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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寻情仙使txt下载     寻情仙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二章 撼神符(三更求月票)

    英王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又有一团业火扑了过来。

    业火收集不易——理论上就不可能收集到,撇开别的不说,就没有容器装得了它。

    尤其是这种形之于外的业火,更是极为罕见。

    绝大部分业火的表现方式,只是心魔,高阶修者会遇到的心魔劫,就是很强的业火了。

    英王寿诞,竟然能见到两朵外放的业火红莲,不得不说,亲王就是亲王,待遇就是不一样,再罕见的东西都可能遭遇到。

    英王在向外冲的时候,遭遇来自斜前方的黑色业火,他不得不向侧后方退去,途经那名被黑色小剑打入了胸膛的护卫。

    但是谁也没想到,那名倒地不起的护卫,猛地化作一朵火红的莲花,扑向了英王。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在场的人齐齐惊呼——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贴身的护卫,竟然也是刺客,这实在让人大跌眼球!

    英王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长剑没命地斩了出去,心里却是暗暗地一叹,如果我随身携带了山河社稷图的话,又何至于此?

    英王府的山河社稷图是仿品,正品在皇宫之内,算是中土国的镇国之宝。

    就算是仿品,威力也不可小看,毕竟是气运重宝,防身或者拿人,都是一等一的方便。

    业火虽然难以抵挡,但是又怎么能击破这万里山河、遑遑社稷?

    遗憾的是,英王不敢把山河社稷图带在身上,起码最近不敢带。

    诚然,这仿品也相当贵重,算是英王府压箱底的宝贝之一了,但是有英王在,才有英王府,英王不在了,哪里还有什么英王府?

    他不敢带在身上的原因是,他不想让那个皇侄再怀疑自己了——你整天带着山河社稷图,脑子里惦记啥呢?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可笑,但却是真实的,帝王的猜忌之心,根本是不可理喻的——“维民所止”都能被视作“雍正无头”。

    是不是你堂堂的英王,觉得自己拿个仿品,有点委屈了?想换个正品啊?

    其实,今上就算换一个置疑的借口,理由依旧强大:你天天带着山河社稷图,想要防谁?

    下意识地挥出长剑,英王的脑中,是满满的愤懑和凄怆,他知道自己挡不住!

    然而就在这一刻,红色的莲花,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

    英王的长剑,却是正正地斩到了红莲上。

    红色的莲花一抖,一抹红色染红了剑锋,迅速地蹿向长剑的剑柄——业火真的不是能随便抵挡的,大多数的攻击,反倒有助于业火的蔓延。

    英王本来就没打算幸免,挥出长剑,只是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

    一口气出完,他发现业火还没有烧过来,而手中的长剑,只剩下手柄未红了。

    看一眼还停在空中的业火红莲,他下意识地扔掉手中长剑,继续拔腿跑路。

    若是此刻再出现第三朵业火红莲,那就铁铁地建功了。

    但是很遗憾,刺客已经底牌尽出了,连英王的贴身护卫都被暴露了,还能有什么底牌?

    而且,真当业火是很好收集的吗?

    下一刻,红莲业火又动了,追着英王而去。

    不过,有这么一个缓冲,已经足够了,下一刻,英王的身边,亮起了一道又一道的盾牌,然后有人冷哼一声,“鼠辈尔敢!”

    紧接着一道冰墙出现在红莲业火的前方,至于那黑色的业火,重在怨念够强,但是声势不够——终究是制修化身的业火,持久力不够。

    红莲业火能烧灼一切,瞬间就穿入了冰墙中,但是就在这一瞬,冰墙迅疾地上冲,直接将大厅屋顶撞出一个大窟窿,笔直地冲上了天空。

    冲上天空足有近千丈,冰墙轰然炸开,业火红莲也炸裂开来,化作点点红光,渐次消散。

    大厅里,出现一个灰色衣衫的小老头,正是无心真君。

    真君号无心,修的是无心道,是无情道的一支,取义“天若有情天亦老,情到浓时请转薄”,以有情证无情。

    他的好奇心极强,但是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心性极为坚毅,冰系术法就是他的主修之一。

    以冰系术法而言,冰冷若是到了极致,可以将情绪都冻结,甚至可以冻结时间和空间。

    所以他发出的冰墙,内中蕴有无情之意,而业火的难以抵挡,主要在于怨念和因果。

    就像滨北双毒的毒水一般,这无情冰墙也是业火的克星,而且比毒水更甚。

    正是因为如此,业火不能迅速穿透冰墙,从而被他带出了英王府。

    不过就算是他,也不能迅速地消灭这有形的业火,索性让它消散在中土国国都的气运中。

    无心真君将红莲业火送走,看到黑色的业火还在众人围攻之下挣扎,少不得冷哼一声,一道白光打过去,直接将黑色业火也卷进去,从屋顶的大洞送出去。

    就在屋顶上方的数十丈外,冰球炸开,此刻的黑色业火,已经是点滴皆无。

    接下来,他才一背双手,冷冷地看向在场众人,“尼玛,我才说吃两杯酒,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没人说得清楚,两个舞女早就被众人击杀了——大家倒是想留手呢,但是数十击下去,就算有气儿,也就只有出的气了。

    更别说这两位也都是死士,眼见不可为,就果断自我了断了。

    至于说那小厮和护卫,早就身化了业火,连尸身都没留下,就剩几捧黑色的残渣了。

    刺客都已经不能说话,只能找其他人求证了。

    最先调查的,当然是那一队舞女,王府的管家招来一队侍卫,直接给舞女和带队的修者下了禁制,将人押了下去。

    但是这显然没有完,紧接着,侍卫们又将目光对准了在场的宾客,刚才纷乱之际,大家的表现都是如何,这很有必要了解一下。

    倒是英王轻哼一声,“好了,寿宴继续,你们下去审问好了,着世子主持讯问。”

    他说得轻松,但是王府的大管家第一个不答应,“殿下,这毒自何来,还没有查清楚。”

    毒不是剧毒,只是让人气息不畅,运转时费力——太狠的毒,就不可能一点不被察觉。

    刚才大厅里二十余名宾客表现不佳,跟中了毒也有很大的关系。

    王府的寿诞中,竟然有人下了毒,这事必须调查清楚。

    英王沉吟一下,一摆手,“赶紧去请姜太医……对了,这里还有个名医的嘛。”

    一边说着,他就侧头看向了李永生。

    不过,有人比他更对李永生感兴趣。

    无心真君走到李永生面前,上下打量对方两眼,才出声发话,“你适才抛出的玉符,是定身术?”

    “定身术?”在场的人闻言,顿时喧哗了起来。

    按说才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大家都知道此刻不宜喧哗,但是……真的忍不住啊。

    定身术是上古三大空间道术之一,名头十分响亮,但是已经有近千年未现,很多人都说已经失传了,但是也有人说,此道术的传承者较为低调,不愿意招来觊觎。

    刚才那红莲业火在空中诡异地停了一下,为英王争得了逃命的时间,但是当时场面极为混乱,没人知道缘故。

    只有有数的几个人,才知道可能是何人出手——比如说宁致远,虽然当时,他也在狼狈地抵挡着金锏炸裂带来的冲击。

    宁公公亲眼看到,自己身边的修生,向空中抛出了一块玉符,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团粉末。

    就在玉符碎裂的同时,那红莲业火在空中猛地一停。

    就在无心真君说话之前,宁致远都不能肯定,是不是李永生抛出的玉符起了作用。

    当然,眼下真君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当然就不会再怀疑了。

    李永生微微一笑,“不是定身术,我可没那样的造化。”

    “嗯?”无心真君的眉头微微一皱,不高兴地发话了,“我看你的造化就不小,既然不是定身术,那你抛出的玉符,蕴含了什么道术?”

    他就认定了,那是定身术,原因很简单,能无声无息地定住红莲业火的,只有空间道术才可能,那么,不是定身术又是什么术法?

    至于说定身术才将业火定了那么一瞬间,这也好理解,别说道术了,就是普通术法,也是有人能习得精通,有人却粗疏。

    你请教人,有个好一点的态度行不行啊?李永生真是有点不高兴,“到底是何术法,回头我自会向英王府解释。”

    不解释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只需要向英王府解释,不需要买这无心真君的账。

    无心真君也看出来了,小家伙不想让自己知道,不过他身为真君,傲娇习惯了,以为对方只是防止泄露自身机密,根本没有意识到,人家是对自己的态度不爽。

    所以他冷哼一声,“你跟英王府说了,我照样能得知,英王遇刺,是何等的大事?在场的也都是国之柱石……你但说无妨。”

    英王想一想,微微颔首,又沉声发话,“李小哥只管说,谁敢觊觎你的术法,只要我英王府在一天,就保你一天的平安!”

    李永生抬手挠一挠额头,无奈地回答,“这是撼神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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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符法(贺盟主周扒皮911)

    “撼神符?”无心真君听得先是一愣。

    然后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竟然……竟然……竟然可以这样使用?实在是佩服!”

    在场的宾客中,识得无心真君的,不过十之一二,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此人的修为绝非一般,竟然敢直接号令英王,不是真君也起码是高阶化修。

    能令这样一个人物,连续说出三个竟然来,可见李永生的行为,有多么出人意料。

    有些不知情的人,就私下打问,这撼神符是什么东西。

    撼神符是非常冷门的一种符,制作者将自己的部分神识留在里面,一旦激发,可以针对目标,发出神识攻击。

    这种能容留制作者气息的符箓,一般都是用玉简制作的,比如说李永生伪造的瘸真君名帖,也是用的玉简。

    像这种制作难度大,用处却不大的符箓,多是长辈留给小辈护身时用的。

    但就算这样,长辈赐下的符箓里,一般也是用来防御,就算那些攻击的符箓,也多是实质化的攻击,比如说一记刀招,抑或者神通什么的。

    所以用于神识攻击的撼神符,是相当少见的,也难怪无心真君想不起来。

    事实上,撼神符的作用也比较鸡肋,只是用在攻击强大阴魂上。

    再有就是对上那些神智不高、修为却强大的山精树怪——对方皮糙肉厚,破不了防,攻击一下对方的识海,然后借机跑路。

    用撼神符对付显形的红莲业火,大家还真没听说过。

    因为红莲业火,最忌用神识攻击——你一旦攻击它,它未必会怎么样,但是你就直接将业火引到自己的识海来了,就像那柄被英王丢弃的长剑一般。

    可是用撼神符,虽然也是神识攻击,但发起攻击的是玉符。

    无心真君刚才人没到的时候,神识就已经到了,他也没敢用神识攻击那两团业火,不但没敢攻击,还将神识撤得远了点,以免受到池鱼之祸。

    然而就在那一刻,他好死不死地发现,李永生抛出了一块玉符。

    当然,现在他就想通了,所以又问一句,“你这撼神符毁坏,也是为了躲避业火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李永生摇摇头,一脸的懵懂,“反正它就这么损毁了。”

    其实这撼神符,还真是他故意毁坏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无心真君说的那样。

    李永生现在的修为还不算高,神识攻击,就是他比较强的手段了。

    但是经过数次作战,他发现在战斗中神识攻击别人,不但消耗重,自己也要受到反震的。

    如何能尽快地缩短技能冷却时间呢?他痛定思痛,找出一个窍门来,要做一些撼神符。

    说是痛定思痛,其实制作撼神符才是真痛,神识一旦储藏在玉简里,就相当于跟自家的识海割裂了,而且能发起攻击的神识,必须具备相当的量。

    割裂神识,那是令人痛不欲生的痛,而割裂的神识越多,就越痛苦。

    痛苦还是小事,关键是神识割裂,也是个非常危险的过程,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玩成白痴,割裂的神识越多,危险性就越高——随便打出一丝一缕的神识,那基本上没什么危险。

    还要强调一点,神识被割裂之后,恢复起来也相当缓慢,那不是补充灵气那么简单。

    正是因为有这诸多的不便,撼神符是很少有人制作和使用的,无心真君能知道它,这并不奇怪,但是别人就未必知道了——哪怕是在大厅坐着的十八桌贵客。

    当然,对李永生而言,这些顾忌都不是问题,甚至他还有修复神识的秘术,基本上用个十天八天,就能将神识修复好。

    最令他感到难熬的,是割裂神识时候的痛苦,因为他每次割裂的神识,差不多有总量的三分之一大小,这样的痛苦,足以让一名修者痛得昏死过去十次——而且醒来之后,很可能已经变成了白痴,最起码也是元气大伤或者丢失部分记忆。

    李永生凭着超强的意志力,承受了几次,到得后来,他发现割裂得次数多了,反倒有助于神识的凝练,以及快速恢复。

    凝练的神识,哪怕是在仙界,也是用得着的,虽然仙界助长神识的宝物也很多,不过李永生也不介意将底子打得更好一点。

    刚才他看到红莲业火的出现——严格说是黑莲业火,也就是第一团业火的时候,他就摸出了一块撼神符。

    业火的难缠,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不想暴露,自己有超强的神识。

    那么,用撼神符对付业火,就是再正确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当然,能不出手的话,那就更好了,眼下在场的人,不是司修就是化修,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小制修出风头?

    第二团业火出现的时候,他才果断地出手,同时不忘摧毁玉符,彻底隔绝跟自己识海的联系——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想催动业火,也要有相应的秘术,有些秘术是很可怕的。

    不过对于无心真君的问话,他肯定不会如实回答。

    无心真君嘴巴张一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他有点犹豫,该不该继续发问。

    就在此刻,英王出声了,“李小哥,你是最早判断出有毒的,能说一说,是什么毒,怎么投放的吗?”

    “是混毒,”李永生并不想跟无心真君继续纠缠,正好说到毒上,他也有心彰显一下自己在这方面的造诣,以正视听,“方才上了一道菜,赤龟肉。”

    “赤龟……不是珍品吗?”海西郡守出声发问了,“龟生水中,赤者极珍,味道鲜美且中正平和,正是大滋补之物。”

    赤龟在中土国,是极为难得的,似乎并不是一个品种,而只是基因异变,就像地球上的白虎一般,白虎肯定不止一只,但是白虎和白虎,生下的不一定是白虎。

    对中土国的大户人家来说,赤龟真的是太难得的补品,龟肉本来就具备滋阴凉血、益气升提的功效,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凉——没办法,龟生水中。

    但是赤色属火,赤龟就弥补了龟肉的缺憾,水火既济,保持了龟肉本身的好处,去除了性凉的弊端,还多了阴阳和合之意,滋补性更强了。

    尤其难得的是,赤龟这东西太少见,自家养都养不出来,英王拿赤龟肉待客,也是一道大菜,隆重地端上来的。

    李永生微微颔首,“赤龟肉当然是不错的,不过我没有闻错的话,汤中似乎加了陈桂?”

