而是两支。
大家事后才知道,两家打算联合做最后一票的时候,遭遇了大批真神教修者的埋伏,众人交互掩护,冲着国境线狂奔。
那份凄惨就不用说了,最糟糕的是,距离国境线几十里的时候,沙王猛地现身了。
依着大家的分析,沙王原本是不想出面的,大欺小这种事,传出去并不好听。
但是冲进新月国抢劫的这帮中土修者,实力真的是太强了,超出了新月国的想像。
想一想就知道,这些人里不但有丁家的巅峰战力丁青莲等人,还有公孙不器和呼延书生这种妖孽级别的巅峰真人。
这样豪华的阵容,哪怕在中土国想凑起来,也不是短期内能办到的,新月国低估了对手,设伏不成,反倒是损失惨重,然后一路围追堵截。
眼瞅着中土人就要溜回国境线了,沙王也顾不得要面子了,于是悍然出手,要在他们逃回中土之前,强行将人留住。
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令相实真君睚眦欲裂,更过分的是,沙王带来了大批的好手,疯狂地围攻中土修者,而他本人,却是背着手站在空中,好整以暇地观战。
若是有中土修者想逃离战场,他就抬手扬起一股风沙,将人卷回去。
中土的修者抢劫队伍,冲到了距离边境线约十余里的地方,是无论如何都冲不过去了,真神教徒们不要命地疯狂扑上来,沙王也频频出手,死死地将人拦住。
可是偏偏地,他不下杀手,一边出手,一边好整以暇地侧头看向边境线那边。
中土国一侧,北极宫三宫主和相实真君立在空中,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
沙王见到他俩的模样,故意放声大笑,“哈哈,小老鼠们偷了东西想跑,天下哪里有这般好事?我身为真神神选王者,不屑出手惩治你们,但是想跑……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之后,他还挑衅一般看向中土国的两名真君,“想接应这些恶心的小虫子吗?那你们越境过来啊。”
“卧槽,”相实真君狠狠一咬牙,这情景实在恶心透了,他身为丁家的真君,远远地看着自家子弟被人围攻和屠戮,怒火直冲顶门。
“相实真君稍安勿躁,”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丝细细的声音,却是北极宫三宫主所发,“此人是邪教教选真君,身边可能带着真选教旗。”
真选教旗?相实真君苦恼地一呲牙,他对真神教也相当熟悉,哪里会不清楚这玩意儿的威力?
真选教旗能够加持邪教教徒的战力,跟请神术有点类似,但是还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想一想就可以知道,当一个真君的战力被加持,会成为多么可怕的存在。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了许多了,看到自家的一名子弟被邪火击中,燃烧了起来,发出痛苦的哀嚎,他一咬牙,“我是没时间等了,三宫主,我去跟那厮拼命,其他人,还是要劳烦你接应了。”
中土国的修者对上真神教修者,根本就无须动员的,丁相实虽然是真君,明知对方等在那里,可能有后手,他也无惧上前拼命。
正经是北极宫的三宫主,不合适越界同他联手杀敌——道宫中人进入真神教的地盘,那可是几近于宣战了,尤其是她还是道宫的真君。
所以她在边境线上接应才是正理。
然而,三宫主的担当,也远远超过了丁相实所想,她很干脆地表示,“你稍等一下,待到白虎庙的真君赶到,我也去新月国的地盘上踩两脚,看他能奈我北极宫何!”
彪悍啊,这才是四大宫真君的做派——我不想去你新月国,但是你在边境线上屠杀我中土修者,却是我不能容忍的。
其实这些所谓的规矩,说来说去,还是要靠实力来维护的,有实力,你就可以定规矩,没实力,再说什么规矩也扯淡。
相实真君心里也佩服这女人,不过下一刻,他又是一愣,“我去,那是布瑞藤的血修?”
布瑞藤是玄青位面的强国之一,比中土国那是不如,但也差不了很多,它跟新月国的关系时好时坏,出于地缘政治的考虑,这些年跟新月国走得比较近。
反正这个国家没长性,很多国家都称它是搅屎棍。
布瑞藤的血修出现在这里,那就是说,丁相实一旦跨界,在国际舆论上,就不占优了。
当然,他只是隐世家族的真君,不需要对此看得很重,但是北极宫三宫主跨过国境线的话,可就热闹了。
“大不了让那厮死于意外,”三宫主面无表情,她的声音却是细细地传来,非常坚定,“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要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
相实真君刚才只顾生气了,猛地听她问,是否还有别的办法,顿时脑中一亮,想到了一个人。
他四下一扫,就找到了李永生。
正好,李永生也看向了他,同时很隐秘地亮一下手中的阵盘,挤一下眼睛。
相实真君不动声色地微微点点头,同时传声给三宫主,“准备一下,沙王可能要冲过国境线,记得全力一击。”
“你……说啥?”三宫主一脸的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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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斩真君
不怪三宫主疑惑,她怎么看,也看不出沙王有冲过国境线的必要。
当然,必须承认的是,沙王这厮一向冲动,又是神选真君,冲过国境线不止一次两次。
但是现在他将中土修者死死阻拦在边境线上,又有布瑞藤的血修在一边看着,他吃多了撑的,冲过中土国的国境?
更别说,他可能还拥有真选教旗,一旦过了国境线,真选教旗的威力会大减,而道宫却是多了主场之力。
三宫主此前在月氏郡火烧原,并没有见到乌孙郡迎战慕容神起的场面,只知道慕容神起被重伤了,不过她在月氏郡,也伤了邪教的一名真君。
战斗的过程,她听说了一些,却不知道李永生有传送真君的能力。
所以她很好奇,相实真君你这是……气得糊涂了?
“看那小家伙,”丁相实冲李永生努一努嘴,“这家伙有办法,他已经打算动手了。”
“咦,”三宫主不动声色地看去,然后就是一愣,“他塞个阵盘给朱尔寰做什么?”
“大约……大约是实力有点不济吧,”相实真君不动声色地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色物件。
不管别人再怎么称那家伙为大师,但是实力不济就是不济,沙王目前距离边境线都不止十里,想要将其传送到中土这边,肯定需要不少的灵气——这是传送真君啊。
朱尔寰的实力虽然也一般,但好歹是高阶真人,这修为应该是够传送一段距离了。
殊不知,他真的想错了,李永生的修为虽然不高,体内灵气却十足,将真君传送个百余里,不在话下。
他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他观风使的身份,这场发生在边境的大战,肯定会引起新月国的高度关注,他若是一出手,被对方推算出来身份,那就难免尴尬。
前些日子他暗算慕容神起的时候,就不存在这一层顾忌,因为那是中土国内发生的事情。
反正将阵盘交给朱尔寰,他也很放心。
朱主持却是激动了,我勒个去,我这就是要……传送真君了?
观风使递过来的阵盘,他不但信心十足,而且,他也亲眼见过的其威力的。
这尼玛简直……不要太过荣耀啊,朱尔寰看一眼空中的两位真君,发现他们已经有暗自蓄力的样子,少不得依着李永生的法子,用神念锁定沙王,灵气迅猛输入了手中的阵盘。
走你~~
沙王也感受到了两名真君的杀气,毕竟双方距离不到二十里,对真君来说,这点距离跟面对面也不差多少。
但是他还真不将两人放在心上——你俩敢动手,我身上的真选教旗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我这边,可是有布瑞藤的血修,你们敢主动越境破坏和平,得考虑后果。
沙王为了堵住这一伙来自中土的异教徒,也是很下了功夫,而且他还真没想到,这群匪徒的战力,强大到令他震撼,新月国在仓促之下迎敌,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只想一想昨天的那一场埋伏,就能说明问题,他以为能将对方一举擒获——起码也能把人打散,接下来就好抓捕了。
哪曾想,这群匪徒竟然发现了埋伏,强行冲破了包围圈,己方一路围追堵截,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条真神信徒的性命。
中土国的这帮异教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竟然敢在新月国里兴风作浪?
