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约荷塘畔
找白莉莉去求助……李永生想到这个,就有点头疼。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书社里面人才不少,写一些文章问题不大,读文章也没问题,还能推荐好文章,说不定连话本都能写。
但是,肖仙侯能想到这个建议,并不代表李永生想不到——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至于说原因,也很简单,他只递了一篇征文上去,书社的活动,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书社的会员们,对此颇有微词。
李永生知道自己做得有点失礼,但他有自己的苦衷,现在再拉下脸来求人,他真有些挂不住——尤其是他本来就不喜欢求人。
不过搞广播电台这事,也不能耽误,想一想之后,他咬牙点点头,“行,我去找人。”
跟自家的脸面相比,还是找到双修的伴侣永馨,更重要一些。
当然,既然齐永馨跟着来了,他顺手就抓了她的壮丁,将一些加工任务,交给了她。
齐永馨一开始拒绝接受,说我帮你监督别人干活可以,绝对不自己动手——给我工钱?那我也不干,咱们之间谈钱,就太没意思了。
李永生好说歹说,才劝得她同意了,事实上,她的家里也不是很宽裕。
搞定了生产和销售,他就去找白莉莉,商量广播电台的事宜。
当然,他不会脸皮厚到去书社找人,只能在女修生宿舍大门口等着。
肖仙侯也兴致勃勃地跟来了——好久没来这里打望了呢。
时值仲春,天一直阴沉沉的,两人在宿舍门口没待多久,天上竟然下起了小雨。
春雨多是细碎的,不过等得久了,细密的雨丝,也****了两人的肩头。
肖仙侯一开始还扛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有点冷了,“老四,要不回宿舍取把伞?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瞧你这点出息,”李永生白他一眼,“我就奇怪了,你应该比我耐冻啊。”
肖仙侯闻言,登时冷哼一声,“无非是淋雨,谁怕不成?”
两人过来的时候,正是午饭刚结束之际,结果一直等到下午快开课了,也不见白莉莉,两人基本上已经被浇得透湿了。
肖仙侯好一点,他穿的是夹衣,外套比较厚,还能撑起个形状来,李永生却是一身单衣,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将他颀长的身材,展现得一览无遗。
女修们路过的时候,总要有意无意地扫他一眼。
男人喜欢看美女的诱人身材,女人又何尝不喜欢看?
总之,站在女修宿舍门口的男修生,也有几十个,就数他俩最扎眼。
终于碰上了齐永馨出来,肖仙侯马上要她去白莉莉的宿舍叫人,然而,齐永馨明确地拒绝,“我要去上课,没时间了。”
不是所有的修生都能跟李永生一样,理直气壮地不上课,万一碰上教谕点名,没到的就得考虑后果了。
又等一阵,开课时间都过了,肖仙侯也真的感觉冷了,“好了,没人了,咱们走吧……实在不行就去书社等,那里起码有个房檐,淋不着。”
“不去书社,”李永生摇摇头,抬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他不但衣服湿透了,连盘在头顶的发髻,都被打湿了,雨水顺着头发的末梢,流得他满脸满身都是。
他真不去书社,因为他想好了,此番找白莉莉,就是私人的请托,至于白社长能组织几个人,也是她的事——绝对跟书社无关。
说完这话不久,白莉莉终于出来了,手里撑着一把青花小伞,离两人很远的时候,她就抬眼望了过来——她在宿舍门口见过太多男修生,不过这天气连伞都不打,也太夸张了吧?
白社长一眼就认出了这二位,她稍稍加快一点脚步,走上前轻声发问,“你俩等谁,要我帮你们去喊一下吗?”
“就是等你,”肖仙侯高兴得跳了起来,事实上,他是冻得受不了啦,可是在这里,他还不好随便活动,借此机会,他连蹦好几下。
于是他就悲剧了,天雨路滑,而他的身子又比较僵硬,下一刻,只听得啪嗒一声,他就摔了个趔趄,急忙用手去撑地,饶是如此,右腿的膝盖也触到了泥地里。
然后,他就更惨了,刺啦一声传来,裤裆开线了……
肖仙侯掩面狂奔而去,李永生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才看向白莉莉。
他轻咳一声,“这个……我有点私人的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哦,”白莉莉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雨伞,却是伸向了他,“我正要去书社,去那里再说吧。”
“书社就免了吧,”李永生摇摇头,“荷塘长廊行吗?”
荷塘在女修宿舍不远处,西北角有长廊,不但可以驻脚观塘,还可以避雨。
朦胧烟雨中的荷塘,说不出的空灵,细密的雨丝打在湖面,激不起半点的涟漪,偶有小风吹过,荷塘上漾起层层的细波,整个画面又平添了几分生动。
小风吹过,除了生动,还有抖动——李永生没想到这时候会起风,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但是站在长廊里,多少有些放松,小风一吹,他忍不住哆嗦两下……这酸爽!
白莉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要不,还是去书社吧,里面还有炭炉。”
修院是禁止学生举火的,学生社团也不例外,独独书社有火炉,是用来激发文思的,大抵就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之意。
“不用了,”李永生摇摇头,沉声回答,刚才是他大意了,否则真不会那般尴尬,“我此来是请托一件事情……”
白莉莉默默地听着,听完之后也不说话,明显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良久,她才疑惑地发问,“这种事情,是不是找七幻本修院的修生来做,更好一点?”
找文科生当然好一点,李永生苦笑一声,“我不认识七幻本修院的人。”
“我一个人,怕是做不来,”白社长开始慢慢地盘算实施方案,“得要书社其他的人来帮忙,而且他们的水平,要比七幻本修院差一点。”
“你打算请谁,不用跟我说,”李永生觉得白社长还真不错,说的都是实在话,“被采用的文章和话本,我是打算付费的。”
白莉莉又沉默一阵,“你说的这个主播……也是要付费的吧?”
李永生点点头,然后又皱一皱眉头,收音机都没卖出去,各项费用就要先支出了。
白莉莉娥眉一挑,“有了主播,先读一些文章就不错,你这也是草创之初,能省则省。”
李永生笑了起来,“白社长看来是不想帮写稿子?”
“我是帮你省钱好不好?”白莉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而且咱修院的书社,水平是要差一些。”
“呵呵,开玩笑的,”李永生先是一笑,然后神色一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倒不如弄些评书和歌曲什么的……咦?这倒是一条路子。”
紧接着,他的眉头又皱一皱,“不过,没有新闻,体现不出来广播的实时性。”
白莉莉淡淡地发话,“先架起骨干,其他可以慢慢填充。”
李永生恍然大悟,他笑着点点头,“果然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今天邀你,真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多谢白社长。”
“不客气,”白莉莉浅浅一笑,“其实我也很好奇,你这个广播,能弄成什么样子。”
这番谈话之后,李永生终于确定了自己要怎么做了。
两人分开之后,他一路走到器具室,“请问范室长在吗?”
这器具室,其实是修院的仓库,原材料、各种器材,都是这里负责的。
看门的是一个中年大妈,见到衣衫单薄的修生,还淋得透湿,她不高兴地发话,“让你的教谕来,这天气,你不知道打把伞?”
李永生抬手抹一下脸上的雨水,笑着回答,“找范室长是我的事,跟我的教谕无关。”
“哦,”大妈点点头,脸色好看了一些,“你找范室长什么事?”
“我想领用一些东西,”李永生耐心解释,“需要他批准。”
“不用找他,批领单给我就行了,”大妈倒是好说话,然后看一眼淋得透湿的小家伙,“批领单没打湿吧?”
“是我个人用,没有单据,”李永生笑着递上了铭牌,“宋院长说,登记一下就行了。”
“哎呀,”大妈有点迟疑了,修生凭借铭牌领东西的事情,还真不多见,“这个……你要领些什么?”
“留影石,”李永生回答,留影石是影音的设备,可重复使用,比较贵重。
“留影石,”大妈听得一呲牙,脸上的肥肉抖动两下,“几块?”
“先来……一百块吧,”李永生也知道这东西贵重,没敢多说。
大妈眼睛一张,一脸的愕然,“你不是来寻我开心的吧?教谕来也就领三五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永生,”李永生老实地回答,“外舍生辰班的?”
“你就是李永生?”大妈的眼睛瞪得老大,直接将铭牌往外一推,皱着眉头发话,“不借!”
“为什么?”这次轮到李永生愕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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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爱恨总有因(求推荐票)
“说不借就不借,”大妈不耐烦地一摆手,一脸的厌恶,“只要我在,你就别想从这里借到东西,走走走!”
“你确定?”李永生顿时恼了,他眼睛一瞪,声音也大了起来,“我这可是宋院长答应的。”
“我知道你认识宋院长,那又如何?”大妈的眼睛也是一瞪,声音比他还大,“你这手续不正确,说不借就不借!”
“我本来就没想找你,”李永生气得笑了,这大妈前一刻还和颜悦色,转眼之间就来个大变脸,这让他格外接受不了。
连宋院长都不放在眼里,莫非是传说中的扫地僧……门房?
不过李永生不会被吓住,“我要找的是范室长,你通报就是了。”
扫地僧虽然牛掰,但是一般都比较守规矩。
“你自己去找,我不管通报,”大妈脸上的厌恶之色不减反增,“我告诉你,就算范室长说话,一百块留影石,也别想我借给你!”
李永生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连范室长的话都不顶用?”
他已经看到,一个人影走近了这里。
大妈却是不知道,对方在故意下套,她大声发话,“这是本修院的器具室,不是范室长的器具室,你跟我说这没用!”
“咳咳,”人影咳嗽一声,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偏胖,深目鹰鼻,顺着小路而来,因为上方有茂盛的行道树树叶的遮挡,并没有打伞。
“干什么!”大妈正值怒火中烧之际,不耐烦地回头看一眼,然后……她就呆在了那里,“范室长?”
“你说得挺对,不是我的器具室,”范室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也不看她,而是看向了那淋得透湿的年轻人。
只一眼,他就呆住了,“李永生?”
“正是学生,”李永生笑吟吟地一拱手,“范室长你好,我想来领点东西,那个……宋院长说,找您就行。”
“我知道,”范室长点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要借什么呢?”
“一百块留影石。”
“留影石……一百块?”范室长先是怔了一怔,然后才看向大妈,“办手续吧。”
听到一百块留影石,他也吓了一跳,这东西可不便宜,一块留影石,就得四百多钱接近五百钱,一百块就是接近五十块银元。
五十块银元是什么概念?景钧洪教谕两年的薪水!
但他是得了宋院长授意的,知道这个修生搞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更关键的是,他知道这学生身后有了不得的人物。
不管什么东西,借就是了,就算他扛不住,宋院长也扛得住。
“这手续怎么能办?”大妈不干了,面对自家的上司,她一点不后退,站起身来,她瞪着对方,“五十块银元呢,就凭一个修生铭牌?”
“给你五十块银元,你能买个博灵本修院的铭牌?”范室长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我知道你跟那姓党的婆娘关系好,不过……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李永生听到这话才知道,为什么这大妈如此反脸无情,原来不是扫地门房,而是党玉琦姑姑的好友。
不过大妈听到这话,也是没辙了,她一边拿出单据,让李永生填写,一边还在悻悻地嘀咕,“年纪轻轻长得也不错,怎么就下得去那样的狠手?”
李永生扯动一下嘴角,懒得说什么,屁股决定脑袋,人要是有了立场,解释再多也没用,没有谁能叫醒装睡的人。
这大妈估计也是有点背景,范室长听到她嘀咕,也没说什么,只是绷着一张橡皮脸,看着她操作流程。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被她喋喋不休的抱怨惹恼了,“光知道埋怨别人,你那朋友的外甥做了点什么,你不清楚?大半夜去欺负外舍生,活该被打!”
大妈头也不抬地顶嘴,“是她侄儿,不是外甥。”
“够了啊,”范室长的脸越发地黑了,也不去看她,而是转头看向李永生,“若是她借给你的东西是老旧和破损的,你直接找我。”
只看他的橡皮脸,就可以想到,他是肚里做文章的人,现在被逼得说出这种话,可见他也是忍无可忍了。
中年大妈闻言,登时抬起头来,瞪着眼睛发话,“留影石肯定不可能全部是新的!”
留影石可以多次使用,有些人前来,并不是领用留影石,而是借用。
范室长看都不看她一眼,“我不管,给李永生的,必须是新的。”
大妈还待说什么,被他最后一句话吓住了,“你要是做不到,我不介意换个人来做。”
她是有点背景,但是也就那么回事,她现在所做在的岗位,是个人就干得了,只不过库房重地,一般还是要强调个可靠性。
然而,修院里这么多教谕,多是有家有口的,哪里还寻不到一个可靠的人?
李永生心里知道,别看器具室室长是一张橡皮脸,这次还真给面子了,否则的话,他在将来的某个时候,还可能被这个中年大妈刁难。
毕竟每次领东西,都要从这大妈处走流程。
他冲范室长笑着点点头,“多谢范室长关心。”
“无妨,”范室长面无表情地一摆手,顿了一顿之后,才又发话,“器具室本该做好配合工作……你搞的那个声音传递器,什么时候能拿给我看一下?”
咦?大妈抬头起来,奇怪地看一下自家室长——范黑脸啥时候话这么多了?
她深知范室长的为人处世风格,心中忍不住又忐忑一下:莫非这小伙子来头真的不小?
李永生一听这话,却是为难了,他想一想之后,只能苦笑着婉拒,“东西比较大,而且,已经引起不少关注了……”
范室长不说话,一张橡皮脸就那么看着他,等了好一阵,发现对方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才缓缓点一下头,“嗯,那你去吧。”
别人能关注,我不能关注?他有点不高兴李永生的态度。
不过,万一对方真的有什么原因呢?范室长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李永生倒也不担心得罪对方,毕竟是一室之长,看样子也不是那种冲动类型的人,待了解到真相,想必不会在意他小小的拒绝。
从大妈那里拿上出库单,他就去领了留影石,一百块留影石真的不少,足足装了一个轮胎大小的包。
然后他回到宿舍,将大部分留影石锁进了柜子里,自己只拿了三十块留影石,装进褡裢里,又寻了把雨伞,走出了修院。
他现在要去的,是留影石影音租售商店,这样的店子非常少,下面的府城都未必有,不过七幻城是郡治,还有那么两家。
博灵本修院距离七幻城,有十来里地,李永生的腿脚便捷,上了大路之后,就是一路狂奔,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城里,又用小半个时辰问询和找路。
租售店除了销售空白的留影石,还有录有节目的留影石出售或出租。
大部分人买了留影石来,是为了记录影音,专门买录好节目的留影石的人,非常少,毕竟一块录好节目的留影石,比空白的还要贵一些,可达到七八百钱一块,快到一块银元了。
所以商店又提供租赁服务,交点押金,看完之后还回来就是了。
但就算是租赁,也是一般人家租不起的,一天一百钱的租金,搁在景教谕家,都够两天的生活费了,更别说还有一块银元的押金。
租售店里,是两女一男三人,男人年纪大一点,两个女孩儿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看到进来一个穿着单衣的年轻人,肩头还搭着一个褡裢,三人也没兴趣招呼,只是一个圆脸的女孩儿,微微点一下头。
李永生走上前,笑着点点头,“你好,这里出租的留影石,都有些什么内容?”
圆脸女孩递过一个册子来,“内容都在上面,你自己看。”
李永生翻看一遍,发现内容也不算多,有评书有戏剧,还有一些歌曲,有意思的是,还有《夫妻闺房知识教程》。
这教程种类还不算少,足足有十几部,圆脸女孩看他盯着这个看,轻咳一声,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还有些新货,没列上去,不过价钱……嗯,你懂的。”
原来是avi后缀的那种小视频啊,李永生秒懂。
“有新货?”不远处一个中年人听到,走了过来,一脸猥琐的笑容,“拿出来看看?”
