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暴怒的太上
按说李永生所说的这些,远远超出了他身为中阶制修该知道的范畴。
紫薇锁气之术就不用说了,不是北极宫人的话,很少有人清楚。
气息被人推算,而且是被高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推算,被推算者居然感应得到,这是极其不正常的——两人的修为应该打个颠倒才对。
但是张木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已经被李永生所表现出的种种神异麻木了。
所以她很干脆地承认了,“看来瘸真君还真教了你不少,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最后离开的手段,是一次性传送阵吗?”
李永生吃惊地看她一眼,没想到这家伙还有点眼力,他并不知道,张木子从三宫主那里,得了远观的秘术,能知晓远处的情况——这是三宫主自行琢磨出来的手段,目前还在完善中,再没其他人知道。
不过他也无意隐瞒,自打遇到了永馨,知道永馨在不经意间,陷入了危机中,他就不会再去刻意地藏拙。
当然,他也不会老实到有啥说啥,只是微微颔首,“嗯,跟你说的……差不了很多。”
张木子的好奇心却是极重,“差不多,那又是什么?难道是改良过的大挪移符?”
改良过的大挪移符?李永生很无语地看她一眼,你的脑洞还真的不小。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很多行为,不是这个位面的人能理解的,所以人家天马行空家随便乱猜,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先尽快离开才对。”
“唉,”张木子闻言,郁闷地叹口气,她此番出来观战,当然将禁制什么的都下好了,不过事情发展到眼下,己方跟林家,几乎已经是不可能再和平地谈赎金问题了。
那么她现在,也该将肉票重新安置一下了。
可是她真舍不得离开李永生,这跟个人感情无关,她纯粹是想从他身上,发现更多神异之处——有些人,你了解得越多,反而看得越不清楚。
然而,她心里再多遗憾,也不得不面对现实,“那么好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对付林家?”
“继续抓人吧,”李永生悠悠地回答,“抓到他们承受不起为止……对了,你再放一个人,通知林家,我的要求必须无条件执行,否则没完。”
他俩说话的时候,林家的太上长老林铁鹰,终于从闭关处出来了。
他对自己被打扰,是相当的不满,不过听说了族里遇到的麻烦,他二话不说,直奔紫云峰顶观看现场。
他四下走动一番,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才长叹一声,“慕南,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愚蠢呢?好端端地掺乎进皇族的事做什么?”
这不是我的主意啊,林慕南苦笑一声,却也无法辩解,二长老和四长老决定找我们酒家出气的时候,也上月华岭通知过他。
当时他在岭上养伤,听说此事之后,起码是没有明确反对,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要小心从事。
若是他坚决反对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后续事情的发生。
二长老的脸色苍白,他非常清楚,这件事里,自己的责任最大,“还请老族长指点迷津。”
“我也指点不了你们多少,”林铁鹰淡淡地发话,“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对方起码有一个阵法高手。”
说完之后,他抓起一把粉末,轻轻地闭上眼睛,良久才发话,“我没有感受到传送阵的味道,但是……敛息阵的味道很浓,还有障目阵,呵呵,真是久违的味道了。”
太上长老不但是林家地位最尊崇的人,也是林家头一号阵法大师。
“这厮,原来一直藏在紫云峰顶?”有人讶然发话,更有许多人轻轻松了一口气。
林家人最感到恐怖的,就是李永生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段了,有这么一个随时随地可以出现的敌人,那简直是梦魇。
现在得知,对方不过是借助了阵法藏身,压力顿时就小了很多。
虽然会敛息阵和障目阵的对手,依旧是很可怕,但是林家已经掌握了这个消息,接下来就可以做出有针对性的布置了。
“呵呵,”林铁鹰见状冷笑一声,眼中也露出诡异的神色,“看到你们战意十足,我也是颇为欣慰啊,难得林家还有血性,还有那么多不怕死的男儿。”
四长老见状,马上恭维着答话,“有大长老帮忙指点,我们有信心诛绝……击退对方,扬我林家威名。”
诛绝之类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英王再怎么地位微妙,终究是天家血脉。
林铁鹰微笑着点点头,不过不知怎的,他的笑容里,隐约有狰狞之色。
然后,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他走上前,一脚就踹飞了四长老,高声大骂,“尼玛,早就知道你是个蠢货,没想到你能蠢到这个地步,若是我还执掌家族,肯定对你行家法!”
四长老被踢得飞出去四五丈,也不敢运气抵挡,跌落在地之后,他愣了好一阵,才一拱手恭恭敬敬地发话,“还请老族长不吝指点迷津!”
“迷津、迷津……你除了会求指点迷津,还会做什么?”林铁鹰破口大骂了起来,“你长了脑袋是用来做什么的,用来戴帽子的?”
林慕南见状,眼中掠过一丝阴霾,然后迈前一步,微微一拱手,“太上长老,现在人心浮动,还请你制怒。”
“呵呵,”林铁鹰又是一笑,侧头看向他,那笑容里满是愤恨,“你应该不比他蠢,说说看,你想到了什么?”
林慕南默然,林铁鹰也不催他,就是上上下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林家人见状,也纷纷闭嘴,一时间,偌大的紫云峰顶,竟然寂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
良久,林慕南轻声叹口气,艰涩地发话,“那厮的阵法造诣,相当不错。”
林铁鹰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然后越笑越大声,“哈哈,慕南你不愧是我最看重的人……好,很好,但是,你为什么不敢全说呢?”
“没什么可怕的,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太上长老一摆手,然后侧头看向众人,大声地发话,“慕南说得没错,那厮的阵法造诣,还要超过我……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越说越兴发,声若洪钟,“咱林家一开始,也是个小家族,比咱们强大的家族多了,咱们还不是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眼下,我林家又遇到了强手,承认弱小,这没什么可丢人的,不能摆正位置,才是最丢人的,也是最可怕的!这是对林家的犯罪!”
周围的林家人听了这一套言论,先是一愣,沉寂了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开始鼓掌。
几乎在一瞬间,整个峰顶就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不少人甚至鼓起了胸膛,没错,林家不是最强的,但是,只要我们能正视自己,迟早会成为中土国顶级的存在!
四长老也在鼓掌,但是他的目光有点游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他在二长老耳边低声发问,“那个叫李永生的,在阵法上的造诣真的很强吗?”
“也许不是他,”二长老轻声回答,“但是不管怎么说,那边有个强大的阵法师,太上长老是不会看错的。”
“我不是看出来的,是猜出来的,”林铁鹰的耳朵,真不是一般地好用,他淡淡地发话,“紫云峰顶不过百丈方圆,你们百余人在上面,都没有发现对方藏身……”
“这种级别的敛息阵和障目阵,我是布设不出来的。”
这话是大实话,但是其他人闻言,脸就是一红。
林家的人白天就登顶了紫云峰,要说这百丈方圆的峰顶,有百余人在的话,根本是没人可能藏身的,一个人平均负责丈许方圆,怎么能发现不了异常?
但是令林家人郁闷的,也就在这里了,大家上来之后,肯定是要搜查的,不过对于某些一览无遗、绝对没有问题的地方,看一眼也就足够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李永生能藏身峰顶,还不被林家人发现,一个好的阵法,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林铁鹰这话,算是持平之论,并没有贬低自家人的意思。
可林家人做事不够谨慎,这也是跑不了的,若是真能在峰顶逐寸过上一遍,李永生的阵法就算再牛叉,也得让别人揪出来。
二长老闻言,出声发话,“那么,跟对方是和是战,还请老族长示下。”
林铁鹰淡淡地看他一眼,不耐烦地一摆手,“你们自己商量就是了,林家的事,原本也不该我独断……多听听慕南的。”
二长老和四长老闻言,齐齐看向大长老。
林慕南此刻,却是皱着眉头看向太上长老,目光有些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铁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侧头过来,微微一笑,然后大袖一抖,飘然而去。
二长老和四长老齐齐松了一口气,太上长老什么都好,就是太强势了,他在场的时候,大家固然是有主心骨,但是压力也不小。
林慕南这才收回目光,看一眼二长老和四长老,轻声吐出三个字,“议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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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噩耗连连
四长老是最不能接受议和的,他眼睛一瞪,“凭什么?”
林慕南不理他,而是看向二长老,“你同意吗?”
二长老呆立在那里,沉思良久,才抖手放出一个隔音罩来,沉重地发问,“大长老,老族长他……不好了?”
林慕南默然,半天才叹口气,“我没有确切消息,但是他今天的表现……你看得到的。”
四长老闻言,愕然地张大了嘴巴,他只是脾气暴躁,又不是智商欠缺,顿时明白了,合着今天将太上长老请出关,十有**干扰了冲阶,而且……可能还有其他严重后果。
二长老沉默半晌,抬起右手,狠狠地一砸左拳,“都怪我,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贪图百粤郡给出的小便宜。”
林慕南冷冷地看他一眼,眼中也是不尽的懊恼,“岂止是贪图小便宜的问题,太上说得不错,咱们林家,膨胀得太厉害了,原本就不该送自家子弟去死,死了还想找后账……”
这话也没错,其实林家能在嫡子被杀之后,老实地夹起尾巴回百粤,也不会将赵欣欣得罪得太死,但是他们一心想找回场子,晚上又砸了我们酒家,这才遭到了对方的报复。
从他们的角度说起来,己方的初衷也是好的,是为了维护林家的荣耀,但是现在看来,简直是在一步一步地作死,何其幼稚可笑?
林家再自命强大,但是跟皇族真的没法比,撇开赵欣欣身边的滨北双毒不提,也不说她玄女宫的背景,只说人家随便派出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掌柜,就能搞得林家焦头烂额。
可惜,这种飘飘然的不切实际,只有在经历深入骨髓的痛苦之后,才能清醒地认识到。
真的有点晚了。
此刻二长老的心里,是满满的后悔,“交出去我吧,我愿为赵欣欣为仆十载……三十载也行。”
“不是这样吧?”四长老闻言,顿时吓了一大跳,“大不了任由他们撕票罢了,二长老你何至于此?”
他跟二长老在很多方面有分歧,这个不假,可那仅仅是性格和处事手段不一样,在维护林家的利益方面,两人是高度一致的。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二长老有气无力地一摆手,“以后我不在林家的日子,你遇事多动动脑子,少一点意气用事。”
“我就不喜欢听这话,”四长老非常暴躁地打断了他的话,很不耐烦地表示,“随便推出一个子弟顶罪就行了,林家怎么少得了你?宁可少了我,也不能少了你!”
说什么推出子弟顶罪,他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事实上这也是大家族里常见的,为了全族利益,该牺牲就得牺牲,而顶罪的子弟,家人肯定会得到更好的照顾。
何况,顶罪的子弟,未必就会死。
二长老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大长老刚刚说过,不要太膨胀,老族长也是这意思……你真以为赵欣欣那么好糊弄?”
“我也是想保住你嘛,”四长老轻声嘀咕一句,“赵欣欣就怎么了,不过有个阵法师,看她能摆得起几回一次性传送阵!”
“闭嘴!”林慕南轻叱一声,面沉似水,“你想入宗祠面壁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但是……谁特么的告诉你,人家只有阵法师,只会一次性传送阵了?”
他这次是真的气坏了,连脏话都骂出来了,可见他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当然,跟他相比,林铁鹰都能出手打人,作风更加粗暴,然而事实上,大长老这么骂人,也是因为猜到太上长老的状况不太好,心情烦躁所致。
四长老听到这话,是彻底地无语,是啊,皇族的恐怖,这点东西,未必是人家的全部倚仗。
这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林家打算服软了,而且是交一个化修出去,给对方一个交待,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要试图跟对方谈一谈,商定一些事情。
这一点上,林家的几名化修一致认为,这绝对不是林家高看自己了,不管怎么说,一名化修足以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那边并没有想到,林家会这么快地服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一辆马车冒着雨,从县城拉回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被绑走的另一人,高阶制修的护卫,他的双眼被挖,两臂也被斩掉,脸上被人用刀刻了八个大字,左边是“有眼无珠”,右边是“螳臂当车”。
看起来是很惨,但是在中土国,这真是再常见不过的了,林家试图埋伏李永生,将人留下来,那么他逃脱之后,自然会将怒火发泄到肉票身上。
想一想就知道,搁在战场上,只那一个“一次性传送阵”的价值,就足以换取一百条高阶制修的性命了。
而且依据惯例,肉票的数量比较多的话,在勒索的过程中,很多威胁,就是通过斩去个别肉票的器官,来传达某种信息。
“有眼无珠”和“螳臂当车”,这都是常见的手段。
还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斩掉一条腿,表示肉票家里有些事做得太过。
更有斩掉下面那话儿的,那就是说,除了求财,还有些男女的因果在里面。
不过张木子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生恐对方不明白,还在脸上刻了字。
林家人愤怒之余,也更加确定了,此事应该是九公主所为——毕竟是一个娇滴滴的公主,绑票的事做得少,担心肉票家里体会不到用意,所以就在脸上写了备注。
愤怒归愤怒,但是此事,林家确实做得差了,最关键的是,还没有留下对方,所以人家如此报复,林家也只能认命。
肉票将话也传了回来,果然不出大家的所料,对方的要求依然如故,赎金要付,该交的人,必须交出来。
可是林家有点抓狂,尼玛……你们怎么不留下第二次谈判的时间和地点呢?
果然是皇家公主的绑架风格,细节考虑得很少。
但是这好像也怨不得别人,谁让林家不守规矩,想仗着自家的底蕴,强行扣下对方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还是让林家陷入了恐慌之中,不能马上联系到对方的话,林家剩下的三人,可能还会受到类似的惩处。
这是林家不想接受的,要说林家剩下的被绑架的三人,加起来也没有二长老一个人重要,但是林家已经打算交出赎金和二长老了,再承受额外的损失,那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不过没法沟通,这真是一件令人郁闷的事情。
对此,林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于是火速联系朝安局靳大人,商谈归还灵谷事宜,同时着南方执事联系我们酒家,说义安林家此前多次得罪九公主,愿意做出赔偿。
不过,靳大人不是说联系,就能联系得上的,而跟我们酒家沟通,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毕竟距离就是个问题。
更别说我们酒家里,东家赵欣欣和掌柜李永生都不在,虽然有人帮着维护酒家的秩序,但是这俩做主的人不在,谁又能替他们拿主意?
当天傍晚,一匹快马冲进了天星谷,在十余里外,林家的一支小商队在返程的途中,遭遇袭击,报警的焰火都被击落,只有一名制修冒死冲了出来。
等到林家的大部队赶来救援的时候,小商队的八个人,除了一人逃走,一人被打得重伤倒地,剩下六人都被人捉走了,货物也损失殆尽。
袭击者是一男一女,均是黑巾蒙面,出手极为狠辣,离开之际,女人扔下一句话来,“这事儿没完,林家就等着吧。”
林家哪里敢再等?又有六个人被捉去了,其中有两个司修,林家的司修虽然多,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至于说动手的人是谁,那还用问吗?同样的雨天,同样报警焰火发不出来,同样的黑巾蒙面——还是快点把消息传递出去吧。
但是林家的摊子,铺得实在太大了,当天晚上,又有林家四人,在县城附近被人劫走了——这四人居然很招摇地打着林家的旗号,在四周游玩。
严格来说,真的不怪他们四人,他们跟那小商队一样,是才从外面回来的,而且是定居在义安城里的,这不能算是林家的最核心成员。
而林家遭遇麻烦一事,虽然已经在族里传开了,但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很多人并没有及时地得到消息。
第二天上午,林家又见到了一名被绑架的子弟,这名子弟比较幸运,只是被斩掉了左手——是齐腕而斩的。
这次,林家子弟的脸上,倒是没有被刻字,但是对方的意图,表现得很明显,“没腕”——此事没完!