自打中新战争后期,中土国不得不撤兵之后,还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进犯新月。
这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现在将人拦在边境线上,就不想一鼓作气地拿下,而是要细细地炮制,他自己不出手,也是要培养己方修者的信心——中土国的一帮杂碎,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这些人想跑,那是做梦,他不会答应的。
中土国的真君想救援?那随便啊,有种你越过边境线试一试。
你敢隔着边境攻击,我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想得很好,感受到两名真君的杀气之后,他不怒反喜:动手啊,求求你们了,动手啊。
下一刻,他就觉得一股力量束缚住了自己,他想也不想,直接祭出了真选教旗。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好像……失败了?
当然失败了,传送是空间的传递,在这期间,外力可以破坏传送,被传送的人,相当于是在虚空中瞬移,却是很多手段不能施展。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丁相实和三宫主的夹击。
两名真君,近在咫尺。
“中土国入侵啦,”他大声喊了起来,“中土国大举入侵啦……咦?”
他一眼就看到,身子下方,是中土道宫排列得十分整齐的战阵,他是如此地吃惊,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第二次激发真选教旗。
“去尼玛的,”丁相实想也不想,一道青光打了过去,迅疾无比。
在青光及体之际,沙王终于第二次将真选教旗激发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青光打在他身上,直接令他的身子一僵。
能让丁相实提前准备,用来攻击真君的物事,那真不是一般的货色,这是大名鼎鼎的辟邪神雷,对中土的真君,都能造成相当的伤害,对上真神邪教,威力更大。
这也算陇右丁家压箱底的宝贝了,镇族之宝,相实真君此次带它来,就是想要诛杀一个真君的,在丁家的荣誉簿上,再添上一笔。
当然,这只是想一想罢了,真君……真的很难杀的。
比如说慕容神起偷袭的时候,他甚至没来得及摸出神雷来激发,战斗太短暂了。
但是,梦想总是要有的,要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不过沙王想的不是这个,他想的是:握草……真选教旗的加持呢,去哪里了?
然后他才意识过来,我去……这是不是进了中土?
真选教旗上,传来了加持之力,但是这加持之力来得是如此缓慢,如此地迟滞,而且……断断续续的。
紧接着,又是一道惊雷,在他身上炸响,却是三宫主的攻击到了。
北极宫三宫主擅雷法,而且是寒水之雷,不光是有令人僵直的雷法,还有水之柔韧和寒冷。
尼玛,这好像……真的是越界了啊,在身子不由自主向下掉的时候,沙王如此想。
不等他想更多,一道亮光在他面前一闪,他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将他的身子斩做了两段。
出刀的是北极宫堂主院的邢堂主,也是高阶真人,斩杀真君,是任何一个准证梦寐以求的业绩。
若是正面搏斗,他没有任何斩杀沙王的可能,尤其是对方使出真选教旗,获得加持之力之后。
但是他早早就得了三宫主的机宜,说我们要斩杀真君了,你要记得使出自己擅长的北斗杀意刀。
丁青瑶同样得了丁相实的机宜,抬手就是一道火色匹练,向对方脖颈上卷去。
她的出手,稍微慢了那么百分之一息。
然后,大名鼎鼎的沙王,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被斩做了三段。
果然是进了中土,沙王终于判断出来了,否则的话,有真选教旗的庇护,他不至于就这么失了肉身。
仅仅是肉身?没错,真君是可以遁逃元神的,这也是大能转世的理论依据。
不过很多真君,却也未必能转世成功,这里面的原因很多。
沙王的修为极高,战力也极强,不过他身在中土国,虽然是在边境,修为也受到了压制。
而且他激发真选教旗的时候,虽然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可是因为有神力的加持,他的**和元神,结合程度更为紧密。
这种情况下,想要逃遁元神就很难了,他的元神猛地出窍,扑向近在咫尺的真选教旗。
不过很遗憾,他遇到的真君,是北极宫三宫主,又是一道惊雷,正正地劈在元神上。
三宫主的战力,在真君中真的不算强,但是卫国战争里真君大战时,她一直很受欢迎,被别的真君求着组队,原因就是,她的雷法不但速度快,还是所有元神的克星。
沙王的元神本来就逃遁得比较辛苦,神智都有点不清楚了,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到,必须冲进真选教旗里,才有可能逃过此难。
非常不幸的是,他遭遇到了三宫主的雷法,瞬间灰飞烟灭。
他在世间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尼玛,咋杀我的俩人,都仅仅是准证呢?我不甘心啊。
见到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相实真君眼疾手快,手一抬,就摄住了空中的真选教旗。
那血色的旗帜,却是在空中不住地扭动着,想要飞回新月国。
丁相实愕然地看一眼三宫主,“这是……人还没死?”
他有点怀疑,那残存的元神,是不是躲进了邪教的教旗里。
“已经死了,”三宫主淡淡地回答,她对自己的手段,还是很有信心的,“这真选教旗,有它自己的灵性。”
“真的死了吗?”杜晶晶眨巴一下眼睛,高兴地四下乱看,“那么……仙陨之光呢?”
不光是她,大多数人也在分心观看——仙陨之光哎,大多数人连真君都见不上一面,就别说比真君还要罕见千百倍的仙陨之光了。
真的能见到这一幕,那足够夸耀一辈子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宝物的取舍
仙陨之光尚未出现,就传来一声大喝,“注意戒备!”
出声的是丁青瑶,她让玄女宫的人收回注意力,“不是仙陨之光,而是仙陨之火。”
朱尔寰倒不是很好奇这仙陨之火,就在众人四下乱看的时候,他轻声发话了,“握草,好狠……要不要把咱们的人,都接过来?”
他已经熟悉了手上的这个阵盘,而且传送真君,不过是耗去了他一半的灵气。
那么,将其他陷在新月国的中土修者,也传送过来就好了,能传送多少算多少。
李永生沉吟一下,方始发话,“等一下,看一看再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其实这并不仅仅是手里有粮的问题,而是他实在不能将这些修者大批地传送回来,否则的话,灵气够不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不能坐实沙王进攻中土的罪名。
沙王一个人冲进中土国,这叫武力入侵,铁铁的,就算别人没看清楚,他是如何越境的,但是……那可以是真君的手段。
若是其他中土修者,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瞬移到中土境内,那沙王是不是故意入侵,就不太好判断了——这会显出中土国有些古怪的手段。
双方就此事一旦扯起皮来,中土国在道义上就未必能占据制高点了,甚至还可能成为输家。
要知道,对面还有几个布瑞藤的血修!
李永生无意对那几个血修做什么,他更加希望,血修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传出去。
布瑞藤的血修们,现在也惊呆了,“****这沙王傻了吗?为什么会冲过国境线?”
沙王若是还能说话,肯定要狠狠地啐他们一口:尼玛,你以为我想啊?
不管怎么说,几个血修都是初阶和中阶真人的水准,根本发现不了,其实沙王是被中土修者强行传送过去的。
作为这场战斗的见证者,他们只知道,沙王的所作所为,貌似……不太符合国际惯例。
至于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他们有诸多的猜测,但是事实就在眼前摆着,猜测不顶用啊。
就算他们想歪曲,那也是不可能的,留影石又不是只有他们有。
中土国那边,起码有几十个人,在拿着留影石记录。
不光是布瑞藤的血修们心凉,新月国的修者们,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沙王难道……就这么陨落了?
大家甚至都没有杀敌的动力了,没了真君,还怎么跟对方斗啊?
也有人出手更狠了,嘴里还高声大喊,“沙王有真神庇护,定然无恙,这不是没有仙陨之火吗?大家加把劲,杀光这些中土猪猡……”
就在此刻,空中传来一声狞笑,“中土国的小崽子们,想跑吗?”
