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瘟龙肖战
跟华诚见了一面,白崖的心情差了许多,倒是对便宜师傅刘钰多了一点感激。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感受不到差距。
平时白崖总觉得刘钰这个便宜师傅不怎么样,可一对比林牧、冯燕现在的状况,他又觉得很庆幸。
刘钰至今仅教了他一门断脉截气指,五气通脉术是看着秘籍练的,但如果没有刘钰平日里点点滴滴的指点,以白崖的悟性,修行哪有这么顺利。
当然,林牧现在境况有一半责任要归自己,他情商太低,又任性自傲,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思想很容易走极端。
华诚不在影响了他的修炼,但把自己弄成众矢之,没有一个意境师兄愿意暗中帮忙,这就与华诚无关了。
冯燕就没有这个问题,兰溪隘的武徒都很喜欢这个小师妹,华诚在不在都不影响她的武道修炼,跟林牧正好南辕北辙。
“现在不想这个,等论剑结束再说,到时候把林牧和冯燕带去剑指峰,便宜师傅应该不会拒绝多两个资质这么好的徒弟吧……”
怀着一丝心事,白崖没能睡好,清晨醒来挂了两个黑眼圈。
毛疾和甘章过来看他的时候,被他的熊猫模样吓了一跳。
幸好他们昨天邀战成功的逍遥宗弟子,已经同意将论剑时间放在下午,白崖还有时间可以调整。
“你怎么也在这里,没去山下城镇打擂吗?”白崖看着甘章有些奇怪,这小子也是个武痴狂人,前面三天就在山下打过五六场擂台了。
实际上,纯论热闹程度,华山下面城镇举办的擂台赛更加火爆,毕竟山上只有数千人论剑武斗,而山下却有数万跟来旁观的气境武者。
山下的擂台赛没有镜花水月法阵保护武者,要不是有上千六扇门的人在维持秩序,并且禁止擂台之外的私斗,只怕现在都死掉一批人了。
“没意思,打擂武者的战力差距太大,还是毛兄说得对,等过个十来天,让众擂台先较量出一批优秀点的擂主,我们再去挑战更方便!”甘章苦笑着说道。
武者的武道境界越高,彼此之间的差距就越小。而气境武者就难说了,他们的年纪也更小一些,牵涉到胜负的因素太多,战力起伏太大。
特别是青城这种大宗门出来的弟子,跟一些小宗门弟子就有明显差距。
甘章和毛疾都已经到了融意于气的返真境界,跟白崖去年下山之前一样。山下的擂台赛对他们作用不大,还不如在山上多看几场意境武斗,说不定就能顿悟明玄和窥道。
“呵呵,毛师弟说得对,先在山上多看多想。等需要验证的时候,再下山挑擂,光一个劲蛮干是没办法提升自己的。”白崖笑着赞同,又转头看向毛疾。
“对了,你昨日和唐兄去邀战那个逍遥宗的肖战,有发现什么情况吗?”
“没有,我们根本没见到人,是他的师长接下了战帖。”毛疾耸了耸肩,认真说道,“不过,以在下的意见,师兄下午要小心一些,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关于那人三胜的影鉴,一直都没有找到吗?”白崖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
“嗯,在下早上又找了一次苏家大兄。他说那人胜利的影鉴,除了史家还有一份留底,其余都被人买去了,真是奇了怪了。”毛疾脸色古怪地说道。
白崖听得一愣,这情况确实有点诡异。
华山论剑的武斗影鉴在初期不会卖得太多,因此录得也比较少。除了给史家留底,一般只会有两三份作为保存记录,被人买了就没了。
如果到后期,那人真的有了争榜希望,才会重新用留底影鉴重新复刻几份,方便卖给他的对手,华山也可以靠这个收回一点论剑盛会的承办资金。
若是现阶段都被人买走了,那说明这两天至少有数人想要邀战那位逍遥宗的弟子。
“咦,不对啊,若照你这么说,他昨晚接到的邀战应该很多才是,为何你们一去,他的师傅就同意邀战了呢?”白崖深感不解,诧异地问道。
“或许他知道师兄是个意境初阶……嗯,是不对劲,除非他们早就留意了师兄,但这种可能性很小……”
毛疾说到一半也皱了眉头,从那人前两场比赛看,他仅是意境中阶,争榜的希望也没比白崖大太多。又不像白崖非争榜不可,实在没必要花费精力打探白崖这种对手。
这肖战论剑武斗的首选对象应该是跟自己武道相近相似的对手,这样才更有利于提升自己,不是每份邀战都要接下,可以先好好挑选一番的。
“嘿,有意思,某倒是有个想法,既然影鉴被买走,又暂时没人邀战。你说买走影鉴的人,会不会就是逍遥宗自己这帮人!”白崖目光闪动,咧着嘴笑道。
“他们自己买走了胜利场次的影鉴,又故意留下前两场败北的影鉴?”
毛疾浑身一震,沉吟了一会,忽然皱眉说道,“师兄,现在取消邀战还来得及,就说你昨晚练武岔气,暂时不能武斗了……”
“呵呵,看来你也想到了……只是已经定下的事情,怎么还能取消呢!”白崖看着毛疾一笑,摇头说道。
“何况,我们也只是猜测,如果猜错了,自己吓自己岂不丢脸。就算猜对了,那也没什么,难道他就一定比另外两个意境巅峰更厉害吗?”
“那……师兄下午一定要小心!”毛疾慎重地说道。
“嗯,某知道!”
“毛师兄,你和白师兄说得什么,为何我一点都听不懂……”坐在一旁的甘章被两人猜谜似的话语,弄得头晕脑胀,苦笑着问道。
“呵呵!”白崖和毛疾看着憨厚的甘章相视而笑。
……
一个早上匆匆而过,等到日头慢慢偏西,白崖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再次踏上第一天去过的华山东脉石楼峰。
今天他要对战的逍遥宗肖战,同样也是一位近战武者,并未修习刀剑,和白崖一样主修拳脚。
来到山腰的演武场,他发现对手居然还没来,这次倒是他来早了!
不过,来早来晚其实是一样的。
因为华山的演武场数量有限,每天论剑武斗的场次又多,所以演武场也分了时间段来使用,不存在让对手先等半天的心理战术。
类似白崖这种意境武者,不管是初阶,还是“心意”高阶,其实武道都还不完善。只要能在战斗中找到对手的缺陷,武斗时间都不会拖上太长。
像那种打上几个时辰,最后两人都累倒,不分胜负的情况几乎很难发生。除非是两个打半天都发现不了对手弱点的蠢货,可是能来华山论剑的武者会是蠢货吗?
当然,平局也不是就完全没有,只是相当稀少。
有时候,总会发生一些比较巧合的事情,让两个武者同时被法阵送出演武场,那就等于是平手了。
白崖的对手没让他等太久,当演武场有三分之二场地被阴影笼罩,山道那边终于慢慢踱上来一个满脸病容,看上去形销骨立的年轻人。
白崖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这个肖战身材颇高,脸色苍白,颧骨高突,一身武衫像是套在骨头架子上,整个人看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地暴毙。
“此人就是肖战?倒是颇有奇貌,怎么跟影鉴里的人有点不一样,看着像身患重症,难道是这两天受了重伤吗?”
白崖在影鉴上看到的年轻人面容跟他很像,但是没有这副病怏怏的德性。要不是论剑者上山前必须让史家弟子验身,他都以为是有人走错了演武场。
“咳咳,有劳兄台久等了!”肖战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这才神情淡漠地朝白崖拱了拱手。
跟白崖对战名门正派时不同,这位出身逍遥宗的青年是不会跟白崖以师兄弟相称的。
“青城白崖,阁下是逍遥宗肖战吗?”
虽然史家弟子出错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了保险起见,白崖还是多问了一句。
“正是在下,兄台见谅,在下这几天略感风寒,我们还是尽早开始吧!”肖战做了个起手招,朝白崖勾了勾手掌。
“略感风寒……”
白崖有些无言,这风寒真是好厉害,能把个意境武者弄成这样。
“那阁下小心了!”既然对方坚持要打,他也不再废话,上前迎向肖战。
只是白崖这一次很小心,没有像往常一样不管不顾就是一记虎扑。他凝劲提气,小碎步前行,摆出了一个虎步姿势。
正所谓龙行虎步,龙行是指走路快,但上身不晃不动,看着很有威严。虎步更好理解,猛虎归根结底是猫科动物,指人跨步时,走得一条笔直正线。
猛虎的猫步刚柔结合,有力而隐蔽,可谓进退有据,蓄势待发,是白崖除了猛虎三大招之外,观摩猛虎“贱贱”的又一心得。
“不错!”
见到白崖的虎步,肖战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却是轻喝一声,不退反进,扬掌就朝白崖攻去,起落间带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腥风。
可是白崖从对战开始,一直就对肖战十分警惕,马上就注意到了这股味道,顿时脸色微变,向后急退。
“毒功?!”
ps:虽然晚了点,还是两更了对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嘴战
“不是毒,是瘟!”肖战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一边攻击,一边笑着回道,“这是我逍遥圣宗的五瘟血灵神功,以血化瘟,以瘟为血,克敌制胜!”
瘟就是瘟疫,致命的恶性传染病,五瘟是指神州的一个民间传说,掌控春、夏、秋、冬、中的五瘟使,在天为五鬼,在地为五瘟神。
白崖前世的古华夏,有关五瘟神的文字记录,最早出现在南北朝,后来在明清变成了五个有名有姓的五灵公。
听到肖战的话,他顿时了然,原来这就是逍遥宗将肖战的胜利影鉴买回去的原因。
这种功法太赖皮了,一旦显露于人前,哪还会有人去邀战他。谁乐意跟个玩传染病的武者打呀,而且不管能不能赢,除了大病一场,对自己的提升还没有太大帮助。
“咳咳,兄台放心,在下的五瘟血灵神功修炼不深。虽然能放不能收,但还不至于伤及性命。”肖战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若现在就认输,回去最多有点小恙,不会有大碍。可要是时间拖得太长,那就不好讲了!”
“泥煤,进坑了!”白崖大感恼怒,又有点无可奈何,他的运气好像真的开始走背字了。
其实他清晨跟毛疾探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当时两人只以为肖战或许在两连败之后,提升了武道境界,从意境中阶变成了意境高阶,所以逍遥宗觉得肖战有了争榜的希望,这才会将后面几场胜利影鉴全部买走。
只是白崖觉得与其跟另外两个意境巅峰争斗,还不如就跟肖战这个刚晋升的意境高阶打算了,所以才没有临时改变主意。
可现在一看,肖战有没有提升武道境界还不知道,但一定是在两连败之后,提升了这门五瘟血灵神功,至少达到了登堂入室的实战境界。
这就难怪他两连败之后,马上就迎来了三连胜。
在演武场这种小范围的争斗中,这种武功简直就是作弊啊!而且五瘟血灵神功没有借助外物,只要不致命的话,负责把关的史家弟子都不会多加阻拦。
“要认输吗?”
白崖内心剧烈斗争,有点进退维谷,理智告诉他不能马上认输。
关注这场正邪之战的人肯定有不少,监控的史家弟子也会有很多。如果他连打都不打就认输,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就太差了,后面哪怕全胜都不一定能挽回这种恶劣影响。
可要是坚持下去,这一场赢不赢是不知道,反正回去肯定会很麻烦。就算服用天材地宝级的灵药,估计也要病上几天,那什么争榜策略都可以丢进垃圾桶了。
“先试试能不能速胜!”白崖被逼到了墙角,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凶光。
“呵呵!”肖战时刻都在注意着白崖的反应,见他并无退缩之意,忽然脚步一顿,不进反退,拉开了跟白崖的距离。
“兄台擅使钢拳,一手虎形拳和大手印都威力甚大,只是还缺了远攻手段,想要速战速决却无可能。”肖战摇头笑道,“在下还是劝你早点认输为妙,何况你目前四胜,输上一场也未必就没有了争榜的希望!”
“你看过了某的影鉴?”白崖挑了挑眉,忽然也是一笑,“看来阁下连胜之后,似乎也有了争榜的雄心。”
“嘿,登上论剑两榜方为天骄真龙,只要是个武人,谁又不想登榜留名。”肖战点头,眯着眼睛笑道,“镜花水月无法记录声音,不如你我打个商量,这一胜便让给肖某如何?”
“呵呵,阁下前面三胜莫非也是靠一张嘴皮子赢得?”白崖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
魔门弟子出外历练次数比较多,人情世故比那些年轻的正派天骄要强了不少,这肖战居然一开打就先玩起了心理战,让白崖心里好一阵别扭。
“咳咳,倒是让兄台见笑了,在下不过是不想你后面卧床良久,失了此次争榜的希望而已!”白崖的讥讽入耳,肖战目光闪烁,轻咳一声,平淡地回道。
“此人身怀如此神功,为何还要在嘴皮子上跟我争个长短?莫非他也想要速战速决,所以不愿意跟我僵持下去?”
白崖忽然心中诧异,眼珠一转,暗自忖道,“要不先试探他一下……”
想到此处,他便笑嘻嘻地说道:“某还是觉得此战未必会输,倒是阁下不妨考虑认输如何?”
“哦,如何见得,莫非兄台有克制瘟疫之术?”肖战不由笑道,“若真如此,那在下还真要见识一番!”
“克制瘟疫之术,某倒是没有。不过,阁下师门虽然买走了三胜记录,但至少还留下了你之前两连败的影鉴,在那两份影鉴里就有这门五瘟血灵神功的破绽!”
白崖眯起了眼睛,随着两人互相试探,他还真的隐隐想到了肖战的某个弱点。
“哈哈~~咳咳,兄台真是风趣,在下前面还无法动用五瘟血灵神功,那两战几乎没有任何参考价值……”肖战忍不住莞尔,这回是真笑了。
“兄台若以那两战为鉴,岂非大谬!”
“嘿嘿,不然不然,某却觉得那两战参考价值极大!”
白崖忽然觉得跟此人斗嘴挺有趣,搞不好这场战斗要从心理战打开缺口了。
“哦,那在下便洗耳恭听好了,兄台若不是嘴硬,那不妨就说说,在下前面那两败有何参考价值?”肖战一边且战且退,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们说话间,几乎已经绕场一周。五瘟血灵神功带动的腥臭味道越来越浓,已经充满整个演武场了,某些地方甚至看到了一丝紫黑色的烟气。
“你的那两战在武道上确实没什么参考价值,但某注意的也不是武道招数。”白崖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得肖战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某若记得不错,你这个体型是这两天才开始变化的吧?前两战里面,你可没有像现在这样瘦得跟竹竿似的……”
“那又如何,本宗的五瘟血灵神功威力巨大,使用者也需要适应时间,光知道这点可无法帮你取胜!”肖战微微垂下头,无法让人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口气平静地说道。
不过,白崖一直在观察着他,心知戳中了此人的痛脚。
“一门神功练了许久,居然还要临时适应?不,不,某不认为你的体型变化,是因为需要适应这门神功,而是释放血瘟的关系,对吧?”
白崖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揭露一个了不得的秘密,话一出口,就见对面的肖战浑身一震,满脸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自己。
“哈哈,看来是猜对了,五瘟血灵神功,一门可以释放瘟疫的神奇武功,多了不起啊!”白崖一脸嘲笑地看着肖战,“可惜任何瘟疫都需要媒介,甚至生灵的尸体……你以自身血气作为瘟疫的媒介,不怕把自己也练成一具非人的尸体吗?”
“兄台觉得自己很聪明?”肖战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冷笑着说道,“就算你知道了此点又能如何,与其担心在下,不如先想想要怎么赢下此战更好……”
“嘿嘿,知道了此点,想要赢你还不简单!”白崖嗤之以鼻,不屑地笑道,“你之前就自己说漏了嘴,你的五瘟血灵神功只能放不能收,若是前面碰上你,说不定某还没有什么胜机。
可你前面连胜三场,也就是说已经用了三次五瘟血灵神功。就看你现在这竹竿体型,不知道体内还有多少血气可以释放……此战坚持不下来的人,只怕不是某,而是你吧!”
白崖说完,就不再追赶肖战,很干脆地抽身后退,主动拉开了跟对手的距离。
肖战脸色为之一变,这确实是他目前最大的弱点。
其实前面的两连败,他并非一无所得。最大的收获就是在提纯内气方面有了心得,故而将早就逼近临界点的五瘟血灵神功推到了登堂入室境界。
逍遥宗的五瘟血灵神功威力巨大,若是由先天武者展开,那方圆百里都不会留下活口。而且能够借助死去生灵的血气以战养战,并没有缺乏血气补充的破绽。
可关键是肖战仅为一个意境武者,他的五瘟血灵神功哪有这个程度,故而只能使用自身血气为媒介,发动的瘟疫也不够强大,最多让同阶武者在事后大病一场。
他的师长早就说过,他此次能不能上榜,关键就在他自己,看他的全身血气能坚持几场论剑武斗。虽然宗门可以临时赞助一些血气丹药,但人体产血没那么快,肖战接下来只能自己硬挺。
此外,为了避免太早暴露五瘟血灵神功,导致别人不跟他打,逍遥宗这才将那三胜的影鉴全部收走了。
他们想得很明白,先让肖战有个五六胜,然后再暴露出来也没关系,最多后面去跟那些强大的意境巅峰比斗,这些人就算知道了五瘟血灵神功,也很少会拒绝挑战。
这样的话,肖战再有个一两场胜利,就可以参试冲击一下新秀榜了,所以他的争榜策略跟白崖有点像,都是要前面迅速积累胜场,而且每一场都要速战速决,不能拖到后面。
“那又如何,就算在下最后血气不支,至少也要一两个时辰。兄台吸了如此多的疫气,回去必定大病一场,只怕此次争榜再无希望,不过是跟在下同归于尽而已!”肖战阴着脸看向白崖。
“有此可能,所以……”白崖嬉皮笑脸地说道,“阁下刚才也说了镜花水月无法记录声音,不如你我打个商量,这一胜便让给白某如何?”
“哈哈~~”肖战怒极反笑,眼中冒出了一点血光,慢慢移动脚步,主动靠近白崖。
白崖见状,立刻急退,两人竟是跟战初反了过来,变成了他在逃,肖战在追。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黎赤阳手
“阁下真的不考虑考虑,认输也不过三胜三负,若是后面能连胜四五场,还是有机会上榜的!”
白崖一边将肖战先前的主意原话奉还,继续刺激他,另一边却悄悄观察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身法速度本就不快,比起肖战可差多了,所以两人一直在迅速接近。
“你个脑残,某干嘛要认输!你不过是个意境初阶,就算不用五瘟血灵神功,某也可以……”肖战输了嘴战,终于有些恼羞成怒,被白崖刺激得爆了粗口。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一下愣在原地。
“对呀,某干吗非要用五瘟血灵神功,某的武道境界本就比他高,用什么功法都有胜机啊!”
