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再见林牧
兰溪隘在青城东南,形状像是bro中间的带子,地势平缓被夹在两峰之间。因为高度在山腰,所以正面看去犹如一道天然形成的关隘。
此山之下环绕着一条清澈透明的河流,虽说被称为兰溪,但实际上最窄处也有百米宽。
可惜这世界因为天地大裂变的关系,能被称为江河的水道基本都宽得跟海一样,这种数百米宽“小河”就只能叫做“溪”了。
“大师兄,你提前从雪峰下来了吗?”见到来探望的白崖,林牧又惊又喜。
白崖看着久别重逢的师弟,心中多了一份淡淡的感怀。
当年印象中的小屁孩长大了,他今年二十一,林牧十九。从地理上说,他这具身体是北地人,加上长年修炼混元铁布衫,身材壮实,站直了大概有八尺左右,也就是1.85米。
而林牧看上去似乎也没比他矮多少,至少也在1.8米左右,猿臂蜂腰,头角峥嵘,带着喷薄欲出的自信朝气。只是脸和胳膊贴了几块膏药,好像是练功受了伤。
不过,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武徒基本都是如此,身上三天两头贴膏药。
“是啊,我来看看你和小燕子。”白崖拍了拍林牧的肩膀,笑着问道,“在这兰溪隘待得可好?”
“嗯,师傅对我很好!”林牧高兴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隐晦。
白崖看出林牧有些异样,但这会被他的话语吸引,诧异地问道:“你拜了蒙师?不是那个华诚师兄教导你了吗?”
考进青城的武徒如果没有特殊状况,一般都是由意境师兄负责教导。
类似白崖当初一进清都观,就拜了刘钰为蒙师是属于特殊情况。因为那时候是清都观刚刚大清洗了一遍,所以派刘钰来抢徒弟。
“不,小弟的师傅就是华诚,他去年底刚刚晋升势境,已经成了清都观的真正弟子。”林牧眼眉间带着一丝忧愁,勉强笑道。
白崖明白过来,那个华诚既然已经入门,自然就有资格收徒弟了,于是以前负责教导的师弟就变成了徒弟。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没有什么。本来就是他负责教导,现在无非是身份转正了而已。
不过,白崖入门这么久,却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意境晋升势境有一道很大的门槛,刚晋升时,必须要独自静修,稳定心境和修为,这个时间一般是一两年到三四年不等。
换而言之,这段时间之内,华诚教导的武徒们必须靠自己了。而且因为他们已经拜了华诚为蒙师,所以别的意境师兄都不太好去教他们,哪怕是同门,这也很犯忌讳。
白崖听到这里,感觉也很头疼。林牧这个年纪段正好是练武最好的时光,荒废了两三年,损失可就太大了。
“你那个华诚师傅,就没有留下什么话吗?”白崖抓了抓头,有些恼火地问道。
自己晋升势境去静修没关系,可这样就不该收下林牧等人,这不是耽误人吗?
“师傅根本就没想过会在练功时顿悟突破,而且似乎还出了点岔子,当夜就被兰溪隘的峰主给带走了。”林牧苦笑着说道,“我们也是隔了几天后,才收到的消息,就连拜师之礼也是峰主后来代~办的。”
白崖无奈了,这事不能怪林牧等人,能不能怪华诚,则要看他知不知道。
以这个世界尊师重道的观念,华诚如果不发话,林牧等人就只有继续拜在他门下,否则铁定被大家当成吃里扒外的叛师之徒。
就算他想换个意境师兄,都不会有人愿意教导他。
“你现在练到了融意于气的哪一层?”
“才到鉴虚……而且时灵时不灵,境界尚不稳定!”林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才到鉴虚……”白崖差点把自己舌头咬到。
三年前,林牧十六岁考入青城,当时跟他的武道境界都是内气外放,三年后他终于领先了一步。
可问题是白崖知道自己的返真境界是怎么来的,那是大量丹药,外加在凤凰岭苦修三年,数度冒着被冻毙的危险,爬上九千多米峰顶吞吐日月精华才达成的。
而林牧呢,就算平时冯扬供给他一些药材,也是没办法跟白崖相提并论的,更不用说在雪峰冒险苦修了。
这小子就是纯靠悟性和天资,爬上了鉴虚境界。这样再有两年,等他到白崖现在这个年纪时,估计也达到了返真境界。
“谁说天资不重要……若是我也有这等悟性和天资,再加敲来的修炼资源,现在只怕已经破入明玄和窥道境界,直接晋升意境了。那样的话,只怕不会比那些华山论剑的新秀天才逊色多少!”
白崖眼神复杂地看着林牧,他承认自己又一次嫉妒了,甚至禁不住想起以后这小子真正超越自己时,那种满腔的不甘和愤懑。
凭什么,凭什么他练武就这么容易!
我屡经生死,有了那么大名声,才从净罗真人那里敲诈到了一些修炼资源,还在凤凰岭当了三年野人,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而他仅仅就是平时练练架势,撩撩师妹,武功修为就追上了我!
有那么一瞬间,白崖心中甚至闪过“杀了他”,这种让自己惊惧惭愧的念头。
“师弟,兰溪隘上的师兄弟平时待你如何?”白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烦躁,缓缓问道。
“他们……待我还好!”林牧神情迟疑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回道。
毕竟年纪还轻,不懂作伪!
白崖扫了他一眼,从林牧那张郁闷的脸上,他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子平时肯定被人针对了。
这丝毫不奇怪,他当年因为成了箓坛童子,跟同届的师兄弟整整“切磋”了大半年。而林牧这种妖孽般的天赋和悟性,连他都受不了,旁人怎么可能会不嫉妒发狂。
“牧哥哥,牧哥哥!咦……瘫面虎!”
正在两人叙谈之际,一个穿着鹅黄袄裙的小娘从门口像一阵风一样卷了进来。
白崖定睛看去,只见这小娘明眸皓齿,竖着双丫髻,身如细柳,脚步轻盈,蹦跳着进屋犹如一枚精灵。
她仅叫了半句瘫面虎,就只知失言,眼珠子咕溜溜直转,旋即浮起一缕甜笑,径直扑进了白崖的怀抱。
“崖哥哥,燕儿可想死你了!”冯燕抬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白崖,双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是想我去死吧!”白崖伸手在冯燕浑圆白皙的额头弹了个脑门。
“哎哟!”冯燕吃痛,见白崖似乎没有停手的意思,连忙从他怀里跳开,气鼓鼓地摊手问道,“礼物,礼物呢?”
“哦,来得匆忙……要不,下次补上?”白崖囧然,他可没带礼物的习惯。
“切,还是那么小气!”冯燕白了他一眼,转到林牧身边,自然地挽住他朝外拉去,“牧哥哥,我们吃饭去,别理他!”
林牧和白崖相视苦笑,心中都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虽然三个人都长大了,可眼前这一幕却依然是那么熟悉,简直像是回到了六七年前。
“或许只有这个古灵精一直就没有变过!”白崖看着冯燕窈窕的背影,感慨地摇了摇头。
“小燕,我们去后山打点野味吧!”林牧挣开冯燕,笑着说道。
“不用,你们坐着,我去厨头那里看看有什么下酒菜,再把他藏的酒弄一坛出来。”冯燕朝两人挤了挤眼,笑嘻嘻地说道。
“喂,不要吧,你每次偷老青头的酒,可都是我挨打啊!”林牧苦着脸喊道。
“嘻嘻,那我不偷整坛的,每坛倒一些,保准他看不出来。”冯燕回头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掉了。
冯燕跑了之后,白崖和林牧又闲谈了一会,院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杂的人声。
“林师弟,林师弟可在?”
“嘿嘿,他肯定在,午饭后就没在演武场看见他了……”
“……我打赌,冯师妹要是不在,这小子就不敢出来!”
“呵呵,林师弟,总靠一个女孩子家护着,可不像个男子汉啊!”
白崖在屋里听得慢慢眉头皱起,转头去看林牧,只见他已是一脸阴霾。
“师弟,来者是客,不如将他们唤进来坐坐!”白崖对着林牧咧嘴一笑。
“倒是让师兄见笑了!”林牧心中一暖,脸上阴霾散去,摇头笑道,“无妨,小弟先去打发了他们,再来陪师兄叙话!”
白崖点头,正欲起身,却见林牧朝他虚按手掌。
“师兄,还请在屋里稍待,若是这等事情都劳动到师兄,小弟下次可就无颜再见了。”
“好,那我就在屋里等你!”白崖一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见到林牧出门,白崖起身来到窗边,将木窗稍稍推开一点,朝外面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就不由皱起了眉头。
外面的院落里共有三人,有两人看着跟他差不多大,应该都只有二十出头。还有一人的年纪却要稍大一些,面容看着有些老成,至少有二十七八了。
不过,武者的相貌大多会比真实年龄看着年轻,这人实际应该有三四十岁了,搞不好还是个意境武者。
第七十一章 众矢之
“不知道林师弟做过些什么,居然连意境武者都参与了进来!”白崖看得大感惊讶。
他当年在剑指峰虽然成了同届武徒的公敌,但高届的意境武者最多也就在暗中煽风点火,并没有亲自下场。
同届武徒之间的“切磋比斗”在规则范围内,但高一层次的意境武者若是参与进来,就变成了持强凌弱,肯定会引起观主的反感。
意境武者又不是笨蛋,没人敢这么干,除非他们不想再待在青城了。
“除非那人不是意境,又或者收到了兰溪隘观主的指示……”白崖盯着院落中的三人,紧紧皱起眉头,“这怎么可能,兰溪隘观主干吗要针对一个气境武徒,难道是那个华诚留下的嘱托?”
白崖脑海中瞬间就想了许多,青城这种名门大派最为重视武徒的心性。武徒在未成为正式青城弟子之前,对于心性的考察从未间断过。
类似剑指峰、兰溪隘这些培养武徒的峰头,每年发下的历练任务不仅是维护这片地域的安宁和平,很多时候也是对武徒的武功和心性的双重考察和培养。
同时,武徒们也需要通过完成这些任务,来获得功德,用以换取修炼资源和后续功法,这是绝大多数青城武徒的必经之路。
以剑指峰为例,跟白崖同届的武徒,此时除了一部分被遣送走的武徒,其他人少则经历了七八个任务,多则已经完成了二十余个任务。
事实上,对于大多数武徒而言,多做一些功德任务,不仅有更多功德可以交换修炼资源,而且还有助于武道晋升。
因为每一个功德任务都会有实战机会,而且很多功德任务对于心性也是一种培养和锻炼。
因此,就算那些世家背景的武徒,家里提供了很多修炼资源,他们依然会努力争取多做功德任务。
那些每年只做一个任务的武徒,大多都是天资极为出众的武徒,反而跟家境背景无关。
他们对修炼资源的要求宽松一些,靠着悟性和天资就晋升很快。就好比林牧这种家伙,对他们来说,跑来跑去地做功德任务,还不如龟缩在山上修炼。
至于白崖这种到现在都只做了一个萧乐镇任务的家伙,别说剑指峰,就是整个万里青城都不太多。
清都观之所以会放任白崖不管,一是他的心性不用考察,就那么清楚明白地搁那了。
其他武徒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做做功德任务可以锤炼心性,在师兄师傅的言传身教之下,可以培养成青城理想的传承后辈。
可白崖呢,别说坑自己师傅是家常便饭,就连师祖净罗真人都不放过。修炼资源靠敲诈勒索,出去做功德任务就杀人放火,只做了一次任务就烧了半个萧乐镇。
这种大杀器放出去,清都观连自己都怕,不闯祸就已经鹅米豆腐了,还指望把他培养成什么样?
二是白崖待在青城这六年,有三年多时间在凤凰岭面壁,还受了两次重伤(一次是萧乐镇任务,一次是在静雀峰),养伤时间差不多就有一年,哪有空闲去做功德任务。
既然林牧这种武道天才,不肯主动多做功德任务,那么他们的师长要怎么才能锤炼他们的心性呢……自然就只能在内部竞争上动脑筋了。
因此,白崖猜测华诚留下嘱托,故意让兰溪隘的观主多找找林牧麻烦,还真不一定就错了。
“若是如此,我倒是不好露面!”白崖目光一闪,摸了摸下巴。
他尽管也只是个气境,但已经成了真正的青城弟子。净罗真人辈分太大,兰溪隘观主搞不好只比他大一辈,甚至同辈都有可能。
他露了脸,兰溪隘观主就必须出面主持公道,别说眼前这三人,只怕以后也没人再找林牧麻烦。
可是这样,对林牧未必就是好事!
起码华诚归来之前,他接下来几年肯定是没人教了,连兰溪隘观主都不会指导他。人人会想,你不是有个牛气的白崖师兄吗,找他教去!
就在白崖浮想联翩的时候,林牧已经往回走了,对面三人也不再纠缠,转身离去。
“师兄,我答应跟他们去演武场切磋一场,等小燕回来,你别告诉她,就说我去后山打野味了。”林牧进门说了一声,便沉着脸又出去了。
白崖点头答应,不过等林牧出门,他却远远地跟了上去。
“正好看看林师弟这些年的进步,希望那几个家伙别太过分!”
因为不敢跟得太近,白崖到达演武场的时候,林牧跟一个武徒已经动上手了。这场切磋似乎还惊动了不少人,两人较技的场地围了一圈子人。
白崖藏在人群里观看比武的情况,让他奇怪的是跟林牧切磋的那个家伙,居然不是之前来找他的三人之一。
这个出手的武徒长相奇特,脑门奇宽,额角凸起,眼眶深凹,看着像是额头多了两支角。此人肤色偏黑,虎背熊腰,脖颈粗短,几乎跟肩膀连成了一体,身板厚实得跟城墙一样。
他出手之间步步为营,林牧居然意外地落在下风。
“硬功?!”白崖看了一会,就挑起了眉头,这个长相奇特的武徒跟他一样,都修炼了一身硬功。
“廉臻师弟的八门披甲功达到圆满境界了,这下有好看的了!”
“是啊,功法克制太多,看这小子还能怎么狂!”
“哼,那几人能请动廉臻师弟,想必花了不少代价……”
“嘿,我开头看到俞师兄带人缠住冯师妹,就知道这里有好戏看了!”
“……就林小子这眼高于顶的桀骜性子,也不知道冯师妹看上他哪里,每次都要护着他!”
“就是就是,上一次要不是……”
白崖在人群中听着众武徒的轻声议论,不由为之哑然。
虽然他当初也受到一大帮人的“欺负”,但至少没有人在人品上抨击他。因为他没什么可抨击的,输了赢了都是一个表情,连场面话都没有半句。
何况,白崖当初受到的排挤和打压,仅仅只维持了三个来月。后面同届武徒统统被他打服,没人敢再找他麻烦,倒是他不依不饶反过来“欺负”了别人好几个月。
林牧的情况显然不一样,他考入青城已经有三年了,这里围着的武徒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只能靠冯燕来维护他。
“不对呀,这小子以前在冯扬家里的时候,挺老实的啊,没有这些人说得那么桀骜不驯吧?”白崖抽了抽嘴,有点想不通。
“这位师兄,剑指峰宣季有礼了,场中两人看着不像在切磋啊,这么斗下去会受伤的,怎么没人去劝劝?”白崖心中一动,拉住身边一个武徒轻声问道。
“剑指峰的?呵呵,他们心里有数,该停手时自然会停手!”那武徒看着白崖有些警惕,却没有自曝家丑。
白崖也不在意,满场游走,逮着一个问一个,总会有些大嘴巴肯告诉他的。
绕了场地一周,他终于心里有点底了,不由看着场中的林牧暗暗叹息。
白崖觉得林牧以前老实,那是因为林牧小时候被他打怕了。而在冯扬家里表现良好,也是因为冯扬对他有恩,跟冯燕青梅竹马的关系。
等他进了青城,慢慢察觉到自己的武道天赋远超他人,又没有人严加约束,自然而然就表现出了高人一等的傲气和优越感。
其实这是绝大多数武道天才的通病,白崖的师傅刘钰也是这种人,只是现在年纪大了,还算好了一些。
白崖经常动不动就坑刘钰一把,也是因为这位天才师傅老端架子的臭脾气有关系。
这种傲娇病几乎无药可医,只有靠时间靠挫折,慢慢打磨棱角,才能让天才们不至于在成长起来之前夭折。
别说林牧,就连白崖能有现在的沉稳心态,也是受过挫折打击才扭转过来的。
他当初因为在金刚寺受到慧难和圆明的礼遇,自我感觉良好,结果在江船上碰到卢远等人,一番切磋之后,就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把他从九霄云外拉回到现实。
自那以后,他就一日三省,清醒了很多,还用那本圆明禅师抄写的无名心法作为心镜,时时提醒自己不可有违初心,养成心魔。
想到这里,白崖越发认定那个华诚在离去闭关之前,应该有针对林牧和冯燕的情况做了安排。
“若是这样,我就更不能出手了!”白崖暗叹了口气。
在山上被师兄弟欺负,再怎么样也比下山遇险要好。
林牧若真的像这些武徒所说的那样桀骜不驯,眼高过顶。现在不被打磨一番,以后碰见邪宗魔门的武者,人家可不会手下留情。
装逼打脸,一个个npc上门送经验的事情,那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真能纵横天下,每每遇难都有高人相助,化险为夷的气运猪脚,遍览神州上下数千年的史书也找不到几个。
就在白崖打定主意不再出手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娇喝。
“你们这帮家伙……竟然敢趁本姑娘不在,欺负牧哥哥,看本姑娘不拔光你们的‘鸡’毛!”
