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李氏不敢怠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其实蒋家的人从来都没有完全信任阿罗，更何况李氏去了翠云宫，阿罗却翻脸不认人。
故而蒋夫人这么一说，李氏便匆匆地去找王氏了。蒋家虽然对王氏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的形势，李氏是无论如何都要把王氏给抓出来了的。幸而先前蒋家的人早就留了一手，王氏身边的丫鬟，其实一直都是蒋家的人。
李氏去找了那个丫鬟，自然很快就问到了王氏养男人的地方。
李氏准备去的时候，还带了几个蒋府粗壮的家丁。
此时此刻，王氏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如今已经形同废人，可她的恨意却没有减去半分。此时此刻，房门却被人打开。
王氏微微转头，却看不到来者是谁。她全身上下不能动弹，行动极其不便。
那个人走到了床边，王氏适才看清楚那人的容貌，“赵郎？”
赵郎见到王氏，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夫人，我是来带你走的！聂辰谋反，如今已然入狱，这里的人统统都被我下药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
说着，他已经将王氏扶了起来。王氏靠在他的肩头，浑身上下一点知觉都没有。
赵郎问了一声，“夫人还可以么？来，我背你。”
事到如今，这些让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却是在危难来临之时真正帮她的人。王氏心中五味杂陈，任由赵郎将自己扛在了肩上。
两人正准备离开这里，到了门口之时却听到门外一阵细细索索的动静。只听得一名女子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句，“就是这里了……”
李氏点头，“嗯，进去吧。”
话音一落，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李氏派家丁先行进来，然而几人扫视一圈，却并未找到一个人。
整个宅院如同搬空一般，没有王氏养的男人，只有几个晕过去而躺在地上的女杀手。
见到这些女杀手，李氏果然脸色惨白。
这些人统统都是王氏的手下，同时也是谋逆当日统统自尽而死的人。那……
看来此事与王氏是脱不了干系的了。
“怎么可能没有？”李氏心情越发变得紧张复杂，若是找不到王氏的话……
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王氏说不定是被人劫走了，给我追！”李氏当即回头，带着自己的那帮家丁统统跑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赵郎才从井边的一个水桶探出头来。他背着王氏起身，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赵郎个子不高，此时感觉到是蒋家的人找来，双腿早已发软。王氏心里清楚，他的胆子一向很小，可如今却为了自己几乎拼尽全力。
她当初竟然还以为聂辰才是最有血性的那一个！
如今想来，当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难为你了，你一向胆子最小。若实在不行的话，你就自己逃吧，她们都是蒋家的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王氏沉吟片刻，无奈地说道，“只是你走了以后，一定要记得给我报仇！记住我说的，有朝一日你遇到聂辰，定要将他剁碎了喂狗，否则我死不瞑目！”
一提到聂辰，王氏双眸之中透露出来的是彻骨的恨意。她当然恨，而且恨得要命。
可事到如今，她这样活着与死了毫无分别。
只是不能手刃聂辰，会让她有些许的遗憾罢了。
赵郎不愿，鼓励道，“夫人，你放心好了，我虽然胆子小，可我一定会护你周全。温大哥方大哥他们统统都死了，其他人也全死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的。夫人，如果真的被他们发现，就由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王氏断然拒绝，“你已经……”
“没有关系的，夫人你好好活着就是了。我以前很没用的，如今能为夫人做些什么，倒也是好的。”
两人踌躇之间，王府的大门已然又被打开。
这一回，他们无所遁形。
王氏脸色苍白，而赵郎更是将她护在身后，即便自己的腿已经哆嗦得快要站不住了，可他仍然不愿意让他身后的女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两人都以为是蒋家的人折回来了，却没有想到——
来者是赢景初。
赢景初打量了一眼王氏和背着她的男人，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几分。
蒋家很有可能会折回继续查探，是以赢景初只是干脆利落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王氏不明所以，但也在赢景初手下的保护间离开了这座宅院。
两人先行离开，赢景初则是在之后断后。
“你去看一下，这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若是没有的话，烧了吧。”
“是。”
没过多久，一把大火已经将这座宅院统统烧尽。赢景初把王氏带回了自己租的屋子，那里靠近农庄，与楚都的繁华算是相隔甚远，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之地。
王氏盯着赢景初，心中早已猜到了他的来意，“说吧，你救下我是为了什么。”
赢景初也不卖关子，“楚邑在哪？”
他原以为找到王氏之后，此事会相对来说比较难缠，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一口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如今，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帮你，我只要……你能替我报仇！聂辰忘恩负义，将我变成今天这样的废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越说情绪越是激动。
赢景初怎么也没想到王氏竟然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然而眼中却没有半分同情。只是淡淡地开口道，“他以楚邑作为要挟，楚皇不敢杀他，若是楚邑不在他的手里，那……”
“我明白了。”王氏点头，“小皇子事关重大，那个时候我们将小皇子安置在一个极其隐秘之处，路线确实有些复杂，不过我会具体跟你说清楚。”
只是王氏如今浑身不得动弹，具体的位置也只能口述。赢景初得到消息之后，便直接前往楚邑所在的地点。
然而聂辰却似乎早有准备……
第609章：先定定心
冷宫之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夜色安静，静谧无声，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燕倾城呆呆地站在窗边，看着这里的落魄，看着这里的肮脏凌乱，看着这里的断壁残垣。
她想好好记住今天。
前些时候她还宠冠六宫，如今却只能在这冷宫之中扮演旧人的角色。她应该不在乎的，毕竟她从未喜欢过楚昭衡，可她也是不甘心的，几乎快要唾手可得的一切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所有的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她实在措手不及。
墙上的朱漆已然剥落，冷宫之中更是连个宫女也没有，宫门外都没有侍卫愿意来此守候，如今陪伴着她的，只有一个可怜而又可笑的疯子。
那个疯子就住在她的隔壁，惊扰得她根本睡不着。
日日夜夜都几乎成了梦魇，如今的燕倾城，时常梦到赢景初，也经常梦到自己的父皇。本该是美梦，可梦到最后，他们总是离自己远去，犹如现实之中所发生的那般残忍。
隔壁的疯子还在若有似无地哭着，她却在这里冷眼看着冷宫的凄凉。
太陌生了。
这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燕倾城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忽然下去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几乎模糊的天际，依稀可见一把若隐若现的油纸伞。
有人正欲朝着冷宫的方向走来。
燕倾城下意识地走到门口，人已到，伞拿开的那一刹那，她才赫然看清楚黎芊荀的面容。
今日的她并未乔装，露出的是她原来的容貌。
燕倾城下意识地就想关门，一切举止显得极其自然而又冷淡。
她不想见她。
楚国皇后、秦国皇后。
而她却是身处冷宫的秦国皇后，喜欢的又是她的陛下。这世上只怕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嘲弄的事情了……
黎芊荀上前一步，挡住了燕倾城的一切幻想。
“你来做什么？”燕倾城苦笑，“来看本宫笑话的么？”
黎芊荀摇头，她没那么无聊。
“先前已经说过，你与我们合作，我何必来看你笑话，亦或是……对你不利？”
她理所当然地说道，而燕倾城却已经背对着她入了殿内。外面更深露重，又下了小雨，燕倾城不禁打了个寒颤。
黎芊荀将伞搁置在一边，也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燕倾城依旧比较镇定，只是似乎有些好笑地挑眉反问，“合作？”
“在清水庵当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要一起合作了，不是么？”
燕倾城目光微敛，然而再次睁开之时，已经是伤痛一般的红了眼。她霍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黎芊荀的面前，“合作？既然说好要合作，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多日以来积压下来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宣泄，燕倾城声音虽然不响，可几乎已经算是她力所能及地咆哮了。
她自然狂躁。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黎芊荀？
若不是她在背后操控，这些事情又怎么会推到自己的头上来？
“既然说好了要合作，那我们双方不就已经达成共识了？你何苦再把我送进冷宫？”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亲人，没有心爱的男子，之后的人生一路渺茫……如今连她唯一拥有的身份与权力，统统都被黎芊荀残忍的剥夺，试问，她何以不生气？
她何以不难受？
黎芊荀看着燕倾城如此凄惨，心中自然也是有些许触动，不过这样对她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楚国皇后的位置对她来说也算是空壳，倒不如回到燕国……
不过她如此态度，黎芊荀也只能不甘示弱，“你投诚的心定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调查阿罗难产当日的进出宫的记录，是在找孩子。而后你又在宫中得宠，想来应该也是假意迎、合楚昭衡，他以为你会帮他，所以才会如此宠幸，而你却在静待时机，待你找到了小皇子的下落，楚国、燕国就都是你的了。”
“我只是答应他会考虑考虑，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凭什么要迎、合他？不过是在忍辱负重罢了。”
燕倾城微微低了头，眼中划过一抹痛意。
“将你送入冷宫，也不过就是让你定定心罢了，你放心，你就在这里好好住些日子，过段时间我就会安排你出来的。”
燕倾城抬头看她。
她看着黎芊荀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她如此有底气地对自己进行安排。
心里，不是没有嫉妒的。