    前文说过,中土国的烹饪水平很是一般,赵欣欣爱吃蛇肉,但那是水煮之后蘸上酱吃,李永生熬一锅蛇羹,就喝得她差一点吞掉舌头。

    这赤龟肉也是如此,佐料汤里煮过之后,连汤一起端上来,但是宾客们只需要拿着筷子捞肉吃就行了,没人喝汤——主要是肉太少,不连汤端上来,就那么几块肉,不好看。

    海西郡的郡守,明显也是个老饕,他微微颔首,“鲜桂有辛辣味,会坏了肉的鲜美,陈桂拿来烹饪,是最好的。”

    “但是这陈桂,是过了三年的,”李永生淡淡地发话,“而舞女身上,却是木檀香味。”

    “可是陈桂,不是越陈越好吗?”海西郡守愕然发问,他对这一方面,不是特别精通,不过所谓陈,那肯定越老越好。

    “纯粹是胡说八道,”一个声音从大厅外传来,紧接着,一个干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步履极快,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肩头挎着一个药箱,基本是以小跑的姿势跟进来的。

    “姜太医来了,”英王的管家拱一拱手,这是英王府的御用太医,因为英王回了顺天府,他也就偶尔出门会一会师友,本来是晚上参加家宴的,半路上被召回来。

    姜太医并不理他,而是看向海西郡守,很随意地一摆手,“子墨,你不懂不要乱说,三年陈桂乱清浊,本来就是要慎用的!”

    说完之后,他冲陈太忠一拱手,“这位小哥说得不错,过了三年的陈桂,跟木檀香搭在一起,可以成大凶……不知还有何物?”

    名医就是名医,先说三年陈桂有禁忌,跟木檀香搭在一起更恐怖,但是他又知道,光这两样还不行,必须要有其他东西。

    英王咬牙切齿地发话,“还有赤龟肉。”

    “赤龟肉?”姜太医愣了一愣之后,狠狠一拍大腿,“气血凝滞,甚至是散气……卧槽,这点子谁琢磨出来的?”

    英王四下扫两眼,冷着脸发问,“你觉得呢?”

    “刺客?”姜太医倒吸一口凉气,他匆匆赶回,当然是知道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还是要忍不住说一声,“真是挖空心思啊。”

    “我就说嘛,”宗正忍不住一拍大腿,“待客原本该是芝兰之香,静室读书才用檀香,怎么这帮舞女,竟然用檀香?”

    话说到这里,今天大家怎么中毒的,就一清二楚了,宾客们吃了三年以上的陈桂煮的赤龟肉,原本是无所谓的,最要紧的是,这一队舞女进来表演,身上薰的是檀香。

    如此一来,就发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在场的人都中毒了。

    这个套,设计得还真是匪夷所思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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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纠结的宁致远

    严格来说,赤龟肉、陈桂和檀香,都是相对温和的,都是昂贵的。

    赤龟肉自不必说,檀香也是大富大贵之家,才能用来清心静神的。

    而陈桂虽然比鲜桂便宜一些,可作为名贵的佐料,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谁也想不到,这三者放在一起,会发生这么强烈的反应。

    王府的管家反应最快,“快去厨房,看是谁用的三年以上陈桂。”

    陈桂的用处,其实比鲜桂窄很多,鲜桂的辛辣,才是大家所追捧的。

    不过佐料这东西,一不小心就会放得过期,像花椒之类的,过了期就没味儿了,还会飘起陈腐的油花,一般会被弃用。

    陈桂不同,过了一年期限,虽然辛辣少减,但是有些鲜物,还就要用陈桂来烹饪。

    但是过了三年的陈桂,就只能胡乱用了,就像地球界的绿茶一般,过了三年谁会喝?

    拿来煮茶叶蛋吧,一大铝盆里,放一两和放三两,那都无所谓的,最多差个颜色深浅。

    所以说,英王府能有三年以上的陈桂,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儿——应该早用完了才对。

    这一点上,海西郡守绝对是说错了。

    王府管家一听就明白了,要人去拿那使用三年陈桂的主儿。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下一刻就有人来报,“厨房有人自缢了。”

    大厅里发生行刺的事,王府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紧,厨房那边,也派去了侍卫。

    结果一通搜查之后,才发现一个小厮自挂在柴房里,尸体犹温。

    细细一查,这小厮果然是负责管理佐料的。

    无心真君特地跑了一趟厨房,他是真君,来回一趟极为快捷。

    不过他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悻悻,“推演未成,嗯,且去了解一下,为何这队舞女,身上会是薰了檀香的。”

    推演未成,那自然就是断绝天机的死士,虽然这事挺常见,可是无心真君是天机殿的供奉,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有点挂不住。

    “算了,此事已经着世子去办理了,”英王一摆手,意兴索然地发话,“还是喝酒吧,顺便让姜太医看一看,如何尽快消去大家的余毒。”

    到了这个时候,他连寿宴两字都不想提了,只说喝酒。

    无心真君着急了,“事情怎么能这么做?你遇刺,这是何等的大事,还喝什么酒?”

    今天的事情,他有点失职,接着又认错了撼神符,最后连个小厮的天机都推算不出来,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要发出来。

    英王无奈地白他一眼,然后抬眼看一看自家的大厅屋顶,“老供奉,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做不完,起码我还得修补房顶。”

    “也亏得你家房顶不够结实,”无心真君微微颔首,他对刚才自己举重若轻地处理掉业火,还是比较满意的。

    英王又无奈地撇一撇嘴,心说这是你从里向外打穿房顶,若是从外向里打,肯定要费些劲儿,王府都是有防御阵法的,不过是防外不防内罢了。

    想到这里,他越发地提不起心气儿了,“姜太医,我们喝酒,麻烦你辛苦一下。”

    其实余毒才是大家最关心的,虽然目前的表现,只是各人身体内气息不稳,但是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能否造成什么后遗症,这谁又说得清楚?

    喝了没几口,姜太医又发话了,“这个毒真的容易解,檀香也没有薰了多久,若是闻得时间长了,可能会导致身体酥软,现在嘛,休息一阵就好了……着急的人,可以服用几枚清灵丹。”

    清灵丹算是中土国的制式丸药,不但常见和便宜,而且是万应药,提神防暑用它,治疗蚊虫叮咬也用它,跌打损伤还可以用它,还可以治小儿夜啼。

    它有轻微的解毒功效,用到眼下就足够了。

    英王却是没有忽略了其中一句话——檀香薰了没多久。

    他对着李永生微微一笑,举起了酒瓯,“这得多谢我们的小神医,最先喊出了有毒,李小哥,来,我敬你一瓯。”

    李永生也是一笑,举起了手中酒瓯,“不敢当,祝殿下身体康健,长寿永昌。”

    这一次,他算出够了风头,现在必须低调了。

    众人闻听说,此毒不甚厉害,也就纷纷放下心来,海西郡守也主动敬李永生一瓯,还邀请他闲暇了之后,去海西游玩,他必然尽地主之谊。

    原来他是掐着时间,借公务之名来的顺天府,顺便参加寿宴。

    接着,又有七八人跟李永生对饮,这实在太正常了,英王遇刺,这是多大的事儿啊,若非李永生喊破奸计,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事实上,只冲这年轻人没有让自己中毒太深,就足够大家感激了——刺客在刺杀了英王之后,会如何对待手脚无力的宾客,这谁也说不清。

    英王也频频举起酒瓯,向在场的宾客表示感激。

    刚才的场面太过混乱,他也记不住谁帮过自己什么了,但是在那两个舞女出手的伊始,他还是比较镇定的,那时谁做过什么,他隐约记得一些。

    李永生又干掉一瓯酒,他身边的宁致远低声笑着发话了,“永生,今天表现如此出众,成为英王府的乘龙快婿,指日可待啊,呵呵。”

    李永生知道,这货的话,有时候不能全信,所以也只是微微一笑,“那还得多谢宁公公,如非你相邀,我今天还真进不来英王府。”

    “看你这话说得,”宁致远低声嘟囔一句,“没有我,你也一样能进来,倒是你如此大出风头,对我来说,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此刻他的心里,确实是百感交集,一来是有点嫉妒李永生,二来则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坏了今上的好事。

    他请李永生来,主要是想看一看英王的狼狈,现在今上虽然对他很看重,但他终究不是权臣,在这种剑拔弩张的现状下,他感觉自己的荣宠有减少的趋势,才变着法儿地弥补。

    李永生大致能理解他的心情,于是笑一笑,“我是你带来的人,防止了英王被刺杀,正是表现了天家对皇叔的关爱,你这是立功了。”

    立个屁的功!宁致远再明白不过了,天家肯定表面上会表现得欣欣然,但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还真的难说。

    而他不是朝廷的官员,在宦官口中,朝廷又被称作外廷,有别于内廷。

    外廷官员立了功,会得到丰厚赏赐,就算天家不想给,也有无数同僚帮着争取,有功必赏,这是天家都无法阻挡的。

    但是内廷就不一样了,天家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浮云。

    这也就是弄臣的悲哀了,论功行赏基本上跟他们无关,在这件事里,就算天家表面上开心,但是怀恨在心的话,宁致远的前途,就会出现巨大的阴影。

    更苦逼的是,宁公公虽然心里清楚,却还无法跟李永生解释。

    所以他只能扬一扬眉毛,端起酒来轻啜一口,然后苦笑一声,“但愿就像你说的那样吧。”

    不过下一刻,他又想到了一个要点:这李永生,可是天家也赞赏过的,到时候天家责怪起来,我说是此人所为,想必也不会受到太多的责备。

    他正待开口,问一问那《赵氏孤儿》的话本,猛地大厅外走来一人。

    来人是外府的主管,他进大厅之后,冲英王行个礼,大声地发话,“殿下,门外来了顺天府捕房的人,想要知道方才的刺杀事情……可容他们进来?”

    这简直是废话,区区的顺天府捕房,敢来调查英王遇刺?谁给他们的胆子?

    事实上,外府管家的表现,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若是他真的拿不准,该不该让对方进来,就会凑到英王耳边私语了,断不会当着这么多朝廷大臣的面说出口。

    既然能大声说出口,证明他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当着其他人这么问,不过是走个过场。

    果不其然,英王闻言之后,先是一怔,然后冷冷地发话,“顺天府觉得,自己接得下这么大的案子?”

    外府主管恭敬地回答,“凭他们肯定是不够格的,但是这个……事情发生在顺天府。”

    英王一摆手,淡淡地发话,“这个我知道,他们此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也罢,顺天府捕房辛苦了,一人赏银元一块,着他们离开。”

    英王府出手赏赐,一块银元就太低了些,虽然这足够六口之家半个月的开销,但是亲王府的赏赐,太少真的拿不出手。

    然而,王府不可能多给,你们过来,不过是走流程撇清责任而已,给你们多了,王府岂不是成了傻子?

    亲王府不差钱,但也不能乱扔钱。

    “好的,领殿下口谕,”外府主管又行个礼,就要转身离开。

    “郡房的人来了,也是如此,你不用再来请示了,”英王冷冷地发话,“若是刑捕部有人来,直接着他们来大厅见我。”

    这么大的事情,起码也得三院六部的刑捕部出面,才勉强算有资格。

    事实上,英王认为,这种事得御林内卫甚至天机殿出面,才更合适。

    他不由得拿眼去看无心真君。

    然而下一刻,外府主管又跑了进来,脸上隐约有惶恐之色。(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耻辱(三更求月票)

    外府主管惶恐的原因很简单,朝安局有人来了。

    亲王遇刺,当得起朝安局出动,这是针对皇族的刺杀。

    英王也不能拒绝,只能面无表情地发话,“着他们进来吧。”

    朝安局带队的是两名化修,其中一个还是副局座。

    在英王府,朝安局的人并不敢放肆,他们恐吓一些其他的大臣可以,但是对上亲王,还必须要收敛一点,须知皇族受了委屈,是可以跑到太皇太妃那里告状的。

    太皇太妃一旦下了谕旨,魏岳都得老老实实听话,否则倒霉的就是魏内辅本人了。

    事实上,令朝安局忌惮的,还有在场的无心真君。

    天机殿和朝安局之间,配合还是比较多的,而且朝安局必须看天机殿的脸色,再加上此刻是一名真君在场,谁敢放肆?

    然而,他们进入王府,是彻底地打扰了英王的寿诞。

    不仅如此,他们还挨个询问在场的宾客,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甚至连坐在大厅之外的三十六桌客人,都接受了问询。

    李永生都觉得,朝安局的行事有些过分,但是人家英王都不说话,他有什么立场来出声?

    倒是宁致远,可以出声说两句,终究他也是内廷的头目。

    然而,李永生侧头一看,发现宁公公耷拉着眼皮,对这一幕视若无睹,他心里就明白,指望这厮出面,那是没可能了。

    不过,终究是有人敢出声的,海西郡守一推面前的桌几,就站了起来,铁青着脸发话,“我说,你们查案子,能不能等我们先吃完?有你们这么搞的吗?”

    朝安局的副局座闻言,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侧头看向高踞大殿中央的英王,沉声发问,“敢问殿下也是这个意思吗?”

    英王一摆手,面无表情地发话,“算了,由你们决定吧……不过不管查到什么人,你们都不能带走,必须在我王府内讯问。”

    说完这话之后,他又淡淡地看一眼海西郡守,眼中有一抹隐藏得极深的歉意。

    老部下出面抱不平,他却必须辜负老部下的的维护之情,这一刻,英王的心里也不好受。

    海西郡守倒是无所谓,他是脑门刻字的英王人马,英王一旦垮台,他是铁铁跑不了,既然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倒不如顺应本心,仗义执言了。

    至于这直言的结果是什么,很重要吗?