逍遥宗的师长看过白崖的影鉴,尽管白崖有所隐藏,但武道境界是藏不住的,所以肖战知道白崖是意境初阶,只是练有硬功和刚拳,近战肉搏比较难缠。
他对白崖的这个印象,再加上前面两连败的影响太深,于是下意识觉得拉开距离,使用五瘟血灵神功的胜率更高。
他这么想当然没错,加上早就做好了靠五瘟血灵神功硬熬的准备,所以战斗之初,根本就没想过使用其他功法,净想着怎么靠心理战来击溃对手的心防,让自己减少血气消耗。
直到现在输了嘴战,被白崖深深地刺激了一下,反而开始回神了!
“嗷呜~~”
就在肖战愣神顿步之际,白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张口虎啸,返身暴起就是一个虎扑,一头巨型白虎从演武场半空扑落,朝着底下病怏怏的青年张开了血盆大口。
“糟糕!”
肖战脸色大变,知道被坑了。对手显然也没有久战的意思,刚才不过是勾引他反追,拉近距离而已。
白崖毕竟也是意境武者,白虎法相在这个距离已将肖战锁定,几乎避无可避。
五瘟血灵神功威力无穷,但这门神功天生就不适合跟对手硬拼。只是到了这个境地,肖战被逼无奈,只得一边脚下急退,一边挥手打出了一个淡绿色的巨型骷髅头。
这个由血瘟之气变幻的巨型骷髅头,色泽淡绿,气味令人闻之欲呕,差不多有风车大小,狞笑着将白虎法相笼罩在内。
不过,半空中只见白虎仰天咆哮,两只巨大的前爪左右一撕,就将淡绿骷髅头给撕成了两片,几乎毫无迟滞地扑了下来。
虽然淡绿骷髅头一散就聚,紧紧尾随着白虎,犹如附骨之疽,但很显然拦截的主要目的没能达成。
此时,白崖瞬间就明白了五瘟血灵神功的特点,此功长于持续伤害,法相恢复速度极快,真的就跟瘟疫一样易起难消。
若是此功再去了血气不继的弱项,那么除了那些百病不侵,五毒辟易的道体法胎,其他武者碰上了都会很头疼。不仅是意境阶段,先天武者只会更加忌惮修炼此功的邪道弟子。
他此战败了就算了,若是胜了,肖战难免要记恨上他。以后行走江湖,多个心腹大患还是小事,只怕会牵连到不少无辜者。
因为敢修炼五瘟血灵神功的武者,心性必定属于残酷无情之辈。
想到此处,白崖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凶光四射,已经起了杀心。
他看着下方奋力躲闪的肖战,神情阴晴不定,本来还有后续招法变化的大手印微微僵直,顺着对方的卸劲错开了前胸位置,仅是拍向肩膀。
“砰!”肖战身形一个踉跄,被他拍得狼狈翻滚,但肖战心里依然狂喜,肩膀受点伤,并不妨碍五瘟血灵神功的施展。
倒是对手错过了这个重创他的最好时机,几乎不可能再有这种机会了,胜利的天平居然瞬间反转了过来!
……
“咦?”石楼峰山脚的青城旁观席上,刘钰微微皱眉。
尽管他与白崖已经接近一年未见,但对这个徒弟的战斗风格实在是熟悉无比。在他看来,白崖几乎不可能产生这样的重大失误,除非他不想赢了!
“不想赢……这臭小子想干什么?”刘钰忽然愣住了,死死盯住了水帘前的镜花水月。
与此同时,山脚另一侧的一处青松树荫下,也站着数十位衣绣云岚的白袍武者,其中端坐在前排左边的一个武者打扮古怪。
只见他白袍之内裹着重重绷带,全身除了露出两只精光闪闪的眸子和一对细长白眉,几乎全都被包得严严实实,连嘴巴、鼻孔和耳朵都只露出了一丝细缝。
他现在也在看着山脚这边的另一块镜花水月,就在肖战被拍得踉跄后退之际,其眼中也不经意地闪过一丝疑惑。
“呵呵,温师兄,看来贵徒又要再胜一场了!”绷带怪人身边的一个老者扫了一眼镜花水月,便笑着祝贺道。
“……不尽然,尚需再观!”绷带怪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瓮声瓮气地说道,声音仿佛是从腹部传出。
“师兄过虑了!”他身旁的老者客气了一句,便闭上了双目养神,片刻才会再看一眼镜花水月。
肖战不是他的徒弟,而且这种意境武斗对他来说,真没什么好看的,能偶尔关注一眼就不错了,不像绷带怪人看得那么目不转睛,所以他并未注意到这场武斗的太多细节。
……
白崖失去了重创肖战的最好机会,但看那张面无表情的瘫脸,似乎丝毫都没有懊恼的意思,依然卖力地追逐着欲要拉开距离的对手。
“刚才还真要多谢兄台‘手下留情’,不然以在下这副病躯,实在不知道还能否坚持下去!”肖战显得心情极好,神情淡然地开口讽刺道。
白崖目光一闪,平静地说道:“只知四处逃窜的败犬,可敢驻步与某公平一战?”
“咳咳,胜者方可称对手为败犬,以在下之见,此战必是你输无疑!”肖战捂嘴轻咳,面露微笑,他都已经吃了一次亏,这回哪还会再被激怒。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肖战比白崖更快感受到了疲惫。
“这小子练得硬功,身体素质极强,内气又充沛,病状发作太慢……如此下去,说不定真会被他拖死。”肖战心中暗忖,“不如换种功法再战,毕竟他也吸了很多血瘟之气了!”
念头到此,肖战脚步顿慢,悄然收了五瘟血灵神功,打算拖延时间,稍稍等待白崖病发。
可就在他的速度刚慢了点,气机牵引之下,白崖忽然长啸一声,伸指在小腹气海一点,身形带出一道残影,刹那间在原地失去了痕迹,再现身时已离肖战不足十米。
“来了,就是那招!”
肖战的瞳孔瞬间放大,他也看过白崖与崔元一战的影鉴,知道对手有一手段能高速突进。
虽然白崖现在的时机依然掌握得很好,但他也不是就没有任何准备,当下就脚步一错,一个虚幻的人影脱体而出,而本体却如同毫无重量般被风吹起,轻飘飘地向后荡去。
看似速度很缓,但实际却奇快无比,顷刻间就拉大了两人的距离。
这是逍遥宗的另外一门武学——换影临风步!
白崖目光一闪,并无意外,这门武学跟五瘟血灵神功不同,肖战败北的两战中都出现过。他现在既然用上了只剩三次的符箓之力,自然就想好了后续杀招。
只见白崖举轻若重地抬起了左手掌,仿佛极为吃力地做出了一个侧身拉弓的架势,右掌平伸在前,左掌滑动向后。
拉弓过程中,原本呈现白玉颜色的手掌掌缘犹如镀上了一层金箔,更为怪异的是掌心却赤红如血,连同依旧光润如玉的手腕,一只手掌居然染上了三种不同颜色。
白崖抬手之际,他身后也有一头庞然巨虎的虚影缓缓睁目,“呼”的一声,巨虎从鼻孔向外喷气,所过之处腾起一片火红的烈焰。
“你教了他赤阳手?”观众席上,梅洵脸色微变,狠狠瞪了一眼刘钰。
“没有,只是一点赤阳手的阳劲运用之法,而且看他那种怪异的起手式……怎么还有衡山无影神拳的味道?”刘钰愣然摇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镜花水月。
白崖倒是跟他说过一遍襄阳的事情,但有意无意地并没有提到自己看过《重黎无影神拳》了。
衡山派无影神拳,全名《重黎无影神拳》,白崖在襄阳时,曾经跟衡山弟子孙毅交过手,当时还拿了那本没有总纲的《重黎无影神拳》秘籍。
正是这件事最后导致两个先天道姑,宁清真人跟衡山妙慧真人大战了一场,他不得不带着孟甜和马颖两个拖油瓶去宛城。
虽然因为没有总纲,白崖无法修炼无影神拳,但其中记下的凝劲运气法门却让他受益匪浅。
何况,重黎就是火神祝融,其功法特点跟赤阳手有类似之处,又都是道家武学,所以此时才能借壳发挥出一点点妙用。
白崖的动作看似极慢,实则极快,挥掌之际,他身后的庞然巨虎眼皮微动,同样抬起左爪朝前拍去。
巨虎之爪刚刚拍出,便只见其上腾起了熊熊烈焰,轰然而动,所过之处一片赤炎,犹如火龙飞舞。
“不好,这招范围太大,恐怕不能完全避开!”
肖战双目尽赤,大吼一声,又是一个巨型骷髅头冲天而起,本人则借力向后急退。不过,这次的骷髅巨头没有迎向巨虎烈爪,而是直接砸向白崖。
他心知已到最后时刻,此招一过,只怕就要分胜负了。
白崖目光一闪,似是犹豫了一下,身形又是一晃,消失在了原地。他竟然在最后关头退缩,选择先躲开对手的攻击。
可这样一来,原本已经挥出的烈焰巨爪也是一晃,大部消散,只有一点点余劲擦过肖战身侧,让他半边身子都麻痹了,衣衫上一片焦黑。
“这个……蠢货!”肖战愣然,心中涌上了一丝惊喜。
他本以为刚才的对拼就算能赢,只怕也要在床上躺几天了,没想到对手居然谨小慎微到如此地步。
不过,就在肖战惊喜之际,石楼峰两侧山脚,却有数名先天武者同时目光一凝,微微挺直了脊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杀心(大章求月票)
“此子……似有蹊跷?”绷带怪人身旁的老者惊讶地一挑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看向被其唤作温师兄的绷带怪人。
绷带怪人唯一露出的双眸微微闪动,似是掠过一丝叹息,又似夹着一丝赞赏。他缓缓从桌旁起身,没有马上回应老者,反而转头吩咐身后的一个年轻弟子。
“催动你肖师兄的魂牌,让他认输回来!”
此言一出,不仅是那个年轻弟子,就是他身旁的老者也愣了愣。
“师兄,或是巧合,要不再看看?”与那年轻弟子不同,这老者却是听得懂的,顿时皱眉传音给绷带怪人。
“还不快去!”绷带怪人先是呵斥了一声那个愣着的年轻弟子,这才传音给老者,“不,不是巧合,师弟未关注过肖战的对手,故而才抱有侥幸之心。”
他说着一顿,继续传音道,“师弟可还记得数月前,六极道要求修改圣门雏敌榜的消息!”
“六极道?不错,老夫记得,似乎是他们书脉的一个传承弟子被人所杀,莫非就是场上这个青城弟子?”老者饶有兴趣地抚着长须,盯住了镜花水月上的白崖。
“嗯,这还不止,四年多前,血河道渗透蜀地一事……”
“峨眉凌天阁……狄道城……就是此子吗?”老者动作一僵,愣然回头。
“师弟现在还觉得是巧合吗?”绷带怪人瓮声瓮气地缓缓问道。
老者默然无语,旋即又转头观看镜花水月,眼中带上了一丝浓重的审视意味。
“此子果然名不虚传,其狠辣果决还甚于我等三宗六道培养的弟子,可惜进了青城这种软性子的道门,真是可叹!”绷带怪人没心思继续看下去了,轻轻叹息一声,朝山外走去。
“竟让‘血疫’温航这等狠人都起了爱才之心,不知对你是福是祸……”老者撇嘴一笑,深深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白崖,也同样起身出山。
与此同时,在青城这边的观战席上,梅洵也有些愣然地看着镜花水月。
“这是你的吩咐?”他转头看向刘钰,神情凝重地问道。
“师兄说笑了,某怎会在论剑期间如此妄为!”刘钰手一抖,硬生生捻断了几根长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想来你也不敢!”梅洵咕哝了一句,又转头看着镜花水月,神情显得极为怪异。
“师傅,白师兄好像很辛苦,别让他撑下去,不然后面就没法争榜了……”一旁的毛疾面色焦急,看了看眉来眼去的两位师长,终于忍不住轻声提醒。
“白师侄没事,只要逍遥宗的先天武者不全是死人,估计马上就会主动认输了!”梅洵忽然回头,笑着安慰毛疾。
“逍遥宗主动认输?不应该是白师兄吗?”毛疾为之傻眼,一脸芒然地看着自家师伯。
“唉,恶人也怕狠人啊……只是刚而易折,白师侄这性子狠烈如斯,刘师弟接下来任重而道远啊!”梅洵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拂袖而去。
……
尽管“血疫”温航已吩咐随身弟子让肖战认输,但其实白崖此时的处境并不太好,战况又一次倒转了,现在是肖战在追着他打。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肖战的情况正好印证了这个至理。
他前两日连胜三场,但血气消耗巨大,短时间内根本补不回来,刚才又连用了两次大招,目前已是强弩之末。
不过,白崖更惨,他也动用了两次大招,而且还连续催动过符箓之力。符箓之力可以催发潜能不假,可潜能爆发过后,就会迎来虚弱期。
这本来应该是作为不成功就成仁的杀手锏,可现在居然被白崖当成了普通的攻防手段!
接连两次爆发过后,自然就让身体虚弱了下来,开始有点撑不住了。
最关键的是过了这么长时间,肖战散发的血瘟之气终于起作用了,在白崖最虚弱的时候,爆发了诸多疫病病状。
此时,还在演武场上坚持的白崖,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在躲避肖战的攻击。
他现在不仅头疼欲裂,而且一张瘫脸满是眼泪鼻涕,咳得像是连肺都要吐出来。看这样子哪里还像那头冷酷刚猛的白虎,简直就像是只深度伤风感冒的病猫。
只是若仔细观察,却又能发现白崖眸子深处的一点火光越发炽烈血红,像是一座正在强行压抑着的活火山。
肖战完全放开了手脚,逼近、攻击,逼近、攻击,再逼近、再攻击。
尽管他也到了极限,可强烈的获胜**正在支撑着他,精神越发高亢,连苍白的脸上都浮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面前对手的顽强让肖战有些吃惊,换成是前三场的对手,他觉得这场论剑武斗怎么都该结束了。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想放弃。这场武斗已经榨干了他仅剩的血气和体力,回去必定要躺好几天,无论如何,总要先将这场胜利带走。
就在肖战透支战斗的时候,他的灵魂深处突然传来了一丝轻微的悸动。
“宗门催动了某的魂牌……在这个紧要关头……为何?”肖战神情大变,只觉头皮发麻,根根毛发竖立而起,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庞瞬间苍白如雪。
镜花水月法阵笼罩之下,寻常的通讯手段无法联系阵内武者,但魔门弟子的魂牌、魂珠这等手段却不限在内。
不过,魂牌无法传递具体信息,一旦被催动就只表达了一个意思,那便是让正在武斗的弟子立刻认输回归。
就在肖战犹豫不决之际,灵魂深处又一次传来了警讯!
“第二次了……”
肖战的神情迅速黯淡了下来,终于顿步,僵立在了原地。
“某……认输!”艰难地开口之后,他竟然发现这个沙哑哽咽的嗓音,根本就不像自己,其中的怨毒和愤懑简直浓郁地像是要滴下来一般。
“你认输?”
肖战认输之际,他身前不远处的白崖也是全身一震,僵直着转过身来。
瘫脸上原本微眯着的双眼猛地睁开,死死盯住了肖战,瞳孔深处两点炽烈的火光,犹如九幽之下的恶鬼现世,让肖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白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转头抹了一把鼻涕眼泪,遮挡住脸上神情。只是他刹那间露出的一缕失望之色,却已深深刻在了肖战心中,让他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
两人结束武斗后,白崖还算好,只是病得很重,走路脚步虚浮,如同踩了高跷一样。而肖战则完全支持不住了,只能被逍遥宗门人抬着下山。
本来以他的身体,这会就该晕过去了,但肖战心中的疑惑实在无法排解,还是让人扶着他去见了师傅温航。
“为何让你认输?”
温航在房内依然是全身绷带,端坐在床榻上,俯视着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肖战。
“因为你那时若不认输,就会死!”
“某会死?”肖战瞳孔一缩,猛地抬头。
“不错,那个姓白的小子在武斗中段对你起了杀心,后面哪是在争胜负,根本是在跟你耗命,而你这个废物却始终茫然不知。”
温航语气冰冷地说道,“武斗双方,一个只想着争胜风光,另一个却抛开胜负在搏命,你说哪边会赢……本座若非看你天资尚可,五瘟血灵神功也已入门,还不如就让你血溅演武场,省得继续给本宗丢脸!”
“他想要在论剑大会上杀某?他怎么敢?”肖战大震,全身僵直。
可当白崖那一抹失望的神色,再度浮现在眼前,他内心已经相信了自家师傅的说辞,顿时惊怒交加。
一股强烈的后怕涌上肖战心头,他只觉后背发凉,冷汗蜂拥而出,浑身都打起了摆子。
“不信?这是本座从宗门情报里采摘出的此人生平,你先看看……”温航扫了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绢帛丢到肖战面前。
“师傅圣明!”肖战很快就看完了绢帛上的资料,神色带上了一丝惊惧。
“你战力不输于他,性情也算果决狠辣,但那姓白的小子心性之狠如钢如铁,决断一下便无视万物……本座也是看了半天,才相信他真的要杀你!”
见到肖战心服,温航语气稍缓,目光复杂地说道,“五瘟血灵神功在后天阶段尚有缺陷,你在先天之前,江湖上碰见他就暂避锋芒,不可再去招惹此人!”
“是,师傅!”肖战恭敬应下,低头间眼底闪过一抹浓郁的怨毒。
……
与此同时,白崖这边回到古剑峰,刘钰却没有找他,反而先将毛疾、甘章和玉清三个蒙徒叫进了静室。
“师傅,白师兄那场是怎么回事,逍遥宗的弟子为何要认输啊?”玉清眉清目秀的小脸上满是茫然,眼巴巴地望着刘钰。
“……因为那臭小子起了杀心,想坏了人家性命!”刘钰沉默半晌,终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白师兄要杀人……怎么可能?!”毛疾等人大吃一惊。
“以你们的眼力看不出来很正常,他的对手也没看出来,只是逍遥宗的先天武者却不是瞎子……”刘钰捂了捂脸,有些难堪地说道。
“可是……师傅,演武场不是有镜花水月法阵保护吗?”甘章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道。
“镜花水月法阵确实有保护作用,但若有人存心要杀人,也是可以找到漏洞的!”刘钰微微眯起眼睛,淡笑着说道。
“那臭小子身上有好多件法器,甚至还有剑丸和百机雷这种大杀器,真要趁着对方力竭之时爆发,法阵之力不一定来得及送人出阵……”
毛疾几人听得瞠目结舌,相互对视无语。
“那还有负责监控的史家弟子呢?他们应该也会有人看出白师兄的杀心吧?”毛疾想了想,皱眉问道。
“在那种情况下,史家弟子看出来也不会管,估计那个臭小子早就吃准了!”刘钰忽然苦笑着说道,“你们没觉得白崖这场武斗,表现得有些差吗?”