可成王败寇，如今，她的确是输了，而且输得一无所有，输得一塌糊涂。
燕倾城沉痛地闭了闭眸，“你走吧。”
不知为何，隔壁的那个疯子忽然又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燕倾城的话，亦或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她的哭声越发声嘶力竭。
黎芊荀往隔壁看了一眼，随后点头道，“嗯。”
燕倾城不愿再看她，可她心里却想着，她还没有输。只要她找到了阿罗所生的小皇子，那么她还有机会。
思及此，黎芊荀却忽然回头，补了一句道，“关于邑儿的事情你就别想了，如今小皇子已经被我们找到，我们会将他保护得很好。”
说罢，她毫不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燕倾城沉痛地闭上了眸，这一刻，她是真的绝望了。
燕倾城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而她隔壁的疯子又开始哭了起来，随着雨势变大而哭的更加惊天动地。
怎么也没有想到，如她堂堂燕国公主这般的尊贵身份，竟然会沦落到与一个疯子同一屋檐下。燕倾城兀自苦笑一番，再也不愿站起来。
黎芊荀离开冷宫后，便出了一次宫。
她走到赢景初的面前，他正站在伞下等他。
“好了么？”
黎芊荀点头，随后关切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赢景初摇头，“聂辰虽然早有准备，不过王氏也早已把此事跟我说了。如今的王氏已经承诺于我，只要我能替她杀了聂辰，任何事情都愿意听我吩咐。”
“想不到聂辰还真的是够狠的。”
赢景初不置可否地挑眉。
第610章：挑起争端
几天下来，阿罗成天想着要如何让自己的位份得以晋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然而此事却一直遭到阻滞，她立功不少，恐怕也是因为自己出生的关系。
她是燕倾城的陪嫁宫女，是以，燕倾城这三个字将会永远压在她的头上，令她无法晋升位份。
纵观楚国后宫之中，再无人能与她并驾齐驱，可楚昭衡却迟迟不见晋升圣旨，总让阿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找突破口。
仔细想来，倒也只有燕倾城了。
她的身份卑微，就是因为从她来到楚国的一开始，她就被冠着所谓燕倾城陪嫁宫女的名字。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没有了燕倾城，那么她就不再是所谓的陪嫁宫女了。
思及此，阿罗便开始针对冷宫中的燕倾城。
只是在针对之前，需得有个名头，故而阿罗又想到了蒋家。她差人送信，让宫女将李氏接进了翠云宫中。
李氏得到消息，以为是黎芊荀所言的“尽力而为”成功了，便匆匆收拾了一下，赶往宫中。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总算是一扫而空，她以为，阿罗安排她入宫，其实是因为王氏已死。
当日折回之时，她看到王氏的那个地方起了火，一场大火已经把里面的一切统统烧了个干净。然而她始终不见王氏踪影，故而便也就觉得此事必然是阿罗所为。
进宫之日，便前去道谢。
因为阿罗算是有求于蒋家，故而对待李氏十分热络，她一来便亲自相迎，并拉着她坐下。
“李姐姐，你可好久没来了。”阿罗一坐下，便喊得极其亲人。
这个“李姐姐”可谓是将李氏喊得受宠若惊，她得意忘形地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多亏了娘娘，咱们蒋家才算是出了一口气。不然若是真的让那皇后一直得宠下去，蒋家还不得憋屈死？”
阿罗宽慰道，“李姐姐言重了，这对本宫来说也算是举手之劳。毕竟此事本来就是皇后娘娘谋划的，如今她也算是自作自受。”
这话李氏当即就听不明白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阿罗不愿说破，故而也就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这皇后娘娘也真的是作茧自缚。好好的皇后不当，非得要刺杀皇上。”
“如今你该相信本宫了吧？这皇后娘娘可是连皇上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呢？如今皇后娘娘进了冷宫，你们蒋家想要报仇也是得天独厚的机会，可不能这么轻易就错过了……”
阿罗继续煽风点火，势要挑起蒋家与皇后的争端。如今只有蒋家出面，才能利用蒋婕妤之死令燕倾城永无翻身之日！
李氏皱了皱眉，“先前来此，倒也算是为了此事，不过后来经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一提点，此事倒也就算不得大了。”
阿罗一听，顿时正色问道，“什么掌事宫女？”
“就是娘娘身边的宫女啊，她名唤千离，是这云翠宫的人。”李氏听得莫名，虽然口中解释，却也感觉到此事蹊跷，如今偷偷观察着阿罗的神色变化，总觉得这个罗昭仪实在很有问题。
阿罗自然也发现了不对之处，佯装了然道，“哦，原来是她啊，她算不得什么掌事宫女，其实也不过就是民间来的而已。”
“民间来的？”李氏听得越发觉得玄乎。
照道理来说，宫女的选入应该极为严谨，怎么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来了一个民间女子吧？
况且这个宫女看起来似乎要比阿罗明白多了，李氏本来心里装好的满满的话都因为阿罗的态度噎了下去。
“是啊，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李氏更是疑惑，“她传达的话莫非不是娘娘的意思么？”
阿罗顿时也是有些尴尬，“是……是啊，不过本宫忘记了，李姐姐，她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李氏默然低下了头。
看来这个阿罗根本就不知道王氏的事情，李氏已经几乎确认。又或者……该不会她今日请自己来了宫中，就是为了王氏的事情？只是她口中不承认，专门就是为了撇清关系？
李氏越想越是想不明白，可此事是万万不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这等谋逆大罪，总不是随随便便能说出口的。
故而李氏也是和善一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娘娘放心好了，皇后的事情咱们蒋家也不是这么好拿捏的，若真凶当真是皇后娘娘，我们蒋家也必然会呈上证据，让皇上治一治这皇后娘娘。”
阿罗柳眉微蹙，原本李氏的态度还算客气，可如今却和善地有些虚伪。
她觉得这其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原先蒋家已然被她说动，认定了燕倾城就是凶手，怎么如今忽然又改了口，说要呈上证据？
“李姐姐，蒋婕妤的尸体都已经被人烧毁，哪里来的证据？”阿罗试探性地问道。
她总以为，黎芊荀已经把她放火毁尸的事情告诉了蒋家。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不太可能。若蒋家当真知道她毁尸一事，肯定也不会轻易就这么放过她。
两人心思百转千回，竟开始打起了太极。
李氏微笑应道，“不妨事的，正如娘娘当日所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时在清水庵的人那么多。况且此事二殿下再清楚不过，到时候去问问二殿下，总也能有些线索。”
阿罗越听，心里越是紧张。
“二殿下怎么会知道实情？毕竟皇后也算是他的大嫂了，真有线索，清水庵回来当日也该说明了。可他却什么都没说，难道不是有维护包庇之嫌？”
李氏沉吟片刻，随后说道，“那行，此事待我回去同姐姐商量看看再说吧。”
阿罗也起身相送，只是心里越发觉得心虚。
而李氏松了口，却也是因为阿罗的举止实在太过奇怪。从一开始，皇后是杀害蒋婕妤的真凶一事本也是听人说的，从头至尾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而阿罗说得又是斩钉截铁。如今蒋家打算呈上证据，她却又似乎有些不愿的意思……
细细想来，倒还真的十分奇怪。
第611章：身份卑贱
李氏离开之后，阿罗整个人心情惶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总觉得黎芊荀一定是将她毁尸灭迹的事情给说出去了，不然李氏也绝无可能这种说辞。李氏不同于蒋夫人，她想要的无非也就只有补偿，而蒋婕妤的死是不是皇后所为，其实这一切都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楚皇的看法罢了。
思及此，阿罗便匆匆去了一趟冷宫。
她要去见见燕倾城。
走到冷宫门口，便闻到一股有些难闻的馊味，这里已经年久失修，不仅看似荒凉，甚至还能看到一个可怕的疯子，不知道在哪里声嘶力竭地哭泣。
燕倾城住在这样的地方，倒是让阿罗得意了起来。
她踏进冷宫之内，环顾四周还是寻找燕倾城的踪迹。此时此刻的燕倾城，正环抱双膝坐在地上，她的身后便是床铺，然而她却坐在地上。
头发散乱，眼神空洞，哪里还有倾城之姿？
阿罗越看越是得意，心里的惶恐总算也是消散了不少。她走到燕倾城的面前，微微蹲下身子说道，“皇后姐姐，你需要什么东西可一定要告诉妹妹啊，妹妹一定会给你送来的。”
燕倾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甚至都不曾回她一句。
阿罗也不管不顾，享受着一种近乎胜利者的喜悦，她居高临下地扬了扬眉，随后便抬动脚步，准备在四处闲逛。
“哎，这里怎么会是皇后姐姐能住的地方呢？连本宫这样的人都住不下去……若是本宫住在这里的话，本宫早就去死了。”
燕倾城适才抬头，她的身子未动，只是微微抬眼，冷漠地看了一眼阿罗，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嗤笑道，“你也不必假惺惺的，你生下了皇子，我又入了冷宫，这后宫几乎只你一人独大。然后呢？然后你以为你能一路晋升，坐上楚国皇后的位置么？”
燕倾城的笑容越发的冷，她明明是抬眼看着阿罗，可天生就有一种尊贵的错觉，仿佛始终都是凌驾于阿罗之上。
这种感觉，令阿罗心生不快。
燕倾城继而冷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出生卑微而又低贱，位份也只能仅限于昭仪。我与蒋婕妤针锋相对，却几乎没怎么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你永远都不可能有晋升的那一天。”
阿罗听着，情绪几乎失控，“你胡说八道什么？皇上已经恩准本宫，会替本宫做主的！”
燕倾城挑眉反问，“是么？”
“当然了。”
燕倾城依旧噙着一抹冷漠而又不耻的笑，没有再多言。而她的样子实在像是不屑再与阿罗争辩下去，举止更像是望眼欲穿。
“本宫即便如今不晋升，但若是你死了以后呢？”阿罗不甘心，又接着问道。
她原先今日来冷宫本就是奚落燕倾城，可如今却反而被她奚落，心里又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气？
“即便我死了，也轮不到你晋升的那一天。”燕倾城说得斩钉截铁，口气更是毋庸置疑。
阿罗不可置信，几日下来，她都没有等到楚昭衡的晋升圣旨，其实她自己心里有数，她或许可能没有晋升的机会了。如今被燕倾城如此揭穿，更是有一种深痛欲绝的窘迫。
她的身份。
她的出生她没得选择，可谁是生来就该高高在上的呢？她从一名宫女成为楚国后宫的娘娘，已经是她人生中的机会。故而阿罗坚信，只要燕倾城死了，只要她死，她就有机会成为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那遥不可及的高高在上之位。
终于，也几乎轮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卑贱的人了。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如今形同废后，身处冷宫，有什么资格说本宫卑贱？你以为你还是燕国的公主么？”阿罗的气息越发不稳，来时几乎笃定的情绪就这么被燕倾城轻而易举地打击溃散。
她在燕倾城的面前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狼狈，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分清楚自己与燕倾城之间在位份上的差别。