圆脸女孩面无表情地回答,“你说你想看什么吧。”
“咦,你这是什么态度?”中年人的脸拉了下来,“跟他说话就笑嘻嘻的,跟我说话就甩脸子……给谁看呢?”
你长得有他帅吗?圆脸女孩给他个卫生球,却也不回答。
中年人看李永生一眼,不服气地哼一声,“这长得帅……还真是招人待见,你是租留影石呢,还是想把人也拐走?”
我勒个去的,李永生实在有点无语了,租个留影石,也能躺枪?
看店铺的男人见状,咳嗽了一声,也没说话,继续斜坐在那里发呆。
第三十二章 演技派的实力
猥琐中年男人听到这声咳嗽,扭头看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出门了。
圆脸女孩对李永生的态度,还是相当热情的,“要租这方面的吗?”
“呃,不用了,”李永生摇摇头,虽然他经常受到这种区别对待,也习以为常了,但是小电影什么的,他还真不感兴趣。
他想的是别的,“我租留影石不到一天的话,该怎么算钱?”
圆脸女孩儿闻言,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不到一天,当然也按一天算钱。”
“大量租,”李永生并不介意她的态度,露出一个相当阳光的笑容,“嗯,这么说吧,我是想转录到我的留影石上。”
圆脸女孩儿看到这个笑容,就觉得有点眩晕,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笑着回答,“你可能不太清楚,留影石是不能转录的,效果非常差。”
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可惜是从乡下来的,她看着他肩头的褡裢,不无遗憾地想到。
李永生当然知道,留影石不能转录,这玩意儿本来就是要现场录,效果才会最好,转录的话,那种感觉就没了。3d电影成2d不说,图像还很模糊。
留影石录影,层次感很强,拍平面的东西,抓不住层次不说,成像也有问题。
比地球界在电影院里偷拍盗版,还要差很多很多。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他笑着回答,“我对图像要求不高,主要是想录下声音来。”
声音那就无所谓层次了,无非是震动产生的声波,什么杜比环绕立体声,什么前后级之类的,他暂时考虑不到——可能很久都考虑不到。
“声音?”圆脸女孩儿愣住了,转录留影石的声音——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玩吗?
“只录声音?”连斜坐在那里的男子,都忍不住出声了。
“只录声音,”李永生点点头,非常肯定地回答。
男子坐直了身子,讶异地看着他,“你这个要求听起来很奇怪,能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吗?”
“唉,”李永生轻叹一声,一脸的愁苦,“我家姑奶奶……瞎了,我又赚了点钱,想到不能膝下尽孝,总是要给她找一些让她开心的东西。”
“哦,”男子很同情地点点头,然后又一皱眉,狐疑地发问,“你跟你姑奶奶很亲?”
“那当然了,”李永生再次非常肯定地回答,眼中也露出一丝柔情来,“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你这种重孝道的人,价钱当然好商量,”男人点点头,又竖起个大拇指来,“这样吧,你尽管转录……一个时辰算你十钱,可以吧?”
“多谢这位大哥,”李永生抬手一拱,眼中似乎有晶莹的东西一闪一闪。
“别扯那些,是你孝心可嘉,”男人很无所谓地一摆手。
中土国是非常讲究孝道的,大多数人平日里做得也不错,似乎没必要太在意这种小小的孝行,但是事实上,孝顺的人总会获得别人的高度认可。
当然,男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瞒的,“我给你找个转录的地方,保证安静……但是你只能转录声音。”
“这没问题,”李永生笑了,他当然知道男子有点怀疑自己,可是,哥们儿确实是只想录声音的,“要不这样,我把留影石放下……你们帮我转录?”
“这当然可以,”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带了几块留影石?”
转录的话,多找几个人,可以同时进行,虽然价格不高,却是能保证只录声音,不会让人白占了便宜。
“三十块,”李永生一拍褡裢,“录完之后,我还有留影石,就看你这里有多少东西供我录了。”
三十块留影石,也价值十五块银元了,不是小钱,不过按三十个时辰计算,一个时辰十钱,租售店也不过才赚三百钱。
相当于租出去三块留影石的价格。
但是男人不这么看,首先,租三块留影石出去,也是笔买卖,其次,对方能放下三十块留影石,显然有很强的支付能力,做买卖的,谁不图个回头?
更重要的是,他租出去的留影石,本就有人转录,而他没有权力干涉,虽然转录的效果很差,但是多少会对他的市场有所影响。
所以他很痛快地拍板,“那行,就这样好了,你圈定要转录的内容,我帮你转录……身为商家,咱们话说在前面,只负责转录声音哦。”
你帮着做义工,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李永生笑着点点头,“只录声音,今天我先圈定一些内容,录好之后,我那里还有留影石。”
然后他选了十二个时辰的评书《井后有井》,又点了十个时辰的戏剧,剩下八个时辰,全部选了歌曲。
中土国流行的歌曲并不多,八个时辰的歌曲,基本上把近五十年的流行歌全部选完了,十个时辰的戏剧,倒是有点不够,中土国的戏剧,实在太多了。
当然,时间最不够的是评书,《井后有井》讲的是本国英烈井家的故事,是前朝的英烈,三十余年的历史,一百二十回的评书,整整三十个时辰,他只转录了三分之一强。
不过这三分之一,也是相当了不得的,《井后有井》的评书,在中土国名气不算小,井家的忠义更是众所周知。
但是,井家的这一整套评书,并不是所有人都完全听过。
听评书的,那是什么地方?茶楼酒肆啊。
今天讲一段,明天讲一段,后天有贵客来了,说昨天的没听,还得重新讲一遍,听完这一百二十回,那得多久?
李永生此来,主要是敲定转录的事宜,对方既然愿意低价批量转录,第二天,他就又带着剩下的七十块留影石来了。
租售店已经将他留下的三十块留影石,全部录制好了,并且贴上了标签,他抽出两块检验一下,发现确实没问题,就将三十块收了起来。
看到他又放下七十块留影石,圆脸的女孩儿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你姑奶奶家……很有钱吗?”
一百块留影石,批量买也得四十多块银元,只为一个老人的消遣,就投入这么大的资本,实在有点……太奢侈了。
而这小伙子身上穿的衣衫,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甚至都有点砢碜,再看看那肩头的褡裢——一百块留影石,就装在这种东西里?
我这是被当成煤老板了吧?李永生心里苦笑,“我姑奶奶家也没钱,只不过……我能过手一些留影石,暂时用一用,也不打紧。”
这解释一出口,对方几个人秒懂,留影石可是能重复使用的,不管是谁,只要负责过手,拿出一批来周转,自己临时用一用,还是没有问题的。
店里的男子倒是来了兴致,再次挺直了身子,“你负责谁家的?要大批量进留影石吗?”
这个店子除了租售有节目的留影石,还经销空白留影石,博灵郡总共也才两家这样的店,肯定是底子雄厚。
“呵呵,”李永生笑一笑,“我只负责过手,采购的事有专人负责,这个……不能过界。”
“也是,”男人点点头,将身子又靠在了柜台上。
用了两天时间,李永生录好了所有的留影石,然后又去器具室,领了一些材料,交给齐永馨,让她帮忙加工。
广播电台的内容有了,收音机在制作中,李永生一时间就没了事情——就算想做点事情,也没钱了。
又过一天之后,景教谕来通知他,说西南角的房子腾出来了,你且跟我去物产室,办理一下交接手续。
西南角的房子,李永生也去看过,没走近,就是远远地看,他知道楼下有两间是饭堂,一间是裁缝铺子,楼上三间则全是客舍,主要是接待本修生的家属。
物产室的人带了两个安保,和他们去那六间房子走了一圈。
李永生看到,饭堂确实是搬走了,裁缝铺子还在,至于楼上的客舍,那真的太简单了,把床铺一搬走,那就是空房子了。
这六间房子,原本都是饭堂租下的,不过后来发现用不了,才将上面改为客舍,下面一间房转租给了裁缝铺。
所以,就在李永生看房子的时候,裁缝铺的夫妻俩凑过来,表示说这个房子,我们愿意继续租下去,而且……今年的房租,我们也交过了。
这个跟我们无关,物产室的人断然拒绝,今年的房租,他还没给我们呢,谁收了你的钱,你跟谁要去。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这夫妻俩急了,本修院里,可都是有文化的人,咱们要讲理。
讲理?讲理你也讲不过我们,物产室的人一点都不客气,你们租房的时候,看他的房契了吗?他有房契吗?
转租这种事,其实一点都不稀罕,饭堂用不了这么多房子,自然要转租,不过转租的夫妻俩一直没面对本修院,估计也是贪了小便宜,物产室当然不会考虑他们的死活。
老话说死了的,便宜莫贪,谁让你贪便宜了呢?
关键是开饭堂的这位,一直就欠着本修院的房租,物产室哪里肯替他背这个黑锅?
李永生看得有点头大,他不怕麻烦,但是也不喜欢麻烦,就不能拨给我几间没争议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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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便宜不好占
不管李永生怎么头疼,这房子目前是归他了,而他真的很缺钱。
裁缝铺子的夫妻俩,是由物产室应对的,他们给出了期限,最多再给三天,必须搬走。
剩下五间,李永生就直接接手了,拿到了钥匙。
他早就想好了,要将楼上三间里的一间,改为播音室,上去看一下,发现三间房子虽然临街,隔音都还不错——毕竟是做为客舍的。
这就满足了播音室的要求。
而且每间房子都不算小,差不多有三十个平米,他觉得完全可以隔离出一个休息室——以后李某人可以在这里睡觉。
想到就做,是李永生的风格,他问一下物产室的人,我可以改动这里的布局吧?
物产室的人相当痛快,说你想怎么改都行,只要你不把房子拆了,绝对没有问题,不过呢……交给我们做好了。
至于说价钱,这也好商量。
李永生比较怀疑这价钱的公道性,毕竟是修院的施工队伍,算是半垄断性质的,人家到时候装修出个天价来,他认还是不认?
景钧洪见他迟疑,忍不住捅他一下,低声发话,“让他们干就是了,到时候随便给两个钱,也就是了。”
李永生愁眉苦脸地低声发问,“要是他们要得太高,怎么办?”
“对他们来说,这是外财,明白不?是外财!”景教谕低声呵斥他,“这是宋院长拨给你的房子,谁敢要得太高,不想要饭碗了吗?”
也是啊,李永生点点头,心说这里人的道德水准,应该比我想象的强一点。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物产室在忙碌地搞隔断了,而且这帮人确实厉害,只用了一天,就把隔断搞起来了,还开了小窗刷了****。
李永生为此支付了八十钱——材料什么的,他没有付钱,直接记账了。
然后他彻底地一穷二白了,就是传说中的兜比脸还干净。
书阁勘验的钱,还得半个月后才下来,他又不想跟肖仙侯蹭饭,所以接下来的两天,他就待在这播音室内,又贴了一张招租的告示在楼下,等人上门。
播音室里的小隔间,还少一张床,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要从器具室弄张床过来,有人找上门了,却还是楼下裁缝铺的夫妻。
这夫妻俩舍不得搬走,毕竟在这里干了三四年,也有一定的口碑了,尤其是修生家长来探看的时候,帮儿女做几身衣服,缝补一下,活儿真的不少。
李永生最烦这种手尾不干净的事儿了,可是看这夫妻俩的可怜相,他还有点不忍,于是就说你们想续租也行,前面你交的租我不认,现在续的话,再给我交。
他本来也就是个转租的中间人,这六间房他自己也吃不下去。
不过他能保证的,就是不拖欠修院里的房租——一个月两块银元。
转租就能赚钱,他还能弄出一个播音室来,怎么算都划算了,而且看宋院长的意思,哪怕拖欠都无所谓——其实,这可能才是修院的本意。
他觉得自己表示得很明确了,但是那夫妻俩不干,说我们本来交过了,凭啥再交?你们收不到我上家的房租,是你们的事,跟我们有什么相关?
有些人总是喜欢得寸进尺的,李永生也懒得跟他们叫这个真,只是表示,你们有异议,去找物产室——租房不经过他们,你还有理了?
刚将这夫妻俩送走,只听得下面砰地一声大响,简直地动山摇,有人在下面高声叫着,“李永生这娃娃,快滚出来。”
嗯?李永生疑惑地皱一下眉,他听得出来,这是摔打下面房间大门的声音,力气还极大,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他快步走下楼,果不其然,下面站着四五个闲汉,大冷天敞着胸口,还有人的胳膊上纹了刺青。
以玄青位面的风俗而言,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上有刺青的多不是良家子弟。
进过监狱的人,脸上会刺字,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人出过问题。
刺青纹在身上,倒不至于被人误会,不过纹身的人真的很少。
打头的那厮,倒是一身长衫,手里还拎着一把伞,斜睥着李永生,“你便是那乳臭未乾的娃娃?”
李永生没回答他,而是侧头看一看大门,那扇大门被打掉了一个门轴,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这些人怎么总喜欢拿大门出气?李永生颇有点无奈,303宿舍的房门是那样,自己的门面房,也是这样。
他面无表情地发话,“这门是谁弄坏的?”
“我们怎么知道是谁弄坏的?”一个瘦得像竹竿的家伙笑着发话,若是搁在地球上,这种相貌和身材的人,九成九是瘾君子。
这位却是不含糊,手里也拎着一把雨伞,很随意地甩来甩去。
他们所持的雨伞,可不仅仅能遮风挡雨,雪亮的铁制雨伞尖,随时可以当做短枪来用。
瘦竹竿嬉皮笑脸地表示,“不过你既然要在这里常住,门窗还是得看好了,要不然太容易遭人破坏了,修起来还挺贵的。”
又有人笑着发话,“要我说,不如索性换了铁门窗,省好多事儿呢。”
“没知识!”瘦竹竿瞪他一眼,然后大笑着发话,“铁的就不能掰弯吗?无非是费点劲罢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笑了几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前少年的身上。
李永生当然知道,自己这是碰上地赖子了,开店的遇到这种人,也真的是挺头疼,报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他们威胁的那样,人家现在是明着来,若是由明转案,隔三差五地对着门窗来几下,谁也受不了。
见过千日做贼的,谁见过千日防贼的?
李永生也颇有点无奈,这种牛皮糖最缠人,若是不能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最好不要轻易地报官。
而且他现在报官,拿什么报?没谁能证明,这坏掉的门,跟面前这几位,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于是他点点头,露出一个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还勉力挤出一个笑脸,“几位大哥,看起来,你们是有比换铁门窗更好的建议了?”
“臭小子,大哥也是你叫的?”那身上纹了长剑的汉子眼睛一瞪,怒吼一声。
“行了,”那穿了长衫的轻咳一声,打断了纹身汉子的话,“他还是个外舍新生,粗声粗气吓唬他作甚?”
此人显然就是这一行人里主事的了,他下巴微扬,略带一点傲气地发话,“建议呢,我有,不过你先告诉我,你盘下这房子,打算做什么?”
“这个嘛……”李永生犹豫一下,方始回答,“我打算自用两间,其他的要租出去,要不然也凑不起给院里的租金。”
长衫继续斜睥着他,“院里的租金是多少?”
“一个月两块银元,”李永生一副吓坏了的模样,有什么答什么,“不过我是贫困生,修院许我拖欠房租。”
“两块银元,呵呵,”长衫汉子笑了起来,很轻蔑的笑容,“如此好事,怎么会轮到你头上,你转租都能赚钱,修院不知道吗?”
