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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江入海     武侠世界自由行txt下载     武侠世界自由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一章 报仇

    对面大船上的灵智上人看到郭靖后,脸露狰狞之色,站在甲板上高声大喝:“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你不要跑,看佛爷怎么超度你!”他一副吃定郭靖的模样,大声吩咐船上艄公:“快快快!”极力靠近杨易道这艘大船。

    待看到杨易走到甲板上时,灵智上人身子一震,长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忽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冲着正努力划水的艄公凄厉的嚎叫道:“快停下!快跑!不要靠近这艘船!”

    划水的艄公船夫被他的话弄得不知所措,一脸迷惑的看向灵智上人,似乎看他是不是还未睡醒,脑筋糊涂了。

    灵智上人见杨易定定的看了过来,不由的满头大汗,汗透重衣,翻身跳下船,踢了一个船夫一脚,“快躲开这艘船!快划!快划!”

    只是两艘船本就是相对行驶,急切间怎能躲开?在灵智上人呼叫责骂声中,两艘船已经离得越来越近。

    杨易拉起自己船上的船锚,用力挥出,几百斤重的铁锚挂着风声已经被被甩进了对面的大船上。木屑横飞中,两只大船同时震动了几下,慢慢的停靠在了一起。

    这时候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对灵智上人道:“上人,你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呼喝不休!这船怎么停了……”

    郭靖定睛观瞧,出来的中年人正是大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

    灵智上人见完颜洪烈走了出来,大声叫道:“王爷快跑!对面船上的是大闹都城的杨天王!”

    完颜洪烈吃了一惊,“什么?”

    他就是因为听说杨易要去金都杀自己,这才离开京都躲避杨易,后来为了得到岳飞遗留的兵书战策,决定南下临安,将武穆遗书偷偷的盗了出来。他不敢走陆路,特意命人找了一艘大海船,又招了几个中原的武林好手,这才向临安进发。

    他千方百计的要躲避杨易,原以为在茫茫大海之上,总该是无有凶险。不曾想竟然与杨易碰了一个对面。

    他对灵智上人的话还不太相信,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甲板上站了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身姿雄伟,负手而立,正一连玩味的看向自己,他身边的一个黑小子瞪着双眼,双手握拳,大踏步的走到了甲板前,纵身前跳,已经到了自己这艘船上。

    完颜洪烈心胆俱裂,翻身向船舱跑去,大声叫嚷道:“护卫,护卫,有强敌来犯,快出来迎敌!”

    郭靖眼见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岂能让他跑掉?双脚用力,身子腾空而起,双掌下击,拍向完颜洪烈的头顶,这一招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

    灵智上人见完颜洪烈遇险,此时顾不得害怕,窜身上前,护住完颜洪烈,双掌运劲挡住了郭靖双掌。两人双掌相交,郭靖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在甲板上稳稳站定,灵智上人却是双掌发麻,蹬蹬蹬连退数步,踩碎了几处木板。完颜洪烈得此一缓的时间,已经跑进来船舱里面,几声吆喝之后,里面出来了几队兵士,手中持枪拿刀,组成一个简易的军阵,慢慢的向甲板上推了过来。更有几个弓手,弯弓搭箭瞄准了郭靖与杨易。

    这时候洪七公与老顽童也从船舱里面走了出来,老顽童大呼小叫道:“咦?哪里来这么多鞑子?舞刀弄枪的这是要干什么?”他见郭靖已经站到了对面的船上,也飞身到了郭靖旁边,问道:“兄弟,你跟这些人有仇?我看他们对你很不客气啊。”

    郭靖道:“周大哥,这艘船里面有我的杀父仇人,他是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现在已经跑到了船舱里面。”

    周伯通义愤填膺,道:“哎呀,还有这等事?他长得什么样子?我去把他给你揪出来!”

    郭靖道:“是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

    周伯通道:“我这就将他揪出来!”身形闪动间,已经到了船舱入口,但是还不待他进去,几个弓手已经松开弓弦,脱弦箭矢激射向他的身子。

    周伯通双手连抓,已经将射来的箭支抓到了手中,随即抖手掷出,几个弓手躲避不及,已经被箭矢穿胸而过,顷刻间毙命。

    此时郭靖也走上前去,挥掌震开船舱的大门,高声喊道:“完颜洪烈,你躲不了!只要你在这艘船上,早晚也是个死,你出来!”回答郭靖的是从里面射出来的几根箭矢。

    郭靖闪身躲过冷箭,从船舱里面喊道:“你不出来是么?看我一把火烧了你这艘船!”

    灵智上人此时也已经跑进了船舱里面,任凭郭靖在外面如何叫骂,就是不从船舱里面出来。周伯几次都想冲进里面将完颜洪烈抓出来,但是一进船舱门,就被里面弓手们密集的箭雨所逼退。郭靖也是如此。后来两人各自拆了一扇门做盾牌,向里面冲了进去。

    只听到船舱里面呼喝声不绝于耳,打斗声惨叫声此起彼伏。过了一会儿,里面猛然一静,稍后,郭靖与周伯通从船舱里面走了出来。

    郭靖拎着一人的脖颈将他拖出了船舱,放到了甲板之上,正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只是此刻他披头散发,双目无神,全然没有了以前的风光模样。

    此时的灵智上人也被老顽童抓住后颈的软肉,软趴趴的甩到了甲板之上。

    杨易道:“郭兄弟,恭喜你大仇得报。”

    郭靖脸色肃穆,从腰间慢慢抽出短剑,抓住了完颜洪烈的脑袋,使他面向大漠方向,大声道:“娘,我抓住金狗的头目完颜洪烈啦!我现在就要以他之血祭奠我死去多年的父亲!”

    完颜洪烈口中嗬嗬有声,欲要辩解求饶,早被郭靖手起一剑割掉了脑袋。

    杨易鼓掌叫好,“痛快!这才算是男子汉大丈夫!大丈夫行走世间,快意恩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活的痛快!”

    灵智上人眼见王爷惨死,吓得身子哆嗦不停,对郭靖叫道:“你竟敢杀了金国的王爷?”

    杨易走到了旁边,笑道:“今天非但杀了完颜洪烈,便是他的走狗爪牙也一概不留!”“灵智,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第四十二章 囚犯

    灵智上人见杨易也走到自己身边,惊骇欲绝,嚎叫道:“杨天王,你莫杀我!我自进王府跟随王爷以来,从未做过什么恶事,你是天下宗师,怎能亲自对我动手?”

    杨易理都不理他,只是对郭靖道:“郭兄,此人交给你了,是死是活,就看你怎么处理了。”

    郭靖闻言,看向走过来的洪七公:“师父,我该如何处置这个人?”

    洪七公是个滥好人的脾气,见灵智上人毫无还手之力,他是武学宗师极为要脸面,当下对郭靖道:“瞧他怪可怜的,给他一条舟子放他走罢!”

    这时候欧阳锋的大船也已经停靠在旁边,欧阳锋与欧阳克也都走上船来,欧阳锋听到了洪七公的话后,笑道:“老叫花,小心放虎归山,今天你放了他,保不准那天被他所害,却是怨不得别人了。”

    欧阳锋与欧阳克停船停的晚,等他们上了船时,郭靖已经擒住了完颜洪烈。

    两人中欧阳锋不认识完颜洪烈,但是欧阳克却是与他打过交道,眼见这个金国的六王爷被郭靖一剑枭首,虽然感到可惜,但是因为畏惧杨易,也不敢多说什么。

    灵智上人不认识洪七公,更不认识欧阳锋,但是却认识欧阳克,见欧阳克竟然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杨易面前,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当日在杨易大闹金都后,完颜洪烈的整个王府里都是惊慌失措,人人自危。每个人想起当时杨易催马挥戟的身影时,都是一片恐惧之情,其中欧阳克尤其如此,他在被杨易砍断臂膀的次日便神色惊慌的离开了王府,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他,而且还是在杨易身边!

    只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保命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见郭靖身边的老叫花子想要放了自己,心下松了一口气,对洪七公磕头道:“多谢前辈开恩,晚辈自今之后重回藏地,再不履中土一步,在庙中日日本为中土百姓祈福。”

    洪七公道:“一个出家之人,跟随金狗做事,本该杀了你才对,但刚才听你说你没有做过什么恶事,若是此言是真,倒也罪不至死,你走罢!”

    灵智上人千恩万谢的上了大船旁边的一个小舟子,径自划船而去,杨易站在旁边,任由他们处置灵智上人,也不插话,此时见此人一叶小舟渐去渐远,方才对郭靖道:“郭兄,此人为恶不多,放了他倒也无妨。可若是遇到一个恶贯满盈之辈,纵然他千般求饶,也不可心慈手软,你若放了他,他再去害人,那么那些被害之人就是被你害的。”

    郭靖凛然受教。

    洪七公在旁边听了,也无法反驳。

    完颜洪烈的这艘大船比杨易雇来的这艘船可要阔气多了,虽然被表面上打铁锚打了一个大洞,但却不影响使用,又兼船上吃喝用度齐全,杨易干脆放了强行雇来的大船与一众船员,上了这艘阔气的大船。

    那些船夫眼见郭靖、老顽童杀人不眨眼,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此刻杨易开口放行,一帮人连船钱都不敢要,逃命似的挂帆远去。

    船上的船员多的是,都是鞑子,呼喝使用也不用客气,命他们将大船打扫干净,抛掉尸首,又用备用的钉子木框什么的将大船修复后,大船掉头,继续航行。

    不一日到了岸边,杨易将黄马从船舱里牵出来,黄马在地上走了几步,腿软身子晃,歪歪斜斜的走了好半天才恢复如初。杨易哈哈大笑:“非但人会晕船,便是马在船上久了,也是这么一个德行。”

    郭靖的小红马也是如此。

    周伯通下船后,叫嚷道:“杨天王,我这便去了!”运气轻功,一溜烟的远去。

    周伯通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一共有三个,一个是王重阳,一个是瑛姑,王重阳将九阴真经交由他保管,到最后却是被黄药师骗走,又被囚禁在桃花岛一十五年,疏于照顾全真教,因此对不起王重阳。至于瑛姑,自不用说。

    但他最对不去的还是大理国皇帝段智兴。他去人家家里做客,非但吃人家的,睡人家的,到最后竟然还睡了人家的老婆,这种事情即便是普通汉子也不能忍。

    段智兴作为一国帝王,最要脸面,在他后宫中出了这等丑事,若是杀了周伯通,就是王重阳也没有理由阻拦。但是段智兴非但没有杀了周伯通,反而要将刘贵妃送与周伯通为妻,此人别的不说,单单这份气度已经冠绝群雄。也因此,周伯通最不敢面对的人不是瑛姑而是段智兴,也因为段智兴的存在,周伯通才没有脸面与瑛姑在一起。

    如今听杨易说大理国当年出了大事,瑛姑不但跑出来皇宫,现在更是要杀段皇爷,周伯通自然要去问个究竟。

    眼看周伯通心急火燎的远去,杨易摇头失笑,对洪七公道:“洪帮主,你还是去你的叫化窝里好好排查一番吧,等下次我再看到你帮众为恶,到时候杀的可就不止千人了。”

    洪七公道:“我自然会去查个明白。”拍了拍郭靖的肩膀,道:“靖儿,你是我的徒弟,这次正好见一下我帮中子弟,跟我来吧。”他手持绿竹杖,当先走去,郭靖在后面跟随,对杨易行礼道:“杨天王,后会有期!”

    这时候,欧阳锋也向杨易告辞,杨易道:“你先去大漠,草原部族的头领,杀的越多越好!”

    欧阳锋道:“放心,功夫我不如你,若论用毒,比得上我的却也不多。”

    杨易见他一脸自傲神色,想了这种事情对他而言,难度不大。点头道:“这样最好,我在中原静等欧阳先生的捷报。”

    欧阳锋蛇杖一顿,道:“如此,告辞!”

    与众人辞别之后,杨易打马前行,一路向北。这一日走在官道之上,忽见前面一排囚车蜿蜒前来,囚车上骂声不绝,“岁币,岁币!岁你娘的币!老子自己都没钱吃饭,还他娘】的交岁币钱?朝廷无能,拿百姓出气,便是杀了老子,老子也不服!”

    又有人骂道:“交岁币也就罢了,老子一文钱都不少你的,可你硬推理学,让天下读书人都按照四书五经考文章,又是什么的道理?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反对的话,你们就将我抓了起来?还有没有王法?”

    杨易好奇之下,勒马于道中,只见一排囚车中有老有少,有壮汉也有书生,有沉默不语之人也有骂骂咧咧的汉子,压车之人时不时的一鞭抽去,骂人的汉子惨叫几声后,骂的更加厉害。

    杨易看了几眼,目光一凝,他在一辆囚车中看见了一个熟人。

第四十三章 惨事

    押解犯人的军官见杨易挡在道路正中,呵斥道:“没长眼睛么?别挡路!”