彪悍的宣言震得大家七晕八素,白崖注意到周围武徒人人面露惊色,已经有人开始猫着腰退场了。
第七十二章 八卦封甲
“这妮子好猛啊!”
白崖看着朝这边飞驰过来的窈窕身影,稍稍后退了几步,让前面的武徒挡住身形,免得被冯燕发现了。
冯燕跟林牧同岁,今年也有十九了,武道境界刚入气境,还没达到内气外放境界。
不过,这个修炼速度可不算慢,她跟白崖、林牧是不一样的。
她十二岁的时候才刚刚打身体基础,而林牧虽然也是十二岁进入振武道场,但早几年就已经开始锻炼身体素质了。
换而言之,冯燕也有不错的武道天分,只是她才刚入气境,暂时不好判断悟性和天资。
以冯燕的武功,演武场上的武徒自然没人怕她,但这丫头古灵精怪,捣蛋坑人的本事天下少有。加上人又漂亮,当初在振武道场就是女皇级别的存在,现在换到兰溪隘估计也没差多少。
只是兰溪隘众武徒既然挖空心思要整一把林牧,现在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等冯燕来到演武场近处,白崖果然看见有几个武徒越众而出,硬着头皮挡在了小妮子面前。
“冯师妹,我们知道你与林师弟是青梅竹马,你现在护着他不要紧,可倘若今后行走江湖,你还想让他躲在一个姑娘家的裙底吗?”
“哼,本姑娘跟牧哥哥以后如何,还轮不着你们多管闲事,现在都给我让开。”冯燕翘着鼻子,冷哼一声。
“恕难从命!”几个武徒对视一眼,都看见同伴眼中露出一丝冷光,各自缓缓摇头。
他们都喜欢这位小师妹,冯燕越维护林牧,他们对林牧的敌意也就越深。这回是打定主意,要给林牧一个难堪,无论如何不会再顺着冯燕了。
见到这几个武徒的阴沉脸色,冯燕安静了下来。
小妮子聪明绝顶,知道这几人只要下了狠心,自己是闯不过去的。
“哼,你们以为拦住我就行了吗?”冯燕的大眼睛咕溜溜一转,轻笑着说道,“你们可知道本姑娘跟林牧考入青城之前,可还有一位师兄……”
“呵呵,听你和林师弟说了那么多次,我们哪会还不知道。”几个武徒相视而笑,调侃着说道。
“只是那位师兄在凤凰岭的面壁之期还有两年,现在可帮不了你们什么!何况,我等又没把林师弟怎么样,如果那位师兄将来不依,我等甘愿排着队让他打一顿出出气!”
“你们,你们……无耻!”冯燕哭笑不得,眯起眼睛,语气古怪地说道,“若是那位师兄现在……”
“小燕!”冯燕话未说完,就听到了一声暴喝,却是一直留意这边的林牧听到了她的话,现在正双眼冒火,怒视着她。
“牧哥哥,你……哼,我不管了!”冯燕脸色一白,忽然咬了咬嘴唇,一跺脚就跑掉了。
冯燕一离开,周围的武徒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让白崖看得心里别扭。他很好奇小丫头这三年都做过些什么,居然能让这帮武功比她强的武徒忌惮成这样。
不过,白崖很快就抛开了杂念,因为在刚才的小插曲之后,林牧和廉臻的武斗终于开始白热化了。
林牧似乎受到了刺激,不再跟廉臻慢慢游斗。而廉臻作为修炼硬功的武者,显然也更喜欢硬碰硬的较量。
“林师弟好像乱了心绪,这样发展下去,估计是要输了。”白崖看着双方你一脚我一拳,激情四射地正面硬刚,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同样修炼的硬功,白崖在进入青城后,就曾经查阅过清都观典藏楼的硬功武学。
从神州人类有文字记载开始,武道发展已有将近七八千年的历史。远古时期,道家凭借炼气术奠定了武道之基,而佛门武道则以锻炼**法身为主。
然而时至今日,武道出现了大一统的迹象,无论是道家,还是佛门都开始内外兼修。
廉臻身具的八门披甲功,也叫八卦封甲,属于道家运用九宫八卦原理,以内御外创立的一门内家硬功。
道家内家硬功与佛门的外家硬功相比,区别很明显。外家硬功主要是靠**强度来增加防御力,而内家硬功却是靠内气外放来增加防御力。
以廉臻的八卦封甲为例,他的**强度拍马都赶不上白崖。但通过内气外放,硬是给体表披上了一层八卦气甲。
这层八卦气甲能够御气卸力,某种程度上不比铁布衫的防御低,甚至还没有罩门。
不过,气甲的弱点也很明显,极为依赖内气,不利于久战。平时不运气的时候,身体防御大大下降,一旦被偷袭,那就跟没有硬功护身差不多。
白崖眼光毒辣,已经看出这个廉臻的内气量胜过林牧,但林牧并非完全没有胜机。只要他不骄不躁,将武斗的时间拖长,就有取胜的机会。
只是林牧此时心绪乱了,竟然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开始跟廉臻斗力。
“吃亏就是占便宜,我当年连败三个月,才开始慢慢扭转局势。林师弟现在受点挫折,未必不是好事!”白崖看得直摇头,就欲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演武场上却风雲突变。
林牧此时与廉臻硬拼了数记,体力终于有些跟不上了,被对手抓住破绽,一个滑步冲天炮轰在下巴上,直接被其打飞。
师兄弟切磋点到为止,原本等林牧落地,这场武斗也就算结束了。
可廉臻不知是跟林牧私怨甚重,还是打得过于兴奋了,竟然又是一个长滑步飞追上前,旋身一记戳脚由下向上,脚尖朝着林牧的尾椎骨点了过去。
白崖看得眼中寒光乍现,拳头紧了紧,心中大为后悔。他刚才为了躲开冯燕,站得远了一些,周围挤满了人,现在再想出手拦阻,却已经来不及了。
林牧身体失去了平衡,又没练过硬功,廉臻这一脚说不定会踢断他的尾椎骨。虽然不至于把林牧打成残废,但尾椎受伤起码要休养大半年。
林牧已达融意于气的入微境界,对周身的天地元气十分敏感。
虽然他现在身在半空,视线受阻,但依然对廉臻这一脚犹如“亲见”,当下脸上就浮起了一股浓烈的戾气,眼中寒光迸射。
随即,他双掌向下一翻,喷出一股火红色内气,犹如火箭升空时的尾焰,光华耀目。这股令人惊讶的光焰竟然神奇地让他在空中上浮了一截,堪堪避开廉臻的戳腿。
林牧借势一翻,将仰面向上的姿势改成了面向大地,裹着火红光焰的左手闪电般一抓,便将廉臻的右脚板扣在手中。
“啊~~”廉臻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几个眼尖的武徒已然看见他的脚掌在林牧手中被捏成一团,骨骼完全变形了。
不过,这还不算完,林牧左手再度一拉,将廉臻拉近到身前,竖起右手对准了对手的胸膛,像利斧一样砍下。
“住手!”就在此时,周围的人群中响起一声厉喝,一个身影腾空而起,人未落下就已经在空中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气劲凝聚,像一块掌形石碑被甩了出来,位置对准了林牧的肩膀。
就在这人出手之际,侧面也有一个身影窜了出来,一言不发地伸手朝他的咽喉抓去。这一爪劲风锐利,隐隐能听到破空之声。
第一个现身的身影为之一惊,知道不能被其抓中,连忙收回手掌,匆忙地向上一架。
可是他的招式已经用老,这一架都没能用上一半力道,两掌相交发出“啪”的一声巨响,余劲犹如震荡波般向着四周扩散,竟然将数个站在近处的武徒吹得身形不稳。
两道身影各自翻身落地,禁不止踉跄后退,演武场的青石地板上留下了一串刀削斧刻般的脚印。
与此同时,场地中央已经响起了一片“咔嚓”的骨折声,廉臻胸前多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林牧这一掌只怕劈断了不下五六根肋骨。
“噗!”廉臻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扑在地上,张嘴喷出一大团污血,坑都没吭一声就晕了过去。
“廉师兄败了!”
“怎么可能……”
“你们刚才看见了吗,林牧的内气颜色……”
“陈师兄没来得及救下廉臻……”
“那人是谁,居然还帮林牧!”
演武场上的众武徒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指着林牧,还有场中正在对峙的两名武者指指点点。
第一个喊出“住手”的武者,他们都认识,那是陈师兄。兰溪隘资格最老的意境武者,地位相当于剑指峰的宣季。
而站在陈师兄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他们就不认识了。只有个别武徒隐约记得这位曾自称“剑指峰宣季”,向他们打听过武斗的事情。
这人自然就是白崖了,他原本不愿插手这场武斗,可陈师兄的出手却逼得他也不得不出手。
白崖不知道这位陈师兄是什么意思,万一这人真的不顾脸面,想借此机会除掉林牧,他不及时出手就没后悔药可吃了。
幸好这位陈师兄措手不及,让他占了个便宜,否则白崖还真没信心拦下一个跟宣季差不多的意境武者。
看着倒地昏迷的廉臻,陈师兄惊怒交加,死死地盯住了白崖。
“你是谁?”
“剑指峰白崖!”白崖抽了抽嘴角,无可奈何地报上了名字。
“剑指峰白崖”五个字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声音嘈杂的演武场忽然为之一静,无数目光“唰”的一下,瞬间落在了白崖身上。
第七十三章 金乌
“白师兄!”林牧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走到白崖身后,垂首静立,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
“剑指峰白崖?”
陈师兄一愣,神情变幻了一阵,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年轻人,脸上慢慢恢复了平静。他上前两步,背起昏迷的廉臻,视线落在白崖身后的林牧身上。
“林师弟,好自为之!”陈师兄目光复杂地叹了口气。
见到陈师兄背着廉臻离开,没有跟自称“剑指峰白崖”的陌生武者动手,围观的武徒终于面面相觑,落在白崖身上的眼神充满着好奇和惊讶。
他们现在能确定这个人不是冒牌货,应该就是数年前引起轰动的那个传说武徒。
“我们走!”白崖见到陈师兄已经走远,顿时轻声说了一句,便带着林牧在众武徒的目送下离开演武场。
“白师兄,我不是有意重伤廉臻……”等到身旁无人,林牧终于抬起头,踌躇不安地看着白崖。
“我都看见了,那人出手狠毒,此番重伤也是咎由自取,不能怪你。”白崖停步,目视着山道远方的连绵峰峦,缓缓摇头说道,“只是……小牧,我这就要下山了!”
“白师兄,你不跟我们……”林牧一惊,说了半句便顿住了,脸色数变,忽然自嘲地笑道,“也对,师兄若再留下,亦只会受我连累!”
白崖听得眉头大皱,心里有些不爽地扫了他一眼。
他是那种害怕受到连累的人吗?现在仓促离开,完全是为了这个小师弟着想。
若白崖现在就走,兰溪隘的武徒会认为他刚才出手,只是为了拦住陈师兄,并未插手武斗。可他若是继续留下,那别人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虽然白崖跟林牧有一层师兄弟关系,也都僚属清都观。可两人修炼的山头毕竟不一样,他插手太多,只会给林牧招来更多嫉恨和麻烦,甚至于连兰溪隘观主都会暗中不满。
尽管林牧产生了误会,但白崖却懒得解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都不是喜欢耍嘴皮子的人。
“小牧,下山之前,某有一言送你。”白崖看着林牧那张表情倔强的脸,暗暗一叹,这小子小时候傻得可爱,长大了却变得有些陌生了。
“人不遭妒是庸才,但若将别人都当庸才,那自己就是蠢材!”白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牧,头也不回地踏上了下山的路,“好生保重!”
林牧看着白崖的背影,心中隐隐涌上了一丝后悔,伸了伸手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堵住了。
他跟白崖不同,白崖若是知道自己错了,马上就能没脸没皮地认下,根本毫无节操可言。可林牧却是一个自尊心极强,极为高傲的人,哪怕知道自己错了,他也会硬撑着死不承认。
见到白崖消失在山道尽头,林牧茫然若失,脚步沉重地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牧哥哥,你没事吧?”来到小院门前,只见冯燕已经回来,面带关切地看着他,“崖哥哥不见了,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大师兄……”林牧忽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吾了一会,这才轻声说道,“他已经下山去了!”
“下山?他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冯燕惊疑不定地盯着林牧,“是不是跟刚才的武斗有关,是崖哥哥出手帮了你吗?”
“你为何觉得我非要有他帮忙,才能击败廉臻?就不能是靠我自己的实力吗?”林牧的脸色有些难看,阴沉着脸反问道。
“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冯燕竖起柳眉,虎着脸叉腰问道。
林牧自小对冯燕百依百顺,却不敢瞒她,只好支吾着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如此,大师兄估计是怕受我连累……”林牧表情倔强地扭过头去,“要不,怎么连你都不见一面,就不告而别!我早就知道人只能靠自己……”
“啪!”林牧话未说完,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打得他一脸懵逼,茫然地看着冯燕。
“崖哥哥为救百万灾民,在十四岁就敢舍命杀官……为友复仇,敢孤身闯峨眉烧静雀……为平息两派纷争,连自家面皮都能生生剥下……”
“啪!”冯燕面无表情地又是一记巴掌,狠狠地甩在林牧脸上,“这样的人,会怕受你连累?你以为你是谁?”
林牧脸色苍白,慢慢低下脑袋,只觉胸口堵得慌,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冯燕见他这样子,心中不由一软,举起的手掌慢慢放下,轻声自语道:“崖哥哥赶着下山,不是因为怕事,而是怕因为他的缘故,让你受到更多的责难……”
“我……”听到冯燕这句话,林牧终于恍然大悟,只觉热血上涌,脸庞一下子就涨成了猪肝色。
林牧聪明过人,但林牧的聪明只在于智商,情商却很低。这样的人想事情总是以自己为中心,以为世界都围着他在转,所以才迟迟不能领会白崖的用意。
冯燕也聪明过人,但这丫头智商和情商都很高。若是找个人物模板,估计也只有《射雕》里的黄蓉才能相提并论。
当然,冯燕跟黄蓉不仅优点像,连缺点也差不多。
这丫头很任性,是非观念有些薄弱。喜欢一个人的话,那就会不管青红皂白,一直维护到底。
林牧现在这个处境,不得不说也有她一部分责任。只是冯燕毕竟还年轻,认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有点晚了。
“或许大师兄现在成了清都观正式弟子,开始爱惜羽毛了……”林牧心底明白是自己误会了白崖,但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般换了一个说法。
冯燕豁然抬头,慢慢瞪大了美目,不敢置信地瞪着林牧,似乎有点不确信眼前这人还是不是曾经那个青梅竹马的牧哥哥。
屋里一片沉寂,林牧转头不与冯燕对视,只是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
“我回去了!”
半晌之后,冯燕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失望,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扭头跑出木屋,掩面而去。
“小燕~~”林牧愣了片刻,终于如梦初醒,脸色苍白地追到院门口,茫然地看着远处那个已经变成了小黑点的倩影。
“稀里哗啦~~”林牧回屋呆了一会,突然俯下身单臂一扫,将桌上摆好的酒菜都扫到了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林牧抱着脑袋坐在椅子上,虽然刚刚击败了廉臻,他此刻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定是我还不够强大,若我现在已是先天强者,那些人怎么还敢找我比斗,又何必让大师兄出手帮忙……”林牧喃喃自语道,“若大师兄没有出手,我就不会误解他,小燕也就不会怪我……定是这样,定是如此!”
林牧慢慢起身,走到墙边,撬开墙上的一块砖石,从墙洞里取出了一个油纸包。
他看着纸包,嘴唇动了动,眼中露出一丝犹豫。
半晌后,林牧终于一咬牙,解开油纸,露出了里面的一本书册。这本书册包着蓝皮封面,上面写着六个黑色的简化小篆《金乌大~法上册》。
“金乌大~法共有七层,我只练成了第一层红炎,就能无视廉臻的八卦封甲,将他的脚掌捏碎。若是坚持练下去……”
林牧目光闪动,低声自语道,“可惜此功出自魔门六道的《金乌道》,练得太深必会被人发现……可现在师傅需要闭关数年,山上其他人又不会教导我,耽误上数年时间,岂不是让那些人更加得意?”