林家的人,都快哭出声了,一方面加大力度通知族人,一方面火速再次联系朝安局和我们酒家。
朝安局的靳大人,是晚些时候得到消息的,他想一想之后,吩咐自己的下属,“了解一下,义安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赵欣欣也在朱雀城外,得到了酒楼传来的消息,她眉头一皱,狠狠一拍桌子,厉声发话,“混蛋……我就知道你要去义安城,是找死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忍气吞声
朝安局的靳大人,是在一天之后抵达义安的。
林家给出的一百两灵谷,他很干脆地收下了,但是林家所要求的,帮忙找李永生说情,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人家不找我麻烦,我已经要庆幸了,此事别再来烦我。”
林慕南黑着脸提出了条件,“再加百两黄金,麻烦靳先生费心。”
靳大人冷笑一声,“这个钱我是不敢拿的,就怕有命拿没命花,你林家神通广大,自己想办法好了。”
他是真不敢收这个钱,朝安局下面的分局,油水其实有限,不过这可是林家的钱,他若是想着拿了钱不做事,后果会很严重。
对他这朝安局的司修来说,很多人的钱都可以黑掉,但是义安林家显然不包括在其中。
林慕南拉下脸来,“若不是看在赵欣欣的面子上,靳先生想得到灵谷,还要费些周折,你是一定不肯帮我林家这个小忙了?”
果然不愧是强梁嘴脸,对方不听话,就直接出声威胁。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靳大人反倒是不怕,他冷笑一声,“我就不肯帮忙,你干掉我算了,反正我又打不过你。”
林家还真没胆子动手——不看灵谷都还了?
二长老见势不妙,马上出声和稀泥,“靳先生,大长老心系族人,最近脾气不是很好,你见谅,我们也不是要你做说客,你只需要告诉对方,林家愿意答应他们的条件。”
“这消息完全可以由你们主动告诉对方,”靳大人似笑非笑地回答,“林家子弟,每人出去的时候,举一块牌子,对方当然就知情了。”
“握草,”四长老忍不住轻声嘟囔一句,“这是不想让我林家在义安做人了?”
这个法子,靳大人能想得到,林家当然更想得到,但是他们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
林家是义安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家族,甚至可以说是南海府第一家族,他们不怎么欺负地方上的同乡,这令他们的口碑极好。
但是同时,乡亲们也都知道,林家是不欺负人,而不是没能力欺负人,林家人的骄傲,是个人就能感觉得到,也成为义安人对外时的骄傲。
林家可以认栽,但是当着众多乡亲的面,打出牌子认栽,那实在太掉价了,在义安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会遭受到严重的打击。
乡亲们心里会想,原来林家也不是无敌的,也是看人下菜的,也是可以被人欺负到门口,而不敢声张的。
一旦发生这种事,可能引起非常严重的连锁反应,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但是靳大人只管提建议,听到对方嘟囔,也不着恼。
他只是冷笑着发话,“你林家天下无敌,自然要考虑做人,九公主是很好欺负的,她不用考虑做人……你们两家我都惹不起,放过我,成吗?”
“放过你,那岂不是白瞎了我林家百两灵谷?”四长老眼睛一眯,阴森森地冷哼一声。
靳大人也猜到了,这厮就是唱黑脸的,不过他还真的不怕据理力争,“这灵谷是我借给你家的,你现在不想还?那也可以……灵谷我放下,我可以走了吗?”
“灵谷你带走,”林慕南淡淡地一摆手,不容置疑地发话,“区区这点东西,我林家还看不到眼里,另外,有百两黄金奉上,你尽你的能力,帮着传递一下消息……成吗?”
“还是大长老有担当,”靳大人轻笑一声,抬手拱一拱,“帮忙可以,效果我不敢保证。”
这百两黄金,劳资就是白拿的,指望我传话?你死了这条心吧。
看着他拿了灵谷和黄金,施施然地离开,四长老忍不住轻声嘀咕一句,“大长老,这不是摆明了,让这厮占便宜吗?”
林慕南淡淡地看他一眼,“相较林家现在的困境,百两黄金算得了什么?”
“林家什么时候软弱成这样了?”四长老忍不住低声嘀咕一句,然后又出声发问,“大长老,你真的不是打算,让林家子弟打着牌子出去,被整个义安父老耻笑吧?”
林慕南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如果能起到作用的话,有何不可?太上长老说了,承认弱小,也是一种勇气,是生存的大智慧。”
“可是……”四长老呲牙咧嘴半天,狠狠一拳击出,将面前的桌子打得稀烂。
在四溅的碎屑中,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真的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二长老幽幽地发话了,“赵欣欣当时被咱们找上门,她心里就甘心了?咱们既然做了初一,就不要怪别人做十五……”
靳大人出了天星谷之后,带了两名随从策马疾驰,跑出二十多里之后,猛地路边人影晃动,一块大石头自天而降,正正地砸在路中间,将地面都震得抖了两抖。
“混蛋,”“找死!”两名随从直接掣出了钢刀,大声怒骂。
“且慢!”靳大人高叫一声,一勒缰绳,心里暗暗地苦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前方蹿出一个褐衣年轻人,大喇喇地站在路中间,脸上有黑巾蒙面。
但是就算有黑巾蒙面,靳大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人?他抬手一拱,苦笑一声,“许久不见,李掌柜别来无恙?”
李永生并不揭下蒙面的黑巾,闻言只是冷冷一笑,“既知我是李掌柜,靳大人还要去天星谷,是不是我这个人太好说话了?”
“李掌柜这话从何说起?”靳大人一拍马背上的行囊,苦笑着回答,“错非你大驾光临,林家欠的这些灵谷,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讨要得到。”
“哦,”李永生点点头,他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于是笑着回答,“那靳大人得感谢我才对嘛,林家跟你说了什么?”
“林家要我告诉你,答应你的条件,”靳大人犹豫一下,选择了实话实说,反正是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不过错非路上遇到,我没想着传这个话。”
此刻他是彻底倒向了李永生,原本林家的作为,就令他相当不爽,而李永生跑到义安来兴风作浪,竟然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当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这样?”李永生有点微微的错愕,然后微微颔首,“你将过程说一遍。”
经过也没啥不能说的,靳大人将事情解说一遍。
当李永生听说,这厮竟然建议林家,子弟们举个牌子出来,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原本打的也是类似主意,林家子弟主动站出来服软。
现在对方的建议,更合乎他的心思,至于说对林家是很大的侮辱……这些人打砸我们酒家的时候,就没有想到对赵欣欣是很大的侮辱?
于是他微微颔首,“这建议不错,你去通知他们,林家子弟出门必须举牌,坚持三天,我才会跟他们对话。”
“这个……”靳大人苦恼地一撇嘴,心说我都遇到你了,肯定可以将林家的意思转述给你啊,你却要我回这么个消息?
帮李永生传消息,他是乐意的,毕竟也拿了林家的百两黄金,此次可以安然落袋,但是他传的是侮辱林家的消息,林家一旦暴怒,他恐怕……也会有点麻烦。
李永生见他犹豫,少不得冷哼一声,“怎么,不愿意?”
靳大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忙不迭地拨转马头就走,“没问题,好了,交给我了。”
待到他们三人离开,树林里又蹿出一名蒙面女子来,“何须他们举牌三日?既然他们服软,直接让他们交人交赎金就行了,何必耽误时间?”
在张木子的脑中,事情能简单处理的话,就没必要复杂化,这不是她懒得动脑筋,而是道宫的实力在那里摆着,很多小事没必要斤斤计较。
李永生轻笑一声,“总得让别人看到,九公主和我们酒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轻侮的,你说呢?”
张木子眼珠一转,“看来你对赵欣欣,还真是动了情。”
李永生黑巾蒙面,脸上的笑容被遮挡住了,他也不解释,心说你早晚会知道。
林家对朝安局的人回转,是相当地奇怪,但是当他们听说,已经有李永生的答复的时候,几名主事人马上再次见了靳大人。
不出意料,几名化修听说须举牌三日之后,都是一脸的愤懑,然而,并没有人出声。
到最后,林慕南轻叹一声,微微颔首,“辛苦靳大人了,来人……再送上黄金百两。”
果然不愧是大家族,一旦认清楚现状,跪得比谁都快,甚至还不忘示好朝安局。
靳大人回去的路上,在同一地点,再次见到了李永生,他表明自己幸不辱命的同时,不忘记感叹一声林家——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
李永生确定消息以后,去天星谷走一趟,远远发现,林家确实有几个弟子,举着牌子四下走动。
不过他们就在天星谷附近晃悠,也没远走,想来也是不愿意被乡亲看到过多的丑态。
事实上,这些行为也是瞒不过乡亲的,更有消息灵通的大家族,知道林家这次招惹了不得了的人物,要认栽了。
但是林家在自家门口举牌子,旁人也不好过来围观,要不然就太不给林家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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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化修为仆
林家子弟轮番出动,连着举了三天牌子。
在第四天清晨,黑巾蒙面人终于出现在两名林家子弟的面前。
李永生并没有多说,只留下一句话,“今天正午落雁坡,等你林家给我一个交待!”
落雁坡距离天星谷,差不多有七十里,中间还要经过县城,事实上那里算县城的东南方。
林家子弟接到消息之后,不敢怠慢,马上飞报族中。
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天星谷就驶出七八辆马车,还有十余名骑士,直奔东北方而去。
在义安,落雁坡也算一处风景不错的场地,林家人着急赶过去,不但是时间紧迫,也是存了清场的心思,不让别人看热闹。
不过车队快到落雁坡的时候,天上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这一下,车队也不忙着赶路了,能按时到达就行,倒是车队后方,远远地吊着几个人。
林家也知道,这是某些好奇心过剩的家伙,看到林家急匆匆出动,跟着来看热闹。
林家遭遇强龙一事,在义安最高级的圈子里不是秘密,毕竟林家在前一段时间,还托人严查过外地来人。
对林家来说,这几个家伙真的是太讨厌了,若不是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过重要,他们恨不得转身将这些家伙拿下,好好拷问一下他们的来历。
林家车队赶到落雁坡,才是巳末的时分,数千丈方圆的落雁坡,被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只有星星点点几个人,手持雨伞缓缓地行着。
坡顶的亭子和长廊里,倒是有十数人,或坐或站,冲着远处指指点点,显然是欣赏风景的闲人。
不过除了这些人,还有一处也坐了一人,那是在山坡下方,一把硕大的阳伞之下,摆了一张桌子,还有一把椅子,一个黑衣人正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看过来。
前方的骑士一摆手,身后的骑士就散了开来,半圆形地冲着黑衣人围了过来。
这次林家的行动,表现出了极强的克制,在距离黑衣人百丈左右,就停了下来,并且面孔向外,明显是戒备外人的意思。
八辆马车也在百丈之外停了下来,前四辆车里,走下来十余人,三名化修,其他的都是司修,每一名司修手上,都拎着或大或小的箱子。
后面四辆马车上下来二十余人,他们是负责警戒的,一个个面孔向外,摆出了警戒线。
林慕南走到黑衣人面前,抬手一拱,面无表情地发话,“李掌柜,其实咱们……原本不必搞得这么僵的,好歹曾有一面之缘。”
李永生脸上还是蒙着黑巾,他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发问,“你的意思是说……怪我喽?”
“是我林家自己的问题,”林慕南轻声回答,“可惜我因为跟潘之江一战,身体有些不适,没有时间打理族务,导致这样的结果。”
李永生并不答话,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林慕南不无自嘲地一笑,“看在你我上一次见面,尚算对眼的份上,能否打个商量?”
李永生扫一眼那些司修带着的箱子,淡淡地回答,“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赎金可以商量,人必须交出来……这个没有商量。”
“赎金可以给你,”林慕南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却不软,“人也可以给你……为仆十年,不得无故伤害和侮辱。”
“呵呵,”李永生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人交给我,怎么处理是我的事,赎金我可以不要,但是你别把什么阿猫阿狗的,随便拉过来顶罪。”
“事情是我拍板的,”二长老走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发话,“林家做事不妥,自然有担当,断不会拿人顶罪。”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谁当真谁傻逼,若不是对手太强,咄咄逼人得紧,林家绝对不会将一个化修交出去——四长老前两天还建议,拿族里其他人顶缸呢。
“化修?”李永生有点小小的惊愕,他也没想到,林家直接推出了一个化修来。
事实上,对九公主的产业下手,没有化修的首肯,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过既然没有化修直接参与,林家推出两个司修来顶罪,是很正常的。
李永生早就做好打算了,对方若是推出司修来,他必然还要往上追究,对方若是铁下心不承认,那他还有一系列的手段可以施展。
但是林家的化修,竟然很光棍地站了出来,他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策略了。
当然,既然是化修,随便斩杀的话,确实也不太妥当,中土国的化修,每一个都是宝贵的战力。
为仆十年,李永生对这个条件有些心动,永馨身边的高端战力,还是少了一点,若是多一个化修在身边护卫,安全系数又能提高不少。
不过十年时间,未必够永馨重返化修——她一直压制修为,啥时候觉醒还不知道呢。
他沉吟半天,缓缓摇头,“十年不够,最少二十年。”
“好的!”二长老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原本最悲观的打算,是为仆三十年,能少十年,已经很值得高兴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只是意向,”李永生摇摇头,“你们既然猜到了我是谁,也知道我不是能做主的人,我只能答应你们,尽量向东家争取。”
落雁坡下,是一片广袤的湖泊,此刻湖泊对面的树林里,有几人静静地站着,默默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这小子还不错,”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妪发话了,“知道要让九公主做主,知道分寸。”
赵欣欣一身劲装,手执一把雨伞,遮在一个中年道姑的头上,她冷哼一声,“如此不知死活,也算不错?若不是怕堕了我玄女宫的威名,我管他去死!”
落雁坡上,三名化修嘿然不语,好半天,四长老才憋出一句话,“谁不知道,李掌柜能当酒家半个家?你这么说,真的就没诚意了。”
“我就算能当整个家又如何?”李永生淡淡地看着他,“东家让我当家,是对我的信任,这种大事,不经过东家同意,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林慕南听到这话,重重地叹口气,“兹事体大,九公……贵东家目前也不在酒家,想必是来了义安,能否请她出来面谈?”
“呵呵,”李永生不屑地一笑,“你们还真看得起自己啊,就凭你这屁大的林家,也配东家亲自赶来?”
握草!林家的三名化修,忍不住有要吐血的感觉,咱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事实上,这话是否侮辱,真的是见仁见智。
九公主是天潢贵胄,皇族能控制的战力,哪怕不将官府系统算在内,只说家族掌握的化修,也不下百人,甚至还有真君,区区八个化修的家族,真不算什么。
但林家是半隐世家族,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子孙庙了,在心里就觉得高人一等。
当然,不管怎么说,林家终究是不如皇族——甚至差得很远,但是这么打脸,真的好吗?
你那九公主,不过是亲王的女儿,区区的郡主罢了,还真当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林慕南已经打定主意认栽了,听到这话,也是有点忍不住,“我们有解决问题的诚意,但是……李掌柜不如跟贵东家先请示一下,咱们再来谈,成吗?”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李永生懒洋洋地一摆手,然后一指二长老,“这样吧,一个月之内,你主动到我们酒家,面见我家东主,当然,你可以不去。”
四长老最是性急,“那我们林家的族人,可是还有不少人在你手里,他们怎么办?”