    不过,因为有他带头,又陆续站起几人来,指责朝安局有不敬亲王之嫌。

    最后是连宗正都看不过去了,“既然这样,想问谁话,临时请出去即可,不要打扰了我们的雅兴。”

    宗正的话,朝安局的人当然也是要听,这可差不多相当于皇族的族长。

    英王府的午宴,就是在这么一个气氛里,草草地完结了。

    李永生离开的时候,还有一名朝安局的司修,走上前来拦他,要问询他一些事情。

    李永生眉头一皱,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他就不相信,对方会不知道自己在刚才的表现,你现在拦住我,是想搞什么?

    这司修顿时大怒,他当然知道,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很多人是他都惹不起的,但是一个小小的制修,也敢对自己不敬……这是活得腻歪了?

    朝安局的人,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瞧不起了?

    他冷着脸,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我们知道阁下是有功之人,不过朝安局调查,你最好配合一下。”

    李永生根本不停步,身子一侧绕过对方,继续走自己的路,嘴里淡淡地回答一句,“去问无心真君,他都知道。”

    那得我们局座来了,才有可能去问无心真君!朝安局这位身子一蹿,再次拦在了李永生面前,手也按到了刀柄上,“留步,否则后果自负!”

    李永生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吐出四个字来,“你想死吗?”

    “小子你……”那司修四下看一眼,就待招呼同伴,拿下这厮。

    “好了,”不远处的宁致远发话了,他不耐烦地一摆手,“去查别人吧。”

    “宁公公……”司修四下扫一圈,一指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发问,“您是在跟我说话?”

    朝安局在英王府折腾,属于政治正确,当然,这个折腾要适度。

    他实在不敢相信,今上眼中的红人,御马监的司监宁公公,会阻拦自己,你难道没看清楚,我在做什么吗?

    “滚!”宁致远厉喝一声,此刻他的心情实在糟糕,他今天带李永生来,本来是想博一份存在感的,哪曾想,不但碰到了英王遇刺,自己带来的人,还立下了天大的奇功。

    凭良心说,他知道李永生做得对,也清楚自己若不是带了此人来,英王遇刺身亡的话,身在现场的自己,日后肯定会被人追查后账。

    到那时,性命之忧未必有,但是今上处理他一番,以平息皇族内部的怨气,是很正常的。

    这种处理,未必就能让他一蹶不振,然而,在他遭受惩处的这段日子,万一有别的阉人得了今上青睐,他的地位就难免不保。

    圣宠圣宠,不在天家身边,哪里来的宠信?

    他实在没办法抱怨李永生,但是要说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见到朝安局的人为难他,宁公公也懒得上前调解。

    但是看到李永生有暴走的架势,他却是不敢再坐视了,以他对李永生的了解,知道这家伙一旦拗起来,还真的什么都做得出。

    连鹰够狠吧?李清明够蛮横吧?这二位在他身上用强,都没得了什么好处,后来李清明还是换了手段,才获得对方谅解,得以排出的积年的痼毒。

    太皇太妃的侄儿孔二,尝试用过强,李永生屈服了吗?

    更别说刚才,这厮看起来,都不怎么买无心真君的面子。

    宁致远可不想看着李永生跟朝安局斗起来,虽然他很想给魏岳添点堵,但眼下真不是时候,而且李永生不但跟道宫交好,跟李清明的关系也很微妙。

    一旦将此人推向英王的阵营,就又多了一些不明朗的因素。

    更重要的是,李永生本人,就是今上比较赏识的。

    所以宁致远主动开口,见到那厮还有点懵懂,忍不住冷哼一声,“莫非你想死不成?”

    朝安局的司修闻言,脸色一变,抬手拱一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黄昊的死因已经在局里传开了,谁敢小看来自宁致远的警告?

    李永生听到他说话,转身拱一下手,面无表情地发话,“多谢宁公公金口相助,我这就告辞了。”

    说完之后,他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致远的嘴巴动一动,想要把人叫回来,最终还是叹口气,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已经令李永生生出了不满,眼下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破裂,却也回不到从前亲密无间的样子了。

    其实李永生并没有恨宁致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坚持立场是一种美德,并不是什么错误,若是事态发展到最后,一定要为敌的话,那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罢了。

    他甚至可以隐约感受得到,宁致远的无奈和苦恼。

    当然,眼下最不忿的,绝对不是宁致远,就在身后不远处的一间密室里,英王正跟几个人坐在一起,海西郡守赫然是其中之一。

    寿宴上波澜不惊的英王,眼下面沉似水,他咬着牙关发话,“偏偏选择我寿诞时发作,似此奇耻大辱,换给诸君,可以忍吗?”

    海西郡守果断发话,“愿为殿下前驱,您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我只希望,这事不是我那个天家侄儿弄出来的,”英王冷冷一笑,“否则的话,他这是逼着我生出异心啊。”

    “管他是谁呢?”一名黑脸汉子发话,此人赫然是中阶化修的修为,“谁做的就干谁,若是天家做的,那就换个天家好了……呵呵,我吕某人最看不得欺人太甚之辈。”

    海西郡守斜睥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发问,“未知这是吕真人的意思,还是整个吕家的意思?”

    黑脸汉子面无表情地回答,“若是只能惠及于我,那就是我的意思,如果能惠及整个吕家的话,那当然就是吕家的意思。”

    “吕先生之意,本王懂了,”英王抬手一拱,“不过别人可以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做长辈的,也不好贸然欺负侄儿,且行且看吧。”

    黑脸汉子不屑地撇一撇嘴,“殿下既然这么认为,那也由你,重亲情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小心夜长梦多……”

    李永生出了亲王府之后,也没有叫马车,一个人安步当车,步行到了细柳巷。

    离着三层小楼还有百丈左右,他就看到,那里围了一堆人,还有七八个人,站在二楼吴小女房间的门口。

    他眉头一皱,又四下看一看,发现张木子正坐在那株丁香树下喝茶,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什么要紧事。

    他走上前一问,果然不算太要紧的事,是赟山吴家来人了。

    这吴家也挺有意思,不来则已,一来就是八十多号人。

    而来人的要求,并不是特别高,他们只是希望城南捕房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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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说一下行文风格。

    继续三更,九千字,换成两千字的章节,四章还不止。

    有人说解说太多,内容水了,我可不这么觉得。

    没头没脑没解释地写,我也会啊,可是看书的人有万种。

    不写得严密点,不解释得清楚点,会有各种各样的古怪问题和走向建议,所以,先逻辑严谨一点,把故事自圆其说了。

    哪怕只是写一个虚幻的仙侠故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情节经常就被人物性格和逻辑带着走,偏离大纲走向,风笑还得努力扭转,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么写。

    或许下一本,会尝试不同的写法吧。

    好了,关于行文风格,就说这么多,以后也不会再说了。

    求一下推荐票吧,怎么说也是周一。

    当然,月票更是要召唤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本色演出

    “捕房放人?”李永生背着双手,站在张木子身边,好奇地打量着那一群吴家人,“他们出了四族勿连的承诺,捕房当然就会放人了,何必这样?”

    张木子一直在现场,对这个情况心知肚明,“他们辩解说,这是七支的事情,若是开具四族勿连文书,需要族长请出族印,所以,他们希望能先将人放出来,然后去劝说族长。”

    “是这样吗?”李永生的眉头微微一皱,他对这种细节,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在这一点上,张木子身为中土的土著,了解得比他还多一点,“各个家族的规矩是不同的,这个说法也是有的,不过现在除了一些特殊的地方,很少有家族这么管理了。”

    “他们不动手就行,”李永生很无所谓地笑一笑,然后他的眼睛就是微微一眯。

    他竟然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到了赵渤和阿宾!

    这俩现在是一身便衣,袖着手在那里看热闹,一副不明真相的样子,见他来了,也没走过来打招呼,而是继续观望,真是非常敬业的群众演员。

    阿宾还年轻,冲李永生挤一挤眼,赵渤根本就不看这里。

    不多时,吴小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门口的人顿时哄闹了起来,还有人扭头向张木子这里看来——敢情他们也知道,这女人不好惹。

    这一转头,他们猛然发现,女人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吴小女大概是听到了什么,也抬眼看过来,发现是李永生回来了,于是抬手一招,直着嗓子喊了起来,“永生,你过来啊。”

    以往她对李永生,很少有这样的举动,因为她知道自己跟对方差距有多大。

    但是面对昔日的吴家族人,她忍不住要生出些卖弄的心思来,于是招手让他过来。

    李永生当然会给她这个面子,于是迈步走上前,站在楼下昂起头,笑眯眯地发话,“吴妈妈,唤我何事?”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义子,”吴小女站在二楼,抬手一指,大声发话,脸上是满满的骄傲,“是朝阳大修堂的修生,说了要送我终老的,我的房子就是要过户给他!”

    来的吴家人,其实都已经知道李永生了,不过真正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大家还是有点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凭什么我吴家的房产,就要给了外姓人?

    当然,他们也知道李永生难惹,所以他们能做的,最多也只是愤愤地盯着对方。

    吴小女本来想喊李永生上楼来的,见他停在楼下,又看到自己身边围了一圈人,少不得挤开人群,自行下楼去了。

    那些人跟在她身后,蜂拥地下来。

    吴小女来到李永生身边,“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不是晚上还要喝酒的吗?”

    “一言难尽,”李永生笑一笑,然后抬手指一指身前的人群,“吴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赟山吴家的人,他们希望先把那两个混蛋放了,”吴小女淡淡地回答。

    她称呼对方为“混蛋”,那就说明她不是一个单纯的耳朵根子软的人,事实上,吴小女在社会底层厮混多年,对人心的险恶,有太清醒的了解。

    “四姑,您这话怎么说的呢,”“十六姑,您这么说就不合适了,”……

    周围响起了一连串的抗议声,甚至连称呼都是五花八门的,这好理解,在族里远近不同,排行也就不同。

    “放是不可能的,”吴小女大声地喊了起来,声音异常地尖厉,“放他俩好说,再捉,去你们赟山捉,那就难了……真当我是傻的吗?”

    她一点都不傻,此前很多时候,她表现得人畜无害,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实力,对别人的欺侮和冒犯,只能认了,但是现在,有了李永生撑腰,她当然就要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排开众人,走了过来,正色发话,“小女,我是你的小叔,你的太爷爷,就是我的爷爷,一笔写不出两个吴来,你一定要为难本族人吗?”

    “我真不想难为他们,我敢发誓,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欺负过一个好人,”吴小女大声地喊着,“但是那个管我叫姑姑的畜生,他做了什么?他欺负我,不让我别人给我房租的时候,你们又做了什么?现在想起是我的小叔了?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叔被骂得挺惨,还不敢还嘴,其实来的吴家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面对这样的谩骂,大多数人心里都生不出还嘴的心思。

    惦记吴小女房产的,就那么几个人,很多人前来,只是为了救族人回家。

    尤其是,吴小女现在身后也有人撑腰,不再是孤魂野鬼了,他们就算想撒野,也得考虑后果。

    小叔犹豫一下,出声发话,“这样吧,小女,你把人放出来,这个四族勿连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信得过信不过我这个小叔?”

    吴小女斜睥他一眼,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信得过你,你长得俊?你俊得过永生吗?”

    小叔显得有点无奈,事实上,他比吴小女还要小很多,“这样吧,小女,我生得晚,分家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我做一些什么,你就信得过我了?”

    “把四族勿连的申告拿过来,我就信得过你!”吴小女冷冷地回答,“文书能不能办下来,跟你无关了。”

    “那不可能,”小叔也急眼了,“申告拿过来,你就能让放人吗?”

    吴小女不屑地一笑,“那是当然,文书都拿来了,我为何不放人?”

    “就不可能放人,”小叔冷哼一声,“你同意放了,城南捕房不会同意放,要给好处,他们才会放人的。”

    “呵呵,”吴小女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癫狂,又有些无奈,“城南捕房不同意放,关我什么事?反正我是同意了的。”

    她为了维护先前的两间平房,就耗费了差不多半辈子心血,跟衙门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哪里能不清楚这些东西?

    但越是清楚,她就越是愤懑,我一个孤老婆子,保住两间房子的家产,我容易吗?你们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拿走,我不给,还要怂恿人断我的房租,我是招谁惹谁了?

    小叔却不理会她的表情,只是正色发话,“所以你先放了人,四族勿扰的申告,交给我。”

    他不是不想发申告,实在是不想再出钱了,心说你反正在城南捕房有关系,将人放了,我们就省下捞人的费用了。

    吴小女真不想就这么将人放走,她受的委屈也大了去啦,不过想一想,她还是看向李永生,“永生,你说咋办?”

    “人家城南捕房帮咱主持正义,难道就这么算了?”李永生四下扫一眼,“大家说一说,就让捕快们帮咱们白辛苦一场,合适吗?”

    “这不合适啊!”赵渤先叫了起来,此刻的他,是真的本色演出了,“这次他们白辛苦了,下次谁为咱们做主?当然,也有不作为的……那是少数!”

    尼玛,你还记得自己的不作为啊?

    “可是……捕快不是应该为大家做主的吗?”也有人怯生生地发话,“他们干的就是这活儿。”

    “听我说一句,”阿宾站了出来,大声发话,“其实这涉及到谋产,四族勿连怎么能算完美解决?怎么也得谋一追三不是?”

    “是啊,谋一追三,”赵渤高声附和,“谋一追五都可能,识相点的,赶紧拿申告来,要不然就谋一追五十了!”

    积年捕快里,就没几个好玩意儿,谋一追五十都敢说,这胆子,也是没谁了。

    但是在处理底层民众间的纠纷时,这种手段往往还能有奇效——很多民众对律法并不熟悉。

    大多数人遇到麻烦,通常是请求族里裁断,族断比公断要常见得多,事实上,就算对族断不满,继续申请公断的人也不多,那不但是族里的耻辱,本人也会被视为另类。

    不过吴家来了八十多人,其中不乏有见识的,这时候,赵渤的说法就糊弄不住人了。

    吴家小叔就冷冷地看他一眼,“这是我吴家的家事,你又是何人?”