李永生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给的建议就是,一个月上交我兄弟五百钱,保证那些宵小之徒不会来捣乱,”这话是瘦竹竿说的,老大摆出了架子,这种小钱的事,就是他出面了。
不过瘦竹竿明显不把李永生放在眼里,雨伞在他的手上很随意地晃着,“破财免灾,你应该心里清楚。”
“这个……恕难从命,”李永生犹豫一下,还是壮起胆子摇摇头,“我租的是修院的房产,你们跟我收钱,当我不会向修院求助?”
初始他还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但是越说越气愤,最后连声音也大了不少,“你们勒索我之前,最好想想清楚,博灵本修院在本郡的地位!”
“少年人,稍安勿躁,”长衫汉子皱一皱眉,“哪个是在勒索你?”
“我们只是提了个建议,对你有利的建议,”瘦竹竿怪笑着,眉毛也得意地一抖一抖。
他四下看一眼,又压低声音笑着,笑容里是满满的恶意,“没用的,你没有证据,莫非你以为,这么大的博灵郡……只有你是博灵本修院的?”
李永生顿了一顿,强做镇定地回答,“我相信修院不会不管我们的。”
那纹身汉子听到这话,走上前二话不说,又是狠踹那大门一脚,整个门板晃一晃,“砰”地一声跌落在地,他扭过头来,狰狞地一笑,“就算有证据,你又要怎么样?”
“制修?”李永生的眉头一皱,眼睛也眯了起来。
从这汉子的出手方式和灵气运用上,他能看得出来,此人也是借用了气运的,达到了制修的标准。
所谓制修,并不一定要身在官府中,只要有钱有机缘,体制外的人也完全能够做得到。
按说制修和非制修,是截然不同的,李永生对战的党玉琦等人,虽然是上舍生,但也没有达到制修的境界,所以他能一对多跟上舍生打,但是对上这个制修,前景真的不乐观。
第三十四章 便宜没好货
纹了身的汉子斜睥李永生一眼,不屑地哼一声,“谁看到我踹门了?你吗,还是你?”
他连指两个路人,那两位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永生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瘦竹竿见他这股模样,轻笑一声,“你现在还指望……修院为你做主吗?”
李永生有点忍无可忍了,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对方凭什么敢这么嚣张。
就在他还想继续套点话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轻哼,“哥几个,给我个面子……事儿就这么揭过,行吗?”
瘦竹竿一听不干了,他装逼装得正高兴,所以他一边回头,一边呵斥,“尼玛,关你屁事,谁的裤裆破了,露出你来了……咦,秦天祝?”
远处,秦天祝伴着一个女孩儿,缓缓地走过来,听到这话之后,眉头微微一皱,“你是在骂我?”
瘦竹竿登时不敢吱声了,秦天祝在博灵本修院,名气也不算小,年少多金家里有背景,再加上此人是个不大不小的天才,在修院里也打过几架,从没吃过亏。
倒是那长衫汉子不满意了,他轻哼一声,“秦小妖,不关你的事,你也别坏我的事……一码归一码。”
“我跟你们说话,很客气的吧?”秦天祝带着女伴,缓缓走了过来,一脸的不在乎,“倒是你们难为我朋友,一点没考虑我的面子?”
“你朋友?”这几位登时愕然,大家都知道,秦小妖的家族里,可是有人在道宫,一般小事,也没人愿意跟此人放对——这李永生是他朋友?
秦天祝也不回答,就站在那里,懒洋洋地看着几名汉子。
他倒是想解释跟李永生的关系,但是……可能吗?还不够丢人的。
“行,今天看你面子,”长衫汉子扭头就走,“最好你时时能看着他。”
他们走了,李永生侧头看秦天祝一眼,“这是……你的熟人?”
“凭他们,还不配,”秦天祝还是一脸臭屁。
不过他站出来解围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极端的话,只是把人吓走了事,原因很简单——对付这帮人,他也是要花点心思的。
他不会太在意这些成本,可是别人若是问起来,你为什么要帮李永生出头,他就会很难回答了——他总不能告诉别人,我从观星楼上跳下来的时候,被他救了吧?
谁都有难免想不开的时候,但是回头一看,总觉得那时特别蠢。
不管怎么说,他看到了,就不会坐视李永生被欺负,但是也不会竭尽全力地保下对方。
甚至那扇掉到地上的门板,他也没要求对方付出代价。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找上你了?”
“这不是……修院给了几间房子吗?”李永生一努嘴,悻悻地回答,“结果他们就过来收什么保护费,保证门窗不被破坏。”
“破坏你的门窗?找事吗?”秦天祝不屑地笑一笑,看得出来,他对这些人怎么找食,还是比较清楚的。
不过下一刻,他就呆住了,“这是曾家租的房子,修院交给你了?”
原来这房子的上一任租户,来头不小。
这房子的地理位置一般,修院当时跟郡教化房有些合作,就送出去一批房子的租赁权,教化房谁有兴趣,就低价租我们的房子好了。
教化房有个室长姓潘,本人也是博灵本修院出身,租下了这六间房子,因为是关系价,房租就定为两块银元,每个月。
这个价格在当时都算相当厚道的,现在看来就是地板价了。
潘室长没有自己经营,而是交给了老婆管理——挖母校的墙角,真心丢不起那人啊。
而他的老婆,就姓曾,曾美慧,租住此处的人叫曾求德,正是曾美慧的弟弟。
其间会有些什么猫腻,那也不用说了,反正当时是教化房和本修院合作搞的,并不以盈利为目的。
所以曾求德接手这地方之后,一直就没怎么正常交过房租——他经营得也很一般。
而修院里碍着潘室长的面子,也不好催这房租,若是曾求德赚了大钱,修院里倒不怕开口,但是经营得一般,那就先这样吧。
李永生接手了这里,对此当然有耳闻,他点点头,“曾家经营得不好,一个月赚不了多少钱,还拖欠房租,宋院长觉得不该这样下去。”
“切,不过是老潘死了,”秦天祝不屑地一撇嘴。
秦家在教化房没什么势力,但是作为七幻城本地人,他对官府动态还是相当了解的,而且,潘室长病故一年多了,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
秦天祝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你以为,曾求德在这里真赚不到钱?”
“啊?”李永生又是一愣,“我没说他赚不到钱,只是赚得不多罢了。”
“扯淡不是?”秦天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的饭店每天有三块银元的收入,楼上客房每间一天一百多钱,你居然跟我说,他赚不到钱?”
“是这样?”李永生更傻眼了,他是来自静疆府的,到这里时间也不长,哪里能知道这些消息?
不过饭店每天三块银元的收入,利润怎么也能在一块银元左右,而且肖仙侯在这里买过不止一次外卖,饭菜的价格也不低,只是略略逊色于修院食堂,味道却是极好。
这样算下来,这个饭店,一个月岂不是能赚三四十块银元?
秦天祝看到了他的脸色,不过他认为,李永生来自下面的府城,或许还不清楚其中门道。
所以他又解释,“三块银元,当有一块的利润,就算修院有寒暑歇期,每年两百多块的利润,还是能保证的。”
握草,李永生听得有点呆滞了……每年交齐房租,也不过才二十来块银元啊。
秦天祝却是好像生恐打击得他不够,又补充两句,“他收那裁缝铺多少钱,我不知道,可是他楼上的客房,一年赚个三四十块银元,不在话下。”
可不是,每间客房都要一百余钱,三间客房一个月下来,三五块银元肯定能赚到,一年下来怎么也有这个数。
李永生却是有点懵了,“那赚这么多,还要拖欠房租?”
“官中的钱,该拖不拖,他不是傻的?”秦天祝笑了起来,“两块银元的房租不高,也是自家出的。”
李永生还是不能理解,“照你这么说,不算裁缝铺,饭店和客房的收入,一年怎么也三百块银元了,就差这二十来块银元的房租?”
“他能不交,当然就不交,而且如数交齐,岂不是说他赚钱不少?”秦天祝笑了起来,“他赚得多,修院当然要考虑,当初的房租给得太低。”
当初本修院给教化房,本来就是地板价,也颇多人诟病,若是能寻个理由,将房租涨上去,当然是最好的。
“握草,”李永生忍不住爆出了脏话,“这也太贪了一点吧?”
他没说哪边贪,不过秦天祝也没计较,只是笑着发话,“拖欠这么些年房租,成习惯了,老潘死了,曾求德必须继续拖欠,要不然……有坏名声之嫌。”
“关键是他拖欠的房租,也不少钱呢,”李永生哼一声,“既然差了那么多,索性就继续差下去好了,你说对吧?”
“宋嘉远肯定早就想收拾他了,”秦天祝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给你的房租,涨价没?”
“没有,”李永生摇摇头,“还是每个月两块银元。”
秦天祝想一想,然后摇摇头,“宋嘉远也不是个好东西,推你出来跟曾求德作对。”
李永生无语,他能说什么?
宋嘉远把这手尾多多的房子给他,目的肯定不单纯——其实他本来以为很单纯。
现在看来,院方愿意支持他是一回事,不能单纯给钱,是因为流程或者说技术层面的原因,但是不给钱,给出来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然而他能拒绝吗?不能,那就什么都别说了。
不过……教化房?李永生隐隐猜到,为什么宋嘉远将这几间房子给他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人情,他还得领。
可是这几个混混,他必须要搞清楚原因,“以你看,这几个人是曾求德找来的吗?”
“这我真不知道,”秦天祝摇摇头,然后皱一皱眉头,“不过这种人……挺麻烦的。”
秦家有权有势,真想对付这种地赖子,并不难,可他仅仅是秦家的一员,也不是他自己遇上事儿了,人家还算给他面子,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就觉得这事,不是很好处理。
李永生想一想,抬手摸一摸额头,“曾家不出面,也不好直接对付……恶心。”
要说这些人跟曾家一点关系没有,他是不信的。
“确实恶心,”秦天祝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敢做就站出来,敢做不敢当……此等人,李老四你以后不要变成这样。”
我去,能好好说话吗?李永生真的是无语了,哥们儿好歹也是救了你一命,虽然把你看成学姐了,但你也应该感恩吧?
这个时候,你就算不帮我收拾对方,也该有语言上的支持才对,怎么就成了……我不要变成这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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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勿谓言之不预
李永生将房子的手尾搞清楚了一些,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他做不出什么反应。
幕后黑手并未露头,而那些地赖子们,纠缠起来也很麻烦,还不能报官,只能先将这点恩怨记在心上了。
招租的广告继续贴着,广播电台他却没往这里搬,弄坏些门窗无所谓,若是电台被弄坏,重做一台可就太费劲了。
李永生从修院里找两个门轴,将大门修好,期间肖仙侯也过来,想看他的新产业,正正看到了这一幕。
小鲜肉了解完情况之后,勃然大怒,“这曾家也太不是玩意儿了吧?”
“骂人解决不了问题,”李永生叹口气,“问题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曾求德指使的,咱能怎么办?”
其实只要智商正常的人,就能想像到里面的因果,不过两人都才是外舍新生,话语权本来就不强,想要自由心证的话,还不具备那个资格。
肖仙侯沉吟一下,“要不这样,我去帮你找两个地赖子,比他们还狠的?”
李永生讶然地看他一眼,“你竟然认识这种人?”
一般来说,好学生和地赖子之间,不会有太多交集,地球界如此,这里也一样。
小鲜肉算好学生吗?当然算了,他能进博灵本修院,可能是沾了肖教化长的光,但是毫无疑问,他也必须拥有一定的实力。
须知他跟肖田遵的关系,并不被认可,无法名正言顺地享受照顾。
肖仙侯听到这话,脸不由自主地一红,“这样的人,我当然认识,不过不太熟……反正你有事,我总不能不管吧?”
李永生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笑着摇摇头,“没必要那么冲动,先看看情况,实在需要你帮忙的话,我肯定也会张嘴求助。”
他很清楚,小鲜肉是不想为此事,再去求“那个男人”。
“那……好吧,”肖仙侯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
三天期限眨眼就过了,那裁缝夫妻却是依旧没有搬走,李永生前去讨要房租,却发现铁将军把门,门上写了一行大字,“家中有事,暂停营业。”
也就是这点出息了,李永生气得笑了,躲……那是能躲得掉的吗?
不过人家避让出去了,他也不好破门而入,于是再走一趟物产室,邀来了三个人做见证,其中一个姓赵的,还是副室长。
赵室长知道宋院长对这个新生比较重视,他也愿意凑个热闹。
待他看到那一行大字的时候,顿时就恼了,“胡闹,想借这个耍赖吗?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房子!”
做为本郡最好的本修院,博本的人素质都不差,通常是愿意讲理的,但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傲气——谁打算耍赖的话,院里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常手段,让他们尝一尝耍赖的下场。
此前租房子的曾求德拖欠了房租,不过那有博灵本修院自身的因素在里面,又有些其他方面的牵扯,院里不好太过分。
但是一个小小的裁缝铺,也想跟着耍赖,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配吗?
裁缝夫妻刁难的是李永生,但是这么做,打的是博灵本修院的脸。
赵室长很干脆地一摆手,指挥己方两个人,“把门砸开……东西都扔出来!”
那两位四下看一下,就打算找工具了,李永生见状,忙不迭地发话,“赵室长且慢,别给他们抹黑咱们修院的机会,我觉得,咱博本不搞那些不教而诛。”
“嗯?”赵室长一侧头,讶异地看他一眼,然后笑了起来,“小李你是什么意思?”
“我留个言,再给他们三天时间,”李永生笑着回答,“三天之后,再请咱物产室的人来……今天就是劳烦三位教谕做个见证。”
一边说,他一边就拿了白色石块,在那行字下又写一行字,“三天之内不补交房租,房东将收回房屋并清理垃圾,勿谓言之不预。”
写完之后,他扭头看一眼物产室三人,笑着发问,“我这样……行吗?”
“小李倒是脾气好,”赵室长笑了起来,看着那行新加的字,他满意地点点头,“用词也不错,勿谓言之不预……行,我们给你做个见证,三天之后我们再来。”
李永生其实并不想这么墨迹,不过既然身为观风使,也要讲个以身作则,而且万事留一线,不但是做人的本分,也暗合大道之理。
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不外如是。
哪曾想,他愿意留份情面,别人做事却是过得很,去修院里吃口饭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又有两扇门被砸了,其中一扇是刚刚修好的。
还有一扇窗子,是彻底被砸烂了。
尤其令人恼火的是,来捣乱的地赖子,就在路对面蹲着,还是上次那几个人,还是手里拎着雨伞,幸灾乐祸地看着这边。
李永生这次笑不出来了,他淡淡地扫一眼对方,然后径直走了过去,沉声发问,“几位,你们没有听说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有病吧你,”那瘦竹竿脸一沉,提起雨伞来,雪亮的伞尖在李永生胸口上轻轻戳了两戳,“信不信我一用力,就能弄死你?你自家做事过分惹了人,关我们屁事!”
李永生回头看一眼,发现自己在裁缝铺子门上写的那行字,被人擦去了。
不过,他倒是不信,那裁缝夫妇有这样的胆子,多半还是面前这几个地赖子搞的鬼。
有些人真是不能惯着,李永生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火气,“好好说话,真有胆,你就戳个窟窿试一试?”
“咦?”瘦竹竿恼了,手上就待加劲,却冷不丁听到身边有人轻哼一声,“嗯。”
发出哼声的,正是那长衫汉子,他冷眼旁观,发现这年轻的本修生,胆子还真的不小,起码面对伞尖的时候,并没有避让。
他兀自记得,上一次对方的胆子比较小,这一次……或许是被逼急了?
总之,急红了眼的年轻人,是没什么分寸的,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求财。
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本修院的学生身上穿个口子,修院的安保不会答应,修院毕业的那些官员也不会答应。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告诉对方一声,“听说你找了钝刀,来寻我麻烦?”