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安慰。
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出生又如何？
如今她是娘娘，而身份尊贵的燕国公主，却只能在这凄凉的冷宫之中。
燕倾城也回望着她，忽而笑了。
“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活多久的。因为你生来就蠢，蠢得我都不想对你下手。你以为你在清水庵放火毁尸的事情没人知道么？”
燕倾城笑得越发猖狂，目光如炬，仿佛阿罗在她面前永远无所遁形。
话及此，阿罗怔住。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知道的人却有那么多。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么？”
放火一事，黎芊荀也曾经质疑过自己。阿罗抬眸问道，“这件事是不是千离告诉你的？”
燕倾城挑眉，“千离？”继而含笑回道，“我不知道什么千离，不过咱们走着瞧好了。你能在昭仪这个位置上停留多久？你能在楚国后宫走多久？”
“本宫能走多久，根本轮不到你来过问！”阿罗瞪着她，脸色不受控制地苍白，“你别以为随口从一个宫女那道听途说的事情就可以拿来要挟本宫了！”
“是吗？”
燕倾城冷笑反问。
从阿罗一来这里，燕倾城就依旧清清冷冷，始终淡定如初。
相比之下，阿罗自然矮了一截。可她始终不愿究其原因，反而将一切的过错全都推到了千离的头上。若不是她将自己放火的事情传了出去，那还会有谁？
阿罗愤恨地瞪了一眼燕倾城，“是与不是你自己看着好了！咱们走着瞧。”
随即咬牙离开。
心中已然恨透了黎芊荀。
她想，她不仁，自己自然也该不义！
燕倾城既然能知道此事，那就说明黎芊荀与燕倾城之间也是有所关联。倒不如……
将这两人一同除了去。
思及此，她便往楚昭衡的寝殿走去。
离开冷宫之时，她斜眼回头，也不知道这燕倾城还能得意多久，随即重重一哼，再不回头地扬长而去。
第612章：揭穿身份
楚昭衡正在商议要事，阿罗忽然前来，自然是令他有些不悦地拢了拢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从来不会放任后宫之中一人独大，故而这些时日，反而对阿罗有了些许怠慢。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罗不识抬举，竟然就这么直接地来找自己。
正是不满之际，阿罗却已经盈弱地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今日前来，实属有要事禀告……”
楚昭衡神色示意正在议事的那些官员统统退下，而后看向了阿罗，“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阿罗点头，“先前臣妾的翠云宫有一名宫女，唤名千离，她似乎与皇后是一起的……”
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楚昭衡心生不快，总觉得阿罗太过大惊小怪。燕倾城他目前还不想动，今日阿罗前来，必然是对燕倾城谋逆一事“乘胜追击”，细细想来，更是不甚厌烦。
“此事朕会去查。”
“不是的皇上，臣妾身边那名宫女，行事诡谲，更重要的是，她似乎与秦国有些联系……产婆！是了，皇上可还记得臣妾接生那一日被蒋婕妤带来的产婆么？”
楚昭衡原先并不打算将阿罗口中所说的话放在心上，然听到“秦国”二字，当即多了几分凝重，这一凝重起来，整个大殿都似乎弥漫着他沉重的呼吸声。
他顺着阿罗所说的话问道，“产婆？产婆怎么了？”
“那名宫女就是当日替臣妾接生的产婆。”阿罗越说越是激动，“皇上难道不觉得奇怪么？皇后当日在场，如何将臣妾所生的皇儿偷龙转凤？如今看来，却是因为这唤名为千离的宫女！她们一定是早就联合在了一起，就连小公主周岁生日宴上的那次谋反，也一定是千离将福公公安排到本宫身边来的。”
楚昭衡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早前不与朕说及此事，此时却忽然发现？”
这实在于理不合。
这名唤千离的宫女若当真如此，阿罗又岂会容忍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
“是真的！皇上，她还冒充臣妾与蒋家人互通书信，想要挑起蒋家人与皇上之间的争端呢！若不是蒋家人今日进宫找到臣妾，臣妾都没有发现原来这个千离竟然是皇后安插在本宫身边的人！”
“那些书信呢？”
楚昭衡横眉问道。
万事都必须讲究证据，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自然会仍有怀疑。更何况阿罗想要上位，这一点再明显不过，他不能放任阿罗就这么轻易地将燕倾城扳倒。
“在……臣妾不知。”阿罗低下了头，自然也有些心虚，毕竟那些书信都是她自己写的。不过很快，她又忽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宫女千离，曾经以担心她的容颜会冲撞陛下一说而抗拒近身伺候皇上。说不定皇上可能会认识她呢？”
她这么一说，楚昭衡倒是忽然多了几分机警。
燕倾城的手下，与秦国有关，又是自己所认识的人？
楚昭衡正在寻思之际，阿罗已经微微欠了身，“皇上，臣妾可以派人画下她的画像！若是有了画像，皇上岂不是一看便知？”
楚昭衡点头，然而神色却十分严谨，“朕同你一起去，若是此人有问题，朕也可以尽快将她抓起来替你做主。”
“是。”
达成一致后，楚昭衡立刻命了画师前来。而阿罗则是在一旁描述千离宫女的体态特征，画师也是跟着作画，废了好几张纸，总算是有了一些眉目。
楚昭衡就在一旁看着，直到眉眼描画地越发清晰，他也越发站不住了。
他的双眸从深不见底，一直到了怒火中烧。
这画像上的女子！
“你告诉朕，她是怎么去了你的翠云宫的？”楚昭衡指着画像上的人，几乎怒不可遏，就连双肩也跟着颤，仿佛牙都要被咬碎了一般。
阿罗早就知道千离与楚昭衡之间必然有什么过节或者冲突，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楚昭衡竟然会如此生气。
她微微偷看楚昭衡，心里开始猜测着他与宫女千离之间的关系，脸上却一副大义凛然问心无愧的样子解释道，“她是内侍官那儿送来的，臣妾也不知道她什么出生，只是见她还算乖巧，就让她在臣妾的身边伺候着了。结果臣妾近日才发现，她竟然是皇后那边的人。皇上，皇后与她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楚昭衡咬牙冷冷道，“你可知她是谁？”
阿罗自然不知。
“她是黎国的女帝，秦国的皇后黎芊荀。”
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就连阿罗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那……
楚昭衡恼怒道，“来人！摆驾翠云宫！朕要亲自把黎芊荀抓出来！”
她混进楚国后宫，形同于已然爬到了自己的头上。看来谋逆一事黎芊荀多半也是知道的，她始终旁观，甚至还想着用阿罗所生的孩子来搅局。
越是想到这些，楚昭衡便越发怒不可遏。
他与阿罗一样，此时都有一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挫败感，只是阿罗或许可以容忍，楚昭衡却不能忍！
他是楚国的一国之君，日后更是要完成自己的野心统一霸业，岂能容忍如此污点，岂能容忍黎芊荀在自己的后宫之中胡作非为？
楚昭衡双手紧紧捏拳，一路冲到了翠云宫中。
楚昭衡与阿罗一同前来，整个翠云宫自然能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以及惶恐。
一名心虚的宫女先行跪了下来，挡在楚昭衡的身前，“皇上恕罪，请皇上饶恕奴婢……”
楚昭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却发现她并不是黎芊荀。阿罗跟着楚昭衡来抓千离，见这个莫名其妙的宫女出来，心中更是嫌弃她碍手碍脚。
“你滚出来乱认什么罪？皇上有说要抓你么？”
那宫女连忙磕头，“奴婢失职，小公主不见踪影……故而才来领罪……”
小公主？
如今谁还记得小公主的何去何从？
她本不是皇室血脉，就连身份都不清不楚，谁还会管她的死活？
楚昭衡一心只想抓黎芊荀，于是抬手，“朕不罚你，你先退下吧。”
第613章：宫门口处斩
那宫女适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下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仿佛只要自己再被楚昭衡看到，就会掉了脑袋似的。
小公主既然并非是阿罗所生，那自然也毫无价值，所有人都对她的失踪漠不关心。更何况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抓住黎芊荀，楚昭衡径直入内，带着各种宫中禁军在翠云宫大肆搜索。
然而，没有。
他总共分了五队人马，每队的人手上都有一幅画像，而楚昭衡自己则是坐在翠云宫的正厅等候。这一等，等来的却是五队人马无可奈何的消息。
“启禀皇上，属下已经在已经带人将整个翠云宫全都搜过，并没有画像上的人。”
楚昭衡看向阿罗，眼神之中全是质疑。
这种质疑并非是在质疑阿罗说谎，而是一种极其危险地以为阿罗包庇罪犯的那种目光。
看得阿罗实在心底发慌。
她连忙解释道，“不可能的，臣妾亲自带人前去，皇上以为如何？”
楚昭衡默不作声，显然已是默许。
阿罗连忙又带了几名侍卫朝着先前千离所住的房间走，这一路走来，她心里玄的要命。仔细想来，若这个千离当真是黎国女帝，那么她所做的一切也全都可以推到黎芊荀的头上。
就好比毁尸灭迹。
她本来就与燕倾城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到时候抓到黎芊荀，她就把清水庵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推到黎芊荀与燕倾城的头上。两人即便是没有关系，也要让她们扯上点关系。
思及此，阿罗人已经到了宫女的房间。
推门而入，却真的发现里头没有人影。她有些疑惑，但还是对身后的禁军说道，“就是这里了。”
那些禁军随后入内，扫视一圈，并无人影。
这么大的动静，即便是个人看到，只怕也能跑吧？阿罗心中寻思，总觉得应该适当地证明一下自己，故而发号施令道，“找不到人没关系，你们仔细搜，搜到了一些什么，到时候给皇上证据也好交差。”
禁军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点头道，“是。”
然而搜了一圈之后，别说是黎芊荀本人了，就连行礼都没有搜到。整个房间干干净净，除了几套宫女要穿的宫装，其余的什么都没留下，像是这里几乎没人住过一样。
阿罗等着他们搜完，结果却只能搜出几件宫女衣服，当即说道，“不可能！”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细细一想，却也觉得自己好些日子都没有见到千离了。抓不到她固然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但也未必是坏事。
阿罗寻思片刻，带着那些禁军回去复命了。
楚昭衡更是大怒，“没有？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给朕把这个人找出来！听清楚了没有？”
见他如此动怒，阿罗便“好心”在他的身边顺气，柔声安抚道，“皇上息怒，此事万万急不来的……”
“不急？她都已经混入朕的后宫，当上你的宫女了！你以为她在你身边只是想当宫女如此简单？”
“臣妾明白，不过黎芊荀既然曾经出现在楚国后宫之中，那就说明她定然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即便如今功成身退，也暂时没有办法如此轻易地离开楚国。这样一来，只要皇上放出诱饵，那么黎芊荀还不是手到擒来？”
楚昭衡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说道，“你说的对。传令下去，立刻封锁城门，严加盘查！”
禁军得令，当即下去准备此事。
而阿罗见楚昭衡对此事如此严谨，心里更是有了极佳的主意，“皇上，这黎芊荀摆明了与皇后姐姐是一伙的，若是以皇后为饵，说不定她会上钩呢？”
楚昭衡盯视了她一眼，随后挑眉。
他不相信什么以燕倾城为饵可以引出黎芊荀，昔日以来他与黎芊荀打交道也几乎过数次，她从来也不是这样的人。