话音未落,一柄硕大的拂尘自空而降,狠狠地扫向一处虚空。
公孙未明手持定靖拂尘,这是公孙家的镇族之宝,他近期一直拿着,但是……他一直不舍得用,真的舍不得啊。
哪怕是在围攻慕容神起的时候,看到慕容真君化血遁逃,他也没有舍得用。
以定靖拂尘的威力,定住慕容真君那么一瞬,还是很有可能的。
只要有那一瞬间,慕容神起就可能根本逃不脱,直接陨落在中土国。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种假设,但是对公孙未明来说,这拂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可以传承的宝物,它是有使用次数的,用一次少一次。
公孙家不缺镇族之宝,但是镇族之宝这东西,就没哪个家族会嫌多,别说公孙家现在没有真君,就算有真君,也未必舍得使用。
——好吧,主要还是没有真君,若是有的话,公孙家的手脚,也会大一点。
不过相实真君的那一记辟邪神雷,着实地刺激了公孙未明一下。
辟邪神雷更是一次性用品,单论名头,还远在定靖拂尘之上。
定靖拂尘虽然也能当作兵器,发起攻击,但是最大的作用,还是定住对手。
而辟邪神雷的作用,是重创甚至诛杀对手,这两者哪个更宝贵,还用得着说吗?
而且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辟邪神雷只是攻击沙王的一种强力手段,并不代表它一定能杀死沙王——也就是说,丁相实打出神雷的时候,并没有信心,一定能留下邪教的真君。
公孙未明马上就被刺激到了,你丁家敢赌,莫非我公孙家就不敢赌?
所以他传音告诉三长老和太上长老:再出现真君的话,我要用定靖拂尘了。
拂尘在他手上,他有临机决断权,但是这个选择,必须要告诉公孙当行和公孙不器,好争取实现利益最大化。
太上长老表示:没问题,这种场合使用定靖拂尘,起码能将公孙家的名头打出去,镇族之宝什么的,固然很重要,但是我公孙家能长盛不衰,靠的是骨子里不服输的精气神儿。
宝物再好,也不过是死物,家族能传承下去,最重要的是精神和信念。
——好吧,这么说也有点矫情,实在是现在这个场面,真的太大了,参与的势力如此之多,还是在跟异族战斗,太上长老认为,公孙家有必要出那么一波风头。
此种情况下使出定靖拂尘,哪怕没有重创了真君,公孙家也不算亏——我家底牌众多,之所以在国内低调,是不欲同族相残。
这不是?一打国战,我公孙家的好东西就亮出来了——咱真的是没兴趣欺负自己人。
公孙不器反应更直接,传音告诉公孙未明:看我眼色行事。
三长老不愧是证真证到一半被偷袭的牛人,声音一响起,他直接看向虚空中的某一处。
跟他相比,公孙未明也不是差很多,四长老顺着看过去,直觉就知道这里有点问题,再加上三长老的暗示,他想也不想,直接一记拂尘就打了过去。
就在此刻,天上降下密密麻麻的小光点,在空中虚构出一团巨大的火焰,横跨了中土和新月的边境,足有千里方圆,二十里高。
巨大的火焰,没有给人带来任何伤害,但是那耀眼的程度,哪怕隔着千里,也能看得到。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悲哀,涌上了新月国人的心头。
“是……仙陨之火!”有人高声叫了起来。
而中土国这一边,没有悲哀,有的只是狂喜。
与此同时,空中人影一闪,硕大的定靖拂尘,直接将一个人扯出了虚空,定在了那里。
眼尖的中土国修者,马上就认出了此人,“是慕容神起!”
我就知道,肯定还有真君埋伏着,公孙不器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手中亮出一支尺许长的银枪,抬腕打了出去!
银枪在瞬间就变成了丈许长短,雷电一般激射向空中的慕容真君。
辽西公孙在之前,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称呼,唤作银枪公孙。
亮闪闪的银枪,是公孙家族招牌功法,号称绝杀。
公孙不器在战斗中,手段也极多,但是在这一刻,他并没有选择天机枝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使出了公孙家压箱底的手段。
绝杀银枪,可以最大程度地发挥他的攻击力,天机枝什么的,就要弱上一些,而且此刻是大型战场,还是在新月国,天机枝能起到的追踪效果,并不是很好。
慕容神起虽然是重伤了,但是修为还在,眼看一道银光电射而来,下意识地一躲,然后他才骇然发现,那银光竟然跟了过来。
“竟然能锁定真君?”他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掣出一个盾牌一挡。
在玄青位面,有很多功法和道器,是能锁定目标进行攻击,但是能锁定真君的,却是极少,毕竟真君是已经证见大道的存在,一般的规则,对他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慕容神起的反应,还是慢了那么一点点,银枪在盾牌上斜掠而过,正正地钉在了他的小腹上,直接将人刺了一个对穿。
慕容真君越发地骇然,“辽西公孙的绝杀银枪?”
区区的准证,能给真君造成如此伤害,只可能是辽西公孙家。
啥也不用说了,跑吧!
他原本就伤得极重,打算闭关几年养伤,再出来兴风作浪。
但是沙王直接找上了他,说我打算给中土修者一个狠狠的教训,现在非常缺乏好手,要辛苦你一趟了。
当然,沙王也说了,不会让你白忙,此战结束之后,会让你去神殿修补一下肉身。
慕容神起怎么敢不答应?他是失了根脚的人,现在客居新月国,就算没有受伤,也得捏着鼻子认了,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至于说什么去神殿修补肉身,这种话听一听就好,千万不要当真——不是说神殿没这能力,而是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轮得到他。
这种资源,真神教自己的真君,都未必排得上号,就别说他这个没根脚的真君了。
反正生活就像那啥,既然不能反抗,也只能乖乖顺从了,他甚至提出一个建议:咱们可以如此这般行事,中土国一定会气得跳脚。
没错,沙王在边境线上耀武扬威,还是出于他的建议!
至于说慕容真君?那当然是埋伏在旁边,准备偷袭可能跨境而来的中土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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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我要自首
慕容神起的设计,不能说差。
平心而论,有真选教旗加持神力的沙王,基本上就可以同时抗衡相实真君和北极宫三宫主,再加上可以随时出手偷袭的慕容真君,他们甚至有可能将中土国的一名真君,留在新月国。
沙王也很赞赏这个方案,于是就同意了,说你身负重伤,藏起来偷袭也比较好。
事实上,神选真君还有个想法:慕容神起藏起来,不但有利于战斗,也可能成就沙王自己的名声。
万一中土国的真君不敢越境的话,那么大家看到的就是,神选真君在国境线上狂虐中土修者,如同闲庭漫步一般,尽显风流和霸气。
对方的两名真君,被沙王一人就震慑住了!
这样的宣传口径,是沙王需要的,更是真神教需要的——这样刷声望,真的不要太爽。
慕容神起没兴趣关心这位是怎么想的,他在意的是,自己能隐藏起来,关键时刻出了阴手就可以了。
他对此非常知足,失了根脚就是丧家之犬,哪怕是真君也不例外,除了他自己,没人会关心他的伤势。
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沙王竟然直接冲到了中土国境内,然后在瞬间就被诛杀了。
这尼玛实在……太凶残了!
慕容神起认出了对方的手段,前几日他在中土国,也享受过类似的传送待遇。
不过他还是相当地吃惊:竟然能把真君传送这么远?
传送不难,真君也不比真人重多少,但是违背真君意愿的传送,真的不容易。
然而下一刻,他就将这份吃惊抛到了脑后:不用感叹沙王了,还是多想一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吧。
沙王的陨落,对于真神教而言,会是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整个新月国,也只有三名神选真君,在真君里都是顶尖的存在,而沙王是这三名真君里最年轻的。
慕容神起也算是老牌真君了,但是跟沙王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事实上,他是中土国叛逃过来的修者,平时也不用教名,身份本来就尴尬。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沙王也不可能明知他伤重,还要他出手襄助——丧家之犬,原本就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现在沙王陨落在边境,肯定是需要有人负责的。
而慕容神起就是最合适的背锅侠,他跟沙王同行,却是藏了起来,任由神选真君直接面对中土国两名真君的夹击,罪莫大焉。
至于说这是他跟沙王商量好的方案?扯淡吧,愤怒的真神教徒们,不可能给他解释的机会——哪怕是他解释了,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至于说他是身负重伤……谁会在乎这个?