李永生笑一笑,冲不远处抬手一指,就像变魔术一般,那里蓦地出现了十余人,都在那里呆呆地坐着,一个个双眼无神,仿佛已经魂魄尽失。
四长老见到自家族人,眼睛顿时张得老大,“握草,你还真敢带来!”
林慕南的表情也很怪异,他看一看被绑架的族人,距离自己不过十余丈,再看一看身后的族人,早就形成了包围圈,正在阻挡外面的人靠近。
然后,他再看一眼面前孤零零坐着的中阶制修,忍不住怪怪地问一句,“就你一个?”
“一个还不够吗?”李永生眼睛一眯,虽然看不到他黑巾下的表情,但是他的眼里,是满满的笑意,“你们可以试着强抢……你不会真的那么傻吧?”
林家人顿时默然,强抢……他们做梦都想,但就是有点底虚,看到对方如此有恃无恐,他们就更加底虚了。
“那就如你所说,二长老一个月内到朱雀城,”良久,脑瓜不太好用的四长老先发话了,“这些族人,我们先带走,你看如何?”
“可以,”李永生很干脆地点点头,“记得啊,一个月,别超出时间……要不然后果自负。”
四长老光顾自家族人了,可是林慕南的眼睛一眯,敢这么说,你得有多大自信啊?
当然,他也听出对方的话里,有浓浓的威胁——如果一个月内,二长老不能按时抵达朱雀城的话,李永生再次来义安,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这威胁的味道,实在太重了,但是现在的林家,有得计较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相貌相似
林慕南沉吟一下,看二长老一眼:你觉得呢?
不管怎么说,二长老才是当事人,最有资格表态。
二长老犹豫一下,还是侥幸心理占了上风,于是微微颔首——那行,就一个月呗。
“慢着,”就在这时,李永生再次出声。
林家人闻听这一声,顿时戒备了起来——是不让我们带人吗?
李永生却不管那些,只是看着二长老,“在你去朱雀城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可能成为我东家的仆人,那样的话,对我东家不好,对你林家也不好。”
不能成为仆人,那你说个毛线啊,不少林家人脸一沉,你这是调戏人吗?
不过很快地,有人脸上就露出了恍然之色,林慕南更是出声发问,“是因为朝争,还是别的?”
“当然是因为朝争,”李永生冷笑一声,“你们欺负我家东主,不也是因为朝争?”
这下,大部分人就听明白了,不是二长老没资格做赵欣欣的仆人,而是在当下的环境,九公主没有办法随便收化修做仆人。
收一个化修,就已经很敏感了,更别说二长老是义安林家的,将他收入囊中,那就意味着,可能八个化修和数十司修,都站到了英王身后。
这个后果,赵欣欣承受不起,林家同样承受不起。
二长老的嘴角抽动半天,才出声问一句,“莫非我会成为别人的仆人?”
“那很可能,”李永生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回答,“反正你为仆二十年,身为仆人,也无所谓主人是谁了,也许是我呢。”
二长老听他这一番话,好悬就暴走了,卧槽尼玛,我堂堂义安林家的二长老,稀里糊涂之间,就成为不知道是谁的仆人了?
见过欺负人的,真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不过听到最后一句,他一肚子的火,又硬生生地压了回去,成为你的仆人?
真要说起来,李永生只是中阶制修,而这几天林家南方执事将此人的信息,也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
从表面上看,此人真的是中阶制修,还是博本院的研修生在读,但是林家原本就是半隐世家族,自然知道有些人的战力和潜力,不是从修为上论的。
而林家跟李永生,也发生过两次正面交锋了,他们非常清楚,这厮的战力,极其地变态。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此人不但号称博本院建院以来第一人,而且还去京城的朝阳大修堂插班了一年,据说积累了深厚的人脉,认识了不少京城的权贵。
至于说京城的传言是否属实,这实在难以判断,北方执事距离百粤太遥远,可用的人也有限,搜集的情报能力,差于南方执事,关键是信息传递得也慢。
中土国这里,终究不是信息爆炸的年代。
不过就林家所得到的消息,已经没谁敢小看李永生了。
二长老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随便暴走,在他看来,李永生也没资格收他为仆人,不过比起其他莫名其妙的人来说,跟着李永生,起码不是特别地丢人。
很快地,司修们就将装了黄金和灵谷的箱子拿了过来,同时看向被抓的、神志不清的族人。
“果然好手段,”一个中阶司修走了过来,感叹着发话,“这障目阵,青龙庙的手段吧?”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我在障目,阁下何曾不在障目?”
中阶司修顿时就不说话了,好半天才微微颔首,“林家这次……错得离谱啊。”
见他没有别的话,林家子弟纷纷出手,将自家子弟抱上了马车。
李永生看一眼转身离开的中阶司修,微微一笑,“林家张狂,果然还是有点底气……一次就来了四个化修。”
没有谁敢接他的话,直到林家人走之前,林慕南才低声叹口气,“有些结怨,时也运也。”
李永生微微一笑,“总不是我先惹你们的。”
一边说,他一边抬手,直接将那些装了黄金和灵谷的箱子收了起来。
储物袋!林慕南看得清楚,他对此人拥有储物袋,真的没感到什么意外,敢为难林家的人,该有这点底蕴。
但是他心里依旧不是很舒服:区区中阶制修,就能拥有储物袋,咱能低调点吗?
林家人离开,李永生自然也要走了,他收起阳伞等物,身形一晃,不见了踪迹。
他是将马匹藏在了一处隐秘场所,抵达场所后不久,张木子也赶了过来。
这两天,张木子一直在习练他所传授的“移形换影”之术——她除了学到“折向传声”,也学到了这种身法,她的努力和纠缠,真的没有白费。
这种身法其实不是很好掌握,主要是要求修者的**有超强的爆发力——没错,身法确实涉及到了空间规则,但终究还是以**的强悍为后盾。
张木子对身法还不是很熟,不过接下来也就是勤加修炼的事了,两人翻身上马,向三湘郡进发。
用了五天的时间,两人就回到了朱雀城,而城里的我们酒家,比他走之前,还要热闹几分。
现在酒家的掌柜是邓蝶,做为一个制修小道童,其实她的任务很多,应该没条件在这里长待。
说到这个,就要感谢玄女宫的经师风真人了。
她来酒家呆了一段时间,觉得这里是个体验红尘、感受人情世故的好地方。
再加上,玄女宫受了野祀的影响,也需要扩大对外的宣传,所以风真人建议,这里可以成为玄女宫弟子历练的一个场所。
玄女宫在朱雀城里,历练的场所并不少,不过大多时候,道宫还是不太方便在城里出手,我们酒家可是有世俗化修坐镇的——哪怕是现在,滨北双毒里的高大老者也在。
李永生发现赵欣欣不在,以为她是入了玄女山,也没敢多问,住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悄然溜号,这一次他甚至瞒过了张木子,是一个人走的。
他可不想等到永馨回来,被她揪着耳朵唠叨,左右是要走一趟博本院,不如趁现在就走,等他的离开成为一种习惯之后,想必她也就能慢慢地接受了。
一人四马,他在路上走得叫个舒服,也就不用提了,直到再次进入博灵郡,他才小心了起来——他是不怕连鹰,所以敢回来,但是这并不是说他没有防备心。
在博灵郡内,他甚至不去住店,连城市都不进,最多选择个小镇,补充一下食水。
夜晚的时候,他就随便选个地方住,有条件就搭个草棚,没条件就露宿。
直到在抵达七幻城的前两天,他在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才听说在前四五天,连鹰被朝安局和军役部的人联手带走了,声势还很大,据说是犯事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放松警觉,连鹰被是带走了,但是这才过了几天,连军役使的余党,在博灵郡应该还残留了不少。
当天晚上,他选择在一处农田旁过夜,距离不远的地方,是看田人临时居住的小屋,因为作物收割了,小屋没人住。
下半夜的时候,有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下来,李永生也不想进别人的屋子,于是取出一把阳伞,撑了起来。
未几,远处有沙沙的声音传来,接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有人出声发话,“这里有间屋子,先避一避雨,咦……有人在?”
李永生看一眼来人,是四个精壮汉子,还有两个女人,都是一身的劲装,其中有四名司修。
六个人走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他,近前一看,眼中露出了狐疑之色。
李永生的表现,实在太过怪异了,区区的一个中阶制修,不但有房子不住,撑起了一把阳伞,最关键的是,不远处还拴了四匹马。
几人交换个眼神,唯一的高阶司修发话了,“你是干什么的?”
李永生细细看他两眼,淡淡地发话,“你是不是姓杜?”
高阶司修愕然,然后身子一紧,一股气势就逼迫了过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别来惹我,”李永生面无表情地回答,“如果你姓杜的话,看在杜晶晶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们一般计较。”
不怪他这么猜,这六个人的相貌,颇有相近之处,他前一阵跟林家打交道也多了,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出自一个家族的。
而好死不死的是,这高阶司修,跟杜晶晶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另一个女修,简直跟杜晶晶有九成以上的相似。
“你认识她?”那女修闻言,顿时就欣喜地叫了起来,“你跟她在什么地方见过?”
“玄女山和朱雀城,”李永生微微一笑,“她在玄女宫很有地位,谁不认识她?”
女修还待说话,高阶司修呵斥一句,“十二妹,少说两句,言多必失……这位朋友,你怎么不进屋子歇息?”
“外面空气好,”李永生笑着回答,“你们想进的话,可以进,我觉得阳伞下就不错。”
“阳伞,唔,”高阶司修眼珠一转,“很少有人随身携带这个呢。”
“我有储物袋,”李永生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怪异的神色,“想看一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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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人在江湖
李永生的话一出口,对面几个人就有点尴尬了。
倒是那高阶司修无所谓,心说你不过是个中阶制修罢了,他淡淡地发话,“我们此来,是办点事情,总是小心为上,你跟杜晶晶是怎么认识的?”
李永生斜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回答,“你可以去问她。”
眼见他俩说得不太愉快,那女修再次出声,“好了,相见就是缘,阁下怎么称呼,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李永生对杜晶晶的感觉,有点特别,那女人虽然傲气,但是对他的态度很好,似乎还有点别的心思,甚至因此招致了永馨的不满。
对他来说,这不是一件令他反感的事,只是有点麻烦,所以他也没有隐瞒身份,“我姓李,本来就是博灵人,现在回博本院交试炼任务报告。”
女修闻言,顿时叫了起来,“姓李,博本院……你是李永生?我看看你脸上有疤没有!”
我去,我啥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李永生一抬手,下意识地摸一下脸上的伤疤。
就在他抬手的时候,女修已经凑近了身子,看到了他被阳伞遮蔽的面孔,然后笑了起来,“还真是你啊,害得我们差点动手。”
李永生哭笑不得地笑一笑,“差点动手?还好……你们这么多人,不动手最好。”
女修想得少,张嘴就叽叽喳喳地发话,“你说你这人,不去住店,荒郊野外地住宿,很不安全知道不?这四匹马就惹人惦记,你还敢说自己有储物袋……你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恐怕他以为打得过,”高阶司修冷冷地发话,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永生,“听杜晶晶说,你自视很高啊,还有九公主撑腰,小看天下英雄,也是正常的。”
一股子浓浓的不满之意,随着他的言语,宣泄了出来。
“他打得过咱们,开玩笑吧?”女修仔细地看着李永生,很生气地发话,“你这样冒险,真的很不好……你不会真以为打得过我们吧?”
李永生无奈地笑一笑,“我都说了,不动手最好。”
“那我们要动手呢?”女修也听出了话里的味道,“你确定能赢?”
“他确定能赢,”高阶司修冷冷地发话,“他的自视很高,都看不上杜晶晶……我没说错吧?”
“你这么不会说话,会没朋友的,”李永生苦笑一声,“我不想杜晶晶埋怨我。”
高阶司修眉头一扬,越发地恼怒了,“真不知道咱俩谁不会说话。”
“就当我不会说话好了,”李永生很无所谓地回答。
其实自打接触了杜晶晶,他就知道,她身后必然有强大的势力,须知她可是连义安林家都看不上眼的。
只是这帮人的表现,实在傲慢了一点,他也就没心思跟对方虚与委蛇,须知赵欣欣对他跟杜晶晶的关系,是很有几分不满的。
倒是那女修,对他的态度还可以,径自走到阳伞下,“实在抱歉,我们此番出来,是有些要紧事情,所以看到你之后……”
“十二妹!”那高阶司修不满地叫了起来,不想让她再说了。
李永生对此倒是无所谓,这些人在这雨夜里,出现在荒郊野外,用屁股想,也知道人家必然有重要事情,他没兴趣多了解。
倒是这女修,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虽然已经是初阶司修了,但是根本没有多少江湖经验,毫无戒备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这种心怀坦荡之人,他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一个人心里没有阴暗面,才会很纯粹地面对这个社会。
十二妹对高阶司修的大喊,很有点不满,不过很明显,这家人的家规很严,所以她只是很委屈地回答,“他也不是外人啊。”
“就怕人家把你当成了外人,”高阶司修冷冷地发话,“你贸然靠近人家,不见他已经暗中蓄力,防备你偷袭了吗?”
“啊?”十二妹惊呼一声,连退几步,才又出声发问,“李永生,真是这样吗?”
我暗中蓄力,那厮怎么看得出来?李永生心里暗哼。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高阶司修虽然言语刁钻,态度也傲慢,可是对那些初出茅庐的大族子弟而言,却是个不错的带队者——起码江湖经验足够丰富。
所以他不以为然地笑一笑,“行走江湖,保持足够的警惕,还是很有必要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女修闻言,脸就沉了下来,很不高兴地发问,“那你是防着我了?”
拜托,我跟你很熟吗?李永生很无语地翻一翻眼皮,“我的仇家势力很大,我也不知道他会找些什么人来对付我,小心一点没错吧?”
“你的仇家……那个军役使是吧?”十二妹看他一眼,没好气地发话,“他不是被赵欣欣找人扳倒了吗?”
“什么?”李永生眉头一扬,讶然发问,“是赵欣欣找的人?”
“十二妹!”高阶司修又叫一声,声音越发地高了。
这次,十二妹也不多说了,只是淡淡地回答,“我也不清楚原委,或者是以讹传讹吧。”
说完这话,她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曼妙的背影——果然是很任性,根本没考虑到他偷袭。
李永生也没兴趣评价对方的江湖经验,他已经陷入了沉思里:这次连鹰被带走,是永馨出力了?
他并不怀疑杜家十二妹的消息渠道,毕竟是杜晶晶的同族,而且,对方也没理由欺骗自己——杜晶晶和赵欣欣之间,关系还没好到那一步。
原本,我还以为是朝安局或者李清明出手了呢,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千里迢迢跑到百粤郡,去惩治林家对永馨的不敬,而永馨也背着我,托人将连鹰拿下了,伴侣之间,就应该这样默默地维护着对方吧?
念及此处,他侧过头来,透过重重的雨幕,遥望着南方。
不知玄女山中,是否也在下雨,不知那个小嘴长腿的人儿,是否也在想着我?
想到开心之处,他起身走出阳伞,仰头向天,深吸一口气,任由细密的雨丝,落上他的面颊,心中是无比的酣畅和轻快——你喜欢在雨中漫步,我当然会陪着你。
他在雨中缓行,那边的杜家人则是在小心地交换着眼神:要不要将这厮拿下?
他们此来,涉及到一桩密事,将风声封锁得很严,虽然不至于将遇到的人全部拿下灭口,但是非常糟糕的是:李永生认出了他们的根脚。
高阶司修认为,不应该放过此人,他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写一行字,“摆出阵势,强请对方同行。”
众人没有反应,过了一阵,十二妹才接过枯枝,在地上写了四个字,“打得过吗?”