“钝刀?”李永生的眉头微微一皱,这唱的是哪一出?
“钝刀见了我,要老老实实见礼的,”长衫汉子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你最好打听一下,别病急乱投医,本来看在秦小妖面子上,一时没兴趣找你麻烦,你却非要自己找事……这两扇门,就算在我头上好了。”
李永生非常确定,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听说过“钝刀”二字,不过现在,他也猜得出来,那厮十有**也是地赖子,混得还不如眼前这几位好。
谁找的钝刀?十有**就是肖仙侯了。
要不说没混过社会的,就别贸然折腾,李永生也不知道小鲜肉怎么跟别人说的,反正这个消息,十有**是钝刀告诉眼前这几位的。
当然,他也不会抱怨小鲜肉,更不会因为长衫汉子如此说,就觉得自己理亏——你找我麻烦,还不许我反抗了?
“算在你头上是吧?”李永生冷笑一声,“那你现在能跟我去物产室说明一下吗?”
“小子你找死吧?”瘦竹竿冷哼一声,抬手就去推他。
“几位,几位!”旁边传来一声喊,只见一个黑脸膛汉子走过来,笑眯眯地发话,“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行吗?”
“原来是曾掌柜,”瘦竹竿笑了起来,“有些日子不见了。”
那曾掌柜笑着跟几人打个招呼,扭过脸来看李永生,淡淡地发话,“这个地方复杂得很,我若是你,不如将六间房子统一租出去,安安生生的多好?”
李永生斜睥着他,好半天才笑一声,“曾求德……掌柜?”
“是我,”黑脸膛汉子点点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既知我是原来的租户,你也知道,你惹到我了,我也不想为难你……房子转租给我。”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甚至有点悲天悯人的感觉——仿佛他才是最委屈的。
李永生真是彻底无语了,你不知道反思己过,还要怪在我的头上,敢更不要脸一点吗?
对于这种人,他也懒得多说,“那你打算多少钱租呢?”
“每月两千五百钱,”曾求德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坐着就赚五百钱。”
“呵呵,”李永生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据我所知,你可以不付修院的房租,”曾求德的脸越发地黑了,不过他的消息,也确实是准确的,“每月两千五百钱,少年人,须知社会复杂,得意不可再往。”
李永生沉吟一下,方始缓缓回答,“你可知,房子是宋院长做主与我的?”
“宋嘉远那混蛋也不敢直接整我,”曾求德不屑地一哼,“我姐夫尸骨未寒,你只是被他利用的刀……知道社会的凶险了吗?”
我只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李永生眉毛一扬,淡淡地发问,“那你死去的姐夫就没告诉你,做人要讲信用,不要拖欠房租?”
第三十六章 胜负有定数
曾求德打听过这个租房的新生,他原本以为此生有点来头,但是了解清楚之后,反倒有点迷糊:只是一个孤儿,还是下面府城来的?
电台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而且修院有意控制风声,不使传出。
至于说征文获奖,也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文科僧在理工学院,并不怎么吃香,就算书社大张旗鼓地宣传,大多数的教谕也会听而不闻——反正不可能再创佳绩了。
曾求德倒是听说了,这个小子成绩好,也特别能打,两个人就打翻了七八名上舍生。
不过在他看来,不是制修,你再能打顶个屁用。
所以他对李永生的定义就是,一个不通世事、乡下来的小子,是被宋嘉远推出来为难自己的。
哪曾想,对方并没有被他的话语动摇,竟然甘受利用,反倒嘲笑起自己的姐夫来。
天大地大,死者为大,曾求德几乎在瞬间就爆发了,抬手一指对方,睚眦欲裂地大喊,“你竟敢侮辱我故去的亲人……小子,你想死吗?”
“你拖欠房租是事实,这也算侮辱?”李永生似笑非笑地发话,“倒不知道是谁侮辱了你故去的姐夫。”
“小子你找死!”曾求德真的气坏了,他一抬手,就夺下了瘦竹竿手里的雨伞,抖手扎向李永生。
李永生身子向侧后方一闪,直接躲过了这一击,然后膀子一抖,肩头的褡裢已经飞到了手上。
褡裢里不知道装了什么,刚才在他肩头的时候也没什么,现在被他拎在手中,一眼看去,却是沉甸甸的。
他眯着眼睛,阴森森地发问,“你这社会上的人,想在博本门口,殴打博本的修生?”
别说,曾求德虽然行事肆无忌惮,但是还真没胆子,在博本门口公然打本修生——挨打的是修生,抽的却是修院的脸面。
尤其是那宋嘉远,没准正躲在暗处,等着他沉不住气呢。
或许这小家伙现在说话的口气,都是姓宋的那厮教的——目的是在于挑起我的怒火。
曾求德做事,很多时候不用脑子,更喜欢简单粗暴的做法,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所以他硬生生地停下脚步,冷笑一声,“竖子,你且先狂着,须知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嘿,我还以为你真敢动手呢,”李永生笑了起来,还不屑地咧一下嘴,“原来也就是嘴上说一说,背后捣捣鬼,无胆的鼠辈,我呸!”
“哈哈,”曾求德仰天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他将雨伞一扔,转身就走,“我当然不敢动你,不过你以后出门,当心点!”
说白了,他就算不能公然收拾这小家伙,背后****手,可也没有多难。
李永生心里有点微微的失望,他还真是希望对方动手,就像曾学德想的那样,身为修院的修生,在自家门口被打,无论如何,修院不会坐视,更别说这里是博本,博灵最好的本修院。
一计不成,他又看向那几个地赖子,似笑非笑地发话,“你们砸的我的房门,现在……是男人的,跟我去物产室走一趟?”
“有病!”长衫男人白他一眼,转身就走,“我没说是我砸的,我只说可以算在我头上。”
曾求德的急流勇退,让他也意识到,一味耍横是不妥的,尤其是好像宋嘉远介入此事,相当地深——那终究是副院长。
反正现在临时退避一下,待没人的时候,再来这里肆虐就是了,有啥呢?
看着这些人仓促地离开,李永生也生不出什么喜悦的感觉,他扭头看一眼倒地的门板,心里暗叹一声: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接下来的两天,他就吃住在这里了,住好说,打个地铺就完了,反正他身体好,不过吃的话,就得指望别人接济了。
哥们儿好歹也是包租婆……包租男呢,竟然沦落到饭都需要接济?
接济他最多的,还是肖仙侯,这次他坦然地接受了接济——手里有房子,早晚能租出去。
关于什么钝刀的事情,他并没有问对方,小鲜肉也没提这个话题,不过从小鲜肉的眼里,偶尔能看到一丝愧疚——当天两扇门被砸,可是有很多人围观的,消息早传出去了。
第三天晚饭的时候,白莉莉跟着肖仙侯来了,她身边还有两个内舍生,一男一女,都是书社的成员。
白社长这次,是带了一些精选的稿子,还有一些她认为不错的文章——她是个认真的人,虽然她也承认,博本的修生,比七本的修生,文采要差一些,但她还是会努力的。
不过那名唤作薛志强的男生,明显对李永生有些怨念,眼神中满是不服气,偶尔开口说两句,也是夹枪带棒,总是一股“你既然有本事,何必求我们”的态度。
李永生不理他,他知道怨气何来,也没对这内舍生怀恨在心——大二学生,比中二能强到哪儿去?
非常不幸的是,他这种轻视,也被薛大二感受到了。
于是,薛志强的话,越来越离谱,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住了,“李学弟,你的点评委实刻薄,梓园学长的文笔和意境,是七幻本修院都推崇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一无是处?”
穆梓园确实是博本书社的一面旗帜,他的行文极为飘忽,辞藻华丽。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的文章非常强调意境,很多莫名其妙的生僻文字堆砌在那里,能让不同的读者,生出不同的联想和理解。
而很多文学功底一般的人,看他的文章,就有“两个黄鹂鸣翠柳”之感——不知所云。
“我……”李永生想一想,觉得还是说得客气一点的好,“我看不懂。”
凭良心说,他点评这些文章,没有丝毫的偏见,不过他的嘴也比较毒,很多文字功底不过关的,被他毫不客气地指出了缺陷。
而他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文学上的交流,你本来就差了,还不许我说?
文人率性,文人怪癖,这都是世人公认的,他也是文人,不需要做老好人。
但是点评穆梓园,他比较刻薄,“矫揉造作地无病呻吟,我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
所以薛志强就爆发了——书社的大拿,你不能这么糟蹋吧?
对于李永生的回答,他更不满了,“你看不懂,有的是人看得懂,咱不能拿无知当个性,这样的文章,你写得出来吗?”
“我写不出来,”李永生摇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下一句,他的话就不好听了,“就算勉强写出来,我也得撕了……文章该为大众服务,起码我需要的,是这样的文章。”
这话一点不假,广播电台一开,有人愿意听一听文章的朗诵,那也得是大家都懂的文章——须知很多人,连字儿都不认识,你玩什么抽象派?
“你……”薛志强气得连说都不会话了,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才获了一个区区入围的奖,你倒是敢小看天下英雄了?”
对于李永生的获奖,书社的社员要说不嫉妒,那也是假的,五块银元是笔不小的收入,更关键的是,郡里的征文,这厮刷了名气。
就连穆梓园,对此都是相当不服气,不过他原本就不擅长于写应制文,身为博本书社的囊钵万,他不屑写这些东西。
但是看到李永生获奖,他还很不平衡,总觉得“你写的那是什么狗屁玩意儿”,所以这次白莉莉跟他约稿,他写得越发地抽象了——这才是文学,你懂吗?
李永生懂,但是他只懂对方别苗头的心态,真的不喜欢这篇故作高深的文章。
面对这样的指责,他毫不客气地回答,“我对梓园学长,也很尊重,但是我有一个建议,文章是给人看的,不是用来装的!”
“赚了五块银元,你狂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薛志强愤然起身,目视着白莉莉,“白社长,若是你看中的是这样的人,我羞与为伍!”
他长得不难看,高高大大身材魁梧,同时仪表堂堂,这样郑重其事地发话,气场也很强。
“李永生不喜,那我拿回去便是,”白莉莉倒不生气。
她其实也没打算把这篇文章拿给李永生,因为她知道,他约一些文章,是要在电台上念的,穆梓园的文,实在不合适在电台上念。
但是其他人写的文,也没太多能拿出手的,倒是有些精选出来的书稿还算不错。
所以她解释一句,“本来没打算拿这篇文章,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夹带在一起了。”
薛志强听到这话,简直是睚眦欲裂,“白社长,你竟然迎合他说话?”
白莉莉却是还沉得住气,淡淡地回答,“李永生要的美文,是需要有一定通俗性,这一点却是我想得少了。”
“你们……简直了!”薛志强气得扭头就走,“白社长,你真的很令我失望!李永生那种大俗人……”
“李永生怎么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然后就见景教谕快步走了过来,离得远远的,就大声笑着发话,“永生,恭喜了,此次郡中征文评比,你斩将夺旗!”
薛志强的身子,登时就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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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黑手
斩将夺旗就是获得第一的意思,斩对方主将夺取军旗,这战功铁定第一。
玄青位面不说独占鳌头什么,没这种讲究。
李永生闻言,也大喜过望,“那岂不是可以拿到一百块银元?”
“你这家伙,简直没治了,”景钧洪被气得笑了,“钱固然是好东西,关键这是郡里的头名啊,这样的荣誉,又岂是区区一百块银元能比的?”
李永生憨憨地一笑,“穷惯了,没办法,这荣誉也不能当饭吃。”
景教谕苦恼地一拍额头:你能有点正常人的思维吗?
“荣誉肯定重要,”白莉莉在一边出声发话,“好不容易,咱们压住七幻本修院一次。”
“对对,”景钧洪连连点头,他才得到消息就来报喜,虽然小家伙的唯金钱论,令他有点不爽,但是并未冲淡多少喜悦。
须知这个郡里头名,是他班上的,也算是他的成绩。
景教谕侧头一看,才认出了白莉莉,“原来是书社的小白,这不但是修院的成绩,也是你们书社的成绩,多亏你推荐了上去。”
要不说教谕有水平呢?他不介意跟人分功,修院分、书社分,那都无所谓,反正改变不了他才是辰班杂学教谕的现实。
花花轿子人抬人,这才是把成绩做大的态度。
“书社对李永生,一向是很支持的,”另一个女生发话了,这种喜庆的场合,不懂说好话的人是傻瓜,哪怕她刚才还有点看不惯李永生。
景教谕然后才想起一件事,扭头看向薛志强,“这位修生,你刚才说什么?”
薛志强被问得脸红脖子粗,当他听说斩将夺旗四个字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尼玛……郡里的头名?
他对李永生成见颇深,此次前来,就是要质问对方一些事情,哪曾想,就在他要愤而离开的时候,竟然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赤果果的打脸啊。
不过他心里,终究还是不服气的,血气上头,教谕又如何。
于是他冷笑一声,“不知教谕是否听错了消息?”
这人有病吧?景教谕冷冷地扫他一眼,才对李永生微微颔首,“评是评出来了,应该没有意外,不过终须要郡守那里过一下,目前也不宜声张……否则有裹胁郡守的嫌疑。”
郡守通常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他过一眼,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就算最终敲定。
但是郡守没有最终拍板之前,先把第一名宣扬出来,就是不尊重他的决定权了。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大家虽然只是本修生,但这点分寸不难理解。
“站住!”景教谕喊出了正要悄悄离开的薛志强,“你心有怨念,我须得带你去见一下你的教谕!”
“我就是那么一问,”薛志强此刻,真的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了,李永生你厉害,我走人还不行吗?怎么连走也不让走了呢?
他实在不明白,这名教谕拦住自己做什么,“不明白就当请教,何来怨念?跟我的教谕,又有什么关系?”
“哈,”李永生忍不住笑一声,你居然说自己没有怨念?
景教谕轻哼一声,“你有没有怨念,自己清楚,我只知道,这是咱修院的荣誉,当然要保证落到手里,你出去多两句嘴,那便糟了。”
薛志强再度无语了,没办法,对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可是他心里的不平之气,越发地汹涌了,“我当然不会说出去。”
“这谁知道?”景钧洪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李永生。
他越看,越觉得这个帅气的学生顺眼,想到自己在开学之际,就为对方安排了书阁勘验的义工,心里是满满的自得,“永生,明天便会有教化房上官来通知你,记得乖巧一些。”
“好的,”李永生点点头……哥们儿正愁有些事情该怎么处理呢。
第二天,一大早就下起了蒙蒙的小雨,辰初左右,图元青副教化长来到了博灵本修院。
他此次前来,是通知李永生参加颁奖典礼的,原本林教化长要来的,毕竟是郡中头名,不过图教化长说,这李永生我见过,也颇赏识他,这个人我来通知吧。
林锦堂负责整个征文事宜,按说他来通知,是最合适的,但是图元青一定要坚持,他也懒得在这上面多做文章。
有几篇应制文写得相当不错,却是没拔了头筹,他也需要宽慰对方一下。
此次图教化长前来,就惊动了修院的大院长赵平川,赵院长亲自出迎,并将副教化长请入了自己的办公场所——这是庆贺今上登基三年并举行冠礼,好大的事件。
两人寒暄了几句,图教化长说,我来通知贵院外舍生李永生,参加颁奖典礼,他已经入了复赛,很可能斩将夺旗,赵院长可知他在何处?
这个,小小外舍生,当不得图教化长亲临啊,赵平川笑眯眯地表示,李永生是吧?我着人通知他,速速前来便是。
赵院长跟图教化长私交一般,甚至起过些小过节,不过这种大事,还是要配合的。
图元青却也无所谓,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李永生来了,他要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将此事的手尾圆了。
哪曾想,他的设想落空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有人急急忙忙跑进来,一脸的惊慌,“坏了,赵院长……”
“你能好好说话吗?”宋嘉远的脸,刷地就拉了下来,什么叫坏了赵院长?