    杨易充耳不闻,打马前行,挥戟拨开一个看守囚车的兵丁,到了一个囚车旁边,轻声问道:“段兄,你这是怎么了?”在杨易面前囚车中的人赫然便是与杨易分别不久的段元青。

    只是此刻的段元青鼻青脸肿,脸色木然,双手手腕被铁镣紧紧铐住,已经勒的红肿不堪。听到杨易的问话后,他慢慢扭过头来,木然的看了杨易一眼,随后渐渐的脸色开始变化,苍白的脸上开始显现红晕,眼睛猛然睁大,显然是心情激动所致。他张了几次口,“啊啊啊”嘶声说了几句什么,但总是不能发出声音,急得他双手乱晃,铁镣子在囚车上咣当直响,段元青急得脸上直欲冒出血来,嗬嗬作声,就是表达不出来什么意思。

    杨易脸色阴沉下来,“段兄,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冤屈?”

    “是,你就点头。”

    段元青脑袋狂点,额头在囚车框架上连连撞动,脑袋瞬间便流下血来。

    杨易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便在此时,领队的军官打马前来,骂道:“好大的胆子,囚车你也敢动!你奶奶……”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忽然肩膀一沉,一杆大戟已经放在了他的脖颈处,戟刃白晃晃夺人二目,一看就是锋利无比,军官吃了一惊,刚才还没有的骂出口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举起双手,叫道:“英雄且慢!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杨易将大戟搭在军官肩膀之上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抽出背上长剑,一剑挥出,囚车顿时四分五裂,便是段元青身上的手撩脚镣也被他一剑斩断,而段元青身上却是一块油皮都没有破掉。

    囚车碎了一地,段元青在囚车中佝偻的身子也慢慢的挺直站立,但随即双膝一软,头朝下向地面栽下。杨易探身伸臂,将他拉到自己马前,问道:“段兄,这是怎么回事?”

    再看段元青,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已经昏迷了过去。

    杨易翻身下马,将段元青轻轻的放在囚车的底板上面,冲领队的军官问道:“我问你,你押解的这些囚犯都是犯了什么罪?”

    那军官被他大戟架在身上,不敢不答,颤声道:“这位小英雄,我也是奉命行事,也没有特意为难你这位朋友,还请您手下留情,放小的一条生路。”

    “啰嗦!”

    杨易手中长戟猛然下压,军官被他一压,一个筋斗栽倒马下,直摔得眼冒金花,身子发麻。踉踉跄跄站起身来,一脸的恐惧之色,道:“小爷只管问,小人绝不多言,绝不罗嗦!”

    杨易指了指昏迷的段元青,“他这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才使得你们将他铁镣加身,囚车囚禁?”

    军官战战兢兢道:“听说是……是拒交税银,还杀妻杀子”

    杨易道:“放屁!”

    军官道:“是是是!一定是小的听错了!”

    杨易手中劲力一吐,大戟震了一下,军官已经被他甩到了几米开外,砸伤了几个兵丁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昏迷了过去。

    杨易牵住拉囚车的瘦马,在周围几个挺枪舞刀的兵丁攻击呼喝声中,手中大戟连连挥动,片刻间已经出了包围圈,毫不停留,向前跑去。

    身后的押解官差大声叫嚷了良久,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直到杨易的影子再也看不见了,这才大骂起来。这些押解犯人的兵丁,眼睛都很毒,自然知道今天遇到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哪敢多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杨易将囚犯劫去,装腔作势叫嚷了一番,便不敢再行追击。

    南宋兵丁软弱至此,也算是世间之奇。

    杨易找了一个地方将段元青放下后,一指点去,段元青应指而醒,迷糊了一阵后,方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被杨易救了出来。。

    见杨易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段元青挣扎着爬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干张口,却说不出来。急得他三尸神暴跳,五窍内生烟,咳嗽了几声后,张嘴咬破手指,在身下囚车底板上写了四个血色大字:给我报仇!

    杨易眼睛跳了几下,道:“你放心!嫂夫人和令郎去了哪里?你被官差抓住后,他们知不知道?”

    段元青见杨易问及自己的夫人与孩子,身子巨震,抱着头“呜呜呜”嘶声痛哭,哭了几声后,蹲在地上用还在流血的手指写道:“死了!”

    “死啦?”

    杨易惊道:“真死了?是怎么死的?谁把她们害死的?”

    段元青身呆了呆,似乎有点难以说清楚害死自己夫人与孩子的仇人是谁,想了一想之后,重新咬破手指,在底板上写道:“朝廷!”

    “朝廷?”

    杨易有点难以理解,只是见段元青现在身子打晃,眼看又是昏迷的情形,又不好多问,当下对段元青道:“段兄,你现在先养伤,明天我再问你。”伸手在段元青身上点了一下,段元青随即进入了昏迷状态。

    到得次日,段元青醒来后,杨易给他喝了几碗汤药后,他的身体明显开始好转,只是嗓子乃是被人下药弄哑的,一时半刻难以恢复。

    在这几日内,杨易已经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段元青脾气倔,曾经得罪了不少人,前几天刚回到家里就被当地的官差叫了过去,说要让他为如今的岁币出点力,多捐些钱财,好让如今的大宋稳住金国,省得两国交战,死人无数,防止百姓再次流离失所。

    当今朝廷软弱无能,每年都要给金国缴纳岁币,以保证金国不前来攻伐。而负担这些岁币的人,只能是金国的百姓。本来缴纳税钱对段元青来说,早就习惯了,但这次数额较之往年格外大,很有点不正常。

    段元青不是傻子,奇怪之下,跑到附近的县城问了一下,发现只有自己一家人的税钱多,其余的人家却是一如往年的数目。打听明白了这一点,他怒冲冲的赶回家,准备向本地的官员问一下怎么回事。

    但是到了家里后,却发现自己的妻子与刚刚找回来的儿子竟然不见了。找街坊四邻打听时,四周的街坊们说话闪闪烁烁,说的不清不楚,段元青一再追问之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段元青出门之后,他妻子领着孩子赶集市买东西,却被几个不良人出言调戏,他妻子见状,集市也不赶了,当即返回家里。但那几个不良人胆子好大,竟然一路跟随他妻子到了家门口,四邻见他们人多,长得又凶恶,也不敢得罪他们,好在几个不良人在门口徘徊了半天后,见段家大门紧闭,笑了几声各自散去。

    但是过了一阵子后,竟然来了一队人马,轰然撞开了大门,将段元青娘子连同孩子一起抓了出去,不知所踪。

    几个街坊邻居都是胆小之人,见这些人如此凶恶,大白天的就敢抢人劫色,知道自己惹不起,纷纷做了缩头乌龟。因此见段元青问及此事,都是有点不敢面对他。

    段元青问明此事之后,又惊又怒,赶到了本地县衙击鼓喊冤,不料想三班衙役见到他后,也不问话直接就将他抓进囚牢,一顿板子将他打晕,再醒来时,他已经进了囚车之内,囚车旁还有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正是他的妻子与儿子。

第四十四章 审案

    “这么说来,你家里这桩惨事乃是官府参与其中,背后有大人物指使啊!段兄,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大人物?”

    段元青茫然摇头,他实在没有招惹过什么仇家,唯一的一次还是跟着杨易灭了整个岳州城的丐帮子弟。但此事看来,与丐帮并无牵扯。

    杨易大致了解了段元青的事情,叹道:“本不想在宋土大肆闹腾,但是今天见了段兄的经历,不杀几个人是不行了。”

    他找来一辆马车,将段元青扶进车里,道:“段兄,咱们现在就回你的县城去,既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会受此冤屈,那么把县令抓过来仔细盘问就是。”

    段元青双目圆睁,流露出无穷的恨意,拼命点头,嘴里模糊不清的喊道:“杀!杀……杀!”

    杨易笑道:“那就杀!”

    段元青所居住的县城离此地不远,叫做桃城,一路急赶,第二天便已经到了。

    桃城地方虽小,景物却好。小桥流水,枯藤老树,路边野花径自开,流连蜂蝶时时舞,却是一个居住的好地方。

    到了县衙门口时,天色已黑,杨易对马车里的段元青道:“段兄,你且等上片刻,我去去就回。”

    段元青右手摆动了几下,不再说话。杨易明白他的意思,“那好,我一会儿就回。”

    段元青虽然身子虚弱,但是听力还在。他听到杨易走出马车后,片刻之间县衙门口就是一声爆响,随后便是物体崩散落地声音,哗哗哗如同下雨一般,马车的顶棚上也落了不少东西。

    随后便是一阵喝骂声传来:“黄三,你奶奶』的,大门怎么蹋了?”

    听到对话后,段元青才明白刚才的声音原来是大门倒塌的声音,看情况是被杨易给打蹋的。

    正思衬间,便听到杨易一声长笑,“白县令,你可还在县衙?”

    有家丁骂道:“你是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擅闯县衙!大门也是你弄倒的?”

    随后又有几个家丁喝骂声传来,但瞬息间便寂然无声。隐隐听到县衙后院里几声惊呼,有女子幼童的惊叫也有惨呼声与叫骂声。然后又是一静,忽然又风从车外吹来,却是马车门帘被人掀开,杨易从车外探出头来,对段元青道:“段兄,我扶你进县衙大堂,咱们兄弟今天也做一下县太爷,审审案子。”

    段元青不明其意,但被杨易扶下马车后,就是一惊,只见县衙大门敞开,里面灯火通明,两排衙役分列左右,手持水火棍,静气凝神。两排人见杨易扶着段元青走了过来,都是身子发颤,手中的棍子不住颤抖,在地下不住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杨易进了大堂,喝道:“喊堂威!”

    两排衙役齐声喊道:“威~武~”

    杨易哈哈大笑,作了正堂宝座,又命衙役们搬来一张大椅子让段元青端坐一旁,对段元青道:“段兄,这几个衙役竟然吃住都在县令这里,倒也省得挨家挨户的寻找,现在废物利用一下,兄弟先过过县太爷审案子的瘾。待我仔细申明你的案情,再做计较。”

    段元青点头不语,心下好奇,也不知杨易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便在这时,一阵恶臭从身边传来,扭头看去,仔细分辨力一下,才发现大堂阴影处还跪着一人,只是太过于模糊,不知道到底是何人。

    杨易坐在大案后面,拿起一块惊堂木使劲一摔,喝道:“把人犯带到面前!”

    两排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

    地面上跪着的乃是他们的县太爷,如今被强人逼迫跪倒在地,连他们几个衙役也都被眼前这个人强行拉到了这大堂之上,此时眼前这个疯子要审县太爷,还要他们将县太爷拖过去受审,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不敢行动。

    杨易见此,嘿嘿冷笑,双掌一拍桌面,桌子上的火签猛然弹跳而起嗤嗤声中飞向几个衙役,只一瞬间,火签就已经插入了衙役们的肩头,而且都是左肩头。几个衙役惨叫几声,但在杨易的注视之下,叫声猛然咽了回去,身子哆嗦成一团。

    杨易道:“带人犯!”

    这次几个衙役再不迟疑,将阴影处跪着的人拖到了杨易面前,此时段元青才知道此人正是本县县令吕志扬。往日吕志扬都是一副志得意满,风光无限的模样,此时却是双股打颤,裤脚处滴滴答答的留着臭水,赫然是吓尿的状况。

    杨易又拍了一下桌子,吕志扬身子哆嗦了一下,头垂的更低。

    杨易问道:“堂下可是吕知县?”

    吕志扬弓腰伏地,结结巴巴道:“正……正是…下官。”

    杨易道:“你看看你身边坐着的人是谁?”

    吕志扬抬头看了看段元青,因烛光亮度有限,他又是一个近视眼,看了半天,看不出段元青的模样。

    杨易见他看人困难,拍桌子道:“此人名叫段元青,吕县令可是认得?”

    吕志扬“啊”了一声,终于知道面前这个强人是为了什么才将自己提到此地审问。他能做到县令这一步,脑子毕竟比常人好使,如今眼见段元青到了自己面前,已经猜出杨易此来是为了什么。

    吕志扬本来还觉得自己有一线生机,但是此时听到段元青的名字后,就已经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

    天下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在拷打之下,死不松口,宁死不出卖队友之人,另一种便是临死前也要拉几个人作陪之人。

    吕志扬自然是属于那种临死之前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人,既然知道自己难以存活,倒是激起了他的勇气,身子竟然也不哆嗦了,直起腰来,大声:“壮士,我已经知道你想问什么啦。你只管问就是,我定然不会有半点隐瞒!”

    杨易点头道:“明智的选择!”

    吕志扬低声道:“总不能白做人家的狗!如今要死了,那还管的了那么多!”

    杨易问道:“你为什么要陷害段元青?”

    吕志扬道:“前几日史家业史公子路过桃城,见段元青的夫人生的貌美,便起了歹心,让小官支开段元青后,他便遣手下将段夫人捆绑到了住宿之地,想要强行寻欢,只是段夫人性情刚烈,宁死不从,抓掉了史公子一缕头发,被史公子一怒之下杀了,便是那个瞎了一目的孩子也被他活活摔死。”

    杨易道:“后来呢?你继续说!”