慕容神起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他必须自救。
如何自救呢?当然是击杀一两名中土修者之后,假装遭受重创,狼狈逃走。
这个手段有用没有?他并不确定,但是总要好过他什么也不做。
所以他才会在空中发出一声大喊。
其实这个喊声,不是喊给中土人听的,是喊给新月人的——你们看好了,我要出手了。
哪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一柄硕大的拂尘,直接从空中拽了出来。
紧接着,他也不用想什么假装遭受重创了——公孙家的绝杀银枪,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更恐怖的还不仅仅是这个,而是中土道宫的那名女真君,身形一动,直接冲过了国境线。
众目睽睽之下,除了交战双方,还有布瑞藤的血修在场,她就无所顾忌地冲了过来。
就这么冲了过来!
慕容神起吓得魂飞魄散,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幻化成两道身影,电射而去。
此时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啦。
但是三宫主既然越过了国境线,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他走了?
少不得手一抬,又是两道惊雷,击向了那两个人影。
这样施展出来的雷法,效果肯定要差一点,不过三宫主认为,这就足够了。
慕容神起此前就受了重伤,刚才又是伤上加伤,已经没必要将他视为真君了。
果不其然,两道惊雷过后,其中一个人影轰然消散,另一个人影,则是有若一道惊鸿一般,瞬间就划破长空,不见了去向。
这时,才有人愕然发话,“你……您就这么入侵了新月国?尊敬的道宫真君?”
问话的是一名布瑞藤的血修,中阶真人的修为,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三宫主,显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还好,道宫在这个位面,也是一等一的强大势力,这名血修真人不敢失了礼数。
三宫主看他一眼,根本懒得理会,然后冲着地面上的中土修者,冷冷地发话了,“你们在中土作恶多端,终于被我找到了,还不乖乖地过来,束手就缚?”
中土的联军初听到前两句,好悬没炸了锅。
不过再听到后面两句,愣了一愣之后,不少人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公孙未明笔直地向前冲去,脸上的笑容,是挡也挡不住,“哎呀,左右是活不了啦,不如回中土国伏法的好,也算落叶归根了!”
前方两名新月国的真人,挺着兵刃就迎了上去,一脸的狰狞,“留下命来!”
公孙未明理都不理他俩,身体笔直地向兵刃上撞去。
“找死!”空中传来一声冷哼,三宫主伸出手指,向两人一点,又是两道惊雷发出。
这两名邪教真人,一个中阶一个高阶,这样的修为,那里吃得住真君的一击?
两人顿时就僵在了那里,公孙未明这才一抖手,一刀将那高阶真人斩为两段,然后冲到了三宫主脚下,挤眉弄眼地发话,“真君,我来自首了!”
必须指出的是,一旦进入新月国的地盘,道宫的术法,威力就大减,三宫主这两道惊雷,甚至没有将那名中阶真人杀死,仅仅是将他轰成了废人。
倒是这个高阶真人比较倒霉,在身体僵直的时候,被公孙未明一刀斩杀了。
见到未明准证顺利突围,大家都有样学样,纷纷大喊着“我要自首”,冲向了三宫主。
谁敢拦着,三宫主直接出手诛杀,毫不客气,根本不在意什么大欺小。
也有修者自尊心比较强,不想这么做,比如说公孙不器,又比如说呼延书生。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有些真神教徒,不敢拦着那些自首的修者,他们没了攻击目标,就直奔这些不肯自首的修者杀了过来。
尼玛……公孙不器悻悻地斜睥呼延书生一眼,却发现对方也瞄向了自己,两人的目光正正地撞在了一起,下一刻,齐齐大喊,“我要自首……”
声音中,隐隐有些无奈——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没得选择啊。
眼看着中土国的修者们,都汇集到了三宫主那里,就要重回中土了,那名布瑞藤的中阶真人又出声了,“尊敬的道宫真君,您刚才在新月国的领土上,公然杀害真神教信徒,难道……”
三宫主冷冷地看他一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中土道宫在捉拿通缉犯,敢阻拦者……死!”
“还能……这么玩?”一名布瑞藤血修低声嘀咕,“真不要脸。”
“是啊,道宫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崩溃了,”一名女性血修满脸的生无可恋。
总算还好,两人交流用的是布瑞藤语言。
那名中阶真人的血修还是不甘心,大声发话,“尊敬的道宫真君,您好像入侵了新月国,难道不该给新月国一个解释吗?”
“闭嘴!”有人大喊一声,却是北极宫堂主院的邢堂主,他站在边境线外,大声发话,“新月国有真君先进犯我中土,我中土不过有样学样、以牙还牙罢了!”
最终,三宫主带着一群精疲力竭的修者,顺利返回了中土。
她在面对新月国的低阶修者时,表现得很没有节操,不但胡说八道,还肆无忌惮地大欺小,但是在以后的日子,那些回归中土的修者们说起她来,那就是一个字——服!
甚至在回归的第一时间,丁青莲就对着白虎庙客堂张首座发话了,“张首座,以后咱白虎庙,也不能一个劲儿地死拼,还得学一学北极宫三宫主。”
张首座脸上不是很好看,白虎庙还真就是死拼的类型,遭遇强敌死战不退,极少变通。
北极宫三宫主的无节操,也是令他深有感触,原来做人还可以如此空口白牙。
张首座虽然比较死板,却是也想得到,这些“通缉犯”被“擒拿”回国之后,如何处理,那就由着道宫说了,根本不用担心,无法跟新月国交待。
但是这么做,真的好吗?太特么的毁形象了。
不过此刻,面对丁家的指责,他还是绷着脸回了一句,“不用你来教训我,又不是相实真君所为。”
丁相实在干什么?他在忙着镇压那面真选教旗,顾不上跨过边境教训新月国人。
真选教旗可是被他定住的,眼见三宫主冲过了国境线,他就要收下此旗——须知这是真神教的护教之宝,能缴获的话,那是莫大的荣耀。
若是可以炼化的话,丁家那岂不是可以……哈哈哈哈?
他使尽了手段,终于将此宝暂时封印了起来。
哪曾想,三宫主一回到中土,就淡淡地发话,“此物,不该你丁家所有,交上来吧。”
“啥?”丁相实的眼睛一瞪。(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失算的真君
丁相实好不容易封印了真选教旗,怎么可能愿意交出去?
虽说沙王是两真君联手算计的,最终被道宫的两准证毁去了肉身,又是三宫主消灭了元神,但是……真选教旗,是他丁某人留住的!
不但是他留住的,也是他封印的,你道宫凭什么说拿走就拿走?
相实真君非常期待炼化这教旗,成为丁家的又一件镇族之宝。
就算你道宫在里面出力不少,而战利品这东西,也不能谁抢到就算谁的,可是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拿走,真的合适吗?
相实真君脸一沉,“如何不该我丁家所有呢?这东西是我留住的。”
“你这……”三宫主的嘴巴动一动,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好吧,你有一份功劳,但是此物,跟我道宫有缘!我们会补偿你的。”
“那不如我丁家补偿道宫好了,”丁相实叫了起来,“你要什么?中品灵石吗?”
丁家的中品灵石也不多,但是通过族里隐秘的通讯手段,他知道丁青莲此番在新月国抢劫,很是得了一些中品灵石。
这个消息,外人并不知道,按说是不能随便张扬的。
可是相实真君心里清楚,自家的收获,早晚会被曝光。
作者你慢着——丁家族人自成一队,抢劫到的灵石数量,怎么可能曝光呢?
这么想的人,就图样图森破了,丁家不说,难道遭遇抢劫的真神教不会说?