“嗯,白师兄放大招的时候,好像总有那么一点失误……”毛疾沉吟着回道。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维持这种互相消耗的平衡,直到双方力竭,甚至都行动艰难,才会暴起杀人!”刘钰神情复杂地说道。
“史家弟子虽有裁判之责,但他们首重事实,不以个人臆断为准。”
“白崖杀招不出,场上又无太明显的强弱之势,双方都有取胜可能。那么史家弟子就算看出白崖有杀人之心,也不会提前阻止!”
毛疾等人神情再变,终于相信了刘钰的话。
“师傅,白师兄若真的杀了那个逍遥宗弟子……后面会发生何事,逍遥宗会让他偿命吗?”玉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偿命是不会的,只会被当成‘论剑事故’,但青城会被逐出华山,后面数届论剑也不得再参加。”刘钰板着脸说道,“至于白崖本人,恐怕也要去六扇门吃上几年牢饭。不然总发生这种‘事故’,以后谁还敢来参加论剑大会?”
玉清看刘钰满脸铁青,不由一缩脖子,扭身吐了吐舌头。
“师傅,白师兄为何会对那个逍遥宗弟子起了杀心?”甘章摸着脑袋,不解地问道。
“这个只怕你们要去问他自己……”刘钰迟疑了一下,还是回道,“你们梅师伯猜是那门五瘟血灵神功,勾动了白崖的杀心!”
“某知道了,白师兄定是怕自己获胜后,那个逍遥宗弟子嫉恨他,以后在江湖上纠缠不休,会连累到众多无辜旁人,所以就决定干脆在这里先宰了他!”毛疾目露奇光,忽然抚掌笑道。
“这样就要杀人吗?”刘钰臭着脸,怒瞪毛疾,吓得他赶紧缩头装孙子。
“师傅,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白师兄难道不知杀人会受罚,还会连累师门吗?”甘章苦笑着替白崖辩护。
“他自然是知道的,每个论剑武者都会被告知此等事项!”刘钰目光深邃,长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是豪杰,也是疯子,你们记得千万不要学他,出去吧!”
毛疾退出房间,平静地带上了门,回头再看自己的好兄弟甘章,却发现各自眼中都闪烁着炙热的光芒,顿时相视而笑。
“你们还笑得这么开心,白师兄可能会受罚的哦……”玉清茫然不懂地挠了挠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惹得毛疾两人又是一阵狂笑。
“某要去买下这场的影鉴……”甘章咧嘴笑道。
“桑面聂政欲斩逍遥瘟徒之战,自该好好收藏!”毛疾一甩折扇,笑嘻嘻地说道。
“走,同去,随便给唐兄也带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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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两害相较取其轻
从石楼峰下来之后,白崖勉强回了古剑峰的院舍,就再也支持不住,人事不省地瘫在了床上。
他的脑子里充满光怪陆离的幻象,总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天地烘炉之中。
头顶是满满当当的十个太阳,身下则是斑驳开裂的黑土地,周围弥漫着高温雾气,深吸上一口气,肺部就烫得好像要灼烧起来。
白崖看不太清远处的环境,身体像是毫无重量般悬浮在半空。无论他怎么努力,似乎都没办法沉下去脚踏实地,反而时不时就有一种一脚踩空的惊恐感。
汗水止不住地从身上涌出,他有时候甚至在想要是这么继续下去,自己是不是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干尸了。
幸运的是每当他感觉撑不下去的时候,头顶总会出现一座巨大的冰山。融化的冰水像是甘露般滋润着他的全身,让他得以幸存。
白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有些古怪,但又想不起他是谁,为何会身处这片酷烈的天地洪炉,只是懵懵懂懂,依靠着自己的本能存活。
有时候,白崖也会观察一下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一个大球,里面有着无数到处乱窜的小黑蛇。
每当一轮~暴晒,再一轮冰水的浇灌,就会有无数小黑蛇忍受不住,从他的球身里挣扎着爬出去,然后消散在强烈的阳光下。
这个时候,他似乎也会感觉到身体一阵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白崖发现自己球体内的小黑蛇越来越少了,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轻,开始向着高空飘升,迅速接近天上的烈日。
只是此时,原本的十个太阳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而且阳光只有一点点温暖,并不显得有多么的炎热。
直到有一天,白崖球体内的最后一条小黑蛇消散在了阳光下,他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甚至想起了自己是谁。
此时,他才发现头顶的太阳已经近在咫尺,开始慢慢将他融合了进去……
“哦……”白崖慢慢睁眼,却发现眼前一片强光刺目,不由眯了眯眼睛。
“咦,师兄,你醒啦,某去告诉师傅师伯!”
白崖耳边传来一个高兴的声音,让他感觉十分熟悉!
“是谁……”白崖努力挣扎起身,模模糊糊地只看见一个身影推门出去,蹦蹦跳跳地跑出了院子。
他这一醒过来,只觉口渴无比,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便眼睛一亮,从床上爬了起来,朝桌上走去,那上面有一壶茶水。
不过,他脚一踩地,身子就是一软,差点摔了个狗啃泥,连忙拉住床上的蚊帐。他慢慢蹭到桌边,连抓了两把,才抓牢了茶壶,“咕噜咕噜”,仰头就喝了个痛快。
一壶水很快就全下肚子,白崖打了个嗝,忽然又觉得好饿,不由皱起了眉头。
“师兄,你怎么起来了,快先躺下!”毛疾和甘章一脸惊喜地推门进来。
“我……你们……某晕了多久?”白崖的思维终于集中了起来,顿时皱眉问道。
“你想起来了?”毛疾笑着问道。
“嗯!”白崖扶着椅子坐下,却没再躺床上。
“呵呵,那就好,你一回来就发了高烧,整个人都快冒烟了,大家都担心你的脑子会不会烧坏……”甘章咧着嘴傻笑。
“啪!”他身旁的毛疾哭笑不得地扇了他一掌。
“怎么说话的!”他打完甘章,便笑着跟白崖说道,“你昏迷快三天了,今天已是论剑大会的第七天傍晚。不过,比梅师兄说得早醒了一些时候,他本来以为你要到今天深夜才能醒来!”
“晕了三天?”白崖为之一愣,叹了口气,“这下什么计划都乱了,当时还真不如就直接输掉算了!”
“嘿嘿,师兄又说笑,你若这么容易退缩,哪还是桑面聂政……那个逍遥宗的小子这次能逃过一劫,真是祖上积德!”甘章豪爽地笑道。
“你们看出来了?”白崖挑了挑眉,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是我们,是师傅和师伯,而且逍遥宗那边的先天武者应该也都看出来了,不然不会让那人主动认输!”毛疾和甘章对视一眼,笑着回道。
“原来如此……某还自以为做得隐蔽,没想到先天武者的眼力都这么厉害!”
白崖苦笑,想想也是,哪个先天武者不是身经百战,在江湖上历练过数十年的人精。他能瞒住肖战和毛疾等同辈,却瞒不了那些先天大高手。
“那……师傅既然知道了,可有说怎么罚某吗?”
“你还知道怕啊!”不等毛疾两人再开口,门外就传来一个没好气的声音,梅洵和刘钰并肩而入,后面还跟着个笑嘻嘻的玉清。
“师傅、师伯!”白崖扭曲着脸皮,堆起笑容,笑得要多假有多假,看得刘钰嘴角一抽,忍气扭过头去。
“呵呵,你这小子,把手给老朽!”梅洵倒是没像刘钰这么绷着脸,抓住白崖的手,闭目把脉。
半晌,这位先天丹师终于露出了笑容,抚了抚长须。
“脉象已稳,体内瘟毒算是尽数排除了。只是体质尚虚,至少需要进补两月!”梅洵说着一顿,肃然说道。
“不过,你现已论剑五胜,想来不会放弃争榜,老朽也不便阻拦。只是再心急,也必须先调理三日,接下来三日必须严格按照老朽的膳食谱进食,不得有误!”
“听到了没有!”刘钰沉着脸,忍不住呵斥道。
“是,谨遵师伯之言!”白崖苦笑着点头。
“你们几个负责监督,记得不要让他乱吃东西,特别是外面带来的酒肉荤食。”梅洵转头又吩咐毛疾等人。
“是,师伯放心!”毛疾几个连忙恭敬应下。
“好了,那老朽就先走了,不妨碍你们师徒叙话。”梅洵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刘钰,让他又是脸色一黑。
“咳咳,师伯,我们送您出去。”毛疾连忙给甘章递了个眼色。
“哦哦,是啊,是啊!”甘章虽然憨厚了点,但又不是真笨,马上就领悟到了。只有玉清有些懵懂,被两人左右一夹给拖出去了。
室内只剩下了刘钰和白崖,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闷。
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瞪了一会,刘钰忽然笑了,自嘲般摇了摇头。
“说吧,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冒着连累师门的风险,也要杀了那个逍遥宗的弟子!”
“连累师门?不,某不这么想!”白崖面色不动地摇了摇头,“我青城乃是道门,上体天心、下合人道方为大道本真。那人以瘟毒为功,若日后与某江湖相斗,必会牵连众多无辜。
两害相较取其轻,与日后的**相比,某和宗门因为此事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青城若觉得某做了错事,大不了被驱逐出门便是,有何可惜?”
白崖一番话说完,室内针落可闻。
刘钰张嘴愣了半晌,却发现自己居然无话可说。不仅是他,就在白崖说完此话的同时,古剑峰数处师长的院舍里都不约而同地响起了一声轻叹。
“你听到了吗?”
梅洵房中,先天丹师看着面前的华诚叹了口气。
华诚的神情一阵白一阵青,忽然脸上露出一丝羞愧,起身对着梅洵一躬。
“多谢师伯教诲,某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前是某有亏蒙师之责,自该由某补上,却不能将两个小徒推给剑指峰的师兄弟们教导。”
“你有此心也好,老朽会去劝说白师侄,让他放过此事。”梅洵一愣,转而欣慰地一笑。
他本是想让华诚主动跟虚月解释,让林牧和冯燕转到剑指峰修炼。不过,华诚现在这番表态,也未免不是解决之道,总要给别人补偿的机会。
不提梅洵和华诚,刘钰这边却还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白崖。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若逍遥宗那名弟子没有为祸,那你岂非杀错了人……”
“嘿,不会为祸?”白崖咧嘴一笑,“逍遥宗也是大宗门,门中~功法无数,那人若不是将生灵都当成了草芥,为何偏偏要选五瘟血灵神功来修炼?既然选了此功,那就别怪旁人视他如仇寇。”
白崖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首诗歌,当下便拿来打趣刘钰。
“你想或是不想,祸就在那里,不依不饶;杀或是不杀,道就在那里,不悲不喜;错或是不错,我就这里,不恨不怨!”
“你这臭小子,闯了祸还敢调侃为师,等回了青城再教训你!”刘钰恼羞成怒,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板着脸拂袖而去。
“嘿嘿,师兄好厉害,说得真好,师傅脸都气白了!”刘钰这边刚出了院子,毛疾三人就偷偷摸摸地回来了,一进门就给白崖竖了个大拇指。
“气自己师傅就是厉害吗?”白崖哭笑不得,想起一事,赶紧问道,“某昏迷了三日,这论剑进行得怎么样了,这要是真的再耽误上三天,估计争榜就没戏了吧?”
“争榜武者的武力层次区别出来后,现在的武斗场次反而少了一些,而且这几天正好是个小低潮,很多武者因为前面的大强度比赛,现在都有了一些伤情,精力也没有那么旺盛了。”
毛疾笑着说道,“师兄别急,你好歹已经积累了五胜,再有两位苏兄的帮忙,得些内幕消息,还是有机会再取胜场的,只不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歇
“臭小子别打哑谜,只不过什么?”白崖忍不住笑骂道。
“只不过,两位苏兄统计了一下已经结束的武斗场次,跟以前历届同期相比,每个武者的武斗强度大幅提升了,师兄原本的十场论剑底数恐怕太少了。”毛疾苦笑着说道。
“现在已有一周,算是一月论剑的四分之一期,两位苏家哥哥统计的单人平均武斗场次有几场?”白崖一愣,皱着眉头问道。
“……只比师兄的胜场次数差一点点,是四又五分之四场!”毛疾神情凝重地说道。
四又五分之四就是4.8场,极度接近五场了。
这么算下来,争榜武者一个月平均是二十场论剑武斗,底数场次就算少一些,也差不多要十五场,比白崖预定的场次多了五场。
“……若是底数场次为十五场,那么某要赢到十场以上,才能有机会争榜,至少还差五场胜利。”白崖笑得比苦的还难看。
“可某再歇三天的话,华山论剑已进中段,哪还有机会在那些天骄手中再赢五场。辛苦半天,居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师兄不可妄自菲薄,其实在我们师兄弟,以及几位师长眼中,你的上榜机会不是变小了,反而是增大了,大家对你的信心甚至比刚开始还要大!”毛疾笑着说道。
“为何?”白崖大奇,忍不住问道。
“呵呵,难道师兄自己没发现吗,其实你就算不用法器砸人,不用符箓之力,也未必会输给意境中阶的武者。”毛疾笑着解释道。
“上一场那个逍遥宗弟子就是意境中阶,可师兄前面就算没用符箓之力,也还是创造了一次将其重创的机会。要不是你起了杀心,故意放过他,那人很有可能在当时就已经战败!”
“那是因为他用语言激某,却反被某激怒……”白崖说着就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
“没错,但某和唐兄却没有调查过那个肖战的性情啊!”毛疾点头应道,“这正是师兄的厉害之处,那肖战也算狡猾之辈,想来平时在江湖上历练不少,但在武斗中却依然被师兄找出了破绽……”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青城的师兄弟们,还有几位师长看着你一路杀过来,或许比你自己都要更清楚你的强处。”
毛疾笑着说道,“师傅在此战后,曾对我等说过,师兄的武道悟性稍差,他的断脉截气指教了你好些时日,你才将运劲方式全数记住,比我等都要不如。
可你在武斗时的机变应对,简直就跟武道悟性判若两人,他从未见过如此……咳咳,聪慧之人!”
“还聪慧……师傅说话哪会这么客气,没说某狡诈惫懒就不错了!”白崖板着脸摸了摸自己下巴,略有所思地问道,“以你们看来,某的应变能力真有这么强?”
“嗯,没错!”毛疾和甘章忍不住笑道,“师兄你自己想想,当初第一场武斗,虽然玄苦和尚确如唐兄所言,少了些争斗经验,但他使出法天象地后,若非你应变果断,这一场又如何能胜?”
“还有呢,师兄对陈天一那场,梅洵师伯给了你武斗策略,你却没用,靠着自己在武斗中的判断,硬生生磨死了那位墨家剑客!”甘章开口补充道。
就在白崖昏迷这段时间,毛疾已经将他们策划争榜的事情告诉了甘章和玉清,这两人现在也参与了进来。
“不错,师兄难道没发现吗,你胜得几场里面,陈天一、蓬莱武者、百机阁的崔元都跟你武道境界相同,但你却一直都压制着他们。”毛疾认真地说道。
“虽说他们并非没有胜机,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你的赢面更大。可要知道在这几场里面,你并未动用太多底牌,甚至在崔元用法器砸人的那场,你也仅是最多用了一次符箓之力,几乎掌控了武斗的全过程……”
“嘿嘿,这么说某还挺强?”白崖高兴地咧了咧嘴,毛疾三人立刻点了点头。
“嗯,那肖战练成五瘟血灵神功后,就马上三连胜,加上争斗经验丰富,在意境中阶已属佼佼者,甚至还有争榜希望。”
毛疾诚恳地说道,“可师兄连朱厌珠和脚下仙履都未用上,就能跟他打了个难分难解,说明实际战力至少能对付意境中阶的佼楚天骄,故而完全无需妄自菲薄!”
“唉,能对付意境中阶又如何,意境巅峰要怎么玩呢?”白崖苦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师兄别忘了你还有好几件法器未动用呢!”毛疾笑了笑,提醒道,“那些三十岁未到的意境巅峰,很少有人能跟师兄比身家,为何不能一战?”
“所以现在青城几位带队的师长都对你寄予厚望,已经不止是清都观之事了!”甘章笑着盖棺定论。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算某变成全青城之望,那又如何?又没有好处……”白崖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啊?”甘章张大了嘴,有些愣神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白崖是这个反应。
“哈哈,你看吧,某就说师兄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当个事情!”毛疾以扇遮面,笑了一会,这才对着白崖说道,“师兄,其实你变成全青城之望,还是有好处的……”
“哦,什么好处?”白崖诧异地问道。
“起码你这次受伤所用的灵丹妙药,全部都是宗门给报销了啊!”毛疾好笑地朝他挤了挤眼睛。
“真的?!”
白崖眼睛一亮,一抹手上的神隐戒,果然发现戒指里的伤药一点没少,特别是八颗天材地宝级别的疗伤圣药——石斛金丹,依然安静地躺在原处。
“公款吃喝啊,这倒是不错!”白崖抚掌大笑,忽然眨了眨眼问道,“某接下来还能歇个三天,你们说多跟宗门要点天材地宝好不好,就说伤势有了反复?”
“哈哈哈!”毛疾捧腹大笑,甘章和玉清则是一脸便秘,相顾无言。
“师兄,你的病都是梅洵师伯在调理,想要多报点天材地宝,就得去找梅洵师伯,我们可帮不上忙!”玉清缩头缩脑地回道。
“还有啊,你最好轻点声,我听说诸位先天师伯都练过谛听术。只要想听,这峰头对他们可没有什么秘密!”
“啊?那……算了!”这回轮到白崖傻眼了,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看来以后要在院舍附近布个什么阵才行,免得一点**都没有了。”
“师伯们平时不会这么做的,只是这两天比较关心你么!”毛疾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涨红了脸说道。
“好吧,不说这个,你且跟某说说这几天的论剑武斗,又出了多少战绩醒目的天骄,苏家两位兄长可还有送来什么清单吗?”白崖脸色微红,赶紧换了个话题。
“有,他们昨天还来看过你,还有唐兄和那位洗刀郎王鹏听说你受伤昏迷,也来过一次古剑峰。”毛疾收了笑,正色说道。
“不过,某现在不会跟你讨论清单的事。你暂时也莫挂念论剑,先静心修养,等过两天再说这个!”