“你凭什么以为黎芊荀会救下燕倾城？”楚昭衡眯眼反问，“就凭你所以为的……黎芊荀是燕倾城安插在你身边的人？”
这个理由简直荒唐可笑。
黎国女帝，秦国皇后，何必要为了燕倾城卖命？阿罗口中所说的话，对于楚昭衡来说是个极大的笑话。就燕倾城，只怕都不会愿意为黎芊荀卖命。
也不过只有阿罗如此出生的人，才会以为棋子如此轻易地便可成为棋子。
阿罗被这般质疑，只能微微一顿。
然而她却想到了极其重要的线索，似乎想要表现，她连忙说道，“皇上以为，这黎芊荀是如何混入楚宫之中，成为臣妾身边的宫女？”
“此事，朕反倒要好好问问你了！”
阿罗无辜地说道，“此事臣妾也不知情啊，更何况当时臣妾才刚刚晋升昭仪，如何能有这样的本事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将黎芊荀安排入宫？皇上，臣妾对皇上的心日月可昭，绝无可能让这等浑水摸鱼之辈送到臣妾自己这边，更何况臣妾还深受其害，否则臣妾又怎么会突然与皇上提起这名宫女？”
阿罗这么一说，楚昭衡倒也开始疑惑起来。
宫中戒备森严，更何况听阿罗这么说起来的话，此事倒的确有些奇怪。若是无人里应外合的话，怎么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混入楚宫之中。
如今想来，倒也只有燕倾城有这种可能，有这种权利。
越是细细想来，越觉得黎芊荀极有可能真的是与燕倾城达成了某种协议。
楚昭衡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阿罗看着他的神色，当即也松了一口气。不过此事不能就此作罢，若是能以黎芊荀来*，将燕倾城除之后快的话，那对她来说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思及此，阿罗壮着胆子提议道，“皇上，既然黎芊荀与皇后达成了协议，那不如皇上以蒋婕妤之死为由，当众处死皇后……想来黎芊荀也不可能如此让燕倾城死的，不是么？”
楚昭衡听完，脸色又沉了几分，然而细细想来，倒也觉得阿罗说得有几分道理。
最后，他点头道，“传令下去，皇后心思歹毒，害死蒋婕妤，两日后宫门口处斩！”
第614章：空欢喜一场
皇后要在宫门口被处斩的事情几乎在楚国民间闹得沸沸扬扬，楚昭衡有意张贴皇榜，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黎芊荀与赢景初乔装于民间，暂时还未必有人能认得出他们。不过每每经过城门口的时候，总有士兵手中拿着画像一一对照。
这一切都并非是在黎芊荀的意料之外，她既然有所准备，那么早前就已经打算出宫。甚至她出宫之时，也将小公主抱了出来。这个孩子虽然不是楚昭衡亲生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以后的日子想来也并不好过，故而黎芊荀还是把她带了出来，交给了一户好人家收养。
对于燕倾城秋后处斩的消息，两人心知肚明，是楚昭衡引自己现身的计划。只不过黎芊荀总觉得，这个主意绝无可能是楚昭衡突发奇想的，“蒋婕妤生死之时，他几乎不闻不问，此时却要以蒋婕妤之死来处斩皇后，显然是想引我们下套。”
可……
问题倒也就在这里。
燕倾城如楚昭衡决裂，她于楚昭衡而言的确再无一丝一毫的作用可言。然而她却与黎芊荀和赢景初三人达成了合作关系，更何况……
她与燕倾城的那层关系。
还是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赢景初虽然表面无异，但心里对此事毕竟还是有些上心的，“如今，只能寻找机会，一切就等到时候再看了。”
黎芊荀叹了一口气。
似乎感觉到她的压抑与惆怅，赢景初便起身说道，“好了娘子，为夫也该去做做农活，总不能苦了娘子不是？”
两人如今乔装普通农户夫妻，倒也装的有模有样。黎芊荀撇了撇嘴，不过也学着他的口气回问道，“那相公何时回来？”
“自然是事情办完就回来，为夫怎么舍得娘子独守空闺。”
话一说完，人就走了。
黎芊荀的担忧总算是消散了不少，但愿楚昭衡的秋后处斩，不过是为了引出他们所放的*而已。
因为张贴皇榜的关系，故而两日后宫门口围聚了众多人群。所有人都对着燕倾城指指点点，有指责的，也有惋惜的。
“哎，听说皇后心思歹毒，害死了婕妤，这种心思恶毒的女人死了活该！”
“你别听风就是雨，她害人也不过是民间传闻，谁知道是不是其他人陷害的？”
“我看你这么说，也就是觉得皇后长得比较漂亮而已。看人呐，不能只看表面的。长得这么漂亮，但是蛇蝎心肠有什么用啊。”
“行了行了，人来了。”
话音一落，说话那人便抬头望去。
来这里的群众几乎都是一睹楚国皇后那几乎倾城的姿态的，此时来了人，却是一列禁军，他们整齐地走到早已搭建好的行刑之地，随后一排站齐，整装待发。
而在他们之后缓缓出现的，则是楚昭衡与阿罗。
两人一出现，众人纷纷开始猜测阿罗的身份。楚昭衡的身边向来出席的便是皇后，而此时……
阿罗得意地扬了扬眉，在众多楚国子民的面前同楚昭衡一起出现，显然让她有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优越感。她俯瞰所有行刑台下的楚国子民，越发觉得楚后之位，她势在必得。
如今，她离自己的梦又更近了一步。
不，应该说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
再过不久，燕倾城就会死在邢台上，即便黎芊荀救下了她，也会在这天罗地网之间一起被抓，而到时候，确定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楚昭衡定然不会放过她们的！
越是想到此处，阿罗眼中便更多了几分眉飞色舞之意。
随楚昭衡落座之后，刽子手才拿着一把大刀上台。而此时，禁军的另一头有一名行刑官喊道，“带上犯人——”
随后便出现一名身穿囚服的女子，而她的一左一右则是两名带刀侍卫。
群众的视线紧紧盯着死刑女子，她的头发散乱，身上衣服肮脏不堪，根本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皇后的样子，别说什么容貌倾城，就连她的样子都看不清楚。
这些围观者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哎，看来是无法一睹燕国公主的风采了。”
“就是就是，砍头有什么好看的，走了走了。”
燕倾城一出，有寥寥群众几乎都散了。
而楚昭衡早已有所准备，除了邢台上的这批禁军，邢台下的群众周围还纷纷围了一些经过乔装的精兵。这一次，他自然是要将黎芊荀手到擒来！
然而，纵观台下的这些群众，他却始终没能看到黎芊荀的踪影。
难不成，她乔装了？
楚昭衡的目光在台下四处游、走，紧紧盯视着所有与黎芊荀身形相像的女子。然而他却并未有所发现，越看，越是失望。
他这台下的布置莫非就成了个笑话？
楚昭衡怀疑地看向了身边的阿罗，却见她满面春风，一脸得意之色，仿佛料定了燕倾城今日会死一般。莫非是阿罗所为？
楚昭衡的怀疑并没有持续太久，行刑时间已到。
就连刽子手都感觉到手心满是冷汗。
行刑官看向楚昭衡，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想等到黎芊荀出现，可若是拖得太久，岂不是一眼就让人看穿？
楚昭衡抬手，行刑官扔下了令牌。
此时此刻，刽子手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整个邢台几乎都充斥着明晃晃的银光。而所谓的燕倾城，所谓的楚国皇后，即将死在她的刀下——
到时候，一切都会成为定局！
思及此，楚昭衡更是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盯视着台上的刽子手。
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在他的这一刀而终结。
阿罗亦是如此，她天真地以为，永远压着她的燕倾城，会死在这一刀下。
然而，当刽子手的大刀落下之际，银色的一阵反光，她清楚地看见那名死囚的惊恐之色。脸色苍白，但却绝不是燕倾城！
这是怎么回事？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一时之间，邢台上血色四溅。就连群众都不忍再看这如此血腥的场面。唯独阿罗，她死死地盯着那颗落下来的头，仿佛誓要从那颗落下的头上看出她是燕倾城的证据。
然而没有，那不过是个普通的死囚。
阿罗空欢喜一场，整个人都懵了。
第615章：没用的女人
行刑时间已过，人头又已是落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楚昭衡整个人不可遏制地愤怒，他觉得，自己仿佛又被戏弄了一番。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阿罗，楚昭衡率先就离开了这里。
像是一个笑话，更像是一种耻辱。
他就如此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有阿罗的配合？楚昭衡匆匆回宫，从行刑时间已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不会再有任何奇迹发生。
他仿佛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仿佛看不清楚人群当中的一切。
黎芊荀没有出现，赢景初更是不例外。
他所有的布置，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是一场空而已。
楚昭衡实在不甘忍受如此挫败，当即便回了宫。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怒意，又或是对台上那人并非燕倾城的一种困惑，她始终跟在楚昭衡的身后。待回了宫中，楚昭衡才回头，勃然大怒，“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倒是告诉朕，人呢！”
如今的楚昭衡，谁都不信。
此时此刻，他甚至以为黎芊荀从未来过楚国后宫，一切都只是阿罗在胡说八道虚张声势罢了。
“臣妾也不知道人去哪了……可是皇上，行刑之时上去的根本就不是皇后，会不会他们早就洞穿了皇上的意图，所以不打算来了？”
“自投罗网的一场好戏，若不是你说出去，你以为还会有别人知道么？”楚昭衡眯眼看她，上上下下地盯着阿罗打量，“果然生来的下贱东西！朕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你的话！”
阿罗心中也有些不服。
当初她的提议，楚昭衡自己也是接受了的，怎么如今反倒怪起自己来了？想是这般想，可她的心里也只能顺从。
她的身份也只能允许她顺从。
“皇上……臣妾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啊……”阿罗本来还是很笃定的，此时状况出乎意料，她也实在无可奈何。她当然希望黎芊荀能够被抓起来，这样一来燕倾城反倒必死无疑了。
可是她也知道，楚昭衡根本不相信自己。
她能清清楚楚地从他眼中看到一种怀疑，一种让人不安的怀疑。
“不知道？不知道你也同朕提议，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想害死皇后，所以借朕的手借刀杀人？”楚昭衡逼逼逼近，一路走到阿罗的面前。出口便是怒言，阿罗自然被他逼退，只能毫无底气地连连后退。
黎芊荀与燕倾城之间的关系，她知道得根本不多。可她却也能笃定，燕倾城若是出事，黎芊荀绝不会袖手旁观。
可如今事实这样发生，她自然也免不了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或许黎芊荀早就想让燕倾城死，故而她身为“千离”之时还会帮着自己挑拨燕倾城与楚昭衡之间的关系。
莫非……真的是自己错了？
可如今燕倾城没死，又引得楚昭衡对自己不满，阿罗亦是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一名太监在门外通传，“皇上……奴才、奴才有要事禀告。”
楚昭衡正在气头上，谁来都无法平复他的心情。更何况黎芊荀没来自投罗网，他一下子落空，心中更是烦躁，“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太监更是为难，“皇上……此事与皇后娘娘有关……”
他这么一说，楚昭衡反倒不耐地让他进来。他亲自去开的门，一开门，太监瑟瑟缩缩地跪在外头，脸色苍白，惧怕无比。
“有什么事赶紧说，皇后又怎么了？”
楚昭衡头痛无比，言语之中更是不善，仿佛有一种杀人于无形的震慑力。