    吕志扬道:“后来史公子嫌麻烦,便吩咐小官做收拾一下首尾,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惹他心烦。”

    杨易道啊:“然后你就随便找了个由头将段元青收监判刑?”

    吕志扬道:“是!”

    杨易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那史家业史公子到底什么来头?”

    吕志扬道:“他是当今丞相史弥远之子。”

    杨易道:“这样啊,他现在何处?”

    吕志扬道:“他只是路过桃城,现在已经赶回京都。”

    杨易笑道:“好好的人不做,你为什么非要做舔腚狗呢?”

    拍了拍桌子,剩下的一根火签跳了起来,嗤的一声已经射穿了吕志扬的心脏,登时毙命。

    又将几个衙役的都打断双腿,杨易扶起浑身颤抖的段元青:“段兄,你怕不怕死?”

    段元青点点头,又摇摇头。

    杨易道:“既然这样,咱就去京都走一趟罢!”

    “嘿嘿,史弥远?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第四十五章 临安城中

    临安城。

    丞相府。

    后花园。

    史家业正坐在一株海棠树前,翻读春秋。

    书是古书,人是俊男,此刻端坐树下,更显的温润君子,谦谦好学。

    他翻看了一会儿,合起手中书,抬眼看向身边垂手而立的中年人,“阿大,有什么事情?”

    阿大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但在史家业面前却是温顺如看家之犬,见的史家业问话,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史家业,弯腰垂头道:“公子,南方出了点小事情。”

    “嗯?”

    史家业接过纸条,看了看,皱眉道:“桃城县?县令被杀?这点鸡虫小事与我何干?”

    阿大低声道:“公子可能忘记了,在桃城县有一个村妇颇有姿色,只是不识抬举恶了公子,抓伤了公子的脸,后被公子斩杀。”

    史家业恍然道:“哦,原来是此事,此事我怎能忘记?这么说来,有人强人要替村妇出头,这才斩杀了桃城县令?”

    阿大道:“公子英明!这村妇的丈夫似乎认识了什么武林高手,桃城县令将他装入死囚车中,还未行刑便被一人打破囚车救了出去,之后此人更是夜闯桃城县衙,夜审桃城县令吕志扬,现在吕志扬已经被他杀掉,便是县衙的衙役们也都被他打断了双腿。”

    “一个人就能够劫囚闯衙,看来是个高手啊。而且还是一个胆大包天的高手。”

    史家业本来对于弄死一个乡野村妇,根本不以为意,一个贱民,死了也就死了。

    天下人多的是,死了几个贱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对此事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听阿大这么一说,隐隐觉得不安,但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于小心。

    他站起身来,负手转了几圈,吩咐阿大道:“让小的们查一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杀官劫囚!查到后就地格杀,杀掉后火速报我!”

    阿大道:“是!”

    退后几步试探着说道:“今天老黄送来几个清倌人为公子伺寝,公子要不要看一下?”

    史家业摆手道:“一群雏儿有什么好看的,怎及的良家妇女有味道?”

    见阿大一脸的巴结神色,史家业笑道:“好了,你跟老黄说,过几天我央求父亲给他儿子谋个肥差便是,用不着这么费心。”

    阿大道:“公子英明,这次老黄定然欢喜的要疯了,定会对公子死心塌地,粉身碎骨以报公子大恩。”

    史家业笑了笑,拿起书本挥了挥:“你去吧。”

    阿大躬身退下。

    阿大走后,史家业将纸条夹进书页里面,摇头自语:“一个武林高手?匹夫而已,又有什么用处?”

    他对桃城县令被杀之事不以为意,这点小事还不值得他重视。这种事情发生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手下人极有经验,打探清楚后,自然会处理好。

    …………………………………………

    杨易身怀医家宝术,医术极为了得,带着段元青行了几天路,在路上连换了几个方子,堪堪到了临安城时,段元青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嗓子也已经能正常发音。

    找了一个客栈坐下后,杨易对段元青道:“段兄,国出奸臣,定有昏君!一路上你已经给我讲述了大宋朝堂之事,你只是说这些奸臣如何如何该杀,却为什么绝口不提当今坐龙庭赵官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段元青道:“当今天子稳坐朝堂之上,本是有道明君,只是朝中奸臣蒙蔽圣听,方才使的国政混乱,其罪在于大臣而不在于天子。杨天王,你说赵官人是昏君,我不知认同。”

    杨易道:“但害得你家破人亡之人却与当今天子脱不了关系!”

    段元青默然不语,他当初在被杨易救出囚车后,杨易问他是谁害得他,他当时咬破手指写的乃是“朝廷”二字,而不是桃城县令吕志扬,可见他心中当今朝廷有极大的不满。

    那二字虽然是激愤之下所写,但正所谓不假思索方是心声,在他内心里真正害死他妻儿的人乃是整个朝堂之人,而不是具体到某个人身上。只是他自幼受儒学忠君爱国思想熏陶,虽然对朝堂失望,但却没有不臣之心,乱国之念。当初在囚车里虽然对朝堂有所不满,但这个念头在杨易将他救出后,便已经熄灭。

    现在猛然被杨易问及此事,一时却是难以作答。

    良久,段元青道:“杨天王,我身子乏了,想休息一下。”

    杨易道:“段兄好好歇息便是,兄弟我初到临安,倒是想要见识一下。”

    出了客栈,杨易在长街之上了几步,但见大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买卖货物,极为热闹,浑然不像是亡国之相。

    杨易在街上快步行走,忽然身子一顿,反手抓住身后一个贴近他的壮汉,提到身前看了看,只见这个汉子身子粗壮,满脸的络腮胡子,此时右手中正握着一柄牛耳尖刀,做出一个前刺的姿势。

    此人此刻被杨易抓住后,身子僵直,一动不动,双眼中流露出极大的恐惧之色,张嘴欲呼,但是嘴巴张开,却不能发出声音。

    杨易笑了笑,提着此人到了一个僻静处,一指点出,壮汉顿时额头青筋绽起,浑身大汗直流,眼睛猛然凸出半寸之多,眼睛上翻,口吐白沫,似乎在经受极大的酷刑,但偏偏身子动弹不得。

    过了一刻钟左右,一阵臭味传出,此人屎尿齐流,七孔开始渗出血来。

    杨易又是一指点出,壮汉身子软软倒地,抽搐不停。

    杨易道:“带我去见你的主子!”

    壮汉粗声喘息了好一会儿,身子不再抽搐之后,慢慢爬起来,刚刚站起,双腿一软,又软倒在地,双手支地,对着杨易使劲叩头,砰砰作响。

    杨易淡淡道:“带我见你的主子”

    壮汉此时嗓子已哑,牙齿也已经咬碎了半边,嘶声道:“爷爷,我走不动了!”

    杨易摇头道:“要么走,要么死。”

    壮汉双眼流血,此刻看东西都是模糊不清,闻言身子晃了晃,颤抖不停。

    他双腿不受控制,走不动,只能软手软脚的在地上爬行起来。

    此人是决计不怕死的人,但是刚才杨易一指点来,他片刻间已经经历了世上绝难想象的酷刑,此刻看向杨易犹如见到地狱魔神一般,生恐杨易再给他一指,对杨易道吩咐丝毫不敢有反对的念头。

    大街上人来人往,在人群中一个浑身恶臭的汉子正在街上缓缓蠕动,在他身后,杨易负手跟随。

    满大街行走之人闻到臭味,都是急忙躲避,很快给壮汉让出一条道来。

    爬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在一家粮铺处,浑身恶臭的壮汉停止蠕动,翻身看向杨易,“爷爷,就是此地,还请爷爷赐小的一死。”

    杨易道:“好!”

四十六章 小人物

    这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小粮铺,门脸与其他的粮铺没有什么区别。此刻店老板正拿着鸡毛掸子拂拭柜台上的尘土,看到壮汉七孔流血的蠕动到自家店门前时,眼里露出诧异的光芒,看了看店伙计,“小虎,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虎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年轻人,闻言出了粮铺,走到了杨易面前,喝道:“干什么的?咦?这人怎么了?”

    杨易见出门之人身体虽然强健,但却不会武功,皱眉看了看地下等死的壮汉:“他是谁?”

    壮汉睁眼道:“是这里的小伙计,他不知道我们的事情。”

    杨易点头道:“组织还挺严密的啊。”弯腰抓起壮汉,向粮铺内走去,店伙计小虎伸臂拦阻道:“哎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是粮铺不是药铺,你将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拉到我们店里做什么?”

    壮汉身子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十斤,但被杨易抓住,却是犹如抓鸡一般,毫不费力的提着他撞开店伙计的阻拦,一路向里,直直走到店铺的后门处,一脚将后门踢开,走进了后面的院子里。

    刚出后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片暗器,有飞镖、飞刀、飞针也有石头、铁珠等东西。杨易一声长笑,将手中壮汉当作盾牌迎了上去,同时一脚将身后跟来的店伙计踢晕。

    后院的院子很大,此刻站满了人,都是一身膘悍之气,手中持剑扬刀看向杨易。

    此刻杨易手中的壮汉身上插满了各色暗器,早已毙命多时,杨易随手将他的尸体扔到一旁,看向对面一个领头的中年人道:“我这一路来临安,路上总有人暗暗跟随……”杨易说着指了指地下中年人的尸体,“今天此人非但从我进城后便一路相随,路上更是想要将我杀掉,看来我是得罪了一股了不起的势力了!”

    人群中领头的中年人三缕长髯,一身儒袍,闻言拱手道:“在下张敬天,对杨兄弟的一路打扰深感歉意。”他幽幽叹息道:“杨兄弟如此英风锐气,正是平日里张某喜欢结交的英雄人物。可现在可谁让阁下多管闲事,非要插手我们公子的事情呢!”

    “哦?”

    杨易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张敬天道:“杨兄陡然现身,张某手下小的们正在竭力打探阁下的具体身份,估计最迟三天就会对你的身份有一个详细的了解。不过,你的身份如何其实也用不着打探,得罪了我们的公子,即便是当今皇子,也未必能有善终,何况你这位名不经传的江湖上的小人物。”

    杨易哈哈大笑:“自我来此界,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江湖上的小人物!”

    杨易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你这人很有意思,我决定先不杀你,待我将你所谓的公子老爷等等一大批人杀掉后,我想你就应该知道我这位小人物到底是谁。”

    张敬天在杨易大笑之际,已经挥手让满院子里的人围拢了过去,他退后几步心下有些隐隐的不安,心想:“看此人对我满院弟兄毫无惧色,定然是对自己的功夫极为自信,可我这三十多位弟兄,每一个都是江湖上的好手,他便是功夫再高还真能逃出去不成?”

    正在张敬天稍一恍惚的时候,猛然一声巨响从他前面发出,院子里霎时间飞沙走尘,劲风呼啸,张敬天被劲风逼退数步,直退到院墙处方才止住。他向前望去,只见尘土飞扬的院子里忽然一静,满院飞扬的尘土似乎被什么东西收拢了一般由大变小渐渐的长鲸吸水般进入了一个的手掌中,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球。

    张敬天何时见过这等功夫,一时间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微微失神片刻,张敬天随即回过神来,“这人难道会什么戏法巫术不成?”忽然觉得不对劲,刚才院子里围攻此人的三十多号弟兄竟然不见了!

    正在张敬天疑惑震惊之时,忽觉得劲风压顶,他急忙闪开,便见到一个大大的物体从天上坠落于身边地上,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人!

    正是刚才围攻敌人的三十多号弟兄们中的其中一个,只是此时早已经骨断筋折,软趴趴的死掉了。

    此时又是一声“啪嗒”一声响,天上又落下一具尸体,也是刚才围攻中的一个成员。

    张敬天大骇,向天望去,只见天上白云丝丝缕缕,阳光普照,空中时有飞鸟窜过。

    但此时空中非但有了飞鸟,竟然还有了飞人,一群飞人!

    这些人身子在半空中摆着身不由己的古怪姿势,身子有高有低,有的正飞速下落,而有的还在挺身上升。由下往上看去,令人说不出的怪异、惊诧和难以置信。

    几丈高的天空其实也算不得高空,天上这些人“飞”的最高的也只是到了几丈的高度,便开始下坠。

    这些人往天上“飞”的快,往地下落的更快!

    在张敬天眼望高空,神色呆然之际,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摔在地面上,俱都摔成了肉袋。

    张敬天从未向今天这样感到害怕过。

    他自幼家贫,父母早亡,小时候被人欺侮时也从未服软过,待到后来,承蒙史公子相助,考取了功名,他至此对史公子极为感激。

    后来史公子竟然成了如今的史相爷,他也摇身一变成了相爷的心腹。再到后来,相爷的儿子史家业找到自己,说想要谋大事,请他帮忙,他虽然惊诧害怕,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公子的请求,成了公子暗中势力临安总舵的当家人。

    当初公子找他图谋大事的时候,他虽然感到害怕,但是内心里其实也隐隐然有几分蠢蠢欲动的心思,纵然害怕可也夹杂几分兴奋。

    但现在,张敬天却是感到恐惧,发自内心的真真正正的恐惧!