    “我……我是热心群众,”赵渤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发话,然后一指周边的人,“不信你问一问他们,我是吴妈妈多年的老街坊了。”

    围观的人里,当然有从小生长在这一片的,不过识得赵渤的人,却不敢戳穿他——这位可是城南捕房的捕快,就管这一片治安的。

    事实上,多年的老街坊,也见不惯别人欺负吴小女。

    几个吴家的年轻人却叫了起来,“你又不姓吴,闭嘴吧!”

    “不姓吴又如何?”阿宾叫了起来,“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你们欺负孤寡老人,我们这些做街坊的,就是看不下去!”

    其他街坊邻居,闻言也聒噪了起来,大意就是说,赟山的土包子,也敢来京城撒野?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方才街坊里没人出面,大家就仅仅是旁观,既然有人出头了,摇旗呐喊谁不会啊?

    小叔见众人闹得凶,只能再次看向吴小女,沉声发话,“我还是那句话,一笔写不出两个吴来,你若肯放人,四族勿连的申告,包在我身上了。”

    “我们若不肯放人呢?”李永生冷着脸发话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稳重和张狂

    其实李永生是不想掺乎此事的,他并不把这几间房子看在眼里。

    着急出面,好像是他有多么惦记似的。

    但是吴家的做派,令他十分不爽,还没出申告呢,就想先把人捞出来?

    别逗了,等放出人来,你们不出通告了,吴小女去哪里哭去?

    当然,这也是小问题,没有四族勿连的申告,吴小女照样可以将房子卖给他,虽然手续可能会有点瑕疵,但是以李永生在京城的人脉,解决这点瑕疵非常简单。

    关键是,他觉得吴家在此事上,做得不太地道,你吴家就该先出了四族勿连的申告,再来求吴小女放人,这才是正确的流程。

    四族勿连的申告,几十年前就该出具了,只不过当时因为卫国战争的原因,没有那个条件,这是赟山吴家欠吴小女的,不是吴小女欠吴家的。

    现在倒是拿这早就该出具的申告,要吴小女先行放人——这算是要挟吗?

    反正李永生从对方身上,感受不到解决问题的诚意。

    所谓诚意,就是做了再说,拿着早该出具的申告做要挟,算什么回事?

    那小叔看他一眼,淡淡地回答,“不放人的话,不好跟族里解释,这个申告就不好用印。”

    “放了人,那此前他们对吴妈妈的折腾,就这么算了?”李永生冷笑一声,然后随意地一摆手,“行了,申告我们不要了,你们可以走了。”

    拿一个早该有的申告,换取释放两个一直骚扰吴小女的家伙,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你们折腾人半天,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了?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吴家小叔沉吟了起来,事实上他也清楚,吴小女对那俩人有多大的怨念——就连他都认为,那俩做事有点过分,不过这话,眼下却是说不得的。

    他想一想之后发话,“小女若是对他俩不满,可以提出补偿要求,吴家内部的事,公断总是不好的。”

    不等吴小女说话,李永生先出声了,“提出要求,你们就能满足吗?”

    “这个……”小叔迟疑一下,讪讪地回答,“总要合理才好,而且得经他俩同意。”

    李永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就得等他俩出来之后,才履行我们的要求了?”

    他俩不出来,谁履行这要求?小叔心里暗哼,但是他还不敢这么回答。

    真要这么回答了,那俩出得来才怪!

    所以他谨慎地回答,“若是要求不高的话,族中可以先履行一部分。”

    族人遭遇麻烦,同族之间的援手,那是必然的,要不然会让外人看不起。

    但是你帮了族人,人家也得认不是?所以他打算有限度地援手。

    “算了,你不用说了,”李永生一摆手,不耐烦地发话,“四族勿连的申告,我们不要了,吴家的那俩小子,等着跑路吧……我们要告他们谋产了!”

    “何至于此!”吴家小叔陡然色变,侧头看向吴小女,“都是姓吴,你于心何忍?”

    吴小女呲牙一笑,配上她的狮子鼻,竟然有几分狰狞之意,“是啊,何至于此,我也问过他们……你们于心何忍?”

    小叔的脸上阴沉,好久才发话,“如此一来,四族勿连的申告,我是开不出来的,你这房产,可是又要生出事端了。”

    吴小女看李永生一眼。

    “有本事你就让它生出事端来,”李永生冷冷一笑,“倒要看看你赟山吴家,在京城里掀得起什么风浪!”

    吴家小叔听到对方如此说,也就歇了很多心思,只是淡淡地看吴小女一眼,“你既然做出了如此选择,莫要后悔才好。”

    “不知道后悔的会是谁,”吴小女冷笑一声回答,“既然你们一直欺压我,那就休怪我不念吴家人的情分了……永生,谋一最多追几呢?”

    “追三就行了,”李永生呲牙一笑,“你这五间房,他们得赔出十五间才行,倒要看他们花多少钱能买来。”

    这才是他的狠辣之处,不说钱财,只要拿物品来抵。

    如果五间房子折价来算,价格难免要打个折扣,他不要钱,只要三倍同类型的东西。

    一旦经公,裁断谋一追几,这都是按金钱的价值来算的,不过苦主真有办法的话,也可以要求拿实物来抵——毕竟很多东西,不是同等价格能买得到的。

    就拿吴小女的房子来说,五间房子可能卖出十两黄金,但是折算价格,就只能按六两来算,赔钱不过是十八两黄金。

    但是五间这样的房子,真要买的话,可能十两黄金都未必买得到,十五间房子,花三十两黄金也未必够,甚至有可能四十两都买不到。

    买不到的情况下,三倍赔偿还是得折算成金钱,但那就不是十八两黄金的问题了,开口要四十八两黄金都行——你可以不给,把房子买来啊。

    他俩自顾自地说着,吴家的人却是连脸都绿了——这简直是不让人活啊。

    一个白发老者走了过来,盯着李永生发话,“年轻人,你这么做,内心没有愧疚?”

    李永生微微一笑,倒是吴小女阴森森地回答,“这样的话,我也问过那俩。”

    白发老者看一眼她,眼中满是怨毒,“还是送他俩夫妇坐牢吧,他们赔不起。”

    吴小女嘴角抽搐一下,并不答话。

    李永生微微一笑,“没事,赔不起有族产的,到时候罚没一二便够了。”

    白发老者冷冷地盯着他,“好大的口气,你罚没试一试?”

    “我不用试,”李永生灿烂地一笑,露出了满口的白牙,“他们赔不起的话,我们当然要调查,他俩身后,是不是有人唆使……到时候,恐怕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吴家人面面相觑。

    “真真是欺人太甚,”有人低声咆哮着。

    吴家的小叔叹口气,深深地看吴小女一眼,也是转身就走,“我还是那句话,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吴小女你看着办好了。”

    吴小女看着他们离开,也幽幽地叹口气,“既然知道自己姓吴……早干什么去了?”

    见这群人离开,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最终走得就剩下了几个人。

    赵渤走到丁香树下,兴致勃勃地发话,“这个事情,交给我办好了,不把他吴家整出尿来,我就脱了这身捕快的衣服。”

    李永生侧过头来看他一眼,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不好的消息,“今天英王寿诞,有刺客在中午的寿宴上,试图行刺英王。”

    “呃儿,”赵渤倒吸一口凉气,眼中也满是惊骇,“行刺亲王……这是疯了?”

    李永生淡淡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然后,赵渤才又反应了过来,眼睛瞪得足有铜铃大小,“你是说,可能涉及朝争?”

    李永生笑了起来,“这个可能性很大,对了,我跟英王府的关系不错。”

    赵渤顿时就石化了,脸上的兴奋也不见了去向。

    朝争虽然是发生在庙堂里,但是持续了这么久,也多少传出了一些,而赵捕快是京城人,干的又是这种吃消息饭的行当,多少也听说了英王的尴尬。

    眼下听李永生这么一说,他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潜台词。

    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愣了好半天之后,才心一横,“那又如何?我只是个小小的捕快,办的是夺产的案子,英王什么的,离我们小小黎庶太远了。”

    李永生又笑,“你想好了?真的不怕卷进来?”

    “这有什么可想的呢?”赵渤一摊双手,很光棍地发话,“我现在退出,也好不到哪里,倒不如博一下,万一被当做棋子,也就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真的看开了,但是张木子难得地出声了,“凭你,还不够做棋子的资格,最多也就是杀鸡儆猴的那只猴子罢了。”

    “猴子也行,”赵渤没有生气,眼中反倒是露出了兴奋的光芒,“朝争啊,我赵某人也活了三十多年,总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自己还有可能卷进这么大的事情里……值了!”

    有的小人物渴望平安是福,也有小人物,是渴望在生命中经历一场辉煌。

    李永生笑着摇摇头,“倒也未必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一个民间争产的案子,我只是告诉你,没准可能会有麻烦,让你有点心理准备。”

    “只是没准啊?”赵渤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

    “你还来劲儿了?”李永生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好了,快去操作吧,我在顺天府,怕是也待不了多久了,我希望在离京之前,把房产过户过来。”

    赵渤点点头,“您就等着听好信儿吧。”

    这一次城南捕房的立案,就相当地快捷了,不说赵渤在里面使劲儿,就连府房的朱捕长,也过问了一下。

    她对自己可能卷进什么样的漩涡,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她认准了,这就是个夺产的案子,其他的,她也不考虑——刑捕房办事,若是都考虑来考虑去,那事情也不用办了。

    在英王遇刺的第二天,城南捕房再次签发文书,通知赟山吴家,你们再不来人的话,我们就直接将案情移送法司,宣判了。

    (更新到,召唤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遇人不淑

    吴家人知道此事不会善了,所以也是疯狂地四处找人。

    至于说这期间产生的费用,总要着落在被抓的人的身上。

    不过他们找人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捕房的人是不顶事,一听说有朱捕长在其中,就忙不迭地推辞了,工建房的也不顶事,人家在系统里一打听,就知道吴小女有多不好惹了。

    鲍大河还是王工建长的小舅子呢,欺负了吴小女,结果在她房间外跪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再也没见人了,据说是回老家种地去了。

    吴家又求到了顺天法司的一名副掌法那里。

    捕房是管捉人的,也是管牢房的,但是判案得经过法司,找掌法帮忙,算是最正的路子。

    当然,联系上这个人,吴家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而且这位很牛气的,并不跟他们见面,开出的条件是,交出五十块银元,你们把要办的事交待给中间人,成不成再说。

    吴家人犹豫了,最后还是七支的族老发话了,按人家要求的做,成不成也就看这一次了。

    果然是这一次了,副掌法拿到资料之后,第二天就退了回来,并且要中间人传话:你们活腻歪了,我还不想死呢,这事儿办不了!

    不但办不了,连五十块银元都不给退,副掌法说了,你们特么的差点害死我,要不是我谨慎了一点,直接就被你们坑了。

    神马,你说那个修生没那么大的本事?哪个王八蛋说的?

    那厮可是连朝安局的人都能弄死,不信邪的话,你上啊。

    反正掌法是一肚子怨气,吴家也不敢再说什么,这五十块银元就算打水漂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吴家有在外地经商的人回来了,自告奋勇说,我结识了一个子孙庙的道长,让他前去说一说,想必那李永生不敢不买账。

    丫若敢真的不买帐,就索性让那道长把人弄死算了——当然,这也存在个费用问题。

    费用七支出了!这次七支的人很痛快,花钱救人,大部分费用不能走公账,否则将来再有类似情况,就不好办了。

    但是买凶杀人,族里可以出钱——这是为整个七支出气,是增强凝聚力的事情。

    道长姓陈,年纪不大,白面书生的样子,不怎么理别人,但是不算太难说话,他表示自己先要去看一看情况,至于说杀人,他不置可否。

    不过他也说了,若是能顺手抹杀掉的小人物,就无所谓钱不钱的了,“这是我跟二欢老弟的交情,若非如此,道门中人岂是区区银钱请得动的?”

    陈道长在第二天,就跟着吴二欢进了顺天府。

    来到细柳巷的时候,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他也没在意,自顾自向里面走去。

    走了没几步,一个上次来过的吴家人,冲着某个方向一指,“就是那里,那个老货就是吴小女,那侧坐着的男人,就是李永生。”

    陈道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又走两步,蓦地就停了下来,然后轻嘬一下牙花子,“我去,中间那道……那女子,跟吴小女是什么关系?”

    丁香树下,一男两女正端坐品茶,吴小女也不就座,只站在旁边,为三人端茶倒水,一脸的喜气。

    “这个女子……跟李永生关系很近,跟吴小女并不熟悉,”吴家人轻声回答,“据说她颇有几分来头。”

    “她何止是有几分来头?那是北极宫的弟子,”陈道长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二欢老弟,你这真是为难我了……我去,那长腿女子又是跟谁关系好?”

    吴家人细细看一看,惭愧地摇摇头,“这女子,我们却未曾见过,看起来不是很厉害啊。”

    “她不厉害?”陈道长狠狠地瞪了那个说话的吴家人一眼,“她是不厉害,都没到制修,但那是英王九女,更关键的是……她已经是玄女宫弟子了!”

    吴家人听到这话,脸刷地就白了,道宫当然是极可怕的,不过他们身边有子孙庙的人,倒也不是太担心,反正京畿之地,道宫中人也很少出手。

    但是那女人既是英王九女,又是玄女宫弟子,这样的身份,简直令大家绝望。

    “此事恕我不能插手了,”陈道长很遗憾地看一眼吴二欢,“老弟,不开玩笑,你们真惹不起他们。”

    就在这时,远处那个男修转过头来,看一眼这个方向,又招一招手,“那个子孙庙的,你过来!”

    陈道长不太想听他的,不过犹豫一下,还是走上前,冲着张木子和赵欣欣一拱手,“见过张道友、赵道友。”

    “咦?”赵欣欣闻言,侧头看他一眼,“你如何识得我?”

    陈道长犹豫一下,低声回答,“这几年,我时常在朱雀城寻机缘,赵道友资质惊人,深得栗化主赏识,朱雀城里哪个不知?”