太监的腿越发软了，背后亦是一身冷汗。
“皇、皇上，皇后娘娘不见了……”
他几乎用尽自己一生的力气才能将这句话说得完整，他能感觉到楚昭衡的愤怒，但同时也知道这条消息根本怠慢不得。汇报这件事，与送死无异。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楚昭衡的脸色沉了下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十分平静。仿佛将所有即将宣泄地咆哮全都隐忍了下来，只是这种平静反而让人心里越发慌乱，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阿罗此时上前，竟有几分自作聪明的意思，“皇上，臣妾也说了……黎芊荀是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燕倾城身死的……”
口气之中更有几分邀功的味道。
楚昭衡回头就是一个耳光，动作之快，根本措手不及。阿罗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呆呆地看向楚昭衡。这一个耳光，响亮无比，几乎将她直接扇在了地上。
她的手撑着地，仰视着楚昭衡，委屈地说了一句，“皇上……”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楚昭衡的声音低沉无比，那是一种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的低沉，“你想借刀杀人，用朕的手来处死皇后，是不是？”
阿罗当即摇头，“臣妾没有！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
楚昭衡冷笑，盯着她，盯着她的一切，“你以为你生了个儿子，朕又死了个皇后，你就可以当皇后了，是不是？”
“臣妾没有……”
阿罗几乎只能无助地摇头，除了摇头，除了否定这一切，她几乎什么都做不了了。
而楚昭衡却似乎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一如既往地问道，“你说你没有，那你倒是告诉朕，你身边的宫女出了问题，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嗯？原来没发现么？你也听着一名宫女的话，不让她来朕的面前近身伺候了？”
每一句话，几乎都是无懈可击的质疑。
楚昭衡睁大眼睛，更是质疑。
黎芊荀要能把燕倾城从后宫之中劫走，唯一的可能就是重兵的转移，以及她对楚国后宫的熟悉。而这一切，都是阿罗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所检举的宫女，到底是从她的翠云宫中出来的！
或许从一开始，阿罗便是黎芊荀相中的棋子，如今她功成身退，这个没用的女人也再毫无利用价值了……
阿罗却只能一味地摇头，恍恍惚惚地喃喃道，“臣妾没有……”
第616章：远比想象中要早
“你先是包庇此人，之后又给朕出了馊主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如今皇后不见踪影，黎芊荀人也没有抓到……”楚昭衡的话越发森寒，几乎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可他几乎从来都未曾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阿罗已经惊惧到了极点，楚昭衡口中所说的这一切，几乎全都算到了她的头上。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阿罗连忙调整，跪在楚昭衡的面前，“皇上，你不能就这么一句话判了臣妾的死刑……的确臣妾出的主意没能帮到皇上，可……但是如今城门封锁，他们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里……皇上，臣妾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只要黎芊荀她们还在楚都之中，怎么可能从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楚昭衡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先前的滔天怒意消散了不少。
阿罗说的对，的确如此。
如今黎芊荀与燕倾城还在楚都之内，他不能方寸大乱！
然而楚昭衡还是瞪了阿罗一眼，“等朕抓到了他们，再回来跟你慢慢算账！”
阿罗不可置信，实在没想到楚昭衡竟然如此对待自己。她做错了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可为什么这一切还是怪到了她的头上？
阿罗心中实在不解。
楚昭衡当即去了一趟议事殿，黎芊荀他是势在必得，决不能放任她继续如此猖狂地在楚国之中兴风作浪。他的怒气几乎已经全部洒在阿罗的身上，此时也几乎可以完全冷静地思考。
燕倾城如今宫门斩首，断然不能拿出她的画像，而黎芊荀……
没错，他们一定会离开楚都的，只要将城门把守好，那么他还是有机会的。
楚昭衡下了一道圣旨。
守城之人严加盘查，有疏漏者，杀无赦。
而此时，楚文玉的人已经将燕倾城带出了宫中，直接送到了黎芊荀的面前。
黎芊荀与赢景初相视一眼。
楚文玉不免又开始得意起来，拍着胸口意气风发道，“芊荀，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关键时候还不是要靠我？倒是……某些人，成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赢景初轻哼一声，反问道，“某些人也是，放着好好的别院不待，非要往这种地方跑。”
楚文玉听了他的话，顿时怒气上涌，“赢景初，你别以为我跟你道过歉你就可以随便说我了！我就来你这里怎么了？当初你也不是厚着脸皮住我那？”
黎芊荀见到两人又要掐架，连忙出言阻拦，“好了好了，先别吵，燕倾城人呢？”
楚文玉指了指门口，“人还没来呢，不过我的心腹办事，绝对万无一失的。”
话音一落，外面已经有了动静。
楚文玉当即跑出去开门，果然是他的手下已经将燕倾城接了过来。
燕倾城来时换了一身宫女装束，而楚文玉的亲信更是扮成了太监。两人似乎是以出宫采办为由逃过宫中眼线，而燕倾城依旧一脸冷漠，即便视线在扫过赢景初之时有些许波动，不过很快就按捺了下去。
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清清冷冷的模样。
自她出现之后，黎芊荀就感觉到了一阵微冷的气息，楚文玉有些受不了这么僵的场面，只是说了一句，“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随后就开溜了。
顺便还带走了自己的亲信。
楚文玉离开之后，整个房中就几乎只剩下了黎芊荀赢景初和燕倾城三个人。
此时，燕倾城嘴角才略带讥讽地说道，“你倒还算是信守承诺，你是不是以为，我还要感激你把我带出楚宫？”
像是感激，却又说得阴阳怪气。
黎芊荀耸了耸肩，“你若是想要感激我，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燕倾城环顾四周，这里只是普通的农舍，看上去倒是整齐，然而在她眼里却是肮脏而又落魄。越是看着，似乎越觉得黎芊荀与赢景初二人可笑无比。
又似乎，她是在笑黎芊荀所说的话。
“你最好记记清楚，究竟是谁将我逼到今日这个境地。”燕倾城说着，声音越发刺骨。她从一进入这里，就不无讥讽，只是说话越是刻薄，反而越给人一种自嘲的凄凉感觉，“若不是你们，如今的我需要这样躲躲藏藏？”
黎芊荀岂能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燕倾城说来说去都是在责备别人，可如非当日她假意迎、合楚昭衡，黎芊荀也不会步步相逼。她想，她应该让燕倾城认识这一点。
“先前在冷宫之中，我也已经与你说清楚了。我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帮你定定心罢了。你答应我们要与我们合作，却又在楚皇那边假意迎、合。不将你逼到如此境地，你又岂会甘心与我们合作？”
黎芊荀所说的话令燕倾城无法反驳。
她的确不甘心，可事到如今，她难道就甘心了么？同样如此，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好过一些……
她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了。
燕倾城笑出了声，一句轻轻地“呵”飘散在空中，无奈而又无力，可她却仍然执拗地无法心甘情愿地与黎芊荀二人合作。
她可以答应他们，却无法做到心甘情愿地帮着他们。
黎芊荀见她面上有挣扎之色，便沉声道，“你已经没得选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与我们合作。你放心，离开楚宫对你她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楚皇对你本来也有所防备，你若是想要找他报仇，费尽心机也断无可能，倒不如与我们合作，这样，你的杀父之仇，我会替你了结。”
燕倾城微微颔首，似是有些惊讶，“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黎芊荀知道并不奇怪，可她说得如此胸有成竹，如今又选择与自己合作。
燕倾城曾经也想过，黎芊荀凭什么笃定她不会选择楚昭衡而选择他们。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老燕皇之死，她兴许可能早就知道了……
答案果然不出她所料。
但是黎芊荀却不肯明说，只是故弄玄虚道，“此事远比你想象当中的要更早……”
第617章：神秘的信
“此事我有选择的权利，难道你们以为，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我就会就范么？”很快，燕倾城便又缓过神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不可能忘了黎芊荀对她所做的一切以及那些被她夺走的一切。
黎芊荀淡笑不语。
赢景初适才上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先前已经说了，如今的你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同我们合作。眼下整个楚国都会通缉你，即便是你回去了也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楚皇生性多疑，断然不会信你，而你此生报仇的机会也没了。”
赢景初的话相对来说比较中肯，可他这般只有商协的口气，实在令燕倾城心中有几分痛意。
她根本法做到，毫无顾忌抛开往事来与他们面对面。
所谓的合作，从一开始都不存在，或许一开始她还有谈条件的资本，如今的合作，她却等同于依附黎芊荀与赢景初二人。她不愿意，故而她又扬起下巴，冷冷淡淡地沉声道，“只有一个选择么？那也未必，兴许我还可以选择……不去做这个选择……”
黎芊荀看了赢景初一眼，却见赢景初双眸古井无波，他似乎对自己极其有着自信，故而也不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不会的，你不是这种人。”
一句话，便将燕倾城所有努力建起的防线统统击溃。
是啊，她不是这种人。
或者说，她们这种生于皇室的人，从来也不可能。
身上背负的太多……仇恨、国耻、甚至还有更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她成为今日的燕倾城。燕国只有她，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步错，更不用说如此意气用事地拒绝与他们二人之间的合作。
燕倾城凄然一笑，随后问道，“那楚国呢？既然我是楚国的皇后，那么我与你们合作，你们有权让我得到我应有的。”
赢景初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楚昭衡必然会死，可楚国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
楚国并非燕倾城应有的，只是原先她可以拥有的更多罢了。若不是因为黎芊荀从中作梗，即便她找不到小皇子，也总有办法报了杀父之仇，再将楚国收入囊中。