“不,不行,以我的武道天赋,岂能白白浪费数年。”林牧喉中低声咆哮,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义父曾经说过,大师兄天资远不如我,但他现在依然领先一步……”
“再说,力量岂有正邪之分,用之为正即可!”林牧仿佛劝服了自己,眼中慢慢露出一丝坚定,捏紧了蓝皮典籍。
“大丈夫岂能畏首畏尾,我林牧恩怨分明,今日辱我者,他日一个也跑不掉。至于大师兄的恩义,以后百倍还他就是。小燕知道了,肯定也会支持我的!”
……
此时,在兰溪隘的道观静室,之前与白崖对招的陈师兄正在跟一个消瘦的白眉道人叙话。
这盘坐在静室榻上的白眉道人正是兰溪隘的观主——虚月,是一位先天强者。
清都观的弟子道俗都有,不过,出家道人和俗家弟子哪怕属于同辈,道号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刘钰是俗家弟子,在道观挂了个箓坛传度师的职务,道号澄明。白崖挂名箓坛童子,也有个清远的道号。
以辈分而论,虚月跟刘钰是一样的,只是一个出家了,另一个没有出家,所以虚月的道号是真道号,而刘钰的道号仅仅属于挂名。
别人称呼虚月都叫虚月道长,可称呼刘钰却不会叫他澄明道长。
“白师侄下山了吗?”虚月眼中电光一闪,缓缓问道。
“是,已经传送走了!”陈师兄恭敬地回道。
“看来我这位师侄并非只是热血莽撞之辈!”虚月摇头轻笑,顿了一顿说道,“你观林牧此子,是否如华诚所说的那样,有些任性自傲?”
“林师弟……”陈师兄皱着眉头,迟疑不决。
“直说无妨,华诚闭关前念念不忘他那两个徒弟,我等也只好做一回恶人。”
“林师弟已不能说是任性自傲,应该说是太过自我!”陈师兄终于抛开了疑虑,直言说道。
“若是长此以往,不仅无法弥合他与众师弟的关系,只怕还会跟师门离心离德。还有,他击败廉臻时,所使用的武功……”
第一章 狴犴锦手
白崖从兰溪隘下来,心情有些不太好。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重感情的人。林牧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却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做。
他没有怪林牧思想偏激,人人都有过年少逗逼的时候,白崖也不例外,所以他知道这种年纪的少年心理最为叛逆,一个教不好就会出反效果。
“若是去求刘钰,不知道他肯不肯将林牧收到剑指峰?”白崖冒出一个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定,“应该是不肯的,那样等于当面去打虚月道长和华诚的脸……”
白崖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希望虚月道长和闭关的华诚会安排好了一切。
“还有林师弟在武斗时,显露的那种火焰内气……”白崖很快又想起了之前那场让他感到意外的切磋。
那种火焰内气威力之大,让他现在还有点心惊。
廉臻的八卦封甲已经有了一定火候,虽然身体防御比白崖低,但对内气的防御并不差。
可是他体表的气甲居然被林牧一捏而破,说明那种火焰内气性质特殊。要吗属性正好克制八卦封甲,要吗本身就具有破法的能力。
“单论伤害威力,林牧的火焰内气应该已经超过了金刚大手印!”白崖将自己身上的武学与林牧展现的火焰内气对比了一下,心里更加吃惊。
在降龙伏虎三十二式未能实战之前,白崖身上的武功以金刚大手印的伤害力最强。
他考进青城之后,曾经在剑指峰查询过一些能修炼的大威力拳法和掌法。比如:冯扬以前就学过的摔碑手、霹雳掌等等。
结果发现在气境阶段,这两门武功的战斗威力不如金刚大手印。
不过,武道境界再向上的话,摔碑手会进阶成赤血手,霹雳掌会进阶成青阳掌,两者再相合就能修炼成刘钰的看家本事——赤阳手。
当然,赤阳手属于神功级别的掌法,先天阶段才能真正发挥出威力,刘钰暂时还只能算掌握了皮毛。
至于金刚大手印,纯以掌法威力而论,强于摔碑手和霹雳掌,弱于赤血手和青阳掌。只是白崖并未因此小看金刚大手印,这门武功源于密宗大手印,后面还有进阶手印,不是到此为止。
林牧的火焰内气威力超越金刚大手印,说明至少跟赤血手和青阳掌是一个等级。若后面还有进阶功法,那么武功品质就不亚于刘钰的赤阳手了。
“这么说来,小牧修炼的这门武功很可能也是一门先天级别的神功?”白崖不由地顿下脚步,皱眉摸了摸下巴,“他从哪学的武功?”
青城派教导弟子武功,从来都是严格遵循授武二问。哪怕是摔碑手、霹雳掌、铁指功这类大路货,也需要功德来换取。
林牧现在都尚未正式入门,无论他的华诚,还是虚月道长,都不可能直接教他一门先天级别的神功。
以功德交换,就更不可能了,林牧进青城三年都没做几件师门任务。
“冯师傅的武功,我也都知道,他不会这种火焰内气。”白崖再想起冯扬,顿时又摇了摇头。
冯扬有私心不假,但以他们师徒的感情,身上有这门武功的话,早就教他了,所以应该跟冯扬无关。
“算了,不想了,可能是林牧少有几次历练中得到的机缘吧?”白崖想得头疼,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从兰溪隘下来,天色已晚,白崖没有再回剑指峰,直接在山脚下找了一家道观借宿。
现在剑指峰多了不少新晋武徒,他不想跟这帮人打交道,只好住外面了。
这家道观叫紫云观,属于清都观外围道观,监院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道长。老道士看出他是青城武堂弟子,问了几句就帮他安排了一间静室。
道观主殿后面的静室厢房住满了人,虽说天色已经全暗,但晚上来紫云观烧香的百姓依旧络绎不绝,让白崖诧异不已。
问了一个送斋饭过来的童子,白崖才知道芒种将至,无论是静室厢房的富户官绅,还是大殿烧香的百姓,他们都是来请道士开坛作法的。
蜀国地界尊道,很多节日和节气都会请道士开坛做法,图个喜庆。芒种是二十四节气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气,自然也不例外。
白崖在偏院练了会虎形拳,便径直回房,取出前两天刚得到的狴犴锦手。包着狴犴锦手的绸缎,上面就有这件法器的说明和来历。
据上面介绍,这件狴犴锦手是方老太君的公公亲手缝制的一件宝器。
在天地大裂变之前,华夏神州并无法宝的概念。而在天地大裂变之后,充沛的天地元气不仅让生命开始演绎进化,同时也孕育出了品质更高的人造工具,继而产生了法宝。
法宝不仅仅包括武者手中的武器和防具,同样也有众多其他用途的人造工具。这些法宝品质高低不等,既跟锻造法宝的材料有关,也跟法宝本身的经历有关。
因为法宝的具体用途不同,所以很难给不同种类的法宝划分等级,只能在同类型法宝当中,区分法宝等级。
整体来说,武者使用的武器和防具类法宝分为法器、宝器、玄器和神器。
法器数量最多,一般的法宝出炉后,基础等级都是法器,具体有上中下三品。其中上品法器若是经过多次精炼,就有机会成为宝器。
不过,从法器成为宝器,需要根据法宝的不同类型,添加众多合成材料,品质也分上中下三品。
即便如此,成功率也很低。时至今日,哪怕炼器大师们摸索出了法器升级宝器的相应配方和具体步骤,宝器依然十中无一。
白崖手里的狴犴锦手就是一件中品宝器,而他以前得自刘钰的辟邪戒指则是上品法器。只是辟邪戒指功效特殊,价值未必就比狴犴锦手低很多。
至于宝器之上的玄器,那就更加稀少了。
法宝会形成玄器,不仅跟法宝质材有关,而且其中还孕育出了器灵。
器灵是法宝长期被主人携带在身边,沾染上了人气,然后结合生命元气诞生的原始意识。
因此,凡是玄器等级的法宝,至少都已经经历了数百年以上的岁月,一般都是先辈遗留给后裔的荫泽。
玄器的威力大小跟器灵能力有关,故而很难判断品质。
玄器器灵的原始意识大多没有灵智,只能大致领会主人的意思。如果不是初代主人,那么还需要长时间带在身边孕育,才能发挥出玄器的威力。
玄器之上便是更为罕见的神器,也叫神兵。神兵也有器灵,而且年代更为久远,最普通的神兵都经历过千年以上的岁月。
神兵跟玄器的不同在于神兵器灵是有灵智的,每一件神兵都独一无二,并且各自有自己的故事。
这世上最为名的几件神兵,来历甚至要追溯到天地大裂变之前的远古时代。比如:春秋战国时期,炼器大师欧冶子锻造的几把神剑。
除了武者所熟悉的法器、宝器、玄器和神兵,这世上还有一些偏门的法宝。
所谓偏门的法宝,乃是指它们并非正常锻造而成。比如:魂兵、血兵和魔兵。
这三类法宝没有法器和宝器品质,至少都是玄器级别,形成原因邪门而诡异。
以魂兵为例,大多数魂兵都是主人死去后,灵体附着在身体器官、骨骼或是生前兵刃之上,变相成为了器灵,然后才形成了魂兵。
而魔兵跟魂兵有些类似,只是魔兵的灵体不是人类,而是妖魔鬼怪。又或者原本玄器和神器的器灵,因为沾染上了妖魔鬼怪的气息,从而堕落魔化。
最后一种血兵最为邪门,现存血兵大多是第二战国时代形成的。
那时候,第三次的正邪之誓尚未修订,邪门魔宗横行人间。他们以世俗民众的灵魂和血肉孕育武器防具,从而养出了血兵。
现今天下,人族区域的血兵基本都看不见了。只有在荒野蛮域的妖魔族区域,还有存在这种邪门的东西。
白崖的狴犴锦手虽然不是玄器品质,没有器灵,不过这东西依然非常珍贵。
曲家在被蜀王灭家之前,主业是采炼丹砂。此后再次复兴,主业也从单一的采炼丹砂,向着炼器产业延伸。
方老太君的公公曲毕在生前是一位蜀地有名的炼器大师,狴犴锦手虽说是他早年的作品,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反复精炼,已经成了他的得意之作。
更为重要的是狴犴锦手至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尽管几率不到百分之一,但这东西还是有机会产生器灵,变成玄器。
在曲家与清都观弟子历代的联姻当中,拿出这么贵重嫁妆的次数也寥寥无几。主要还是因为方老太君看中白崖,觉得他能成大器,所以才加大了投资。
狴犴锦手属于武器,而不是防具,它的功用只有一种。
当白崖将内气贯入锦手时,锦手会将混元内气转变成一种无坚不摧的青气,形如狴犴之爪,也就是虎爪。
当年,曲毕会炼制这件狴犴锦手,原意并非是给武者用的,而是自己拿来塑造法器质材用的。
狴犴锦手连法器质材都能轻易切割,可见其虎爪劲气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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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功德任务
白崖原本对法器一类的东西一知半解,刘钰也没有向他过多解释。
不过,在得到狴犴锦手之后,刘钰便给他普及了一下法器方面的知识。白崖这才知道法器在武道中的作用,比他原来想象的要重要许多。
相比较武者本身,武器防具类的法宝在世俗基本看不见,仙武宗门对于这些东西把控严密,很少会流入世俗。
不过,世俗间只是没有武器防具类的法宝,并非是没有任何法器。像是传送晶珠、飞轮宝船、飞渡车、芥子袋……
在某种意义上,它们都是法器。
武器防具类的法宝在真正的宗门弟子身上,就显得比较常见了。
刘钰身上零零碎碎算下来,就有十来件法宝。比如:青龙戟、赤阳拳套、乌禅修衣、辟魔手珠、金蚕丝衣、乾坤锦袋、浮云遁履、飞麟舟等等。
他这还不算多的,听闻那些时常出入荒野蛮域的先天强者,身上法宝都不下几十件。
次日回到剑指峰后,白崖再度面见刘钰。
“师傅,我不想住在剑指峰了,你看是不是给我重新找个地方?”
“你可在清都观所属峰头找个地方,找到了自行去观中登记,最好离祖师峰近一些。”刘钰想了想便应允了下来,只是告诫白崖别住太远,毕竟净罗一脉都离祖师峰的灵熙殿比较近。
白崖没花多少时间,就在祖师峰旁边的白云溪找了一处比较满意的清净庭院。
这处庭院东面有一道小瀑布,面向瀑布下的水潭,背靠山崖,环境优美恬静。它原本属于一位清都观的势境师兄,只是他数十年前成家后,便和家人搬到了山脚隐居,将这处庭院还给了师门。
庭院布置成乡村庄园风格,外面是一道竹篱笆围成的小院,后面是主屋。主屋两进,共有两个客厅四间厢房,还有一个大柴房、一个厨房、一个小祠堂、一个兽栏。
白崖花了三天功夫将庭院打扫干净,又把真武大帝和祖师爷的牌位供奉进祠堂,这才终于安顿了下来。
隔了几天,刘钰将白崖重新唤去。
白崖来到道观静室时,见到刘钰背后还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斗笠人。
此人一身劲装,戴着斗笠和手套,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斗笠上附有白色面纱,看不太清面容。只是从其婀娜的身材来看,应该是一个女子。
刘钰见白崖到来,递给他一件青色道袍。
“这是本座备用的乌禅修衣,暂时交给你修炼用吧!等你以后有了多余功德,便自己去器堂换上一件。”
这件青色道袍看上去比较陈旧,有些地方甚至打了补丁,背后绣着一个阴阳鱼太极图。
“师傅,这好像是……法器?”白崖有些惊讶,“防具类的吗?”
“不,乌禅修衣是静修用的法袍!”刘钰淡定地解释道,“这种法袍内层绣了凝神聚气的符文,有助于禅定和炼气。”
刘钰看了一眼白崖,笑着补充道,“特别像你这样悟性一般的武者,凝神符文还可以变相提升悟性……”
“哦!”白崖无语,默默地接过道袍。
“它这次跟你一起下山,给你做个帮手。”刘钰指了指身后的斗笠人,又递给白崖一块铜牌,严肃地说道,“这是禁制灵牌,里面困有蛊虫,每月必须喂少量精血,切记不可丢失!”
“她?”白崖诧异地看了那个斗笠人一眼。
“呵呵,是它,你以前见过的。”刘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抬手向它招呼道,“掀开面纱,让白崖看看你!”
等那斗笠人依言掀开了面纱,白崖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它是……僵尸?”
眼前的斗笠人果然是个面容姣好的美妇,只是神情木然,眼珠全白,樱桃小嘴边上露出两根尖锐的獠牙,古铜肤色泛着金属光泽,竟然是一具铜尸。
刘钰说得没错,这具铜尸还是白崖的熟人,就是当初萧乐镇凶宅事件的主要角色之一。数十年前被萧成沉江的小妾沈莹,也是静念的母亲,后来被青年儒生制成了铜尸。
“师傅,你不会想让我带着它下山吧?”白崖眼神怪异地扫了一眼铜尸,喃喃地说道,“这要被人看破了,非把我当成妖人给砍死不可。”
“放心,没关系的。”刘钰淡然说道,“禁制灵牌有我清都观的独特标志,官府和其他宗门一看就知道它是青城的异类护法,不会因此为难你。”
“可……带着它下山,也太不方便了吧?就靠一块禁制灵牌能行吗?”白崖迟疑着问道。
“嗯,可以的,它被观中重新炼制过。现在有了相当于五六岁孩童的智力,能听懂主人的话语。只是自己声带残破,还不会说话。”刘钰笑着解释道。
“药师给它下了命蛊,母蛊就困于灵牌当中,你只要记得每月喂养精血就不会反噬。你现在不过气境,此次下山又不是游玩,有它在才可护你周全。”
白崖叹了口气,刘钰说得也没错,宗门武者大多都是意境才出门。
这具铜尸武力相当于意境武者,加上自己的指挥,那就跟意境武者没多少区别了。
“那我要叫它什么,沈莹?”白崖不再拒绝,看着铜尸,好奇地问道。
“它没有生前的记忆,你随便给起一个,不过最好别叫沈莹,以免有辱辞世之人。”刘钰平淡地说道。
“还有……”刘钰像是变魔术般,又从自己的乾坤锦袋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白崖,“这里面是一些伤药、传送晶珠和世俗钱币,拿了它就下山去吧!”