“好吧!”白崖见毛疾神色坚定,只好作罢,又聊了一会,便觉有些困乏,终于重新上床睡觉。
接下来三天,白崖除了每天清晨打一趟五行拳,练一个周天的内气,便是吃了睡,睡了吃,过得跟猪一样。旁人也少来看他,来了也一句不提论剑之事,让他无聊透顶。
硬撑着到了论剑第十天的傍晚,刘钰终于又过来看他,丢给他一张苏氏兄弟带来的清单。
白崖连忙接过看起来,这张清单跟论剑第三天的那一张有了不少变化。原本那张只有两百多人名,而这一张却反而少了一些,只剩下了一百二十多人。
不过,白崖知道这一张反而比前一张更加准确了。
上次的清单还只是一部分有可能争榜的人选,而这一次的清单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这上面的天骄差不多有七八成希望可以入选新秀榜了,其他五五开的争榜人选都没资格上去了。
这张清单的目的,本就是想让白崖避开这些人。而现在论剑大会已过三分之一,白崖不能再避开那些五五开的争榜人选了,所以就没必要再写上去。
白崖看得很仔细,这张清单里的人名只有部分能跟上次的对应上,还有部分比较陌生,可见上次的清单果然还有些不准确。
让他有些沮丧的是,他的名字这回没在上面了。
一个是这么长时间后,五胜战绩已经很平常,另一个是在史家弟子眼中,他的争榜希望最多只有五成,达不到清单上面这些人的层次。
要知道这张清单上面的小半人都可以施展法天象地,剩下的人也全部是意境巅峰里面的佼佼者,白崖就算全身挂满法器,跟他们也有一定战力差距,实在没什么好比的。
“……圣刀宗王鹏,十一战全胜;后黎学宫张梅,八战全胜;少林玄苦,十四胜一负;绝情道连潇,九战全胜;武当梁思成,十战全胜;全真齐仲,十胜一负;青城荣震十二胜二负;越女剑林依依,七战全胜;昆仑泰三,十胜二负……”
“最少都有七胜,该在的也都在……咦,还有一位青城的师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复出
“那当然,你以为全青城就只有一个你在争榜啊!”刘钰没好气地说道。
“哦,那自然不是!”白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这段时间一直被人包围着,几个师兄弟兼几位师长给他跑腿,还真有了做主角的感觉。但回头想想,青城此次论剑盛会一共来了两百多人,哪个论剑武者身边没有师兄弟和师长帮衬?
这么一想,就觉得好像有点过度膨胀了!
“师傅,论剑盛会已过三分之一,我们青城此次大概有多少人有希望登上那两个榜单?”回过神来,白崖顿时好奇地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仔细统计过,据众人的反馈,目前还有希望上榜的弟子,包括你在内,大概是十三四人左右。”刘钰略一沉吟,便正色说道。
“不过,等到论剑大会结束,这十三四人能有一半上榜,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青城历届平均下来,每届上榜人数也就是六个多一点,不到七人。”
“这么少?”白崖诧异地问道。
“不少了,你且想想神州有多少家宗门,旁的不说,光是大宗门就有五大学宫、四大寺、八大显世道门、隐世道门的符箓三宗、三大剑派……
还有一些诸多势力并存的洞天福地,如衡山、泰山、恒山、天山、五台、蓬莱、庐山等等。
除了这些名门正派,还有魔门的三宗六道,一些地方上的大世家,比如:我们蜀地的唐家、江南的慕容、西北的上官、关中的白家、中原的公孙等等。
你数数,这就已经是多少个大宗门了,更不要提那些十倍与此的中小宗门!
华山论剑的两榜才一千名额,大宗门跟中小宗门的上榜比例基本都在三七开,也就是三百个名额左右。我青城在大宗门当中算是排在中等,每届能分到六七个名额是符合常理的。”
“那……少林、武当、全真这些名列前茅的大宗门呢,他们每届大概有多少人能上榜?”白崖好奇地问道。
“武当、全真的名额最多,每届都有十四五个,少林则还不到十个。不过,这不是少林比武当、全真弱,而是这帮大和尚里面学习丹道、炼器、阵法、符箓的修者比较少,他们一般只参加武道论剑。”刘钰轻笑着说道。
“阵法、丹道、炼器、符箓这些本就是道门的看家本事,那些大和尚哪会这些。虽说他们上千年来也都有研究,但毕竟理念从根子上就不同,跟道门的内家硬功一样,都属于不上不下的成果。”
“那以荣震师兄现在的战绩,这次很有可能会上榜咯?”白崖好奇地问道。
“难说,朝阳洞的荣震尚差一步掌握法天象地,若是后面对手选不好,连败几场,那就很可能被打回原形。”刘钰郑重地摇了摇头,又笑着说道。
“青城能笃定上榜的人选,不是武道,而是炼器、阵法、丹道三路。比如:你梅洵、韩良两位师伯的弟子,还有麻姑观的孟甜……”
“孟甜……麻姑观还有第二个孟甜吗?不会是天天一口一个‘本宫’的那个死丫头吧?她都能上榜……”白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刘钰。
“她怎么了,不是跟你一起过来的吗?她可是个阵法天才,上榜很奇怪吗?”刘钰脸色古怪地看着白崖,伸指戳了戳他的脑门。
“本座警告你,不要对她无礼啊。人家不仅是你的师姐,而且还是蜀王的妹妹,以她的身份,只要没出家,自然要称‘本宫’!”
白崖不由翻了个白眼,孟甜那丫头见了宝贝就挪不动步子,被他三番两次戏弄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居然还真算得上是个天才萝莉。
“哦,对了,你上场跟逍遥宗弟子的武斗,期间运用赤阳手的阳劲之法,为何本座还看到了一点点衡山无影神拳的神韵,莫非跟你在襄阳的遭遇有关?”刘钰想起一事,怀疑地看着白崖。
“哦!”白崖又一阵无语,他这师傅不愧是武道天才,那双眼睛真是贼亮贼亮的。他当时就摆了个架势,居然都能被看出点东西来。
他没办法了,只好将当初拿到《重黎无影神拳》,又在还回去之前,翻看过一遍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本秘籍没有总纲,又已经还回去了,这就学个凝劲运气的法子没关系吧?”白崖忐忑不安地问道。
“嗯,没什么关系,无影神拳那个拉弓的架势,其实是一种举轻若重的拳式武理,不属于衡山独创。”刘钰看他一眼,这回倒是没有责怪他。
拳脚武者见到本拳法秘籍,哪能忍得住不看,这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你需要改一改那个拉弓的架势,而且以后碰到衡山武者,千万不能承认是从《重黎无影神拳》的秘籍上面学的……记住了没有!”
“是,师傅!”白崖松了口气,还能用就好,武理懂了,架势并不重要。
“还有一事……你跟那个血刀门的洗刀郎是怎么回事?”刘钰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见了魔门弟子就喊打喊杀吗,那洗刀郎当初还劫持过你,为何现在反而成了朋友?”
“谁说某见了魔门弟子就喊打喊杀……”白崖哭笑不得地回道,“很多事情都只是机缘巧合,不是某有那么大的杀气啊!”
“至于王鹏的事情,他当初其实并无恶意,反倒是一路教了某不少东西。可以这么说,武道上第一个启蒙我的人不是冯师,而是这位王大哥。”白崖叹了口气说道。
“若非某不喜欢血刀门的作风,当时又还要南下金刚寺,只怕真会随他去了血刀门。师傅现在问起,又是为何?”
“这个……”刘钰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白说道,“你现在已有侠名,若是还能再上论剑新秀榜,那将来必定会名传神州。本座是怕你交友不慎,有损声名啊!”
“哈哈,原来如此,可是某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何况,就算全神州都知道王鹏与某是朋友,又能如何?”白崖大笑着说道,“难不成还有人觉得某投靠了魔门吗?”
“那倒不会……”刘钰无言,他这个徒弟三宗六道都得罪了好几个,接连破坏了血河道和六极道的图谋,连魔门传承弟子都杀了一个,谁敢说他勾结魔门?
“那就是了,要是真有人搬弄是非,某不介意把污水给他倒回去。就是不知到时候世人信他,还是信某这个桑面聂政……”白崖撇着嘴,冷冷笑道。
刘钰听得瞠目结舌,感觉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以他对白崖的了解,这小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狗咬他一口,他搞不好真会去咬回来。
要是有人污蔑他,说不定他就会演戏倒打一耙,这好像对他也没什么难度啊!
“好吧,本座不管了,你有数就行!”刘钰觉得有点头疼,他这徒弟从来不看剧本,对起台词真是心累!
“对了,师傅,明天某就可以重新出战了吧?”白崖跃跃欲试地问道,“你们这次挑了个什么对手?”
“哦,是了,正要跟你说此事,你明天清晨要对战一位峨眉弟子蒙凤凤。”刘钰还有些神不守舍,随口说道。
“峨眉弟子?”白崖脸色有些古怪,喃喃说道,“师傅,让某对上峨眉弟子……真的好吗?”
“呵呵,你也会尴尬啊……没关系,他不是凌天阁的,是峨眉另一个叫做九老洞的大派,传说祖师是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刘钰笑着说道。
“此人在盛会一开始就送来了邀战书,当时被本座给回绝了。现在看了他几场武斗,觉得会是你的一个好对手,昨天才重新给他发了邀战书,并且得到了回应。”
“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道门四大护法元帅的赵公明,财神爷?”白崖在剑指峰学了不少道门的典故,顿时回想起了刘钰口中那个巨长名号的九老洞祖师是谁。
“你关心人家宗派祖师干嘛,又没让你去对付那位金仙真君……”刘钰奇怪地看着白崖。
“哦,师傅,你继续说!”
白崖定了定神,心说哥能不关心吗?虽然封神演义只是一本小说,里面内容全是杜撰的,可这位赵公明实在是太有名了,容不得哥记不住啊!
“那个赵公……哦不,蒙凤凤……你笑个屁,再笑不说了!”刘钰一时口误,恼怒地看着窃笑的白崖。
“您说,您说……”白崖连忙收了笑,正经坐好。
“那个蒙凤凤乃是意境中阶,但论剑成绩很好,虽然没有列入刚才那张清单,但也很有希望上榜,目前是十胜三负,你不可小觑此人。”刘钰正色说道。
“意境中阶就有十胜三负……不错啊!”白崖一惊,皱眉说道,“现在的女武者都这么厉害吗?”
“谁说他是女的?”刘钰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顿时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不学无术的小子,人家叫凤凤就一定是女的啊!凤凰,凤凰,凤是雄鸟,凰才是雌鸟,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哦……”白崖无语,跟刘钰大眼瞪小眼,一会才缓过神问道,“师傅,既然此人这么厉害,你为何让某选他做复出的第一个对手?”
“因为此人的厉害之处不是武道,而是法器……他出身一个武道大世家——蒙家,而且是嫡脉子弟,身边有好几件法器。”刘钰笑着说道。
“他到目前为止,已经用过了四件法器,战绩基本是靠法器砸出来的!本座觉得旁人怕他,你这个富庶的小子应该是不会怕他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峨眉蒙逸风
第二天,白崖起了一个大早,只觉神清气爽,做猪做了三天之后,虽然身体依旧有些虚弱,但精神头是完全回来了。
按照梅洵的说法,他这次受到瘟毒侵蚀大病一场,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起码将体内那么多天材地宝的药毒都给逼出来了。
是药三分毒,再好的天材地宝也含有毒性,年份越久就越难排出。
上次白崖在阆中吃下半颗九味清草丸,然后又放血给曾贤服用,从而激发了潜藏在体内的药力,将铁布衫的洗髓阶段推进了大一截。
不过,药毒并没有跟着一起排出去,结果这次被瘟毒全部激发了出来,一次性排了个干净。加上他冲击意境时的“洗尘”,现在体内简直就跟新生儿一样干干净净,连半点杂质都没有。
武者的这种状况叫做无垢之体,特别适合内气修炼。
如果接下来不再受太大的伤病,再辅以天材地宝的补充,白崖的炼气功夫将一日千里,直到体内再度积蓄上一定的杂质和积毒,才会慢慢恢复正常的修炼速度。
这种状况将一直持续到武者达成先天,先天武者可以内视,并有限度地改造肉身,到时候就可以一直保持无垢之体了。
当然,炼气并不就等于武道境界提升,只是纯粹的提升内气量和质。
对意境武者来说,这个过程必不可少,它关系到了炼神和道意纯化,是从意境初阶“形意”晋升“神意”、“心意”的关键。
很多意境武者在这个阶段,都会尽量让自己变成无垢之体,然后提炼内气,再排毒净体,再提炼内气,周而复始地循环,直到他们晋升势境。
此外,无垢之体对于白崖还有另外一个好处。
据梅洵的检查结果,铁布衫的洗髓又推进了一大截,他似乎已经迈入“体炼”最后一步的“练腑”期了。
白崖的第六战被放在了华山北部群峦的云台峰,华山北部群峰属于综合性武斗场地,他是第一次过来这边。
云台峰四面悬绝,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巍然独秀,犹如云台。它北面是白云峰,东临量掌山,承接沟幢峡栈道,峰头是由几组巨石山崖拼接而成,浑然无瑕。
白崖在山道上边走边看,心里暗赞华山的秀丽奇景。
青城山为了隔绝仙凡,不少地方都要耗费巨资来布置大阵,平常消耗就是一大笔资源。而华山的独特地理几乎不必多费手脚,世俗凡人根本就上不来啊!
或许是休了几天,求战**强烈的缘故,白崖上山走得很快,不消一会就见到了演武场,以及那个被自己误认为女人的对手,峨眉弟子蒙凤凤。
蒙凤凤的姓氏让白崖想起了现在应该在振武道场苦修,再有三年可能会成为自己师弟的蒙崇,可事实上这两人毫无交集。
蒙凤凤是一个大世家蒙家的后裔子弟,这个世家与白家差不多,祖上属于秦将出身。后来蒙家在关中的主脉慢慢消逝了,倒是其中一个搬迁到汉中郡的庶脉成为了嫡脉,并且繁衍至今日。
现今的蒙家根深枝茂,在秦蜀两地的仙武宗门都有子弟。同时法家的后黎学宫、兵家的岳麓学院也都有蒙家子弟,可谓八方逢源,多处下注。
虽然这样分散了家族的向心力和资源,但在乱世来临之际,却极为有效地保存了家族血脉。
当然,作为一个在汉中扎根的大世家,蒙家对于蜀地还是最为重视的,所以嫡脉子弟多数会去峨眉或者青城参加武试。
蒙凤凤就是蒙家一个比较杰出的嫡脉子弟,虽然蒙家作为一个大世家,同样也懂得“武不可轻授”的道理,但只要他在峨眉受师长重视,功法修炼快速,那么对于蒙家来说,这就是一种贡献。
因此,蒙凤凤尽管没有做过很多功德任务,但身上依然有好多件法器,这些基本都是家族发给他的,而不是峨眉的师长赐予。
峨眉不会管这些家族给予子弟的法器物品,虽然这对于其他没有家族支援的武徒有些不公平,但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
峨眉自己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白崖定睛朝蒙凤凤看去,眼前的青年尽管有个女人名字,但实际上却长得五大三粗,倒是眼眉还算清秀,不是那种猛张飞似的人物。
不然的话,再想起他的那个名字,白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吐出来。他的爹娘要多恨他,才会给蒙凤凤取这么个名字。
“见过白师兄,在下峨眉蒙逸风!”青年见到白崖后,很有修养得一笑,抱拳为礼。
“蒙逸风?不是蒙凤凤吗?”白崖暗自偷笑,故作不解地问道。
“那个……逸风是在下的字!”青年脸皮微红,尴尬地笑道,估计他自己也不太满意这个名字,所以逢人就直接报字,不说名。
“哦,那个……凤凤兄弟,在下有一事不明,你小时候是被当女孩养大,才取了这么个名字吗?”白崖似乎没看到蒙凤凤尴尬的神情,自顾自地打趣道。
青年一下就黑了脸,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什么,长吸了口气,勉强笑道:“难怪九老洞的师长都让某少跟白师兄寒叙,武斗时一定要平心静气,白师兄这张嘴真是够损人的……”
“哦,你的师长们叮嘱过了啊?”白崖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地说道,“那好吧,我们这就开始吧,不说废话了!”