众人对视一眼,脸齐齐就是一黑,好半天之后,高阶司修一指十二妹,又隐蔽地瞥李永生一眼:你去试探一下。
十二妹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李永生在远处淡淡地发话,“没必要试探,留一份情面好相见,毕竟我跟杜晶晶,处得还算不错。”
十二妹闻言大惊,忍不住出声发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对杀气很敏感的,”李永生侧头看了过来,虽然双方相距有三十余丈,但是他的目光所及,仿佛有若实质一般,让人忍不住要生出抵挡之心。
不过他也没有做出更多举动,收回目光之后,淡淡地发话,“你们嫌我碍事,那我走就是了。”
说完话,他收起了桌椅和阳伞,来到树前,去解马匹的缰绳。
杜家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十二妹出声发话,“李永生,我们只是商量了一下,并未动手,算不得跟你结怨吧?”
“当然不算,”李永生长笑一声,翻身上马,“人在江湖,难免有种种的无奈,我只奉劝各位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长笑中,他已经去得远了,那得得的马蹄声,也渐渐地被沙沙的雨声掩盖。
因为这一场夜间遭遇,李永生的心情格外地好了起来,回到博本院之后,他花了五天时间,写了一篇初阶制修晋阶中阶制修的心得。
事实上,关于这个境界范围的心得,他并不比中土国的修者强多少,不过大道至简万法归一,将一些高级层面的心得感受,糅合到较低层面,已经足以令他的报告干货十足了。
交报告的时候,李永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孔总谕不在,她去豫州郡教化房公干,而副总教谕谷随风,对李永生三个月之内再次晋阶,是相当地感兴趣,所以他审查了报告。
这一看就不得了,谷教谕当场就被迷住了,报告写得相当深入浅出,但是很多观点,还是令他感觉大开眼界。
谷随风马上表示,只凭这个报告,你基本上就可以研修生结业了,现在啊,你也别出去做任务了,安安心心地待在博本院,帮着带一带本修生吧。
这个命令实在有点夸张,李永生相当于本修结业才几个月,就升任到教谕的级别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神秘野祀
本修生结业之后,就出任本修院教谕,这种情况,三四十年前出现过。
那是卫国战争结束之后,中土国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经过正规培养的制修都极少。
但是这几十年下来,虽然正规渠道培养出的制修依旧不多,可是教谕的人选是不缺的,本修院的教谕,基本上都是研修生以上学历,高修院的教谕,才是由本修生出任。
甚至个别有实力的中修院,大部分教谕都是本修生结业。
李永生当然要推辞,说这个不行,我才入修院几年,怎么可能当教谕呢?
没错,他上了两年本修生就结业了,跟他同一批进入博本院的修生,比如说肖仙侯和胡涟望,才刚刚升入上舍生。
谷教谕舌绽莲花,劝个不停,见他执意不答应,终于吞吞吐吐地道出了本意:我觉得你这思路,可以给我提供一些灵感,有助于我初阶司修冲击中阶司修。
帮助肯定会有!李永生非常确定这一点,不过到底能起多大作用,就要看个人的悟性了。
所以他很客气地表示,谷总谕你这是谬赞了,我认为初阶司修冲中阶,主要还是要看个人的积累,只要积累够了,再加那么一点点悟性和努力,就差不多了。
他这话说得有点不负责任,不过大体来说,也是没错的,尤其这积累,并不仅仅是修为上的积累,还要有眼界和见识的积累。
谷随风眼见留不住他,情急之下直接搬出了大杀器——他将宋嘉远副院长请了来。
宋院长看了报告之后,也是颇感惊艳,从学术角度上讲,这报告很有一些新意,尤其需要强调的是,写报告的这厮,刚刚从初阶制修晋阶到了中阶。
也就是说,这新意不是杜撰出来的,而是身体力行经过验证的。
宋院长也忍不住出声挽留:永生,剩下这一年半的时间,你就在修院呆着吧,研修生肯定让你结业,好歹你也是博本院建院以来的第一人,多为学弟学妹解惑,也是你该有的责任。
李永生这人,有时候耳朵根子是比较软,但是他的伴侣尚未觉醒,还身处在几大漩涡的边缘,他怎么可能留在修院里?
少不得,他也只能祭出了大杀器,虽然这会令他看起来有点绝情,但是他别无选择:宋院长,按说我现在是郡教化房的人,就算有时间留下来,也得去教化房。
要不然养正室的公羊室长,肯定饶不了我。
宋嘉远终于是无语了,最后只能悻悻地叹口气:我说不过你,孔总谕三天之后回来,到时候让她跟你说。
结果第二天夜里,李永生偷偷地跑了。
这次离开之后,他依旧低调得很,一路昼伏夜行,进入了三湘郡。
进入三湘之后,他才又恢复了正常的起居,遇到旅店也敢投宿了。
不过行了两天之后,他心里隐隐地生出一股不安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不安,越来越明显了。
当天晚上,他特地留宿在野外,同时就在路人的关注之下,开始搭设阵法。
事实上,大部分的人根本不认识什么叫阵法,他们看到的,就是一个年轻的修者,在野地里跑来跑去,摆放着稀奇古怪的物事。
但是大部分人不认识,也就意味着,总还是有人认识的。
就在李永生的阵法即将完成之际,天色也将黑,远处空间一阵扭曲,显出两个红衫女修。
两女均是眉清目秀,现身之后,冲着李永生缓缓走了过来。
令人感到吃惊的是,两女身上的红衫,竟是道袍的样子,正中绣着的,是一只黑色的鸟儿。
两女走到李永生身边,略高的女修出声发问,“这是何阵?”
没有称呼,没有任何的客套,就这么直接生硬地问了。
李永生自顾自地忙碌着,头也不抬地回答,“聚灵阵。”
“你还不如告诉我,说这是兵解阵,”略矮女修冷哼一声,“你家聚灵阵这样摆?”
“我家聚灵阵怎么摆,关你什么事?”李永生依旧专心摆阵,“麻烦你说话客气点。”
“嘿嘿,”略矮女修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算是自知不敌……破罐子破摔?”
“我其实对香火愿力,没什么偏见,”李永生直起身子来,平静地看着两女,“不过你们也要清楚,在这个位面,你们就是异端……没有大义,什么都不是。”
“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矮个女修呲牙一笑,饶有兴致地发问,“既然我们是异端,你为什么不诛杀我们呢?”
这纯粹是废话,两女都是化修的修为,而李永生出来的时候,连张木子都甩掉了,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中阶制修……最多还有四匹马。
“我这人一向讨厌杀戮,”李永生淡淡地回答,“野祀之流,我杀过不止一个,他们威胁到了我爱的人,不过你俩身上的香火愿力,相对纯正,你俩走吧。”
纯正的香火愿力,那就是做了不少好事,搁给道宫来说,就是积攒下了功德。
略高女修出声发话了,面无表情的那种,“你不问我俩为什么来吗?”
李永生迟疑一下,缓缓点头,“你愿意说的话,我很愿意听。”
他原本是担心,对方是冲着永馨来的,找他也是因为他是酒家的掌柜,不过通过对话他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是为他而来。
既然是这样,他就没必要多问了,当然,人家愿意讲,他还是很乐意知道原因的——万一真是想迂回找永馨呢?
高个女修冲着阵法指一指,皱一皱眉头,“这是什么阵?”
“呵呵,”李永生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长得好看?”
这不是冒犯,而是规矩,在中土国,很多知识是无价的,随便发问是失礼的。
别说野祀了,就算天家来了,道宫来了,涉及修者自身的辛秘,不回答也就不回答了。
矮个女修的眉头挑一下,很不高兴地发话,“不要逼我们动手。”
“想动手的话,问一问这阵法答应不答应,”李永生冷笑一声,“不信的话,尽管试一试,诛杀野祀,我能获得赏金的。”
两女当然不信,不过她俩也知道,面前之人虽然只是制修,却坑了不止一个化修。
高个女修沉吟一下,试探着发话,“这是被动型阵法?”
被动型阵法,顾名思义,就是被攻击之后,才能激发的阵法,比如说防御阵,又比如说预警阵。
“你用请神术问一下吧,”李永生满不在乎地回答,“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我还是试一试吧,”矮个女修一抬手,就打算出手。
“算了,”高个女修冲她使个眼色,微微摇头,“既知是他,还怕没机会?此人的阵法水平,相当惊世骇俗,怕是有大传承……”
大传承?那是必须的,李永生傲然一笑,“看来你们是惦记上我了,我问一下,你们从哪里知道,我阵法水平不俗的?”
在他想来,泄密的无非是两处,不是巴蜀郡的冰洞,就是在义安林家的那一通折腾。
不管怎么说,他能确定目标的话,自然要深挖一通——野祀其实是防不胜防的,但是,万一能挖出点什么线索呢?
遗憾的是,高个女修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没有义务回答。
事实证明,她对阵法也有相当的造诣,“这是引来气运的阵法吧?”
怪不得她不敢随便动手,原来是看出了大致的名堂。
李永生也懒得掩饰,他淡淡地一笑,“天元气运转移阵……不攻击我,算你俩造化。”
他摆的阵法,当然不仅仅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他确信,其中精妙之处,不是这个半开化的位面能够解读的。
其中他所说的天元气运,其实是阴阳太乙天罡,不仅仅涉及了气运,还涉及了灵气,不过最关键的是……他不仅能反击,还能逃跑。
两名红袍道姑相互对视一眼,犹豫一下,竟然就那么退去了。
就像她俩来时一样,走的时候,也是凭空消失,不着痕迹。
李永生看得明白,那不是化修里很难修成的瞬移,而是真正的空间挪移,真君之下,不借助器具,根本不可能实现。
看来这野祀的来头,很是不一般啊。
他不知道的是,两女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在二十余里外,再次显出了身形。
而她俩现身的地方,一个中年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漫不经心地四下看着。
看到她俩出现,他噌地就站起身来,抬手一拱,“见过两位仙姑,不知……”
“那人极难对付,是有大传承的,我们不便直接动手,”高个红衣女修淡淡地发话,“所以还是那个条件……除非你林家投效玄女道,否则我们不会出手。”
“果然是有大传承的?”中年人愣住了,然后迟疑一下,他再度不解地发问,“有大传承,你们还不下手?”
修道之人,见了好东西,不是该出手抢夺的吗?
“我玄女道什么样的传承没有?”高个女修不屑地笑一笑,言语中是满满的自信,她斜睥着中年人,“你既然觉得是好东西,何不去联系清微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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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心魔
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家的太上长老林铁鹰。
上次李永生去林家找麻烦,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闭关,尤其坑人的是,他已经捕捉住了晋阶的契机,只要能稳固了心神,然后安排好闭死关,就可以一鼓作气冲阶了。
就在这个当口,外面传进来警讯,林家有强敌来袭,恭请太上出关。
这个警讯,害得林铁鹰差点走火入魔,出关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此生都不要指望再晋阶了。
他心里的火太大了,又不能跟族人发泄,所以才导致他在紫云峰上,做出种种怪异行为。
总之,林家是冲赵欣欣服软了,但是太上长老林铁鹰,是彻底地恨上了李永生。
林家在落雁坡赎人的时候,他也去了,见到那厮的狂妄样子,他心里真的不舒服。
不过身为林家太上,他不会因为个人恩怨,令家族整体利益受损,所以只是单纯地见识了一下对方的阵法水平——果然是不俗。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李永生居然看出他压制了修为,还出声嘲讽。
四个化修,面对一名制修,竟然不敢强行出手,这消息一旦传出去,林家成什么了?
更悲催的是,事态接下来的发展,根本不是“一旦”的问题了,当时跟在林家身后的几个家伙,很快地就将消息传了出去。
林铁鹰再也无法容忍了,下定决心要解决掉李永生——除掉此人,不但能洗刷耻辱,他的心境也能豁然开朗,没准……还能重新获得晋阶的机会。
没错,从修者的角度来讲,这个中阶制修,可以说已经是他的心魔了。
要解决一个人,肯定要先了解其人,林铁鹰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在打听李永生的情况。
打听到的结果,非常不乐观,此人不但来历成谜,战力也极强,手下不止杀了一个化修——此人之所以狂妄,是真有仗恃的。
更令林铁鹰吃惊的是,林家北方执事终于传来了消息,合着这李永生在京城的人脉也很广博,在朝阳大修堂插过班,一手医术救活不少人,甚至还得到过天家的接见。
这尼玛根本是不能抵挡的节奏,林铁鹰很悲哀地发现这一点。
不过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平衡,尤其是这个人对林家的态度,并不友好。
林铁鹰决定,通过一己之力,将此人灭杀——他不会再利用林家的资源了,好不容易才跟九公主缓和了一些关系,林家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他甚至都不让林家人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打算。
一人做事一人当,林某人诛杀此人,就是为了自己要晋阶,要去心魔!
不过,在做出决定之后,他才很悲哀地发现,想要除掉此人,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林铁鹰的自视颇高,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打不过李永生——你有再多的邪门歪道,我堂堂正正地拿修为压制,不信碾压不了你!
但是……最可怕的就是这个但是了,万一没有杀死对方呢?
没有杀死对方,林家就会面临灭顶之灾,那厮绝对不会相信,这仅仅是个人的行为——搁给他林铁鹰,也不会相信。
所以他一个人出手不靠谱,得找人帮忙才行。
官府是靠不住的,前一阵难为九公主的郡务房长齐晓哲,被巡荐部来人调查中,这事儿十有**跟英王脱不了关系,还有消息说,是朝安局介入了。
而清微庙的那帮家伙,也不是特别靠得住,子孙庙虽然属于道宫系统,但是跟官府勾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身为皇族的赵欣欣,得到一些消息并不难。
就算能借助清微庙除掉李永生,英王的势力再次盯上林家,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来想去,林铁鹰也只能求助于野祀了。
野祀在玄女宫闹得很厉害,事实上,他们在百粤和海西两郡,影响更大,这两郡都是临海的,很多渔民出海,直接挂着玄鸟旗,船上还有香炉和香案,官府也不能完全禁止。
南海府也是近海的地方,林家在义安经营这许久,想要联系到玄女道的人,还真的不难。
不过想要请动这些野祀,也不是很容易的,野祀自己发展势力,那是人家的事,不会计较代价,但是想请人家对付指定的势力,不拿出点东西来,是不行的。
林铁鹰拿不出什么太多东西,就说我要请你们对付的人,是制修修为就能斩杀化修的,阵法上还有大传承——对了,他还杀过你们的人!
玄女道的人,根本就不想理他,说你想请我们出手,那也简单,林家整体归附玄女道。
林铁鹰若是肯答应,那才是真正的傻逼,一入野祀,整个家族会同时得罪官府和道宫。
两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玄女道表示,既然对方杀了我方的化修,那就去看看呗。
结果看完之后,玄女道承认对方确实有大传承,但是人家表示不稀罕,反倒旧话重提——你林家归附过来,我们就帮你处置。
你要真觉得大传承是好东西,那你去找子孙庙啊。
我尼玛要是合适找子孙庙,早就去找了!林铁鹰也是相当地无语,“两位仙姑,这是不打算要这个传承了?”
我是求到你们了,但是你野祀再势大,就真的不稀罕那些传承?