    他此时才明白刚才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那是眼前这个姓杨的将他这些手下打到空中所发的动静啊!

    只是人力有时而穷,是什么样的人能将这么多人一瞬间抛向半空?他也见识过武林好手,能将人一拳打飞都已经的了不起的好手,但如向此人刚才那样,一瞬间抛三十多人向天,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便是想都不敢想。

    满院活人,一瞬间便都已经摔成了肉袋,死的不能再死,血腥气弥漫全院,鲜血横流,张敬天哆哆嗦嗦的指着杨易,“你……你的到底是何人?”

    杨易身子一闪,已经抓住了张敬天的脖颈,笑道:“我是小人物!”

第四十七章 我还有大事未做

    丞相府中,依旧是后花园,依旧是海棠树下,史家业伸手从海棠树掐掉了几朵海棠花,揉成了一团随即仍到了附近的小池塘里,阿大正屏气凝神的垂手站立一旁。

    史家业又捋了一窜红花放在掌上张口吹拂了一下,花瓣四下飞舞,他看着空中盘旋往复的残花,道:“阿大啊,又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啦?能让你急匆匆的跑过来禀报的事情,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好啦,别犹豫了,说罢!”

    阿大道:“昨日说的桃城杀官劫囚之人,已经来到了临安。”

    史家业正在揪花的手猛然一顿,转身看向阿大:“嗯?到底怎么回事?是杀不了还是没来得及杀?”

    阿大低头道:“此人从桃城一路疾行,手下孩儿们找不到动手的机会,如今此人已经到了临安,可是他的具体身份还没有传来,小的们不敢擅自行动。”

    史家业叹道:“既然让你们做了,那就手脚利索点,天下还有你们不敢杀之人么?”

    阿大道:“是,小的明白怎么做了。”转身就要离去。

    忽然远处跑来了一个瘦小的汉子,快步走到史家业面前,叩头道:“主子,有人在都城闹事!”

    史家业愣道:“阿黄啊,有人在都城闹事,那是禁军们的事情,你来我这里说这个事情又有什么用?”

    瘦子阿黄道:“主子,那闹事的地方可是咱们的总舵啊!”

    史家业霍然变色:“什么!”他眼中露出杀气,看向阿黄:“到底怎么回事?”

    阿黄道:“主子,我也是刚刚接到孩儿们的消息,说有人将咱们的一个弟兄打得惨不忍睹,当街跪爬,被打的那个兄弟估计是被打迷糊了,竟然一路向总舵门口爬去。

    史家业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到底是何人闹事?现在如何?”

    阿黄道:“得知此事,张先生已经带着一帮精锐弟兄齐聚总舵,以防有贼子胆大包天去总舵闹事。”

    史家业捏了捏眉心,“可知道打人的是什么人?”

    阿黄道:“孩儿们还没有传来消息。”

    史家业叹了口气:“一群废物!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你们怎么不去吃~屎!”

    阿黄身子一颤,懦懦不言。

    史家业负手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抬头吩咐阿大:“阿大,你现在就带人将那个从桃城过来的武夫杀掉,以除后患。”

    阿大垂首道:“是!”

    史家业又吩咐阿黄道:“阿黄,你领几个人现在去总舵看一下,让张先生速速处决闹事之人,另外……”他话未说完,忽然听到前院里轰然一声巨响,听起来似乎是房倒屋蹋之声,整个后院都震颤了一下,身边海棠树也晃了几下,簌簌落下几片花瓣,从几人身边飘过。

    阿黄与阿大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满脸迷糊之色,不知道这是什么动静。

    史家业道:“咦?这是怎么回事?房子蹋了么?赶快上前院看看去!”

    三人还未走到后花园月亮门的门口,便听到马蹄声响起,“嗒嗒嗒”从前院直奔后花园。

    三人都是奇怪:“怎么有人敢在丞相王府中骑马奔驰?”

    只听得马蹄声到了紧紧关闭的月亮门处竟然停也不停,“轰!”的一声,后花园的大门猛然炸开,一人一骑从外面闯了进来。

    “主子小心!”

    阿大急忙扑向史家业,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护住,看向前面骑士,怒喝道:“大胆狂徒,你是何人?”

    只见面前骑马之人,手中持戟,背上背剑,另一只手竟然还提着一个人。听到阿大的喝问,来人将手中所提之人抛到一边,大戟斜指众人:“谁是史家业?”

    三人被他长戟斜指,青幽幽的目光扫过后,都是心中一凉,不敢与他对视,便是平素里一向高高在上的史家业在对方的目光扫视过来时也不自禁的低头俯首,不敢直视。

    此时被骑士抛到地上之人已经翻身爬起,凄厉嚎叫道:“公子快跑!此人不可力敌,快跑!”

    “张先生?怎么是你?”

    听到此人嚎叫,史家业抬头望去,才发现原来竟然是自己的谋士张敬天,不由的吓了一跳,又见他凄厉的嚎叫示警,知道定有缘故,急忙抽身后退,“阿大,阿黄将这个狂徒拿下!”

    阿大阿黄飞扑向前,一人挥掌一人探爪齐齐抓向来人,他两人自负是武学高手,在临安城中一向没有抗手,今天合力擒拿敌人,还是第一次。

    骑马之人正是杨易,见阿大阿黄两人扑了过来,摇头道:“啧啧,史家业,这就是你手下的高手?”说话间大戟猛然一抖,两声惨嚎声想起,再看阿大阿黄两个人,竟然被他长戟贯胸而过穿成了一窜。

    杨易长戟又是一抖,两具尸体四分五裂洒落满院。

    史家业心胆俱裂,平素里的智珠在握,高高在上的表情已不复存在,转身奔逃。但能在杨易手里跑得了的人普天下超不过三个,史家业自然不属于那三个人里面。没跑几步,已经被杨易走马拦住,长戟搭在了史家业的脖颈上:“很好!看来你确实是史家业了!有人有一笔账想要跟你算一下!”

    史家业尖声叫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丞相府!”

    杨易仰天长笑:“丞相府就不能闯了么?死到临头还敢嚣张!”探身抓住史家业的脖颈,将他举的离地而起,拨马回头,一路闯出丞相府,直奔客栈。

    客栈中段元青还在休息,正睡的熟时,一阵吵闹声将他惊醒,杨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段兄,段兄,还请出来一看。”

    段元青穿戴好衣帽,开门出房,刚到客栈的大堂处,便听到阵阵惊呼声从客栈外面传来。

    他从人群中挤出后,就见到杨易端坐黄马之上,右手大戟斜伸,左手掐着脖子拎着一个青年贵公子,此时贵公子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被掐死的模样。

    段元青又惊又喜,又是愤怒伤心,跑到杨易马前,颤声道:“杨天王,此人难道就是……”

    杨易将史家业仍在地上,用脚踏住,道:“此人便是史家业,段兄若想报仇,兄弟背上的长剑倒是可以借你一用。”

    段元青杀气腾腾,两眼中流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对杨易道:“正要借天王的宝剑一用!”

    当下杨易从背上抽出长剑递给段元青:“段兄,我这把剑可是有点重,你小心点用。”

    段元青接过长剑,身子晃了几下,几欲摔倒,双手合握,这才将长剑举起,只是长剑实在太重,他无力将长剑横起下斩,只能倒提长剑以剑尖对准史家业的心口,嘿嘿惨笑:“史公子,我你害得我好苦啊!你说了一句话,我们一家三口便死了两人!你好威风啊!”

    史家业惊声嚎叫:“你莫杀我!我父乃是当朝相爷,你若是杀了我,定然九族难逃!”他喃喃道:“我还有大事未成,我手下有那么多孩儿听命于我,岂能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杨易道:“你即便是老天爷的儿子,哪又管我屁事!该杀照样杀!”

    段元青道:“不错!”双手一松,长剑已经从史家业心口刺入,杨易这柄长剑乃是他从太师府的神兵阁里挑选而出的,极为锋利,如今单凭下沉之力,就已经将史家业身体穿透,当即死了。

第四十八章 杨易醉酒

    眼见杨易与段元青两人当街杀人,杀的好像还是当朝丞相史弥远的儿子,本来在客栈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轰然炸开,四散奔逃,生恐此事与自己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客栈的店主闻讯赶来,在店门口扶着门柱,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看了半天,试探着喊道:“两位英雄,可否借一步说话?”

    段元青杀了史家业之后,嚎啕大哭,听不见客栈主人的喊声,杨易听到后走到客栈门口,居高临下看向客栈老板,“张老先生有何指教?”

    店主人姓张,这家客栈就叫做张家老店。

    店主人见杨易走向前来,被杨易目光一扫,吓得脖子一缩,懦懦半天,猛然心一横,大声道:“小英雄,你们现在杀了人,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我们这家客栈却又能逃到哪里去?你们住宿在我的店里,如惹下了如此泼天大祸,我张家老店岂能逃得了干系?”

    杨易闻言,面有惭色,低头道歉道:“是我思虑不周,连累张老丈一家了。”从怀里掏出一包金锞子,递给店主人:“老丈,我这里有几十两黄金,买下你这家老店绰绰有余。”说着又拿出几把碎银递给店主人,“你现在先将客栈里的客人都清出去吧,他们这些钱我来付就好。”

    店主人见他如此做法,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接了杨易递过来的金银,走到客栈大堂处高声喊叫道:“杀人啦,出人命啦,都快跑吧!”

    客栈里本就有几个人看到门口杀人之事后,准备收拾行李走人,闻此时言更是提着东西奔出客栈,与店老板算清费用后,当即快步离开。

    过了一会儿,整个客栈变得悄无声息,安静异常。

    店老板从后院套好马车,遣散了伙计,拉着家人走到杨易面前:“小英雄,我也得逃命去了,现在张家老店是你的了!”这店老板说走就走,毫无半点留恋,催马扬鞭,扬长而去。

    杨易摇头失笑,这家客栈少有人住,生意惨淡的很,店老板得了杨易这么一大笔金银,自然对这么一个贫困之地不在留恋。

    段元青犹在门口大放悲声,而他面前史家业早就死的凉透了。

    杨易叹了口气,将插在史家业胸口处的长剑拔起回鞘,劝段元青道:“段兄,死者已矣,你还是保重身体为要。”

    段元青又哭了几声,收泪道:“杨天王,我想将此人头颅割下,回去祭奠我的亡妻与我那可怜的孩儿。”

    杨易道:“好!”挥剑斩下史家业的脑袋,找来石灰腌渍了一番,用盒子装好递给段元青:“段兄,你带着这盒子回家去吧。”

    段元青问道:“我回家,杨天王又要去何方?”

    杨易道:“********,斩草除根!杀了儿子,岂能放过当老子的!杀不了史弥远,我来这临安一趟又有什么用?”

    段元青本要抱着木盒离开,闻听杨易此言,转身的道:“杨天王,你为我一家之事甘冒如此大险,我岂能就此离去?姓段的虽然无用,但也不能抛下朋友不管不顾的独自逃走,只是不知道我够不够资格做杨天王的朋友?”

    杨易笑道:“姓杨的也只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交朋友难道还要挑三拣四么?”

    段元青哈哈大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将木盒放到一边,道:“今天咱们哥俩痛痛快快的喝上一杯再说!”

    杨易见他如此,也不再劝他离开,从厨房拿出酒坛子与段元青碰坛痛饮,一坛酒喝完后,杨易已经有了三分醉意,段元青更是伏在桌子上胡言乱语,痛哭流涕。

    杨易酒兴大发之下,晃晃悠悠起身道:“段兄,先不要伤心,你且稍等,待我将那史弥远捉来为你斟酒!”

    段元青口中含含糊糊道:“好,你去吧!最好把皇帝老子也带来,两人一起为咱们斟酒助兴,岂不更好?”

    杨易抚掌叫好:“此言甚是!这个法子好!那我就将当朝赵家官人一起抓了,来此地为我等斟酒倒茶!”

    杨易趁着酒兴迈步出门,上了黄马之后,歪歪斜斜的背了宝剑,倒提青龙戟,双腿一夹马腹,“驾!”,黄马窜身前行悠忽远去,杨易的声音远远飘来:“段兄稍等!我去去就来!”

    杨易方才硬闯丞相府,史弥远并没有在府上,想来应该在皇宫中商议事情,寻思道:“欲要抓史弥远,须得闯进皇宫才行。”他平素就是无法无天之辈,此时酒意上头,更是胆大包天,心想:“闯进皇宫好啊,抓了史弥远之后,抓皇帝更是顺手,省得还得跑两趟抓人!”