“师傅,我下山之后除了去曲家一趟,还要做些什么吗?”白崖想起刘钰前些天的嘱咐,谨慎地问道。
“嗯,除了去曲家,还有几个事情,你必须在明年立秋之前办好。”刘钰点了点头,将一个竹筒递给白崖,“竹筒里有一份卷轴,你下山后再看,内容不可泄露给其他人。”
白崖好奇地接过竹筒,想了想又问道:“师傅,我办完事情之后,是否直接去华山与你汇合,还是先回剑指峰一趟?”
“你直接去华山东峰朝阳峰,只要亮明身份,山脚道观自有华山弟子会带你上山。”刘钰郑重嘱咐道,“接下来的时间很紧,你莫要再在外面惹是生非,否则错过华山论剑之期,可不要埋怨旁人。”
白崖听得哭笑不得,心道自己真有这么不听话吗?
刘钰抠着时间让他下山,还给他准备上一串任务,就这样还怕他惹事生非,用错过华山论剑之期来警告他。
不过,刘钰这回找准了白崖的命门,他怎么都不想错过华山论剑。
想到时间有些紧,白崖干脆第二天一大清早就下山去了。
下山之后,白崖先去了趟成都,见了两位蒙师冯扬和董鸣一面。
冯扬数年前有了儿子,又做了振武道场的馆主,现在越发神采飞扬,都有点开始发福了。而董鸣的身体状态却不太好,让他看得有些凄然。
只是董鸣自己毫不在意,他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早已将生死看淡。每天酒照喝,戏照看,棋照下,精神倒是还不错。
前些年的时候,白崖从净罗真人那里敲诈修炼资源,本想给董鸣换一些类似烈阳芝的灵药。
结果后来才知道,董鸣已经错过了治疗期。
当时,阴毒已经在内腑扩散,相当于癌症晚期。若是再用药,阴阳相激之下,虽说寿命能延长几年,可那样必须一直卧床休养,董鸣自己就不乐意了。
离了成都后,白崖打开了刘钰给他的竹筒,取出里面一块绸缎制成的卷轴。
卷轴里记载了三个宗门功德任务,以任务期限次序列好。
第一个任务是捉拿一名叫做花扇公子的淫贼。这名淫贼在益州境内已经流窜多年了,蜀国各地六扇门一直在通缉他。
近段时间,青城外围的情报组织得到了一条线索,传他一两个月内,会在广汉城出现。因此,青城将花扇公子当成了宗门试炼任务。
“花扇公子只是气境武者,但轻功很好,性格谨慎狡猾……”白崖看着任务介绍,挠了挠头皮。
这任务有点考验他了,想抓花扇公子,估计需要动脑为主。而且这个任务有时间限制,要求在秋分之前完成。
“现在刚过芒种,到今年秋分,大概还有三个半月!”白崖暗自寻思,“花扇公子到处流窜,过了这段时间,肯定就不在广汉了,看来我必须马上动身前往广汉城。”
第二个任务没有太多内容说明,只要求白崖在秋分之后,赶往巴西郡的阆中,将此城的一名从六品通判护送回成都。
任务后面有一条红色备注,提醒白崖不可暴露宗门武者身份。同时,目标人物可能会在途中遭人截杀。
第三个任务有点诡异,要求白崖在去华山论剑之前,沿途打探有关一件物品的消息。
这件物品叫做徐仙令,是六百年前一位武道宗师的随身之物,近来有传闻在益州现世了。只是青城的外围情报探子还不知道出现在益州何地,所以出外游历的宗门弟子全都接到了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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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线索(补)
广汉郡地处益州平原地带,因为郡内设有诸侯国,所以分为东西两部。
东广汉郡在成都东面,郡治德阳。
西广汉郡在成都北面,设立了广汉国,国都广汉城。因为雒水流经境内,故而也称雒城,距离成都不到五万公里。
此城在蜀国也算得上是一座大城,连上周边的护城和乡镇,约有四十余万人口。
广汉国的君侯是前代蜀王的弟弟,跟当今蜀王是叔侄关系。
广汉城东面是龙泉山脉的西麓,据功德任务卷轴中介绍,此山据有龙泉剑派,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中等宗门。
此剑派属于名门正派,青城探子在任务内容中提及,若是历练弟子有所需求,可向此宗门求援。只是借助外力完成任务,宗门不会记录功德。
此次任务的目标只是一个气境武者,白崖身边又有一具铜尸,自然不会向龙泉剑派求援。
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找出那个淫贼——花扇公子。
据任务卷轴记载,花扇公子姓花,名淄,祖籍在荆州长沙,曾是当地归凤镖局的少镖头。后来因为跟姨娘通奸,气死了老镖头,镖局也因此没落。
不过,花淄却毫无悔改之心,将镖局剩下资产变卖,隐形改名来了益州。可惜他本性难改,很快就成了一名采花大盗,自称花扇公子。
由于受到蜀国六扇门的通缉,他慢慢被人认出了真实身份,江湖中人这才知道了他以前在长沙的劣迹,被长沙武者引以为耻。
花扇公子被蜀国六扇门已经通缉了十余年,因为行踪难觅,一直都没能抓捕成功。就是少数武者借助宗门情报之力,探查到了他的行踪,也每每被他逃脱。
此人武功不值一提,但早年有过奇遇,学了一门绝顶轻功,而且身上还有一双品质达到玄器级别的仙履,可以跃空飞渡。
除非先天强者出手,否则别说后天武者拿他没法,就是某些以速度见长的飞禽都追不上。
可让先天强者专门去守他也太夸张了,所以才漏网了十余年。
白崖传送到广汉城已有三天时间,将全城都逛了个遍,可对于抓捕花淄,那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前世可没干过警察、侦探职业,看过的侦探美剧也早就还给山姆大叔了,现在只觉得有点懵逼,不知道该干嘛!
“要不,去衙门问问?”
白崖坐在酒楼窗边,托着下巴,眼神茫然地扫视着楼下坊街。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他第一次觉得人口太多,容易犯密集恐惧症。
去衙门问问肯定是不行的,万一人家捕快来一句“你怎么知道花扇公子会来广汉?”,他要怎么回答呢?
拿青城的身份牌给他们看看倒是很简单,可这样不行……宗门不允许,事后就是抓到花淄,也没功劳可言。
这可是试炼任务,求助衙门比求助其他宗门还要可耻。
“公子,可要听个小曲?”
正在白崖苦思冥想之际,身边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白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眇目老者怀抱二胡,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素衣少女,朝着他抱拳为礼。
“哦,好,好!”白崖的心思还没回来,随意应了一声。
老者身旁的素衣少女面露喜色,连忙拉过一张长凳,扶着老者坐下。于是,一个拉一个唱,酒楼大堂响起了一段绵长曲折的二胡曲。
白崖无意识地听了一段戏曲,心神慢慢集中了起来。他俗人一个,不懂什么音乐,不过这首二胡曲却听出了曲目,实在是因为这首戏曲太有名了。
待到一曲完毕,酒楼大堂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白崖摸出十多枚铜钱递给那个年幼的素衣少女,神情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刚才唱的可是梁祝?”
“回公子,小女子刚才唱的正是梁祝,公子可要换一首听听?”少女眨了眨眼,巧笑着问道。
尽管容貌不算很漂亮,不过胜在天然素颜,倒是童真可爱。
白崖有些无语,心说你们爷俩真不会做生意。他一个大男人孤零零坐在这儿,要听也听点别的,你拉个缠缠绵绵的梁祝,让他情何以堪!
当下,白崖便轻声告诫道:“你爷爷耳目不明,不知道状况。若是你下次见到像我这般单身一人的公子,便应投其所好,换个欢快点的曲子,别唱什么梁祝……”
“嗯……公子说岔了,你身后不是还有一位护卫姐姐吗?”素衣少女一愣,随即便捂嘴而笑。
“啊?”白崖愣然,这才想起他身后还站着铜尸沈莹。
虽说铜尸带着面纱斗笠,可劲装下的身姿玲珑毕现,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它是个母的。
为了掩人耳目,白崖下山之后,便一直让铜尸抱了把带鞘长剑,装成是豪门公子的女侍卫。没想到今天一时糊涂,居然出了个小糗。
“哈哈,倒是忘了我家小彤!”白崖讪讪然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去了。
刘钰曾让白崖别直呼铜尸生前的姓名,他怕麻烦,便直接以自己的姓加上“铜”字的谐音“彤”,来称呼铜尸,所以沈莹就变成了白彤。
望着少女和眇目老者的背影,白崖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了自己刚才跟素衣少女的对话。
“投其所好,投其所好……”白崖微微眯起眼睛,“那花扇公子喜欢女色,若是宗门情报没错,他来广汉城自然也会寻欢作乐,而且似他这等**食髓知味,不可能只犯案一次,我必定有守株待兔的机会。”
“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被人奸~淫,未必会选择报官。要是她或者她的家人隐瞒真相,那旁人就不得而知了。”白崖不由紧皱眉头。
“若是这样,我就必须主动上门探查。因此,找不到花淄没关系,只要能在市井中探听到广汉城比较有名的大家闺秀,又或者艳名广播的美妇,那就成了!”
“想要打听美貌动人的大家闺秀和美妇,可比直接打探花淄的行踪容易多了。”白崖咧嘴一笑,他知道自己该找什么人了。
“小二!”白崖朝酒楼大堂的店伙计招了招手。
“来啦,客官!”店小二一甩毛巾,堆着谄笑走到白崖面前,“公子,可还需要些什么吗?”
“找你打听个事……”白崖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这广汉城里最有名的几个媒婆,都叫什么名字?”
从酒楼出来,白崖心里已经记了几个人名。
不过,他没有马上去找那几个媒婆,他还需要多去城市各处的酒肆茶楼,印证一下情报的真实与否,最好是将全城的大媒婆都一网打尽。
花了半天时间印证,白崖终于心里有数。只是今天时辰已晚,虽然有了线索,感觉比较兴奋,但也不好去找那些媒婆,省得惊吓到她们。
回到自己宿身的客栈,白崖重新取出任务卷轴,再一次查看起里面有关花扇公子花淄的资料。
这一次有了任务方向,他反而在那段简洁精练的资料里,又找出了原本不太留意的线索。
花淄常年犯案,逍遥至今已有十余年。
尽管被其奸~淫的女子很多都不曾报案,但有资料记录的案子依然很多。
这些女子既有未曾出嫁的黄花闺女,也有已做人妻的少妇。
她们都称得上是美人,有的是萝莉,有的是御姐,有的天真活泼,有的恬静贤淑。反正是多种多样,容貌身姿各有千秋,搞得白崖都有点嫉妒那个淫贼。
这些案子中的受害者看似五花八门,但数量多了,总会有规律可寻,白崖现在就是找到了其中隐含的一条线索。
所有案件当中,有五成以上的受害者都是同一个类型。那就是官绅或者富户人家的女主人,也就是人妻,而且这些人妻还都符合老夫少妻的特点。
不仅如此,这些人妻大致都是三十岁上下的熟女美妇,相貌身材大多高挑丰腴,瓜子脸丹凤眼,带着一点狐媚气质。
白崖心想花淄半数以上情况,都会去找这种类型的美妇,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当初通奸的那个姨娘,就是这种类型。
何况,这类熟女平时因为老夫无法满足欲求,就算被花淄奸~淫,搞不好半推半就,事后都未必报官。
这样看来,这类人妻遭遇奸~淫的案件比例,恐怕还在半数以上。
媒婆提供的目标,外加现在这个线索,那么白崖在广汉城需要盯梢的美女就不会太多了。
就算还剩下多个目标,白崖也无需分身。碰不上花淄的作案时间没关系,只要他白天再去观察一番那些女人,就有很大机会找出受害者。
花淄食髓知味,肯定不会只去一次,然后……他就可以守株待兔了!
“只是这样还不太保险,那个淫贼轻功绝顶,身上又有玄器仙履……我的身法太差,白彤身为铜尸,速度也不是强项,万一一击不中,那就白费功夫了!”
白崖目光一闪,咧了咧嘴,“不行,明天找媒婆探听完消息,我还得再想个办法给那淫贼布张罗网,让他插翅也难飞!”
ps:还有补的,不算今天!
第四章 抽丝剥茧(补)
正所谓行行出状元,媒婆这个行业也是会出精英的。
尽管广汉城人口数十万,但绝大多数人毕竟是小门小户,平时儿女成婚,大多是请一些费用低廉的媒人。只有城中那些官绅富户的儿女成亲,才会重金去请手腕高明的媒婆。
这些需要重金聘请的媒婆,舌绽莲花还是基本条件,更重要的是她们心思灵巧,总能让双方家庭都抛开顾虑和小小分歧,将一对新人美美满满地送入洞房。
想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她们需要说服自以为门户稍高一点的人家,心甘情愿放低身价。又能让小门小户的新人充好门面,让亲家看着满意。
最不容易的是让一对新人在极短时间的接触中,从素昧平生迅速达到互相包容的和睦境界,可谓心如比干,天生七窍!
广汉城有此手段的媒婆,经过白崖两天来的查访,一共只得到了七个名字,都是街坊邻居公认的老媒婆,其他剩下的基本都稍次半筹了。
这七个老媒婆分住在城中各区,白崖相信找过她们之后,城中有名有姓的美女都已入自己殻中,不会再有一人遗漏了。
这些媒婆的年纪都比较大了,广汉城最近几十年妙龄少女的名字,就算不是自己操办的婚礼,她们也都会记得,这可是媒婆的看家本事。
因此,白崖只要买通她们,咨询上一遍。不仅不用再找其他媒婆,而且那些黄花大闺女和美貌少妇的大致体态特征都不用再一一调查了。
“罗媒婆可在?”白崖带着铜尸白彤,站在坊街尽头一家独门独户的宅院门前。
今天已是白崖传送到广汉城的第六天,他已经找过了六个媒婆,面前这一家是最后一个年级最大的罗媒婆。
实际上,六个大媒婆找下来,她们给出的美人资料基本都开始重复了,最后这一个找不找也关系不大。
不过,这个罗媒婆是七个媒婆当中,年纪最大的,原本的名气也最大。只是这几年,她精力有些不济,慢慢开始隐退了,不再经常给人做媒。
白崖考虑到她已是最后一人,本着精益求精的精神,这才过来拜访。
罗媒婆住得宅院里只有她和一个收养的丫鬟,她年轻时,做媒无数,可惜自己的老伴和儿女过世太早,膝下也没有孙儿,晚景有些凄凉。
白崖在门口叫唤了几声,宅院里依旧静悄悄一片,无人出来开门。
“莫非她们出门去了?”白崖皱了皱眉,抬眼看了一下院墙。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翻墙进去,这大白天的万一被人看见,那就糗大了。何况,这家只有一老一少两个单身女人,说不定会养条狗守门,要是逗得土狗大叫,那也不是个事情。
想到狗,白崖忽然一愣,他刚才在门前喊了那么多声,有狗的话,应该会叫的吧?
隐约感觉罗媒婆家有点不对劲,白崖顿时不再迟疑。他左右查看了一下,见到坊间没人,便拉着白彤跃起,飞快地翻墙进了院子。
罗媒婆家里静悄悄的,白崖察看了后院的厢房,屋里还算干净,但总给他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仿佛罗媒婆和她收养的那个丫鬟没有在这里生活了。
白崖绕了一圈,发现屋里确实没人,便再次仔细地观察起来。
被褥都叠得很整齐,家具上没有积灰,说明屋里是有人打扫过的。哪怕罗媒婆离开了,那也是这两天刚发生的事情。
厨房的油盐酱醋还有剩余,炉灰尚未清理干净,灶头的铁锅里还盛放着几个白面馒头。
“她们今天早上应该还在,馒头没有馊掉的迹象。”
如今已过了芒种节气,馒头要放上一两天肯定会馊掉,而他咬了一口,发现还可以入口。这就说明罗媒婆和丫鬟没离开多久。
“或许是我想多了,要是这两天刚好碰上喜事,罗媒婆带着丫鬟在主人家待上一段时间,也是有可能的。”白崖查不出什么问题,只好耸了耸肩膀,打算就此离去。
“小彤,我们走,这里没人呢!”白崖朝身后的铜尸招了招手。
不过,铜尸这会却没有听从指挥,斗笠面纱后面传出用鼻孔急吸气的声音,像是嗅着什么气味朝前院走去。
“哦,你发现了什么?”白崖也不着急,惊奇地跟在白彤身后,来到了前院。
铜尸在前院中央的水井前面停了下来,趴着水井边上像小狗一样努力嗅着。
“水里有东西吗?”白崖目光一闪,将脑袋探进水井。
只是他的鼻子可不如白彤,里面又是黑漆漆一片,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状。
“难道我还得下去吗?”白崖苦着脸,心里有点不太情愿。
幸运的是他在庭院里找了一会,找出了一根长长的晾衣杆,可以用来探查一下水井。
“特么的,还真是有东西,看来必须下去看看了!”白崖用晾衣杆在水里捅了一会,就感觉到水井里面果然有大件的物体。
半晌之后,白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他浑身湿漉漉地坐在井边,脸色铁青地盯着地上的三具尸体。
这三具尸体分别是两具女尸,一具狗尸。他甚至不用辨认就已经知道,这肯定是罗媒婆和她收养的丫鬟,以及家里的看门狗。
两具一老一少的女尸都吐着舌头,眼珠子暴突在外,应该是被人扭断颈椎而死。而那具狗尸则是被人一脚给踢死的。
“任务资料显示,花淄虽然是一名淫贼,但本性胆小怕事,很少会杀人。十余年来积累的案卷之中,也没有几起杀人事件,只有极少数受到追捕的危险时刻,他才会为了自保而动手杀人。”
白崖看着尸体,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不过,杀死罗媒婆的人即便不是花扇公子,应该也跟他有一定关系。”
白崖之前想通可以从媒婆处了解花淄的下手目标,那么下手的人,应该也是想利用媒婆找到花扇公子。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几率比较小的可能,那就是花淄此次需要潜伏很长时间,时间久到他必须扼杀一切被人发现的可能,所以他才会动手杀了罗媒婆,以防泄露下手目标。
“既然如此,凶手又没有对其他六个媒婆下手,那么就说明只有罗媒婆才知道花淄的下手目标。”
白崖脸色微变,他又觉得快没有头绪了,“好像只隔着一层纸了,不行,这次出了人命,就算没有功德,我也应该找人帮忙理清线索。否则再死几个人,就都是我的责任了。”
在罗媒婆身上搜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其他线索,白崖才心事重重地出了庭院,消失在坊街尽头。
……
“陈捕头,可有此案的头绪了吗?”