两女交换一下眼神,矮个女修冷冷发话,“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不要看别人都是“野祀”“野祀”地叫着,香火愿力并不是小流派。
就算是在中土国,野祀不出现则已,一旦出现,也不是林家这种半隐世家族能随便威胁的。
林铁鹰深吸一口气,强忍心中的羞怒,缓缓发话,“我与此人,势不两立,但是我一个人,代表不了家族,也不能一人决定家族前途,甚至可能被族中逐出。”
“左右不过是借口罢了,”矮个女修冷笑一声,断然发话,“林家的依附是前提,你不答应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凭良心说,李永生所展示出的阵法造诣,玄女道也是颇为艳羡的——她们嘴上不承认,并不代表心里没数,什么玄女道大传承有的是,并不稀罕,这类的话听一听就是了。
但是正因为她们了解,她们才更清楚,那个摆出阵法的年轻人,有多么不好惹。
要说这俩女修,在阵法上都是有相当造诣的,但是矮个女修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名堂,个子高一点的这位,却是能确定,那是一个能借助气运反击的阵法。
李永生布置阵法是在野外,按说没太强的气运可借助,但是高个女修反倒认为,这才是最可怕的。
须知反击阵法运用到精深之处,不是单单地借助阵法材料和外力,精深的反击阵,可以直接将攻击者的力量,转化为自身的反击。
换句话说就是——她们若发起攻击的话,很可能发出的攻击,会被转化为气运,转而攻击自身。
这种手段,会使用的人屈指可数,但是两名女修并不认为对方不会。
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李永生为何不在城镇投宿,而专门跑到野外布设反击阵,须知城镇不但相对安全,可以借用到的气运,也比荒郊野外多得多。
那么,人家为何这么做,就很好猜了——是担心被人看到。
这种惊世骇俗的手段,真的不能随便炫耀。
而且李永生的回答,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他有恃无恐地表示,你们可以请下神意来分析阵法。
没错,他不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
须知野祀虽然是人人喊打,但是一旦激怒了野祀,被盯上,那也要面对无处不在的报复。
当然,这也不是两女不出手的所有理由,她们很明显地注意到,对方对野祀,并没有太大的偏见,只是指出了基本事实——在中土国,香火愿力的修行者,没有大义和名分。
这个评价精辟而客观,更是隐约彰显出了此人身后可能的传承——人家很可能知道,在别的位面,修行香火愿力,是可以占据大义的。
总之,野祀的发展只有两条路子,一个是大力发展信徒,一个就是吸引一切值得吸引的人才,而李永生做为一个阵法大家,又对野祀没有成见。
这种情况下,就算换个傻子来,大约也不会动手,万一能将此人争取过来呢?
别说她俩可能会被反击阵绊住,就算绊不住,如愿地拿下了对方,也不代表她们就能强夺了对方的传承,很多修者宁可自毁,也不会便宜了自己的对手。
强夺传承很难,还可能遭致此人身后势力的报复,那么倒不如保留一份情面,将来徐徐图之——一旦吸收了此人,可以令其心甘情愿地分享传承。
两个方案孰好孰坏,这还用问吗?反正此人被盯上了,想跑是不可能的。
当然,义安林家若是愿意全族投靠的话,玄女道也不介意强行拿下对方,这样的半隐世家族,对他们的发展,助力实在太大了,有足够的利益,当然就值得冒险。
非常遗憾的是,林铁鹰最终还是拒绝依附,这些家族真的是太短视了。
两名女修见他态度坚决,也懒得再多费口舌,转身飘然离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女儿香(求月票)
李永生是三天之后,回到我们酒家的。
时值中午,赵欣欣正在柜台上忙碌,见到他之后,就跟没事人一般,淡淡地点个头,“回来了?”
我去,事情要大条!李永生的心里,顿时就是一揪。
他实在太明白永馨的性格了,她大吵大闹的话,那就是一阵风,火气过后就完事。
如果是若无其事,那就是她记到心里了,越是表现得平和,发作起来越狠。
当然,这是她上一世的性格,这一世未必会如此。
可是李永生总是隐隐觉得,这一世……起码这件事上,她估计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眼前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一场暴风骤雨。
所以他赶忙上前,笑着招呼一声,“东家,我已经回来了,您歇着去吧。”
“不碍事,”赵欣欣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也不多说话,就在柜台里低头忙碌。
李永生一看,这不是事儿啊,于是笑眯眯地发话,“去了趟博灵,修院里留着不让走,对了,听到个好消息,连鹰被带走了,多谢东家援手……”
最后一句话,他将声音压得极低,还挤眉弄眼的,表示“我非常感激”。
赵欣欣闻言,侧头斜睥他一眼,怔了一怔,然后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看来得使出大杀器了!李永生心一横,掀开柜台的盖板,就走了进去,嬉皮笑脸地发话,“东家,女人不能太忙碌,得注意保养,要不然会影响容貌的……还是我来吧。”
“我本来就没什么容貌,”赵欣欣冷哼一声,手里的算盘往外一推,不耐烦地发话,“容貌标致的女修到处都是,你不就认识不少……”
“咝,”李永生倒吸一口凉气,就捂住了自己的左臂,脸色也刷地变白了。
“嗯?”赵欣欣侧头看他一眼,又看一看他的左臂,沉声发问,“怎么回事?”
她手上的算盘,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左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没事,”李永生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脸色依旧很白,“岔气了,小事。”
赵欣欣冷冷地看着他,好半天之后,才缓缓吐出三个字,“说实话。”
“不小心扭了一下胳膊,”李永生微微一笑,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然后他清一清嗓子,“既然这样,你先忙……我去房间里补一觉,明天正式接你的班。”
说完之后,他转身一揭盖板,又出去了。
“站住!”赵欣欣低声喊一句,见这厮假装没听到,少不得左右看一眼,冲一个女侍一招手,“来,你帮我盯着柜台,我出去一下。”
李永生出了酒家的后门,心里却暗暗地数着,“十、九、八、七、六……三、二、一,嗯,该有人叫我了。”
“李永生,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了赵欣欣的喊声。
果然是上一世的性格啊,这一世虽然没有觉醒,却依旧不变。
李永生停下脚步,略带一点愕然地回头。
赵欣欣快步走了过来,沉着脸发话,“脱下你的上衣!”
“这个……不太好吧?”李永生左右看一看,发现没人,就嬉皮笑脸地发话,“你还没进阶司修呢,临时改主意,这个是不是……”
“闭嘴!”赵欣欣不耐烦地发话,这一刻,她真是十足的公主范儿,“我是想……算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你的左臂怎么回事?”
“遇到了点小麻烦,被人打的,”李永生轻描淡写地回答,“这次去博灵郡,遇到了不少事,还有两个野祀的化修尾随我。”
赵欣欣眼睛一眯,小眯眯眼里,透出浓浓的杀气,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谁干的?”
“嗯?”李永生很怪异地看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咳咳,”赵欣欣干咳两声,大义凛然地发话,“你是我的人,怎么能让别人随便欺负?这口气,我替你出了!”
李永生白她一眼,又抬手揉一揉自己的左臂,不以为然地回答,“免了,我只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人,这种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
“不识好歹!”赵欣欣气得一跺脚,她有心看一看对方的伤势,但终究是黄花大闺女,实在有点不方便,而且她也说过,晋阶司修,才会考虑个人问题。
既然没什么名分,她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发话,“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说话,要不然……咱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李永生并不知道,赵欣欣曾经跟踪到了百粤郡,一时间有点奇怪:你咋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热情了呢?
不过计策已经奏效,他也就不想让她再担心了,于是微微一笑,“伤势真不重,就是想着酒家没人管理,着急赶路,没有停下来调养。”
赵欣欣闻言,也放心了,不过听到他说什么“着急赶路”,小嘴忍不住又是一撇,“你来回博灵一趟的时间,赶得上我来回顺天府一趟了。”
“真是遇到不少事,”李永生正色解释,“修院还想留下我,要我带本修生,说不用再做任务了,时间到了直接研修结业。”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呢?”赵欣欣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肯定有不少学姐学妹啥的,多热闹……我这儿也不缺使唤人。”
李永生赔着笑脸回答,“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吗?”
“你一个区区制修,能顶什么用?”赵欣欣不遗余力地打击他。
你要一直这么傲娇,咱们真的没办法好好聊天了,李永生有点不高兴了。
不过,想到自己欠缺了一次追得她“上蹿下跳”的恋爱,他马上就调整好了心态。
于是他微微一笑,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很深情地说一句,“使唤的人算什么?关键时刻,我可以化作你的肉盾,为你挡住所有的攻击。”
赵欣欣明显有点受不了这种侵略性的眼神,她慌乱地避开眼神,嘴上还兀自在逞强,“我身边的护卫,都可以为我当肉盾,很稀罕吗?”
这是必然的,九公主身边的护卫,杀敌是次要的,主要任务,是为她挡住各种威胁。
李永生见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哈哈一笑,“那有我在,你会更安全啊,起码多了一块肉!”
“你这人……真是的,”赵欣欣也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你想推掉博本院,其实很简单啊,你现在的籍司,在博灵郡教化房,它博本院凭什么用你?”
不愧是亲王的女儿,她对这一套体系太熟悉了,从小言传身教的威力也太大了,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关键点。
李永生笑一笑,竖起一个大拇指,“九公主明见,我也是苦思冥想之后,才找到了这个理由,早知道你这么机智,就该邀请你一起去博灵郡的。”
赵欣欣闻言,脸在瞬间就黑了下来,“我本来要去,结果你偷偷溜走,现在后悔了?呵呵……以后你请我去,我也不去!”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李永生恨不得抽自己一记耳光,这种糗事,在他身上很少发生,大抵还是跟永馨在一起,比较放松的缘故吧?
不过他一旦叫起真来,脑瓜也是很够用的,于是他很沮丧地叹口气,“唉,看来以后行动,要多请示九公主了,这次受伤,也是对我擅自行动的惩罚。”
一边说,他还一边假巴意思地揉一揉左臂——拜托,我是伤患啊。
赵欣欣闻言,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然后眉头又是一皱,“去亭子里歇着,那里气息比院子好一点,一会儿我拿伤药给你。”
李永生闻言,机智地叫了一声,“我有伤药,不须九公主……”
“嗯?”赵欣欣冷冷地看他一眼,李永生见状,登时闭嘴。
园林里的亭子很多,但是李永生一般不会深入园林,也就是池塘边那三个。
他随便选了一个亭子,不多时,就见赵欣欣走了过来。
九公主递了一个玉瓶给他,他看一看,也没说什么,直接收进了储物袋——他不缺伤药,但是在这个位面,皇族的伤药,也是难得的精品。
赵欣欣也没计较他的行为——修者对自身的伤势,肯定比别人清楚,该什么时候使用,也要看自身情况而定。
事实上,他能收下伤药,她就很开心了,哪怕这一次不用都无所谓。
早晚能帮到他的,不是吗?
当然,她还有很多别的话要说,“野祀的两名化修尾随你,最后你怎么处置的?”
“她们……”李永生本来想胡说八道一番的,见到她一副关心的样子,终于是没忍心说出口,只是淡淡地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也投鼠忌器。”
“哦,”赵欣欣点点头,又长叹一声,“是我拖累了你。”
李永生哪里肯让她负担这么重的压力?忙不迭地解释,“野祀这次找的是我,跟上次刺杀你的事情无关,我还没有谢谢你,帮我解决了连鹰。”
赵欣欣闻言,顿时就是一怔,沉默片刻之后,她摸出一个小酒瓶来,抬手灌了一口,“这话是谁跟你说的?来人……上两个菜!”
李永生才待胡说一气,赵欣欣竖起一根食指,放到了厚实的嘴唇上,轻吹一口气,“嘘……别着急说,我要听实话!”
一股淡淡的酒气,带着一股女儿体香,吹进了他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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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控制手段
李永生犹豫一下,还是老实回答了,“我晚上歇脚,碰到了杜家人。”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永馨叫真的事情,最好不要说谎话,要不然,说一句谎话容易,但是要用千万句谎话来圆谎——那真的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更可悲的是,谎话说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错,说到最后,只是自圆其说这一项工作,就足以令人崩溃。
“杜家人?”赵欣欣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杜晶晶是吧?她当时在场?”
“她不在,”李永生一摊双手,“她不在,当时我差点跟他们打起来,他们看起来,像是有什么秘密任务……我这次去博灵郡,遇到的事情真的不少。”
“唔,”赵欣欣淡淡地点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看起来她对杜家的秘密任务,也有所了解。
紧接着,她问出了一个不太要紧的问题,“店家没管?怎么能坐视你们打起来?”
“人家是秘密任务,在野外露宿的,”李永生回答,“我也在野外露宿,虽然连鹰被你搞掉了,但是博灵郡的情况,不是很明了,我这么做,也是保险起见。”
“嗯,”赵欣欣又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紧接着,她又问了一个更要命的问题,“你怎么认出他们是杜家人的?”
李永生听得头皮一麻,心说果然是细节决定成败,幸亏我一直在说实话。
但是这实话,也不是很好说的,他心一横,“有个女修,跟杜晶晶长得很像,其他人,也有几分相似,所以贸然猜了一下。”
赵欣欣默然,好半天才点点头,“倒也不枉杜上人爱慕你一场。”
“你说话能靠谱一点吗?”李永生忍无可忍,真的是无需再忍了,我就算差你一场惊天动地的追求,你也不能随便冤枉人不是?
他冷冷地发话,“我就看这些人面熟,野外相遇,人家十几个司修围上来,你让我怎么办,啊?不套一套近乎,全都杀了不成?”
当时杜家没有十几个司修——总共也没那么多人。
但是,就算谎话不能随便说,夸张的手法,还是可以用一下的,好博取同情。
然而赵欣欣却是抓着细节不放,“那又怎么说到,连鹰是被我搞掉的?”
李永生很干脆地一摊手,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我一说我认识杜晶晶,他们就认出我是李永生了,然后……当然就说到连鹰了。”
赵欣欣怪怪地看他一眼,“原来这么多杜家人都知道,看起来你和杜晶晶,关系真不错。”
想追得你上蹿下跳,这过程也实在太憋屈了吧?李永生苦恼地抓一抓头发,然后猛地急中生智,“他们知道我跟九公主关系更好。”
赵欣欣闻言,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一翘,凭良心说,都是玄女宫杰出的弟子,两人之间,还是有相当微妙的竞争的。
当然,杜晶晶是高阶司修,赵欣欣都没到了制修,按说这种竞争,不是在一个频道上展开的。
但是天底下的事情,还就这么不讲理,很多人都习惯拿她俩相比,甚至不少人用“又一个杜晶晶”,来形容赵欣欣。
九公主对此是相当地不满,杜晶晶除了修为,还有哪一点比得上我?
杜上人家世不错,制修的时候就有储物袋,很有点身家,但是赵欣欣的家世和身家,比她还要强——不到制修就有储物袋了。
杜上人的天赋极佳,可赵欣欣的资质,是栗真人都看重的。
九公主从来不认为,杜晶晶能跟自己相提并论,不过这种事,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就伤和气了。
反正李永生的回答,令她挺满意,虽然她很想问一问,杜家人怎么说咱俩关系好来着,不过身为黄花大闺女……这话实在是问不出口啊。
于是她微微颔首,“哦,原来是杜家跟你说的,其实要不是她家作梗,我能早些日子拿下连鹰……不过,杜晶晶也还算给我面子,知道是我在张罗之后,就罢手了。”
李永生听得煞是奇怪,“杜家护着连鹰?难道杜家是博灵郡的?”
他可是博灵本地人,以前一直都没听说过有什么杜家。
“应该不是博灵的,”赵欣欣淡淡地回答,“杜家护连鹰,是看陈布达的面子,其实他们也不算护着,就是从中作点梗,唉,这种朝堂上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太多,安心修炼吧。”
李永生听得又晕了,杜家怎么又跟军役部陈布达搅到一起去了?