    他纵马前行,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走来一群公差,各个手提刀枪棍棒,吆喝着奔了过来。

    原来杨易马踏丞相府,强抓了当朝丞相之子史家业,此事早就轰动了整个临安城,临安知府一边将整个临安城的公差都被集中起来前去抓人,一边命人去朝堂向史弥远报信。

    杨易此时遇到的正是抓他的公差。

    众公差一路吵吵嚷嚷壮着胆子追来,只盼少死几人就能将硬闯相府杀人的凶手抓住,大白天就敢闯进相府杀人抓人,那得是多么厉害的猛人才敢如此做?因此被府爷命令捉拿凶手时,一帮公差都是心中忐忑。

    因为怕死,走的格外慢,走了半天还在大路上磨蹭,谁也不敢做先锋官。

    正吵闹间,就看到远处一骑缓缓跑来,马上之人背剑持戟,身材高大,正是相府中人形容的模样。

    一帮公差立时停止吵闹叫嚷,当此时节,凶手现身,便是再怕死,也不能不硬着头皮上前。

    杨易见他们拿着刀枪棍棒,铁尺锁链靠近了自己,有人高喊道:“兀那后生,刚才可是你强闯相府,杀了人后,又抓了相爷的公子?”

    杨易哈哈大笑:“正是某家!你们可是来抓我之人?”不待几个公差再说什么,杨易催马向前,长戟前伸,笑道:“都给我趴下吧,懒得杀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胯下黄马前行,手中长戟闪电般吞吐,待到黄马从众多公差的包围中跳出时,这些动手的公差们皆尽倒地,昏迷不醒。

    ………………

    且说在临安城中,金銮殿内,当朝天子宁宗赵扩正在与朝中大臣商议金国岁银之事,满朝大臣有一大大部分反对朝廷再继续向金国进贡岁银,唯有史弥远力排众议,非要按往年岁银数目,一点不少的给金国送去,以图保的平安。

    宁宗赵扩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听众人讨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正争论间,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史弥远身边,附耳低低的说了几句话后,又快步离开。

    史弥远身子如遭雷击,脸色变幻不定,当庭跪倒在宁宗面前,痛哭流涕道:“陛下,还请为微臣做主啊!”

四十九章 史弥远皇殿哭子,杨天王醉打宫门

    史弥远忽然跪倒痛哭,满殿君臣都被吓了一跳。

    史弥远权倾朝野,便是当朝天子对他也忌惮三分,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与内宫近侍交好,刚才小太监对他附耳低语,大家看到了也不以为意,谁知道小太监刚走,史弥远便脸色大变,殿前失仪;这是从所未有之事,殿内众人争论停止,人人屏气凝神,看向史弥远。

    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宁宗吓了一跳,起身扶起史弥远,温声道:“丞相何故如此伤心?”

    史弥远老泪纵横,“陛下,老臣府内今日忽然被强人闯入,几个家丁被杀,便是老臣的幼子也被强人掳走,性命只在朝夕!”

    史弥远叩头道:“望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宁宗讶道:“竟有此事?天下有何等强人胆敢强闯相府,掳走相爷的公子?”

    史弥远道:“老臣不知!”

    便在这时,刚才的小太监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对史弥远急声道:“史丞相,家业公子已经被害了!”

    史弥远闻言身子摇晃了几下,一跤跌倒,放声大哭:“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可怜你年方弱冠,就此被害,可惜了你大好的前程!”他哭了几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为父定然为你报仇,将害你之人剥皮抽筋,诛杀九族!”

    他此时言语已经对皇帝极为不敬,诛杀子民乃是皇帝才能有的权力,他如今急怒攻心,已经口不择言,细微处难以考虑周全,这才有此不敬之语。

    好在宁宗性子软,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对有人胆敢闯进相府行凶感到诧异震惊,急忙吩咐左右:“加派御前军,前去相府查看,关闭九门,严查凶手!”

    御前军领命,当即组织人手,准备出宫缉凶。

    宁宗见史弥远伤心异常,安慰道:“丞相莫要伤心,身子要紧。”

    史弥远伏身叩谢:“陛下天恩,微臣不胜惶恐!”

    朝中大臣有看不惯史家业强抢民女,飞扬跋扈之人,闻听史家业被人杀死,都是胸怀大畅,但同时对有人胆敢闯进相府杀人之事感到吃惊与愤怒。

    若是当朝丞相都不能安稳度日,那么还有谁能自保?因此对史弥远竭力追凶之事,都是大声赞成,便是平常看史弥远不顺眼的朝臣此时也极力赞成捉拿凶手。

    大殿内闹成一团,皇宫门口却是一片安静,丽正门前几个禁卫军身材魁梧,衣甲鲜明,手持斧钺正在大门口往来巡走,看到有人接近宫门,便是大喝阻止,耀武扬威,好不威风。

    杨易跨马到得门前时,正看到几个禁卫军手中斧钺挥舞,呵斥几个憨头憨脑的乡下人。他此时虽然酒意上头,但脑子却加倍的灵敏,身手之矫健更胜往昔,只是远比平日里更为冲动而已。

    到了宫门前,杨易一夹马腹,黄马早就骑的熟了,已经明白主人的意思,当下恢恢嘶叫,放开四蹄向皇宫大门疾冲。

    堪堪到了几个禁卫军身前时,杨易大戟连挑,挡在他马前的几个兵士全都被他挑的高高飞起,待到落到地上痛苦大叫之时,杨易早就冲进皇宫内院深处,影子都看不见了。

    杨易从未进过南宋皇宫,此刻打马进去后,不知向哪里奔行才对,好在迎面就看到几个宫女太监,当下走马上前,探身抓住一个中年太监道:“皇帝现在在哪里?”

    中年太监白净面皮,见杨易锦衣怒马,大戟斜伸,还以为他是哪位带刀武将进宫面圣,不知礼仪才有此粗鲁言行,当下呵斥道:“皇宫禁地,岂能如此粗鲁?还不快快下马!皇上如今正在大庆殿内与文武大臣商议国事……”他一言未毕,杨易已经将他临空提起,道:“带我去大庆殿!”

    此时皇宫大门处铜锣示警之声传来,隐约听到有人嘶喊道:“有人闯宫刺驾!堵住他!”

    中年太监脸色狂变,看向杨易:“你是刺客?”

    杨易道:“刺你娘!待我去大庆殿便是!”

    中年太监双手乱摇,两脚乱踢,骂道:“咱家服侍了两朝帝王,岂能做出引狼入室的事情?你便是杀了我,我也绝不带你见皇上!”

    杨易赞道:“原来还是个忠义之人!”手上微一用力,已经将他打晕,轻轻放到一边,不忍伤害。当下也不再捉人询问,只是策马狂奔,专找大殿查看,身后跟着一帮大呼小叫的禁卫军。

    到了一座大殿之前,眯眼观看,终于找到,正是大庆殿。

    杨易催马上前,黄马在台阶上猛然跳跃了几下,已经到了大殿门口,打了一个喷鼻,风一般的进了殿内。

    大殿内正有一人端坐龙椅之上,左右两侧站满了文武大臣。眼见杨易打马进殿,殿内一干君臣皆尽呆住了。

    杨易忽地跳下马,伸手抓住龙椅上的宁宗皇帝,问道:“兄弟,哪一个是史弥远?”

    宁宗被杨易提着脖颈大声一问,吓得脑袋都糊涂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便是身边的一帮文武大臣们也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杨易早就打探清楚了史弥远的相貌年纪,更知道丞相的朝服是个什么样子,此时见皇帝痴痴傻傻,满殿大臣是反应迟钝,也不再多问,环顾四下,瞬间目光已经锁定了一人。当下拖着皇帝颤颤巍巍的身子,来到此人身前,道:“可是史弥远?”

    史弥远见此人飞马进殿,疯人一般的竟然敢拖拽皇帝,喊宁宗为兄弟,吃了一大惊,又见他口口声声喊自己的名字,已知不妥,此时见他向自己询问,急忙摇头道:“我不是!”

    杨易见他两眼通红,泪痕未干,笑道:“史相爷何必胆怯?你儿子一人死了可是寂寞的很呐,现在正在地下等着你与他团聚呢。”

    史弥远闻言抬头看向杨易,咬牙切齿道:“闯我相府,杀我爱子的人就是你?”

    杨易笑道:“正是杨某。”说话间,身子一闪,一脚将史弥远踹倒在地,深出一只手抓住他一条腿,将他倒拖到黄马身前,又一手抓住宁宗皇帝,双脚微一跳,纵然此刻抓着两人,他身子依旧是轻飘飘的落在马背之上。

    史弥远被他扯住一条腿头下脚上的贴在黄马一侧,嚎叫不已,而宁宗皇帝却被杨易挂在身后,犹如盾牌一般。

    在满殿大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杨易一声呼啸,黄马撒开四蹄,一阵风般的出了大庆殿。

第五十章 犹自嚣嚣作狗鸣

    眼见杨易当殿抓君,顺带的将丞相也抓了去,大殿内文武大臣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几个文官互相看了看,同时揉了揉眼睛,更有一个人伸手狠命在腿上掐了一下,这才明白不是做梦。

    就有官员嚎叫道:“金瓜武士何在?御前侍卫何在?怎么不保护皇上?你们都死了么?”

    朝堂里乱成一团,有几个官员怒发如狂,对着身边呆呆站在旁边的御前侍卫狠狠踹去,“一帮罪该万死的狗东西,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保护皇上去!”

    几个侍卫“咣当”几声,应脚而倒,便是倒地后,依旧是手持瓜钺挺身僵立的状态。原来他们早在杨易金殿之时,便已经被挥戟点住穴道,只是杨易出手实在太快,满殿文武却都没有看清楚。

    见侍卫皆尽倒地不起,这些官员哪里懂得点穴这种高深功夫,呼叫几声后,急急忙忙走出殿门,向外面追赶。

    杨易手提史弥远,马载宋宁宗,堪堪出了殿门走到广场之上,迎面已经遇到追过来的御前军。

    带头的御前军首领见眼前之人倒提嚎叫挣扎的史弥远,身后又坐着呆呆失神的皇上,吓得浑身打颤,语不成调,指着杨易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皇上,羞辱丞相!你还不赶快放下他们!”

    杨易笑道:“这么好的活盾牌岂能轻易放手?放心,我此次只是请赵大官人出门饮酒,绝不伤他性命。”

    杨易说让他们放心,但是又有几个能放下心来?

    这等被人冲进皇宫当殿挟君,生拖丞相的事情,可谓是千古奇闻,历朝历代也没有此等事情发生过。

    此时满朝文武官员也都追来过来,呼喝怒骂之声不绝,“大胆贼子,这等事情你敢做?陛下玉体何等尊贵,还不赶快放下,叩头谢罪!不然小心诛你九族!”这是示之以威。

    又有官员软言道:“英雄且勿鲁莽,休的伤了陛下,看你模样也是大宋子民,伤君便是伤父,你还是放了陛下为好。”这是动之以情。

    又有官员道:“壮士若是缺钱,国库几万万两黄金白银都可以送与壮士,只求壮士放了皇上,保的陛下玉体康安,这是诱之以利。

    又有官员道:“我观阁下勇冠三军,有项冉之勇,正是将帅之才,你又何必作此忤逆之事,只要放了陛下与丞相,军中将位正虚位以待!这是许之于官。

    杨易本就喝多了酒,最烦吵闹,此刻被风一吹,脑子更是焦躁不堪,眼见他们乱糟糟的说成一团,不由得眉头皱起,将宁宗揪到身边,抽出长剑搭在他脖颈之上,喝道:“闭嘴!”

    这一下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身边几个官员张了张嘴,本想说句什么,但见杨易身子晃动,一阵酒味传来,更是吃惊:“此人原来已经酒醉!醉酒之人最难沟通,还是听他说话为好。万一惹得他发起性子,那样更糟。”当下不敢多说什么,都是齐齐看向杨易,不知他想要如何。

    杨易道:“请人吃酒也这么难!”一夹马腹,催马前行,骂道:“聒噪!”

    前面御前军不敢阻拦,纷纷后退。

    走了几步,忽然感到尿急,杨易翻身下马,伸戟搭在宁宗脖颈处,将他拉到一边,在几千御前军的注视下,解开裤腰,站在墙角撒了一泡尿,打了个冷颤后,哈哈笑道:“舒爽!”

    围观之人皆尽目瞪口呆。

    眼看杨易上马前行,挟持了宁宗就要走出宫门一个年轻士子伸臂拦住杨易,高声喝道:“青戟黄马,锦衣负剑,你是杨天王!”

    杨易咦道:“你认得我?”

    白衣士子道:“天下除了大闹金人都城的杨天王之外,又有谁能硬闯皇宫,抓了皇上与丞相?除了杨天王英雄虎胆,又有谁敢这么做?”

    杨易问道:“你是谁?”

    士子道:“我名胡笑天。”

    杨易见他细皮嫩肉,身上熏香之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心下恶心,道:“老兄这个名字有意思,虽然想着欢笑每一天,可惜你姓胡,终归做不的数。”

    胡笑天道:“有个盼头总是好的!杨天王想要喝酒,这宫中御酒多得是,御厨手艺也好过民间厨子,何不在皇宫痛饮一番,何必又要出宫而去?”