白崖离开罗媒婆家的时候,故意敞着门户,加上尸体的异味,不久后这里就迎来了衙门的人。
“两人一狗的死因都很明了,只是……凶手的杀人动机有些费解!”
陈捕头叫陈聪,是广汉城比较有名的捕快,还有一手仵作的本事。他早前见到罗媒婆的尸首后,就大感惊奇。
罗媒婆在广汉城住了几十年,又是大有名声的老媒婆,本地人很多都认识她,却一直没听说过她有什么仇家。而她收养的丫鬟也是个孤女,家里早就没有亲属了,更提不上什么对头。
“虽说还无法确定,但以某的经验而言,凶手杀死罗媒婆可能不是为了寻仇,而是跟罗媒婆的职业有关。”陈聪对着身边的同仁轻声说道。
“你们去找周边街坊问一问,看看最近有没有人请罗媒婆做媒。”
“捕头,街坊邻居都说罗媒婆这两年身体不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给人家做媒了。”府城的衙役很快就分头做事,慢慢将消息汇集了过来。
“哦~若真是如此……凶手为何要杀掉罗媒婆?”陈聪微一挑眉,隐隐有了一个猜想,“除非它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找罗媒婆是为了何事。”
“可媒婆的嘴巴一向没有遮拦,就算罗媒婆差不多快退隐了,也难保泄露消息,所以就杀了她?”陈聪不由地摇了摇头。
“这么说,凶手肯定还在广汉城。既然它找的退隐媒婆,那未必就是为了做媒,也可能只是为了打听人。”陈聪想着想着,忽然眼睛一亮。
“而且它不想别人知道在找什么人,所以才杀了罗媒婆。最紧要的是它找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只有罗媒婆见过,这样一来,衙门的捕快才无法从其他媒婆嘴里查到线索。”
“小亮,过来!”陈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去,召集兄弟们问问城里的那帮地痞,看最近一周内,广汉城来了哪些陌生面孔。”
……
“那个捕快真的这么说?”白崖看着面前探听到消息的小乞丐,慢慢恍然,“陌生面孔、外来者……原来如此!”
白崖一直有个认识的误区,他想了解花淄下手的目标,那就必须多找几个媒婆做对比。
可如果花扇公子也跟他一样是找媒婆了解下手对象呢?
花淄可不用像他一样找很多媒婆,只需要找一个年纪最大,经手喜事最多的媒婆即可。那女子的真实情况,花扇公子可以亲眼去看啊!
换而言之,杀掉罗媒婆的人要么就是花淄本人,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来过广汉。要吗凶手是尾随花扇公子来的,既有可能是找麻烦,也有可能是为了帮他清除隐患!
相比较前一个猜测,白崖更相信是后一个可能。现在这广汉城里,不仅有一个淫贼,而且好像还有一个随意杀人的疯子!
第五章 陈聪
白崖通过小乞丐,隐晦地从衙门捕快那里探听到案件进展后,判断花扇公子花淄应该已经到了广汉城。
当下,他不再迟疑,重新审视了一遍其他媒婆那里得到的消息,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三个女子身上。
这三个女子容貌皆是瓜子脸桃花眼,高挑丰腴,肤色白皙滑腻,都有一副丰~臀肥~乳的好身材。且家境富裕,老夫少妻,完全符合淫贼花淄的下手条件。
第一个女子是广汉城府丞尹离的小妾孙氏,今年二十九岁,原为一个富商之女,嫁入尹府已有七年,没有子女。
此妇乃是三个女子当中最美貌的,不知是否对尹离不满,平日里装扮妖艳,多有放~荡之举,在外人眼中风闻不佳。
从已有的资料上看,她最有希望引来花淄,也是白崖看得最紧的监视对象。
第二个女子是个富人家的寡妇赵氏,今年三十有二,夫君已死两年有余,膝下有一个未满三岁的遗腹子。因为死掉的丈夫是个六旬老人,故而坊间什么样的传闻都有。
不过,传闻归传闻,衙门并没有赵氏与人通奸,谋杀亲夫的证据,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只是白崖不需要证据,因此这个女人在他眼里是名列第二位的关注对象。
最后一个美妇叫万氏,年纪最小,只有二十五岁,丈夫是个气境武者,年龄五十二,两人也算得上是老夫少妻,没有子女。
按理说,五十二岁的气境武者正当壮年,女人的年纪也比较年轻。除了容貌身材之外,距离淫贼花淄的要求稍微远了一点。
白崖之所以会继续盯梢这家,却是因为这位美妇的身份有些特别,她碰巧就是衙门捕头陈聪的正妻。
这个捕头陈聪办案能力极强,又因为现在出了人命,白崖想在必要时借助官府的力量,所以就干脆再抽出点时间,看顾陈聪的家宅。
如果淫贼花淄真的找过罗媒婆,那么相比较孙氏和赵氏,万氏中标的可能性很小。白崖心里也认为盯住了前两人,就有一半机会遭遇花扇公子。
花淄在官府和宗门武者的抓捕下逍遥了十余年,现在有一半机会能找出他的行踪,其实已经算很不错了。
……
“梆梆梆……”
明月当空,坊街远处隐隐传来打更的声音,里坊的民舍庭院在黑暗中,犹如匍匐酣睡的巨兽。
“哈~~”白崖扒着屋檐连打哈欠,眼神朦胧地望着远处的阁楼。
他面前的建筑,就是广汉府丞尹离的家宅。
从见到罗媒婆的尸体开始算起,白崖已经在这破地方守了将近一周。
他每天入夜在此守到三更,然后再去那个寡妇赵氏家守一个时辰,最后在五更时分换到陈聪家。
一夜换三地,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加上白天睡觉,傍晚练功,白崖感觉这样再持续两个月,估计就疯掉了,现在是日夜都盼着花淄早点出现。
“不行了,明天得歇歇!这辈子没想前世那么宅,通宵水平居然还下降了!”
听着三更的锣声响起,白崖摇了摇头,从怀里取出个小瓶狠吸了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鼻际,顿时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悄然跃下屋檐,在府尹宅院的外墙绕了半圈,唤回铜尸白彤,就快步奔向第二处地方。
在赵寡妇家,白崖同样没有收获,很快就又转去了捕头陈聪家。
时间已经是丑末寅初,差不多是凌晨三点钟的样子。
这个世界的民众没有电视电脑,睡得早起得早,五更天一过,就会有人出来倒马桶,烧火做饭。
到那个时候,淫贼花淄肯定不会再作案,所以白崖也只需要守完寅时五更天。
远远已经看见了陈聪的家宅,白崖却越发困顿,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啪、啪!”他狠狠地拍了拍脸庞,稍稍清醒了一些,指挥铜尸在墙角隐蔽处埋伏好,自己则饶了半圈,跃上前堂的房檐,趴了下来。
不过,白崖刚抬眼朝后院的主屋看去,就不由浑身一个激灵,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前几日都毫无动静的陈聪卧室,现在居然亮着灯,窗户纸上面倒映着一男一女两个活动的人影。
“莫非陈聪这时候就已经起来了?”白崖下意识地想到。
衙门每天都有点卯,但距离现在还有一整个时辰,时间上早了点。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屋内的一男一女却吹熄了灯,出门来了。
白崖咋一看清那两人的面容,差点就想跳下屋檐,直接冲过去。
一男一女中的男子面白无须,额点朱砂,相貌俊美,穿着一件花式深衣,右手握着一把铁骨花扇,正是白崖追捕的目标——花扇公子花淄。
只是他身旁那个穿着粉衣碧衫,手提一把长剑的妙龄女子,却不是万氏。白崖看着陌生,任务卷轴当中也没有提起过,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女人会不会就是杀死罗媒婆的凶手?”白崖强行按捺住立刻动手的**,静静地想到,“若真是如此,可谓蛇蝎心肠……”
花淄和那少女出了房间,小心地左右观察了一下,便直接腾身跃起,翻墙走了。
本以为不太会出事的地方,倒是真的出事了!
白崖默默地望着两人遁走的方向,心绪久久不平,他刚才差一点就忍不住出手了。若是那样,十有**会被花淄逃脱,也不会再有下次机会。
“不知万氏如何了?千万可别已经丢了性命!”白崖从屋檐上跳下来,朝主屋摸去。
陈聪的主室分为内外厢房,外面住着万氏的贴身丫鬟小兰,里面才是主卧室。
白崖在房间的窗户纸上戳了几个洞,朝室内看去。
丫鬟小兰果然还躺在外厢房,她正睡得香甜,发出轻微的鼾声。盖在身上的薄被半滑到了地上,半边身体春光乍泄也毫无所觉。
白崖见到她身上穿戴整齐的肚兜,就知道花淄没动过她,应该是被迷香之类的东西弄晕过去了。
他转眼再看里屋的大床,发现只挂了半片蚊帐,床上一片狼藉,分明是一场激烈的盘肠大战所遗留下的痕迹。
万氏丰腴的身子不着片缕,只是下体掩着一点锦被,酥胸裸露,樱桃坚挺,一条大白腿挂在床沿边,仰面躺在床上。
她闭着双眼,双颊晕红,露在锦被外面的肌肤白里透粉,汗水涔涔。
更让人诧异的是嘴边含笑,满面春色,不像是被人污辱了,倒像是久旱逢甘露,刚刚心满意足地滋润了一番。
白崖见她胸膛还有起伏,便知道此女没事,顿时眉头一皱,不愿再看,静悄悄地离了陈宅。
……
天色慢慢变亮,经历了昨夜的变故,白崖这会反而没有了睡意。
他到坊门前找了一家早餐店,一边吃着豆浆油条,一边留意进出坊门的人群。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白崖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远处走来,终于眼睛一亮,起身结账,迎上前去。
“可是陈聪陈捕头?”白崖朝着来人抱拳一礼。
“某便是陈聪,尊驾是……”陈聪看着白崖目光一闪,虽然通宵当值,但他已经没有失了警惕。
“陈捕头可识得此物?”白崖和气地笑了笑,摸出一块薄薄的金属片丢给陈聪。
“度牒?”陈聪扫了一眼手里的东西,便是眉头一挑,“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某过来!”
陈聪带着白崖来到坊街的一处阴暗角落,将金属片还了回来,面带疑惑地问道:“此物是小兄弟的吗?还是你捡来的?”
这块金属片是一份道士的度牒,正是刘钰当初给白崖办得箓坛童子身份,上面有个“清远”的道号。
只是白崖看着年轻,又没有穿着道袍,陈聪不敢肯定他就是度牒上的清远道人。
“在下是清都观武堂弟子白崖白子烈,清远是我在宗门的道号。”白崖收了度牒,又取出一块清都观的身份铜牌递给陈聪观看。
“嗯,白少侠找某是为何事?”
陈聪虽然武功不高,但也是个气境武者,而且他身为府衙捕头,以前也了解过仙武宗门的事情。
现在先看度牒,再看宗门铜牌,对白崖疑心顿时就去了大半。
“陈捕头,在下是为罗媒婆一案而来!”白崖沉吟着说道。
他在考虑怎么说起昨晚的事情,这件事牵扯到陈聪本人,无论如何是绕不开的,已经不存在找不找官府协助的问题了。
既然陈聪最后必定会知道,那还不如现在告诉他。有他几十年的捕头经验,抓获淫贼花淄的希望也大了几分。
只是陈聪虽然是个捕头,年纪也有五十二岁,但是男人戴了绿帽都可能情绪失控,白崖需要考虑好措辞,省得最后弄巧成拙。
“罗媒婆一案?”陈聪看了看白崖的神情,微微皱起了眉头,“莫非白少侠知道犯人是谁?”
他在那张瘫脸上,还是看出了白崖的言不由衷。不过,陈聪是个人精,不动声色地开始套白崖的话。
第六章 下网(补更)
“竟然是那个淫贼花淄做得孽!”
白崖没让陈聪等太久,很快就将淫贼花淄来到广汉城的消息告诉了他,并隐晦地表示花扇公子应该见过罗媒婆。
“从花淄以前的案例来看,罗媒婆不一定就是他杀的,也可能是他的同伙犯下了命案。”
尽管花淄不是好人,但白崖还是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没有直接把罗媒婆的死推给淫贼。
“花淄这种做案无数的惯犯,无论有没有背上人命,抓住了必定就是死罪。”
陈聪倒是不太在意花扇公子有没有杀人,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怪异地看向白崖,“白少侠刚才说那个淫贼有个同伙,难道你已经见过他们了吗?”
白崖没想到陈聪如此机警,迟疑了一下,只得坦白说道:“不错,我在今天凌晨五更时分,见过他们了!”
陈聪眼睛一亮,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白崖全身。
“你衣衫齐整,身上没有血腥味,应该还没有跟两个嫌犯动过手吧?”陈聪谨慎地问道,“传闻花扇公子轻功绝顶,滑如游鱼,某可以理解白少侠为什么没有打草惊蛇……
但你为何没有跟上他们,莫非已经知道那两人的落脚点,现在是来寻某这个官差帮忙的?”
“江湖事江湖了!我却不仅仅只是寻你帮忙,这么简单!”白崖看着他叹了口气,当下便将抓捕花扇公子是宗门任务的事情说了一遍。
“罗媒婆的尸体就是我发现的,而我去找罗媒婆,则是为了……”
“应该是为了打听广汉城有哪些女子,会被那个淫贼看中吧?”不等白崖说完,陈聪就想明白了,顿时摸着胡子笑道。
“陈捕头果然高明,不过,罗媒婆虽然死了,但城中其他媒婆还是给了我一些线索。”白崖垂目说道,“早在一周前,我就已经开始在三户人家附近守夜……”
“哦,白少侠可能告诉某,是哪三户人家?”陈聪顿了顿,急切地问道。
他仅是广汉城的一个小小捕头,可不像白崖那样能借助宗门的情报组织,将花淄犯下的案子一一查阅,并从中找出线索。
故而,哪怕陈聪查案经验丰富,此时也没有掌握淫贼花淄的作案规律。
“这个……”白崖终于犯难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陈聪,花淄昨夜下手的目标就是他老婆。
“慢着!你说你每天都轮流在三户人家守夜,又在五更时分见过了花淄和他的同伙?”陈聪心中一动,脸上慢慢变色,“你若说得真话,又是特意来找我,为何不在我家门口等待?除非你知道我根本不在家里……”
陈聪口中喃喃自语,眼神阴冷地可怕,死死盯住了白崖。
“白少侠,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吗?”
“唉,我若想瞒你,又何必找你!”白崖尴尬地一笑,观察着陈聪的神情,轻声说道,“你猜得没错,花淄昨夜就在你家……”
听到此话,陈聪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神情更加阴沉。
白崖见他这副模样,反倒是松了口气,至少这人目前看来还算镇定,没有失去冷静。
“见谅了,家门不幸啊!”
半晌后,陈聪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神情疲倦地朝白崖抱了抱拳,“多谢白少侠坦诚相告,不知可否将你看到的情况详细说来……此外,在下的内子可还有活命?”