以往的例子证明,那些邪教教徒,会将被抢劫的数量,夸张到十倍甚至百倍。
比如说,丁家此次,抢劫到了十余块中品灵石,真神教则会宣布,那些庙宇损失了数百块中品灵石。
到最后,还得丁家人站出来澄清,说我们在哪个庙,抢了几块。
没办法,真神教就是这么恶心,这是有无数先例的,抢劫的时候,他们会说啥也没抢到,被抢的话,他们可以无限夸大数量。
所以丁相实认为,否认自家的收获,没啥意思,骗得了外人,骗不了有心人。
反正这真选教旗,丁家是要定了,大不了多出一点灵石。
“这不是灵石的问题,”三宫主欲言又止,想一想之后,她一抬手,卷起了李永生、丁青瑶和张首座,向远处飞去,“找个地方谈一谈。”
丁相实见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三宫主没有飞多远,就是十余里地,选个山头落下,“好了,这里清净,杀那沙王,也就咱们几方的事情,就说个明白。”
诛杀沙王,确实是这几方都出力了——起码都有资格惦记真选教旗。
她看一眼丁青瑶,“你觉得,此物该归我北极宫,还是该归丁家?”
丁青瑶犹豫一下,方始答话,“此物……好像没那么神奇吧?”
玄女宫也有一面邪教真选教旗,但是一直被镇压着,仿佛还是一种负担,更多的……她就不清楚了,毕竟她是卫国战争之后才成长起来的真人。
三宫主又看向张首座,“那你说一说好了。”
白虎庙客堂张首座很干脆地回答,“当然该归北极宫所有。”
“我懒得理你,”相实真君看他一眼,又看向李永生,“你说一说吧……你肯定是拿不到这宝物的,但是我保证,你出的力,我是认可的。”
李永生怪怪地看他一眼,“相实真君,你这是……想炼化邪教的教旗吗?”
“那当然了,”丁相实理所当然地回答,“此物会成为我丁家的镇族之宝。”
“那你还是算了吧,”李永生摇摇头,“不如交给北极宫。”
三宫主淡淡地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相实真君却是不干了,他脸一沉,“这也是你的世情之道?”
这话肯定不是在论道,而是讽刺李永生见风使舵。
李永生不以为然地笑一笑,“相实真君,你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真选教旗,说实话,道宫里的人,没人会同意你炼化它,真的。”
“你果然知道,”三宫主的眼中,精芒一闪。
“呵呵,”丁相实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那倒要劳烦李大师解释一下了。”
他从来没有将李永生称作李大师,现在这么称呼,讽刺的意味极浓。
李永生也不理他,而是看向了三宫主。
三宫主的下巴一扬,“就咱们几个人,泄露不出去,你只管说。”
李永生见退无可退,只能叹口气,“真选教旗,其实只能镇压……”
原来真神教的真选教旗,在玄青位面,有且只有四面,那是真神教在本位面的意志体现。
意志体现,那就涉及了规则,多一面少一面都是不行的。
此物炼化极难,但也不是不能炼化,问题的关键在于,一旦炼化了,真选教旗就少了一面,上界的真神教,会向玄青位面重新发一面。
而炼化之后的真选教旗,除了坚韧,就再没有别的用处,甚至不能当作炼器材料来用。
道宫也是炼化了几面真选教旗之后,才知道真实情况的。
所以道宫的选择就是,将教旗镇压——不炼化,也不放走。
镇压真选教旗,并不需要多费劲,难的是必须一直镇压,不能松懈。
在今天的战斗之前,道宫已经抢了两面真选教旗回来,全是来自于卫国战争,付出了数名真君的性命。
事实上,卫国战争能获得胜利,跟道宫抢夺了这两面真选教旗,很有一些关系。
新月国以为,失了两面真选教旗,马上就能再得回来,哪曾想,道宫这次选择了镇压,不炼化了,这真的搞了他们一个冷不防。
没有真选教旗的邪教真君,当然也很厉害,可是有和没有,终究是有区别的,后来中土国的反攻,是国力使然,不过没有教旗的邪教真君,底气也真的不够足。
道宫抢来的那两面真选教旗,分别被镇压在玄女宫和青龙庙,这两处离新月国比较远,真神邪教若是想通过被镇压的教旗做什么,比较难以实现。
沙王拿的这面真选教旗,是真神教仅剩的两面真选之一,不成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缴获了。
要不说年轻人太冲动了,真的不好,新月国一共三名神选真君,总共才两面真选教旗,沙王能得其一,真的是很受邪教的重视,却意外地死在了一场遭遇战里。
可以想像得到,真神邪教现在会如何地暴跳如雷。
不过那不是北极宫三宫主要在意的,她在意的是,按照道宫四大宫的约定,若是获得第三面真选教旗,就轮到北极宫来镇压了。
第四面真选教旗,才会轮到白虎庙,原因也很简单,白虎庙离新月国最近,邪教想通过真选教旗搞点什么幺蛾子,只有对白虎庙下手,才最方便。
对于这些细节,李永生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真选教旗不合适炼化,一旦炼化,这面教旗就等于废掉了,而真神教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这样的辛秘,就连丁青瑶都不是很清楚,毕竟她没有到了真君那个级别。
同为高阶真人,白虎庙的张首座,心里却是有数,这是因为白虎庙曾经提点过自家的准证,遇到真选教旗,不要跟其他人抢,而是要坚持将那个东西送给北极宫。
所以张首座回答的时候,异常干脆利落。
这些辛秘,李永生说了点,三宫主说了一些,直说得丁相实目瞪口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三宫主身为道宫老牌真君,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谎。
而且李永生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个传言。
还有白虎庙的张首座,他虽然不明内中详情,却是表示,庙里确实是做过这样的安排。
相实真君愣了好一阵,才咬牙切齿地发话,“合着我就白抢了这面教旗?我可是放弃了越过国境杀敌的机会。”
三宫主看着他,也有点哭笑不得,“相实真君你还是离了大功,道宫可以补偿灵石,你若是认为,丁家有能力持续镇压这邪教真选教旗,我可以跟其他三大宫商议一下,让与你丁家。”
然后她又补充一句,“不过,绝对不得炼化,这是必须的,要立下大誓。”
相实真君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叹一口气,“这样的麻烦,我丁家要它作甚?”
其实他还是有点想要,虽然这教旗只能镇压,可是在镇压的期间,通过观摩感受教旗的状况,也能有些体悟——未必一定会对修行有利,但是长点见识也是不错的。
所谓家族的底蕴,说的可不就是这些?对修行未必有用,但是说起来,却很有逼格。
不过,想到白虎庙作为四大宫之一,都不接手这面旗帜,只想着镇压最后一面,相实真君觉得,自家来镇压这旗帜,不但辛苦,关键是风险也不小。
须知陇右距离新月国,也是很近的。
若是丁家能再多一名真君,这面教旗,我丁家还真想要了。
他又沉默半天,才出声,“灵石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该要多少,三宫主你以为我该怎么开口?”
三宫主郁闷地叹口气,“这个……我哪里知道?这是我北极宫的责任,你以为我真稀罕?”
就在这时,李永生出声了,“这个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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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 明白人(一更)
很简单吗?丁相实和三宫主齐齐侧头,看向李永生。
小家伙,虽然你很了不得,但是也不能随便开口吧?
李永生微微一笑,对着三宫主发话,“相实真君既然让出了这面旗帜,那么四大宫就要考虑一下,给他一面炼化过的教旗。”
然后他看向丁相实,“反正你最终是要炼化它的,省了你炼化的步骤了,如此可好?”
并不是很好啊,相实真君心里有点不满意,要知道,见识都是一点一点攒出来的,若是这教旗真的交给他来炼化,在炼化的过程中,他可能还会有收获。
不过这话现在说出来,就有点不成体统了。
首先,炼化是需要时间的,按三宫主的说法,起码要炼化个几十年,才能达到目的——终究是邪教的真选教旗,这不是开玩笑的。
他今天暂时镇压这教旗,都费了好大的功夫。
其次就是,这面教旗虽然是被他拿下了,但是在这个过程里,很多人都发挥了作用,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最起码,若不是李永生的传送阵盘,沙王根本就不可能进入中土,面对两名真君的夹击。
还是说这个传送,如果没有这个突如其来的传送,两名真君,真的留得下拥有真选教旗的邪教神选真君吗?