    寻机缘是场面话,赵欣欣深知这一点,这位是在子孙庙混不下去了。

    不过她也无意戳穿,只是微微颔首,“既是见过面,原谅你的唐突之罪,你走吧。”

    赵欣欣表现得非常痛快,陈道长的一颗心,也终于从嗓子眼里放了下来,只觉得后背都被汗湿了。

    他虽然是中阶司修,但是却非常清楚,那个北极宫的张道友,战力比他只高不低。

    而且九公主所在之处,肯定有高阶修者在暗中保护,他此次前来,基本上就是表明了立场,人家若是叫真,抬手就能抹杀他。

    真不开玩笑,道宫中人行事,通常十分率性,就连陈道长本人,其实也很讲究念头通达。

    匆忙来到吴二欢身边,他就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不过走了几步之后,他又突然问一句,“你们这场恩怨,到底是怎么回事?”

    合着他在来之前,根本就没关心过事情的细节,只知道一个大概。

    吴二欢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着这种高手,他也不敢随便扭曲事实,只是在言语中,强调一下自家的无奈。

    陈道长听完之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根本是屁大点事,你若是能通过吴小女,交好这几位,区区几间房子算什么?百倍千倍的回报都可能,你让我怎么说你家人呢?”

    吴二欢听到这话,也没了脾气,“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若肯听我的劝呢,就马上把四族勿连的申告递交来,”陈道长淡淡地回答,“我这是为你好,不怕告诉你,我刚才都担心自己离不开那个地方。”

    吴二欢的脸色,越发地白了,他勉力笑一笑,“陈大人您也是过谦了。”

    “一点不过谦,”陈道长摇摇头,正色回答,“张道友是北极宫三宫主高徒,知道三宫主是什么修为吗?那是真君,是真君啊!”

    他是在子孙庙里得不到多少资源,才出来厮混的,这样的人或者资质不够高,抑或者战力不够强,但是英雄谱背得绝对熟,眼力都是一等一的。

    真君……吴二欢的腿肚子都开始发抖了,他虽然行走四方,眼皮子也够驳杂,但是别说真君,就是真人,他见过的也不超过一只手,还都是远观的那种。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照你这么说,我吴家岂不是在作死?”

    陈道长很干脆地点点头,“就是在作死,偏偏你们还不自知。”

    “那我们现在拿出申告,还来得及吗?”吴二欢战战兢兢地发问。

    咦?我倒是可以借此卖个人情!陈道长眼珠一转,缓缓点头,“应该差不多,我去找那几位说一声,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不过,你决定这么做了吗?”

    吴二欢真不想这么决定,他今天出来,是要搭救族人的,眼下却发展到了这步田地,所以他有点犹豫,“可是如此一来,我那族兄和嫂子,怕是要多难了。”

    “他们自家找死,怪得谁来!”陈道长冷哼一声,“你若不愿,只当我没说,反正过了今天,我是不会再帮你说情了。”

    吴二欢有心说,我要回族里商量一下,但是真没这时间了,想一想“英王九女”,再想一想“那是真君”,内心的恐惧最终占了上风,“那就有劳陈道长帮忙缓颊了。”

    陈道长斜睥着他,“决定了?你别开玩笑……会死人的。”

    “决定了,”吴二欢心一横,重重地点头,“陈道长你我相识多年,何曾见我虚言过?”

    “好的,你且等我片刻,”陈道长身子一闪,不见了踪迹。

    不多时,他就又回来了,脸上明显轻松了许多,“总算还好,你算个识趣的。”

    吴二欢犹豫一下,还是壮着胆子发话,“陈道长,我跟家里说这个事儿,麻烦您做个见证行不……”

    李永生和张木子、赵欣欣在一起谈话,说的就是前两天英王遭遇刺杀的事。

    赵欣欣已经知道,张木子就是给她喝了红糖水的稳婆,不过她不想说破,现在她的麻烦真的够多的,哪怕帮张木子解决了房产的问题,她的心情依旧沉重。

    “舞女是乐府的,”她苦恼地发话,“护卫的家人全部暴毙……我真不知道,顺天府还有什么地方,算是安全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又是寿诞(求月票)

    李永生觉得,永馨这一世,在俗世里陷得太深了。

    不过已经是这样了,他也不能劝她撒手,“你父王决定正本清源了吗?”

    “哪有!”赵欣欣闻言,吓了一大跳,狠狠地瞪他一眼,“正本清源四个字,也是能乱说的?”

    “好了,”李永生不跟她争,“觉得这里不安全,咱们可以回朱雀城。”

    赵欣欣看他一眼,没好气地发话,“我父王处境这么危险,你让我躲回朱雀城?”

    “你在这里,能帮到他什么?”李永生很无奈地看着她,“麻烦你搞一搞清楚,你现在已经是道宫中人了,就算你有足够的力量,合适介入朝争吗?”

    “那我总得做点什么,”赵欣欣轻声嘟囔一句。

    “随便你,”李永生无所谓地耸一耸肩膀,“反正我就在这里住着,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细柳巷找我好了。”

    赵欣欣看他一眼,淡淡地发话,“我若是真的遇到麻烦,你这一介制修,帮不到我的。”

    “呵呵,”李永生很无所谓地笑一笑,“我觉得你父王肯定不这么认为。”

    赵欣欣知道他说的寿宴那天的事,他的功劳,她想辩驳也无从说起,想一想之后,她颓然地发话,“我觉得,现在回去不是个好选择。”

    张木子适时发话,“若是不走,永生你正好陪我走一趟北极宫,赶一下三月三的真武寿诞。”

    “张大人,三月三你好像不需要回去的吧?”赵欣欣看她一眼,“何苦又拉着他匆忙赶路?”

    “你也不需要留在顺天的,”张木子冷冷地回答,“身入道宫,红尘的事,你就少操一点心好了,这不是你该惦记的。”

    这便是当头棒喝了,她身为道宫中人,最是明白红尘牵绊的烦恼。

    赵欣欣原本也是聪慧之人,只是陷在其中,有点看不清,闻言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咱们就动身好了,李永生,你的真君拜帖……可以给我吗?”

    “不可以,”张木子很干脆地回答——真君拜帖,她已经请陈昭雪真人带走了。

    “可以,”李永生笑着点点头,又摸出一块玉简来,递给赵欣欣。

    “你……”张木子的眼睛瞪得老大,“你竟然还有?”

    “多稀罕呐,”李永生又摸出一块玉简来,“来,欣欣,给你父王一块,你自己留一块防身。”

    “这……”张木子一脸握草的表情,好半天才说一句,“二宫主好像不姓李吧?”

    “他也不姓张!”李永生狠狠地瞪她一眼,才又发话,“欣欣,你回去待两天,我把这个房产处理完,就跟你一起走。”

    “好的,”赵欣欣点点头,长身而起,“不过跟我一起离开,会有一点风险,现在的跳梁小丑太多……你要小心被波及哦。”

    “呵呵,”李永生笑一笑,轻拍一下腰间的储物袋,“那就来呗。”

    赵欣欣离开之后,连续三天都没有消息,李永生的“早请示晚汇报”,都联系不上她。

    不过这个联系不上,不是对方失去消息,而是英王府那边隔离了传音海螺。

    这几天里,吴家送来了四族勿连的申告,吴小女的房产再无争议。

    至于觊觎她房产的夫妻俩,已经正式被法司接管案子,接下来就是谋产的判罚了,这需要一些时间,法司也已经开出传票,着吴家两个小伙子速来接受讯问。

    俩小子欺负吴小女很有一套,可是见到法司的传票,直接跑路了。

    李永生听说之后,就想专门跑一趟赟山,结果朝阳大修堂的郭老教谕找上门来,说那俩小子的事儿,交给他了,保证替吴小女出了气。

    老教谕也接受过李永生的治疗,正说没什么可以报答的,一听说赟山那边有事,马上就表示说,那是我老家,几个小屁孩子,我给你处理了。

    要不说善恶终有报,李永生在京城虽然结了一些仇家,但是交好的人更多。

    令他有点苦恼的是,因为这俩小子跑路,法司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宣判,而在裁定之前,房产是不能过户的。

    按说吴家这边出了四族勿连的申告,吴小女的房产就安全了——连谋产案都待判了。

    不过李永生还是有点担心,有人会来强买吴小女的房产,用来讨好孔二公子。

    就在他等待法司裁断的时候,又有人找到了细柳巷,是汤师姑的弟弟汤昊田。

    他一脸的兴奋,“永生,你的两个话本,到现在也没有印刷发行,不如交给我操作好了,此刻刊发正当时啊。”

    “正当什么时,”李永生很不耐烦地发话,“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后果我当然考虑过,”汤昊田挤眉弄眼地回答,“这可是为今上摇旗呐喊,是难得的好机会。”

    好嘛,不止是官员,连商人都开始站队了。

    李永生看着他,心情有点复杂,“你可要想好,投机失败,那就是万劫不复。”

    “做生意嘛,哪里有每一次都成的?”汤昊田不以为然地笑一笑,“而且我为今上前驱,风险最多不过两成,八成的可能性,足够我博一次了。”

    李永生此前不答应对方出版,是因为那时没钱,不想浪费了这一块利益,而且那时的汤昊田也牛气得很,他才懒得上杆子巴结。

    现在老汤老实多了,李某人也不缺钱了,关键是找到永馨了,以后就好安排了,真不再差这一点半点的。

    于是他点点头,“那行,我授权你出版,不过我要三成利润。”

    汤昊田的嘴角抽动一下,“三成利润,有点多了吧?我说永生,听说你发大财了,还能看得上这点小钱?”

    “这不是发财不发财的问题,”李永生看着他,很认真地回答。

    “这是我该挣的钱,而且我已经让出七分利了,你要是还嫌我挣得多的话,我也可以再让利,但是我想问一句,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让利给你,你给我个理由。”

    “行了,至于这么认真吗?”汤昊田哈哈大笑,又抬手拍一拍他的肩膀,“我这不是想多挣点吗?而且,你只看到我想多挣,却看不到很多人一文都不给你,照样拿你的话本卖。”

    “知识产权的保护,果然是任重而道远啊,”李永生幽幽地叹一口气,盗版这种事,不管在哪个位面,都是难以避免的,中土国这里也一样。

    当然,他对汤昊田得了便宜还卖乖,也有点不爽,“起码你获得了我的授权。”

    汤昊田轻声嘟囔一句,“这授权我也没看出有什么地方强了。”

    中土国就是这种氛围,有好卖的书,大家就跟风印刷销售,汤昊田自己都跟风做过盗版,实在没觉得正版就好到哪里了。

    当然,若是盗版跟正版毫无不同的话,他也不会承受三成利润的损失了。

    “你少装了,”李永生可不是菜鸟,直接看穿了这厮的本质,“卖书的收益只是一方面,你获得授权,就证明你是在大力推广,不单单是为了赚钱而出书,你谋的是名啊!”

    “呵呵,”汤昊田干笑一声,也不见如何尴尬,“其实还是为了钱,我又不******,打出了名头,就更好赚钱了。”

    “这不就完了?我就知道你这种奸商,是无利不早起的,”李永生笑着摆一摆手,“所以你别跟我哭穷,晚上要请客。”

    “请客算多大事?”汤昊田眼珠一转,笑着发话,“晚上如意坊,那里的女娘……”

    “如意坊吗?我也想去,”他的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男人去的地方,女人不要凑热闹,”汤昊田不耐烦地回答,然后才侧头一看,“我说永生,你得调教一下你的女人……咦,你是?”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名身材火爆的艳丽女修,居然是……司修?

    李永生的眼睛也瞪得老大,“杜……杜晶晶?你怎么来顺天府了?”

    不怪他如此惊讶,玄女宫的人,一向少在幽州郡活动,这里是北方。

    而且他真的想不到,杜晶晶如何能找到这里来。

    “三月三是真武寿诞,我来见识一番,”杜执事笑着回答,“四大宫同气连枝,相互走动一下,很常见的吧?张木子不也去了我玄女宫吗?”

    “我可不觉得常见,”李永生笑一笑,然后摇摇头,“那你也该去北极宫,来顺天府做什么?”

    “听说顺天府这里热闹,我就来看看,”杜晶晶很随意地回答,“我只是巡寮执事,不需要去北极宫的,保障路途安全即可。”

    为什么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呢?李永生想一想,最终还是摇摇头,“顺天府已经很乱了,玄女宫来凑什么热闹……你不会是代表你杜家来京城吧?”

    他终于想起来了,在豫州郡的时候,他曾经遭遇过杜家的人,那时候,杜家人就神秘兮兮的……莫非是还想插手京城风云?

    “我既然身入玄女山,当然就只代表我,”杜晶晶面无表情地回答,“只是路上遇到个子孙庙的,听说你也在京城,就过来看一看。”

    “子孙庙……”汤昊田的脸色,有点发白,他长期混迹京城,对道宫接触得还真是不多。

    (更新到,召唤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踏青

    汤昊田终于是没请李永生去如意坊,得知了杜晶晶的身份之后,他尝试着讨好人家一下,却发现对方没兴趣搭理他,于是他果断地开溜。

    这就是商人的本质,道宫之人固然值得巴结,当时人家对你不理不睬,表现出疏离之意的时候,最好有点眼色。

    李永生正好这两天也没事,索性陪着杜晶晶在顺天府走动一下,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张木子陪了一天,第二天是说成什么都不陪了,呆在细柳巷里偷懒。

    要说起来,她跟杜晶晶的地位差不多,都是四大宫的人,都是高阶司修,地位也都很超然,但是偏偏地,这俩人还就是不对眼。

    要说也怪杜晶晶,她虽然少来京城,可是她在京城的人脉很广,随便找一个什么人家,敲一敲门,递个信物过去,主人家就屁颠颠地跑出来接待了。

    这令张木子十分地不爽,她就认定,杜家这个家族,在世俗界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张木子就出身于一个小家族,对这种大家族很不喜欢,索性就不陪杜晶晶了。

    杜晶晶对此当然无所谓,就约李永生第二天去踏青。

    李永生想一想,这不合适啊,在赵欣欣眼皮子底下,跟杜晶晶出去游玩,这也太不给永馨面子了不是?