    杨易长笑道:“任你说的再好,今天也留我不住,还是让开为妙,不然史丞相老这么头朝下控着,一会儿脑袋涨得爆开,那可不关我事。”

    白衣士子无奈让开道路,杨易打马前行,顷刻出了皇宫,不一会儿到了客栈门前。

    张家老店此时大门洞开,段元青还趴在桌上喃喃自语,见杨易提着两个人到了身边,抬头大着舌头问道:“杨天王,这两个朋友是谁?”

    杨易道:“这两位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丞相,咱俩喝酒少了几分热闹,我便将他们给抓来啦!”

    宁宗此时已经被吓傻了,哆哆嗦嗦缩成一团,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打,倒是史弥远到的酒桌边上时,虽然头昏脑胀,但已经不复刚才惊慌嚎叫的样子。

    段元青哪里认得什么皇帝丞相?此时酒醉,闻言也不吃惊,晃晃悠悠站起身来,道:“两位快请坐,喝酒喝酒,吃菜吃菜!”

    杨易拉着段元青坐下,道:“段兄此前说过,让皇帝斟酒,丞相布菜,这才是世间趣事,如今皇帝丞相皆已到来,我等只管吃喝就是,斟酒布菜是他们两个是事情。”

    段元青点头道:“说的是!杨天王此言有理!”

    杨易看向宁宗与史弥远,喝道:“还不斟酒布菜!”

    宁宗打了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端起酒壶为两人斟了满满两杯,只是手臂晃个不停,酒水在桌子上洒了一大片。史弥远铁青着脸将盘中烧鸡撕开分到两人面前,又在杨易示意下将几道菜肴夹到杨易碗中。

    他刚进店门之时,便已经看到儿子史家业的无头尸身,心中大恸之下,更是惊惧不安,不知眼前两人到底为何杀掉自己的爱子,又为何将皇上与自己也劫持到了这里。又见两人都是醉酒之人,心里更是害怕,因此对两人的吩咐丝毫不敢违逆,斟酒布菜,极为上心。

    段元青赞道:“不错,是个有眼力劲的人!怪不得你能做丞相!”

    史弥远默然不语。

    杨易喝酒向来是对着坛子猛灌,此时喝酒用酒杯极为不适,喝了几杯后,将酒杯扔到一边,对段元青道:“这么喝忒不爽快,还是对坛子喝过瘾。”

    拿起一个酒坛拍掉泥封正要喝时,胡笑天笑着走到了杨易面前,躬身施礼道:“杨天王,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杨易道:“老子看你第一眼时,就觉得很不对胃口,你一来,顿时一股臭气扑面而来,某家喝酒也喝不爽利。滚你奶奶『的吧!”

    胡笑天不以为意,径自坐下,道:“杨天王,我素知你侠名,你在北方杀鞑子也就罢了,如今到了的南方,为何又要对本国子民?这可与你的侠名不符啊!”

    杨易道:“我怎么为难宋国子民了?”

    胡笑天道:“我若说出来,你是不是将皇上与丞相放出此店?”

    杨易道:“那你可以滚了!”

    胡笑天闻言一窒,干笑道:“杨天王,你杀鞑子这是好事,可是我大宋官员乃是皇帝任命,你有何权力杀掉他们。更有地方富户,一直以来为国捐献财帛,劳苦功高,你又为何杀了他们?他们一死,地方便会动荡不安,流民四起,死伤无数,可见你这件事做得不怎么样,不配称之为侠。”

    杨易仰天笑道:“我当你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言,原来狗屁不如!”他看向胡笑天,“地方官员贪脏枉法者数不胜数,赵大官人懒得管,杨某却是看不惯!杀了他们正好心里痛快!地方乡绅豪富,多是为富不仁之辈,欺压良善,称霸地方,恶行之多,难描难绘,杀了他们又有什么不对。他们死了,地方不稳?我看是他们不死,地方才会不稳!”

    杨易大声道:“杨某所杀之人,皆有其取死之道,自信不曾有冤杀之辈。你这等朝堂庸才,满嘴仁义道德,哪里知道民间疾苦!张口闭口富豪乡绅,你置百姓于何地?狗屁不如的东西!”他越说越气,飞起一脚将胡笑天踢飞,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嗤嗤嗤”划了几下,写了几行字,手掌一震,刻有字体的一块桌面已经脱离桌体,飞向了胡笑天:“送你几个字,你可以滚了!”

    胡笑天拿着木板,翻身坐起,只见木板上写着一句打油诗:

    千里北上杀金兵,

    一路拔剑手不停。

    朝犬不知民生苦,

    犹自嚣嚣作狗鸣!

第五十一章 长歌当哭

    胡笑天拿着半扇桌面看罢多时,脸色通红,掩面而去。

    杨易见胡笑天踉跄远去,看向史弥远与宁宗赵扩,嘿嘿冷笑:“二位久居庙堂之高,恐怕对百姓民生少有关心。比之与刚才的跑走的废物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扩此时神志渐清,慢慢站稳身子道:“壮士,你有何不满与冤屈尽可以对寡人讲明,寡人定然还你一个是非公道,你又何必跑去皇宫将我二人抓到此地?”

    杨易摇头道:“找你?你有个屁用!我若是说史弥远为人贪赃枉法,罪不容赦,你是不是就会将他处死?”

    赵扩一脸为难之色:“丞相为国兢兢业业,操劳不休,哪里……哪里有什么罪过?”

    杨易冲身边的段元青摊手笑道:“段兄,你看,这就是当今的赵大官人!”

    段元青喝的醉醺醺,正是眼花耳热之际,早忘了眼前之人是谁。听得赵扩说史弥远无罪,勃然大怒,忽然将残桌掀翻,摇晃着身子骂道:“你说史弥远无罪?放你娘』的狗臭屁!”

    满桌酒菜洒了赵扩一身,史弥远也是被溅了满头满脸,狼狈不堪。

    就听段元青指着赵扩的鼻子大声骂道:“史弥远老贼,蒙蔽圣听,在外对金狗割让求和,屈膝下跪,使得我大宋大好儿郎平白低了金狗三分。对内收刮民财,打压异己,残害忠良。更是纵容其子史家业强抢民女,为祸相邻,此等老贼你还说他劳苦功高,没有罪过?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骂了几句,段元青忽然哭道:“可怜我结发妻子与刚刚寻回的儿子,就因为那史家业那个畜生方才丢了性命!史家父子都是该杀该刮之辈,你还说他们无罪?看来你同他也是一丘之貉,也是该杀!”

    赵扩见他一脸凶光,摇摇摆摆的向自己逼近,吓得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双手乱摇道:“慢来!慢来!史丞相还做过这等事情?待朕查明此事,定然给你一个说法!”

    段元青怒道:“你能给我什么说法?你又是什么东西?”转身看见杨易搭在旁边的长剑,走过去双手握住剑柄,“呛啷”一声抽剑出鞘,只是长剑太重,他又是酒醉之人,握着长剑摇摇摆摆差点摔倒。

    此时客栈四周已经围满了御前军,各个张弓搭箭对准了杨易与段元青。眼见段元青抽剑前行,欲对皇上不利,边上有弓手大惊之下,弓弦松手,箭矢飞向段元青。有一个开弓射箭起了个头,周遭弓手不约而同的弓弦离手,射向段元青与杨易。

    待到箭矢离手之后,弓手们方才明白过来:“坏了!皇上丞相还在里面!”

    杨易眼见弓手射箭,不由得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身子猛然窜出,闪电般在店内游走了一番,待到挺身不动时,怀中已经抱住了一捆箭矢。随即身子一晃,将这一捆箭矢当空一洒,道:“手感不错,一人来一根罢!”几十根箭矢从那里来,回那里去,只是一个恍惚,这些箭矢都已经插在了周围弓手的身上,且皆都是从右肩头透骨而入。

    在四面弓手惨叫声中,杨易回坐桌前,对趴在桌子上闭目待死的赵扩道:“倒酒!”

    赵扩哆哆嗦嗦的端起酒壶,正要往酒杯里倒,杨易道:“用什么酒杯?小家子气!你还是为段兄斟酒去吧!”也不理会赵扩,径自提起酒坛,张口对着坛口猛然一吸,一道酒线从酒坛中窜起,长龙般进入他的喉中。

    杨易哈了一口酒气,见段元青实在是醉得厉害,对刚才弓手射箭之事竟然觉察不出,知道他神志已然不清,眼看四周兵丁越围越多,杨易不欲多耽搁时间,一脚将史弥远踹倒在地,踢到冲段元青脚下,喊道:“段兄,你的仇人就在地下,杀掉此人,咱们此次来临安就算是大功告成!”

    段元青双手提剑,正在大厅内摇晃,忽见脚边地上史弥远横身滑来,又听杨易如此说,当下更不迟疑,提剑下刺,奔向史弥远胸口,史弥远大叫一声,双手抓住剑刃意欲阻拦,但哪里拦得住?早被长剑削断手掌,透胸而过,惨叫连连,却又一时不得死。

    段元青抽剑又刺,接连几剑,史弥远终于再无声息。

    他杀的兴起,拖剑走到赵扩面前,厉声喝道:“你又是谁?”刚才杨易给他介绍的话他早已忘记。

    赵扩见段元青杀史弥远如此惨烈,溅了一身鲜血,便是脸上也是斑斑点点,此刻双目圆睁,一步步走近,犹如厉鬼。吓得跌倒在地,屎尿齐流:“我……我是当朝天子,你不能……不能杀我!”

    段元青闻听此言,握剑在手,气满胸怀:“你便是赵天子?你也该杀!”他痛哭流涕道:“我本是一介草民,只想苟活乱世,先是儿子被人拐走残害,无人过问,后来我求告无门之下,只能自己寻找。好不容易得了贵人相助,找回来我失散多年的儿子。不曾想回家后,尚未过上几日,结发妻子与残疾儿子便双双遇害!”

    段元青瞪大眼睛,怒视赵扩:“杀我妻儿之人便是奸相史弥远之子。”

    赵扩道:“如今史丞相已经被你杀了,他的儿子也被你们杀了,你大仇得报,就此离去就是。朕绝不追究此事。”

    段元青道:“若不是你治国无能,焉有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发生?若不是你宠信史弥远,我妻儿又焉能就此死掉?究其原因,根源在你!你也该杀!”

    说到痛处,段元青双手猛然挥剑,斩向赵扩。

    杨易这柄长剑乃是太师府神兵阁里的神兵利器,锋利非常,段元青这一剑挥去,在赵扩愕然中已经将他斩为两段!

    眼见皇上被杀,旁观众人都是呆住了!

    便是杨易也是一呆,“段兄,你怎么真将他杀了?”

    段元青醉酒挥剑,斩杀赵扩之后,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霎时间气消酒醒,呆呆而立。

    门外有兵丁嚎叫道:“皇上被杀啦!贼人把皇上杀了!”外面乱成一团。

    段元青面抱剑当胸,面如死灰,冲杨易嘿嘿惨笑道:“我是大宋百姓,而今却亲手杀了赵家天子,可谓是不忠,我父一生忠于大宋,我杀了宋天子可谓是不孝,天子身死,大宋必乱,百姓势必遭殃,我又可谓不仁。”他看向四周张弓搭箭,大喊大叫的官兵,两眼流泪道:“杨天王为我报仇,却深陷如此危境,我一己之私连累你到如此田地,又可谓不义。”

    段元青猛然横剑脖颈,道:“像我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还有何面目活在世间!”双手用力,长剑滑动了一下,已经斩掉了自己的脑袋。。

第五十二章 恶名

    杨易此次来临安,目的就是诛杀奸相史弥远,至于如今的大宋皇帝,他倒没有想过将其杀掉。反正已经将杀帝之事交给了欧阳锋来处理,以欧阳锋的用毒本领自然会让这皇帝慢慢死掉,绝无破绽,他又何必多费力气?