“真的坏了,宋院长,”这位根本没想到自己哪里做错了,他飞快地解释,“李永生倒伏道边,昏迷不醒,似是……似是被人所袭。”
“什么?”众人齐齐一惊,宋院长更是追问一句,“在哪里?”
“还问那么多作甚?”图教化长蹭地就站了起来,根本顾不得礼仪了,“速速带我前往。”
修院的两个院长还没反应呢,他倒是着急了,急匆匆向外走。
赵院长和宋院长交换个眼色,摇摇头也跟了出去。
李永生倒伏之处在修院外,是从门面房到门口的路上,距离修院的大门不过三十丈,还就在路边的灌木从。
平日里他倒伏这里的话,路人一眼就能看到,但是此刻正值阴雨连绵,不但视线不好,一般人赶路的时候,也不会东张西望。
他被发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把雨伞,扭曲变形了,后心一个偌大的血洞,涌出的鲜血已经被雨水冲刷进了泥土,倒看不出流了多少血。
图教化长和两个院长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围在那里,有人给李永生撑起了伞,还有人在勘查伤情。
人没死,后脑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
也就是说,李永生是被人偷袭了,后脑挨了一击,又被人扎了一刀,现在昏迷不醒,很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验伤的人看到修院老大来了,马上报告,“赵院长也来了?这修生运气不错,并未伤到五脏六腑,好好调息些时日,也就没事了……不过这个费用,估计不会低了。”
他也知道,受伤的这位,是个贫家子弟。
“混蛋!”不待赵院长说话,图教化长一蹦老高,“什么叫运气还好?你知道他的受伤,意味着什么吗?”
赵平川也愣了,怎么我修院的修生,你比我还激动呢?“图教化长你是说?”
“我是说,有人想破坏今上的登基庆典,”图元青面目狰狞,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扭曲着,“赵院长,你必须给我个交待!”
他没办法不着急,须知前些日子,他是想打那话本主意的,后来他幡然醒悟了,力推这个话本,然后结果也很好,话本勇夺本郡第一。
其实以李永生的文采来论,这话本未必是铁铁的第一,尤其是博灵郡里,有些文名极盛的人也参与了,不过当这话本的背景被过分解读之后,没谁敢不选它做第一。
在图元青看来,这次自己专程来通知李永生,就可以彻底化解以前的恩怨,扭转自己的形象——没准他还能成为赏识李永生的伯乐。
为此,他甚至不惜跟林锦堂争抢这个通知的活儿。
但是现在,他心头有上万头的羊驼呼啸而去——握草,李永生怎么就被刺杀了?
不前不后,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联想到自己是主动请缨前来通知的,图教化长的脸都要绿了。
千万不要有人攻击,说我口服心不服,怀恨在心,才弄出了这一场刺杀。
他这么一叫,赵院长不答应了:握草,你帽子扣得很熟练啊!
他冷笑一声,“图教化长,我的修生,我自会关心,你也不用虚言恫吓!”
我去,就是你背锅了!图教化长看着赵平川,觉得此人瞬间可爱了很多。
当然,他脸上不会露出明显的表情,只是眯着眼睛发问,“平川兄,你觉得这是小事?”
“肯定不能算小事,”赵平川很随意地回答,修院学生被人袭击,差点小命不保,性质非常恶劣,身为修院老大,他是绝对不能置之不理的。
他只是不喜欢图元青的态度,心说无非就是个征文第一,表面文章的事情,你扣这么大的帽子,有意思吗?“博本的修生,当然……”
“赵院长,”有人匆匆赶来,冲着他摇头,一脸的惶恐。
第三十八章 博本在行动
“小景你多什么……”赵院长眉头一皱,就想呵责来人。
不过,想到今天图教化长的异常,他硬生生地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景钧洪一直不知道话本背后的意义,昨天晚上他回家之后,正好有个应酬,酒桌上他不无自得地夸耀起来,我的学生,拿了征文第一,所以来得晚了……是郡里的征文啊。
跟他交往的,也都是些制修,众人就问,小家伙写了什么?
景教谕是看过《拯救战兵雷锋》的,就跟大家说了起来,最后他表示说,我也不知道,话本怎么能拿第一,不过不管怎么说,那是我的学生。
三个臭皮匠,就能赛过诸葛亮,众人一分析就得出了结论:今上粉饰光宗,此文正当时!
景教谕一肚子酒,顿时化作了冷汗——我去,怎么就掺乎进这种大事了?
今晚喝酒,咱们连肉菜都不舍得多点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是意识到这个话本的份量了,眼见赵院长要祸从口出,忙不迭提示一下——不敢再说了啊。
赵平川一脸纳闷,任由小教谕走过来,在自己耳边低语。
听完之后,他微微颔首,侧头瞪图元青一眼:卧槽尼玛姓图的,居然给我挖坑?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脸一沉,“果然是性质恶劣,先救人……图教化长你看,该怎么尽快缉拿凶手呢?”
敢给我下套?放心,你也跑不了。
众人开始救治李永生,图元青的脸色,却有点不好看了,“我是来通知人的,这里是博灵本修院,平川兄你说了算。”
“你少扯吧,”赵平川有点不耐烦了,他就是这么个人,虽然是本修院的老大,可是很多时候,并不掩饰个人感情。
所以他很直接地表示,“我连他写了什么都不知道,元青你却是知道的。”
卧槽尼玛,图元青心里骂个不停,嘴上却不肯示弱,“原来你对征文是这样的态度……根本看都不看?”
这又是诛心之言,不过赵院长根本不理他,“征文的时候,我去山南了。”
他是确实去山南公干了,但是图教化长的脑瓜一转:今上的奶娘,就出自于山南!
好吧,这些话题有点过于遥远,当图元青发现,实在撇不清嫌疑的时候,也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查……可能是谁干的!”
很快地,又有人发现,李永生背上的创口,不是扁平而是圆形,更有人指出——这似乎是拿雨伞尖捅的。
李永生那把扭曲的雨伞,根本就没尖,普通老百姓用的伞,都是圆头的,一说雨伞尖捅人,大家就隐约猜到,是社会上的混混下手。
这就算有了侦破的方向,紧接着,大家在李永生刚得到的门面房前的拐角处,采集到了几个脚印。
天上下着雨,脚印已经模糊了,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今天的脚印,否则根本就看不出来了。
修院拨给李永生的房子在西南角,路过的人不算太少,但是脚印所在之处,却是在房子的东北角——一般人很少走到这个位置,除非别有用心。
宋院长及时地发表意见,“我看这贼子,是蓄谋的。”
废话,肯定是蓄谋的,这用你说?赵老大狠狠地瞪他一眼。
又过一阵,这房子的恩怨纠葛,也传到了大家耳中。
一般而言,院长和副教化长不会介入这种小事,层面太低——地赖子赚点小钱罢了。
但是现在事情大了,不介入不行了!
图元青是教化房的,也跟在现场忙碌,听说了因果之后,就不怎么跑前跑后了,只是黑着脸表示,“原来博灵本修院,也有这样不安定的因素……给我抓。”
他其实指使不动本修院的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表态就够了。
可是赵平川院长和宋嘉远副院长苦了,他们必须得抓到人啊——这是博本自家的地面。
赵院长急了,就想让所有的修生都停止功课,一起出来抓人,倒不信认真起来的博本院,抓不住几个地赖子。
他也不想这么搞,但是这个事儿太大了,大到修院承受不起。
宋嘉远比他沉得住气,就说赵院长啊,这本来是小范围的事儿,大张旗鼓的,其实也是给今上的登基典礼抹黑——你说对不对?
赵院长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那么,低调就低调吧,把那些混蛋全抓起来。
这帮地赖子敲诈李永生的时候,是仗着对方没有证据,无奈自己何,但是官府真要做什么事——人家会在意有没有证据吗?
不多时,就有三个地赖子被捉了来,其中两个是从被窝里捉出来的——春雨绵绵,寒意料峭,大家正睡回笼觉呢。
三个人里,有一个就是瘦竹竿,被捉过来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在乎,嘴里不住地叫嚣,“李永生那货就是欠收拾,我不怕说,真的对他不满,但是你有证据吗?”
要尼玛的证据,将他捉来的人,直接将他摔到了泥水中。
然后一个黑脸大汉走了过来,一脸的狞笑,将手指捏得嘎巴作响,“今天早上你在何处?”
下午的时候,李永生依旧没醒,这个时候,本修院已经将曾求德都抓来了。
地赖子、曾求德,这都是在本修院称霸一方的,无人敢惹,但是涉及到今上的登基庆典,本修院叫起真来,那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这些人都有说辞,说自己当时不在场,但是很多人的证据并不充分。
像那瘦竹竿就说,我当时在家睡觉,至于说有谁证明——你睡觉的时候,会找人证明吗?
曾求德的证据最充分,他在银月山庄赌博了一晚上,输了六十银元,有太多人能证明。
可修院根本不理会,没错,你可能当时不在现场,但是……你能证明自己没有买凶杀人?
这些人里,曾求德被抓,是最有异议的,却没人敢提出异议,图元青连话都不敢说——这是能跟扯得上教化房关系的。
至于说长衫汉子提出的三天期限,在这种凶猛的打击之下,化作了泡影。
事实上,长衫汉子听说了风声之后,直接跑路,一炷香之后,安保过来拿人,却是再找不到人了——有些地赖子,对政治风向也是很敏感的。
长衫汉子的老妈,也被安保请了去——她也是博灵本修院的教谕。
虽然她看不惯儿子的行事,早将他撵出了家门,但是这种大事面前,谁敢不问她?
傍晚的时候,李永生终于醒来了,他表示说,自己打算去修院早餐,想到得了郡里第一,心情澎湃难以自已,不成想脑后一震,就失去了知觉。
至于说是谁袭击他的,他不清楚。
不过他相信,修院里会给自己一个交待的。
遗憾的是,三天后的颁奖典礼,他可能参加不了啦。
图元青的脸是青了又红红了又白,这尼玛算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三天之后,郡里的征文大奖,是景钧洪教谕代领的——李永生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
不过困扰他的出租房问题,是得到了彻底的解决,修院里打掉了地赖子团伙,并且还要追究曾求德在里面的责任。
然而,曾求德此前拖欠的房费,那还属于一个“不可说”范畴,没人去追究。
有意思的是,那个瘦竹竿,基本上被认为是凶手了,谁让那厮爱拿个雨伞玩呢?
而且事发当天,他在家里睡觉,没人做证。
曾求德是最早被释放的,他当天晚上的赌博见证人不少,关键是……他交了一百银元的保证金,所以才出去。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交保出去了,因为这个事情非常敏感,李永生身为本郡征文头名,竟然没有去领奖,引起的关联想像不少,所以这些犯事者的保费,也是相当高的。
就在领奖的当天下午,李永生去了院方安保部,见到了被关押的瘦竹竿。
瘦竹竿叫冯扬,目前被修院的安保整得********,按说此事可以转交给官府的,但是教化房和博灵本修院一致认为,暂时不宜交给官府。
事实上,本修院有处理类似事情的资格,除了不能判决,其他都可以做。
若是行刑过程中被打死了,那也活该倒霉,本修院只须向官府报备一下即可:某人体弱多病,捱不住刑讯,这个……纯属意外。
这瘦竹竿被众多安保不停地蹂躏,早就不成个人样了,但是见到李永生,他还是破口大骂,真有几番混社会的不含糊。
李永生端详了他好一阵,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就是此人,屡次三番到我的房前闹事,数他最为积极,还出声威胁,说要拿雨伞捅死我。”
他说的是实话,没有半点夸张的地方——别的混混也早就证明了。
“冯某人只恨,当时没有弄死你,”瘦竹竿的脸肿得像猪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衣服也变成一绺一绺的,可那张嘴偏偏不肯服软。
这种地赖子,其实挺令人头疼的,撇开战力不提,滚刀肉一般,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他恶狠狠地盯着李永生,“小兔崽子,咱们走着瞧,只要爷不死,你就等着倒霉吧。”
第三十九章 可怜复可恨
李永生不理那瘦竹竿,而是转头看向安保,“诸位大哥和教谕,他这威胁的话,还请做个见证……可以入刑吗?”
“入刑不归修院管,”一个安保摇摇头,“不过你放心好了,没有谁伤了咱修院的人,还可以安然无恙的。”
“其实他是想杀死我的,”李永生轻声嘟囔一句,转身离开了。
“爷要杀你,不会连给你几下吗?”冯扬在他身后声嘶力竭地大叫。
他吃了这么多苦,原因就是拒不承认自己是凶手。
他不承认,修院就放不过他,起码宋院长坚决不答应——他将有争议的房子租给李永生,很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
还有一个家伙也被关押着,却是那个纹了身的汉子,唯一的制修。
这厮的战力不可小觑,所以修院不肯放他离开,这个节骨眼上,李永生真的再也不能出事了。
李永生也去辨识了此人,并且表示说,正是此人,将他的门毁坏了十六次之多。
纹身汉子的胆气,却还不如瘦竹竿,他嗫嚅地表示——我就坏了一次你的门。
“这时候,你当然不肯承认了,”李永生也不跟他辩解,淡淡地说一句之后,转身离开,“反正你不赔偿,咱俩的事儿就不算完。”
纹身汉子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眼里泛起了泪花——你丫比我们还像地赖子,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其他的嫌疑人,李永生没有见到,大部分都取保候审了,按说这是不应该的,不过那些人都是有根脚的,玄青位面的取保,不但得交钱,还得有保人。
取保的人一旦出了岔子,具保者要跟着倒大霉。
李永生躺了三天,也不想再躺着了,寻了肖仙侯,要他陪自己去门面房。
小鲜肉坚决不同意他去,不过他表示,你若是不陪我去,那我就自己去,兄弟一场,总算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算我倒霉!”肖仙侯嘟囔一声,又去叫了胡涟望,两人陪着李永生出去。
三人一路走着,距离门面房还有十来丈的时候,远处跑来两个人影,二话不说,扑通就跪下了,浑然不顾路面的泥泞。
胡涟望不认识这二人,眉头一皱才待说话,却见李永生身子一侧,绕过两人继续走路。
这两人站起身,小心地跟在后面,不住地出声哀求,“李公子,我们知错了,还请绕过我们这一遭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裁缝店的夫妻俩,这两人本来是想暂避一时,等曾求德搞定这小家伙之后,再回来重操旧业的。
哪曾想这刺杀的事情一出,反倒是曾求德被本修院搞定了,交了一百块银元,才被保了出来,而那个裁缝铺,也被修院的安保贴了封条。
夫妻俩前脚敢开门,后脚安保就会把他俩拿下。
百般无奈之下,他俩也只能求助这年轻的新房东了。
李永生根本不搭理他俩,他打量一下其余的五间房子,还保留了他遇袭那天的原状。
两扇被弄掉的门,草草地被箍在门框上,打塌的窗户,还没有修缮,他不是不想修,而是真的没钱了。
修院物产室的人说了,保存现状是为了保证接下来的调查——毕竟真凶尚未抓到。
若是他觉得有必要修复,物产室会派人来修,免费的。
做为宋院长直管的部门,物产室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给修院带来了多大的荣誉,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斩将夺旗的话本,传说还有其他味道。
真凶吗?李永生的嘴角微微一翘,哪里有什么真凶。
“这冯扬也太操蛋了,”肖仙侯冷哼一声,他是不明真相的群众,“把房子弄成这样,居然还刺杀你……这尼玛多大仇?”