这下白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总不能说你老婆好像表现得很爽,很满意的样子!
想了半天,白崖终于支吾着问道:“陈捕头,你近几年跟嫂夫人的感情可还好?”
陈聪何等人精,一听这话,马上就回过味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
“可是家里那个贱人做了不知羞耻之事?”
“你家的丫鬟小兰被迷昏,嫂夫人受辱时,神智未必是清醒的!”白崖无法,只好挑些能说的话,来安慰陈聪。
其实他心里明白,从万氏当时的表情来看,就算她起初被迷昏,中途肯定也醒来过了。否则在事后,脸上不会露出那种意乱神迷的放~荡神色。
“白少侠不必如此,事已至此,你说得清楚明白一些,某才能判断准确,尽量帮上些忙。”
陈聪跟各式各样的犯人打交道多了,白崖说得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几乎顷刻间就能分辨出来。
“其实某早就该想到了,以花淄阅女无数的淫贼经历,只要他暗中观察上半日,家里那个贱人不会被选中才怪!”
“这是为何……抱歉,是在下莽浪了!”白崖刚问出口,马上回神道歉。
“无妨,某让少侠坦诚相告,自然也该将事情说个明白。”陈聪笑得比哭还难看,神情阴沉地说道。
“白少侠之前问起我夫妻二人的感情如何……某可以直言相告,我二人除了共睡一床,早就没有感情可言。”
陈聪摇头苦笑,“此事倒也不能全怪那个贱人,只能说是某命中注定。因为某在七年前,因为追捕犯人受过暗伤,已然不能再行周公之礼。那贱人正值虎狼之年,久旷之身又怎能经得住一个淫贼的撩拨……”
“虎狼之年?嫂夫人不是刚满二十五吗?”
话刚出口,白崖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嘴巴,这都问得什么问题。陈聪正难过呢,他还问些不搭边际的话。
“不,那个贱人与某成亲之时,隐瞒了真实年龄。她今年不是二十五,而是大了五岁多,上月刚过三十一周岁。”陈聪越发平静,神情木然地说道。
“啊?”白崖恍然。
老夫是武者,少妻欲求不满,年纪三十出头,家庭条件尚可,容貌身材与花淄通奸的那个姨娘相仿……仔细想来,白崖挑出来的三个人妻,反而是万氏最符合花扇公子的变态要求。
“那……我等要如何做?”白崖试探着问道。
“……白少侠既然一大清早就在坊门前等我,应该早就有了主意吧?”陈聪看了他一眼,叹气问道。
”主意确实有一个,只是在下并无任何抓捕犯人的经验,此事当以陈捕头为首,这主意就当是抛砖引玉吧!”白崖留意观察陈聪的神情,小心翼翼地不想刺激到他。
“还请白少侠无需顾忌,直言便可!”陈聪点头应道。
“在下是这么想,捕头可否劝服嫂夫人……给那花淄下点药!”白崖瘫脸忽然一红,支吾着说道。
“难道少侠还不清楚那淫贼的落脚点?莫非那厮还会来某家中?”陈聪一惊,脸上变色。
“嗯?嗯!从以往的案件来看,那花淄食髓知味,至少还会再去一次。”
白崖顿时想起自己还没有将花扇公子的作案规律都告诉陈聪,当下就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陈捕头莫要担忧,依在下宗门的资料显示,那花淄应该斗不过我。至于他身边那个女性同伙,年纪也很小,不用过于重视。”
白崖镇定地安慰道,“何况,在下身边还有一个意境的女帮手。到时候让它躺在前厅床上,伪装成丫鬟小兰,必定不会让嫂夫人出事!”
白崖说的是铜尸白彤,铜尸不怕迷药,虽然面容跟那个小丫鬟有异,但只要用被子盖住头,假装昏迷过去,花淄肯定看不出来。
“在下唯一担心的就是花淄过于狡猾,轻功又是绝顶,万一被他察觉蛛丝马迹,那就只能放虎归山了。”白崖无奈地摊了摊手,“轻功非我所长,他若是逃跑,以在下的教程,拍马都赶不上。”
“原来如此!”陈聪摸着下巴的鼠须,微微眯起眼睛,“不过,某不是在担心家里那个贱人,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下药的计划不能告诉她,否则只会坏事。”
“可你现在一回家……”白崖迟疑着问道。
“哼,那个贱人若是肯将实情相告,某事后绝不会责怪她。”陈聪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隐不可见的戾气,恨恨地说道,“只是某料定她只会装傻,绝不会将此事告诉我!”
白崖沉默不语,以陈聪的精明,他既然这么说,那么就**不离十了。
“……嫂夫人若是不配合,那要如何给花淄下药?”白崖苦笑着问道。
“放心,此事就交给某!”陈聪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斩钉截铁地说道,“某在衙门当差已经二十多年,若是连一个小淫贼都不能诓进陷阱,岂非白干了这么多年。”
“不过,白少侠用的是什么药物,真能麻倒花淄和他那个同伙吗?”陈聪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个……我还没买,不知道城内药堂可有蒙汗药卖?”白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城内药堂哪会卖蒙汗药这种东西……”陈聪哭笑不得,“再说花扇公子做了十余年的淫贼,你觉得他会闻不出来蒙汗药的味道吗?”
“那怎么办?要不我藏在房间床底下?”白崖无奈,谨慎地问道。
“白少侠真是听戏听多了,床底下藏人,很容易就会被看破的。”陈聪叹了口气,摆手说道,“算了,计划都由某来安排,你到时候负责挡下花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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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暗手
从淫贼花淄以往的作案规律来看,只要受害的女子没有报官,没有向家人坦白,那么他一定会再去第二次。
不过,跟花淄的色心相比,他的胆子却不大,第二次基本也是最后一次。此次过后,淫贼花淄立刻就会离开城市,所以白崖就只有一次出手机会。
当然,在此之前,他也可以跟着陈聪,因为花淄这两天一定会在暗中观察陈聪的举止,以便确认万氏没有向丈夫坦白。
白崖听过陈聪的分析,本想暗中跟着他,以便能多一个机会抓住花扇公子,但最后还是被陈聪说服,没有选择轻举妄动。
花淄做了十余年的淫贼和逃犯,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对于风吹草动很敏感,又精于易容和逃遁。万一被他发现有一个宗门武者跟着陈聪,那他十有**不会再去找万氏了。
陈聪让白崖安心回去等消息,花淄至少要间隔两天以上,才会开始第二次行动。
既然陈聪愿意当诱饵,白崖乐得轻松。
他跟这位大捕头接触过之后,发现此人很有本事,心理素质和承受力都很强,至少在刑侦这一行是个中翘楚。
当然,这也可能是陈聪跟万氏感情淡薄了,所以就算被戴了绿帽,依然能保持某种程度的镇定。
无论如何,这对白崖都算是好消息,有陈聪这个大捕头帮忙,他就可以偷懒了。
因为淫贼花淄的轻功很高,所以白崖之前给他下药的提议,得到了陈聪的认可。但捕头拒绝让白崖准备药物,他天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能弄来很好的麻药,保证花淄察觉不出来。
不过,两人做出这一计划的基础是陈聪回家后,万氏没有向他坦白。那样的话,陈聪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暗地里准备好麻药,到时候连万氏一块麻倒。
如果万氏向丈夫坦白,那两人的计划就要修改了,陈聪不会再让万氏冒险。
白崖提议让万氏蒙骗花淄的计划不太靠谱,花淄这种花丛老手,察言观色能力极强,万氏稍有迟疑,就会被他看出来。
因此,万氏假如坦白实情,他们就要放弃原计划,转而向官府或者龙泉剑派求援。等花淄入瓮后,用人海战术围死他,这样也是行得通的。
唯一受损失的就是白崖,官府或者龙泉剑派一介入,青城肯定不会再给他发功德了。
不过,白崖倒也不在乎这个,他本就不擅长这种费脑的活,能抓住坏蛋,他就很开心了。
功德吗,以后可以再赚!
回到宿身的客栈后,白崖美美地睡了一觉,接下来终于不用整晚在人家的屋顶上吹冷风了。
他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晨练之后就带着铜尸白彤赶到陈聪家所在里坊的坊门口,坐在原本的早餐摊木凳上,一边吃东西,一边默默等候。
大约一盏茶功夫,陈聪就从坊街那头走了过来。
大捕头这回看都没看白崖一眼,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出坊门,朝着衙门的方向而去。
白崖目送着他离开,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他看到陈聪右手抓着朴刀的刀鞘。
昨日他们分别的时候,陈聪告诉过他,假如他右手抓刀,那么就表明万氏没有向他坦白,下药计划照旧。
如果刀鞘在左手,那么白崖今天就必须上龙泉剑派求援,多找几个气境和意境武者一起配合。
“那万氏看着柔柔弱弱,良善贤淑,没想到也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这个世界的女子对待贞节问题,跟白崖前世是不一样的。
三从四德的女子要是受人凌辱,少数会留封遗书,直接选择自尽。半数以上不敢自杀也会坦白交代,剩下小半隐瞒真相的女人,至少也会内心有愧。
别看陈聪昨日一口一个贱人,可他说过万氏肯坦白,那就不能再拿她冒险。如果万氏内心有愧,陈聪甚至不需要试探,只要大捕头本色演出,万氏就会顶不住压力交代实情。
既然没有交代,那就说明万氏将此事掩盖得很好,并未表现出羞愧之意,所以陈聪今天才会刀交右手,不再顾忌妻子的死活。
这样的女人不是水性杨花,那什么才叫水性杨花?
白崖心里对万氏的那一点点怜悯和内疚,很快就消失了,干脆回客栈睡回笼觉,等着陈聪再传消息过来。
两天之后,陈聪终于暗中遣人过来找他。
“可是白崖白公子?”
陈聪派来的人是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名叫陈东。他穿得脏兮兮的,神情猥琐,走路喜欢抖着腿,看上去像个小混混。
白崖问了几句,才知道他果然是个地痞,平时经常在广汉的城隍庙附近偷鸡摸狗,也顺带给陈聪当眼线。
“跟我走!”陈东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崖,便扭头示意他跟上自己。
白崖带上铜尸跟在陈东身后,两人走了一会,就到了陈聪住的坊街。
“你可是要带我去陈捕头的家?”看着陈聪的家门出现在视野里,白崖不由皱起了眉头。
淫贼花淄说不定现在还在暗中窥视,就这么找上陈聪的家门,搞不好会吓跑他。
“不是,你跟我来就知道了。”陈东摇了摇头,带着白崖径直走过陈聪的家门,转进了隔壁的一户人家。
进门之后,两人就朝后院走去,白崖在内堂的一间厢房里,再次见到了陈聪陈大捕头。
“好了,你回去吧!”陈聪见到两人,便朝陈东抬了抬下巴,将他打发走了。
“可是要动手了?”白崖早就闲不住了,急忙问道。
“嗯,这两天某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探,只是找不出嫌疑人。”陈聪过了两天,神情越发沉稳,谨慎地说道,“按时间来算,应该是差不多了。那淫贼不会再拖下去,今明两天是关键。”
“那……你准备怎么设局?还有麻药弄到了吗?”白崖好奇地问道。
“麻药太低级,我弄了半根九蟾天香!”陈聪从怀里取出一根只有半寸来长的檀香,在白崖眼前晃了晃。
他冷笑着说道,“我前几天勘察过现场,那淫贼上次来得时候,贱人房里就有焚香。这东西的气味跟檀香一模一样,而且极为偏门。那淫贼就是知道有这东西,到时候也不会留意。”
“这香能代替麻药吗?”白崖疑惑地问道。
“比麻药更好,吸了这香以后,就是意境强者一时半会也要筋骨松软,站立不稳。”陈聪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九蟾天香也有一个缺点,它起效很慢,必须要小半个时辰才能见效。”
白崖听得苦笑,若是淫贼花淄跟万氏同房小半个时辰,里面会发生些什么不言而喻,陈聪算是豁出去了。
“那在下要如何计算……”
“不用计算,你就直接待在房里,等九蟾天香奏效,再出来抓捕花淄就好了。”陈聪又从怀里摸出两粒丹药,递给白崖和他身边的铜尸,“这是天香的解药,你们一人一颗,只要含在舌下就好,不要吞咽进去。”
“躲在房里的话,花淄不会看出来吗?”白崖不由苦笑。
“呵呵,这便是某让你来此屋的原因了。”陈聪抬手指了指他们所处的这间厢房,“白少侠请看,这间屋子有何特点?”
“好像跟你家的主屋差不多!”白崖那天透过窗孔看过陈聪家的主屋,现在就有一种熟悉感。
“不错,这片里坊是广汉府衙统一布局建造,内部结构都大同小异。”陈聪点头,带着白崖和铜尸来到外面的厢房,指着一处空地说道。
“我家在这个位置,正好是丫鬟小兰的床底下。”陈聪看了一眼白崖身边的铜尸白彤,淡然说道,“她今明两天夜里可以埋伏在此,堵死花淄的外逃之力。”
白崖不由点了点头,白彤的真实身份是铜尸,没有呼吸,不怕天香,是绝好的潜伏者。
“那我呢?总不能也藏在小兰的床底下吧?”白崖伸指戳了戳自己。
“呵呵,你不用!”陈聪忽然后退了两步,抬头观察了一下,一个纵身就跃上了房梁,朝白崖招了招手。
等白崖跳上去以后,才发现房梁和圆柱的上方夹角,也就是斗拱的内侧有一处阴暗角落,这地方正好能屈身坐下一个人。
如果不是在特殊的角度,站在下面肯定就看不见这块。
“你的屋子也有这么个地方吗?”白崖眼睛一亮,笑着问道。
“有,而且我曾经还特地在这里钉了一块板。不过,这两天趁那个贱人和小兰出门,我已经将这块木板给重新做成了活门。”
陈聪忽然有些感慨地说道,“原本这块板是为了防贼,没想到今天居然要故意请人藏进去。”
“陈捕头,这不太好吧?你自己也是气境武者,要不你藏这里?”
白崖大汗,九蟾天香起效时间太长,他藏这里可必须要听一场活春宫了,这也太刺激了点吧!
“不行,如果要让那个淫贼放心过来,我就不能在家附近。至少在四更以前,都必须待在衙门。”陈聪苦笑着摇头,朝白崖拱了拱手,“白少侠,一切都只能拜托你了!”
“好吧……”白崖无奈,很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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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骚动
陈聪交代过白崖,便从这座宅院的后门离开了。
白崖则需要在这里等到下午,等隔壁传来信号,再溜到那边主屋埋伏好。陈聪还特意给他留了一些吃的,嘱咐他中午多吃一点,傍晚一潜伏下来就不能吃了,省得食物的气味散发出去。
“砰砰~~”也不知道入定了多少时间,约定的院墙位置终于传出了两声闷响。
白崖与身边的铜尸不约而同有了反应,猛地睁开眼睛,双双跃过院墙,见到了另一边的陈聪。
“快,她们在厨房,你们马上进屋藏好。”陈聪连忙朝两人招手示意,郑重叮嘱道,“若是花淄那厮今夜没来,你们一定要忍耐。等我明天清晨回来发信,再从藏身处出来。”
白崖点头应下,带着铜尸飞快地溜进了主屋。
铜尸白彤伏地一滚,就进了小兰床下。而白崖也纵身一跃,顺着记忆窜到房梁和木柱的飞拱夹角。
这地方果然有一块木板,只是四边都被锯过。白崖在角落盘坐好之后,又将木板装上。木板已经被陈聪钻了两个小孔,既用于透气,也方便他观察下方情况。
“呵呵,没想到哥还能做一回人形监控!”白崖自嘲地咧了咧嘴。
“累死了,小兰,小兰,死丫头快过来,给我捶捶腿!”白崖在房梁上只待了一会,就听到下面房间有人进来了。
他轻轻地凑到木板的小孔上,朝下面看去。
房间里刚刚进来了两个女人,正是万氏和她的贴身丫鬟小兰。
白崖那日探查时,小兰因为睡在外间,所以看得清楚一些。而万氏睡在里间,只看见了小半张脸。
这时再看万氏,白崖发现这女人媚眼如丝,眸波如水,果然长得很惊艳,别有一种妖媚的气质。他见过的女人当中,只有冯扬的那位小妾黄婉有这种气质。
不过,黄婉自从生了儿子,现在气质有些转变。白崖上次看到她的时候,感觉判若两人,变得稳重得体。以前当舞姬时,学会的撩人动作都消失不见了。
由于时间还早,下面的一主一仆在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着。丫鬟小兰兴致很高,谈兴颇浓,叽叽喳喳吵得白崖有些头疼。
只是白崖能看出万氏好像心里有事,眼神迷离,有点心不在焉。
“时辰不早了,你去睡吧。”
“哦!”小兰看出万氏似乎有点不对劲,诧异地答应一声,“夫人,可要烧水沐浴?”