    不曾想今天醉酒生事,一时兴起将史弥远抓来的同时,将宋帝赵扩也抓了过来。本来只是想让皇帝为自己端茶倒酒,借机吓唬他一番,谁知道本来忠君思想极为严重的段元青竟然醉酒发疯,挥剑弑君,这一下可打断了杨易本来的计划。

    段元青杀赵扩之时,杨易正端酒扫视包围他们的御前军,唯恐他们出手。

    如今一时不察被段元青杀了宋帝,正吃惊之时,段元青又抹脖子自杀了。只是顷刻间接连死了两人,又加死掉的史弥远父子,这家张家老店里可谓死了四个不得了的人物。估计以后定会青史留名,名传后世。

    眼见段元青自杀,杨易心头一震,急运内力,刚刚喝进肚子里的酒水瞬间从皮肤毛孔中排出,在身周行成腾腾酒雾,霎时间头脑清醒起来。

    疾步走到段元青尸身旁,见他头颅已被长剑斩断,与史弥远、赵扩两人躺在一起,鲜血喷射而出,溅到了对面白墙之上,惨烈异常。

    杨易虽然与段元青接触不多,但听其言,观其行,对他已经有了几分了解。此人原为儒生,自幼受圣人教诲,忠君爱国之心一向不曾丢失。

    早上因为杨易说当朝天子昏庸,他还与杨易有了几分争执,可见对当朝天子虽然有不满,但却仍然忠心。今日醉酒挥剑,斩杀宁宗之举,绝不是他的本意。可说是酒意上头,激愤之下误斩了皇帝。

    但别管是有意无意,皇帝终究是给他杀了。这等弑君行为,对他这个自幼受忠君思想熏陶之人可谓是霹雳击顶,天塌地陷,除了自杀之外,他已经别无选择。

    见事情已经到了如此田地,杨易长叹了口气,深感造化弄人。

    此时外面官兵已经再无半分犹豫,在军官的喝令中,弯弓搭箭,齐齐射向杨易。

    杨易伸手抄起长剑,举起身边的一个桌子当做盾牌,弯腰抱起段元青的尸身,又将他头颅提起后,一声长啸拔地而起,顶破屋顶,飞身到了客栈外面。

    此时客栈外面围满了官兵,见杨易破屋而出,一声吆喝,万箭齐发,将杨易裹在箭雨之中。

    杨易纵然抱着段元青的尸身,身子依旧快如闪电,挥剑拨打前面与左右三面射来的箭矢,而对于身后射来的箭雨却是毫不理会,他速度实在太快,后面射来的箭矢竟然跟不上他窜行的速度,力道减小之后,在他身后纷纷落下。在高墙之上几个闪身之后,已经消失在官兵的视野之中。

    等他走后,才有几名老官哆哆嗦嗦的进了客栈,吩咐御前军将将皇上与史家父子的尸体敛起,同时传令九城,大索天下,勿要将杀人凶手抓住。

    但这个时候,捉拿凶手已经是次要之事,国不可一日无君,立帝才是第一紧要的事情。

    好在有宋一朝,皇帝突然出事者众多,便是徽钦二宗被金国所掳走,也没有影响赵家人做皇帝。赵扩虽然死的突然,朝堂也只是乱了几天,便从赵家子嗣中选中一人登基做帝,重掌山河。

    新帝登基,第一道谕旨,便是捉拿反贼杨易,赏格之重,罕见罕闻:能手刃反贼杨易者,赏黄金万两,封侯赐地,与国同休。

    只是杨天王威震天下,又有几个人有胆子敢捋他的虎须?

    重赏之下,虽有勇夫,但也看需要面对的什么人。

    如今的民众之中,杨易已经被传说成天杀星在世,说他有天仙法力,凡人不可力敌,其名声之恶,能止小儿夜啼。

    世人愚者多而智者少,因杨易有如此滚滚恶名,竟然有的地方开始建造天王庙,焚香祈祷,只求杨天王不要大动干戈,忽起杀心。

    不出半年,天王庙竟然遍布天下各地,朝廷屡禁不止。杨易得知此事后,哭笑不得。

    他当日出了临安将段元青埋葬之后,便泛舟出海,到东海桃花岛上做客,整日里与黄药师探讨诗词功夫,更是向黄药师请教易经八卦之学,奇门遁甲之道。

    而黄药师也不藏私,对杨易倾囊而受;他桃花岛一脉如今只有黄蓉这么一个女儿,黄蓉虽然聪明,但若是想要尽数继承他这一脉的本领也还是难以做到。

    为使桃花岛的功夫不至于绝传,黄药师便将平生所学传于在岛上与他一起生活的朱子健,而朱子健偏偏是杨易的徒弟,他这样一来等于是抢了杨易的弟子,因此感觉有点对不住杨易,对杨易是有求必应。

    杨易不稀罕他桃花岛上嫡传的功夫,只对诸般杂学有兴趣,黄药师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杨易想请教什么,他都能一一做出解答,而对于有些东西,杨易的一些看法与手段也会令他耳目一新,大受启发。

    两人在桃花岛上喝酒斗拳,谈词论画,不知不觉就是一年过去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桃花正艳,一声长啸从岛外响起,杨易耳朵动了动,对正在泡茶的黄蓉笑道:“小侄女,一年时间到了,你的靖哥哥来啦!”

    黄蓉闻言,身子摇了一下,手中茶盏一晃,溅出来半盏茶汤,道:“谁是你小侄女?”将茶盏拍在茶盘中,对闭眼品茶的黄药师道:“爹爹,是师父的声音,我去迎迎师父去!”

    黄药师道:“迎什么迎?他自己没有腿么?”

    黄蓉急道:“师父不懂奇门遁甲,不给他带路,他怎么能过的来?”不待黄药师再说什么,推门而出,小跑着向岛外而去。

    杨易笑道:“药兄,女大不中留,你这个女儿我看是留不住了!”

    黄药师哼了一声,道:“那也未必!”

    一盏茶时间,洪七公左手牵着郭靖,右手拉着黄蓉,大踏步的走了过来。他本来要给黄药师打招呼,忽然看到杨易端坐一旁,呆了呆,猛然屈膝作势,挥掌推向杨易:“杨天王,原来你在这里!”

    杨易在他出手之际,便已经站起身来,见他一掌拍来,也是一掌迎去:“老叫花,你何来这么大的火气?”

    两人双掌相交,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洪七公本来势如奔雷的一掌在与杨易手掌向触之后,却是浑不受力,被杨易手掌晃了一下,便已经将力道轻轻化去。

    洪七公见他出手之自然,挥洒之如意,一身功夫实在是惊天动地,深不可测,较之与上次相见,似乎又高明了不少,心中惊骇异常,收掌道:“好厉害!好本领!可你纵然有通天彻地的神功,又怎能堵住你弑君的恶名!”

第五十三章 那便打平

    洪七公此人可谓是爱国而不忠君,从他为了一饱口腹之欲而躲进皇宫三个月就可以看出他对于当今宋天子绝无尊重之心,但不尊重归不尊重,赵家官人毕竟是当今天子,他若是病死了,摔死了,甚至是洗澡淹死了,这对洪七公而言也无关紧要,但如今却是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中给杀死了!

    这件事情一出,可以说是整个大宋的百姓都被杨易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

    洪七公一向刚直勇猛,带领丐帮子弟没少为国为民出力,如今天子突然被杀,朝纲差点****不堪,百姓惊惧难安,见此情形,他焉能不怒?

    今天见到杨易,多日来压抑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挥掌前击,攻向杨易,总要出一口恶气。纵然不能将杨易怎么样,但也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杨易接了他一掌后,听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杀了宁宗赵扩,言语间颇不客气,不由得脸色一沉,“洪帮主,我人都杀了,你待怎地?”

    说起来,杨易本来是不想杀宋帝的,但宋帝之死却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酒醉惹事,将宋帝抓到客栈,段元青也不会有杀宋帝的机会,段元青若是杀不了宋帝,他便不会因此自责,自然也不会自杀,此事若是真要论责任,杨易要占一大半。

    杨易自进入武侠世界以来,共犯过两次错误,第一个错误便是在碧血世界中与华山派高手交手时分心他顾,差点被人一剑穿心,死于非命。自那以后,杨易与人交手再也不敢轻视对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再没犯过这种轻敌的错误。

    第二个错误便是前些日子的宋帝之死。

    只因一时酒意,就擅自抓来当朝天子来为自己端茶倒水,此种狂妄之事,也只有他酒醉后才能做的来。不然以他平素为人,若是想杀谁,直接就是一剑下去顷刻了账,绝不会有当时那种荒唐之举。

    他在这些日子之所以隐居桃花岛,向黄药师讨教学问乃是次要之事,真正的目的却是对自己这些日子的所言所行做一番反思,看看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今在岛上沉淀了一年,自感收获颇丰,往日之举如今看来颇有不成熟之处。但若是说后悔,那倒也谈不上。

    现在见洪七公说话咄咄逼人,杨易的脾气也被撩拨了起来,言语之间便也不怎么客气:“洪帮主,我人都杀了,你想怎样?”

    洪七公道:“你功夫通天彻地,老叫花打不过你,也杀不了你,但却也不服你!”

    杨易负手看天:“杨某人一生行事,向来快意恩仇,别人服不服关我屁事!”

    黄药师此时插口道:“七兄,左右只不过是死了一个皇帝小儿,算得了什么?你又何必动怒?那赵家小儿,有他没他,对朝廷百姓又能有什么影响?”

    洪七公大声道:“临安赵家小儿虽然不堪,但毕竟是一国之主,怎能擅杀?若是杀他有益天下,老叫花早就杀了,还轮得着他?”他看向杨易道:“你是宋人,却杀了自家的皇帝!即便你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杨天王,又怎能让人信服?江湖人管江湖事,朝堂之事自有朝堂之人来处理,若是江湖中人都如你这般无法无天,中原岂不是永无宁日?”

    杨易摇头笑道:“江湖?朝堂?这两处地方有区别么?一样的勾心斗角,一样的阴狠算计,你杀贪官污吏没事,难道我杀皇帝老子就是大事了?皇帝老子也是人,我为什么不能杀?”

    “你!……”洪七公一时间难以作答,虽然知道杨易这是强词夺理,但却也一时难以反驳。

    杨易见他脸红脖子粗,想了想,毕竟是自己莽撞在先才惹起了这么一场风波,当下对洪七公道:“老叫花,我能杀宋帝,自然也能杀金帝,改明儿我去金都走一趟吧,将金帝也杀掉,双方各死一位皇帝,这也算是打平了,你看怎样?”

    洪七公见杨易口中说杀皇帝,脸上却平平淡淡,将这等刺王杀驾的惊天大事视如手到擒来的鸡毛小事,心中更是惊骇:“此人果然是无法无天之徒!心无羁绊,任性张扬,他若是为恶,天下还有谁能制的住他?”复一想:“依此人的性子,为恶的可能倒也不大。”当下对杨易道:“好,我就看你如何杀掉金帝?”

    他本来对杨易印象极好,此时怒火稍息,深吸了一口气,对杨易道:“杨天王,我见你一路行事,都是杀杀杀杀,稍一不如意,就出手杀人。手段之暴烈,古今少有。你是熟读诗书之辈,行事为何如此乖戾?老叫花纵然读书少,但也知道人命关天,不可滥杀,你是天下绝顶聪明之人,为何如此行事?岂不被世人看不起?”

    黄药师在旁边听了,插口道:“七兄,我辈岂是寻常人?行事何必在意天下人的看法?”

    黄药师与杨易岛上切磋诸般杂艺将近一年,见杨易平日里做事随心,向无拘束,豪迈潇洒实在是有晋人遗风,自己虽然自命风流,但与之一比,非但豪气不及,便是潇洒也差了三分,是以对杨易极为佩服,今天见洪七公言语间有教训杨易的意思,他听着极不入耳,便出口相驳。

    黄蓉见师父与杨易越说越僵,深怕两人再打起来,急忙岔开话题,道:“师父,靖哥哥,你们这一年来,都去哪里去了?”

    洪七公哼道:“我还能去哪里?杨天王说我丐帮上上下下烂透了,若是不加查处,他便亲自上门。人家可是连皇帝老子说杀就杀的人,老叫花怎敢大意?这一年来,我整顿帮务,明察暗访,杀了不少丐帮子弟,说起来还得要感谢杨天王上次的一场大杀!。”

    杨易道:“你不用谢我,下次我知道你丐帮还有这等腌臜事情,我照样不会留手。”

    洪七公道:“那就走着瞧。”

    在黄蓉与郭靖的劝解之下,杨易与洪七公总算没有再打起来。

    黄蓉有心分散洪七公的注意力,去后厨费尽心思的做了几道精致小菜,端到了酒桌之上。

    果然美食一出,洪七公脸色顿缓,口舌生津,断指处不断的轻轻抖动,从背后摘下酒葫芦,猛灌了一口酒,赞道:“蓉儿的厨艺又有进展,这味道可是有点不寻常!”

第五十四章 猛虎出笼

    杨易在桃花岛上一住就是一年,平日里吃食都由岛上厨子伺候,但有时候他馋虫一起,也会自己进厨弄几个小菜,给黄药师父女品尝。

    他是后世之人,所做饭菜与今时颇有不同,煎炒烹炸,诸般花样,即便是黄药师父女都是厨艺高手,对杨易整治出来饭菜也是感到新奇万分。

    黄蓉学武艺的天赋远不如学厨艺的天赋,相比于钻研武学功法,她更喜欢钻研厨艺,见杨易厨艺了得,便拉下脸皮恳请杨易教她做饭的新技巧。

    今天洪七公到了桃花岛上,她有意卖弄,将平日里杨易教她的几道菜肴特意做出来让洪七公品鉴。

    洪七公见面前一盘金黄色的条状小肉显然是被裹了面粉用油炸过,酸香扑鼻,隐杂甜味,这种味道从未闻到过,再也忍耐不住,举箸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眼睛里露出光来,赞道:“好滋味!好滋味!酸甜可口,非同寻常!一年不见,蓉儿的厨艺果然进步的厉害!这菜叫做什么名字?”