“你没见他今天的样子呢,”李永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厮只当自己是滚刀肉,全身都打烂了,还当面威胁我,说只要不死,就跟我没完。”
“握草,那就弄死他呗,”肖仙侯真的怒了,他其实不爱发脾气,但是动了真火的话,也是不顾后果的,要知道,就是他亲自动手,打断了党玉琦等人的四肢。
那裁缝夫妻俩听到这话,顿时就是一个哆嗦——这胖修生可能只是随便说说,但是敢这么说话的,肯定也有相当的底气。
“呵呵,”李永生只是笑了笑,抬脚走上二楼。
二楼的门窗都没有动过,他打开一个房间,走了进去,里面全部的家具,就是一张放在地上的床板。
三人坐在床板上,那裁缝夫妻却是跟了进来,男人哆里哆嗦地发话,“李公子,我们愿意交房租,你看一个月多少?”
李永生懒得理他,直接发话,“明天上午,我让安保的人拆封条,给你半个时辰搬完,要不就全扔到街上,听到没有?”
“一千五百钱,可好?”男人壮着胆子发话,“以前都是一千三百钱。”
这原本是秘密,曾求德不让他说的,但是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事实上,他夫妻俩实际的支出,不止一千三百钱,每年曾求德都会令他们制作一些衣服,楼上住客有需要缝补的衣服,曾求德还要从中提成。
不过在他俩看来,自家反正是吃手艺饭的,闲着也是闲着,多干点不算啥。
而眼下多出两百钱,那却是实实在在地从自家口袋里掏钱。
李永生一摆手,“你翻一倍,我也不租给你……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是你不珍惜。”
这夫妻俩腿一软,又噗通跪下了,不住地磕头,女人更是不住地哭号。
李永生很烦听女人哭,当然,他也烦男人哭,只有小孩的哭声,不会令他不舒服。
所以他轻咳一声,“我想起来了,其实你俩也有刺杀我的嫌疑,啧啧……安保怎么就忽视了你俩呢?”
“我们哪里有这胆子啊?”夫妻俩登时吓得魂不附体,不住地解释。
他俩做小本生意的,哪里有跟安保打交道的经验,本能地就觉得恐怖。
说句题外话,其实修院里的安保,比捕房的差役,要和善得多,折磨人的手段也少。
“你们若是不肯搬走,那就可能是酝酿着第二次刺杀,”李永生淡淡地发话,“好好想一想……记住了,我现在又在给你们机会。”
这裁缝夫妻很讨厌,但终究只是小市民的市侩,他不愿意多叫真,但也不想放在眼前恶心自己,索性撵走就是了。
女人还待哭天抢地,男人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直起腰来,跪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李公子既然这么说,那我们搬就是了。”
“嗯?”肖仙侯眉头一皱,不高兴地发话,“我看你这样子,好像是心里有点不满?”
他真的不是咄咄逼人之辈,可是他现在的心情,实在太不爽了。
“不敢不敢,”男人耷拉下眼皮,根本不敢对视对方,扯着自家老婆,慢慢地退出了房间,然后一路小跑下楼了。
女人跑到楼下,还低声埋怨夫君,说你为啥不多恳求一下?经营了四五年的地方,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手艺活讲的就是口碑,换个地方经营,所有人脉又得重新积蓄了。
男人却是恼了,说若不是你这婆娘贪图那点小钱,直接交了房租,哪里有那许多事?
说着说着,夫妻俩居然厮打了起来。
李永生三人在楼上,将楼下的动静听得明明白白,也是有点啼笑皆非。
坐了一阵之后,胡涟望说我去买些外卖回来,庆贺老四度过这一劫,肖仙侯却是表示,哪里用得到你出钱?今天算我的。
正争执间,楼下又走上一人来,却是景教谕。
他去参加了颁奖典礼,领了奖牌和证书回来,还有一百块银元。
证书和银元,都是要交给李永生的,不过这奖牌,他支支吾吾地发问——能否由修院来保管?
李永生是真的无所谓,不要证书都行,于是就表示:我先看一看这奖牌可好?
奖牌其实就是一块普通的木牌,不过似乎是用紫槿做的,巴掌大小,若拿出去卖的话,大约也能卖一块银元左右。
不过这紫槿一入手,李永生就是一惊:竟然从上来传来一股淡淡的气运!
他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来自于本方世界的认可:虽然这个征文只是即兴的,并不是常例,但好歹也是一郡的头名,当然涉及气运。
如此一来,李永生可就舍不得轻易交出了,于是就问:我把玩几天可好?
前文说过,他在上界是灵修,虽然对气运之事知道得不少,但终究不是科班出身,尤其对这种比较低级的知识,他并不清楚——观风使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所以他想把玩两天,摸索一下其中的规律。
当然,若是能帮助他加快收集气运提高修为,他也不介意在手里多留一阵。
景钧洪也就是一问,见他不舍,也就不再多说,反倒笑着表示:这一百银元,我给你领回来了,你得请客啊。
一百银元到手,李永生在修院后几年的费用都有了,学校给他的门面房,接下来也能正常经营了,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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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手尾
李永生从来都不是个小气的,请客当然没问题,咱买上点东西,去荷塘自己烧烤吧。
再把书社的人也叫来,大家一起开心。
修院里禁止学生起灶,但是有教谕带头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景教谕也想答应下来,难得年轻一次嘛,不过最后,他还是建议说,不如在二楼的房顶搞吧,这里虽然是修院的,却是修院外围,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扫兴。
当天晚上,在李永生的门面房屋顶,有二十余人参加了烧烤——书社的人没有全到,第一才子穆梓园就没有来,但是大多数成员还是来了。
学生的世界,终究是简单的,大家看不起李永生不给书社交会费,但李永生勇夺博灵郡第一,他们是佩服的,现在请客吃饭,抽得出身的人,也愿意来凑个热闹。
不交会费,请书社的人烧烤,也行啊,尤其是在这春寒料峭的日子。
他们的兴致极高,烧烤到一半,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大家打着雨伞烧烤,反倒更显诗意,热闹到不得了。
烧烤到深夜才散去,用了一千五百多钱买来的酒菜,差不多吃了个干净,须知这相当于景教谕大半个月的薪水。
从屋顶下来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麻烦,有几个女生和男生喝得有点多,差点从斜靠的粗木上滑下去——小雨打在木头上,有点湿滑。
李永生重伤初愈,大家还打算扶他一下,不成想他手一搭粗木,身子往下一溜,就稳稳地站到了二楼的走廊上,矫健得很。
胡涟望喝得不多,见到他的动作,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这家伙前些日子,真的受过伤?
景教谕带着一群修生,走进了本修院,他的家不在本修院内,不过今天时间有点晚了,他打算在办公室将就一晚上。
就在他走进教谕楼的时候,猛地发现,前方影影绰绰地有几个人,走上前一看,才发现是大院长赵平川,正带了几个人,在那里站着聊天。
赵院长对那几个人说,最近雨多,而且又将迎来雨季,教谕楼有些房间漏水,这是个大事,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正说话间,他发现了走来的景教谕,于是笑着打个招呼,“功臣回来了,今天领奖,七幻本修院那边,是不是脸色很难看?”
“倒也没有,”景钧洪实话实说,“他们只是说,征文进京之后,还有得一争。”
征文是全国性的,博灵郡送上京的作品有十余篇,到时全国还要排名次,本郡的头名,未必能在大排名里靠前。
事实上,博灵郡的文运,在中土国也是数得着的,此次七幻本修院不服气,无非是李永生的话本,有取巧之嫌。
博灵郡无人取巧,所以让一个话本得了头名,可是中土国这么大,会取巧的肯定不止李永生一个。
若是别的取巧文被上面看重,同样的取巧文,就很难获得什么好名次了。
不比取巧的话,七幻本修院还是有信心超越本郡头名的,《拯救战兵雷锋》……听一听,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唔,”赵院长很随意地点点头,貌似漫不经心地发问,“奖金证书和……奖牌,都都转交给小家伙了吗?”
“都转交了,”景教谕很痛快地回答——赵老大你总不会以为,我会贪墨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想将奖牌留在本修院的,正是赵院长——身边的书办,于是他又补充一句,“李永生说,他先把玩一阵奖牌。”
“嗯,”赵院长点点头,没再说话,不过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恼怒。
第二天,依旧是小雨,李永生三人在房间里没铺没盖歇了一晚上,早早地起来了。
李永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肖仙侯和胡涟望却有点受不了,不过终究是本修生了,一晚上还是比较好熬的。
胡涟望去打饭了,肖仙侯则是去宿舍抱两床铺盖过来,顺便通知物产室来修房间,同时还要找安保,解封楼下那个裁缝铺子。
安保来的是最快的,他们对拆除封条有点拿不准,就问李永生:你确定,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了?
裁缝夫妻正在旁观,听到这话,两个人四条腿抖动不已。
不用了,李永生摇摇头,他遇袭的事情搞得那么大,就算是谁心里还有不服,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做文章。
安保撕掉了封条,那夫妻俩早就叫了一辆马车过来,将东西搬上去,一刻都不停地走了。
他们的行囊并不少,除了各种工具、成衣、布匹原料什么的,还有锅碗瓢盆被褥,将马车堆得满满的,搁在地球界,铁铁是超载了。
就算这样,还有些东西没有搬完,他们也只能丢弃了。
搬一次家,伤筋动骨半年,这话不是白说的,更别说他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搬家时间。
看着他们冒着雨,跟着超载的大车慢慢离开,胡涟望忍不住叹口气,“何苦来哉?”
李永生不以为然地笑一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哎呀我去,果然是一代文匠啊,真真的精辟,”一声怪叫,在他俩身后响起,却是肖仙侯回来了,身边还跟着物产室的人。
六间房子,用了三天时间,完全修缮好了,李永生又着人在播音室装上了铁门,窗户也换成了铁的。
他原本想出去买点桌椅床被,结果物产室的人表示:买那些东西干什么,直接来室里领就是了,你现在还是本院的修生呢。
要不说钱是跟着钱走的,李永生没钱的时候,不好意思跟物产室张这个嘴,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有钱了,物产室反倒要主动提供东西给他了。
当然,这跟宋嘉远的关注很有关系,严格说起来,这次李永生遇袭,最着急撇清的是图元青,其次就数他了——是他安排了有问题的房子。
宋院长关注的力度一加大,下面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光是桌椅板凳,连锅碗瓢盆,物产室都弄来了不少。
三天时间,六间房子就收拾了出来,李永生占了楼上两间,其他四间打算出租。
他将303宿舍的大部分东西,也搬了过来,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常住了。
不过紧接着,就又轮到他在书阁勘验了,他不想便宜马素那女人,于是继续去挣那少少的义工补贴。
肖仙侯和胡涟望借机向景教谕申请,说我们最近要帮李永生看房子,若是有时顾不得上课,还望景教谕理解。
没几个大学生喜欢老老实实听课,本修生也亦然。
帮李永生看守房子,不过是个借口。
有些事情,他们就处理不了。
李永生这天从书阁回来,手里还拎着从菜场买回来的一大块肉,以及各种蔬菜,打算晚上做一顿好的,自打住在外面之后,三人就很少吃修院里的食堂了,不好吃还贵。
离得远远的,他就看到门面房围了七八个人,正在激烈地争吵着。
走近一看,是齐永馨在跟一个中年女人吵架,胡涟望和肖仙侯苦笑着站在一边——女人吵架,大老爷们总不好掺乎。
李永生听了一阵,明白了因果,原来这女人前一阵给孩子做了两身衣服,后来有事出远门了,今天来取衣服,发现裁缝铺都不在了,于是就找上来吵闹。
她要求房东提供那裁缝夫妇的去向,可是胡涟望和肖仙侯哪里知道?
女人这就不干了,她出去打听一圈,回来就埋怨说,你们给裁缝搬家的时间太短了,必须得让他们把手上的活儿交卸了啊,既然是你们赶走的,那这衣服我就着落在你们身上了。
齐永馨正好过来,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说这事儿前前后后也折腾了十来天,你自家要做衣服,就算你有事离开,也得托人看着点吧?
女人反唇相讥,按照惯例,这样的铺子就算收,起码也得有一个月的缓冲,小娃娃家,你们懂不懂啊?
说得好像谁家没开过裁缝铺子似的,齐永馨不屑地冷笑,我表姐夫家就是做这个的,他们的铺子里,三年没取的衣服都有呢。
我跟你说的是惯例,你跟我说个例?女人更气了,还本修生呢,就这点水平?
齐永馨说话嗓门大,但是她吵架的条理性,还真不行。
李永生见状,走上前去,只说了一句,“将那铺子租出去的不是我,你且去找曾求德。”
“你就是新房东了?”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才哼一声,“将这铺子收回来的,总是你吧?”
“他们不交房租,我自然要收回来,”李永生不摸对方的底,也就不多解释。
不过他有点怀疑,这女人是不是裁缝夫妻请来的托儿,于是又加一句,“这事跟房东无关,你该去找他们,你若想报官,我可以邀请安保配合你。”
不管怎么说,那对裁缝夫妻,是休想再回来了。
“报官才是正道,”胡涟望出声附和,他觉得对方找到房东,实在有点莫名其妙,“我们都是修院的修生,跟那裁缝根本不认识。”
第四十一章 奇葩夫妇
话说到这步田地,中年女人也没辙了,她倒还没给裁缝钱,可是损失了布料,就已经很心疼了,所以才来找房东的麻烦。
她没想到的是,四个年轻人,竟然都是博本的修生,她倒是想耍横呢,没那胆子。
当然,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完了,她眼珠一转,“曾求德……此人在何处?”
你竟然敢去找曾求德?围观的人心里暗叹,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就在这时,那肥硕异常的本修生发话了,“想找曾求德是吧?我带你去!”
肖仙侯知道,曾求德就住在教化房的宿舍大院里,那是他姐姐曾美慧的房子。
严格来说是潘室长的房子,一个有九间房子的小院,室长的标准配置,人称室长院。
自从潘室长病故之后,曾美慧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既累又孤独,就邀请弟弟来同住。
简而言之,小鲜肉是知道曾求德住哪里的。
中年女人看他一眼,想一想,又指一下李永生,“我要你来领路。”
李永生嘴角抽动一下,泛起一丝苦笑——假公济私的事儿,他倒也见过,不过大妈,你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吗?
老草吃嫩牛这种事,真的不好。
肖仙侯也是哭笑不得,“他不认识地方,只有我知道啊。”
“你这相貌,一看就不是忠厚良善之辈,”中年妇女摇摇头,很干脆地拒绝,“你可将地方说于他听,他是房东,你又不是。”
肖仙侯想一下,就待点头答应下来,若非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去那个地方。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汉子蹿了出来,抬手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那中年妇女脸上,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又是连续几拳,拳拳都砸在脸上。
“喂,这个……”齐永馨愣了一下,就待上前劝阻,“你怎么能打女人呢?”
“先看是怎么回事,”李永生出声阻拦,这画风转变得太快,他有点看不明白,生恐又中了什么算计,先袖手旁观才是正理。
旁边也有人想上前阻拦,听到这话,又看到那中年妇女一直避让不肯还手,心中有了猜测,也就不肯上前了——待她喊救命时,再出手也不迟。
女人被胖揍了一顿,最后才期期艾艾地辩解,“当家的,我错了,饶我这一遭。”
合着这男人竟然是她的夫君。
“上不得台面的混蛋婆娘,”男子闷声闷气地咒骂,“见个精致哥儿就要犯骚,丢人败兴!”