“今日不用了!”万氏朝她摆了摆手,等小兰去了外间,她忽然起身坐到梳妆镜前,痴痴得按着胸脯开始揉搓起来。
“该死!”白崖看得脸上一红,不由扭过头去。
他倒不是故作君子,只是想到下面的女人是熟人的老婆,总有那么点不自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越来越浓,万氏搔首弄姿了一会,终于开始感到了疲倦,侧卧在床上打起了瞌睡。
白崖静静地等待着,差不多快到二更的时候,他见万氏依然合衣侧卧,终于皱起了眉头。
万氏脱不脱衣服,盖不盖被子,白崖并不关心。只是她打破了平常的习惯,没有在睡前点燃香炉,却让白崖有些无奈了。
陈聪找来的这截九蟾天香大概能烧七个时辰,一般情况下,万氏都是一更到二更之间睡觉,陈聪约定四更多回来,那么天香就正好能用两天。
可万氏今天忘了点香,万一淫贼花淄来了,那可就操蛋了。
白崖无法,只好将身前的挡板推开了一条缝,伸出手指轻轻一弹。
“叮~~”指风击打在香炉的铜壁上,响起一声悦耳的脆音。
“哦?”万氏没脱衣服,睡得并不安稳,听到声音顿时悠悠然醒来。
不过,她刚一醒转,忽然想起了什么,面露羞色,探头探脑地在房间里张望了一下,随即隐隐露出了一丝失望。
“这女人真是没救了……”白崖无语,他猜测万氏这副样子,多半是在心里盼望着淫贼花淄再度上门。
幸亏白崖这番功夫没有白费,万氏这回醒了之后,终于开始脱衣服,并点燃了香炉里的九蟾天香,准备正式睡觉了。
九蟾天香点燃后,白崖很快就闻到了一股淡雅的香味,跟他以前修炼时所用的神魂香有点相似。
白崖马上将陈聪给他的解药含在舌下,药丸有一种甘蔗的甜味,倒是不难吃。
一切准备就绪,他再次慢慢入定,片刻之后,下方的大床里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正在入定之际,白崖的鼻子忽然闻到了一丝异味,顿时立刻清醒过来,眼中冷光一闪而逝。他放缓呼吸,静静地将眼睛凑近小孔,朝下方房间看去。
只见外间的一个窗户微微开了条小缝,正有一根细管从窗户缝隙里伸了进来,管口飘散着一丝白色的轻烟。
“来了!”白崖心中不由升起一缕兴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认真说来,花扇公子纵横益州十余年,一直没被抓住,心里的娇气也是越来越重,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就像是这一次,哪怕没有白崖在,花扇公子也并不是高枕无忧。原因就是他太得意忘形了,连府衙捕头的老婆都敢出手了。
陈聪可不是普通人,他从事的职业本身就是淫贼的天敌。
在万氏第一次出事的时候,就算白崖没有提醒过陈聪,他同样看出了一些问题。白崖的提醒仅仅是让陈聪更快了解到了事实真相而已。
陈聪听白崖叙述过情况,他知道淫贼花淄是迷晕万氏和丫鬟小兰之后,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房内。他检查过主屋的所有窗户,最后在窗框上找到了一点点迷香的残留。
花扇公子使用的迷香只是大陆货色,优点在于被迷昏的人,醒来后不会有副作用,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被迷晕过。缺点是这种迷香会随汗液排出体外。
不过,淫贼花淄使用这种迷香,搞不好就是看中这个缺点。他希望被奸~淫的女人在中途醒来,给他带去更多的愉悦和征服感。
九蟾天香的解药对这种迷香也有效果,这样白崖就不会中招了。
“吱呀~”迷香透进屋内片刻后,门闩被人轻轻挑落,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美人儿,让你久等了!”
听到房梁下方轻佻的男声,白崖只觉心脏跳得厉害,一股股热流从小腹升起。
“特么的,怎么抓个淫贼也感觉这么刺激!”白崖暗暗咽了口唾沫,小心地透过小孔观察下方。
就在底下不远处,正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站在床前。
高的那个正是淫贼花淄,面容倒是长得挺俊俏,鹅蛋脸,大眼睛长睫毛,高挺的鼻梁。他脸上涂了粉,看上去有点娘炮,居然跟白崖前世太阳国的那些伪娘组合有一拼。
矮的那个也是白崖上次见过的妙龄少女,右手提着一把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花淄猥亵昏迷中的万氏。
“呸,快些完事走人,不要浪费时间了!”少女说着气呼呼地转过头去。
“这人是谁,该不会也是花淄的玩物吧?”
白崖那日没太留意这个少女,现在仔细观察之下,发现此女居然有点形似万氏。也是瓜子脸桃花眼,带着一丝魅惑的气质,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更年轻一些,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四岁。
他只觉心里无比怪异,看小说时倒是见过不少淫贼,可就没有一个淫贼是带着女伴作案的啊!
“嘿嘿,小宝贝,莫要见怪!她不过是一个浮云过客,你才是某的真命王妃。”
花淄似乎早就见惯了此女吃醋的样子,伸手一搂小蛮腰,便将她扯到怀里,空着的左手顺势伸进了少女的衣领。
“我艹,可以啊!”花淄一手一女,让白崖看得眼睛都快花了,“这小子怎么让哥觉得做淫贼,也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少女被花淄把玩了一阵,终于动情了,双颊慢慢浮起红晕,水汪汪地双眼如丝如雾。
“嗯,嗯~~”就在此时,花淄另一只手撩拨下的万氏居然也是杏口微张,发出了喵咪似的呻吟声。
白崖定睛看去,顿时目瞪口呆,只见万氏被淫贼摸得早就满头大汗,竟然堪堪醒了过来。
“哈哈,今夜看哥哥游龙戏双凤,让两位妹妹快活似神仙!”花淄邪邪一笑,伸手就将身边的少女搂抱进来,一拉蚊帐遮住了满床春色。
不消片刻,带有韵律的“啪啪声”,搭配着小桥流水似的低呼妙吟,像一首交响乐般从蚊帐里头传了出来。
“你妹啊,九蟾天香要多久才会起效?”白崖脸色木然,极度后悔答应陈聪藏在这里。
“算上前世的话,我好像已经做了将近五十年的单身狗了吧?”白崖努力勉强自己不去想蚊帐里的情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等华山论剑结束,要是曲家的婚事没办成,是不是给自己找个双修伴侣,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呢?”
这么一想,他不由地苦笑,“这算什么,武修版的炮友吗?”
ps:你们能相信吗,这一章老饕居然写了八小时,唉,头好痛!
第九章 捕获
夜色漫长,虽然白崖努力入定,口中念着“色即是空”来宽慰自己,但房梁底下魔音灌耳,依然让他生不如死地煎熬了大半个时辰。
等到下面的三条肉~虫终于安静了下来,白崖顿时发现自己也面色赤红,浑身大汗,像是刚刚从桑拿房出来一样。
“特么的,都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九蟾天香起效了没有……”白崖听不到了动静,心里略微有些紧张,重新将眼睛凑上了木板的小孔。
只是下方大床遮着蚊帐,他只能看到一个角落,却分辨不清具体状况。
“官人,你这便要走了吗?”就在此时,白崖忽然听到下方响起一个幽怨的女声。
这个声音有些甜腻,嗲声嗲气的不太像之前陈聪那个女伴的声音,白崖顿知这必定是陈聪的妻子万氏。
“啪!”
“住口,贱妇!”
“该死……”蚊帐中隐隐透出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欣儿,我们快走,迟恐不及!”
“他发现了!”白崖精神一振,心里一阵狂喜。
花淄既然发现自己中了暗算,那么至少说明九蟾天香起效了。
“哈哈,花淫贼,哪里跑?”白崖一脚将身前的木板踹飞,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刚一从房梁上跳下来,一具白花花的肉体就从蚊帐里被抛了出来,翻滚着砸向白崖。
“呀呵,拔屌无情啊!”白崖定睛望去,正好对上万氏那双惊骇欲绝的桃花眼。
“没想到刚刚还交~欢的官人,会把你当一团猪肉一样丢出来挡狼吧?”白崖不自觉地咧嘴一笑,单手一托一送,万氏赤裸的身子便像个皮球般砸进了旁边的衣柜。
白崖顾不得观察万氏有没有受伤,此时,面前已有两条黑影朝他扑来。
左边那个是已经穿好了内衫的英俊小生花淄,右边那个却是只穿着亵裤和肚兜的妙龄少女,两人一持铁扇,一提长剑,左右夹攻而来。
“陈大捕头可真不靠谱,这两人怎么还是活蹦乱跳的?”白崖无奈,原本指望九蟾天香一举擒敌的打算已经落空。
“白彤!”白崖双手一伸,一对虎爪分别朝着铁扇和长剑抓取,同时暴喝一声,招呼铜尸助战。
“哼!”见到白崖如此托大,眼前两人大怒。
花淄的铁扇一摆,扇面边缘如同利刃般切了下来。而那名少女的长剑改劈为刺,剑尖青芒暴涨,狠狠点向白崖的肩头。
“叮~~”两声金铁交击不约而同响起,铁扇和长剑划破白崖的衣袖,却只在手臂上留下了两道毫不起眼的白印。
“硬功!”花淄有些见识,脸色立刻一沉。
“花郎,你先走,我来挡住此人!”妙龄少女不顾身上春光乍泄,手下一紧,长剑朝着白崖的下三路攻去。
“玛德,这女人真阴险。”白崖先不得不出手挡剑,尽管铁布衫已经练到了一定程度,但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蛋去试剑。
何况,小腹下部的会阴~穴本身就是铁布衫的罩门之一。
幸好,这时候铜尸已经从外头冲进来了。
白彤现在有接近五六岁孩童的智力,听到主人的招呼后就从丫鬟床下爬了出来,四肢并用像狼一样扑向四处张望,正欲夺路而逃的花淄。
“姑娘,这淫贼毁了无数女子名节,你为何还要助纣为虐?”见到白彤已经挡下了花淄,白崖空出一手,不由对面前的少女有了几分好奇。
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紧咬着嘴唇不再吭声,手中长剑一招紧似一招专攻下三路,白崖一时间倒是拿她没什么办法。
“欣儿,我们分头走,老地方汇合!”花淄忽然一咬牙,伸手从怀里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圆球,狠狠地朝地下砸去。
“砰!”圆球一砸就破,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白烟迅速扩散开来,将争斗中的四人隔了开来,一时间谁都看不见谁了。
“不好!”白崖一惊,朝着烟雾里大叫,“白彤拦住他!”
不过,白崖心里知道铜尸智慧不高,又很依赖嗅觉,拦下淫贼花淄的机会不大。
“这回栽了,该死的陈聪,还九蟾天香呢,有个屌用啊!”白崖心里着急,回想起室内的摆设方向,低头沉肩朝左边猛然撞去。
“轰!”房间的砖壁被白崖撞出了一个大洞,夜晚凉爽的冷风让他头脑为之一清。
刚冲出了房间,白崖就看到两个人影从院墙上跳了下去,看身形可不就是花淄和那个少女吗!
“动作倒是挺快!”白崖嘴角一抽,连忙追了上去,只是心里已经大感沮丧,隐隐觉得抓捕已经失败了。
不过,等他翻过院墙,却发现那两人并未逃远,正互相搀扶着坐在墙根,像是两个哮喘病人一样连连喘气。
“哈哈,九蟾天香终于奏效了!”白崖心里一乐,谨慎地朝两人走去。
其实,陈聪搞来的九蟾天香确实是一等一的软筋散,只是武者的内气能够压制绝大多数药物药效,所以才被花淄两人一直拖到现在。
“你,你是谁?”花淄的脑袋靠着墙壁,勉强抬头问道。
“我是谁很重要吗?”白崖咧嘴一笑,“你逍遥了十余年,早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今天不是我抓住你,明天也会有其他人抓到你……”
“不错,不错,阁下说得有理!”花淄眼眉一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伸手一指身旁的少女,“本公子纵横花丛这么多年,早就不枉此生,要杀要剐都随便你。只是此女与本公子所做之事无关,不知阁下可能放她离开?”
“这可不行,此女是你的从犯,除非能证实她是受你胁迫,否则如何处置却不能由你说了算!”白崖摇头一笑,“等你们明天到了官衙,她自然有辩解的机会。”
“阁下要将我们两人送官?”听到此言,花淄眼神一凝,怒视白崖,“士可杀不可辱,既然落在阁下手上,一刀杀了某便是,为何还要让某受那牢狱之苦?”
“哈哈!士?你也配称士?”白崖哑然失笑,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一个毁人名节的淫虫而已!”
“想不到抓住本公子的人,居然也是一个无聊之辈。”花淄不屑地冷笑一声,“本公子虽说猎艳无数,却自认从未伤害过那些女子。百花丛中过,一叶不沾身,那些女子的丈夫若是平时能多顾怜她们一眼,又岂会惹来本公子上门?”
“哦,这么说你还做了不少好事!”白崖微微眯起眼睛,隔空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啪!”花淄脸上迅速浮起五条青蛇,张口就吐出了满嘴的血,血中还能见到几颗白色的牙齿。
“那万氏虽说与陈捕头夫妻关系不睦,但平时也算洁身自爱。现在可好,被你一撩拨,完全成了一个屈服于肉~欲的淫妇。”白崖冷笑连连。
“从未伤害过那些女子?远的不说,你今日闹过后,万氏轻则被丈夫休妻,赶回娘家,重则就要羞愤自杀。”白崖眼中寒光迸射,“啪”的又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你在蜀地作案十余年,事后可有想起过那些背着污名自杀的倩女幽魂?”
花淄嘴角淌血,目光怨毒地盯着白崖,只是却不再开口说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
花淄这种人跟白崖的三观差别太大,就跟公知和五毛党一样,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两句话对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狗改不了吃屎,人总不能跟狗争论,屎好不好吃的问题!
白崖见他这样子,顿时冷笑一声,也不再废话,捏了捏拳头,就将他提了起来。
“砰!”白崖稍稍弯腰,狠狠地一拳砸在花淄的右腿膝盖上。
“啊~~”花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右腿从膝盖处反折了过来。
“我可不是在折磨你,都说你轻功绝顶,我也是怕你逃跑而已!”白崖一笑,摇头说道,“何况……这就受不了了?你这两日凌辱的女人可是广汉城捕头的正妻,等你去了衙门,只怕还有更好的节目等着你呢!”
“忍着点,还有一条腿呢!”白崖很温柔地笑了笑,又提起了拳头。
只是他突然感到小腿脖一疼,低头看去,发现那个瘫在地上的少女,居然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人不做,非要做狗!”白崖脸色一沉,小腿一抖,便震开了女子。
“呸,你这恶徒,快换~开花郎,否则本姑凉~以后老~不了你!”女子张嘴吐出一口血痰,门牙掉了一颗,说话有点漏风。
“以后?你有没有以后,还真不一定!”白崖咧嘴一笑,淡淡地问道,“我且问你,那罗媒婆可是你杀的?”
叫做欣儿的少女听到此话,浑身一颤,沉默了下来。
“欣儿,你杀了罗家婆婆?”正疼得满头大汗的花淄,这时也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少女。
少女虽然默不作声,但花淄与她相处日久,却已经从神情上看出来了,失声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花郎,我一直劝你收手,难道你真以为我只是在妒忌那些女人吗?”少女平静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花郎,你非是宗门出身,却不知道仙武宗门的厉害!你这些年来可以平安无事,只不过是因为那些宗门将你当成了门下弟子的历练目标而已,若不是我一直事后在给你掩饰踪迹……”
“不要说了!”花淄狂嚎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少女,像是头一次认识了她。
“嘿嘿,这么说罗媒婆还不是你杀得第一个人咯?”白崖微微皱眉。
花淄可以送去衙门,因为以他的罪行必死无疑。但这少女一直隐在花淄背后,若是不肯当堂认罪,搞不好会被官府也当成受害人给放了。
想到这里,白崖心里杀机暴起,慢慢提起了拳头。
“唉,少侠手下留人!”就在白崖想要一拳砸死少女,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平淡的声音。
ps:失言了,补,一定补!
第十章 事了拂衣去
“嘿,肯出来了?”
白崖随手将花淄丢到一旁,慢慢回身看去。只见在他身后不远,一个戴着斗笠,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正静静地站立着。
此人身量不高,看起来有些瘦弱,不过胸脯高耸,身姿婀娜,手中提着一把绿鳞剑鞘的长剑,竟是一个女剑客。
她现身之后,白彤适时从院墙上跳了出来,正好跟白崖将女剑客夹在当中。
其实白崖刚才揍花淄的时候,就已经感应到这附近有人潜伏。只是他不知道来人是友是敌,所以就通过通灵牌嘱咐白彤不要现身,就等这时候围堵潜伏者。
“公子,不知可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位师妹?”