    黄蓉笑嘻嘻的看了杨易一眼,道:“这盘小肉叫做糖醋里脊,是杨天王教我做的。”

    洪七公闻言一愣,他刚刚跟杨易闹了一场,此时这道菜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犹豫了半天,终于做出决定,心道:“吃!为什么不吃?老子吃他创出的菜,那是给他面子!”想到这里,下箸如飞,顷刻间一盘糖醋里脊已经被他一扫而空。一份菜吃完,才发现面前还有许多盘子里的菜肴没有品尝。

    此时吃饭乃是分餐而食,每个人面前都是一个桌子,桌子上都是相同的饭菜,洪七公虽然吃的快,却也影响不了别人。只是他吃相奇差,吃起东西来如猪拱食,踏踏作响,动静极大。吃到兴起时,连声叫好:“妙妙妙,妙之极矣!蓉儿,这道菜叫做什么名字?”

    黄蓉道:“这道菜叫做九转大肠。”

    洪七公点头道:“果然有九转的意思,这是你自己创的吧?”

    黄蓉道:“这也是杨天王教给我的!”

    洪七公道:“这盘子大葱烧海参又是想出来的?”

    黄蓉笑道:“这道菜叫做葱烧海参,也是杨天王教给我的。”

    洪七公一脸诧异的看向杨易,又接连吃了几道菜,每每问及黄蓉,黄蓉都说是杨易教的。除了两道海鲜汤之外,一桌子十几道菜肴都是杨易教给黄蓉做的。

    洪七公大为败兴,但又舍不得停下筷子,一顿饭吃的纠结无比。

    他哪知杨易前世曾经做过几年厨师,专攻鲁菜,一手厨艺甚为了得。而鲁菜为天下菜肴之首,是宫廷菜的代表做,做法极为讲究,对刀工火候的要求也非常严格,若非黄蓉心思灵巧,又有上乘武功在身,这些个菜肴她便是知道,也未必能做的出来。

    洪七公吃饱喝足,咕嘟嘟的将酒葫芦里的酒水喝完,将葫芦递给黄蓉:“去,给我灌满!今天这菜吃的过瘾,便是喝的酒也远比别的酒有劲道!”

    黄蓉道:“那是杨天王酿的玉冰烧!”

    洪七公又看了杨易一眼,“他奶奶』的!这小子功夫高明也就罢了,怎么厨艺也如此了得?便是酒水酿的也这么带劲!”

    其实非但洪七公对杨易佩服,便是号称博学多才,医卜星相,奇门遁甲无所不精的黄药师,对杨易一身所学也感到钦佩万分。黄药师本就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的绝世奇才,但与杨易一年的多的交往下来,却再也不敢自夸天下博学第一。

    初时,杨易进入桃花岛之后,除了医道书法之外,其余诸般杂学也只是略有涉猎而已,但是在岛上沉心静气的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后,水平飞涨,所提的问题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有深度,到了三月之后,已经足以与黄药师互论长短,半年后,黄药师已经感到有点难以招架。

    到了现在,黄药师有时与杨易互相比试诸般杂学之时,已经互有胜败,杨易恐怖的学习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因此在杨易在桃花岛上露出一手绝世厨艺之后,桃花岛上黄药师父女再无半点吃惊的意思。如今看到洪七公一脸惊诧之色,父女两个相视一笑,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洪七公定定看向杨易:“怪不得你会来桃花岛上做客,原来你跟黄老邪是一类人!本来看你豪迈潇洒,定然是粗豪之人,却原来杨天王性子粗鲁,学问却大!”

    杨易笑道:“能被洪帮主出言相赞,杨某荣幸之至。”

    此时黄蓉早已经拉着郭靖的手走出来房间,找地方窃窃私语,话一些别后相思,儿女情长。

    黄药师见他们两人如此,面上沉了沉,但终究忍住不说,任他们便宜行事。

    杨易因在桃花岛上与黄药师切磋本领,专心至念,浑然不知岁月流逝。今天见到洪七公领着郭靖赴桃花岛的一年之约,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在这岛上待了一年时间了,当下顿生去意,将朱华叫身边道:“子键,我这次要赶回中原了却一点事情,你在这里跟黄岛主好好学本领,再过一年,我带你去金国都城走一趟!”

    朱华个头如今已经窜高了不少,虽然年纪幼小,但举手投足竟隐隐然有宗师气象。此刻听到杨易吩咐,点头道:“黄岛主的本领厉害的紧,徒儿定然会跟他好好修行,但是本门心法,我却不敢改变。”杨易当初曾传他一套儒家修身运气的法门,朱华如今运气走身,修行入定,修习的便是这套功法。

    杨易笑道:“以儒门心法打基础,天下无有不能研习之功,也无有不能运气之法,你既然不想改修别人家的内功心法,那么便继续修习我教给你的就是。”

    又好生嘱咐了朱华几句,杨易找来了黄药师:“黄岛主,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兄弟今日忽生离岛之意,你拨条船与我,我这便乘风扬帆,转回中原。

    转头看到郭靖与黄蓉携手而来,杨易对郭靖道:“郭兄,令母如今还远在塞外受那风霜之苦,你作为儿子,为何不尽快将他接回老家安顿?”

    郭靖道:“这几天我和蓉儿离岛后,便去塞外将我母亲到江南。”

    杨易看了看黄药师,哈哈大笑:“黄岛主,你这个女儿终究还是抓不住了!”

    黄药师脸一沉,道:“说什么废话,走你的便是!”

    杨易哈哈大笑,几个闪身,已经到了哑仆开来的海船之上,冲黄药师拱手道:“后会有期!”

    又对郭靖道:“郭兄,我琢磨着最近塞外有点不太平,你若是想要借你母亲回中原,最好现在立刻出发,不然恐怕会有点波折。”

    不待郭靖询问,小船已经扯起了风帆,风吹船急,顷刻已经远去。

    黄药师直到小船再也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返,对郭靖道:“杨易此人向来不说废话,今天让你尽快去塞外接你母亲,定有缘故,你最好听他一言,尽快赶去。”

    郭靖道:“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去塞外。”

    黄药师道:“那就好!”忽然仰天叹道:“杨天王此次离岛进中原,可谓是猛虎出笼,以他脾气,不知又要惹出多大的风波来!”

第五十五章 铁掌帮中

    荆襄道,铁掌峰。

    这一日铁掌帮帮主裘千仞正在密室中苦练铁砂掌功夫,忽听的山下一声长啸,啸声如滚滚雷音震得遍山回响。他吃了一惊,从熬制的铁砂中抽掌而出,在药水了泡了一阵后,方才推门出屋。

    门口早就站了几个心腹,见他出来,一个中年汉子俯身道:“帮主,发声之人不知是敌是友,如何处置还请帮主吩咐。”

    裘千仞眉头紧皱,一语不发的走到峰顶断崖处立身远望,只是山腰处有薄雾环绕看不分明,只能听着啸声如一道长龙一般在山下由远及近蜿蜒而来,速度快的惊人。

    听着啸声滚滚而来,裘千仞脸色接连变幻了几下,吩咐身后的帮众:“传令下去,铁掌帮全体帮众都下山迎敌,将滚木礌石都准备好,陷阱石灰、毒药暗器都拿出来,全力防备此人!”

    几个铁掌帮的领头人听裘千仞如此吩咐,都是吃了一惊,有一个中年汉子道:“帮主,滚木礌石、火油、石灰这些东西可是守山所用的啊!只有对付朝廷军队围攻之际,方才用的上,今天用来对付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裘千仞脸色本就难看,此刻被下属询问,脸色更黑,淡淡道:“怎么?我做什么事情还得听您老人家的吩咐不成?”

    中年汉子闻言,吓得跪倒在地,叩头不止:“弟子该死!弟子该死!”

    裘千仞将他一脚踢飞,看向站在旁边的几个人道:“刚才我的话你们没有听到么?还不赶快吩咐下去!”

    几个帮众躬身行礼,道:“是!”急急忙忙走下山顶,下山传达裘千仞的命令。

    一众帮众走后,裘千仞静静站立在断崖旁边,看着山腰处翻滚不休的浓雾,身子微微打颤。

    他是天下绝顶高手,一对铁掌打遍天下向鲜少可有匹敌之人,他自视甚高,一生所忌惮者也唯有了了四五个人。但对那四五个人,也仅仅是忌惮而已,还谈不上害怕。

    他铁掌帮如今财雄势大,即便是他打不过对方,也可以稳稳守在帮内,立于不败之地。上万帮众岂是说笑,除了朝廷之外,又有那个势力能杀进帮中与他为难?便是天下第一的丐帮也未必能做得到!

    因此裘千仞稳居铁掌帮中,从未真正害怕过谁,直到今天听到这股啸声。

    铁掌峰峰高百丈,山底小道盘旋,若是想进峰内,须得在几个小山头上盘旋往复几次才行。看似山峰就在眼前,所谓望山跑死马,真要从山外进得铁掌帮总部,不经历几个时辰,寻常人绝难办到。但是此时发出长啸之人竟然是一路直行,一个弯子都不饶,沿途的几个山涧、峡谷,小河、溪流竟然不能阻他丝毫,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滚滚而来。

    裘千仞被人称作是铁掌水上漂,一身轻功自然极为了得,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到底得有多高明的轻功才能做到像来人这般穿山过河,犹如平地。尤其是此人一路长啸,声震山林,这么长时间竟然毫不换气,内功之精湛简直是闻所未闻。

    裘千仞本就是武林决定高手,知道天下五绝纵然厉害,比自己不可能高出太多,也决计厉害不到这种地步,能有如此惊世骇俗,通天彻地神功之人,普天下只有一个,那便是天王杨易,杨天王!

    杨易闹金都,杀宋帝,挑丐帮,所做的事情无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天下侧目,武林哗然。都说此人性如烈火,嫉恶如仇。

    据说当初他大闹金都,是因为搭救杨再兴的后人,而挑翻了整个丐帮却是是因为一个被拐卖残害的独眼小乞丐,至于杀宋帝却是因为史弥远的儿子强抢民女,害了一户人家,惹得他火发,一路杀到临安,独闯相府,抓了史弥远的儿子史家业,之后更是单骑独戟醉打宫门,将皇帝老子连同丞相史弥远都从皇宫中拎出来杀掉。

    中原出了这等无法无天,横行无忌之人,天下无人不害怕,大宋朝堂素来黑暗,如今竟然变得犹如清水一般,贪污之人或许有,但草菅人命的官员却是一瞬间少了九成九,政治一片清明。

    非但是朝堂这样,便是江湖中也是不复往日混乱,便是一些做没本钱买卖的好汉们,此刻也是藏头缩脑,坐起买卖来,也不敢随意杀伤人命。

    而天下能有如此改变的原因都是因为一个人,天王杨易!

    一人压天下,这是何等威风霸气!

    铁掌帮之前曾与金人有诸多勾结,做了不少蝇营狗苟之事,也是因为这样,在知道杨易的威名之后,铁掌帮开始缩小地盘,收缩人员,不敢再与金人过多接触,生怕被杨易得知后,为铁掌帮引来灭顶之灾。

    但怕什么来什么,今日听到啸声响起,裘千仞就知道杨天王来了。

    他不是闭目待死之辈,纵然知道杨易厉害,但也会奋力一搏。此刻吩咐帮众布置一应对策之后,裘千仞深吸一口气,双掌慢慢挥动,在峰顶一块平地上缓缓轻轻走起了圈子,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此时啸声忽停,峰底一簇焰火窜出,裘千仞见识蓝色焰火,知道这是防卫失守的信号,看来第一个关口已经被来人打穿。他轻叹一声,正欲迈步下行,忽然又有第二道焰火从山腰处窜出,裘千仞心下骇然:“好快!第二处关口也失守了!”

    此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山腰处传来,这是滚木礌石下落的声音,裘千仞心道:“这滚木礌石都是重愈千斤之物,顺着山道下滚,崩撞之势绝非人力所能阻挡,当能将此人通关之势缓上一缓。何况又有滚油下浇,石灰扑面,他虽然了得,也未必便能冲上山来。

    但裘千仞也只是想了这么一想,就听到山腰处传来一声巨响,这是火药爆炸的声音,乃是第三道关口中遇到强敌来犯与敌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果然又有一道蓝焰冲天而起,宣告第三关失守。

    裘千仞再也沉不住气,飞身下行,刚刚跃下,就看到薄雾之中,一人沿着山下小路纵跳如飞,只是几个跳跃便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看到裘千仞之后,来人圈掌前推,笑道:“上去罢!”

    裘千仞见他一掌遥遥推来,劲风扑面犹如一面无形气墙撞向自己,躲避不及之下,只得伸出双掌相迎,轰然巨响声中,山路中草叶乱飞,薄雾陡然空出一块,裘千仞身不由己的向后高高抛起,待到翻身站稳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峰顶之上。

    在他面前,一位锦衣青年负手而立,笑道:“铁掌帮都是这么欢迎来客的么?裘帮主你这个态度可是有点不对啊。”

    裘千被他一掌震伤肺脉,咳嗽了几声后,缓缓道:“来人可是杨天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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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有了一个可以穿越已知武侠世界的门户,于是杨易鲜衣怒马,仗剑走天下! 让我们重温那些年一起追过的小说……武侠世界自由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侠世界自由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侠世界自由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