原来这夫妇俩是一起来的,不过齐永馨跟女人吵架,做夫君的就在一边看着——这种事情,男人确实不合适插手。
待看到自家婆娘一定要那帅气哥儿带路,他忍不住上前饱以老拳:我让你再犯贱。
李永生等人看得也是大开眼界。
到最后,双方商定,肖仙侯明天中午,带那俩去寻曾求德,不过他只管指路,教化房的宿舍院,他是不进的。
李永生原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成想第三天晚上,他才从书阁回来,就看到修院两个教谕,沉着脸站在房前,正在跟肖仙侯说着什么。
不过那俩教谕没注意远处走来的李永生,他们正好问完话,点点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李永生慢吞吞走过来,低声发问,“这俩是教谕?”
“院务室的,”肖仙侯苦笑着摇摇头,“那个打婆娘的男人,在教化房宿舍门口跳坑了,摔断了腿。”
原来那夫妻俩去找曾求德,倒是混进了宿舍院,但是曾求德不在家。
曾美慧当然不会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这夫妻俩商量一下,决定在小院门口死等。
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见人回来,宿舍院的门房转悠到此,将两人撵了出去。
正好宿舍院门口不远处,挖了一个大坑,深达三丈多,里面还没水,男人跳了进去,直接摔得晕了过去,女人大声地喊他。
好死不死地,正好本郡教化长高涛路过,他今天接待京城来的客人,而这客人也是他昔年的同窗,两人共叙同窗之情,喝了不少酒,携手夜游。
看到前方发生了状况,两人的跟班忙不迭上前救人,将男人拉出坑外的时候,发现男人的腿摔断了。
高教化长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顿时大怒:我教化体系导人向善教化众生,竟然逼得黎庶跳坑自杀,这个事情一定得弄明白了,要给我个交待!
在他看来,男人在教化房宿舍门口跳坑,是很有针对性的,而他身边又有京城来的老同窗,简直太不给他长脸了。
教化长大人一怒,下面人当然就忙碌了起来,要追究责任。
李永生听完之后,感觉有点匪夷所思,他皱着眉头发问,“就是丢了一点布料,那男人就要自杀?我看他家也不是特别穷啊。”
真要那样的话,他赔点布料出去也无所谓,当然,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图个心安而已。
肖仙侯的脸上,却是泛起了极为怪异的表情,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看他眉头一抖一抖,还有点尿急找不到厕所的感觉。
紧接着,他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老四你绝对想不到……那男人是夜盲!”
“我……”李永生顿时无语,忍了两息之后,他也笑了起来,这也太特么搞笑了吧?
两人对视着笑了好一阵,李永生才收起笑声,“你怎么知道的?”
“院务室的教谕说的,”肖仙侯苦笑着一摊双手,“他们也觉得滑稽得不得了。”
李永生眉头一扬,纳闷地发话,“那他们还来找咱们?”
“那是高涛高老大啊,老大发话了,谁敢不听?”肖仙侯郁闷地叹口气,“是我指出曾求德住在那里的,院务室当然要找我问动机。”
“有个毛线的动机,”李永生觉得,这事儿也太过分了,不过就是一郡的教化长,动动嘴皮子,下面人还真当回事了,如实汇报很难吗?
“这官僚气息,也实在太重了一点。”
“遇上没担当的,真不敢如实汇报,”肖仙侯也苦恼地叹口气,他觉得自己这枪,躺的实在太冤枉了,“就连咱赵老大,也没顶住,要院务室的人来问我。”
“赵平川也顶不住?”李永生这次是真的吃惊了,须知赵平川跟高涛是平级的,虽然博灵本修院要接受教化房的监督和指导,但真要不买帐,教化房也无可奈何。
说白了,同为正厅级单位,一个是事业编制,一个是行政编制,就差这么点。
而赵平川身为博本的一把手,回护自己的学生,是天然的政治正确。
“是院务室的人问我,赵老大又没直接表态,”肖仙侯说得倒还算客观,“那夫妻俩的损失和治疗,院里也包了,倒不至于讹到咱们头上。”
高教化长都发话了,那夫妻俩的一点小损失,随便什么地方都挤得出来。
李永生听得无语,好半天才哼一声,“便宜了那曾求德。”
“是啊,”肖仙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若不是我不方便,真的要狠狠地搞他!”
他俩不知道的是,那两个院务室的教谕离开之后,并没有结束工作,而是找到了安保值班室,要他们释放师季峰。
师季峰便是那个纹身的制修,现在修院里长期关押的两个人,除了瘦竹竿冯扬,就是此人了——制修的破坏力比一般人大,不敢随便放。
安保们当然不答应了,扣押师季峰,可是宋院长交待的。
可是提出要求的是院务室,不是别的室,这令他们分外为难。
院务室顾名思义,是处理修院事务的,而且撇开了细项,从院务层面上做管理。
这就是厅局委办里的办公室,天生比其他科室高半级,是单位一把手的意志的体现。
安保们就表示,这个事情是宋院长安排的,要不你们跟宋院长说一声?
院务室的教谕走了一个,不多时,将自家的室长请来了。
室长姓李,整天不做正事,不是钻在赵院长家里炒菜打扫卫生,就是去赵院长的老家伺候赵老太爷——赵平川是出名的孝顺。
安保们不太看得起李室长,修院的教谕们都没几个看得惯他的,但是此人一来,安保们顿时感到鸭梨山大。
李室长明确表示要求放人,安保们一边敷衍,一边悄悄地通知了宋嘉远。
宋院长吃过了晚饭,正在院里消食,听到这话,顿时眉头一皱,“握草……姓李的说了没有,是赵院长的意思?”
“没说,”来汇报的安保摇摇头,“他就说要求放人。”
“他算个鸟蛋!”宋院长气得哼一声,就有心找赵老大问一问,你把这人放了,置我于何地?置图元青于何地?
可是又想一想,他颓然地一摆手,阴阳怪气地发话,“既然李室长指示了,咱们怎么敢不听?放人吧……不过这事儿,得让孔总谕知道,还有,我记得图教化长挺关心李永生?”
堂堂的副院长,竟然号称要听室长的“指示”,他心中的不满,可想而知。
前来汇报的安保,也是个玲珑人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第四十二章 优柔寡断
当天晚些时候,师季峰被放了出来。
他离开,惯例是要交保的,还要有保人才行。
但是院务室李室长直接表态:咱修院又不是官府,要交什么保?给我放人!
这话有道理,修院确实不是官府,不具备要求交保的资格,但是他这么要求,又有点出格——不交保,将来出了事算谁的?
于是安保们要求李室长签字,说宋院长问起来,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李室长不肯签字,明明不需要交保,我签个毛的字!
那你去跟宋院长说一声呗,有人说怪话了,宋院长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当然就放人了。
打死李室长,他也不敢去跟宋嘉远说这个事。
他插手安保,已经是越界了,宋院长可以当不知情,但是他敢上门去找的话,宋院长打断他两条腿,别人都没办法支持他——赵院长都不能说什么,欺人太甚了。
所以他说,我就要你们放人,安保是宋嘉远分管的,我院务室就不能管?
院务室当然能管,本来就是凌驾同级单位的存在,管理整个修院的事务——不合情理,但是合乎规矩。
安保们也没辙了,那他得交抵押金,还要赔偿李永生的损失!
想都别想,放人就是了,李室长不跟他们讨价还价。
安保们也火了,既然这样,我们将人移交官府了,你去跟官府说去,好吧?
修院里这点事,大家愿意在内部消化了,本来是一个象牙塔一般的存在,不要让外面的蝇营狗苟,影响了修院内部。
有人执意要破坏规矩,那就经官呗,你跟官府怎么说,是你的事儿,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安保们顶得太厉害,李室长也没辙了,他可以勒令安保放人,但却无权阻止对方将人转交给官府。
说良心话,经官他也不怕,但终归是多了道手续,多了点麻烦,还要付出点东西。
于是他想一想,做出了决定:交保释金好了,李永生的损失,一并赔了。
保释金只是五块银元,师季峰弄坏李永生十六个门,一个门按一百钱算,十六个门一千六百钱。
师季峰的家人付出了不到七个银元,就将人保了出来。
须知他可是制修,用心干活的话,三四个月就绝对赚回来了。
李永生是第二天上午,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时他还在书阁勘验,是书社的薛志强走过来,悄悄地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薛志强曾经对李永生极为不满,但是前几天的楼顶烧烤,他是去了的,就觉得李永生虽然不交会费,可有了钱的时候,也不小气。
再说了,李永生力压七幻院,夺取了本郡征文的头名,也是为博本争光了,学生们容易犯中二,但也佩服那些真有本事的。
李永生道谢之后,忍不住眉头皱一下:竟然把那个制修放出来了?
他实在有点不能理解,修院里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好歹也为院里争了光,话本就那么下里巴人,那么不遭人待见?
整整一个中午,他的情绪都不是很好,总有一种遭遇了背叛的感觉。
等到下午的时候,安保们找到了书阁,还将一千六百钱拿了过来,要他签收。
一个完整的门弄下来,其实不止一百钱,不过他的门只是坏了门轴,不是被人砸下来砍了当柴火烧,修一修还能用,这价钱也算公道。
安保也表示了,说我们不是不想帮,是姓李的那厮太不讲理。
不过作为报复,他们将冯扬的腿砸烂了,粉碎性的烂,治不好了。
这倒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滚刀肉滚不动了,安保们终究是有些血性的。
但是他们的行为,却是彻底地激怒了师季峰。
师季峰虽然是个制修,身上也纹了刺青,可是遇到事情的时候,胆子并不大。
他知道,大部分人都被保出去了,只有他和冯扬被扣下了,所以当他在深夜出来之后,第二天就去看冯扬。
冯扬的惨象,令他睚眦欲裂,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所以当天晚上,他来到了修院的西南角,站在那里,等着某人回来。
天上下着雨,而他依旧敞着怀,刺青在他的胸口和肩头,不住地跳动着。
肖仙侯和胡涟望没去上课,所以都发现了他,马上跑去通知安保。
安保们听说之后,只能报之以苦笑:丫动手了吗?
没动手?那我们也没办法啊——那厮才被院务室保出来的。
李永生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是拎着一些肉和菜,他也看到了此人,却是只当没看到,径直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想不到吧?”师季峰走上前,抬手一抹脸上的雨水,狞笑着发话,“我回来了。”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继续向前迈步,“你算什么东西?”
他今天一直心情不高兴,也就懒得掩饰了。
师季峰愣了一愣,他虽然修为高超,但终究不是冯扬那种滚刀肉。
待回过味来,他勃然大怒,“你敢骂我?”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制修啊,居然被一个本修生骂了?
李永生根本都不带看他的,招呼肖仙侯和胡涟望择菜切肉,不多时,齐永馨也跟着来了,还带了她的好友徐薇薇前来。
徐薇薇就是那个清丽女生,胆子很小,当时肖仙侯和李永生这俩外舍男生,遭遇了这俩内舍女生。
本修院里禁忌颇多,处处都要收钱,不许起灶不说,食堂价格还死贵死贵,最近这些日子,徐薇薇来此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除了价格,这里的饭菜味道也不错。
他们五个在忙忙碌碌地做饭,却是好悬没气炸了师季峰的肚皮。
你们怎么就敢无视了我呢?哥们儿好歹也是个制修对不对?
哥们身上好歹也有纹身对不对?
他横着身子打着晃走上前,冷哼一声发话,“饭菜算我一份儿。”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肖仙侯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李永生头都不抬,很干脆地吐出一个字,“滚!”
“你知道,我是制修,”师季峰歪着头,淡淡地发话,“冯扬被打坏了,你干的。”
本修生和制修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李永生抬头看他一眼,又吐出两个字来,“沙bi。”
“你再说一遍?”师季峰眼睛一眯,从后腰处缓缓抽出了一根铁棒,紫青的纹身,在他身上一跳一跳。
他今天是来讨公道的,大不了再次亡命天涯……有啥呢?
“我说你是沙bi,”李永生笑了起来,很不屑地发话,“你动手试试?”
师季峰很想横下一条心,但是决心好下,付出行动却难,哪怕是被对方挤兑成这样。
搁给任何一个有点血性的,话赶话说成这样,都该动手了。
而他还要找动手的理由,“你自己清楚,我没有坏了你十六个门。”
这下,连肖仙侯都忍不住了,他抬起头,不屑地发话,“你欺负别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讲道理?”
师季峰被这话噎住了,想当初他拆掉李永生的门,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好吧?
所以他一转身,向外走去,“这做人呢,难免有三灾六难,我奉劝各位,出门的时候小心了,保不准又遇到什么意外,李永生你还没好彻底吧?”
李永生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五个人做好饭,就到了戌初时分,吃喝完毕,就到了亥初,也就是夜里九点多了。
齐永馨和徐薇薇来此,是打牙祭的,晚上还要回宿舍,胡涟望身为风纪、委员,肯定也是要回宿舍住的,这里通常就是肖仙侯和李永生长住。
事实上,为了应付教谕的检查,小鲜肉也经常回宿舍,只有李永生不受约束。
今天遇到这档子事,胡涟望陪两女回去,就感觉有点不保险,虽然两名女修都是内舍生,修为也比胡涟望高,但终究是女性,容易造成严重后果。
于是李永生和肖仙侯陪着他们走到修院门口,然后才回转。
回到房间之后,肖仙侯哼一声,“老四,咱也天天不能护送他们吧?”
李永生端起茶杯轻啜,不以为意地发问,“你想说什么?”
“得把这师季峰搞一下,”肖仙侯黑着脸发话,“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哦?”李永生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搞?”
“事儿交给我了,”肖仙侯一拍胸脯,“不过请人总要花钱,这钱你出了吧?”
小鲜肉不是个小气的,也不缺钱,但是他的钱属于细水长流,总能从家里弄到,一次却弄不到很多。
而李永生最近发财了,一百块银元呢。
“交给你?拉倒吧,”李永生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上次你找钝刀,惹得人家笑话我,这次倒好,直接引得一个夜盲跳坑里了……我还敢再交给你事儿?”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肖仙侯一听,登时大声嚷嚷了起来,“钝刀跟我要十块银元,我没有,至于说那厮的夜盲……也能怪到我头上?”
他确实找了钝刀,只是付不起价钱,所以会出现那样的变数,此前他一直不好辩解,这次就算说明白了,也消去个疙瘩。
李永生哈哈一笑,“你这属于气运不佳,喝凉水都能塞牙,已经两次了,我还有胆子让你弄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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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雨夜黑影(求推荐票)
“小看人不是?”肖仙侯气得跳了起来,“我就不能转运吗?”
转运吗?那你得发红包,这个位面又没有微信!李永生摇摇头,“你省省心吧。”
“我怎么可能省心?”肖仙侯努力瞪大眼睛,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他脸上的肥肉实在太多了,再怎么瞪,也就那么大。
“师季峰可能不敢对付你,但是他敢对付我啊,就算不对付我,他还可以对付齐永馨、徐薇薇她们,有些人坏起来,是无下限的……你不担心连累朋友?”
李永生承认,小鲜肉说得很有道理,他也不习惯别人代自己受难,“好了,你不用说了,交给我了。”
“交给你……你能行吗?”肖仙侯狐疑地看着他——你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孤儿。
“我要是不行,现在还被人堵着拆门呢,”李永生傲然地看他一眼。
他是相对谨慎的人,不过前一阵的事情办得很漂亮,他纵然是上界观风使,也难免有卖弄之心,人嘛,谁能免俗?
“嗯?”肖仙侯闻言就是一愣,他上下打量对方半天,思索了好一阵,才皱着眉头,试探着发问,“你是说……你遇袭是?”
他猜到了老四话里可能的含义,但是正因为猜到了,他反倒是不能相信,有没有搞错,那是你能做得出来的吗?