说着白崖脚步一蹬,犹如猛虎下山般扑向蒙凤凤,青年没想到他说打就打,顿时吓了一跳。幸好两人离着比较远,他还是及时作出了应对。
白崖扑击的速度很快,这场武斗他已经穿上了犭也狼踏云履。这件法器虽然只是下品法器,但依然给了他身法上的巨大提升。
武者的仙履一般都有两个最基本的功能,一个是加速,一个是变向腾挪。
加速不用多说,只要武者内气充沛,仙履镌刻的轻身法阵就会让武者觉得身轻如燕,速度自然也就快了。
与这个功能相比,变向腾挪更加重要。这可不仅仅单指地面,而且是武者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时,依然可以如履平地,踏空变向。
意境武者已经可以学习舞空术,再加上仙履的辅助,便算是真正摆脱了大地的束缚,这才使得武道招数上升到了“仙武”的层次。
当然,意境武者的内气还无法坚持太久的舞空术,而势境武者一使用法天象地也会消耗巨大,所以武者只有晋升到先天阶段,才能真正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战斗。
后天阶段,武者就只能跟青蛙似的,偶尔蹦跶一下,并不能坚持使用太长时间的“仙武”招数。
“嗯?”蒙凤凤见到了白崖的速度,便是吃了一惊。
这场武斗前,九龙洞的几位师长包括他自己在内,都看过白崖前几场的武斗。除了跟逍遥宗弟子那一场的影鉴买不到之外,其余四场都有。
大家都觉得白崖的身法是一项可以针对的弱点,除了他与崔元那场突然表现出的加速能力,大部分时间都显得身体笨重,脚步不太灵活。
论剑武者有时候会藏拙,但身法速度很难伪装,打着打着就会不自觉地暴露。
可现在再看,白崖的身法速度虽然还是不太快,但起码不能再当弱点针对了。蒙凤凤微微皱眉,一下就注意到了白崖脚下的踏云履。
“加上他手上的那双手套,就是两件法器了……”
他目光一闪,心中微微不安,抖手从袖口取出一把大铁扇,朝着白崖就是一扇。
这一扇之下,对面的白崖只觉周围温度骤降,竟然有一股强风夹带着雪花迎面扑来。
“泥煤,铁扇公主啊!”白崖无奈地脚步一滑,向一旁躲闪开来。
他也看过了蒙凤凤的影鉴,知道这是青年比较常用的一件法器,品质属于下品宝器的风雪扇。
此扇只要输入武者内气,便有风雪之威,别觉得些许风雪对意境武者毫无威胁,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演武场就那么大,又被法阵笼罩,蒙凤凤只需要十来扇就能人工模拟出万米雪山的环境。白崖可是亲身经历过雪山生死关的,知道那种环境下对身体会有什么影响。
虽然他现在已是意境武者,不再是当初的气境,可寒冷和冰雪依然会让他的战力急剧下降。
至于他的对手蒙凤凤却不会有事,刘钰猜测可能是青年身上还有另一件贴身放置的法器,可以保护他不受风雪和低温影响。
“还好,提前吃下了最后一颗炎极丹,你最好将风雪扇大一点,免了我再吃其他丹药中和热毒!”白崖心中暗忖。
他体内受激之下,炎极丹的药力已经开始发作,脸上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红光。
虽然这是一种针对措施,但实际上也是一种冒险。
万一蒙凤凤临时决定不用风雪扇,白崖就自食其果了。因为武斗途中是不能再吃丹药的,他坚持不了多久就得认输,然后服药化解炎极丹的热毒。
不过,白崖觉得蒙凤凤不会放弃风雪扇,这法器威力如此之强,他至少会先试一试。反正青年身上还有其他法器,风雪扇不行,他换一个就好了,没有什么损失。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朱厌子母珠
幸运的是白崖赌对了,蒙凤凤果然还是先用出了风雪扇。
或许九老洞弟子不是不知道风雪扇到武斗后期,别人会做出针对性措施,不会再给他那么大的地形优势。
不过,他使用风雪扇也不仅仅纯粹是借助法器之力,而是因为他的功法在冰雪环境下,更容易发挥威力,从而克敌制胜。
蒙凤凤练得是一门“太阴极道神功”,此功倒不是必须在大风大雪中施展,但因为属性极阴,所以在偏寒的环境下内气活跃,更有利于减少消耗。
蒙凤凤身上虽然颇多法器,但使用法器也是需要消耗内气的,一次性使用数件法器,内气消耗就更大了。
因此,他先用风雪扇将演武场变成雪山环境,就比较有利于自己的内气恢复,这才能支撑他使用多件法器争斗,并不仅仅是为了给对手造成困难。
只是这一点光看影鉴很难辨别,刘钰也没有发觉,只能靠白崖自己的现场观察判断了。
此外,蒙凤凤和他的师长们分析过白崖的特点,觉得他近战肉搏很强,所以让青年用风雪扇尽量拉开距离,跟白崖远战。
这样就算对方动了什么歪脑筋,蒙凤凤也有反应时间,可谓一举三得,他哪会临时不用风雪扇。
“师傅猜得没错,这小子果然不会跟我近战,那就必须用上朱厌珠了!”白崖心中一叹,一抹手上的神隐戒,手里立刻多了两颗金黄色的圆珠。
这两颗珠子跟那种铁的健身球差不多大小,整体呈现半透明的金黄色,每个球内都有血红的双重环状赤瞳,仔细观察,似乎还能看见赤色瞳孔微微扩张收缩,宛如活物一般。
这正是韩良利用论剑前的一个月空档,帮白崖炼制而成的一对朱厌珠法器。
韩良存心想让白崖欠他一个人情,所以在炼制时,特意放入了自己保存已久的一对观音泪辅材。
观音泪是一种炼器辅助,可以在炼制时养护法器中的魂灵,使之最后形成法器的器灵,这样就能让法器达到了伪玄器的品质,所以十分珍贵。
不过,玄器哪怕是伪玄器也很难炼制,韩良又不是大师级别的炼器师,所以炼制朱厌珠时只有四成多几率成为玄器。
可是当这对朱厌珠炼制开始后,韩良却在炼制途中,突然领悟到了另一种提升玄器成功率的方法。
这对朱厌珠跟他以前炼过的法器不同,它们出自同一头朱厌兽之身,所以眼珠中的残魂其实是一体的。
如果韩良想将这对珠子分别都炼制成玄器,那么成功率不是他原先感觉得四成多,而是更低一些。哪怕加入了观音泪,其实也不足两成。
可要是将这对珠子里面的残魂合二为一,炼成一套子母珠,那么成功率一下就提升到了六成多,接近七成。对于韩良这样经验丰富的炼器师,只要他全神贯注,六成多的成功率已经不算低了。
因此,韩良成功了,这对朱厌珠变成了一件伪玄器——朱厌子母珠。
只要白崖以后温养得当,等伪玄器里面的器魂安定下来,那么过个十余年就会变成一件真玄器,品质将会在下品到中品之间。
这东西炼成之后,白崖到现在还没用过,不是他不想试试威力。而是因为祭炼之后,韩良告诉他最好让朱厌珠当中的器魂休养一些时候,免得使用时,法器威力不太稳定。
寻常法器用不着祭炼,到手就能用,但玄器不同。玄器因为有器灵的存在,必须要武者控制住器灵,否则连用都用不了。
玄器的祭炼有好几种方式,血炼最方便,但血炼等于让法器混入武者的俗气杂质,不利于以后继续提升品质,所以只要武者时间足够,一般是不会使用血炼的。
最好的祭炼方式就是供养,将玄器一直带着身边,让它熟悉自己的人气,用真气内力时时温养,直到玄器如臂使指。
当然,这样的祭炼方式在玄器彻底认主之前,很容易被人夺走,毕竟不是更为严苛的血炼认主。
白崖很喜欢这对朱厌珠,所以并没有使用血炼,他知道自己很长时间都无法掌握一门威力巨大的远攻武道,所以还是希望朱厌珠可以慢慢祭炼,乃至以后继续提升品质。
“宝贝,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如何?”白崖盯住对面那个隐藏在风雪之中的黑影,将真气输入一颗朱厌子珠,然后抖手就射了出去,另一只手则依然扣着剩下的金黄圆珠。
这是尚未彻底祭炼之前,朱厌珠最好的使用方式。
母珠在手,子珠攻敌,这样子珠发出神目震神通后,哪怕没有主人的催动,也会自动回到母珠旁边,不愁被敌人抢了去。
“咦?”朱厌子珠射出去不远,马上就被蒙凤凤看见了,他谨慎地一扭身,躲开了这颗硕大的眼珠。
可惜他的见识太浅薄,并不认识朱厌珠这么个东西。其实这也不能怪他,白崖当初要不是有万青留下的便笺,同样也不认识这东西。
或许他们两个都在宗门的档案资料里看到过朱厌蛮兽,可问题是这么一颗珠子,谁知道它就是朱厌的眼珠啊?
这也就是那些去荒野蛮域游历过好些年,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识过的先天武者才会认识。
就像当初襄阳的地下拍卖会,拍卖师倒是知道血婴桃偶里面的血婴是一具妖婴,但却没人认出这具妖婴其实是车离妖,死后会变成巫鬼。
白崖估计就连制作那具血婴桃偶的巫师都不知道,不然干嘛非弄成血婴,净化之后的巫鬼神通更强啊!
幸亏当时宁清真人也在,帮白崖净化了血婴,使得他多了一件道婴桃偶护身,白白捡了一个便宜。
“嗡~~”蒙凤凤躲倒是躲开了朱厌子珠,但他尚未落地,耳中就传来了一个古怪的声响,像是有一头蚊子在绕着脑袋飞,嗡嗡作响。
实际上,这是七八米外的朱厌子珠触动了珠内真气,使得双重赤瞳发出了神通——神目震。
“哇!”
蒙凤凤只觉体内翻江倒海,根本就控制不住,张口就直接吐了。更要命的是他眼角的余光发现白崖悄然窜来,距离自己已不过十余米之远。
“移形换影!”蒙凤凤大惊,哪敢怠慢,单手捏了个印决,又发动了身上的另外一件法器。
“砰!”白崖急窜而来,背后白虎法相一闪,一个巨大的气劲爪印猛按而下,将对手站立处击打得乱石飞溅。
只是白崖依然眉头一皱,他发现这一爪击空了,对手站立在原地的身影仅是个残相,本体并不在原地。不过,他一扫地上那团污物,依然嘴角一翘。
那上面夹杂着很明显的鲜红血丝,蒙凤凤措不及防之下,竟被刚才七八米外绽开的“神目震”给打出了内伤,可见威力之大。
“玄器就是玄器,比宝器厉害多了!”
白崖心中大喜,回想起了前些日子在陂陀洲遭遇到的魔门弟子孙百书。那本腾蛇天书就是一件下品玄器,配合孙百书的功法,一击之下就差点把他给弄死。
“刚才让他脱身的,应该是他的第三件法器!”
白崖抬头四顾,马上就看见左侧百余米远处的蒙凤凤,只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死死地盯住了还在空中盘旋的朱厌子珠。
“嘿,蒙兄可想知道此为何物?”白崖手一招,朱厌子珠立刻安静落下,“叮”的一声,跟母珠轻轻一碰。
“想知道又怎样,你会告诉某吗?”蒙凤凤目光一闪,淡淡地说道。
“当然,只要你告诉某,刚才助你脱身的法器是什么东西,某也告诉你此珠为何物,如何?”白崖嬉笑着说道。
“行,助某脱身的就是这件法器,名为移形换影索!”蒙凤凤只是迟疑了一下,竟真的拍了拍腰间锦带模样的东西,笑着说道。
“果然如此!”
白崖暗自点头,蒙凤凤的武斗影鉴里面,就有同样的情况发生过,于是刘钰就猜到他身上有一件瞬移法器。只是这种东西一定都会有很多限制,还算不上太棘手。
“呵呵,没想到蒙兄如此豁达,你就不怕某骗你说出了自己的法器,却不告诉你此珠的来历吗?”白崖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晃了晃手里的朱厌子母珠。
“桑面聂政岂是这等人,某信得过白师兄!”蒙凤凤颌首笑道。
他倒是没说虚话,虽然蒙凤凤是峨眉弟子,但对白崖并无不好的感观,倒是很佩服他当年在凌天阁的所作所为。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一来华山,就直接给青城递来了邀战贴。他当时还没有想要争榜,也不认为自己就一定能赢白崖,只是想见识见识这个桑面聂政而已。
“这孩子果然很天真!”
白崖心里倒是哭笑不得,他可不是不会撒谎,当初夜狐狸胡三娘都被他骗过。只是这次他真没打算骗对手,而是有目的地勾引蒙凤凤入毂。
“此珠名为朱厌珠,拥有朱厌蛮兽的神目震神通……”他笑着解释了一遍手中的朱厌珠,但却瞒下了子母珠的内容。
“蒙兄可要小心了,真要被此珠击中身体,搞不好连镜花水月法阵都来不及救你……”
蒙凤凤听得暗暗心惊,同时又很庆幸同意了白崖刚才的提议。他的移形换影索使用过多次,本就没觉得能瞒人多长时间,能用它换来朱厌珠的情报,反而觉得值了。
想到这里,他倒是对白崖暗生歉意,觉得对方一定是特意提醒,不想让同为名门正派的自己受到致命伤。
第一百四十章 套路
白崖若是知道蒙凤凤此刻的想法,肯定会直接笑死。
他确实没想过杀个峨眉弟子,可同样也不会故意手下留情。他可比蒙凤凤的武道境界还低一个层次,对手真要是蠢到被朱厌珠直接震死,估计峨眉都没脸找他报仇。
他前几日想要杀个病怏怏的肖战,还要伪装半天,打算将对手消磨到连护体真气都没有,然后几件杀器同时打出,这样才有机会突破法阵的保护来杀人。
像现在这种正常武斗,朱厌珠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单凭一件法器在镜花水月法阵里杀人。那根本是天方夜谭,把布置法阵的符阵师都当死人呢?
白崖将朱厌珠的情报说给蒙凤凤听,是因为跟对方交谈之后,临时有了个主意。
毛疾没说错,他的应变能力确实很强,或许这也跟他前世的生活工作经历有关。
白崖前世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情商高,人际关系一向处得不错。公司上司欣赏他,朋友们乐意找他玩,单位一些妹子也喜欢他,经常给他抛媚眼。
再加上做营销工作多年,锻炼了不错的察言观色能力,很容易看清类似蒙凤凤这种年轻武者的单纯想法,所以才能借此设下陷阱。
这就像大人跟小孩玩游戏,要是大人想要使坏,暗中玩点心机……哪怕那个小孩叫爱因斯坦,估计他也赢不了啊!
当然,蒙凤凤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肯定比小孩强,所以白崖的套路也要深一点,最好先吃点亏,慢慢诱敌深入,再有点运气就差不多了。
其实白崖这套东西放在前世也没什么,也就是宝岛骗子集团的把戏。只要找到别人的心理盲点,大人有时候跟天真幼稚的小朋友也没什么区别!
“关心则乱,不愁你不上钩!”白崖上下抛了抛朱厌子母珠,见到蒙凤凤的眼神也随着上下浮动,顿时心中暗自一笑。
“蒙兄,小心了!”
白崖故作好意地提醒了一声,便再次打出了朱厌子珠。
对面的蒙凤凤一惊,飞快让开的同时,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银色护腕戴在左手上。这次他吸取了教训,躲得更远了一些,而且还激发了刚取出来的护腕法器。
白崖见他左手腕亮起一个小盾状的气劲护罩,心知此人的四件法器都用出来了。看这四件法器各自不同的作用,哪怕是白崖也暗自惊讶蒙凤凤的阔绰。
风雪扇就不说了,品质至少是宝器,然后是藏在衣内抵御风雪的另一件法器,再是可以瞬移的移形换影索,最后是一件气盾银护腕。
四件法器囊括了攻击、防御、身法等三大方面,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难怪蒙凤凤可以取得十胜三负的战绩,没学会法天象地的意境巅峰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啊!
“再来!”白崖目光一闪,又高声提醒了一句。
这一次他干脆连扣在手里的朱厌母珠都打了出去。
只见外表与子珠差不多的朱厌母珠盘旋了一个弧线,“啪”的一下撞击在原本已经击空的子珠上面。两颗朱厌珠一下又盘旋了半圈,一左一右将蒙凤凤夹在其中。
峨眉弟子脸色一白,身形暴退,右手一扇朱厌母珠,左手则激发了气盾护腕。只见原本只有脸盆大小的气盾迅速扩张,将他全身都笼罩在内。
“嗡~~”朱厌子母珠同时爆发,但母珠被风雪扇吹了个老远,基本没达到攻击效果。子珠的“神目震”神通倒是堪堪触及了蒙凤凤的所在位置,将气盾护罩震得差点溃散,威力依然十分之强。
蒙凤凤吓得脸色有点发白,他的内腑之前受到震伤,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隐隐作痛,可不想再受上一击。
白崖目光一闪,单手凌空一抓,两颗朱厌珠同时倒飞而回,落在他的手上。
朱厌子母珠的效果让他很满意,但跟惊惶不安的蒙凤凤不同,白崖知道单凭这套远攻玄器不足以取胜。
别说对手有护体法器,就算没有,也不会乖乖地被朱厌珠击中。
况且,白崖对暗器之道颇为陌生,不会太精湛的控器手法,等蒙凤凤熟悉了朱厌子母珠的打击轨道,那基本就不太可能再伤到对方了。
朱厌子母珠本就不是一种常规的攻击手段,这玩意属于一击制胜的杀手锏,不能用起来就没个完,那样的效果反而不明显,内气消耗也承受不起。
白崖刚才其实已经冒了点风险,连母珠都打出去了。
他这么做的用意很明确,就是告诉对方,你必须躲着两颗珠子,而不是只有一颗,让对手更加忌惮这套玄器。
可要是蒙凤凤硬接下其中一颗,说不定就能从他手里抢走朱厌子母珠了。可惜对手畏惧朱厌珠的威力,躲都来不及,哪敢再硬接一击。
“呵呵,蒙兄可真是富庶,身上的法器一件接一件,这都已经是第四件了吧?”白崖看着对方左手的银色护腕,轻笑着说道。
“白师兄还不是一样吗?脚下有仙履,近战有锦手套,远攻有两颗朱厌珠……”蒙凤凤脸上微微一红,讪讪然地反驳道。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用了太多法器,脸皮又没有白崖这么厚,心底难免会觉得有些胜之不武。
“嘿嘿,某的法器除了手上这一对狴犴锦手,其他任何一件都不是家族或者师长送的哦!”白崖忽然顿下脚步,笑嘻嘻地举起一双手掌晃了晃。
“白师兄说笑了,在下记得你进青城不过六年时间,还有三年在雪山受罚,应该没多少时间去做功德任务吧?”蒙凤凤眉头一挑,有些不信地反问道。
自从白崖大闹峨眉凌天阁之后,只要是年轻的峨眉弟子,基本都很了解他的生平,甚至很多人还从各种渠道了解过狄道城的事情。
因此,蒙凤凤知道白崖并非出身世家,年纪还比他小几岁,自然不信他此时所说。
“蒙兄是峨眉弟子,那应该听说过横行蜀地十多年的淫贼花扇公子吧?”白崖一边继续朝着对手追去,一边笑着问道。
“不错,在下知道,白师兄提起此人作甚?”蒙凤凤也不敢怠慢,手上风雪扇不停,但两人此时打得不算激烈,他还有时间回应,顿时有些疑惑地问道。
“嘿嘿,你知道就好,某脚下这双犭也狼踏云履就是抓捕到花淄以后,从他脚上扒下来的!”白崖腾空一翻,拍了拍脚上的法器鞋子。
其实犭也狼踏云履是白崖从万青洞府得的,花淄身上只有一张金色符宝,但江湖传闻这个淫贼是有一双仙履的,所以拿来骗蒙凤凤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至于法器是不是从一个淫贼身上抢来的,宗门武者大多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功德任务说穿了就是拿这些歹人当功绩,他们身上的东西自然就是宗门武者的战利品,拿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哦,那你的朱厌珠呢……”蒙凤凤一愣,眼神不由得又落在了白崖手上的那对金黄圆珠上面。
“这是某在南阳郡的淯水陂陀洲,击杀一个六极道传承弟子后的战利品!”白崖轻笑着说道,“其实还不止这一对珠子,你看……”
白崖一抹手上的神隐戒,接二连三地取出了几件法器。
“这是剑丸宝器,取之一名叫做木岛隆的倭国剑客,是那个六极道传承弟子的武仆……这是铜锤法器,同样取自他的一名武仆……这是玄器腾蛇天书,乃是那个六极道传承弟子孙百书的看家武器……还有这个血婴桃偶,也是那名魔门弟子祭炼的……”
蒙凤凤看得瞠目结舌,只觉一阵眼花缭乱,张大了嘴巴连风雪扇都忘了扇。
白崖说得一半真一半假,若是穿山派万青地下有灵,估计都能被气醒。木岛隆倒是真人,可问题是剑丸取自万青洞府,后面腾蛇天书说得是真事,但血婴桃偶就完全不对了。
腾蛇天书本来已经被刘钰拿走,不过后来还给了白崖。假如银尸兑换成功,白崖就不用再换防具了,腾蛇天书还得填补功德上的缺口。
而道婴桃偶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法器了,应该叫做异类护法,桃偶仅仅是车离巫鬼的容身之所,跟法器有根本区别。
不过,蒙凤凤是看不出来的,特别现在演武场还隔着偌大风雪,他只能看出法器都是真的,而且腾蛇天书被催发后,隐隐露出的黑炎明显就不是名门正派的路数。
甚至于道婴桃偶隔着风雪,也只能看出是个木头雕的小人儿,同样不像是道门手段,透着一些古怪和血腥。
白崖说得有鼻子有眼,又有这么多的法器做佐证,蒙凤凤只觉得对方太过炫耀,内心倒是已经有些信了!