这一切，统统都已经毁了。
再不甘心，她也无法力挽狂澜。
燕倾城微微敛眸，再也不愿多说什么。而此时赢景初也准备好了对她的安排，“如今整个楚国都在通缉你，你留在此处实属不便，我已经找人安排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离开楚国回到燕国。”
如今的燕国已经是秦国的附属，燕倾城依旧有些刻薄地反问道，“回去？回去做什么？”
赢景初背过了身子，随后淡淡开口道，“回去打理燕国，做燕王。”
事不宜迟，燕倾城必须尽快就走。如今城门封锁，楚国局势紧张，不过赢景初都已经全然安排好了一切。他买下了一支商队，今日要送货出城，到时候只要让燕倾城易容一番过后，便能将她送离楚国。
而燕倾城，也只能听从赢景初的安排。
此时整个楚国，几乎都在通缉黎芊荀，而燕倾城却是在暗地里通缉。君无戏言，多数的楚国子民都以为燕倾城被宫门口斩首，唯独蒋家。
有一封秘密书信送到蒋府，告诉他们真正的皇后根本没有死，而是因为做贼心虚逃出了宫中。信上不依不挠地说着燕倾城与蒋婕妤之间的各种细节，口气笃定，让人越发觉得此事是宫中的罗昭仪所为。
蒋夫人这么一想，当即就被李氏反驳了回去，“这不可能的，姐姐你根本不知道，那个罗昭仪其实也就是想用我们来打压皇后。此事特别蹊跷，婕妤娘娘的死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也就听几个人在那边瞎说。这一闹，事情就闹大了。我现在反而觉得是这个罗昭仪特别有问题，前阵子来得多殷勤？自从皇后娘娘不见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对咱们的态度更是爱理不理的，她与婕妤娘娘关系好，鬼才信！也就是这样虚伪的女人，才有机会害了婕妤娘娘不是？”
这些女人足不出户，自然容易听风就是雨。
蒋夫人虽然有自己的考量，可在李氏的话语之间又变得犹豫起来，“如果真的是罗昭仪害死了我的女儿，她怎么还有脸来找我们？”
李氏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后宫的女人斗起来特别可怕，你看皇后与婕妤娘娘都比她更早入宫，如今反而是她一个人坐镇后宫。怎么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呢？要说这个罗昭仪一点问题都没有，那绝对不可能。”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故而口气也是说得越发笃定。蒋夫人听自家妹妹这么一说，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罗昭仪，确实古怪的很。
蒋夫人正在思索之际，李氏又接着说道，“而且最古怪的还不止是这件事。先前她的宫中有名宫女名唤千离，而这个千离来告诉我，说是昭仪娘娘不方便见我，因为谋逆一事与王氏可能有些关系……但是我后来再去问昭仪娘娘的时候，昭仪娘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蒋夫人听得头都晕了，“你想说这个宫女有问题？”
“这个宫女自然也有问题，可她所说的是事实，也算是为咱们蒋家着想了……这王氏若真的被抓起来，难道还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只是很奇怪，这其中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跟婕妤娘娘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蒋夫人越听越觉得玄乎，故而她便又将那封神秘的信塞回了信封里，“此事必然要好好调查，绝不能再听风就是雨了。”
“好。”
李氏回头，便找了几个府中家丁立刻赶往清水庵。而且按照先前所说，二殿下也是极有可能知道此事，是以李氏还带了一些东西，亲自打算去拜访二殿下楚文玉。
一切的行事都十分低调，似乎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
至于这封神秘的信他们也无从查起来源。
第618章：颜面尽失
此时，云翠宫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阿罗看着自己派出去的宫女折返，当即问道，“如何？蒋家人收到信没有？”
那宫女点了点头，“娘娘，奴婢看着他们把信带进去的。如今应该已经看完了吧。”
“那就好。”阿罗释然。
燕倾城离开楚宫对她来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一方面离开楚国于她而言也算是少了威胁，但另一方面她还活在世上就有隐患，故而阿罗不自觉地便想要斩草除根。
如今燕倾城就交给蒋家的人去处理，而自己只要想着法子好好讨楚昭衡的欢心既可。
思及此，阿罗便起身道，“来，摆驾，本宫该去见见皇上了。”
“是。”宫女虽然对她如此傲慢的态度嗤之以鼻，不过却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答应下来。
阿罗似乎还嫌她的排场不够大，不够招摇，故而又多喊了几名宫女随行。走到半路，她适才想起自己两手空空，若是直接去见楚昭衡的话，倒是显得有些突兀怠慢，故而阿罗便冲着身边的随行宫女问道，“本宫若是这样去见皇上，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宫女总不能对着自家主子说三道四，于是也只能虚情假意地称赞道，“娘娘这么漂亮，皇上见了娘娘肯定什么都忘了。况且如今宫中就娘娘一人独大，皇上见了娘娘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阿罗被她捧到了天上，一时之间自然有些得意忘形。
况且这个宫女也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楚国后宫，再无一人能与她相争，她还怕自己不能脱颖而出？
如今正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伺候楚昭衡，想办法让他提携自己晋升才是。
思及此，阿罗便走得越发果决。
然而快要到的时候，她这一行所谓的排场队伍却被楚昭衡的贴身公公拦了下来。阿罗略有不满，柳媚微挑，却也不至于蠢笨到对楚昭衡身边的人口出狂言。言语之中还是有些尊敬意思，只是对他的做法颇为质疑，“公公拦下本宫，可是有事？”
“皇上不在此处，娘娘若是要寻皇上的话，还是去练武场更好。”
公公显然是有提点之意，阿罗豁然开朗，眉开眼笑道，“那可真是多谢公公了，否则本宫还要空欢喜一场。”
“为娘娘分忧，毕竟是奴才应尽的职责。”
看，几乎宫中所有人都以为皇后与蒋婕妤倒下，所有人都几乎向着阿罗。以为她在后宫之中再无对手，以为从此以后她就能一路晋升。就凭这点，她自然足以得意忘形。
阿罗又向公公谢了几句，并说了几句日后定会提携之类的话，随后便去练武场找楚昭衡了。
而此时的楚昭衡，竟是在练武场中自行操练。
脱掉了龙袍之后，他看起来似乎也与普通男子无异，只是比平日里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血性。
阿罗上前，想着要替楚昭衡擦汗，哪里知道楚昭衡并未注意到她，一拳就朝着她的面门打了过来，而阿罗措手不及之时，楚昭衡已然将自己的拳头收了回来。
这一来一回，让他的手臂隐隐有些不适。
故而面上自然多了几分不满，楚昭衡横眉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谁允许你来这里来的？”
阿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微微欠身，柔和说道，“皇上，臣妾想你了……所以今日来找你。”
“你同朕，几乎天天见面，你跟朕说你想朕了？”楚昭衡漠然冷笑，当即便将阿罗的话给驳了回去，“朕倒是很想知道，是不是一定要朕一直跟在你身边，一直出现在你的眼前，还是说朕哪怕上朝也要带着你，商议国事也要带着你？就连上阵杀敌都要带着你？”
阿罗听到楚昭衡如此不满，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她脸色苍白，只能拼命摇头，“皇上……你误会臣妾了……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担心皇上。”
“担心？”楚昭衡的脸色更加丰富，“你是盼着朕尽快出事是不是？”
阿罗实在不明白，楚昭衡为什么要将她想成这个样子。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整个后宫之中就剩下她一个女人。可越是如此，楚昭衡反而越发对她不满似的。她不明白，自然也不敢太过猖狂地轻举妄动，只能一味地摇头。怕楚昭衡嫌烦，连话都不敢说了。
身后的排场更像是一个笑话，她带来的宫女也只能站在她的身后冷眼看着她被楚昭衡数落。
都是一群废物东西！
阿罗心有不甘，可却也无可奈何，如今的自己更怕是说错了话而导致楚昭衡对她更加不满。
她想不出原因，只能怪在随行宫女的头上。早前她就觉得这样直接找来有些不妥，都是那宫女睁着眼睛说瞎话，就知道拍马屁，如今被楚昭衡问起来找他的目的，她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皇上……臣妾知错了。”
阿罗表现得温顺乖巧，以为可以借此来让楚昭衡的不满消散一些。
然而——
并没有。
“到底是出生下贱，是不是除了伺候人，你什么都不会做了？”楚昭衡的话越说越是过分，几乎句句像刺，直接戳进了阿罗的心里。
可偏偏，她却无法反驳。
“滚，近几日朕不想再看见你，识相的话最好别在朕的面前出现，听清楚没有？”
“是，臣妾明白了。”
阿罗心中委屈却也不敢声张，只能灰溜溜地离开练武场。说到底，这练武场本来也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
回到翠云宫中，自然就开始毫无顾忌地责罚随行宫女。
“你不是告诉本宫，本宫什么都不需要做，皇上见了本宫就会很高兴么？”阿罗怒不可遏，今日之事是她颜面尽失，而这一切，她怪不到别人头上，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更怪不到楚昭衡的头上，于是，也只能怪在身边的宫女头上。
如今，她倒是想起千离有几分用处了。
宫女匆忙跪了下来，“娘娘饶命，奴婢……奴婢所言的确是事实，只不过……”
第619章：一起陪葬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皇上兴许有什么烦心事缠身，所以才会如此对待娘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宫女说到此处，阿罗也沉默了片刻。
她越是细细想来，越是觉得自己没道理会有这样的后果。如今后宫之中只有她的位份最高，楚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待见她。兴许……
倒真有可能别她说中了。
楚皇出现在练武场，说不定正是因为朝中有什么烦心事。而自己若是能够替楚昭衡分忧的话，兴许就能博得他的好感？
可如今即便是有这种想法也没太大的用处，楚皇已然下令，让她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刁钻的问题惹得阿罗头痛，她自己不想解决，故而便推到了宫女头上，“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你今日也看到了，皇上不待见本宫，下令让本宫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你倒是说说看，本宫要怎么做？”
宫女微微一滞，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奴婢……奴婢以为……娘娘可以想办法引皇上主动来找娘娘。这样一来，娘娘也不算是出现在皇上的面前，而皇上也绝对不可能再生气了。”
阿罗细细想来，倒是觉得宫女口中所言确有几分道理。若是楚皇来找自己，他总不能怪自己专门跑来她这里惹得自己心烦吧？
“那你倒是说说看，本宫要用什么办法把皇上主动引来？”
宫女一下子陷入为难，只得勉强道，“娘娘……此事最好是有个完美的计划，可否给奴婢几天时间，让奴婢好好考虑一番？”
阿罗受不了她这么讨价还价，可这宫女模样瞧起来也算是机灵，故而她也没有怎么刁难，沉沉“嗯”了一声，随后就休息去了。