所以,他能得到炼化过的教旗,其实已经可以知足了。
丁相实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
但是这一次,轮到三宫主不答应了。
她看向李永生,皱着眉头发话,“炼化过的教旗,虽然没有什么用处,用来防身却是极好的,比如说做个披风什么的……道宫里可能没有现成的教旗了。”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纷纷点头,这也是可能的。
虽然这教旗屁用没有,但是……它足够坚韧啊,随便涂点花色,披在身上,那就是一件防御力惊人的披风。
四大宫弟子众多,关系户也海了去啦,这种纯粹靠着材料取胜的披风,不需要灵气支持,有点办法的高阶修者,谁不想弄上一件,交给自家的小辈来用?
三宫主做事严谨,不愿意空口答应人,就指出了这种可能。
相实真君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我已经很委屈了,你连个披风都不给我?
李永生却是笑了,“这也很简单啊,问一问这披风价值几何,相同价值的灵石,赔付给相实真君不就行了?”
丁相实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其中因果,忍不住一呲牙,“小子,你活得太明白了吧?”
李永生微微一笑,“相实真君,您刚才还叫我李大师呢,现在就成了小子?您这是媳妇娶过房,媒人丢过墙吗?”
丁相实的嘴角抽动一下:尼玛,刚才我是讽刺你,好不好啊?
“嗯?”三宫主听得眼睛一亮,合着说来说去,最后还是扯到了支付多少灵石的问题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小家伙的世情之道,果然是娴熟无比啊。
想到这一点,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李永生,我发现你活得也很明白。”
李永生很无语地翻个白眼,我只是不想让你两家生出罅隙来,难道这也错了?
此事至此就说开了,在其他人的见证下,丁相实将真选教旗交给了三宫主。
相实真君心里,还是有点苦,他兴高采烈地封镇了好半天,最终却是便宜了北极宫。
当然,这也不能称之为便宜,他已经明白,一直镇压这玩意儿,其实是个苦差事。
可是,那终究是他当着诸多修者的面封镇的,想一想当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看起来,却是一个十足的笑话。
真君心里郁闷,少不得看一眼李永生,“你知道的辛秘不少啊,走,咱俩找个地方聊一聊。”
“相实真君且慢,”三宫主再次出声了,“我找此人还有事。”
丁相实看她一眼,悻悻地离开,去看丁家子弟的情况了。
丁青瑶和张首座见状,也向三宫主告辞走人。
三宫主留下了李永生,却不跟他说话,而是将已经封镇的真选教旗梳理一下,卷成细卷,慢条斯理地又加了三道封印,非常认真,一丝不苟。
她不说话,李永生也不说话,看了一阵她整理教旗,又侧头看着远处的中土国修者。
此次回来的修者,有一半都带着伤,不过因为有道宫的暗中支持,给出了一些符箓,极少有人受到教火的侵袭,多是一些肢体上的损伤。
这一次被邪教教徒拖住,起码有二十名修者死在了新月国,重伤者也有三十多。
不过现在,大家暂时忽视了那些死伤,而是陷入了一阵狂喜之中——大胜啊,近四十年未有的大胜。
值得庆贺的事项,真的很多。
首先,这是卫国战争结束,中土从新月国撤兵之后,中土修者第一次大规模、有组织地攻入了新月国,不但成功地实施了抢劫,还诛杀了大量的新月国修者。
其次,他们完成作战目标之后,成功地回归了中土。
这次由民间发起的征讨,办得如此成功,能极大地提振中土修者的士气,鼓舞民心。
至于说死了差不多三十名修者,重伤的更多,出征的修者们虽然也悲痛——死的都是自家儿郎,但是远远没有悲痛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中土就是这种习俗,尤其出征的还都是隐世家族的子弟,这是一个极富有进攻性的群体,他们宁可在战场上战死,也不会因为害怕战斗而缩在家里——没有人能忍受这种耻辱。
总之,在玄青位面,大家都见惯了生生死死,没有那么多圣母情怀。
当然,众人如此高兴,最关键之处还是在于:邪教的真君沙王伏诛了!
战场上的仙陨之光——西疆有多久没有出现这种景象了?
能目睹邪教真君被中土真君诛杀,连那些身负重伤回来的修者们,都是在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一点都不像重伤员。
开眼,真的是太开眼了;自豪,真的是太自豪了。
至于丁家真君封镇的真选教旗,大部分修者不太明白其意义,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邪教真君手里一件极为有灵性的道器,被中土国抢过来了。
这就足够了啊,不但杀了人,而且夺了宝。
说着说着,大家就猛地想起,后来慕容神起冒头了,那厮可也是邪教真君。
于是,公孙家两名准证,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围观——你俩也太牛了吧?
这一刻,公孙未明非常庆幸,自己使出了定靖拂尘,虽然少了一次使用次数,但是两名准证联手重创真君,足以让公孙家族的名号再响一点。
不过……貌似大家更关心的是,慕容神起伤成什么样了。
最有资格发言的公孙不器闭口不言,公孙未明也不好多说,只能讪讪地表示:最后一击,是玄女宫真君所为,这问题你们不该问我俩啊。
就在这个时候,呼延书生出声了,他认为慕容神起起码会跌落境界——要知道,在参战之前,这厮就是重伤在身的。
西疆四家族相信他的判断,但是陇右丁家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见到自家真君回来了,纷纷出言发问——慕容神起会不会跌落境界?
“仅仅是跌落境界?美死他了,以后他都不能出手战斗了,”相实真君不屑地一哼,“如果那厮不傻的话,不会再出现了。”
他对那厮伤情的分析对不对,这个没人知道,但是他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在这一天之后,整个玄青位面,再没有了慕容神起的消息。
李永生正远远地看着他们,听到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三宫主收起了教旗,吞服了一颗药丸,虚浮在空中,直接闭目打坐。
她虽然是真君,可是刚才连连施放雷法,体内灵气有点减少,打坐恢复一下,也是正常。
李永生无奈地撇一撇嘴,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在上界的时候,似乎应该多接触几个本位面飞升上去的主儿,而不是把宝押在瘸子一个人身上。
瘸子倒是没有跟他说,在下界还有这么一桩孽缘,但是他跟张木子相处了那么久,就算张木子不想说,但是无心之中带出那么一两句,也足够让他知道,三宫主对瘸真君是什么态度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永生仙君下界之前,最关注的是玄青位面的各种风土人情,危险什么的,他基本上不会考虑。
在他看来,一个真君的名号,就足够庇护他躲开一些小事了。
更何况,中土国飞升到仙界的修者,虽然绝对数量不少,找起来还是很难的,而且冒充那些飞升修者的有缘人,容易让人生出某些联想。
三宫主抵达西疆也一个多月了,从未跟他说过一句话,今天当着他的面封镇教旗,然后打坐休息,显然是要先磨一磨他的性子。
李永生有一走了之的想法,不过,遇上瘸子那种奇葩,三宫主也真是够倒霉的,他不打算跟这个可怜的女子计较。
他正胡思乱想着,身后一股雄浑的气势逼了过来,然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跟我说实话,瘸子那厮,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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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真君情怀(二更)
三宫主并不知道,自己一个堂堂的真君,竟然被面前的小家伙看做是“可怜人”。
封镇了那面真选教旗之后,她体内的灵气确实少了一些,现在大家正处在中新边界处,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保证体内有充沛的灵气,还是有必要的。
而且她也确实想抻一抻这个年轻的小家伙,看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常见的对真君的敬畏,也没有假惺惺摆出护法的姿态,来讨好她这个真君。
这番不卑不亢的做派,让她仿佛又看到了昔年的二师兄。
调整了一下气息和心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发问。
李永生侧过身来,无视那气势的逼迫,很干脆地回答,“活着,活得很好。”
强大的气势往外稍微泄了一下,然后被三宫主迅疾地收回去,她很直接地发话,“我要见他。”
李永生摇摇头,更干脆地回答,“我帮不了你。”
三宫主默然,良久,才低声发话,“你能联系上他?”
李永生又摇摇头,“目前联系不上。”
三宫主侧着眼看他,沉吟一下,方式缓缓发话,“你的很多东西,并不是他教的,你的师尊,是比他还要高明的存在,我说得对吧?”