不过永馨既然没兴趣说,他也就懒得问了,对道宫中人来说,谈朝政其实是很没意思的一件事,“你在酒家这些日子,有没有人找你来道歉啥的?”
赵欣欣再次不语,连夹了两筷子菜,慢慢咀嚼之后,一伸脖子咽下,方才发话,“道歉是没有,倒是有人上门求着为仆……你去过百粤?”
“咳咳,”李永生干咳两声,信口胡说八道,“有个朋友在百粤能量不小,我也就随口跟他提了一句。”
“你那朋友的本事,果真不小,”赵欣欣一脸怪异地看着他,“竟然逼得义安林家的化修,甘心前来为仆……那可是化修啊。”
“啊,是吗?”李永生也是一脸的惊讶,“那你就收下呗……对了,你好像不合适收化修,要不让邓蝶收下他?”
“这事儿我懒得考虑,只等你回来做决定,”赵欣欣很无所谓地一摆手,“好了,事情交给你,我这也算解脱了……那厮在三楼包间里呢。”
李永生点点头,“好吧,我去跟他谈。”
还用得着谈吗?根本不用,林家二长老一见到李永生,就跟那个黑衣蒙面人对上号了。
李永生也不跟他废话,“赵欣欣答应你没有?”
二长老有气无力地回答,“她说交给你办。”
“那就……”李永生想一想,终究觉得邓蝶是女性,让这男人当她的仆人,有点不合适,而且化修的战力很令人忌惮,划到邓蝶麾下,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他只能叹口气,悻悻地发话,“算了,跟着我,给我当仆人吧。”
二长老虽然早就没了心气儿,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暗自腹诽:你那么勉强的话,可以别答应我啊,真当我很愿意似的?
顿了一顿,他有气无力地发问,“跟着你二十年,是吧?”
“跟着赵欣欣,保护她的安全,”李永生很干脆地回答,“你是我的仆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出了纰漏,后果你自己考虑。”
二长老终究是一把年纪了,修为也不凡,虽然知道,这厮很难对付,但是听到这话,他还是忍不住出声,“皇族的护卫,讲究很多的,我不太合适吧?”
皇族护卫当然讲究多,身家要清白,要足够忠心,还要有人担保。
他身为一个民间的化修,不得不为仆,效力的还是非皇族,这样的身份,去给皇族当护卫,别的不说,只说忠诚度,就是个大问题。
李永生怪怪地看他一眼,呲牙一笑,“没事……办个手续,就合适了。”
“办个手续?”二长老的头皮一麻,他才不相信,有什么手续,能保证修者的忠诚,哪怕将整个家族都绑上做质押,也难免有那例外的情况。
但是看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时候,他反倒宁可面对那个黑巾蒙面的家伙了——起码不用直面这么诡异的笑容。
“约束人的手段,是很多的,”李永生呲牙一笑,“你跟我来。”
二长老见到这个笑容,只觉得脑袋一晕,神智恍惚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距离水月庵不远的一处树林里,二长老猛地清醒了过来,他警惕地看向李永生,“你对我做了什么?”
“稍安勿躁,不过区区二十年,”李永生微微一笑,“你现在可以尝试一下,不听我的号令……趴下!”
趴……趴下?二长老心里,下意识地排斥这个命令,开什么玩笑,他是堂堂的化修,凭什么说趴下就趴下?
然而在下一刻,一股剧痛从他脑海里传来,这剧痛来得是如此迅疾,如此地凶猛,直接令他眼前一黑,忍不住大声嚎叫了起来。
紧接着,他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捧着脑袋不住地打滚。
“没点本事,我敢收你做仆人?”李永生背着双手,看着他冷笑,“相信我,这是最轻的惩罚,是你破解不了的。”
事实上,这是仙界中人驾驭仙兽的法门,他在下界拿来御使修者,是简单粗暴了一点,也不太人道,但是肯定好用。
良久,那股剧痛,才从二长老的脑中离开,他已经浑身是汗,跪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息着,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但是身为化修,他还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他努力地大声尖叫,“你这是野祀控制人的手段,强行迷惑和驱策他人,你会付出代价的!”
他这话也非是无因,野祀在发展信众的过程中,真的会使用到类似手段,尤其是他刚才还在我们酒家,现在脑子一晕,就来到了水月庵附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内卫上门
二长老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可是化修,不知不觉间,被一个制修弄翻,若是两军对阵,这手段简直太可怕了,万一推广开来,修者之间修为的差距,就荡然无存了。
这种颠覆性的手段,也只有野祀才能拥有!
“呵呵,”一个声音轻笑着,听起来很近,似乎又很远,“从现在起,你叫林二,记住了吗?”
林二?林家二长老心里忍不住苦笑,他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但问题是……他有得选择吗?
李永生见这厮居然还要攀诬自己,说什么野祀,心里也是很有点不痛快。
不过他不屑解释,只是淡淡地发话,“下次再攀诬主上,我会勒令你自裁!”
二长老闻言,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刚才说什么野祀,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主要是自己被人用手段制住了,而那手段他还不了解,仓促之下,难免失了分寸。
待情绪稍稍稳定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此子是赵欣欣的人,而九公主却是入了道宫的,人家还诛杀过野祀中人,无论如何不可能跟野祀沾边。
虽然这控制人的手段,很是匪夷所思,但是人家敢使出来,估计就不怕被看穿。
事实上,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最后一句话——收个化修做下人,也敢说杀就杀,还真的是……任性啊。
然而,李永生表现得越是任性,二长老越是小心,他可不是四长老那种人,脾气上来什么也不顾,他心里非常清楚,年轻人任性起来,是不讲什么道理的。
尤其那些根基深厚的年轻人,更是如此。
收服林家二长老之后,我们酒家的发展,就上了快行线,客人越来越多,毕竟这里有两名化修坐镇,谁想找事,都要掂量一下。
因为林二的存在,滨北双毒已经很少出手了,毕竟他俩的主要职责,是看顾九公主,而不是维护酒家秩序。
又过一阵子,随着年关一天天地临近,我们酒家的生意,逐渐地淡了下来,然后赵欣欣就开始着手准备回宫事宜。
每次年关,玄女宫都有各种庆典,赵欣欣平日里回山很少,这种时候却不能迟疑。
张木子是个例外,她的游历任务非常自由,若没有紧急事情发生,北极宫不会强制要求她回宫。
有意思的是,护送九公主回山的,竟然是林二——滨北双毒不能随意进入玄女山,但是义安林家作为半隐世家族,跟子孙庙走得极近,反倒是能以此身份,临时出入玄女山。
当然,他是没资格进外九峰的,最多也不过跟李永生一样,花钱住进别院里。
但就算是这样,也很难得了,要知道他是化修,这样的身份,能留在外九峰旁,已经是通融了——待李永生成为化修,没有足够的理由,也不可能住在别院了。
不过二长老并没有选择住下,而是迅速地出了玄女山,回到我们酒家之后,他支支吾吾地提出一个要求:我能不能回家过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中土国的黎庶,也相当重视新年这个节日。
而且从法理上讲,中土国是不存在奴隶的,光宗借着卫国战争大胜的光环,废除了奴籍,就连叛变中土的格洛路人,都没有被发为奴——只是男人们被全部阉割罢了。
林二此刻请假,依据也是这个,仆人就是仆人,你可以终身雇佣,也可以少给甚至不给工钱,但是我不在奴籍上,我就可以提出正当要求。
不过李永生不惯他那些毛病,就是淡淡地三个字,“不许回!”
他不是个刻薄的人,但是他更清楚,有些头不能胡乱开——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他甚至没有解释,说什么滨北双毒也没回家,因为没必要!
他表现得如此高冷,林家二长老也算彻底看清,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到底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
除夕下午,酒家就打烊了,店子里还有七个客人没走,都是提前交了钱的,要在这里过年,座位费也给够了。
七人里,有一对中年夫妇,一个单身少妇,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名富家翁一般的老叟,一名壮汉,以及一名独目的阴冷汉子。
酒家的人只知道那一对中年夫妇,是被罢了官的,等着人来解救——夫妻俩的随从,都在外面租了房子住着,只有他俩躲了进来,看来招惹的人来头不小。
两夫妻会做人,一进酒家就各种套近乎,又有小费打点。
其他五个人,酒家根本连身份都不知道。
不过酒家也没兴趣打听,反正摆开八仙桌,诚招四方客,身在江湖莫问出处。
酒家里的伙计和厨子,有一半回家了,剩下的就是在店里过年,其中有朱雀本地人,也有没混出样儿来,羞于回家的。
朱雀城一直就是这么个地方,哪怕是过年,也有很多人不回乡。
当天晚上,伙计和客人们都在店里吃酒折腾,到了子正,还有人拿了烟花爆竹去放。
更有两个伶俐的伙计,去给李掌柜贺岁。
李永生也觉得大家不容易,直接自己掏腰包,每人赏了一块银元。
朱雀城的物价水平,比博灵郡的郡治七幻城还高,薪水也不低,像店里的小二一旦被正式录用,就是两块银元的月薪,比博本院的景钧洪教谕,也不过差几百钱。
然而,账还不是这么算的,小二在店里干活,酒家可是管吃管住,两块银元是干落下的,再加上小费打赏什么的,基本上能收入三块银元左右。
这就比景钧洪教谕的收入还高了。
不过话说回来,朱雀城三块银元的购买力,绝对赶不上七幻城的两块银元,而且我们酒家这种地方招人很讲究,是需要有人作保的。
不需要人作保的地方,薪水就差很多了——在这里,破落户太多了,永远不缺便宜劳力,想使用得放心,那就得给出足够的薪水。
李掌柜自己掏腰包,给一人一块银元,抵得上半个月的薪水,手笔不算小。
除夕就这么过去了,众人守岁之后睡觉,一觉就睡到了初一中午。
睡起来接着吃,过年嘛,可不都这样?
傍晚的时候,酒家开了一下门窗,流通一下空气,结果先后有两拨人要进来吃饭。
小二当然解释,说我们不营业,正月十五以前都不会营业,结果那两拨人齐齐往店里一指,说明明还有客人在的嘛。
“人家年前就来了,”小二一摊手,很无奈地解释,“总不好撵人走不是?反正我们吃啥他们就吃啥,不接受点菜,钱还不能短。”
说白了,这七位都是避难来的,酒家没办法往外撵,当然,吃食就要随便一点了,反正谁也不可能反对或者吃白食。
事实上,酒家过年给自家人备的饭菜,也不会差了,样式固然少了点,却都是正经的大鱼大肉,货真价实。
初一就这么过去了,初二的时候,傍晚又有人叫门,说要吃饭。
小二也有点烦了,打开门才要破口大骂,被人一脚就踹倒在地,“滚开,我们捉拿要犯,阻拦者杀无赦!”
“你们这是找死吗?”小二根本不含糊,张嘴就叫了起来,“睁开你们的狗眼看一看,这儿是我们酒家,知道我家东家是谁吗?”
“知道我的东家是谁吗?”带头司修一抖手上的短刀,狞笑着发问,“已经告诉你了,阻拦者杀无赦,你拦一下试试?”
他们冲进来七八个人,却是一色的短刀。
“我还就拦了,”小二蹭地蹦了起来,经过这几个月营业,酒家的小二,一个个自信心爆棚,觉得天下英雄都是那么回事,在我们酒家面前,真的不够看。
他抬手就去推搡对方,“有种你杀了我!”
带头的司修眼睛一眯,手一紧,眼中掠过一道杀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回来,别拦着他们,那是御林内卫。”
却是酒楼的后门处,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御林内卫?”小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倒退了两步。
一般人或者不知道内卫的厉害,但是朱雀城这里足够混乱,什么来历的人都有,其中还有不少精英人物,酒客们在喝酒吹牛时,不止一个人提起过御林内卫。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酒家的东主赵欣欣,就是中土国官府最顶级的家族出身,平日里偶尔点拨两句,就足够让一帮小二们知道,御林内卫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可就算如此,这小二退开之后,也不服气地哼一声,“果然很牛,就是不知道比朝安局如何。”
朝安局也在自家吃瘪了,御林内卫再牛,牛得过朝安局?
朝安局?那带头司修若有所思地看对方一眼,心里忍不住嘀咕一下:这个酒家敢这么说话,莫非不怕朝安局?
不过下一刻,他的嘴角就泛起一丝冷笑,“朝安局,那算什么东西?”
这话听得有点刺耳,但是从某个角度上讲,确实也说得没错,须知御林内卫,是有杀人执照的,但是朝安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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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林二的胆量
朝安局没有杀人执照?真的没有!起码是没有无故杀人的执照。
朝中的要员们,都害怕朝安局,怕他们构陷,怕他们的阴损和贪婪,但是说到底,朝安局只是一个情治机构,他们只负责收集情报,负责查谋逆大案。
小案子,他们是不管的——想管也管不了,朝里的要员不会答应,刑捕部也不会答应。
挂不上谋逆大案的事情,朝安局不能随便动手,要是小案子也能随便动手,朝安局就是众矢之的了——你啥都能管,要三院六部做什么?
所以朝安局动手,要先扣个帽子才行,起码对方“涉嫌谋逆”。
但是御林内卫不同,他们只管执行命令,是彻彻底底的暴力执行机构——我亮出身份了,你要拦着,我就能杀你!
这就是暴力执行机构和情治机构的差别。
当然,御林内卫能插手的事情不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小二们听到这话,心里虽然很不服气,但也没办法,这种人拦不得。
于是有人眼珠一转,跑出后门,通知李永生去了——酒家没买卖,李掌柜在后院歇着。
一干御林内卫四下看一看,一摆手,围上了那个单身少妇。
带头的司修走上前,狞笑一声,“你就是絮鹭?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敲诈太守……你的事儿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絮鹭?”酒家里其他人听到这两个字,顿时就是一惊,“四大捕手之一?”
敢直接出手抓四大捕手,这郡守又是何方神圣?
少妇缓缓摇头,稳稳地回答,“我不是絮鹭,阁下认错人了。”
“认错人没有,你不用跟我说,”带头的司修一摆手,“你自己主动走,还是我们捆了你走?”
“我真不是絮鹭,”少妇有点急了,四下看一眼,“我们酒家偌大的名头,护不住我一个妇道人家?”
“我证明,她不是絮鹭,”酒楼后门的老妪出声了,“既然是御林内卫,我们也不计较了……絮鹭我见过,不是这个长相。”
“是和不是,你说了不算,”带头的司修淡淡地回答。
老妪气得笑了,“小家伙,别那么猖狂,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们一个劲儿地说,‘知道我是谁吗’,这很有意思?”带头的司修不屑地笑一笑,“我就问一句,知道‘御林内卫’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她不是絮鹭,”蓦地,有人出声发话,大家扭头看过去,却是那富家老叟一手捉着酒壶,醉醺醺地发话了。
“呦,又是一个见过絮鹭的?”司修气得笑了,“我是不是该把你也带走呢?”
“带走我?没问题啊,”老叟笑了起来,一脸的醉意,“可是,你凭啥呢?我们酒家同意吗?”
司修冷冷一笑,“这个酒家……敢不同意吗?”