    可是他也不好拒绝杜执事,夜里又联系一下赵欣欣,发现联系不上,索性心一横,走了一趟朱塔。

    任永馨听说他来了,带着永玢,来到二进的院子见他,同时表示,家里已经知道了,灵谷就是给永玢留着的,不过玄女宫的灵谷,品级太高了点,会调整一些灵谷给永玢。

    这倒不是欺负永玢,而是事实就是这样,她年纪实在太小了,又没有修为,灵气太强的话,对她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将灵谷化开的话,就又糟蹋了好东西。

    李永生对此不表态,他看永玢的意思,见她美不滋滋地答应,他当然就无所谓了。

    当任永馨听说,他邀请自己明天去踏青,眼中掠过一抹奇怪的神色,“不会就咱俩吧?”

    “任同参果然冰雪聪明,”李永生笑眯眯地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有玄女宫的巡寮执事杜晶晶,我俩对京城都不是很熟悉,还要麻烦你这本地人了。”

    “原来是玄女宫的女修,”任永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赵欣欣没空吗?”

    “这个……英王遇刺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李永生轻咳一声,“九公主现在深居简出,有些不方便。”

    “哦,原来是不方便,”任永馨点点头,又斜睥他一眼,“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会方便呢?”

    “若是你也不方便,那就算了,”李永生笑一笑,“那我再去找其他人好了。”

    一边说,他一边就站起身来,在石桌上放下一个小袋,“这是五两灵谷,算是我冒昧打扰任同参的赔礼。”

    说完之后,他一拱手,转身就走。

    “你这人怎么这么性急呢?”任永馨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就不能问一下吗?”

    李永生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苦笑着一拱手,“本来就很冒昧的,怎么好多问?”

    “我是要去修院的,”任永馨轻声嘟囔一句,不过不像是抱怨,看起来更像是解释。

    下一刻,她的眼珠一转,“这个杜巡寮,是不是很漂亮?”

    李永生犹豫一下,很干脆地点点头,“是很漂亮,不过不及你美貌。”

    “你就开玩笑吧,”任永馨捂着嘴,眼睛眯成了月牙,“我可不算美貌,玄女宫比我漂亮的,肯定多得是。”

    “她真不如你漂亮,”李永生也笑了起来,“咱明天就打击她一下,不要让她目中无人,小看了顺天府的美女。”

    “嗯?”任永馨的眉头扬一下,然后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这样啊。”

    紧接着,她就又笑了起来,“既然这么说,那明天我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能让她小看了顺天府的美女。”

    “必须的,”李永生点点头,笑着竖起一个大拇指来,“咱们要赢得她无话可说。”

    “我争取吧,”任永馨点点头,“那个……时间不早了,你看?”

    “那我就告辞了,”李永生抬手拱一下,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任永馨的轻呼,“李同参,你的灵谷!”

    “算是辛苦费了,”李永生一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有三分奈何,他也不想来麻烦任永馨,实在是赵欣欣现在醋劲儿太大,而杜晶晶对他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但是他还不好正面直接拒绝她。

    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拿任永馨这美女,来做个挡箭牌了……

    约定的踏青地方,距离玄天观不远,这里有山有水,最难得的是,还有一块硕大的试剑石,据说是玄天庙祖师爷的师尊留下的。

    眼下算是仲春的尾巴了,幽州郡虽然在北方,也是姹紫嫣红漫山新绿。

    杜晶晶是在玄天观挂单的,见到李永生带了人来,心里就有点不高兴,再一看,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天下还有这等绝色?

    玄女宫就是女修扎堆的地方,美艳女修并不少,不过精心打扮过的任永馨,还是给她一种惊艳,女孩儿不但长得漂亮,打扮也十分得体。

    只是一层淡淡的妆,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容貌和气质皆佳。

    最难得的是,任永馨还没有晋阶制修,美艳中还带有一丝女性特有的娇柔,再加上那青嫩的面容,让人忍不住生出呵护之心。

    美女身边,还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儿,梳着冲天髻,小脸娇嫩得恨不得让人咬一口。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杜晶晶都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

    李永生给三女介绍过之后,上马车行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山脚下,四个人开始爬坡。

    山上的风景确实不错,翻过山坡还有一个小湖,放眼看去,还有几百个游客,星星点点地点缀在其中。

    这块地方足够大,有几万丈的方圆,之外又是其他的小山,几百游人在其中,显得异常地空旷。

    四人游玩了一阵,又去小湖边钓了一阵鱼,永玢是最喜欢钓鱼的,而且……她似乎也是四个人里唯一的钓鱼高手,竟然钓起了四条尺许长的鱼,高兴得她咯咯直笑。

    李永生对钓鱼不感兴趣,而杜晶晶则是脱了鞋袜,伸脚进湖水里。

    看着她白生生的脚丫,在水中一荡一荡,任永馨都有脱去鞋袜的冲动。

    不过任家的家教,是相当严的,而且她的身体还是弱了点,不敢在这仲春时节,在野外的湖里濯足。

    玩乐的时间,过得很快,眼瞅着近午了,任家的侍女开始张罗午饭,李永生和杜晶晶开始从储物袋里掏摸出阳伞桌椅,在距离试剑石不远处,支了起来。

    对于试剑石,几人还是相当感兴趣的,一块高十余丈,长达五十余丈的石头,中间被人正正地劈开,形成一个宽有三尺左右的裂缝,光滑而笔直。

    石缝中,隐隐还透出刺骨的寒气。

    在试剑石边绕了一圈之后,四人回到驻扎的地方,杜晶晶点评道,“怕是顶尖的高阶真人才做得到。”

    “杜姐姐,为什么不是真君呢?”永玢眨巴着大眼睛发问了,她不觉得自己比对方小多少。

    杜晶晶看任永馨很不顺眼,但是对永玢的感觉,就好很多。

    尤其是现在,她爱死“杜姐姐”这个称呼了,所以她笑着回答,“真君之威,可不仅仅如此,最关键的是,若是真君出手,就该有名号留下来,而不是玄天观祖师师尊这含糊的话。”

    任永馨听说之后,也生出了请教之心,“一般高阶真人都做不到,必须得是巅峰真人吗?”

    连个称呼都没有,这么没大没小的!杜晶晶不满意地看她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

    杜家就有高阶真人,她当然确定这一点,不过她懒得解释。

    任永馨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惹恼了对方,还傻兮兮地继续发问,“为什么?”

    杜晶晶这次,倒是说了两个字,“呵呵。”

    试剑石旁边,不止一拨人在歇息,此处虽然空旷,但是试剑石,这是名胜来的。

    而李永生这几人,绝对是非常吸引人眼球的,撇开活泼可爱的永玢不提,一男两女也都是颜值超高的,尤其是任永馨,别人一看到,都移不开眼睛。

    见到永馨说话,旁人都竖起了耳朵了。

    可惜的是,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而有能力回答的杜晶晶,却是不回答。

    就在此刻,远处传来一声长笑,“这很简单啊,杜家就没有巅峰真人,她家的高阶真人,斩不出这么一剑。”

    “混蛋!”杜晶晶刷地就跳了起来,侧头看了过去,然后脸一沉,“姓韦的,你想找死吗?”

    不远处走来两个年轻人,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仆从,其中一个老者,也是化修的修为。

    青衫年轻人一合手里的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杜晶晶,微微摇一下头,“我对你没兴趣,我倒是很愿意死在她的肚皮上!”

    她的折扇,正正地指向了任永馨。(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隐世家族

    李永生一点都不喜欢这个青衫年轻人,尤其是此人直接表明了对任永馨的觊觎。

    换个别的时间,有人骚扰任永馨的话,他未必会主动去管——她身后有朱塔任家支持,也轮不到他越俎代庖。

    但是这一次,任永馨是是被他邀请出来的,他肯定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于是他侧头看一眼杜晶晶,“这个人怎么回事?跟你很熟吗?”

    “道歉!”杜晶晶也不回答他,而是手按长剑,对着青衫年轻人冷冷地发话,“敢骚扰我的朋友,你是皮肉又痒了吗?”

    青衫年轻人不屑地一笑,“想让我道歉,就凭你?还是你身边这两条杂鱼?”

    就在此刻,他身边的蓝衫年轻人发话了,他讶异地看着任永馨,“是你,任永馨?”

    任永馨的眉头,不引人注目地皱一皱,然后冲蓝衫年轻人一拱手,“见过张公子。”

    “你这……”张公子愕然地看着她,犹豫一下,最终笑一笑,“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不劳介绍,”杜晶晶冷冷地发话了,“我没兴趣认识你,跟韦小宝这种货色同行的,我都没兴趣认识!”

    任永馨的嘴巴撇一撇,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张公子是襄王爱妃的侄儿,也是她曾经见过的少年俊杰之一,尤其这张家,跟太皇太妃还有点关系,目前张家有人正在角逐太史一职。

    太史一职清贵无比,主持修史,太皇太妃这一世也快到尽头了,求个好口碑传世。

    青衫年轻人脸一沉,“杜晶晶,看来上一次给你杜家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杜晶晶不理他,而是侧头看向李永生,“我缠住这个化修,你能不能干掉这个泼货?”

    “这个……”李永生犹豫一下,这韦小宝不过中阶司修,我干掉他无所谓,不过我为什么要卷入这一场争斗呢?“教训一下就行了吧?”

    “凭你也想教训我?”青衫年轻人微微一笑,随便一摆手,“吉老何在?”

    蓦地,他身边又多出一人来,一个肥胖的黑脸汉子,脸上带着憨笑,却也是化修修为。

    韦小宝得意地看着李永生,“小子,把你身边的女孩儿送过来,我放你一马……别想了,你惹不起我。”

    李永生很无奈地看一眼杜晶晶,“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他嘴里的害惨,并不是说牵扯进此事,而是说他不得不使用暴力手段。

    “切,有什么害惨的?”杜晶晶不屑地看他一眼,然后看向对方,冷冷地一笑,“多了一个化修,就很了不起吗?比一比咱俩谁能叫来的真人多?”

    青衫年轻人哈哈大笑,“杜家跟我韦家比真人,你确定吗?”

    “玄女宫北上庆贺真武寿诞,很可笑吗?”杜晶晶的眼睛一眯,“老娘还是玄女宫弟子,有种你再说一遍,我玄女宫真人不如你韦家多?”

    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圆筒,那是玄女宫的示警焰火。

    青衫年轻人顿时傻眼,好半天才说一句,“这是韦家和杜家的恩怨,你扯别的,有意思吗?”

    他再狂妄,也不敢代表韦家,跟玄女宫宣战。

    “那你扯到我,有意思吗?”李永生不高兴了,“扯到任永馨,有意思吗?”

    “扯到你了,那又如何?”青衫年轻人不屑地看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咬我吗?”

    他从来不会在意那些小杂鱼,而在他眼里,李永生和任永馨,都是小杂鱼。

    “死吧!”李永生也火了,身子前蹿,一刀就斩了下去,同时他还不忘记用神识攻击一下那黑胖的化修,让他不能救援。

    然而就在他爆发出攻击力的一刹那,韦小宝身上白光一闪,已经和黑脸汉子换了位置。

    韦小宝并不认为,自己会扛不住中阶制修一刀,不过,既然要调戏对方,就要调戏个全套——你若是敢对化修出手,化修就能斩杀你!

    张公子和另一个化修,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

    然而下一刻,血光一闪,那黑脸的化修,直接就被斩做了两截。

    “卧槽!”韦小宝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直接转身飞奔,嘴里兀自大喊,“小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我的替身偶,混蛋……我要杀了你!”

    他愕然回头一看,却发现那黑脸化修出现在不远处,嘴角流血,眼中也满是骇然。

    他欣喜地喊一声,“吉老,你还……没事?”

    吉老也被吓得不轻,他还没准备好出手呢,就觉得识海一震,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竟然被少爷……换了位置?

    然后,替身偶破碎,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名制修,一刀斩杀了!

    他的替身偶,跟孔舒婕做出的替身偶,又不一样,严格来说,有点像身外化身,平时要用精血祭炼,使用时不需要激发,遇到危险时被动激发,能自动护主。

    但正是因为如此,替身偶和本体,有心神相连,对方一刀斩杀替身偶,他的心神也受到极大的冲击。

    可是吃了这么一刀,他身体再不适,也要出手报复,所以他想也不想,嘴巴一张,一道白光就打向了李永生。

    “你还真是活腻了!”李永生阴森森地一哼,身形蓦地一闪,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十余丈外,抖手又是一刀,斩向黑脸化修。

    杜晶晶淡淡地看一眼韦小宝,抖手一道红光,打向了黑脸化修,“既然敢大欺小,那就莫要怪我出手了,韦小宝你若不怕死,就动手试试!”

    韦小宝先是一愣,然后往自己身上一拍,一道白光闪过,整个人都变得白蒙蒙的。

    他大吼一声,就拔剑冲了上来,嘴里还大喊,“张公子,你就看我如此受辱?”

    张公子也颇为无奈,心说你怎么嘴那么贱,去欺负任永馨呢?

    若仅仅是杜晶晶,张公子也不怕跟韦小宝联手,虽然对方是玄女宫的人,可双方是明显的世仇,他让自家人偏帮一下,也不算什么。

    但是加上任永馨,那就又不一样了,这是朝中官员的家眷,一旦动手,他不但要面临玄女宫的怒火,还要受到体制里官员的攻击。

    但是韦小宝都把话喊出来了,他也不能再束手旁观,只能轻叹一声,“有劳供奉,分开他们吧。”

    李永生和杜晶晶联手,正跟对方打得难解难分,韦小宝虽然战力欠佳,但是他激发了护身符,手上还有攻击的符箓,也是相当地勇猛。

    最苦的还是杜晶晶,她没有李永生那种灵活的身法,一个人顶着两个人的攻击,若不是也激发了防御符,还真的难以招架。

    当然,李永生神出鬼没一般的攻击,也带给了对方极大的压力。

    而听得又有化修要介入,他忍不住出声发话,“一旦出手,生死莫怨。”

    那老叟化修原本还在犹豫,听到这话,气得笑了起来,“好久没有看到如此狂妄的小辈了……给我住手!”