这个问题,让李永生有点不会回答了。
他该怎么说——搁在仙界,我一口气能吹死几百个瘸真君?
顿了一顿之后,他才出声,“那个……瘸真君的战力,还是很高的。”
“明白了,他是另有机缘了,”三宫主点点头。
这话让李永生听得都有点吃惊,你猜到他被接引到仙界了?
然而,三宫主的脑洞,并没有那么大,她只是猜测,瘸真君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隐士,开始了隐秘的修行。
不开玩笑,中土国的修者里,也流行这样的传说,真君厉害吗?当然厉害,但是一旦机缘巧合,可能会遇到比真君还要强大的存在。
这不是臆想和猜测,而是真实存在的,有从虚空流浪到这里的大能,也有因为某些原因下界的仙人——比如说朱雀分身。
还有一些从仙界转生过来的主儿,比如说赵欣欣这种,她修行到真君,压制着自己不飞升的话,一个人起码能同时战四五个真君。
当然,李永生本人,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对真君而言,观风使是最为人所周知的机缘。
在三宫主看来,事关这样的大能人物,面前这个年轻人当然做不了主。
所以她沉默半天,又说一句,“我今天缉拿那些通缉犯回来,你应该也看到了。”
李永生听得有点蒙圈,不过他还是点点头,“三宫主您也听京城的广播电台?”
“我只是听说过一些,”三宫主淡淡地回答,她消息灵通,也比较能与时俱进,不过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不在于此。
“这种行事手段,是瘸子擅长的,还麻烦你转告他,我……也学会了。”
李永生嘿然不语,这一刻,他是真的体会到了三宫主对瘸真君的感情,这种不要面皮的流氓手段,一直都比较被中土道宫排斥。
道宫习惯了以实力压人,根本不屑使用这种小手段,他们甚至认为,这种手段比较下三滥,是弱者才会使用的。
看来那瘸子真的有性格,是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的。
不过从今天中土修者的反应来看,这样的手段,也很符合人心,尤其是当强势加上流氓手段,真的是令人爽到停不下来。
由此可见,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潜藏有恶趣味,尤其是,当这种恶趣味能迎合自己利益的时候,节操什么的,不要也罢。
于是李永生点点头,“我……早晚会见到他,一定把话传到。”
“那你去吧,”三宫主颓然一摆手,好像体内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对了,你的万载幽水,找不到出处的话,尽管推到我头上。”
李永生看她一眼,微微颔首,“多谢三宫主,待我有能力了,一定逼那瘸子来见你一面。”
“待你逼他?”三宫主微微一笑,“没准那时,他已经飞升了呢。”
李永生微微一笑,“呵呵,请问真君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吧,”三宫主一扬下巴。
看着他转身潇洒离开,三宫主忍不住又微微一皱眉:他还真有这个自信?
她身为真君,对方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胡乱吹牛,她多少能辨识出一些的。
然后她微微颔首,低声喃喃自语,“这孩子也不错,修为高见识广,又这么英俊,嗯,如此俊杰,可以为木子的伴侣……”
李永生回到队伍的时候,丁相实正在跟朱尔寰聊天。
相实真君今天其实有点不开森,但是清楚内幕的不过寥寥数人,不会乱说,而不清楚的人,则是看到了相实真君的辟邪神雷,是诛杀邪教真君沙王的关键一击。
所以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吹捧。
丁相实身为真君,当然不会在意蝼蚁们的吹捧,不过这些蝼蚁里,有公孙不器、呼延书生这种半步真君的话,他还是非常享受的。
反正相实真君最近打算走亲民路线,他先是关心一下丁家子弟,然后又一路问候大家,最后,他别有目的地来到了朱尔寰身边。
朱主持正在救治伤患,这一拨修者回归,带回来了太多的伤者,虽然各家都备得有救治手段和医者,但是伤重之人,也会求二郎庙主持出手——毕竟他们才是专业的。
朱主持目前救治的,就是丁家的一名中阶化修,他双手持针,飞快地在伤者身上扎着。
既然面对着自家的子弟,相实真君就无所谓了,“小朱啊,你跟李永生的关系很不错嘛,他那个宝贝阵盘,居然能拿给你用。”
丁家数代都是二郎庙的护法,他跟朱主持说话,也很是没有顾忌。
朱主持见他过来,头皮就有点发麻,他确定自己巴结的是观风使,但是丁家的真君,也不是他能随便开罪的——观风使哪里是那么容易巴结上的?
事实上,就算他巴结上了观风使,二郎庙还要继续在这个位面生存下去,也离不开陇右丁家的支持。
所以他硬着头皮回答,“这个……相实真君,李永生跟小庙有渊源的。”
“咦?”丁相实这下是彻底吃惊了,“跟你家哪个主持有渊源?”
二郎庙近几任主持,他可是都很熟悉的。
“这个……那啥,”朱尔寰努力编谎话,“简单神医的渊源,您也知道,简单神医以前在小庙里待过。”
简单神医曾经在二郎庙当过道童,这个事情丁家也知道,至于说七宝宗的下界真君仙使,他可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唔,”丁相实点点头,既然是这样,倒也说得过去,李永生医术的神妙,他也早听说了,若是说此人师从简单神医,他不会有任何怀疑。
他介意的是别的,于是他压低了声音,“那你借这阵盘研究一阵,也无所谓的吧?”
说实话,自从教旗得而复失之后,他心里就有点不平衡,然后他猛地发现,若是能把那个传送阵盘的秘密琢磨透,其实比真选教旗还要强很多。
有些东西真的不能想,一旦想了,心里就跟春天的野草一样,疯狂地长。
这阵盘可是能主动传送真君的。
相实真君也亲眼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沙王失了先手之后,在仓促之间,是怎样陨落的。
然而朱尔寰的反应,令他极为失望,朱主持很光棍地表示,“阵盘,我已经还了。”
尼玛,你是不是傻啊?相实真君气得想跺脚。
就在这个时候,李永生走了过来。
“永生,”朱尔寰打个招呼,一本正经地发话,“你来得正好,相实真君想研究一下你的那个阵盘,能给他看一看吗?”
他这可不是说小话,而是为丁相实说话呢。
但是同时,他这也是婉转地提醒观风使,你可要小心啊,有人惦记你的东西呢。
李永生先是一愣,然后侧头看一眼丁相实,呲牙一笑,“相实真君,真的是不方便。”
真君大人有点不高兴了,于是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你能给小朱用,我连看一看都不行,你这不是歧视真君吗?”
因为你在阵法上的造诣,远胜朱尔寰啊,李永生很想这么回一句,不过他知道这家伙失了真选教旗,正郁闷呢,自己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于是他歉然一笑,“我和朱主持,另有渊源,真的抱歉了。”
丁相实翻个白眼,还待说话,旁边朱尔寰已经赔着笑脸发话了,“相实真君,我觉得此事还是保密的好,毕竟是咱们中土国的一件绝杀武器,您认为呢?”