“若非对上蒙兄,某其实是不愿意拿这么多法器出来示人的……”白崖轮番展示了一遍自己的身家,又略有深意地望着对手。
蒙凤凤被他看得脸色紫胀,羞恼不已,白崖这潜台词好像在说,“某是不屑于拿法器砸人的,跟你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白崖分寸掌握得很好,知道过犹不及,又是笑着诱导道:“蒙兄也是名家出身,不该仗着法器之力,不如你我都除下法器斗一斗如何?”
白崖这话一出口,云台峰下观战的峨眉先天都忍不住想亲自出手揍他了!
泥煤的,你法器多怎么了,你都能用上吗?
青冥剑丸是剑器,腾蛇天书是玄道法器,你一个练铁布衫和虎形拳的近战武者……用起来让我们看看啊?
还有啊,这两件至少还是真法器,那个道婴桃偶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异类护法也能当法器用了?
想到这里,山下一帮峨眉武者就开始磨牙了。
“上次火烧静雀峰毕竟抓出了几个魔门探子,我们忍忍也就过去了……
这回居然当着大伙的面,把我们家凤凤当傻子玩……别以为老实人就好欺负,真当峨眉无人吗?
凤凤师侄(师兄),千万可别上当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赌斗
镜花水月传不出声音,但意境武者已能传音入密,唇语是基本功。峨眉武者个个都看得懂两人在说些什么,这会都是义愤填膺。
或许是山下峨眉武者们的心声,在冥冥中传递给了蒙凤凤。青年犹豫了一会,还是断然拒绝了白崖的提议。
“白师兄见谅,在下身负峨眉众位师长和师兄弟的殷望,就算……有些胜之不武,也,也不能自废武功,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蒙凤凤有些脸红地喃喃说道。
这话才说完,山下一帮峨眉武者都长出了一口气,这场武斗让他们看得简直比自己上场还要紧张。
身为峨眉武者,青城就是同城死敌,输给谁都不能输给青城武者,特别是这个武者还曾经狠狠地打了峨眉一个耳光,让大家都颜面无存。
不过,白崖脸上倒是春风依旧,丝毫没有因为蒙凤凤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就老羞成怒。
“无妨,蒙兄与某分属峨眉和青城,武斗中有些顾虑也是当然!”白崖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旋而又笑着说道,“只是我等两派弟子较武总不能只比法器之力,又不是两个炼器宗门,蒙兄你说是与不是?”
“白师兄想要如何?”蒙凤凤皱眉,隐隐有了些警惕之心。
“我俩不如下点赌注,再让场外观战的师兄弟和师长们看得刺激一些,你看如何?”白崖笑着又提了个建议。
“赌斗?”蒙凤凤的眼神有点诧异,倒是没想白崖会给出这么个提议。
这个世界的武者赌斗是很常见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要是武者就没有人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可要是碰上个人就切磋,未免也太低级了,所以赌斗这种形式就非常流行了。
其实白崖当初在涪陵为了救下三眼貔貅孟方,跟那帮绿林人物的插旗,也是赌斗的一种,只不过赌的是徐仙令和孟方这个人。
“怎么,你怕了?”白崖眯起眼睛,淡淡地问道。
“当然不是,只是这赌注……”蒙凤凤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呵,你我都有好多件法器,不如就以其中一件当赌注如何?”白崖轻笑着说道,“每人解下一件法器放到一旁当赌注,胜者就取走全部赌注,败者无怨无悔……”
蒙凤凤一听,又是皱眉,白崖说来说去还是要他解下法器,只不过这次仅仅要求一件而已。
白崖看着蒙凤凤犹豫不决的模样,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当下主动说道:“不如我俩各自指定对方身上的一件法器好了!”
“蒙兄若是担心,便由某先说,不行再换……某便要蒙兄身上那件可以抵御风雪之力的法器好了!”
“你就只要这个……”蒙凤凤的眼神有些诡异,他身上有一件可以抵御风雪之力的法器,自然是瞒不过别人的。
可是在他眼里,这东西实在作用有限。
虽然没了这东西,他对低温和风雪不再完全免疫,可蒙凤凤的太阴极道神功本身就属性偏阴,对寒冷和低温有相当大的抗性。
反正只要白崖还扛得住,他就更加没有问题了。要是换成他的话,肯定会指名要风雪扇或者移形换影索,这两件才是他用于武斗的主要物品啊!
“怎么,这都不行吗?”白崖目露讥讽,调侃说道,“蒙兄如此婆妈,莫非真是个凤凤?”
白崖这话一出,蒙凤凤终于受不了了,黑着脸回道:“当然可以,只是白师兄等会输了,别又说让着在下!”
“不会,不会,输了无怨,某这个桑面聂政还不至于连这点气量都没有。”白崖笑眯眯地说道,“好吧,某已经选过了,接着就让蒙兄来选……”
他说着,还怕蒙凤凤不选朱厌珠似的,将两颗珠子在手上抛了抛。
蒙凤凤这会觉得心里别扭之极,白崖刚才已经将自己用过的,没用过的法器都展示了一遍,好像就是特地为这一刻在做准备。
可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朱厌珠的威胁最大,不选它好像没天理啊!
“在下选,选白师兄的朱厌珠……”蒙凤凤一咬牙,还是指了指白崖手上的那对金黄圆珠。
“朱厌珠啊……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某的朱厌珠是一对,蒙兄该不会只想用一件法器来抵消吧?”白崖微微一愣,有些为难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蒙凤凤反而觉得心中一松,像是去了一块大石头。他这会感觉白崖还是先前那个主意,想让他尽可能地解除武装,与自己近战肉搏。
不过,蒙凤凤此时心里也有了小算盘,白崖倒是将自己的法器都展示了一遍,可对方似乎忘了,他可不一定就只有四件法器……
“呵呵,自然不会让白师兄吃亏,大不了在下也再加一件法器好了,只是白师兄有那么多法器,去了朱厌珠之后,可不能再用什么腾蛇天书、剑丸宝器来代替武斗!”
“这个自然,某就只用身上现有的法器。”白崖一笑,很干脆地从神隐戒取出一块锦布。随意包了包一对朱厌珠,就跟丢垃圾似的,将布包丢到了演武场的边缘角落。
蒙凤凤看着眼皮直跳,这么好的一对玄器宝珠就被这么随意对待,他觉得自己都有些心疼了。只是一想到等会取胜,这对朱厌珠玄器就归自己所有,他又不由地一阵心跳加速,心干舌燥。
蒙凤凤的眼神迷离了一会,终于仿佛下定了决心,伸手解下脖颈上的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的链子仅是银链,但下方的吊坠却是一枚水滴状的白玉,看上去温润圆滑,很是美丽。
“此物叫做温玉银链,有凝神护体神效,佩戴在身上便可辟风寒,是一件上品法器。”青年认真地介绍了一遍,又从腰间芥子袋取出一面绣着白云闪电的小旗。
“法器兑换玄器有些不公,在下不能占了白师兄便宜,便也加上一件玄器好了。这件云雷旗跟风雪扇同出一位炼器大师之手,不过品质比风雪扇高一个大层次,是一件中品玄器,就一起……一起当做赌注好了!”
蒙凤凤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便将温玉银链和云雷旗包了包,小心地走到演武场那处角落,将两件东西跟朱厌珠叠放在一起。
“他身上果然还有其他法器!”白崖摸了摸下巴,暗自忖道,“不过,一件中品玄器……这价值有点大啊,等会坑了回来……这位恐怕要恨死我了吧,还有那些山下旁观的峨眉武者……”
白崖砸吧砸吧嘴,叹了口气,“不管了,先等赢了再说!”
……
他们两个土豪兼暴发户在这边赌斗,山下的青城和峨眉武者却看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青城这边倒是知道白崖这一对朱厌珠,仅是一件伪玄器,但即便如此,这份大赌注也关系到了两件玄器。与之相比,那件上品法器根本就只能算个无关紧要的添头了!
别说那些意境武者,就连几个先天武者这会都看得眼皮直跳!
宝器什么的都无所谓,青城和峨眉的每个先天武者都有几件,可玄器就未必了。
像是穿山派的万青,临到死都没有一件玄器。青冥剑丸只是一件未完工的下品宝器,朱厌珠干脆就是玄器材料,还存了整整三代人。
宗门的先天武者或许好一点,但一赌就是两件玄器,这手笔也大到没边了!
青城和峨眉两边的师长都恨不得将白崖和蒙凤凤捆回来,狠狠地揍他们一顿,然后再撩袖子亲自下场。
“刘师弟,你这个,这个弟子……老夫服了!”
因为这场会用到朱厌珠的缘故,所以朱厌珠的制作者韩良也来观看了。
尽管嘴里说着服了,可韩良脸上的表情可没有服了的样子,反而是一副铁青色。
那对朱厌珠可是用了他一对存了好久的观音泪,又是亲手制作出来的,简直跟亲生孩子似的。白崖拿来当赌注看着一点不心疼,可他心疼啊!
“他要是赢了也就算了,要是输了那对朱厌珠,老夫会让他流一脚盆眼泪,就当做那对观音泪的陪葬!”韩良咬牙切齿地说道。
刘钰翻了翻白眼,没说什么,他这会也不敢刺激韩良,只能暗自祈祷白崖不要弄巧成拙。
“唉,那个峨眉弟子也真是的,怎么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呢?”
孟甜那边的阵法比赛到今天为止,差不多就告一段落了。宁清真人这会也来了观战现场,看着镜花水月的水帘景象有些皱眉。
旁边的刘钰和梅洵相视苦笑,如果不是他们对白崖了解太深,又针对研究过蒙凤凤。换成峨眉那边的先天武者,还真不一定就完全看懂了。
一切都只能怪白崖的套路太深,太绕,别说他的对手蒙凤凤被绕晕了,就是旁观的武者都差不多被绕晕了。
想要看破这个陷阱,不能光站在某件法器的角度上去看,而是要先猜测这场武斗最终会以什么方式结束。
这两人都有好几件法器,蒙凤凤更是攻防皆备,全身都武装到了牙齿,而且他对白崖一直严防死守,小心翼翼到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地步。
这种情况下,白崖如果刚开始没用朱厌珠偷袭成功,那么他其实就已经失去了速战速决的机会,两人必定会陷入彻底的消耗战。
使用法器需要消耗内气,用得越多,自然消耗越大。
白崖现在重病初愈,让他跟蒙凤凤比消耗,肯定是他吃亏,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在尽量减少自身消耗的基础上,同时让蒙凤凤消耗更大。
那么怎么样才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再减少内气消耗呢?
毫无疑问,越少动用法器越好,但踏云履绝对不能少,否则安全没保障。所以只能少动用狴犴锦手和朱厌珠,特别是消耗巨大的朱厌珠!
因此,蒙凤凤并不知道他选的朱厌珠,白崖除了最开始勾引他那两下,后面根本就不会去用。
换而言之,他选了一件白崖在武斗中最不需要的法器。
而白崖要怎么选择,才能让蒙凤凤消耗更大更快呢?
这也很简单,同样消耗巨大的风雪扇是绝对不能选的,剩下三件当中,自然是选择温玉银链最好。蒙凤凤再适应冰雪环境,没有了温玉银链,也只会消耗更大,而不是更小。
不过,白崖想要跟蒙凤凤比消耗,有一个前提条件必不可少,那就是蒙凤凤除了风雪扇,没有其他更大威力的攻击法器。
实际上,白崖看过他几场武斗影鉴之后,就很怀疑这家伙其实还有一件跟朱厌珠一样,可以一锤定音的高级法器。
这是有理由的,这家伙身上的四件法器太均衡了,风雪扇是件好武器,可毕竟生效太慢。既然蒙家给了他那么多法器,很难想象不会再给他一件杀手锏类型的物品。
因此,白崖利用朱厌珠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逼出蒙凤凤身上可能存在的最后一件杀手锏!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蒙凤凤果然在他一步一步的套路勾引下,不仅解下了温玉银链,选择了朱厌珠,而且还主动交出了云雷旗!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取之有道
实际上,蒙凤凤拿出云雷旗的时候,还是感觉对白崖有些愧疚的,毕竟云雷旗他在之前还没用过,并不能算是身上现有的法器。
这样的话,他等于是用一件备用法器和温玉银链,交换掉了白崖手里最有威胁的朱厌子母珠。
这也难怪峨眉的先天们暂时还没看破白崖的伎俩,毕竟在他们看来,蒙凤凤身上现在攻防手段都还算齐全,对手应该找不出什么明显破绽啊!
这时候,谁能想到两人刚打了两个回合,白崖就已经想着怎么耍无赖,靠消耗战来决定武斗胜负了。
“既是蒙兄决定好了,那接下来可就不能再拿出芥子袋里的备用法器啦?”白崖似乎显得颇为大度,笑着打趣了蒙凤凤一下。
“那是,那是!”蒙凤凤有些羞愧,连连应道。
他这一应下,白崖心中大定,知道蒙凤凤差不多已经死一半了,接下来就看自己如何演戏演全套了!
……
在今天所有的论剑武斗当中,白崖与蒙凤凤这一场绝对算不上精彩,哪怕双方势均力敌,一直纠缠到了最后时刻。
可对于监控的史家弟子来说,更像是一种折磨,时间实在用得太长了啊!整整用了接近两个半时辰,从清晨一直磨到了午后,最终以其中一方累倒为止。
当然,对于青城和峨眉双方而言,白崖和蒙凤凤是身体累,而双方观战的师长和师兄弟们是心累。
青城的一帮人还好,对白崖了解太深,除了武斗中期某些惊魂时刻,其他时间泰半还能安稳地坐着。
不过,峨眉这帮人就煎熬了,刚开始蒙凤凤被白崖追,他们提心吊胆。
等到中间段,他们终于意识到白崖的最终企图时,又开始咬牙切齿地看着蒙凤凤反过来追白崖,这剧情跌宕起伏得让心脏都有点受不了了。
其实白崖这场玩得也有点心跳,他还真没想到蒙凤凤这么能撑。撑到他都快虚脱的时候,才因为对方腿软没站住,让他抓住了一个破绽,一把扣住了脉门。
“蒙兄果然气息绵长,你要再坚持一会,腿软的估计就是某了!”白崖喘得跟个破风箱似的,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笑着对青年说道。
“你,你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是不是?”蒙凤凤这会满脸铁青,额头青筋勃~起,要不是真没力气了,恨不得张嘴咬白崖一口。
“呀,蒙兄可别冤枉某,朱厌珠可是你挑的。没了那么厉害的攻击法器,某总不能跟你再硬碰硬吧?”白崖一脸诧异,到最后了,这演技还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
“好了,胜负已分,承让了!”白崖等气顺了顺,便放开了青年,回身捡起了演武场角落的战利品。
蒙凤凤见白崖捡走了两包赌注,脸色由青变白,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差点委屈得要哭出来了。
他输得冤啊,这被坑得简直跟窦娥一样!
“蒙兄,其实你输得一点都不冤枉!”白崖看着手里的云纹小旗,忽然抬头看他,仿佛看穿了青年的心思,笑着说道:“你的师长早就提醒过你,莫要与某多言,实诚点打完就好。若非你中途被朱厌珠勾动了贪欲,怎么会掉进某的陷阱?”
“你是说某咎由自取?”蒙凤凤如遭雷击,全身一震。
“咎由自取的评价太严厉了,应该说是心有所遗!”白崖一笑,掂了掂云雷旗,忽然将之丢还给蒙凤凤,“某的朱厌珠其实是一套,而不是分开的两件法器。此次以诈取胜,只取温玉银链做赌注,这旗子就还你吧!”
“你……”蒙凤凤本能地伸手接住云雷旗,愣愣地看着白崖潇洒离去,一时间陷入了茫然。
……
“师兄,你为什么要把中品玄器还给那个峨眉弟子啊?”玉清像是小狗似的围着白崖打转,一脸遗憾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想还他啊,还不是因为真的不好拿啊!”白崖苦着脸,叹了口气,“东西太烫手,这会人人都觉得某胜之不武,若是再拿了那件中品玄器,峨眉武者还不视某为仇寇啊!”
“仇寇就仇寇,有什么了不起,那可是一件中品玄器啊!”玉清撇了撇嘴,还是有些不解地咕哝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白崖轻笑着摇了摇头。
“可惜归可惜,若是拿了心里有愧,还不如干脆大方点做个顺水人情。峨眉毕竟是个名门大宗,跟六极道这种魔门不同,他们的弟子可不好欺负,何必惹来一身骚,师兄我可最怕麻烦了!”