可是再想一想,他还不能不相信,老四遇袭之后,所有的困局迎刃而解。
“我什么也没说,”李永生笑着摇摇头,“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儿。”
肖仙侯又愣了好一阵,才点点头,“那好,这事儿你来办,快点儿……要钱就说话。”
“肯定会很快,就这几天吧,”李永生笑着点点头,至于说钱什么的,他根本不提。
他愿意出手,就不存在钱的问题,他若不想动,谁买得动上界观风使出手?
肖仙侯狐疑地看他一眼,微微颔首,“那最好了。”
师季峰非常痛恨自己的胆怯,怎么就不敢冲着李永生出手呢?
严格来说,他也不算特别胆小的人,若真是胆小,他怎么可能纹身?更别说他身为制修,对一般的黎庶,有太大的优越感,平日里下手也极为狠辣。
然而,正是因为身为制修,他才更了解体制的可怕,这次被安保抓了,他表现得要比冯扬软弱很多,但是事实上,冯扬平时的胆子,还真没他大。
说穿了,他的恐惧,来自于对体制的敬畏,冯扬那厮,属于无知者无畏!
师季峰非常清楚,自己这次被抓的原因——安保们之间就会交流,他也听得懂。
所以他更清楚,自己现在被莫名其妙地放出来,肯定又涉及到一些他不明白的因果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刚才虽然鼓足了勇气,想冲李永生下手,但是最后,终于还是没敢下手,他承担不起可能的后果。
总之,他心里是极为矛盾的,所以他对自己说,我现在不能出手,否则的话,是个人都猜得到是我干的,得过几天风声小点之后,想个万全的法子。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会选择买凶,不过他刚交了保释金,也没多少余钱了。
过几天吧,他对自己说,现在雨停了,等下一场雨来的时候,我就可以出手了。
雨天行凶,比较容易毁灭痕迹,现在快到暮春了,隔三差五就会下雨,再往后,还会有两个多月的连阴雨。
凑巧的是,这么想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第二天果然是晴天,太阳不是很毒,第三天才毒了起来,但是到了傍晚,又阴了下来,紧接着就下起雨来。
今天就算不动手,也得去看看,师季峰胡乱吃了点东西当晚饭,就悄悄地来到了李永生的房前,他藏得比较好,将自己融入了行道树的阴影中,也不打伞,隔着马路观察。
这次,屋里只有李永生和肖仙侯两人在做饭吃,因为安保警告了他们,说师季峰放出来了,你们住在外面太危险,最好还是回修院住吧。
安保们是好心,师季峰顶风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绝不代表没有——万一有个想不开的,或者被人拿话一激,说不定就来了。
李永生不怕,但是他也劝胡涟望等人暂时别来了。
可是肖仙侯不听他的,说咱哥俩共进退,他的话里,甚至还隐隐有些……期盼?
师季峰在雨地里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子初的时候,才悄然离去。
他住的地方离此不远,在一个叫文峰的小镇边缘处,那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是一圈二层小楼,他的家在二层,有三间房。
他用了一刻的时间,来到了小院门口,紧走两步,就待抬手去推院门。
就在此刻,他听到头顶有风声响起,下意识抬头一看,只见一团巨大的黑影压了下来……
第二天,安保们就得到了消息,师季峰在自家院门口,被坍塌下来的牌匾砸到了。
令人感到蹊跷的是,这牌匾直接将人砸晕了,师季峰躺在泥水中,天快亮了的时候,才被人发现,就那么昏迷了一夜。
安保们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好歹也是制修呢,能被一块牌匾砸晕?莫非那牌匾有七八百斤重?
他们是没到现场,真到现场就更迷糊了,那牌匾总共也才七八十斤。
师季峰昏迷了整整半天时间,他醒来之后,得知自己是被牌匾砸晕的,在泥水里躺了一夜,忍不住破口大骂,“天杀的小贼,竟敢如此暗算我?”
门口那块匾有多重,他太清楚了——天天见呢。
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是被暗算了,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干过。
至于小贼是谁,那还用问吗?肯定是李永生找了人出手。
然而愤怒归愤怒,他想报复也暂时有心无力,牌匾砸的那下无所谓,擦破点皮,关键是在泥水中躺了一夜,他受了风寒,全身乏力不说,还发烧了。
所以他打算养好身体之后,再去报复——对方已经骑在脖子上撒尿了,他不可能再忍了。
其实他还有点侥幸心理,觉得自己真的出手,也未必能有多严重的后果,他当初也没指望,能这么快被放出来,但最终还不是出来了?
我对付李永生,肯定有人不高兴,但是放我出来的人,也未必会坐视。
事实证明,他想得有点多了,两天之后,他的风寒去得差不多了,但是运气的时候,总觉得一股凉气在体内游走。
这是风邪入骨?师季峰暗叹倒霉,就算制修,遇上风邪入骨,也不能强行驱除,还是要将养和药物治疗,否则落下病根的话,年老都是毛病。
可是他现在没钱了,买不起药,说不得只能先接几个零散的活儿,赚点饭钱和药钱——所幸的是,制修还是比较好找活的。
干了几天活,吃了几副药,他觉得体内的寒气不减反增,有一天想收拾一个不听话的家伙,内气的运转,竟然都不灵了。
这可不仅仅是风邪入骨了!师季峰非常清楚这一点,于是没再抓药吃,攒了两天钱,请郡中的岐黄圣手陈山河为自己诊断。
花了一百钱,排了将近一天的队,陈山河只诊断了十来息,就一摆手,“你中阴劲儿了,我治不了,找伤你的人去治,要不就找个高阶司修出手。”
高阶司修?师季峰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我要认识高阶司修,还至于去欺压黎庶赚钱吗?随便找个活儿,也不愁赚得盘满钵满。
郡里的教化长高涛,也不过才是高阶司修,博灵本修院的老大赵平川院长,都未必是高阶司修。
不过,师季峰也不会怀疑陈山河的话,郡中第一岐黄妙手,那不是白叫的,据说此人还得了道宫的青睐,部分医术传承自道宫。
在他发呆的时候,身后的患者将他推开了,“看完了就走,赖着作甚?”
师季峰眉头一皱,就想发火,不过扭头看一眼,发现对方气息浑厚,再回味一下刚才那一推,十有**也是名制修。
若是体制内的制修,比他这不着调的制修,就又要强横了。
下一刻,他眼睛一亮:李永生身后,竟然有能给我****劲儿的制修?看来我得让某些人知道,我也是有用的。
于是他直接出城,来到了博灵本修院,找安保告状,说我被李永生暗算了。
安保们是真的不待见他,直接抬手撵人,你丫是制修,说李永生暗算你?快滚!
他当然暗算不了我,是他找人暗算我!师季峰大声嚷嚷:我体内都中了阴劲儿,不信你们就派个人过来检查。
阴劲儿这事,听起来挺可怕,但是安保们并不重视。
这不代表他们不知道阴劲儿的厉害,他们只问一句:你有证据,是李永生暗算的没有?
没有证据?滚蛋!
师季峰觉得有点讽刺,以前他们蹂躏别人,就是藏在暗处,欺对方拿不出证据。
现在却是轮到旁人问他,有证据没有,而他还偏偏拿不出来。
猛然间,他有点理解,为什么被自己算计的了人,都会用那种眼光看自己了——这么做事,实在尼玛有点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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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祸害(为盟主静默的等待加更)
师季峰手上没有证据,被安保撵了出去。
不过他并不气馁,就守在门口,见一个像教谕的就告状,说我被李永生暗算了。
要说起来他的形象,纹身就能说明一切,是十足的地赖子。
而他本身还是制修,居然说一个本修生给自己下了阴劲儿,这种场面……真是难得一见。
按说他该羞惭的,但是师季峰并不在意:不是李永生出手暗算我的,是那厮找的人。
其实还是那句话,他深知体制的威力,对上平常人耍横,他毫无压力,利用体制来算计人,他也可以不要面皮。
从某种角度上讲,他的面皮也是滚刀肉,欺软怕硬是自带的天赋。
别说,他还真折腾出点名堂来,有人就将这个消息,报给了院务室的李室长。
于是,院务室又来了两个教谕,问明情况之后,又将他拎到了安保那里:有人给制修****劲儿,你们不加以重视,怎么就把人撵走了?
这制修不是咱们院的!安保们是腻歪透了,直接顶了院务室的人:有这功夫,我们不如多调查一下李永生遇袭的案子,那案子现在没破呢。
院务室不依不饶:能给制修****劲儿,这对咱们修院的教谕,也是极大的威胁,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们看不出来吗?
没证据,我们没办法调查,安保们就跟吃了枪药一般:眼前这货,不就是因为没证据,才取保了的吗?
叫李永生来问一问,很难吗?院务室的教谕寸步不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安保们很明确地表示:没证据就要传唤修生,让宋院长跟我们说吧。
院务室的教谕犹豫了,将师季峰扯到一边:你确定是中了阴劲儿?
师季峰将自己的症状说了一下,还强调一句:这个诊断,是陈山河做出的……喏,这可不是他的笔迹?
以玄青位面的规则,给制修****劲儿,就是很了不得的事儿了,首先,这么做得有一定的修为,其次,这个性质很恶劣,须知体制内的大部分人,都是制修。
院务室的人当然知道陈山河,见到陈山河的字迹,直接就汇报给了李室长:李永生勾结外人,给制修****劲儿,安保上不配合我们。
李室长收到消息,直奔院长室而去,推门的时候就大声发话,“赵院长,您得跟宋副院长说一声啊,这个李永生……咦,宋副院长?”
宋嘉远正坐在院长室聊天呢,听到这话,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他眉头一皱,“李永生怎么了,你不是把七幻本修院的那个制修放了吗?”
师季峰在博灵本修院讨生活,但他不是博本的人,而是七幻本修院的。
“我放了七本的制修?”李室长眉头一皱,装聋作哑打马虎眼,“这个……还真没有印象,回头我问一下。”
当时出面的又不是他,他当然要装作不知情。
“是那个威胁李永生的制修,”宋嘉远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情此景再不说,更待何时?
不过他的语气,还是轻描淡写的,“李室长你说没证据,就把人放了。”
他不想让赵院长觉得,自己是针对他的。
“被暗劲儿伤了,正是那个制修,”李室长的脸皮多厚啊,根本不在乎,“他认为是李永生找了高手,暗算他。”
“李永生是孤儿,找高手……你说话过点脑子好不好?”宋嘉远气坏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暗算,有证据吗?”
证据……这是打算打我的脸?李室长犹豫一下,还是强词夺理地辩解,“有陈山河的诊断意见为证,确实是阴劲儿。”
“你说话能有点逻辑吗?”宋嘉远决定了,不给赵院长面子了,尼玛,看看你用的都是些什么人?“我是问你,有证据证明,是李永生干的吗?”
李室长登时语塞,他哪儿来的证据?没证据。
就在这个时候,赵院长发话了,“陈山河的水平,还是很高的。”
“嗯?”宋院长讶异地看着赵平川,你这是要搞什么?
赵院长的下巴微微一扬,“一会儿,我和宋院长过去看一下。”
李室长也被宋院长逼得受不了啦,闻言点点头,忙不迭地退去。
他走了,两个院长却陷入了沉寂,谁也不肯先说话。
良久,宋嘉远才说一句,“院长,李永生有成绩不说,他是咱博本的人。”
身为博灵本修院的院长,不管你有再多理由,不护卫自家学生,这是什么道理?
赵平川依旧沉默,好半天才说一句,“走,去看一看,是什么阴劲儿。”
宋嘉远嘿然不语,赵老大这么说了,也不解释原因,他还能说什么?
事实上赵平川也挺坐蜡,他没办法解释原因。
要说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首先就是,赵院长跟图元青不合。
两人看不顺眼很久了,其实主要是赵院长看图教化长不顺眼,图元青是京城六部发派下来的,属于镀金干部,不需要做出什么成绩,熬够资历就可以走了。
而赵院长是博灵郡土著,一步一步熬上来的,就见不惯这样的人。
其次就是,图教化长在话本事件上,一开始是失分的,有欺压博本之嫌,后来转过弯来了,却不跟博本明说。
李永生遇袭一事,图元青只顾撇清自己,差点把赵平川装进口袋。
赵院长当然就不干了,你是什么玩意儿,还敢算计我?
相较图元青,赵平川并不把这个征文看得很重,姓图的下来镀金,需要业绩,他是本土成长起来的,没有业绩也有资历。
当然,征文的事,他不能不表示重视,否则是政治不正确,所以图元青来通知,他也就作陪,不成想,作陪差点把自己陷进坑里。
赵平川这就不肯答应了,正好李永生夺了第一回来,博灵本修院的成绩到手,他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当然,也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这个征文第一的奖牌归属。
赵平川领导博灵本修院多年,各种奖牌涉及气运,他当然一清二楚,事实上知道这个的,不仅仅是他这个院长。
要不然,景钧洪也不会要求李永生把奖牌留在博灵本修院。
在修院看来,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这奖牌单独使用的话,能提供的气运委实可怜,修院里积累了大量类似的奖牌,这样加在一起,比单独使用效果好。
这很好理解,气运这东西,一向是就高不就低,名气越大,气运自然也就越旺。
至于说这可能对修生不公平,却也不是那么回事,献出奖牌的修生,能得到在修院荣誉室修炼的机会,效果并不逊色于长久持有奖牌。
总之,这是个见仁见智的事情,修生也可以拒绝将奖牌献给修院——当然,若是在得奖过程中,得到了修院的大力协助,就不方便拒绝了。
李永生的做为,也符合大家的认知,话本是他单独创作的,甚至还被人暗暗嘲笑,若说修院对他有什么帮助,也仅仅是提供了一个平台,递送征文的平台。
李永生没有不交奖牌的意思,他只是想琢磨一阵子,跟景教谕说得也很清楚。
景教谕将话转给院长大人的时候,也是如实反应了,但是这话听到赵平川耳朵里,就有点变味了——你说“把玩一阵子”,多久才算一阵子?
很多修生不想上交奖牌的时候,也不会明确表示拒绝,就是婉转地拖延一段时间。
过上一段时间之后,修生通常会将奖牌“遗失”,院方能说什么?
按说赵院长也会护短,但是此事先是涉及到了图元青的意图,他又差点被阴了,听说李永生无意交回奖牌之后,他就真的不高兴了。
你借用着修院的钱,还享受着修院的义工补贴,修院对你不薄吧?你怎么就连块奖牌都不舍得献出来?
赵院长恼火了,在私人场合的时候,就忍不住要说两句,表现出一些情绪来。
李室长最擅长揣摩上意,知道了院长的想法,马上就搞风搞雨了起来。
所以赵平川对李永生的感觉,比较微妙,不是特别讨厌,但也没有多少回护的**。
两个院长来到安保处,见到了师季峰。
赵院长一看对方的气色,就微微颔首,果不其然,此人体内有问题。
宋嘉远却是没什么好气,他也看出对方身体状况不对,于是眉头一皱,“你凭什么认定,就是李永生伤的你?”
“我最近只跟他有矛盾,”师季峰理直气壮地回答,“不到一定的矛盾,也没谁会用阴劲儿害人。”
宋嘉远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室长就抢着发话,“阴劲儿能害制修的人,很危险啊。”
宋院长冷哼一声,“你既然没证据,就别瞎捣乱。”
“他有证据,”李室长仗着赵院长在,极力地胡搅蛮缠,“听说有陈山河给出的诊断书,你还不赶紧拿出来?”
尼玛,我说的是什么证据,你说的又是什么证据?宋嘉远差点没把肝气炸了,他狠狠地瞪一眼那厮,心说你且狂着。
师季峰拿出了诊断书,李室长拿着扫两眼,又递向赵院长。
赵平川一摆手,示意他给宋院长看:你小子直接给我看,小宋心里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