    随着这一声大喝,一股庞大的气运蓦地出现,巍然且磅礴,空中幻化出一支硕大的毛笔,狠狠地划向了激斗中的四人。

    “气运重宝?”杜晶晶猛地惊呼一声,既是吃惊,也算是示警,然后她的身形猛然暴退,嘴里大喊,“永生小心。”

    她识得气运重宝,李永生当然也识得,他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三十余丈外,冷笑一声,“原来是国子监的博士到了,奇怪,什么时候国子监也沦为权贵的走狗了?”

    “小子你无礼!”老叟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盯着他,“敢再胡说,我现在就诛杀了你!”

    “我哪里胡说了?”李永生冷冷地看着他,“既是博士,当知礼仪荣辱,方才有人公然调戏官员家眷,你干什么了?”

    老叟无言以对,心里也是暗叹,感觉这韦家做事,实在粗疏得紧,太不讲究了。

    但是眼下,他已经分开了激斗,有些事情,他就不想再提了,“无论如何,是你动手在前,少不得,你要给老朽一个说法,否则休怪我拿你回去。”

    眼下的情势很明显,他们这边两个化修,还有好几个司修,刚才是大家没好意思一拥而上罢了,要不然,他才不信困不住对方。

    “你还真够不要脸的,”李永生阴森森地发话,“我若冒犯你的妻女,你能忍吗?”

    老叟差点没把胡子气歪了,“有胆子你就试一试!”

    任永馨终于出声了,“他已经冒犯我了。”

    “人家是堂堂的隐世家族,”老叟淡淡地看她一眼,不屑地发话。

    “他只是一说,又没有真做,岂不知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行,论行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行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切,”李永生冷哼一声,“你敢保证,若无人阻止,他不会做下去?”

    他算看穿此人了,张口就是“堂堂隐世家族”,不过是个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小人。

    老叟闻言大怒,“竖子,你是一定要我捉拿你回去了?”

    他心里其实清楚得很,韦家人无法无天习惯了,强抢几个民女****取乐,算得了什么?

    但是既然事情没发生,说那些做什么?

    (更新到,召唤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旧日恩怨

    李永生闻言,却是大怒,“老狗,我看你也想留在这里了?”

    观风使行事,一向还是很有分寸的,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是忍无可忍了。

    “敢叫我老狗?”老叟身上气运涌动,下一刻,那一支笔又被他祭在了空中。

    “无量天尊,”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诸位,在试剑石打斗……是不是太不给我玄天观面子了?”

    紧接着,就走过来几人,玄天观的经主邓小文,赫然在其中。

    在这些人里面,李永生还有熟人,他抬手一拱,“见过梓默真人……您怎么来了。”

    梓默真人是十方丛林烟霞观的都管,而此刻巴蜀郡的冰洞,也已经成了烟霞观的庙产。

    他冲李永生点点头,笑眯眯地发话,“李小友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须知他可是十方丛林的都管,实打实的真人修为,真人见到制修,能称呼一声“同参”,那都是相当相当给面子了,而他现在称呼的是“小友”。

    邓经主也不是外人,他微微颔首,“梓默都管,是要北上北极宫,参加真武帝君寿诞的,途径小庙,杜道长、李同参和任同参,怎么会在这里?”

    韦小宝一听“任同参”三个字,就跳了起来,他一指任永馨,大声发话,“这都没有到制修的区区女子,也能称为同参?”

    邓经主淡淡地看他一眼,“阁下何人?我玄天观该如何称呼他人,竟然需要阁下指点?”

    “我广陵韦家,没有资格说两句吗?”韦小宝冷冷一哼,竟然不将子孙庙的经主放在眼里,“你小小经主,莫要为自己惹祸。”

    “我道是谁,敢如此狂妄,”又一名化修冷哼一声,“原来不过是半隐世家族韦家。”

    韦小宝的脸,刷地就拉了下来,阴森森地看着对方,“这名真人,不知道如何称呼?”

    “放肆!”说话的真人,是一名极为瘦高的中年人,他手一抬,一只青色的大手就幻化了出来,狠狠地拍向韦小宝,“凭你个小小司修,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邵真人且慢,”一支硕大的毛笔出现在手掌前,挡下了这一招。

    却是那国子监的老叟出手了,他正色发话,“京畿附近,给老朽一点薄面可好?”

    邵真人冷冷地看他一眼,又哼一声,不再发话,他身为化修,对不敬自己的司修,可以略施薄惩,但是纠缠下去的话,可就**份了。

    老叟却是及时介绍,“这是摩天岭的邵真人,公子小心了。”

    他提醒的是张公子,同时却是在婉转地提示韦小宝——这人不好惹。

    韦小宝吃这么一吓,不敢再说话了,倒是那吉老走上前来,冷冷地发话,“摩天岭一座小庙,我广陵韦家可曾招惹你了?”

    “老子出身青龙庙!”瘦高的邵真人身子晃一晃,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但是语气却强硬无比,“若不是你韦家那怕死的杂碎,我师尊又怎么可能陨落?”

    吉老眉头一扬,脸上满是惊讶,竟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杜晶晶上前一步,深施一礼,“敢问真人,可是憨真君门下?”

    邵真人淡淡地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杜家,算是比韦家强很多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才知道他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对韦小宝出手。

    青龙庙的憨真君,那是陨落于卫国战争,当时跟他搭档的,就是韦家的老祖。

    其时韦家是隐世家族,老祖是真君,不受官府管辖,也不受道宫约束。

    不过既然是中土一脉,遭遇国战,肯定也要参战的,否则待异族统治了中土,隐世家族还是要受到连累。

    当然,也有隐世家族,打着一些其他的念头,不愿意及时参战——主要是想保存实力,至于有没有人想着改朝换代,那也难说。

    对于那些不太主动的家族,官府和道宫联手相逼,用光宗的话说就是——“我赵家可以不坐这个江山,但是别人来坐,族里不要想还留着真君!”

    其实在卫国战争中,几个隐世家族的真君,拼得都很凶,韦家的老祖也参战了,但是他的主动性不强,在一场战斗中,因为他的怯战,导致跟他协同作战的憨真君陨落。

    青龙庙的人当时大怒,要血洗了韦家,最后韦家老祖服软,说我这真君死国战好了,你们放我韦家一马。

    到后来,韦家的真君还就死于国战了,青龙庙的人也遵守诺言,放过了韦家。

    卫国战争里,固然是英烈辈出,但是也有些鼠辈,是丑态百出。

    就连光宗的五虎将中,都有被处以死刑的。

    韦家真君死于国战,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选择了,不是不能跑,但是族人和基业得丢掉,而且,别看是一个真君,离了中土国,没了根基,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国战胜利了,内中的详情,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杜家人知道,杜家的真君,同样是被韦家老祖激了一把,参与了一场大战之后,重伤回营,没有看到国战胜利就陨落了。

    所以杜家和韦家不合,韦家还觉得自己挺冤枉——我家真君使个激将法,你家老祖一定要充大头,怪得谁来?

    当然,这不合也没有发展到见面就打打杀杀,不过唇枪舌剑,那是一定难免了。

    关于摩天岭的邵真人,杜家依旧很清楚,因为那是憨真君的弟子,他是真君从山野间捡来的孤儿,公然叫嚣要报复韦家。

    青龙庙不能放纵他这么做,再三劝告之后,见他依旧不听,于是直接将他开革出道宫,但是念在他是要报师恩,所以并没有收回他的修为。

    当然,他若是敢去韦家搞风搞雨的话,青龙庙忝为四大宫之一,那就必须出手,给天下修者一个交待了。

    于是邵真人在青龙庙五百里外的一处山岭,自建道观,自家命名为摩天岭,勉强算是子孙庙——很多子孙庙也就是如此修建起来的。

    摩天岭不怎么培养弟子,香火也不旺盛,但就这么坚持下来了,现在庙里有三五个司修,化修就邵真人一人。

    不过这个庙虽然不大,韦家却是不敢去招惹,只要邵真人没有对韦家动手,他们就得无视这个子孙庙——他们敢先动手的话,青龙庙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哪怕邵真人是青龙庙开革出去的。

    这桩恩怨,其实已经渐渐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不过杜晶晶一听说摩天岭邵真人,还是想起来了此人。

    韦小宝却是没听说过邵真人,就算跟着他的吉老,都是国战之后,归附到韦家的。

    待听到“憨真君”三个字,他的脸才刷地一白——韦家随便一个子弟,都知道自家的真君老祖是怎么死的。

    老祖是为国战而死的,这没问题,韦家子弟也不会听到老祖的黑历史,可是韦家还要跟其他隐世家族接触的,久而久之就明白,老祖在国战里还惹了人。

    韦家不会承认,真君老祖害死了杜家的真君和憨真君,这原本就是见仁见智的事,但是他们知道,杜家和青龙庙对韦家不感冒。

    韦家自己其实还委屈呢,家里没了真君,隐世家族早晚要退变为半隐世家族。

    隐世和半隐世家族的区别,大致可以看成是有没有真君的区别,当然,精确说起来,是因为能不能隐世。

    族里有真君的话,可以开辟秘境,将整个家族都搬进去,令外人寻不到,这就叫隐世。

    像现在的杜家和韦家,依旧在秘境中生活,可以视为隐世家族——虽然已经没有真君了。

    但是秘境是要消耗灵气和天地法则的,需要不断加持才行,也只有真君才做得到。

    族中长久没有真君的话,过个百八十年,秘境就消散了,会暴露在公众眼中,这就没办法号称隐世了。

    当然,出过真君和没出过真君,这还是不一样的,像义安林家,从来就没有出过真君,就算不跟官府接触,努力往隐世家族上靠,也不过勉强算得上半隐世家族。

    可是出过真君的家族,哪怕过去很长时间,连秘境都没有了,也可以自命隐世家族。

    杜晶晶敢直接斩杀义安林家的子弟,就是有这份底气,跟玄女宫的关系,倒是不大。

    邵真人直接嘲讽韦家为半隐世家族,也是心中的恨意使然。

    韦小宝听到对方是憨真君门下,抬手一拱,想也不想直接开溜——这尼玛太危险了,再有一句话说得不对,人家再出手,恐怕就没人替他抵挡了。

    邵真人对韦家还是相当痛恨,但是还没下作到一而再地大欺小,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

    张公子见状,也想开溜,这明显都是道宫中人,他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是徒惹人厌。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还是问了一句,“永馨,邓经主称你为同参,难道你也心向道宫?”

    邓小文道一声无量天尊,“待任同参筑基,自有北极上宫来接引。”

    张公子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灰白,他还惦记着有朝一日,能跟她双宿双飞呢。

    就在此刻,李永生腰间的传音海螺响起,“李掌柜,你怎么不在细柳巷?”

    观风使的脸色,也有点发白——细柳巷距离玄天观,好像超过三十里了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相约(求月票)

    传音海螺传音的极限,理论上就是三十里,遇到山脉或者干扰什么的,还要短一些。

    赵欣欣能激发传音海螺,证明她此刻不在细柳巷。

    李永生拿着传音海螺,走到一边悄声回答,“咳咳……联系你好几天,一直没有联系上,昨天碰到杜执事路过,就陪她四处走一走。”

    赵欣欣沉默一下,才又出声,“那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真是不好意思。”

    “别,不是二人世界,”李永生赶紧解释,“有别人呢,任家的任永玢,我就带着呢,她喜欢钓鱼,我就带她出来玩一玩……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啧,”赵欣欣咂巴一下嘴巴,“恐怕你还带着任永馨吧?”

    “那个……顺便带的,”李永生干笑一声,玩了命地胡说八道,“她又不喜欢钓鱼,永玢太小,任家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出来。”

    赵欣欣不置可否地发问,“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我在玄天观这儿,试剑石,”李永生低声回答,“你来吧,烟霞观的梓默真人和摩天岭的邵真人都在,正好认识一下。”

    “这都是参加真武寿诞的吧?”赵欣欣一下就猜了出来。

    顿了一顿之后,她又发话,“算了,我在细柳巷等你。”

    “来嘛,”李永生出声相劝,“多认识点前辈,对你也有好处。”

    “没心情,”赵欣欣淡淡地回答,她心里原本是有点醋意的,但是听说杜晶晶和任永馨碰面了,反倒是不着急了——先让她俩掐吧,我看戏。

    不管从家世还是修为上,杜执事全面碾压任永馨,但是任永馨有大杀器——足够漂亮!

    而且任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只是不如杜家罢了,任永馨在顺天府,是无数豪门弟子都要追捧的存在。

    所以九公主不着急,“你早点回细柳巷,要跟你商量点事儿,我可能马上就要离京了。”

    “行,我早点回去,”李永生揣起传音海螺,嘴角撇一下,真是女王范儿啊。

    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惧内的人,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愿意让她不开心——看来今天约了赵欣欣出来,还是做对了?

    两个惹厌的主儿走了,玄天观的道长邀请他们入观共进午餐。

    李永生没兴趣,杜晶晶则是表示,我吃道观的饭,吃得太多了——你们那儿能喝酒吗?

    杜道友愿意前往的话,自然是有酒的!道观里也不全是死板的主儿,子孙庙尤其活泛,什么禁止饮酒之类的,那是约束一般人的,不约束贵客。

    杜晶晶想一想,表示还是算了,任永馨更会来事,说我是陪杜前辈来的,她去哪儿去哪儿。

    玄天观也知道,别看这几位修为一般,但是身后个顶个有强力后台,也就不再强求,只是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一句,这儿可是我观里的名胜,不能再打架了啊。

    他们要留在此地,那邵真人也留下了,还拿出自己带的酒,很是跟杜晶晶喝了几杯。

    可以看得出来,邵真人不怎么受人待见。

    不过这也正常,他的行为,搁在中土国也是非主流的,为了一点私怨,直接放弃了在青龙庙的大好前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依旧是对韦家心怀不满。

    他也不是很擅长言辞,只是一个劲儿地跟杜晶晶碰杯,而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一旦你杜家跟韦家开仗,一定要记得通知我,只要你有邀请,我就绝对会去!

    费用神马的,你都不用说,连物资我都自带,只要你记得通知我,那就是给我面子!