而此时，楚昭衡想起阿罗，心中就一阵不痛快。
这个女人，当真是上不得台面。不过念在她为自己生了个儿子的份上，楚昭衡也不打算过于计较。
想到那个所谓的儿子，他心中更是烦躁。
如今楚国也算是内忧外患。黎芊荀与燕倾城两个隐患还未找到，牢狱之中却还有聂辰在其中坐镇。他想不头痛都难，这所有的事情几乎都与阿罗脱不了关系，也难怪他见到阿罗之后会如此抵触了。
楚昭衡只身一人换了一身衣服，便前往天牢之中。
走到天牢门口，两名守卫便战战兢兢地行礼，“参见皇上。”
“聂辰如何？”
楚昭衡停步在外，似乎并不愿意入内。
两名守卫相视一眼，竟有些不敢回答，可见到楚昭衡越发沉下来的脸色，他们却又不得不说，“都已经上刑了，可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性命攸关的筹码，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说出了口？
楚昭衡并没有刁难两人的打算，只是沉声道，“开门，让朕进去。”
“是。”
两人拉开牢房的大门，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楚昭衡不紧不慢地走了下去，牢房之中一阵阴影笼罩在他的周身上下，仿佛将他的脸都带出了些许的阴婺。
他的面前有人带路，故而他很快便走到了聂辰所在的牢房跟前。
“开门。”
楚昭衡看向了牢门上厚重的枷锁，扬了扬眉。
带路的守卫当即有些为难，“皇上……这样怕是不妥吧？”
若罪犯重伤了皇上，这个罪责由谁承担？
楚昭衡的口气毋庸置疑，“朕让你开门，你听不明白？”
“是。”
守卫当即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大门。一阵乒铃乓啷地声响之后，木门也在楚昭衡的面前打开。而牢中的聂辰，一身落魄，身穿囚服，几日下来浑身肮脏不堪，手上与脚上都绑着沉重的铁链。整个人更是躺在一堆茅草上，看不出原先该有的样子。
他动不了自己。
楚昭衡无比自信，入了牢房便是一阵重重地咳嗽声。
而这低沉的咳嗽声，无疑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聂辰。他翻了个身，眸光之中便有了楚昭衡的身影。很快反应过来，聂辰起了身，稳稳地站在楚昭衡的面前。
他知道楚昭衡会来，故而即便脸上肮脏不堪，也颇有几分志得意满的味道。
“皇上，您可真是忙啊，自小公主生辰也有几日，怎么今日才来？”聂辰口气透着淡淡的嘲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自己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心中自然有所不甘，故而说话之时也极其迫切地想要一呈口舌之快，毫无顾虑，反正他的手上有相应的筹码。若是连这点底气都没有，他又怎保得住自己的命？
“放肆！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楚昭衡上来便是一个下马威。
他根本容不得聂辰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猖狂。
聂辰于他而言早已失去了利用价值，如今留着，也不过只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一条命罢了。倒不是楚昭衡对这个孩子有多么重视，只是虎毒不食子，他岂能见到旁人害死自己的儿子？
聂辰发笑，笑声在天牢之中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回声。可怕的不是楚昭衡的低沉嗓音，反倒是他如此诡谲又突兀的笑声。笑了一阵之后，聂辰又剧烈咳嗽起来。这些时日在牢房之中，他吃的苦头也算不少，没有人再能救他，他也只能自救。幸而有所准备，不然今日便是死到临头。
“皇上，你想要我尊敬你是皇上？可你不要忘了，你的儿子还在我手上，只要我一天不放人，时间一久，我的手下自然会把他杀了……杀了倒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万一将他交到别人手上……你的楚国可也算是快要到了尽头了！哈哈！”
越说，聂辰的声音越发扩大，就连笑声也更加猖狂。
他以为这是他最有价值的筹码，却不知道楚昭衡其实也完全可以把他杀了，再自己去寻。
如今黎芊荀与燕倾城也在楚国境内，他早已有了将楚国翻天之势，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婴儿？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你若是胆敢动手，你大可以试试。老子的手下若是知道了，也要你的儿子一起陪葬！”
第620章：出来了
楚昭衡当即反问，“你以为朕当真如此在乎一个儿子？”
聂辰极其自信，“你没有儿子，难不成你还想让你那个没出息的弟弟继承皇位？你早晚有一天会死，你死了楚国就完蛋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江山拱手让人，还是传宗接代承继世袭？这一点，你肯定要比我明白。”
“即便让给二弟，那又有何不可？”
聂辰笑得更加痛快，却没并未继续多言。
近日来的关押与受刑似乎已经让聂辰癫狂到了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状态。楚昭衡见他发笑，都能感觉到一阵从脚底涌起的凉意。
不过却并未引起楚昭衡的任何不适之感，反正眼前之人，也不过是个疯子罢了。
“楚昭衡，你知道你今生所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那就是你错信了别人。”聂辰笑够了，也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你把我放了，再给我足够的金银珠宝保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如此，我就把小皇子还给你。”
“朕凭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
楚昭衡此生最恨，莫过于被人要挟。
而如今自己却是在被聂辰这样的人威胁，他的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他不想答应，甚至想杀了如此猖狂的聂辰，可是……
可是他还不能。
“再晚一些的话，若是小皇子落入了别人的手上，那我可就管不了了。赢景初与黎芊荀，如今都在你楚国境内，晚一步，他们拿着你的儿子做什么，我也不敢有所保证。你可以自己考虑，是答应我的条件，还是让你的敌人痛快？”
聂辰的话说得楚昭衡几近动摇。
“你见过赢景初了？”
“差不多也算是打过照面了。”聂辰不想再在这种话题上浪费时间，于是也不过随口说了几句含糊其辞地带过，“要说起来的话，你的小皇子我还是从他们手上拿回来的，此事你自然要好好感激我一番。我的条件也不算太过分了，我的生路与下半生衣食无忧的银两，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太过分的条件吧？”
而他的筹码，却是他的儿子。
楚国太子换他聂辰一条命，怎么说也算是值了！
楚昭衡却仍旧有些犹豫，他的权威容不得任何人的挑战，更何况还是聂辰这样的人？犹豫是必然的，只是他在斟酌，此时应该理性解决，还是因为自己的不满直接将聂辰除之后快？
聂辰无疑又在一旁煽风点火，“皇上，你可要想想清楚了，时间拖得越久，对你越是不利。”
终于，楚昭衡最后还是被聂辰说动了，他沉吟片刻后，落下了沉重无比的三个字，“朕，准了。”
聂辰仿佛看到希望来临，当即睁大了双眸。
“来人，先带他下去梳洗一番，之后将他送出宫中。”楚昭衡下了命令，即刻就走。
聂辰适才反应过来，嘴角扬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然而，在出了天牢那样的阴暗之地后，楚昭衡便回了寝殿。
就这么轻易地放走了聂辰，对他来说实在不甘。可他心中却又有了别的计划，故而寝殿之内来回踱步之后，他又吩咐宫中禁军的首领前来找他。
帝王有令，自然不敢多加怠慢。
不多时，那统领已经跪在了楚昭衡的面前，“单凭皇上吩咐！”
“安排下去，待聂辰离开之后，你派人跟在他的身后。接下来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朕来交了吧？”
“臣明白。”统领得令之后，自然极其迅速地退了下去。
而先前楚昭衡所安排的梳洗，无非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统领随便派了一名不起眼的禁军，随后在他的耳边附语。那名禁军得令之后，当即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退了下去。
聂辰并未察觉到楚昭衡的想法，还在宫中沐浴。洗净之后，换上了一阵干净整洁的衣服，而后便有准备好的银两。银两足够的多，却并未给他打算准备马车让他远走高飞。聂辰只顾着数钱，哪里察觉得了那些细节？点清银子之后，他还吩咐宫人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包袱，之后带上银子便在禁军的带领下出了宫。
一出宫门，禁军折回。
聂辰眯了眯眼，看着背后巍峨耸立的宫墙便是一阵嗤笑，“什么楚皇？谁都能对付得了你，老子呸！”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背起包袱就离开。
走了几步之后，聂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楚昭衡怎么都没有问起过小皇子的事情，就如此轻易地放他离开？
思及此，却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几名禁军。那些禁军见他回头，适才上前明言，“皇上吩咐了，要我等随你走一趟，将小皇子带回宫中。”
聂辰打量了一圈这些禁军，似乎感觉到其中有诈，当即懒懒轻笑道，“不用担心，小皇子肯定安全。但是要老子直接把小皇子交给你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等我安全之后，我自然会差人将小皇子带回来的！”
禁军颇有不满，原地踌躇。
聂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要不你跟老子一起走？到时候小皇子抱不回去，老子看你怎么交差。”
他的口气甚是狂妄，就连禁军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所适从。斟酌片刻之后，他的身后又来了一名禁军，在他的耳边附语。聂辰听不到他们说了，只感觉先前与自己说话的那名禁军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目光像是打量一般。
而后那禁军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另一名禁军也跟着点头，之后又是看了一眼聂辰，随后离开了。
聂辰被两人盯得莫名其妙，但也懒得多问他们之间的事情，背上包袱掉头就走，那禁军果然也没有再跟上来。
他打算先回王氏那个宅院拉拢一些杀手，毕竟只有小皇子在他手上才能确保他的安全，换了任何人他都不放心。他几乎可以保证，在他交出小皇子之后，他想要离开楚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结果，他从楚昭衡不情不愿的表现之中几乎也能看得分明。
第621章：破罐子
回到宅院之时，却发现眼前的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院子里的那些高手、包括王氏以及所有人都不在此处。聂辰见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
他当即赶往自己所安排的烟花之地，却发现那里他所安排的人几乎已经全都不见了。
那么他的护身符？
思及此，聂辰整个人一阵后怕。用脚趾头想他也能想到，一定是王氏逃出去之后又在外面作祟了。可如今王氏身在何处，他根本就不知道。
但他只清楚王氏的一个背景——蒋家儿媳妇。
只是按照他这样的身份，想去蒋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蒋家人绝不会同他接触的。聂辰一时之间乱了方寸，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跟在他身后的禁军亦是莫名，还以为聂辰是发现了自己，故意带着自己瞎绕。