“某倒觉得师兄该还给他,你们看那个蒙凤凤,当时都快哭出来了……”甘章瞪大眼睛,驳斥玉清,“师兄可是个大侠,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
“噗!”白崖差点把嘴里喝的药膳给喷了,哭笑不得地点了点甘章,“说得某好像快七老八十了一样,你师兄我可比那个蒙凤凤还小几岁……”
“哦,某倒是忘了!”甘章一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师兄,师兄,峨眉来了个先天武者去见师傅啦!”毛疾急匆匆地推门进来,面带兴奋。
“峨眉来人?莫非是来感谢某的?”白崖很是无耻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引得三个师弟一起斜目鄙视。
这会就是再不懂人情世故的玉清也知道,峨眉就算没办法恨他,也绝不可能来感谢他。
四人嘻嘻哈哈议论了半天,等刘钰接待完那个峨眉武者,终于过来找他了。
“师傅,峨眉来人怎么说啊,某都已经还了云雷旗,再想把温玉银链也拿回去,那可是连门都没有啊!”白崖忐忑地看着刘钰。
“你放心,人家没有你这么厚脸皮!”刘钰神情古怪地看着白崖,打从他收下这个徒弟开始,好像就被一遍又一遍地刷新三观。
他扪心自问,白崖那些不要脸的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可像今天下午那样,赢了一件中品玄器,又能舍得起丢还给人家,他好像也做不到。
刘钰至今都还记得,白崖丢出那面云雷旗的时候,梅洵、韩良、宁清等人脸上的精彩表情。
当然,他估计自己脸上差不多也是见了鬼似的脸色。
法器到了玄器这个层次,就像武者的后天和先天差别。有器灵主持的玄器,跟没有器灵的宝器完全是两个概念,势境以上武者对这个最为清楚不过。
到了他们这个武道层次,武功招数的威力大到了不可想象,变招速度也是迅雷不及掩耳。
武斗中只有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玄器器灵,才跟得上他们的攻防节奏。普通的法器和宝器就是十来件都不一定能抵得上一件玄器有用。
白崖或许还没有太深刻的体会,但有关玄器的介绍起码是听到过的。
“那位峨眉的先天武者是蒙凤凤的师长,人家不愿欠你这个人情,是特地来给你做补偿的。”刘钰叹息着说道。
“补偿?他把云雷旗送回来啦?”白崖惊喜地霍然站起,这要是别人主动送回来,那他可就当仁不让地收下了,绝不会再跟峨眉客气什么。
“你把别人都当傻子啊!你用骗小孩子的手段,骗了蒙凤凤的玄器,人家师长就算要补偿,也不可能原样送回来啊!”刘钰臭着脸回道,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丢到桌上。
“自己看吧!”
“师傅,你说话怎么跟玉清一样,那蒙凤凤可是比某还大几岁,怎么到你们嘴里就变成骗小孩子了……”白崖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找打,敢拿本座跟玉清比!”刘钰听得一愣,旋即大怒,伸手就敲了他一个爆栗。
不过,回头想想,他也觉得诧异,怎么下意识地会觉得白崖比蒙凤凤这些同龄人大了一个辈分似的。
其实刘钰没感觉错,白崖要是算上前世的经历,心理成熟度可不就比同龄人大一个辈分吗?
白崖不敢再顶嘴,讪讪然地等刘钰回去了,才伸手去拿那个峨眉先天送来的补偿品。
“师兄,你快打开看看,人家送了什么补偿过来啊!”刘钰前脚刚走,玉清三个就重新冒了出来,眼睛发亮地站在桌前。
“唉,除了玉清,你们两个都是世家出身,怎么见个东西就耐不住性子。师傅都说了不是玄器,还有什么好看的!”白崖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毛疾和甘章。
“嘿,师兄,这不一样,抢来的东西总觉得比自己用的好啊!”甘章眼巴巴地看着白崖。
“你……”白崖和毛疾同时转头,惊讶地看着他。
在他们印象里,一般说这种话的人不是玉清,就是毛疾,怎么这会连甘章都这样了。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毛疾一甩折扇,痛心疾首地摇头晃脑,指着甘章说道,“你变坏了,已经不是某当初认识的那个甘兄弟了!”
“谁是朱,谁是墨啊!”白崖黑了脸,抬头怒瞪着毛疾。
“啊……师兄,快打开,快打开,先看看东西!”毛疾一愣,连忙转移话题,讪笑着用折扇敲了敲布包。
“哼,先饶你一回!”白崖没好气地拍走折扇,开始拆起布包。
第一百四十三章 混天鹏
拆开了布包一看,白崖四人顿时都一脸懵逼,这里面居然是个拳头大小的蛋,蛋上面有着波浪状的银色条纹,看上去很有一种神秘感。
“什么玩意,吃的?难道是峨眉派看某体虚,就送个蛋来给某进补吗?”白崖举着这颗银纹大蛋,对着灯光照了照。
不过,这蛋壳不要太厚,哪看得见里面是什么。
白崖说得也不尽然是玩笑,他现在确实体虚。峨眉派上次就送了他一张天桑叶治脸,这次他跟蒙凤凤都差点累趴下了,既然是补偿,那再给他个蛋补补,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蛋好眼熟啊……呀,师兄小心,这玩意绝对不是送来给你吃的!”毛疾一脸沉思状,但一看到白崖想在桌角磕破掉大蛋,马上被吓得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哪里看过这个蛋的资料。
“某想起来了,这个蛋是《凶禽图谱》里面记录的混天鹏鸟蛋!”毛疾惊喜地喊了一声,连忙从白崖手里夺下鸟蛋细细打量。
“混天鹏?莫非是仙禽?”白崖和甘章、玉清都瞪大了眼睛。
“是啊,确实是一种可以当坐骑的仙禽……”毛疾有些羡慕地摸着大蛋,旁边另外两个小子则都流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他,指望轮上了摸一摸。
神州世界的交通工具很多,比如:大驿道的飞渡车、日行万里的舟船、飞轮宝船、传送法阵等等。
不过,这些东西多数都只能在人族茂密的居住地行驶,像飞渡车更是只能在地下前进,需要避开荒野蛮域的妖魔鬼怪。
而很多本身就在荒野蛮域游历的武者,包括人族派遣出来开拓新居住地的狩猎队,他们是没办法使用这些日常交通工具的。
因此,很多仙武宗门和列国朝廷就豢养了一些仙禽和仙兽,作为人族在开拓新领地,以及武者出外游历的坐骑。
这些仙禽和仙兽本身属于蛮兽或者妖兽的一种,只是长期被人族豢养,这才换上了仙名,其实跟异类护法是一个性质。
可是仙禽和仙兽跟铜尸、道婴桃偶这种异类护法相比,它们主要的作用是成为坐骑和交通工具,而且必须要有三个前提条件。
第一要求有速度,神州世界动不动就是几十万里,上百万里的路程,荒野蛮域更是无边宽广,仙禽仙兽没有一定的速度,那一切都属于扯淡。
第二要有负重,一只仙禽或者仙兽不仅要能背得起人,而且载重不能少于一辆马车。武者出外历练,可不仅仅就光是自己一个人,还会有行李,乃至同伴。
虽然说有芥子袋、神隐戒这种东西,可大件物品总是要有坐骑驮的,不能一直肩挑背扛吧?
最后一项要求是仙禽仙兽要有一定战斗力,有时候还要当异类护法使用。
荒野蛮域太危险了,哪怕武者有自保之力,但要是遇上兽群,那就顾不上坐骑了。所以仙禽仙兽要有一定战斗力,最好是能帮武者一起抵御蛮兽袭击。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见毛疾一直摸着蛋不放,玉清终于忍不住了,一把从他手里抢走了大蛋,跟甘章两个人头碰头,凑到一块欣赏去了。
“混天鹏是一种什么仙禽?”白崖看着玉清手里的蛋,也很想再摸一摸。
不过,这东西既然是自己的,总归会回到自己手里,现在只好先忍着,让几个师弟玩够了先。
“嘿嘿,师兄应该知道鲲鹏吧?”毛疾羡慕地笑道。
“鲲鹏?混天鹏是鲲鹏生的吗?”白崖一惊,随即大喜。
他怎么会不知道鲲鹏是什么东西,“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逍遥游》里面的这几句话,实在是太有名了,有名到白崖前世就记住了!
当然了,神州世界所说的鲲鹏跟《逍遥游》里的记载,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这里的鲲其实不是鱼,而是一种像蝌蚪一样的两栖生物,会游水,但不一定要生活在水里,体型大如鲸鱼,腹下有一对鸟足。
它确实是鹏的幼生形态,一旦脱去尾巴和鳞甲,就会长出翅膀和羽毛,到时候就变成了一只巨鸟。
这种与《逍遥游》鲲鹏同名的巨鸟,翼展并没有数千里之遥,但同样也有万米之长,飞在天上可谓遮天蔽日。
鲲鹏的寿命很长,差不多接近一千年,若是修炼成妖,寿命还会更长。
它天生就具备可大可小的法天象地神通,生性奇~淫,喜欢跟各种鸟雀杂交。只是鲲鹏的生育率极低,哪怕杂交后裔也多数无法顺利降生。
鲲鹏天生就处于蛮兽食物链的顶端,实力极为强大,甚至能力抗数位人族武道宗师的围攻。
传说这些巨禽很多都修炼成了妖王,成为了统治荒野蛮域的妖兽霸主之一。
混天鹏是鲲鹏和烈阳神鸟的杂交品种,因为烈阳神鸟也叫混天火鸟,所以这种后裔就被称为混天鹏。
混天鹏没有鲲鹏那么大,但跟其他凶禽相比,同样也属于一个庞然大物。它们中的有些珍惜品种,翼展可达两三百米,小一些的也有数十米翼展,简直就是一种鸟类形体的飞轮宝船。
不知从什么时代~开始,混天鹏因为体型大,负重高,同时身负烈阳和法天象地神通,所以被人族的一些仙武大宗门捕捉,并花了上千年时间豢养驯化。
到了现如今,混天鹏终于成为了一种极好的仙禽坐骑品种。
“峨眉为了抵偿一件中品玄器,居然送了某一个混天鹏鸟蛋?”白崖有些咋舌,在他心目中,这个鸟蛋怎么都比玄器更贵重吧?
“看鸟蛋的大小,应该只是混天鹏里面的小体型品种。价值并没有师兄想象得那么大,最多也就一件中下品法器的价格,很多狩猎队都能买得起!”毛疾似乎知道白崖在想些什么,顿时笑着解释道。
“何况,某还没说完呢,混天鹏养起来可不算容易,师兄真不一定能坚持着把它养大!”
“哦,这东西要怎么养?”白崖定了定神,终于从巨大的惊喜里回过神来。
“嘿嘿,怎么养先不说,师兄知道一只混天鹏的鸟蛋需要多久孵化,多久成年吗?”毛疾眼带戏谑地说道。
“要多久?”看到毛疾的神情,白崖一下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混天鹏比较小体型的品种,一般也要一到三年的孵化期,大点的是从五到二十年不等。”毛疾用折扇挡着嘴,窃笑道,“至于幼鸟到成年,小体型的需要十到二十年左右,大体型的甚至需要上百年……”
“这么久?”白崖目瞪口呆,心里的喜悦一下就消散了个干净,苦笑着说道,“这意思是等某死了,它说不定都还没有成年是吧,那还真不如去买一只算了!”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只要不是特别奇异的品种,不如就积累些功德,在师门兑换一只可以代步的成年仙禽。”毛疾笑着安慰道,“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除非师兄迈入势境修为,前去荒野蛮域游历,否则暂时用不上这种坐骑!”
“混天鹏没到成年可不可以骑,它的体型都那么大……”白崖突发奇想,歪着脑袋问道。
“哈哈,混天鹏是鲲鹏后裔,幼年期跟两脚蝌蚪差不多,身上都是又湿又滑的鳞甲,师兄想怎么骑?”毛疾捂着肚子,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哦!”白崖也不觉尴尬,摸了摸下巴,疑惑地嘀咕道,“你们说,峨眉干嘛送这么一个蛋给某……”
“师兄,师兄,这个我知道!”玉清最先反应过来,嚷嚷着叫道,“混天鹏的鸟蛋,不就是混蛋吗,峨眉那些家伙在借蛋骂你啊!”
“哈哈哈!”这回连甘章都笑喷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等毛疾三人离开后,白崖将混天鹏的蛋收了起来,这玩意只能等回青城再处理了。
他取出了从蒙凤凤那里赢来的那条温玉银链,这条项链是上品法器,虽然因为上一战牵涉到了两件玄器的归属,所有人都相当程度上无视了它,但这东西其实是很不错的。
蒙家对蒙凤凤几乎是敞开了供应修炼资源,连中品玄器都给了他,怎么可能会搭配上一件无用的上品法器呢!
温玉银链正如蒙凤凤自己所说,有凝神护体神效,佩戴在身上便可辟风寒。
他赢下这件法器后,曾经特地就此询问过韩良。
炼器师仔细检查了一遍项链,这才告诉他,这玩意的辟寒护体作用,其实仅仅是一种陪衬,它最主要的功效是凝神。
所谓凝神,就相当于神魂香的部分功效,只是比神魂香的作用差一些。佩戴温玉银链后,武者在入定和研读典籍的时候,可以提升记忆力,理解和感悟能力,就跟神魂香一模一样。
不过,神魂香是消耗品,而这东西却是永恒不变的法器,两者价值就完全不一样了。
最为关键的是,如果是在武斗时佩戴这条项链,那么武者的头脑也会更加清醒,判断更加准确,相当于提升了部分战斗力,是一件很不错的辅助物品。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武争
与蒙凤凤一战后,原本就体虚的白崖不得不又休息了三天,他这次属于内气虚乏,本来是可以直接吃紫气仙芝丹来补气的。
不过,白崖觉得反正现在都已经过了十一天,原本又萌又纯的天骄们估计现在都被教育成了老奸巨猾,他没必要再急着赶着凑武斗胜场,所以就没再浪费一颗紫气仙芝丹了。
到了华山论剑的第十五天,刚刚好过半的时候,白崖终于开始了自己的第七战。
他的第七个对手是一位崆峒弟子,练得奇门兵器,武道十分有特点。
崆峒山位于凉州的安定郡,此地人口不如中原和关中密集,但崆峒山下的平凉城却是丝绸之路的重镇之一,往来客商众多,贸易十分发达。
崆峒与青城一样,同属于神州八大显世道门,只是它的排名在八大显世道门当中垫底。
最近几百年,居然有了隐隐掉下大宗门级别的架势,而荆州的衡山派倒是后来居上,开始与它竞争八大显世道门的位置,让人不由为之嗟叹。
崆峒之所以这些年地位尴尬,主要是跟崆峒山近千年来,灵气逐渐稀薄有关。
崆峒山在地理上属于六盘支脉,此地受风化水蚀太过严重、孤峰独岭广布,洞穴怪石突兀林立,山势险恶。虽然也有气势雄伟奇特的丹霞地貌景观,但总体给人依然是一种穷山恶水的印象。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关系,导致此地灵气流失相当厉害。某些山岭地段的灵气密度,居然比人口茂密的世俗城市还要可怜。
因为这个原因,崆峒的很多宗门都脱离了崆峒派,南迁至关中的终南山脉,依附在全真派下面。
其实认真说来,崆峒的道门宗派本就以全真为主,数千年前是一家。现在因为灵山消逝而回归终南全真,倒也是正理,毕竟对于道教宗门来说,道门宗义远重于武道派别。
此外,崆峒位于安定郡这等大西北之地,附近定居人口太少。
而在它南面又是关中大地,久负盛名的仙武大宗门太多,如终南全真、长安的后黎学宫等等。平凉当地的少年俊彦外流严重,因而慢慢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种情况正好与衡山派相反,衡山派如今发展势头正猛,道门三十六小洞天有四处在衡山山脉,灵气极为浓郁。外加上荆州地区人口密集,商贸发达,使得衡山近年来吸收了很多杰出弟子。
它现在跟没落的崆峒掰一掰腕子,争一下八大显世道门的位置也情有可原,毕竟这八大显世道门并非固定不动,每隔上百年都会有上有下。
就像数千年前,坐拥道教十大洞天之首的王屋派,第七洞天的罗浮派都能从八大掉落,一个小小的崆峒又算得了什么呢!
白崖第七战遇上的这位崆峒弟子,使得一对判官笔,武道招数有些奇特,主要以点穴封穴功夫为主。
可惜奇特归奇特,他的武道路数恰好被白崖克制,白崖的混元铁布衫此时终于洗髓圆满,彻底迈入了“练腑”阶段。
崆峒弟子的点穴功夫只要不是判官笔真的点中身体,隔空打穴对白崖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反倒是被朱厌珠近距离擦中,当场就将其打吐血,不得不黯然认输。
此战过后,白崖拿下了第七战。因为此战消耗不大,他在论剑第十六天就再度迎来了第八个对手。
这个对手是主动上门邀战的,是个意境巅峰。而白崖因为之前的重病,导致现在武斗场次太少,需要一些重量级的对手,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迎战。
好消息是起码此人不会法天象地,算是意境巅峰当中,比较好对付的一人了。
这人也是个大宗门的弟子,恒山弟子!
恒山位于燕赵之地,在幽冀并三州的交界处,不同时代分别属于过冀州、幽州和并州。现如今它暂时属于幽燕的代国。
恒山佛道并存,历代争相斗艳,各领风骚。
近百年来,恒山的佛门更加昌盛,隐隐压住住了山脉洞天里的道门。
不过,白崖这次对付的恒山弟子却属于道门,主修剑术,是个非常厉害的意境巅峰高手。
两人初一交手,白崖就知道自己要输,他们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对方不仅武道境界比他高两个小层次,而且战斗经验还很丰富,平时历练也多,身上也有三件法器。
虽然他的法器当中,没有朱厌珠这种伪玄器,但也已经足以抵消白崖的身家优势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白崖就没有再耍嘴皮子了,反而静下心来,打算好好跟面前这位认真较量一番,体会一下真正的论剑乐趣。
只是没想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当他狼狈地坚持过十几个回合之后,他的对手突然旧创复发,竟然让他白白捡来了一场胜利。
最为关键的是那人在出现异状之际,正好是白崖出手攻击之时,双方像是约好了一样,拳到人倒,除了两个当事人,两派的先天武者们都看得一头雾水,还以为是白崖用了阴招。
幸好那名恒山弟子没有当场死掉,苏醒之后就解开了误会。
只是这件事除了两派武者,外人基本都不甚了了,白崖算是万分惊险地拿到了外人眼中颇有含金量的第八胜!
这一胜拿到之后,青城诸人回头再看,居然发现白崖又一次登上了史家弟子关注的争榜清单。虽然此时已经诞生了很多十余胜的武者,但八战全胜也的确有资格受到重点关注了。
如果放在某些论剑小年的届次,白崖这个成绩已经足够登上新秀榜了,但现在却依然由于场次太少,不得不继续参加论剑武斗。
八胜之后,白崖又很安稳地休息了三天。
他的身体经过了断断续续地调理和休养,终于在重病半月后,恢复了健康。虽然底子还没有完全补实,但体力算是补充到了九分,精神也有了赛前的七分。
相比较所有还在论剑的意境武者,他的情况已经算很不错了。
这一点从那个隐瞒伤势,结果意外败在白崖手中的恒山弟子就可以看出来。
那人是真背,论武功绝对比白崖强,可运气就差到没边了。现在打了十五场,居然是十胜五负,而且在白崖手下又伤一次,等休养回来,只怕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提升胜率了。
时间来到了论剑盛会的第二十天,白崖这天再度迎来了第九个对手。
“天魔道宋江……”白崖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无语,甚至莫名地有些厌恶感。
在他前世这个名字代表了“及时雨”宋江,可在他眼里,此人简直就是个假仁假义的代表人物,白崖最喜欢的林教头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尽管这只是个虚拟人物,但白崖觉得这个名字代表的人物,完全就是自己的绝对反面。反正是怎么看怎么不对付,连带着甚至讨厌起了这个尚未见面的对手。
“毛师弟,怎么又选出了一个魔门弟子,还是个意境巅峰……没有别的人选了吗?”白崖叹了口气,皱眉看着毛疾。
“别怪他,这是本座给你选的对手!”刘钰正好推门进来,见状就把责任揽了下来,笑着说道,“此人的武道有些受你克制,而且从前面的影鉴来看,他并未学会法天象地,身上又只有一件法器,你很有机会取胜!”