尽管被人前后围堵,但女剑客毫无动容,伸手指了指白崖身后的少女。她的声音清冷淡雅,凭白让人有了身处清幽竹林的宁静心绪。
白崖听得心中一动,很有一种揭开那层面纱,看看女剑客真面目的冲动。
“放过她?呵呵,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躲在旁边有不少时间了,应该都听到我们所说的话了吧?”白崖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知道,我将她带回去之后,师门自会给予相应的处罚,却不能任由公子来处置。”女剑客似乎在面纱后面轻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咦,这女人……我为什么有一种特别融洽的感觉?”白崖的眼神微微恍惚,忽然醒觉,“是她的口音,她是瓯越人……”
白崖前世的家乡,按地理来分,正好就是瓯越。
一念到此,白崖对这女剑客不由多了一层亲切,口气也略微放缓:“既是如此,姑娘所在的宗门是……”
“妾身的师门是……”女剑客松了口气,正要说出师门,忽然却是一顿,慢慢沉静了下来,“公子,妾身师门不太方便告知,若是以后江湖有缘再聚,再向公子赔罪如何?”
“你若不说,我却不能让你带她走!”白崖一愣,想了想便摇头说道,“此女杀人无算,我最多只能答应你,今夜不杀她,天明后将她交给官府。至于生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类似青城、峨眉这类的名门正派,门下弟子若是在世俗为非作歹、滥杀无辜,被人抓回青城之后,轻则废去武功,驱逐出门,重则会被直接处死。
跟他们被官府明正典刑比较起来,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仙武宗门的名声保住了。
故而,白崖并不排斥那个叫欣儿的少女被女剑客带回宗门,唯一的前提条件就是女剑客要证明身份和所属宗门。这样才不怕她徇私枉法,给自己的师妹开脱罪行。
白崖自认不是什么铁面无私的正人君子,但他亲眼见过罗媒婆和那个丫鬟的尸体,觉得怎么都要给无辜枉死的两人一个交代。
要是前世没有能力倒也罢了,可现在他学了武功,有了本事,还不能为所见所闻的不平事出点微薄之力,自己心里那关首先就过不去。
其实白崖不知道,他的这种心态就是“侠”的心态。唯一的区别是有人心中的“侠”只限于眼前,有人的“侠”放眼于天下苍生。
“公子真的不能通融一二?”女剑客言语中多了一丝无奈,抓住剑柄的纤手慢慢收紧。
“多说无益,想要此女就手底下见真章吧!”白崖微微眯起眼睛,说来奇怪,尽管他与女剑客立场相对,但他心中始终无法对对方抱有恶感,反而有一种很想跟她多说说话的亲切感。
“莫非是哥今晚听了一场活春宫,现在开始发情了?”白崖盯着眼前的女剑客,脑子里浮起一些无聊的念头,“这女子的声音这么好听,好想揭了面纱看看真面目啊……”
“不要……”就在女剑客与白崖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凝固的时候,女剑客忽然瞳孔一缩,看着白崖身后,疾声喊道。
“嗯?”白崖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回头一看,却见花淄身旁的少女面容苍白,正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长剑,搁在颈项上。
“欣儿,不,不要……”被白崖丢到墙角的花淄,此时正奋力扶着院墙起身,想要阻止少女自裁。
“师姐,奴家有负师门,早无脸面回去了,我们姐妹来生再见!”少女惨然一笑,狠狠一拉长剑。
她虽然吸了九蟾天香浑身酥软,但其长剑却锋利无比,稍一使劲就割断了咽喉。
“师妹……”女剑客旋风一般掠过白崖身侧,将少女抱在了怀里,有些手足无措地按住少女的脖颈伤口。
另一边的花淄则茫然无措地瘫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气管断了,你这么捂着,只会让鲜血倒呛进肺部。那样她会更痛苦地窒息而死,放手让她去吧!”白崖目光一闪,低声说道。
女剑客浑身一震,慢慢地放开了手,少女伸手摸了摸女剑客的脸庞,含笑而逝。
“现在你满意了?”女剑客将少女的尸身抱了起来,冷冷地瞪了白崖一眼,纵身跃上屋顶,很快就消失在黑暗当中。
“怎么弄得哥像坏人一样。”白崖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苦笑。
不过,他回头一看神情茫然的花淄,顿时眼中又闪过一丝寒意。千错万错,还不都是这个淫贼的错,要出气也要找对正主。
……
天色慢慢发亮,陈聪心里有事,匆匆进入刚开启的坊门。他身边跟着两个青衣衙役,两人皆手提锁链和水火棍,手臂肌肉纵结,骨节粗大,显然是陈聪找来的帮手。
“陈头,你家中真的出事了?”
“莫问,到了便知!”陈聪的心情不是太好,叹了口气就不再说话。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各自耸了耸肩。不过,等三人刚来到陈家门口,脸色就都是一变。
这些衙役平时眼观六路习惯了,马上就观察到了院门口那团血迹,知道昨夜有人在此动过手。
“噌~”陈聪拔刀在手,谨慎地向两人招了招手。
两个衙役立刻默契地左右散开,手持水火棍埋伏到院门两边。
“白少侠,你可在里面?”陈聪在门口高声叫唤了几声,随即便给两个同伴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放轻了动作,一人做梯托着另一个攀上院墙,朝里面探头观察。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衙役便向底下两人摇了摇头,示意院内没有埋伏。
陈聪立刻推门进屋,只是刚走到前堂,他就脸色一沉。
前堂桌前正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他只穿了内衫,亵裤一片血红,双腿都已被人打断,双手缚在背后。
两个衙役上前检查了一遍,顿时满脸惊异,回头看着陈聪。
“陈头,这家伙被人阉了,双膝皆已粉碎……”
“阉得好,阉得好……”陈聪双眼有些失神,脸上神情复杂,不知是哭还是笑。
“陈头,这人是谁?”两个衙役对视一眼,谨慎地问道。
“唉,你二人皆是我兄弟,却是不必瞒着你们……”陈聪回神,苦笑着说道,“这人就是官府通缉了十余年,鼎鼎大名的花扇公子花淄!”
“那个淫贼……”两人不由失声,沉默了下来。
他们能被陈聪看中,自然也不是蠢人,很快就联想到这个淫贼既然出现在陈聪家中,那岂不是说……陈聪的家眷可能出事了!
“陈头放心,我等知道该怎么做……”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单手一划,狞笑着说道,“不如就此做了他,尸首丢到乱葬岗喂狗,估计也没人会找他。”
“嗯,这样街邻坊间也少了些闲言碎语,只是不知陈头请来的帮手……”另一个衙役更加沉稳,目光闪烁着轻声问道。
在他们看来,花扇公子会出现在此地,而陈聪又已提前知道,那么抓住淫贼的人自然就是陈聪请来的帮手。
“不可,那人却不是我请来的,而是青城仙门的武者,此番助我也仅仅是随手之举。”陈聪平静地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某早就做了心理准备,旁人要说什么就随它去吧!况且,花扇公子乃是通缉要犯,若是无声无息地杀了他,这番功劳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不错,此人敢把主意打到陈头家里,这么死了确实便宜了他。等进了府衙死牢,看我等兄弟怎么炮制他!”两个衙役脸上喜色一闪,各自露出了一丝狰狞。
陈聪把这么大一件功劳分润给他们,于公于私,他们都该为陈聪出口恶气。
“你们小心些将他锁上,我去屋里看看!”陈聪步伐沉重地朝主屋走去,神情显得有些挣扎。
此时五更刚过,九蟾天香还点着,万氏和丫鬟小兰应该都还全身瘫软,站不起来。只是九蟾天香不是迷药,两人的神智都很清醒,只怕已经明白了事情始末。
他知道白崖不管有没有抓住花淄,天亮就会离开,弄来九蟾天香的本意是想将万氏亲手弄死的,然后再栽赃给淫贼花淄。
但现在事到临头,以前与万氏恩爱度日的场景却又浮上心头,顿时有点不忍下手。
“唉,若是死了就一了百了,若还活着便送她回娘家去吧!”陈聪有了决定,心中顿时一松。
第十一章 符宝
不提陈聪押送花淄的后事,白崖在废掉花扇公子之后,随即就离开了广汉城。
陈聪、万氏、花淄,还有那个叫做欣儿的少女,围绕在这四个人身上的爱恨情仇,实在是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事毕之后,白崖就只觉意兴阑珊,再没有意愿继续待在让他感到不太舒服的广汉城。
不过,这次事件因为解决得比较顺利,原本预定三个多月才能完成的宗门任务,现在多出了一大把时间,他倒是不急于赶去完成第二个任务了。
在刘钰给他的任务手册当中,第二个任务是前往巴西郡的阆中,让他暗中护送当地的一个从六品通判安全回到成都。
另外,第三个任务是有关于一件“徐仙令”物品的情报收集,并非强自要求完成,倒是不用着急。
第二个护送任务可能会有一定危险,而且因为是对门人弟子的历练,所以这个任务还内情不明,需要白崖自行探查。
幸运的是阆中那个六品通判要到秋分时节才会出发,白崖还有的是时间多加准备。
即便如此,白崖也没打算现在就传送去阆中,那样也太没意思了。他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缩在剑指峰和凤凰岭上面练功,现在有了时间,自然要游览一下沿途的风光。
顺着官道走了一两天,白崖对周遭的环境就有点腻歪了。
广汉城地处平原,少了瑰奇蜿蜒的锦绣山川,光是官道两旁一成不变的麦浪和井陌农舍,总会有看腻的那一天。
事实上,白崖为之不耐烦的这片地域,却是世俗民众求之不得的美好乐园。
因为天地大裂变的关系,这个世界尽管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但实际属于人类的区域并不算太大。很多城市和聚集地,都被大片大片的荒野山林给隔开了。
认真做个区分,神州天下的地域依照人类的认知和探索,大致可分为四种。
第一种就是人类城市包括城市周边可以耕种,且没有危险的土地。
第二种是与人类城市混杂交错,但并无强大蛮兽和妖魔鬼怪的荒野山林。这些地方要吗已经被狩魔队清理过,要吗本身就是人类城市与真正荒野蛮域之间的缓冲地带。
第三种是真正的荒野蛮域,存在在大量危险而强大的蛮兽、凶兽、神兽,以及凶残的妖魔鬼怪。那种地方白崖只在清都观的前辈手札上看过,实在想象不出来,具体是个什么模样。
最后一种是禁地,人类、蛮兽,甚至妖魔鬼怪都无法生存的绝地。
如果说荒野蛮域还存在于一些游记和手札上,那么有关禁地的介绍,白崖已经接触过的书籍当中就只剩下一点点宗门前辈的遥远传说了。
“又是一天了,找个地方借宿吧!”白崖抬头看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眉间有些烦恼。
他原本不坐传送阵,是为了出来看风景的,但沿着大道走了两天,现在隐隐有点后悔了。
按他从宗门带出来的地图看,这片地域最近的城镇也在千里之外,以他的脚程,就是用跑的也至少还要一周左右。
“难不成我得用上从花淄身上搜刮来的那物?”白崖脸色有些奇怪。
当日,他将花淄废掉之后,曾经将淫贼身上仔仔细细的搜刮了一遍。他本意是想找到那双号称是玄器的仙履的,结果居然被他找到了一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东西。
据花淄交代,他以前数度从宗门武者手中逃脱,并非是有一双玄器级别的仙履,而是符箓之功。他早年哄骗过一位茅山上清道的女弟子,从而得到了一张仙符。
茅山上清道是道教的三大隐世宗门之一,他们修炼的武道很奇特,属于符箓玄道,跟白崖修炼的武道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路数。
假如说白崖修炼的武道是科技,那符箓玄道就跟异能一样,属于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白崖的武道属于炼气丹法,而符箓道则属于玄法神通。
若是论武道的威力,那还真的不太好比。一般来说炼气丹法在现世更加盛行,符箓道太讲究缘法和天赋,且门人稀少,平时大多神神叨叨地很少出世。
花淄早年骗上手的女道士,身世有些来历,随身携带了一张金色符箓“紫微诏命灵亟罡”。
花扇公子本就是个喜新念旧的**,玩腻了那个茅山女道士之后,便偷了这张金色符箓逃走了。
据花淄交代,这张符箓功能极多,可惜他只知道寥寥几种,其中一种就是贴在身上以后,身法犹如雷电般迅捷。
只是这张符箓会吸人内气,贴上它奔逃,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会被吸干内力,从而不得不停下来。
因此,他推测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气境武者能用的,而且主要功能恐怕也不是用来加速身法的。
白崖在清都观闲暇时阅读过不少前辈手札,懂的比花淄多一些。他知道自己拿到宝了,花淄偷得这张符箓,其实已经算得上是符宝了,可不是那些用完就变灰灰的普通符箓。
可惜他对符箓道一窍不通,只有回到清都观的时候,才能弄明白这东西到底还有哪些功能。
花淄身上除了这张符宝之外,就属他早年奇遇得到的一门轻功最有价值了。
说起来,这花扇公子也是个奇葩,他得到的这门轻功叫做一线跬步。本来是一种御气舞空之术,而且还缺少了总纲。
可是花淄却硬生生将其练成了一种逃命的轻功,不仅自己补全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总纲,而且还将一线跬步的轻功效果提升改良了……
从这个方面来说,花扇公子的武道天赋极为变态,可惜这股聪明劲被他用错了地方。
白崖本来不打算在晋升意境之前再学武功,但看见这门一线跬步后,依然差点就心动了。
不过,想到刘钰平时的嘱咐,他还是按捺下了急躁的心态。以他的悟性,意境之前最好不要分心他顾,否则只会耽误晋升时机。
“算了,那张符箓用完之后,内气枯竭太难受了,能不用就不用。”想起前两次试验导致的后果,白崖依然心有余悸。
内气枯竭之后,他感受到的那种体会简直就跟一口气闷掉一瓶劣质白酒一样,难受地都想把胃肠给吐出来。
“要不,接下来这段路,试试师傅说过的那种修行方式?”白崖在离开剑指峰之前,刘钰曾经指导过他一些事情,其中就有游方途中的修行方式。
据刘钰的说法,听说这种修行方式,对他早日领悟明玄境界有好处。
“好吧,那就试试!”白崖目光闪烁了一阵,带着铜尸飞快跑进道旁的小森林。
片刻之后,两个身穿陈旧道袍的年轻道士重新回到了管道。
白崖有些心虚地观察了一遍周围,这还是他第一次假扮出家人。他身边的铜尸倒是毫无所觉,尽管也穿了道袍,但脸上蒙了面纱,看上去比他自然多了。
白崖这会的心理就像是一个穿着警~服,在大街上冒充交警的普通人,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怕被人看穿身份。
“唉,哥怕个毛啊,我本来就有正规度牒,叫清远道人好不好?”
白崖给自己打了打气,又从芥子袋取出一把拂尘和一个化缘用的铜钵,忐忑不安地上路了。
走了小半天,等他发现官道上遇见的那些路人都没怎么注意自己,终于胆子大了一些。只是他依然不敢就这么穿着道袍找人家借宿,委屈自己在野林子露宿了一晚。
不过,人的适应能力确实很强,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白崖终于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也敢托着铜钵去花化缘借宿了。
还别说,吃着那些好心农家人送给他的粗粮和咸鱼干,每天以地为席,以天为被,白崖心里渐渐多了一种莫名的感悟。
特别是每日穿着乌禅修衣在入定的时候,都有一种融入天地,忘却自我的大自由大自在。
在这种状态下,白崖完全放松了精神,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了无数田野,直到他看见前方的城镇,这才惊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像一个苦行僧一样走了上千里路。
回头再想起自己这半个多月来的修行,他只觉不可思议之际。
这么长的时间,他居然没有花掉一文钱,也没有吃芥子袋里的半点食物,仅仅依靠着向人化缘就活了下来,而起还活得很自然,很轻松,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你妹的,这好像有点诡异啊!”白崖不觉浑身一抖,“这当道士的感觉好像还不错,哥那个便宜师傅不会是想骗我出家吧?”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哥年纪轻轻的,暂时还没出家的念头,不能留恋这种天地逍遥的自在感。”白崖进城之前,赶紧找了个地方换下道袍。
“哥之前肯定是迷了心窍,居然吃了半个来月别人的剩菜冷饭……”白崖这一“醒悟”过来,更觉自己之前的行为怪异,连忙找了一家大酒楼,打算敞开肚子大吃一番,至少先驱驱邪气。
“咦,她好像是……”
白崖登上二楼环视了一圈,忽然眼睛为之一亮,他看见了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