聂辰踌躇片刻，最后决定去往蒋家。
果然，被拒之门外了。
聂辰还未开口，就已经被蒋家门口的两个门神给扔了出去。两人铁色面孔，严谨异常几乎丝毫不敢怠慢。
“你们干什么？”
“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聂辰原先早就知道蒋家并非善茬，可是他如今无路可选，只能暂时先依附蒋家的势力找到王氏，再从王氏的口中了解小皇子，也就是聂辰所谓的保命符去向何处。
“老子过来是有要事要找你们家主子！你们这些不识抬举的东西，统统都给老子滚开！”
聂辰上前一步，差点又要被两个门神她扔了出去。幸而他退后地极快，一般人几乎抓不住他。
两个“门神”自然也是懒得动他，打算任由他在一旁演戏。
此时的李氏恰巧回来，见到聂辰之后，整个人都有些蒙圈。
“你怎么跑出来了？”
李氏声音刁钻，双手环胸冷冷地打量着聂辰。
她见过聂辰的画像，更加清楚他就是要行刺楚昭衡的人。
聂辰终于见到有活人，先是冲着门口的侍卫扬了扬下巴，随后凑到李氏的面前，当即开口质问道，“王氏人呢？把她给老子找出来！”
李氏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听清楚了聂辰的目的之后，她自然要极其迅速地反驳，“你别瞎说，那个王氏早就失踪了，现在搞不好人都已经死了。这是蒋府，你找错地方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解释就要把此事强行带过，聂辰自然不信。
“她死了？不可能！”
“房子都被烧了，还有什么不可能？”李氏双手叉腰，“像你这种人就应该被抓起来。”
然而李氏还算比较懂得察言观色，见聂辰一身干净衣服，自然也没打算多说什么。至于将聂辰检举回去，那就更没必要。
聂辰脸上有伤，而这样的衣着若是越狱出来的，那的确有些不太靠谱……显然应该是皇上放出来的，而他找王氏……
天哪！
李氏适才反应过来。
这个聂辰说不定是皇上派来试探她们的呢？要不然就是聂辰的身后有人跟踪，楚皇将他放出来就是为了当诱饵，之后把所有与他有关的人一网打尽！
否则他一个谋逆重犯怎么可能在朝局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到处闲逛。
他的身后一定有人，而且还是楚昭衡的人。
“我不跟你说了，府中还有事情要我去处理。”
李氏说完，掉头就走。
然而聂辰却拉住了她。
李氏往回一看，果然看到聂辰正被人跟踪。有一名长相不起眼的人在后方鬼鬼祟祟的，似乎像是在偷看什么。聂辰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只是依旧执拗地拉着李氏，始终都不肯让她走。
“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老子是不可能会放你走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聂辰的语气之间已经透着些许威胁的意味，甚至还多添了几分杀气。
“老娘都跟你说了不知道！你还想怎么样啊？你要再拦着我，我可就喊人了啊！”李氏说着，便已经喊道，“你们这些人统统都是干什么吃的？没看到老娘正在被人骚扰么？！”
蒋府门口的人赶忙上来轰赶聂辰。
聂辰正要动手，没想到蒋府的守卫却在他的面前架起了两把佩剑，一左一右交叉横在他的脖颈之处，如此相逼，聂辰自然不敢轻易动弹。
蒋府的门卫十分强硬地说道，“滚，别再出现在这里！”
聂辰仍有几分不甘，只得问道，“老子就想知道王氏那个女人去了哪里？”
李氏听到他如此大声地说起此事，脸色骤然一变，随后已经神色冷冷地说道，“不管你原来跟王氏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她已经死了，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己去查，反正她死在外头，跟我们蒋家没有半毛钱关系，听懂了么？听懂了就赶紧给老娘滚。”
聂辰再追问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
然而如今王氏都不知道人在哪里，思及此，聂辰又只得回到自己安置楚邑的那家青、楼之中。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王氏竟然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
她再无往日那般风情万种，只是盈弱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而在她的身后，还站着脸上带有几分懦弱之色的赵姓男子。
聂辰冷笑，他早就知道王氏不会死的，如今看来，楚邑失踪的事情与王氏根本脱不了干系。
而王氏反而极其慵懒地先行开了腔，“你还有胆子回来？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她酥媚入骨的声音竟是有些低哑，明明听着柔软，可听完却让人隐隐感觉到了一阵头皮发麻的杀气。
聂辰笑容越发变大。
“老子还能怕了你不成？你不过就是个废人而已，带了个男的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告诉你，你养的那堆小白脸统统都是废物，统统都被老子弄死了。如今你们还敢回来，不是送上门来给老子当替死鬼？！”
聂辰知道，王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故而他的口气十分猖狂，反正也已经破罐子破摔。
第622章：惨死
王氏只能仰视他，毕竟如今他已经成为了废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早前说过，你若是胆敢背叛我，我就把你剁碎了拿去喂狗。你今日只身回来，怎么，还想着要逃？”王氏的视线落在了聂辰身后所背的包袱上，一目了然，聂辰想逃。只不过逃之前，他回来带走自己的护身符而已。
一切都与赢景初所料不差。
甚至他还说，用不着自己动手，楚昭衡安排的人会恰逢时宜地出现，取了他的狗命。只是王氏心有不甘，她一定要亲眼看着聂辰死在自己的面前，她要亲手把他给杀了。
否则，实在难消她心头只恨！
她的信任与对待，在聂辰的身上几乎都是特别的，他怎么居然胆敢背叛她？
“我从来都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过，聂辰，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对老子好？女人本来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而且还特别三八。像你这样的凭什么以为你对老子好？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是把老子当狗一样的使唤？”聂辰听到这种话，顿时火气上涌，“嗯？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对老子好了？就你这群废物小白脸，你对他们差本来也是他们自找的！”
聂辰从一开始就看不起王氏养着的所有男人，同样也看不起王氏，如今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更是理所当然。
整个偌大的青、楼，他自己的手下已经全部被清出这里。等同于，他回来便是自投罗网。只是聂辰万分自信，总觉得王氏跟她身后的小白脸根本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聂辰双手环胸。
王氏已经挑眉冷笑，“无论过去如何，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今日回来，本来也就是想亲眼看看你是如何惨死的。”
“老子会惨死？就凭你一个废人？还是凭你后面那个大气都不敢出的小白脸？”
聂辰嗤笑，目光之中更是不屑。
王氏抬了抬手，“你以为，楚皇会如此轻易地放你回来？”
“不然还能怎么样？拿他儿子的性命开玩笑么？”
“呵呵，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王氏咬牙，脸色苍白更显笑容森寒，“我到这里来找你，你以为我不是有备而来？”
聂辰哈哈大笑。
王氏的手下几乎同他谋逆全都死绝，如今再无可能会出现在此处。至于其他手下，只怕还来不了楚都。若不是弄清楚了这点，聂辰又岂会如此鲁莽地对她下手？
然而他的笑声刚落，便听到王氏冷笑说道，“你今日只能死在这里，暴尸荒野，连替你收尸的人都没有！该笑的人应该是我，你唯一的护身符都已经不在此处，聂辰，我已经见了你最后一面，可我忽然觉得你未免太过可怜。不用我亲自动手，你的尸首早晚有一天也会被狗叼走。”王氏回头，看向身后的赵郎，“我们走。”
赵郎当即将她打横抱起。
聂辰不明所以，但又见王氏如此信心满满……
“你什么意思，不准走，把话说清楚！”聂辰正欲上去拉住王氏，却不想他刚刚一动……整个空空荡荡的青、楼顿时涌入了一大批宫中禁军。
这些禁军出现之时，王氏与赵姓男子显然已经不见踪影。
虽说是青、楼，可如今他的人已经全都不见，这里空空荡荡，除了整个正厅之间还隐隐弥漫着一股淫、靡的熏香，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生气。
其实他从一开始已经隐隐有所察觉，这所谓的青、楼早已被人搬空。他的人一个都不在，此时又被禁军包围，自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仔细想起先前王氏所说的话，聂辰当即了然。
这些人，是奉命来的。
“你们想怎么样？”
聂辰回头，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禁军。与此同时，人群之中才不紧不慢地出现禁军统领，他走到聂辰的面前，而后冷冷盯视着他。
“聂辰，交出小皇子，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聂辰当即睁大双眸，“你们刚刚没听到么？小皇子已经被那个女人弄走了！你们不抓她，反而来抓我是什么意思？”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小皇子是他的保命符，他的确可以说出这番话来让那些禁军将矛头指向王氏，可同时也代表着他活在世上再也没有了任何价值。
思及此，聂辰便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张望四周，试图寻找机会逃离此处。
然而他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绝无可能。
禁军统领挥了挥手，接下来便有一批禁军去追王氏。剩下的这些人，早已将聂辰团团围住，绝不可能有任何让聂辰逃脱的机会。
“你们的陛下自己亲口说要放了老子，你们要是敢动老子的话，难道就不怕抗旨么？”
“皇上下令，若是没见到小皇子，斩立决。”
禁军首领的话掷地有声，稳稳地落了下来。
先前的楚昭衡无法确定聂辰手上是否有楚邑，心中自然也会猜疑聂辰是不是知道了这条消息，专门以此来与楚昭衡对博心理战，如今看来，楚邑的确不在他的手中。
话音一落，一挥手，所有的禁军便又朝着聂辰靠近了几步。偌大的青、楼正厅，却几乎没有聂辰可以逃开的地方。
今日，他必死无疑！
聂辰发笑，可又想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他惊慌失措地喊道，“别动手！让老子见皇上，老子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若是你们敢动老子的话，你们会后悔的！”
你们会后悔的。
然而那些人却仿佛没有听到聂辰所说的话，甚至还失去了太多的耐性。禁军首领背过了身子，转身出了青、楼。
毫不留情，聂辰还未有所动作，禁军手中的佩剑齐齐而出。森寒的光芒一道又接着一道，不多时，空气之中就弥漫着冲天的血腥之气。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些禁军便纷纷出去复命。
“首领，已经处理好了。”
统领点头，“尸首处理好，扔进乱葬岗。”
“是！”
之后，便去追踪王氏，寻找楚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