    李永生在一开始,并不明白憨真君和韦家的恩怨,不过两个酒鬼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把真相说了一个差不多。

    他还是很敬佩邵真人这种性格的——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太靠谱,但是身为修者,没有些执念,怎么可能成功?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能成功的,都是偏执狂,不疯魔不成活。

    所以他也说一句,“邵真人卡在中阶真人很久了吧?想突破的话,我也许可以帮忙。”

    邵真人冷冷地看他一眼,不耐烦地发话,“我们说事,你安心喝酒就是了。”

    这货……真的是惹人讨厌的性格啊。

    又喝一阵酒,大家就散去了,不过杜晶晶又有点上头,“走,回细柳巷,找张木子继续喝。”

    任永馨心里却是有分寸,她侧头看一眼李永生,“去继续喝?”

    李永生想一想,又看一眼邵真人,微微颔首,“下次来,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一起吧。”

    果然,赵欣欣在见到杜晶晶和任永馨之后,并没有表现什么针对性,还笑嘻嘻地拿出一瓶皇家特供酒,说你们继续喝。

    三个女人坐在那里,大下午的,就喝起酒来。

    赵欣欣陪了一杯,然后走到李永生身边,低声发话,“我明天要走了,去海岱郡。”

    李永生坐在那里不动,只是低声问一句,“然后呢?”

    “然后就回玄女宫,”赵欣欣笑一笑,顺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听你的,脱离红尘漩涡,不问世事。”

    李永生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起走,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对了,去海岱做什么?”

    赵欣欣犹豫一下,低声回答,“我叔父嫁女。”

    “海岱……”李永生沉吟一下,然后身子蓦地一震,“我去,襄王嫁女?”

    赵欣欣的叔父,封地又在海岱的,就只有襄王了。

    可襄王不但是太皇太妃的亲生儿子,还是今上的潜在对手啊!

    今上亲政以来,最大的敌手当属英王,毕竟英王的贤名内外皆知,甚至西边的新月国都明确表态了:英王狼子野心,中土国的小皇帝,可要提防了!

    襄王就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名声,在朝臣里的形象,都非常不好,但是他还偏偏不自知,说什么我若登上那个位子,必然会远超父皇。

    须知他的父皇,可是光宗,那是整个中土国都承认的中兴之主。

    反正襄王这个形象,那真的是没治了,不过谁让他有一个很能活的老妈呢?

    事实上,他的老妈不但能活,而且贤名在外,今上一直不受先皇喜爱,多亏了有她从中维护,否则先皇没准会做出废储的事来。

    然而,太皇太妃坚持维护今上,是对光宗遗愿的敬重,对上襄王,她又充分地表现出,什么叫“自古慈母多败儿”。

    每个人都有多面性,没有谁是完美的,太皇太妃也不例外。

    不过正是因为她的存在,今上不敢用对待英王那一套,去对待襄王——襄王口碑不好,只是一方面,其实他某些行为,完全是在挑衅今上的底线。

    若不是他老妈还活着,没准天家会先拿下他,顺便达到震慑英王的目的。

    以李永生的分析,襄王和英王这兄弟俩,关系也不该有多好才对。

    “嗯,”赵欣欣点点头,“叔父嫁女,父王觉得,我去比较合适。”

    李永生想一想,别说,这种事儿,还真是赵欣欣去比较合适。

    襄王和英王同为光宗之子,都是亲王也都有封地,一般情况下,不能随意离开封地,两个亲王在京城之外碰面,那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可是身为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人情往来是必须要有的,若是襄王嫁女,英王都没有表示的话,皇族的亲情也就太让人诟病了,这不利于天家的统治。

    可是英王想派人去的话,人选是个问题,尤其在这种敏感时刻。

    数来数去,也就赵欣欣最合适,她除了身为英王之女,还有另一层身份——玄女宫弟子。

    道宫不介入红尘事,这是四大宫的一致认识。

    李永生想明白了因果,笑着点头,“那行,明天一大早就动身吧,你父王的刺杀案,有点眉目了没有?”

    赵欣欣犹豫一下,还是吐出点口风来,“好像涉及到了一个御林军官,不过那个军官自杀了。”

    李永生听得眉头一皱,“不会吧,居然可能是离帅?”

    若是离帅安排的这场刺杀,那他的目的就太可怕了——手握御林军,还要离间今上和英王的感情,这是想做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赵欣欣摇摇头,“父王也不会什么都跟我说,我终究是女儿身。”

    “算了,还是离开这个漩涡吧,”李永生摇摇头,又看一眼不远处的楼房,“我还想把吴妈妈的房间过户过来,免得被他人利用呢,可惜一时半会儿办不好。”

    赵欣欣也知道房产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你托玄天观关照一下就行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的心情也有点异样,吴小女终究是对她有恩,若是搁在往常,这种事情,英王府随便示意一下,还有哪个敢乱来?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却是不能用英王府的招牌,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玄天观来震慑对方,想到这个,她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李永生却是讶异地看她一眼,然后笑着点点头,“不愧是九公主,你这脑瓜,比我还要活泛。”

    这倒不是胡乱吹捧,观风使习惯了我行我素地做事,就算有时候要求人,却也想不到,求到不相干的玄天观头上。

    (有事,提前更了,顺便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奢华襄王府

    向玄天观求情一事,李永生拜托了杜晶晶。

    他很快就要离开了,没有时间专程跑一趟玄天观,而杜执事却是在那里挂单的。

    杜晶晶很干脆地答应了他,事实上,她还想跟着去看一看襄王嫁女,不过非常遗憾,她必须坐镇顺天府,招呼往来的玄女宫中人。

    她需要忙到三月十号左右,才能结束这个任务。

    张木子这正宗的北极宫弟子,却是很有兴趣走一趟海岱郡——四大宫之一的青龙庙,就是在那里,她正好去长一长见识。

    第二天一大早,双方就在城南汇合,赵欣欣带了两辆马车,车外还有七八名骑士。

    李永生和张木子,则是一人一匹马,汇合之后,直奔南方而去。

    赵欣欣此次出门,是半公开性质的,毕竟她还带了英王府的礼物,所以随行的骑士在路上,直接放出了警戒,来回查探。

    李永生和张木子的两匹马,就在马车前方不远,缓缓地前行。

    护卫们并未表现出不满,因为这些人里,有人经历过前不久那场刺杀,当时若不是李永生表现神勇,英王一旦遇害,他们的下场会很悲惨。

    至于张木子,道宫身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是李永生的朋友。

    车行至大名府,路边有英王府的人在等候,又牵来几匹好马,赵欣欣也出了车厢,一身劲装,骑跨在马上,跟他俩同行。

    幽州郡就毗邻海岱郡,只是因为路过大名府,还走了一截豫州郡,不过赵欣欣带了英王府的通关文书,一路也是畅通无阻。

    他们也不赶路,天黑就歇下,天亮就走,遇到城镇就在里面住宿,遇不到的话,就在野外扎营,也不怎么耗费马力。

    第七天的傍晚,他们来到了琅琊府,而襄王的封地,就在琅琊府的莒城。

    莒城内有襄王府,不过襄王此次嫁女,是在城外的王府里。

    进入琅琊之后,路边已经有襄王派出的车仗,迎接英王府一行。

    车行不算太快,走着走着就黑了,于是点起了风灯照明,每隔三丈地,就有人站在道路两边提着风灯,一眼看去星星点点,就像一串珍珠一般,蔓延到前方,直似无穷无尽。

    李永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不说仙界,也不说地球上的路灯,只说他接受今上接见的时候,路边的宫灯也比这热闹很多。

    但是他依旧有点意外,这荒郊野外,排出这么多人和灯,只是为了迎接贺客?

    他回头看一下,身后也点起了风灯,一直蔓延到目力所不及之处,忍不住感慨一下:襄王做事果然是大手笔。

    行了八十余里,来到了莒城城郊,一座硕大的府邸出现在大家面前,只见漫山遍野灯火通明,怕不有几十里的方圆。

    王府门口,有几十人在迎接客人,接到英王府的帖子之后,王府中门大开,襄王世子亲自来迎接。

    若论身份,赵欣欣不过是英王的第九女,是当不起世子亲自迎接的,但是别忘了,她是代表了英王,远道而来。

    也就是她的辈分低,要是英王前来,襄王都得到大门外迎接。

    世子接了赵欣欣,就想邀请她到后宅歇息,正好跟襄王的儿女们见一见面。

    不过九公主谨记英王的提醒,她表示说,出山的时候,玄女宫的师长已经叮嘱过我了,虽然咱们都是赵家人,但是我已经身入道宫,红尘中的因果,还是少沾染一些。

    她要求提供客舍就行了。

    世子心里也明白,英王府来人不入后宅,是担心今上心里有想法,至于说这里是襄王府,天家未必知情,那才是胡说八道。

    从先皇的时代起,天家大肆培养各种耳目,后来才会在大清洗中,起到了骇人听闻的作用,怎么可能忽略了襄王府这种重要地方?

    对于赵欣欣不入后宅,世子心里当然会不高兴,不过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要知道九公主不但是代表英王来的,她还有个玄女宫弟子的身份。

    皇族在红尘中很尊贵,但是想入道宫那是千难万难,比普通黎庶入道宫,还要难上百倍,入了道宫的皇族,成就都不会小,而且在关键时刻,也帮得上皇族。

    所以世子在再三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只能将赵欣欣一行人安排到客舍。

    不过这客舍也不一般,是王府专门腾出来两个精致的园子,招待贵客用的,有假山怪石、亭台长廊,还有小桥流水,是一等一的景致。

    园子里有三四处小院,赵欣欣被安排在一处靠近湖边的小院,里面有一栋二层的小阁楼,倚石而建,阁楼名为听雨。

    赵欣欣和随身女侍,就进了阁楼,李永生比较惨,只能呆在小院的前院,没办法,男女有别嘛。

    小院里,王府也安排了七八个下人,用起来倒是很方便。

    当天夜里,就有一名郡主来访,第二天,王妃又着人将赵欣欣请了去,说了一上午的话,还在中午邀她共进午餐。

    午餐之后,王妃还邀她在后宅小憩片刻,不过赵欣欣婉言谢绝了。

    下午的时候,也不得闲,园子里又来了两拨贵宾,他们在赏玩风景的时候,路过听雨阁,发现院子里有人住,于是上前打问贵客身份。

    这种行为不能算冒昧,中土国也是人情社会,大家都是襄王的贵客,身份应该也是差不多,相互结识一下,没有坏处。

    不过赵欣欣不欲多事,对外称就是玄女宫弟子在此歇息,不见外客。

    至于说玄女宫弟子,为何会出现在襄王府,她也不做解释——对于那些已经知道的人,没必要解释,不知道的人,就继续不知道好了。

    倒不信谁敢随便攀诬,说襄王和玄女宫勾结。

    那两拨贵宾听说,这里住着玄女宫门人,当然也不会来自讨没趣。

    红尘中再贵的贵人,在四大宫弟子面前,也嚣张不起来。

    赵欣欣原本以为,这样她就能耳根清净,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很快就又有人来了。

    来的是其他皇族子弟。

    英王的九郡主,是这一代的子弟里唯一一个入了道宫的,入的还是上宫,虽然相比其他兄弟姐妹,她有点非主流,但是毫无疑问,她会成为这一代人里出类拔萃的人物。

    她没有到内宅歇息,有些人觉得她傲慢,但是也有人明白她的不得已,只不过对这些明白人来说,有些话还是不方便对外人解释。

    总之,知道她在听雨阁落脚,就有不少同辈人前来,跟她攀谈——大家心里都清楚,就算英王事发,也连累不到赵欣欣,跟九郡主加深感情,不存在任何的风险。

    这样一来,赵欣欣就有点吃不住了,皇族到了她这一代,兄弟姐妹太多了,一下午来了三十多个,其中起码有七八个,在京里的时候就很熟惯,还有七八个,英王寿诞的时候见过。

    她可以不住到内宅,也可以推掉外人不见,但是兄弟姐妹找上门来,她怎么能不接待?

    到了夜里,来的皇族都超过五十了,正好晚间又来了一场春雨,大家吃酒赏雨,别提多开心了。

    听雨阁这边人声鼎沸灯火辉煌,于是其他小院的贵客就知道,原来那玄女宫的弟子,是英王的九女赵欣欣。

    赵欣欣天生喜欢下雨,离开了多雨的玄女山之后,很少见到下雨了,尤其这还是一场难得的春雨,又有兄弟姐妹们作伴,胸中块垒尽去,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喝多了。

    她一觉就睡到辰正时分,起来洗漱完毕,才说要叫上李永生去湖畔走一走,却发现他坐在前院的房檐下打瞌睡,“你这晚上怎么了?”

    “你还问我?”李永生打个大大的哈欠,“知道不知道你昨天喝了多少?一晚上我都没敢睡,就是四下巡查了。”

    襄王府按说是很安全的,可是英王寿诞都能遇刺,襄王府到底有多安全,实在不好说。

    赵欣欣虽然没有入制修,但是身上有修为,还有防御甚至攻击的符箓,具有相当的自保能力,但是喝醉的九公主,基本上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弱鸡了。

    李永生没资格进去喝酒,更没能力劝阻她喝酒,那也只能自己辛苦,一晚上警惕着周边的动静。

    要是给别人站岗,他也不至于这么累,但这是永馨,是他从仙界追到下界来守护的人儿。

    赵欣欣闻言,眼中闪过一缕异样的光芒,然后笑着发话,“那你进屋睡吧,我正好去给叔父请个安去。”

    她这一请安,就是过了午饭才回来,李永生早就缓过劲儿来了,生龙活虎的。

    下午又有人前来拜访,甚至还有人指明就是要见玄女宫的赵欣欣,不过九公主除了见赵家的兄弟姐妹,其他人一概不见。

    第三天一大早,又下起了小雨,正好这就是襄王嫁女的前一天了,人越来越多,也有点嘈杂,世子约了赵欣欣,去不远的庄园游玩。

    赵欣欣本来就喜欢下雨,带上李永生和张木子等人,兴致勃勃地去了。

    庄园距离王府并不近,差不多有三十里,其实算是个农场,里面养得不少动物,也种植了不少果树和观赏性的花木。

    不过到了庄园,赵欣欣才发现,她的王兄不但邀请了她,还邀请了好几拨客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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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情仙使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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