“敢,”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大家扭头看去,发现一个年轻人站在酒家的后门,正淡淡地扫视着众人,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你说什么?”司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是御林内卫。”
“你是貔貅卫又怎么样?”李永生冷笑一声,“在我酒家吃酒的,就是我的客人,想抓人可以……等他们出门。”
“貔貅卫又怎么样?呵呵,”司修笑了起来,“小哥的口气不小啊,你是九郡主的人吧,你问一问她,让不让我们抓人。”
因为英王的处境微妙,赵欣欣连朝安局都不想招惹,遇到横冲直撞的御林内卫,会是什么样的态度,根本不用想的。
“没有谁不让你抓人,”李永生也笑了,“我就请教一下,你抓的絮鹭,是四大捕手里面,那个唯一的女捕手?”
“没错,”司修点点头,“具体为什么抓她,你也不用问了,这跟你无关。”
“但是……”李永生此刻的眼神,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但是你抓絮鹭,为什么要抓男人呢?你这么狂炫酷拽吊炸天,离帅知道吗?”
“男人?”司修的嘴巴张得老大,愕然地看向单身少妇,不可置信地发话,“你……你说什么?”
李永生幽幽地叹口气,“离帅……真的老了,手底下的人,连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了。”
他本是上界仙使下凡,来到中土国时间不长,但是对离帅的感觉,还是有点特别,这是一个尽忠职守的老帅,执掌御林军,够忠诚没野心,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有了中土国的稳定。
维护一方黎庶安居乐业,这是莫大的功德,不仅符合道宫的利益,更隐合天道。
可惜的是,今上亲政之后,离帅似乎有别的想法了,眼下的波谲云诡,离帅难辞其咎,正经还不如坎帅,********放在镇守边陲上。
对于天家的更替,李永生其实没啥感觉,但是可能伤及黎庶的话,他就要嗟叹了。
带头司修愕然地看着他,你居然敢……说离帅的坏话?
这尼玛得有多大的胆子?
不用抓这个少妇了,只冲这话,把你小子抓回去,也是大功一件。
他正犹豫,到底该抓哪个,只听得那老叟又叹一口气,“没错,这家伙就是个男人。”
“果真是男人?”司修一扭头,愕然地看向那少妇。
“真是……好吧,我就是男人,”少妇想一想,站起身点点头,“还有谁要将我当絮鹭捉走?”
酒楼里鸦雀无声,这真是个男人?
少妇不能算倾国倾城的容貌,却也别有韵味,属于相当耐看的那种,也没喉结什么的,酒楼里不少小二都看得眼馋,眼下猛地听说,此人竟然是男子,真的是……特别毁三观。
“既是男人,那就更要抓了,”司修终于反应了过来,狞笑着一挥手,“把人带走。”
“拿出你身份证明来,”李永生再次出声了,他的眼中掠过一道寒光,“你说你们是内卫,连人都认不准,这让我很怀疑你们是假冒的,拿不出证明,别怪我辣手无情。”
连“辣手无情”四个字都说出来了,可见他是打算动手了——哪怕对方是御林内卫。
“呵呵,”司修看着他,冷冷一笑,脸一沉,“看来你这酒家是不想开了。”
“慢着,”就在此刻,又有人出声发话了,说话的是那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冷冷地看着单身少妇,“你为何要冒充絮鹭?”
“我是否冒充了,或者说我冒充的理由,没必要告诉你,”男扮女装的这位冷冷看他一眼,“我现在在酒家,我是客人,你也仅仅是客人,明白吗?”
“动手!”司修大吼一声,七八个人顿时冲了上来。
老妪见状,就是一怔,她还真有点头疼御林内卫。
但是有人不怕,一声冷哼传来,紧接着白光乱闪,眨眼之间,强闯进来的七八人,身上都冒起了血花,齐齐闷哼着向后退去。
一个戴着面具的中年人,从酒家后门走了进来。
带头的司修眼力不差,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化修……你真敢伤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家的二长老,认识他的人很多,自打来了我们酒家之后,他出手的时候,就会戴上面具——要被人认出,真的很丢人啊。
李永生本来不高兴他这么做,你戴面具的话,谁知道我们酒家折服了义安林家?
不过二长老很直接地回答,我是林家的长老,公然出面维护我们酒家的话,一旦消息传出去,对九公主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永生想一想,也是这道理,从理论上讲,是他收了林二为仆人,但是消息一旦传开,旁人只会看到,是义安林家的化修,在帮忙维护九公主的产业。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林家是否投靠了九公主……很重要吗?就怕你想说,别人都没心思听。
所以二长老出面,从来就是用这个面具,也不隐瞒自己化修的身份。
听到对方发问,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伤人?我还敢杀人,看在今天是大年初二,我也不想坏了大家的兴致……还不滚?”
最后三个字,他的声音猛然爆裂开来,直震得耳膜嗡嗡直响。
那司修脸色一变,倒退两步,咬牙切齿地发话,“有种你留个字号。”
二长老双手往身后一背,傲然地发话,“凭你这种走狗,不配听到我的字号。”
这话骂得挺狠,但是他敢出手,还真就不怕御林内卫,体制中人不敢反抗御林内卫,但是对体制外的大势力来说,御林内卫……那算什么东西?
御林内卫最主要的使命,是保护己方重要人物的安全,对外的攻击性并不强,是守家护院的,“走狗”两字,真的没有骂错。
对体制外的人来说,朝安局比御林内卫可怕多了,朝安局能编织罪名,将体制外的人拉下水,御林内卫却是只能威胁到体制内的人。
而义安林家,胆子大到敢昧朝安局靳大人的灵谷,岂会在意区区的御林内卫?
二长老的火气上来,真敢全部杀掉这些人,现在还真是留手了。
那司修怨毒地看他一眼,一摆手,“走!”
七八名御林内卫虽然受伤,都是肩头大腿等不重要的地方,他们退出了酒家,却没有离开,只是堵在门口,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我等着你们喊救兵来,”二长老冷冷一笑,一转身,却不小心看到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重来(求月票)
李永生盯着二长老,眼神中大有深意。
二长老心里微微一颤,却是硬着头皮点点头,“李掌柜,幸不辱命。”
他这样勇于出手,并不仅仅是因为不怕御林内卫,他是有小算盘的。
要知道,滨北双毒也是不怕御林内卫的,他俩不是体制中人,只是担心会给赵欣欣带去麻烦,所以才强行压制的。
二长老想的不同,他不怕自己做的事影响了九公主,她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呢?
正经是英王一家倒台的话,没准李永生也会受到连累。
那样一来,他甚至有可能提前结束这二十年的约定。
不要说化修,就算是普通人,谁愿意做别人的仆人?
当然,小心思是有,但是他也没做得过分,有人在酒家闹事,他果断出面制止了,而且还没有杀人,并强调说这是喜庆的日子,我已经留手了。
他留手了吗?当然是留手了,化修出手,就算面对的是以防御著称的御林内卫,斩杀三五人,也不是问题。
这么看起来,他比第一次在我们酒家出手,就杀了一人的杜晶晶,要自制多了。
然而,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要知道御林内卫的防御能力,真的是一等一的,他们主要负责保护官员,若是出现危险情况,必须要当肉盾挡上去的。
这样的御林内卫,被二长老一下伤了那么多,个个出血。
这种手段,显然超过了维护秩序的必要范畴,真的能算自制吗?
李永生看到林二出手,心里就有了类似的感觉,待看到结果之后,发现真是如此,也真是有点无奈:他是不能就此指责林二的,人家的行为无可挑剔。
要不说,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遇上那种心有怨念的,就算下了奴印,对方依旧会在能力许可的范围内,搞一点小动作。
当然,这一次他无可奈何,并不代表自己会容忍某些算计,拿眼神警告一下很有必要。
省得这厮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发现那点小心思,下次没准会做得更猖獗。
他正想这件事呢,就听那少年再次发问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冒充絮鹭?”
男扮女装的那厮冷冷看他一眼,“小家伙,再说一遍,咱们都是在酒家避难的可怜人,你又不敢动手,问来问去的,有意思吗?”
少年愣了半天,冲着李永生一拱手,“李掌柜,此人辱我亲人,我不能忍,还请开恩一二,容我拿下这厮。”
“呵呵,”李永生笑了起来,然后摇一摇头,淡淡地吐出六个字来,“规矩就是规矩。”
我们酒家是卖酒菜的,只负责客人在吃喝时候的安全,不负责断案和处理恩怨。
如果说,规矩可以因为意外而打破的话,那么距离随意破坏规矩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少年闻言,忍不住长叹一声,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不过很显然,他不敢挑战我们酒家的规矩。
倒是那富翁老叟出声发话了,“你真想对付此人,我有个建议,四大捕手里的向佐,最近就在朱雀城活动,你若是能放出去消息,此人绝对走不脱了。”
“向佐?”少年闻言愕然,“不是说四大捕手之间,关系不是很好吗?”
“你这……”富翁老叟也吃了一惊,然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亏你也是絮鹭的亲友,竟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人家都是刑捕部的,就算业务上可能有竞争,但是冒充同僚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追究?”
“这倒也是,”少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然后他四下看一眼,冲一个小二招一招手,“阁下可否帮我传出去这个消息?我愿出十块银元相报。”
这小二正是刚才被人踹了一脚的,他犹豫一下,侧头看向李掌柜。
李永生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
小二迟疑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摇摇头,“抱歉了客官,虽然我也很看不惯那厮,但既然是我们酒家的客人,这种事我们是不会做的。”
李永生闻言,微微颔首,这个小二……倒是能大用一下。
少年眼中的不甘,越发地浓郁了。
就在此刻,不远处的中年夫妇里,男人抬手冲他招一下,“少年人,可否过来一坐?我倒是有些事情,私下跟你商量。”
七个客人在酒楼里同处不止一天了,少年倒也知道这夫妻俩的身份,于是站起身走了过去。
李永生左右无事,就竖起耳朵听这俩谈话。
中年夫妇的意思很简单,他们有随从在旁边住着,每天都会按时过来看望他俩,并且及时传递消息,他俩可以令随从将酒家里的事情散布出去,引来向佐。
但是,他俩也不可能就这么白出手,朱雀城是非常讲求实际的地方,指望人义务帮忙,那是不用想的。
这夫妻俩要求少年帮忙,引见一下向佐或者絮鹭——他们是受了某个案子的牵连,需要人出面帮助平反,若是四大捕手之一能过问,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少年迟疑一下,苦恼地表示,自己联系絮鹭也很不容易,不敢答应什么,不过若是能将向佐引来,你们可以跟他商量不是?
那中年夫妻商量一下,也觉得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悻悻地同意了,至于说此举可能得罪那男扮女装的家伙,已经根本不在他俩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未几,中年官员的从人就来了,他们不是从前门进来的,而是从后院进来的——他们天天来酒家,经常还带一些书籍和日用品什么的,早就跟小二们混得熟了。
就在中年官员交待完事情,刚将来人打发走之际,酒家面前的街上,响起了迅疾的马蹄声,密密麻麻,听起来不下几十骑。
紧接着,就有人高声叫着,“就是这里,看紧了,敢出楼者杀无赦!”
刹那间,响应的声音此起彼伏,听起来竟然有上百人。
未几,又听到有人大喊,“兀那酒家掌柜,速速出来跪迎贵客!”
“跪迎?”李永生眉毛一扬,气得顿时笑了,“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
“大胆!”那几个堵在门口的御林内卫,齐齐破口大骂,“是天家的使者到了,竟敢辱及天使……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若不是忌惮酒楼里有个视御林内卫如无物的化修,他们早就冲进来了。
不过听到“天使”两字,二长老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是他的目光,已经变得凝重了许多——御林内卫只是走狗,天使却是天家的代言人。
李永生却是夷然不惧,他冷笑一声,大声回答,“想我去岁面见今上的时候,也未曾跪迎,天使竟然比天家还有架子,倒也是咄咄怪事。”
“你见过天家?”几名御林内卫顿时就是一愣,须知那可是天家啊,就连御林内卫中人,也有人未曾见过天家。
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之所以能见过天家,不过是适逢某些集体场合,又或者是自家跟着的官员见了天家,他们只负责安保职责。
“去岁见过天家的人多了,”有人冷哼一声,然后就分开御林内卫走了进来。
来人面白无须,二十余岁,声音尖细,不过是高阶制修,却是左顾右盼不可一世,他冷笑着发话,“敢打伤御林内卫,好大的狗胆,现在自缚双手跪地,不要等我请出天使仪仗来!”
李永生脸一沉,他之所以说去年见过今上,就是想表明,哥们儿我不但有来头,而且跟今上联系紧密——他要说十年前见过今上,那还有什么意思?
哪曾想,面前这位脑瓜倒是够用,意识到去年是大典之年,天家起码见过几十万人。
事实上,对于内廷中人来说,见过天家真不算什么硬指标——谁没见过天家?
很多天天都能见到天家的主儿,一旦失势了,照样不是被人踩在脚下蹂躏?
李永生见此人张扬,微微一眯眼睛,面无表情地发问,“不知道你伺候的是哪一监的天使?”
天使不一定是太监,很多领了皇命的钦差,都可以号称是天使,但是眼前这厮既然是个太监,那他身后之人,肯定也是个太监。
没什么正式官员,敢用太监给自己打前站。
至于说眼前这位为什么不是天使,这还用问吗?
一个制修也能当天使的话,中土国就彻底没救了。
“凭你也配问我?”年轻太监冷笑一声,“给你三息时间,否则铲平这家酒家,在场之人杀无赦!”
“呵呵,”李永生冷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请便!”
他心里很明白,林二估计是指望不上了,滨北双毒也够呛,他一个人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你丫真敢砸了酒家的话,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年轻人脸一沉,就待出声发话,不成想,后面又跑进一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朱雀城捕房的严捕长。
严捕长看一眼李永生,也顾不得使眼色,匆匆走到年轻人身边低语,“这位公公,须得给玄女宫和英王府留几分颜面。”
天使是天家的代表不假,但英王是天家的叔父,人家反迹未露,你却砸了英王女儿的产业——你真以为自己能代表了天家?
更别说赵欣欣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玄女宫内有牒牌的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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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再见奥斯卡
那年轻的太监闻言,也是微微一愣,然后淡淡地看严捕长一眼,阴笑一声,“严捕长的记性很好嘛,我就忘了,这是郡主的产业。”
他嘴上说忘了,但是一看那表情,大家就都知道,此人不是无意忘记的,而是故意的。
李永生的火气,腾地就升起来了,你们找永馨的麻烦,还找上瘾了?
于是他冷哼一声,“林二,给我杀了这厮!”
“什么?”二长老听得吓了一大跳,总算是他带着面具,别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有意挑拨天家和英王的叔侄感情,”李永生冷冷地发话,“这种贼子野心,你看不明白?”
二长老当然看得明白,但是……就算看得明白,那又如何?这样的漩涡,是他林家掺乎不起的,所以他默不作声。
“慢着,这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此刻,门外又传来了一个声音,也是异常阴柔,“是有人故意编排洒家的不是?”
李永生一听,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再想一想,就想起来人了,于是微微一笑,“原来是奥翁,稍等,我马上自缚双手,出去跪迎。”
“咦?居然有熟人?”外面那人轻咦一声,“岳知府,不如你我一起进去,看看情况?”