“最重要的是此人现在是十二胜三负,卡在八成胜率的门槛上面,很有希望上榜。你若赢了他,不仅给自己拿下了第九胜,而且还让他掉下了八成胜率,说不定能减少一个魔门弟子的上榜名额!”
白崖现在经历了一届华山论剑,对里面的弯弯道道也有了一些了解。
华山论剑的主要目的一直都是为了促进人族武道的发展,每一届论剑盛会的举办,都会让很多人族的武道天骄大开眼界,广增思路。
从而产生诸多武学启迪,将人族武道缓缓推向更高的层次。与之相伴的还有阵法、符箓、丹道、炼器等玄道,以及偏门的鬼道、神道、巫道等等。
不过,撇开这个主要目的,参加论剑的各大宗门也各自会有其他次要的目标。
比如:锻炼宗门的新生代,让他们广增见识;与其他宗门结成同盟;打击主要的竞争对手等等。
其中打击竞争对手就是一个很重要的目标,而且范围还挺广。比如:正邪竞争,同州对手的互相拆台,同类型武道的攀比等等。
这种打击不是指人身毁灭,而且通过两榜争夺,互相扯后腿。
就好像白崖与肖战武斗前,肖战很有希望上新秀榜。但那一战之后,肖战不仅多了一负,而且身体透支得很厉害,比白崖休息得更久,基本就失去了上榜希望。
这样一来,白崖就等于让魔门少了一个上榜名字,让正道多出了一个新秀名额。
又比如白崖跟蒙凤凤的论剑之战,蒙凤凤败北后,不仅失去了温玉银链,而且战绩还变成了十胜四负。胜率只有七成多一点点,差不多就很难上榜了。
于是,峨眉这一届的新秀榜名额就少了一个,自然对青城未来的宣传拉人更有利了。
刘钰给白崖选出的天魔道宋江,同样也是基于这个道理。何况,多多打击魔门弟子,对于青城的声誉是有好处的,可以变相增加青城在大宗门之间的话语权。
白崖想要太上长老的旱魃护法帮忙晋升银尸,多打败几个魔门弟子,显然也有很大帮助。
刘钰这么一劝说,白崖顿时觉得这个黑三郎还是应该去打一打!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魔道
魔门的三宗六道与名门正派的理念不同,但就目前的生存方式来看,大致是差不多的。
他们也有自己的山门驻地,招收弟子需要依赖当地的世俗民众。只是因为魔门理念比较偏激,故而他们的驻地一般都在神州的边陲地区。
这些地区的民众由于生存条件比较恶劣,更容易接受魔门有关优胜劣汰、强者生存的武道理念。
三宗六道当中,与白崖打过直接交道的六极道驻地,是在荆南桂阳郡的苏仙岭,逍遥宗在仙山昆仑。
昆仑山脉长达两百余万里、横向宽度都有数十万里,可谓是神州第一。青城在其面前不过是条小虫,甚至连神州龙脉秦岭都不到它的一半长度。
不过,昆仑只有东段算是在神州境内,中段在西域各国境内,西端深入荒野蛮域,没有人知道那里有些什么。
东段昆仑山也是神州盛传的仙山,其内的大宗门不仅有逍遥宗,还有八大显世道门之一的昆仑派,中小宗门有血刀门,星宿殿等等。
至于白崖现在即将打交道的天魔道,驻地则在扬州临海郡的天台山。天台赤城山在十大洞天中排名第六,正好在第五大洞天的青城之下。
天台山原为道教圣地之一,但基于和苏仙岭差不多的原因,这里后来也被魔门六道之一的天魔道占据了。
相比较地处遥远的其他几个魔门驻地,临海天台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山门之所了。而且临海水网密布,交通便利,气候温暖,所以人口众多,属于人文大郡,给天魔道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武道人才。
因此,对比起其他魔门向往战争和乱世的到来,天魔道尽管名字里有个魔字,但处世理念反而相对比较温和,算是最为普世的一个魔道门派。
当然了,天魔道是名门正派对于它的称呼,在临海当地,天魔道一般都被人称为天门教,意思是进了宗门就好像进了天庭之门一样。
“师傅,你刚才说那个天魔道弟子宋江的功法受某克制,这是什么意思啊?”白崖好奇地问道。
“呵呵,问得好,宋江修炼的功法是天魔道最为正统的《天魔宝典》!”刘钰思考着说道。
“传闻《天魔宝典》是一本综合性的武道秘籍,里面记载了天魔道从古至今几乎所有的武道和秘传。按照宋江前几场的武斗影鉴来看,他修炼的是《天魔宝典》中的天魔五噬。”
“天魔五噬?”
“嗯,噬气、噬精、噬血、噬神、噬魂等五噬!”刘钰脸色郑重地说道,“天魔五噬是一门极为霸道的魔功,功到极处,可以瞬间将一个先天武者吸成人干……”
“我艹!”白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师傅,这么霸道的功法,你怎么说某还能克制它啊!该不是铁布衫太硬,人家吸不动吧?”
“天魔五噬非常难练,前面三层至少需要意境修为,后面第四层噬神需要势境,噬魂就必须到先天了。”刘钰笑着说道,“宋江最多只练了前面三层的一点皮毛,武斗不会伤及本源,你放心好了。”
“至于铁布衫,也是能吸动的,只是身具硬功的武者比普通人更难吸而已。”刘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单纯的天魔五噬其实并不可怕,宋江要敢跟你贴身,你被吸干之前,铁定能把他砸成肉饼。
本座说你能克制它,那是因为天魔五噬往往会伴随其他副作用,而你的性格很容易克制这种副作用!”
“什么样的副作用?”白崖诧异地问道。
“幻觉,各种欲念的集合,比如:贪念、淫~念、嗔念等等……”刘钰笑着回道。
“师傅,你为什么就会觉得某能克制住这种欲念?”白崖脸色古怪地问道,“某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出家人,平时也有正常需求的好不好?”
“认真听,本座不是那个意思!”刘钰恼怒地敲了他一击,继续说道,“天魔五噬练到深处,这种附带的幻觉会自动根据敌人心中的念头而变化,从而随心所欲,无迹可寻,让人防不胜防。
这就是天魔道所谓天魔的来历,指的就是这种迷惑人心的幻觉魔头!
可惜宋江还只是个意境武者,他的天魔五噬最多只能死板地幻化出他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比如去青楼嫖~娼经历的欲念……去酒楼大吃大喝经历的暴食执念等等!”
“哦,那还真没什么可怕的!”白崖顿时理解了,以他的性格确实不太会受这种幻觉影响。
“本座还没说完,如果对手不受这种幻觉影响,那么欲念就会反噬功法使用者,所以才说他的功法比较受你克制!”刘钰最后补充道。
“呵呵,这倒是挺有意思!”白崖笑着回道,“师傅,那此人除了天魔五噬,还会不会其他的功法?”
“天魔五噬有附带的功法,比如:唤作天魔舞的身法,天魔手的擒拿术等等,至于脱离天魔五噬范畴的功法,那是没有的。”刘钰慎重地说道。
“撇开它的魔功性质,天魔功确实是一门极为厉害的武道。无论那个宋江有多么天才,这一门武功都足够他练一辈子了。若能将天魔功练到圆满境界,那就已经是神州有数的大宗师,根本无需再练其他武功。”
“这么牛叉啊?”白崖不禁挑了挑眉,“那他的法器呢?”
“同你一样,是一副宝器手套,但你的狴犴锦手主要导使内气变锋锐,而他的手套则是增加防御用的。”刘钰笑着说道。
白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练得虎形拳,虎爪锋利最重要,防御不是重点,反正他也练了混元铁布衫。
狴犴锦手的防御也确实不太好,在陂陀洲的时候,就曾经被孙百书的道术神咒给打破了。直到来了华山,才请韩良师伯帮忙修好。
而宋江因为天魔功的特性,双手必须经常去抓对手,甚至他们的武器,所以手套的防御力就显得至关重要。
知道了宋江的具体情况,白崖信心大增。
到了武斗这天,他再次来到了石楼峰的演武场,见到了天魔道的这位宋江。
只是见到这位本人之后,白崖莫名其妙地感觉更加厌恶他了。
这小子名字叫宋江,居然连外表形象也跟宋江很像。中等个子,又黑又瘦,容貌不仅极为普通,而且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居然就已经未老先衰,有一张小老头似的苦瓜脸。
见到这人后,白崖只觉反感至极,通名报姓之后,连耍嘴皮子的兴趣都很缺缺,直接一个虎扑就开打了。
他的名字现在在邪宗魔门当中,也算很有名气了。
天魔道宋江应了这场邀战,其实本来是想跟他先聊聊的。结果被白崖一反常态的凶狠给吓了一跳,只好顺着他的节奏先干上了。
“接招!”
尽管对手是魔门弟子,又本能地有点讨厌,但白崖倒还是没忘了提醒一句。他本来是没有这种“好习惯”的,都是在论剑期间养成的。
见到猛虎法相凶猛地扑来,宋江连忙侧身一让,他看过白崖好几张影鉴了,知道对手的虎扑刚猛无匹,能不硬接就不硬接。
他这一让之后,五指一张,便朝白崖凌空一抓。
白崖这时忽然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触感,就好像自己是一条鱼,一张渔网从四面八方兜了过来,将他周身网住,让他有点动弹困难。
“这天魔功果然有点门道,好像不止刘师说的,只有五噬功法啊!”白崖一惊,浑身一震,便将渔网给震散,谨慎地跳远了一点。
宋江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嘴角慢慢翘起。
正如白崖会去研究他一样,他和天魔道的先天武者同样也会研究白崖。在天魔道诸人看来,宋江即便不用底牌,对上白崖也是有很大胜率。
他的胜率不是天魔五噬的主功法,而是原本用于困敌的天魔气障之术。
天魔道的先天武者觉得白崖拳法过刚,正好能被极柔的天魔气障之术所克制。
宋江的武道境界本就高于白崖,只要能够把握住一两次机会重创对手,那么无需使用底牌,就可轻易取胜。
这是双方看法角度不同,因为大家都是对自己更了解,对敌人属于猜测,所以才有了这种差异。至于到底谁能赢,还是要看两人谁能发挥得更好。
以宋江的武道境界,本来不会找白崖这个级别的对手。
因为天魔道的先天武者觉得他必上新秀榜无疑,与其跟一个意境初阶消磨时间,还不如找那些顶级的意境巅峰多较量,那样对宋江才是最好的选择。
别看宋江的战绩只有十二胜三负,但这三负当中有两负分别是全真齐仲和武当梁思成送给他的。而那两个人都是使用法天象地的大高手,从华山论剑开始,从未下过史家弟子的关注清单。
不过,白崖这个名字最近一段时间在三宗六道当中,实在是太响亮了。六极道孙百书被杀,天魔道的印象还不算深刻,但瘟龙肖战被击败,却震动了天魔道诸人。
这倒不是肖战有多么厉害,而是五瘟血灵神功实在太有名气了,加上肖战的师傅是鼎鼎大名的“血疫”温航,所以天魔道才觉得可以让宋江接下白崖的邀战,为魔门涨涨气势,顺便打掉这个青城弟子的上榜名额。
“这蜘蛛网一样的气劲到底是什么功法,怎么这么缠人?”
白崖只跟宋江打了两个回合,马上就察觉出刘钰的分析出了大篓子。他这师傅可能对天魔道了解得还太少,不然应该不会忽略了宋江这种气场一样的独特功法。
“我的身法本就不太高明,攻击全靠虎形拳和金刚大手印的刚猛,可周围要是被这种柔劲气网包裹一下,那就什么刚猛劲都没了,招式威力根本施展不开……”
幸好白崖争斗经验丰富,在这紧要关头并没有陷入慌乱,反而审查起了自己在现有条件下,可以使用的解决之道。
“有了,我可以用青冥剑丸或者道婴桃偶身上的那把倭刀……”
青冥剑丸是一件未彻底融合所有符文的下品宝器,但上面已经镌刻了“轻锋”和“锐透”两种符文,是穿山派万青特意为青冥剑经打造的利器。
这颗剑丸最大的特点就是灵巧和锋利,用于切割现在的柔气场正合适。不过,问题的关键是白崖不会运用剑丸,贸然输入剑气只会弄伤自己。
道婴桃偶身上那把倭刀是白崖在陂陀洲,击杀那个倭国刀客木岛隆的战利品。只是倭刀品质有点低,锋利程度不如青冥剑丸,能用剑丸当然就不用它了。
“不管了,反正我有硬功护身,大不了被割几道口子,总比现在这样被慢慢困死窒息要好很多。”白崖决心一下,眼中闪过一道厉光,立刻一抹神隐戒,取出了球状的玄铁剑丸。
白崖一边继续远离宋江,一边悄悄将内气输入青冥剑丸,他不敢一次输入太多,像是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挤进去。
这样挤进去一点,马上也会消散一点。可他也是没办法,如果现在给他柄剑倒是可以砍一砍,这球状的剑丸就没辙了,从来没用过啊!
等到内气输入量达到某个极限后,他捏着手中的青冥剑丸终于微微一颤,有了催动的迹象。
白崖大喜,用左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拈住它,继续加大内气输入。
“噌~~”伴随着一个轻微的剑鸣声,原本球状的剑丸居然慢慢扁平铺张了开来,犹如一块椭圆状的刀片被夹在白崖指间。
他定睛看去,只见这刀片表面流动着清水一样的光泽,显得锋利无匹。随着内气输入,硬功渐趋圆满的左手都感受到了微微的刺痛。
这是剑丸剑气的自动触发,因为白崖不会操控剑丸,他现在也只能用手指拈着在周身舞动。
片刻之后,白崖脸皮微动,露出一丝欣喜。
青冥剑丸果然锋利无匹,左手舞动的范围之内,那种粘稠缠人的气劲完全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束缚他的行动了。
他对面缓缓紧逼的宋江吃了一惊,视线迅速落在了白崖手上,马上就注意到了那片薄如蝉翼的剑丸。
“剑丸?!”宋江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大感疑惑,“此人不是近战武者吗,手中怎会有剑丸?莫非资料有误,他还是个拳剑双修的武者?”
他在这边思索,白崖那边脱困后,却不打算拖延下去了。
“嗷呜~~”伴随着一声暴烈的虎啸,白崖将憋了大半会的闷气都朝着宋江发泄了出来。
他身后的白虎法相仰天咆哮,虎爪残影重重,朝着对手铺天盖地般落下。
“麻烦!”天魔弟子微微皱眉,忽然扭动身躯,像只蝴蝶似的轻盈地舞动起来。
宋江本来长相极丑,但随着他学女人般跳舞,白崖眼前忽然一阵荡漾,再定神看去时,却发现真有一个窈窕淑女正在轻歌曼舞,百媚横生。
白崖看得一阵心神荡漾,耳目清新,可偏偏他心里面知道那个在跳舞的人不是什么美女,而是宋江这个黑三郎,顿时只觉有一只苍蝇在眼皮子底下爬进了咽喉一般,恶心地有些反胃。
他这边念头刚起,窈窕淑女立刻变幻了形状,居然变成了一个范爷身,如花貌的极品怪胎。
“呕!”这下子白崖终于忍不住了,早上才喝下不久的药膳全给吐了出来。
“泥煤!”他连想都不想,右手一甩,直接将袖里的朱厌子母珠给扔了过去。
因为宋江要以天魔舞迷惑白崖,所以两人站得很近,虽然对手已经尽量躲闪,但依然被朱厌子母珠在近距离发出了神目震。
“嗡~~”随着一声轻响,宋江脸色大变,身形飞退。五官处接连不断地渗出鲜血,他一个不经意之下,竟然被白崖这随手一击给重创到了。
“找死!”宋江退出老远,惊怒交加地抹了一把鼻子,发现满手都是鲜血,终于被白崖彻底激怒了。
“黑挫子,这下滋味不好受吧?”白崖毫不客气地咧嘴一笑,“特么的,长这么丑,居然还敢在某面前学兔儿爷跳舞,不打你个耳刮子,还真以为自己国色天香呢!”
“哼,果然如传闻般牙尖嘴利,就是不知你等会还能不能这么开心!”宋江阴沉着脸回了一句,双手缓缓划了一个太极,身影突兀地消失在了白崖面前。
“咦?”白崖眼眉一跳,周围扫视了一下,心中不由大惊,他竟然没能在演武场上找到宋江。
“难不成这是……”
就在白崖大感不妙之际,半空中却响起了美妙的丝竹之音。两队只裹了透明轻纱的赤足少女,抬着一尊八抬大轿从空中飞舞着落下。
她们落下之后,马上就掀开了轿帘,里头出来了一个千娇百媚,顾影弄姿的美娇娘。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赤足少女,包括那个轿中的美娇娘在内,个个都如高大的巨人一般。白崖站在其面前,只能够到对方的膝盖,宛如突然间来到了一个巨人国。
“刘师啊,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这宋黑三居然已经掌握了法天象地,而且看着好像还是融合了幻觉的法天象地……”
白崖不由苦笑,单纯的幻觉他能扛住,可混入了法天象地的幻觉,这个到底要怎么扛呢?
“法天象地?”
此时,在青城的观众席上,刘钰也是脸色一变,豁然站起。
“刘师弟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此人前面十余战都没有使用过法天象地,就连他跟武当梁思成和全真齐仲的武斗没有显露,只怕是最近几天才刚刚领悟成功!”梅洵苦笑着叹了口气。
“此非战之罪,只盼白师侄不要受到重创,影响到后面的论剑武斗!”
“不是某的错,又是谁的错,都是某求功太切,本来就不该让他挑这么强劲的对手!”刘钰满脸懊恼,狠狠地一挥手。
“你也是为了让白师侄能给太上长老留个好印象,尽可能为他争取到旱魃精血!”梅洵轻声安慰道,说着他忽然一顿,惊奇地看着镜花水月。
“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