丁相实被这理由顶得说不出话,只能四下看一看,大声发话,“你们都准备一下,待到边军大部队赶到,咱们就可以撤离了。”
在这一片作战区域里,刚才也有边军存在,不过那只是百余名斥候,只观看战局,并未参与作战,同时他们还肩负着留影、防渗透等任务。
现在战斗已经结束,边军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赶到,以防备新月国恼羞成怒之下,发起报复性的入侵。(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受阻(三更求月票)
这场战斗,其实是有点奇怪,两国之间修者大规模交手,中土边军竟然不管。
不过想一想中土国的权力结构,倒也能明白。
目前双方动手,算是民间行为,若是中土边军参与的话,那就是国家行为了。
当然,中土军队的斥候观战,肯定是无所谓的。
这些家族子弟和三大宫弟子回到中土,并不着急撤离边境线,一来是为了迅速救治伤员,二来就是防备新月国再次发起攻击。
他们要坚持到边军的大部队赶来,才会撤走。
没人要求这些修者这么做,但是身为修者,该有这样的觉悟。
边军赶来的速度不慢,半个时辰之后,先头部队就赶到了。
于是这些“来自民间”的修者,缓缓向后撤离,撤出差不多百里,开始安营扎寨。
他们还会在这里休整十天到半个月,确定新月国在短期内,没有发起报复性入侵的可能,才会继续向后撤离。
这也是负责任的行为,赶来的边军虽然拥有强大的军械和军阵,但是其中没多少高阶修者,真神教大规模还击的话,还得依靠他们来支援和抵挡。
扎营之地距离边境线远了很多,李永生也就腾出手来,帮着救治伤者。
严格来说,他的医术比朱尔寰还要差一些,不过朱主持知道他擅长做什么,将一些需要针灸治疗的伤者,安排到他这里,当然……还有那些受了教火侵袭的。
事实上,有三大宫的人在场,被教火侵袭,真的不算多大事,及时救治就没大问题。
当年呼延书生等人会留下暗伤,是有多重原因的。
一来是他们就没有做好遭遇真神教徒的心理准备,准备不充分,二来就是国战天坑道路难辨,他们光是出来,也走了好几天,这就把最好的救治时间耽误了。
三来则是,他们进国战天坑,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传出去是要被治罪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跟道宫重量级的人物搭不上线。
所以呼延书生一行人,才会被伤病困扰二十余年。
这次出去抢劫的修者,一路被人保驾护航,他们事先有准备,买了不少符箓,又回来得及时,还有治疗教火的药物,真的是不用太在意教火。
不过也有几人,是深受教火侵害,多种治疗手段之下,余毒也没有彻底排除干净。
这样的人,就被朱尔寰送到了李永生这里。
朱主持说得很明白,这点小问题,用不着你特意使用仙使令牌,周围毕竟不少三大宫的高人,使用那玩意儿,太容易被人看穿根脚了。
不过你在行针的时候,适当地借用一下仙使令牌的驱逐之力,也没谁会发现,还能成就你神医的名头,何乐而不为?
神医的名头,对我来说很重要吗?李永生笑一笑,不过这些修者虽然是抢劫犯,却也是祸害异族的大好男儿,值得他出手帮助。
此次出征,伤者非常多,撤到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之后,那些伤势不太重的修者,也开始寻求治疗。
不光是这些家族自带的医者和二郎庙的医者,就连三大宫里的弟子,也纷纷出手救治,要不说有组织可以依靠,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
李永生则是两天两夜没有合眼,饿了就扔一颗辟谷丹入口。
他虽然年轻,这样的态度获得了众人的高度认可,又因为面目英俊,很多女修纷纷前来帮忙——当然,受伤的女修,也非常希望由他来治疗。
第三天头上,他已经有点疲惫了,正说要歇一歇,远处有几匹快马跑了过来。
不多时,公孙不器和公孙未明来找李永生,一脸的严肃——运往博灵的军马出事了。
因为京畿那里封锁极严,公孙家筹集到的战马,是走了海运,打算到了大河的入海口之后,逆流而上,然后穿行豫州郡,抵达博灵。
不过非常糟糕的是,襄王在海岱郡折腾得越来越厉害,而大河的入海口就在海岱,还会在海岱航行很长一段距离,才能抵达豫州郡。
公孙家负责运送战马的人一看,这不合适啊,敢这么走的话,襄王肯定会把战马扣下的。
于是公孙家知会博灵郡军役使王志云,我们不走大河了,绕路走扬子江。
王军役使一听,表示这也可以,虽然有点绕远,但是不用他前出到豫州郡边界接马了,直接派出水军,在扬子江上接应就行了。
然后变数就这么发生了,运送战马的船只上行到金陵附近,会稽郡的水军把船拦住了,要把战马扣下。
会稽郡的水军,虽然是听命于会稽军役使的,但是事实上,是被宁王府的人掌控着。
宁王是今上的哥哥,庶长子,因为担了一个长子的名头,在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一直就非常担心,太子弟弟会对他不利。
正是因为如此,他养成了非常胆小的性格,但是架不住他的王妃——裘氏的胆子大。
裘氏出身于豪门,在京师影响力极大,而裘氏的母亲,则是出身于会稽郡的大家族。
现在这会稽水军的头目,就是裘家的子弟,水军里还有裘氏母系一族的不少子弟。
公孙家的船在入海口就被盯上了,不过直到快抵达金陵了,会稽水军才出面拦截。
宁王胆小的名声,在会稽郡传得比较开,公孙家以为奉上一笔好处,就可以通过了。
然而水军的态度异常强硬,说你这私运大批战马是谋逆之罪,乖乖地把马留下,再交一笔罚金认罪,我们就饶你这一遭。
公孙家族的子弟,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说劳资这马是支援博灵军方的,你敢再扣帽子,信不信劳资弄死你?
双方甚至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战斗,公孙家的子弟虽然修为高,但是他们的优势是在陆地上,水上作战的能力,要差很多。
所幸的是,公孙家的名声在外,会稽水军见到对方来势汹汹,也没敢下重手,双方没有人死亡,仅仅有十来人受了轻伤。
情势发展到这一步,就有点失控了,公孙家也知道,跟军队打起来是大忌,于是马上联系京城中的关系,把事情捅上了朝廷。
这时候,他们也不隐瞒什么了,说我公孙家心忧黎庶,目前三湘郡治安情况不太好,博灵军役使王志云回京公干的时候,找到了我公孙家在京城的长老。
我们有感于王军役使的人格魅力,决定赠送博灵军方两千匹驽马,以供驱策。
这话并没有明说,公孙家长老在京城干什么,但是只要消息灵通的人,就知道几个月前,公孙家的准证在证真时遇袭,跑到京城求医,顺便求庇护。
能想到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出,公孙家并不是心怀叵测,而是有充足的回馈朝廷的理由——若是没有朝廷的庇护,公孙不器别说疗伤了,没准还会被人追杀。
公孙家肯定也希望朝廷稳定,稳定的秩序,才能对宵小保持足够的威慑。
会稽水军原本是要悄悄吞下这两千匹战马的,见事情捅到了上面,马上自辩,说私运战马就是重罪,这么大的一批战马过境,够得上谋逆之罪了。
我会稽军方,不可能私纵其过境,想要我们放行也行,从军役部把一应手续办下来。
他们甚至表示,公孙家说是要将战马送到博灵郡,但是真的能送到哪里,那也是……呵呵,没准回头在三湘郡见到这批战马了呢。
这话实在有点恶毒。
公孙家和会稽水军的官司,令朝廷也非常为难。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公孙家私自运送了大批战马下江南,绝绝对对是犯罪,尤其是这么大的数量,够得上谋逆之罪了。
但是公孙家不但有自辩,还有博灵郡军役使王志云在跳着脚大喊:尼玛,我博灵郡盼马盼得眼睛都蓝了,但是军役部给的,还是不够啊。
我豁出去脸皮不要,弄到一批赞助,我容易吗我?
至于说为啥偷运,这需要解释吗?
我大明大方地运的话,两千匹马一路运到博灵,能剩下两百匹吗?
万事都有例外,眼下是非常时期,公孙家的辩解,逻辑能够自洽,还有一郡的军役使作证,博灵郡讨马,前一阵还弄出了不小的阵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甚至军需司的黄司长被搬倒,导火索都是因为这件事。
所以,此事就不能套用惯例来对待——朝廷不能让心怀天下的义士心寒。
然而话说回来,军役部也不可能把手续办全,朝廷行事自有法度,公孙家和博灵郡如此行事,我们是能理解的,但是充其量,我们也就是不计较。
把手续补全?怎么补?别人家的私人马匹,走军役部的账,然后……这怎么可能?
李清明虽然清楚,李永生肯定参与了此事,但是他公然表示,从个人角度上讲,我支持公孙家的行动,也佩服王志云拉赞助的水平,但是想要我军役部把手续补全,想都不要想。
特事特办?这件事我特事特办了,下一件事,我要不要特事特办?
长此以往,章程就成了虚设,军役部成什么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三更到,召唤保底月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