说话间,就有几人走了进来,其中有一人,是被人拱卫着的,他身后一尺之处,是朱雀城的知府。
岳知府老实走在后面,不是半肩的差距,可想而知,前面这位身份比他高多了。
但是事实上,被拱卫着的这位,年纪并不大,手里还拿着一根烤肠在吃着,一脸满足的笑容,根本没有半点大人物的做派。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刮遍了巴蜀,黎庶反倒交口称赞的那位,来自御马监的天使奥斯卡。
奥斯卡一眼看到李永生,顿时就是一愣,他抬手揉一揉眼睛,才不可置信地发话,“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永生冲他呲牙一笑,“外面那许多好马,我早就该知道,是御马监的大人来了,不过也没有想到,是奥翁前来。”
对于奥斯卡,李永生有足够的警惕,一直以来,两人合作得还算不错,不过此人给他的印象,真的不是很好,是笑里藏刀的人物。
别的不说,此人折磨黄昊的时候,那叫一个冷酷,但是脸上带的,偏偏是无邪的笑容。
当时他在没命地盘剥黄昊,可还要很认真、很无辜地解释,我就是赚点小钱。
这种人心机如海,也相当难缠,李永生并不相信,对方说的是实话。
“哪里来的奥翁?”奥斯卡笑嘻嘻地回答,“永生你莫要开玩笑,你若肯入御马监,我尊称你一声李翁,倒是早晚的事。”
在内廷称翁,那是司礼监老大才有的殊荣,但就算是魏岳,也不敢强行要求别人称自己为魏翁——别人愿意尊称,那是别人的事,他下面都没了,没了子孙,凭什么要求别人称翁?
太监能受到皇帝的信任,就是因为下面没了,一来不会秽乱宫闱,能近身接近天家;二来就是没有子孙,不存在亲族的势大。
当然,认几个干儿子干孙子,过继几个族中晚辈,那倒不是问题。
所以魏岳最喜欢别人称他为内辅——这就跟内阁的孟辅一个层面了,一个主朝政,一个主宫廷内务,各司其职。
不称内辅,称魏公公也是无妨的,当得起公公这个称呼的,也都是内廷的顶尖人物,宁致远崛起之前,内廷里能被称为公公的,也只有两人,魏岳和御用监的范含。
现在的宁致远火了,火得一塌糊涂,可是称呼他宁翁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每每听到这样的称呼,宁公公都心怀大畅。
事实上,一年之前,别人称呼他为宁御马,而不称呼他为宁公公,他都只能心里憋气。
李永生第一次见到宁致远的时候,就跟李清明一样,称其为宁御马。
奥斯卡哪里敢当这奥翁的称呼?消息一旦传进京城,宁致远只须问一句,“奥翁一路可还顺利”?就算直接判了他死刑了。
“那就奥公公好了,”李永生笑着点点头,“入御马监,我是不想了,宁公公曾经力邀,但我却凡心未尽,喜欢这花花世界,喜欢这鸳鸯蝴蝶。”
“永生你一表人才,喜欢这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奥斯卡笑得十分开心,然后还挤一挤眼,“怪不得来了朱雀城,这里资源多嘛。”
李永生的脸黑了下来:如果可以好好聊天的话,咱们还是朋友。
奥斯卡却混若不觉,还在那里开着低俗的玩笑,“早知道你有这种喜好,我也能帮你介绍一些,尤其最近……犯官家属里,还是很有些好货色的。”
这尼玛也是天使?旁边的严捕长感觉自己的三观有点不稳了。
倒是岳知府依旧脸上含笑,上层……上层就怎么了?真要说荒诞无耻没有底线,下面这点事,跟上层比,还真不算什么。
李永生听到的,却是“最近、犯官、家属”几个字眼,心说我真没小看这厮,一句玩笑话里,信息量大得惊人啊。
不过他也不想跟奥斯卡套近乎,频道不一样,怎么都谈不到一起的,“奥公公,叙旧的事情,咱们可以暂时放一放……”
“打住,打住!”奥斯卡叫了起来,“别叫我奥公公,永生,咱俩是过命的交情,关系不一样,你别害我,给面子的话,你叫个奥太监,我就很满足了……太监也不是随便谁能叫的。”
这话不假,太监不但是个称呼,也是一种身份,不是你割了下面,在宫里当差,就能被叫做太监的。
“真的吗?”李永生愕然,然后看向那个年轻的太监,“刚才这位,我们都管他叫公公的,他也没说自己当不起啊。”
“嗯?”奥斯卡难得地收起了笑容,侧头看那厮一眼,然后又是微微一笑,“哦,原来他已经是公公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说。”
“奥公公……奥太监饶命!”年轻太监闻言,顿时双膝跪倒在地,不住地磕着响头,连额头都磕破了。
他来为难我们酒家,其实确实存了给赵欣欣难看的心思,现下朝廷里波谲云诡,就连内廷里,也存在站队的问题。
搁在往日,他是断不敢做这种事的,英王一歪嘴——其实都用不到英王,王妃跟太皇太妃提一句,他的脑袋就得搬家。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跟英王撇清关系,是政治正确,他当然也想正确。
至于说为难赵欣欣,会遭致英王府的报复,他根本没考虑这个可能——英王就报复不过来。
赵欣欣不过是英王的子女之一,而我们酒家,也不过是赵欣欣的产业之一。
几千两黄金建造的我们酒家,在一般老百姓眼里,那确实是了不得的,但是在英王的眼里,那算多大的产业?
亏掉这个产业,又算多大的事情?
真想让英王伤筋动骨,那就是收掉他在渔阳的百万亩良田,或者赣州的超大型铁矿,更或者芦东的盐场。
没错,他认为自己搞掉这么一个“小小”的酒家,引不起任何的反弹,更能表示出自己的政治正确。
严捕长出面告诫他,要给英王留几分颜面的时候,他心里是很反感的——尼玛,我用得着你说吗?你把事情说明白了,我就不好再装聋作哑了。
若是严捕长不说,他就当自己忘了,九郡主的产业,砸也就砸了,到最后就算上面追究,他也可以拿“忘了”来搪塞,想必也不会有人再追着不放。
但是话一旦说明白了,他就忍不住要感叹,完了,好好的一个机会,就错过了。
那一刻,他是要多恨严捕长,有多恨严捕长了,你坏了我的好事,你造不造?
不过无所谓,砸不成酒楼,狠狠收拾一下人,也聊胜于无。
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老大奥斯卡,居然认识那个李掌柜的时候,他的后心,顿时就被冷汗湿透了。
那两位越说越近乎,他的一颗心,是越来越下沉,当他听说,宁公公居然招揽过李掌柜,他双腿一软,好悬没有摔倒在地。
他对严捕长的怨怼之心,早就化作了浓浓的感激之情——卧槽,幸亏有你劝了一句啊。
当李永生歪嘴,说他自称公公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完了,人家不肯放过自己了。
他也是御马监的,最明白宁致远有多么看重称呼。
事实上,内廷里就没个不看重称呼的,一群下面没有了的人,不争这个还争啥?
哪怕你没到这个位置,但是你火了,你简在帝心了,称呼自然就上去了。
而宁致远,尤其在乎称谓,御马监里敢再出一个被叫做公公的,宁公公第一个就放他不过——你这是打算抢班夺权,跟我争夺圣宠吗?
奥斯卡在宁公公面前,就够红的了,也不敢自承奥公公,只有下地方巡视的时候,才能私下接受这个称谓,还不敢公开——下面人瞎称呼,想必宁公公不会特别在意。
年轻的太监,也比较得奥斯卡的喜爱,甚至为此,还献出了自己的谷道,此次随天使出来,只想着在下面作威作福一番,不成想却撞上了一个硬硬的大钉子。
他此刻心里想的是:奥公公你千万要放我一马。(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态度决定一切
奥斯卡看着年轻的太监,心里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你得罪谁不好,你偏偏得罪李永生?你知道不知道,我在李永生面前,也不敢拿大?
其实他对小太监的心思,心知肚明:你丫想借机站队。
这种心思,原本就是他不太能容忍的,有我在,你何必考虑站队,我罩不住你?
或者说,你要站队,先跟我说一声,动一动嘴巴很难吗?
李永生却是没想到,这二人的关系是如此微妙,小太监能做天使前驱,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连九公主的酒家都敢直接砸,想必也是奥斯卡面前的红人。
他之所以歪嘴,也不过是给这两者中间添点堵,加一根刺罢了。
果不其然,小太监将头磕得山响,奥斯卡却是微微一笑,很和蔼地发话,“你这是做什么?李永生不过一句玩笑话,你何必当真?”
听到这话,小太监连话都不敢说了,只是没命地磕头——这位上司喜怒无常,但是大致的脾气,他还是清楚的。
奥斯卡见他这副模样,斜睥一眼之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李永生身上,笑着抬手一拱,“偶然路过朱雀城,却不知你在这里。”
李永生淡淡地回答,“不敢惊扰天使公干,不过我在这里,朝安局却是清楚的。”
朝安局关我什么事?奥斯卡心里暗哼,却是笑着点点头,“一路行来,走得也乏了,永生能招待我吃一顿吗?”
“在这里吃酒,怕是不太方便,”李永生笑着回答,我们酒家说是正月十五开业,就是正月十五,凭你还不足以令我破例。
奥斯卡并不生气,事实上,这里真不是吃饭的好地方,他是御马监的人,跑到英王之女的产业里吃饭,这算什么意思?
更别说,他目前还顶着一个天家使者的名头——天使去英王九郡主的酒家吃饭,这很可能是释放出了重要的政治信号。
就算李永生留他吃饭,他都会拒绝,所以这话,他也仅仅是说一说,谁要当真就输了。
“那去外面的茶馆,喝一杯茶吧?”他转而邀请李永生出去。
李永生倒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对方,“出去喝茶……这倒不错,你我好久不见了。”
下一刻,他将头转向几个御林内卫,“但是……我这儿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这哪里算得上事情?”奥斯卡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一摆手,“孩子们不懂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让他们走人就是了。”
“不懂事的人,我无所谓,”李永生冷冷地看一眼那不住磕头的小太监。
他不太恨别人,可这厮却不能轻饶,“但是那些想请出天家依仗,砸了皇族产业的人,我就有点奇怪了,这是临行之前,得了天家的谕旨吗?”
小太监听他俩说起了别的,本来是心里有点放松了,但是听到这话,再次重重地磕头,“奥大人,小的冤枉,请您明察。”
他这句话说错了,彻底地葬送了奥斯卡维护他的决心。
小太监的本意,是说这年轻人有意扣大帽子,目的并不单纯——我这身份,可能得天家谕旨吗?此人磨刀霍霍,未必对的是我。
但是奥斯卡对他的反应,是极为不满意,这种时候,你老老实实认错就好,别再辩解,搞那些没用——辩解的事儿,不该由你来做,你不够资格。
你要辩解,反倒是显得我奥公公驭下无方,手下人不懂规矩,没的惹人耻笑。
还有就是……居然请我明察?我呸,你算什么玩意儿,也敢笑话我被人蒙蔽?
真当我不清楚你那些小九九吗?
奥斯卡冲李永生微微点头,“永生你知道,凭他是请不出天使仪仗的,不过是一句妄言,你总不该连这个都信,此事我自然给你一个交待。”
李永生摇摇头,一脸的无奈之色,“交待就不用了,我打算拆掉酒家,今上既然不喜九公主执此贱业,着人婉转告知,我们当然会体察天心。”
握草,奥斯卡闻言,顿时吓了一大跳,咱不带这么坑人的!
他只当李永生会逼着自己处理小太监,以发泄怒火,而他自己也打算好了,假巴意思地维护一下,等到了维护不住的时候,就果断放弃。
其实他现在的维护,也只是在维护自家的面子,保不住下面人,他脸上无光。
他早就决定好了,就算李永生不再追究下去,他都会要那厮好好地清醒一下。
但那就是以后的事了,在场面上,奥公公还打算撑一撑。
可是李永生这一手,就远出他的意外了:人家要自己毁掉酒家。
英王府要毁掉自己的产业,按说是好事,但是逼得英王府毁掉自己的产业,那就是坏事了——小小的太监,谁给你这个权力了?
站队是没错的,大家都在站队,跟英王划清界限,那也是政治正确,但是逼得一个亲王自毁基业,这尼玛是什么人才有资格做的?
英王的贤名,对今上有威胁,这谁都知道,但还是那句话,这只是隐藏的威胁,人家并没有反啊。
在一个注重亲情的社会,如此行径,会给英王带来太多的同情分——今上做事太过。
没准连太皇太妃都会因为此事,呵斥天家。
李永生在刚才,曾经指责小太监,说其破坏今上的叔侄感情,但那也只是随口指责——你可以指责,莫非我们就不能辩解?
但是若真的任由李永生砸了酒楼,那就不是指责了,而是铁铁的既成事实!
没错,相对英王的其他产业,我们酒家并不大,涉及到的财物也不多,然而,一个亲王被一个小太监逼得砸了自家产业,这是谁之过?
政治正确,谁都想要,但是这么大的政治风险,谁敢担当?
天使奥斯卡正在惊骇之际,猛地又听到李永生发话,“来人!动手!给我拆了咱们的酒家……”
“且慢!”奥斯卡一蹦老高,大喊一声,“永生,你莫要冲动!”
“不是冲动,”李永生苦笑一声,很无奈地低声发话,“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产业,朱雀城离顺天那么远,想必是传不到今上的耳中……”
传不到今上的耳中?奥斯卡气得好悬喷出一口血来:怎么可能传不过去?
事实上最近的中土国,针对英王发生了不少事情,有说英王府家人蛮横霸产的,也有说英王府非法经营草菅人命的,还酿成了一些小型冲突。
这些事情,一般都没有摆到桌面上,英王不提,别人也不提,左右不过站队的事情,大家心里有数就好。
若是我们酒家被拆,在最近的事情里,也算不小了,酒家的产业规模固然不算太大,但是再大的产业,别人想动,也要掂量了。
当然,我们酒家的事情,也可能被压下去,这种事情,若是没有人强力推动,谁吃撑着了,敢随便往上报?
但是我们酒家有李永生,这就又不一样了,须知李永生在京城虽然时间不长,可是活动能力不差,人脉和影响极大。
起码李清明是要买账的,曲胜男也会买账,曲老买账的话,坤帅那里就会造成影响,更别说天家对李永生,那也是有印象的。
还有朝阳大修堂,李永生虽然只是插班生,在朝阳大修堂有广播电台,跟上层的关系不差,而在修生里,他为了帮助同窗,拿出了赦免卡,也被广为传颂。
有点遗憾的是,被李永生救了一命的宁致远,可能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毕竟御马监是看今上眼色行事的,为了避嫌,他也不敢碰此事。
但是有这么多渠道,足够李永生把事情反映上去了,旁人想压,那是压不住的。
更别说,撇开李永生的能力不提,还有玄女宫的一重因素。
道宫一向是不介入世俗纷争的,但是自家弟子无端被人逼得自毁产业,你猜,玄女宫上下,心里会怎么想呢?
所以奥斯卡果断地发话,“这厮如此行事,实非我的意思,我先杖责二十,然后带他回去,交给宁公公处置……永生可否给我这个面子?”
一边说,他一边挤一下眼睛,脸上又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李永生犹豫一下,“这个……不好吧?”
“哪里有什么不好,你这么说话,岂不是见外了?”奥斯卡笑眯眯地一拱手,然后向外一摆手,“走吧,喝茶去?”
李永生再次沉吟片刻,终于是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
距离我们酒家半里地的地方,有一处茶馆,这里原本是一处不算太小的院落,后来房主在临街处加盖了一个二层楼的铺面,大多数租出去了,自家还开了一个茶馆。
茶馆平日里挺热闹,因为房主的子侄辈里,有人在徐秋生手下讨生活,不但免了规费,还经常成为其他店铺谈事的地方。
现在是大年初二,茶馆肯定是要关门的,不过李永生跟着奥公公和岳知府过来的时候,茶馆的门大开着,还有两个女娃儿站在门口招呼。
这种大佬来了,别说房主家里有人在徐先生手下帮闲,就算是徐秋生自己的产业,也得乖乖开门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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