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拒信于门口
聂辰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藏在被子下的匕首也收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接下来，王氏的整个宅院里头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聂辰先前了解过，这一屋子的男人，几乎心里都是向着王氏的，故而他若是想要掌控王氏的势力，这些挡在前面的绊脚石统统不得不除。
只是这最后一个……
聂辰陷入了犹豫。
如今王氏已经在他的手上，只怕是连基本行动都无法做到。只有一口气在罢了，如此，再杀一个人怕是会引起手下之人的怀疑，倒不如先将那人留着，再有事的时候找他出来替自己背个黑锅……
他看着躺在床上，形同废人一般的王氏，嘴角扬起了一抹阴婺的笑容。
楚宫之内。
黎芊荀为了甩开那些人，从而导致她回宫之时已经很晚了。她原以为回去之后会引起阿罗的怀疑，亦或是总要听阿罗啰嗦一阵。
却不想她回到翠云宫之后，阿罗却是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说。
她照常在梳妆台前装扮自己，在黎芊荀回来之后，又会身边的掌事宫女要了库房钥匙，声称去看看先前别人因巴结她而送她的礼物。
黎芊荀下意识地说道，“娘娘，需要奴婢陪你去么？”
原以为阿罗会拒绝，却不想她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黎芊荀觉得极其诡异，她还是跟在了阿罗的身后。翠云宫被阿罗整理出了一间专门的储物殿，用以放着各种各样珍贵特别的宝物。
一入内，她便纷纷将装着宝物的盒子统统拿了出来，一个一个打开来看。
黎芊荀刻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又有人要找娘娘讨回礼物？”
“谁敢？”阿罗回头，横眉问道。不过很快，她的情绪又缓和下来，低低地说道，“没什么人会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上次的那个夫人是个意外。”
黎芊荀见她丝毫不提自己这段时日备受冷落的事，总觉得很奇怪。前些日子，她还一心放在楚昭衡的身上，恨不得楚昭衡立刻把燕倾城废了。可如今楚皇燕后还在“恩爱”，她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
思及此，越发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
然而她没有急着拆穿她，而是不动声色地附和她，“娘娘说的是，送出来的礼物再要回来的这种人，只怕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不过……宫中不乏趋炎附势的小人，总会有那么几个人，见了娘娘失宠，再来踩上一脚的。”
阿罗一边清点宝物，一边听着。
若是以往，她早就不可置信地回头，随后就瞪着黎芊荀了。可是现在，她听完了之后还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是啊，宫里的这种人太过分了。”
语气轻描淡写，丝毫都不生气。
清点完毕之后，阿罗又挑了几件宝物带在身上。她声称自己如今失了宠，不能老做些让大家讨厌的事。但这些宝物统统都是自己的，她想怎么戴就怎么戴。日后若是有人再将礼物要回去的话，还得先不嫌弃她已经用过。
借口倒是冠冕堂皇，黎芊荀没有被她搪塞过去。
她觉得，她是时候该好好注意一下阿罗的情况了。楚邑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总觉得，阿罗定然是在背着她偷偷密谋什么。而以她的脑子，定然容易坏事。
过分的冷静背后一定潜藏着难以启齿的阴谋。
经过几天的观察，黎芊荀总算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每日午时，阿罗总会以午睡之名把黎芊荀调走，而后又安排人在她的翠云宫进进出出。一开始是名宫女，到后来又换成了太监。而每次这些人进出之后，阿罗的身上总会少一些宝物。
而这些宫女与太监，基本都是带着宝物出宫。
这倒没什么可疑之处，宫中上下都是需要银子打点的，阿罗的背后没有庞大的靠山，故而将一些人家送她的宝物拿去让宫女太监出宫换些银子，倒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黎芊荀每每经过翠云宫的寝殿，之后都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地绕开。
几天下来，她渐渐发现了一个十分面生的太监。
这个太监根本就不是在阿罗的身边随行伺候，而是偶尔会出现一段时间，专门跟着阿罗去清算翠云宫的储物殿。
黎芊荀下意识地跟着他们，随后等在储物殿的门口偷听。
“信你都送完了？”
“回娘娘的话，小的确实都送过去了。”太监点头，声音极其的尖细。
“嗯，那就好。”阿罗的声音稍许放心，“这封信，你替本宫送出去。”
“是。”
太监拿了信，当即就退出了储物殿的大门。
黎芊荀守在门口，微微朝后隐蔽了一下身形。她看着太监将手中的信藏于袖中，随后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御花园，黎芊荀才仿佛鬼魅一般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后，一掌朝着他的脖子砍了下去，太监便倒在了地上。
黎芊荀将他拖到假山后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适才从他的袖口中找到了那封阿罗要传出去的信。
环顾四周，确认周围并无外人的时候，黎芊荀便将那封信拆了开来。
信上的内容是阿罗与蒋家人之间的暗中往来，并且在书信之中的内容几乎全是对付燕倾城的计划。
黎芊荀带走了信，一路回了翠云宫。
她找了一件太监衣服，随后乔装成太监的样子就出了宫，“替”他去送信。
然而到了蒋家的时候，她却被人拦在了门口。
黎芊荀有些不明所以，“奴才是宫里来的，替宫里的昭仪娘娘送信呢。”
蒋夫人恰逢时宜地出现在蒋府的大门口，随后朝着黎芊荀的方向走了过来。
黎芊荀所说的话，她基本都应该听到了。
“公公还是请回吧，我们蒋家如今遭逢变故，与昭仪娘娘之间不过也只见了一次面而已，之后再无联络，我实在不知道昭仪娘娘这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女儿尸骨未寒，我们蒋家不想再多生事端。”
说罢，却回头转身往里走。
第594章：再被跟踪
黎芊荀看过书信上的内容，上面都不屑说燕倾城的不是，反而全是对付燕倾城的内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阿罗若是当真没有与蒋家通过书信的话，那信上的内容又岂会只是如何帮蒋婕妤讨回公道？这实在不合常理。
黎芊荀只当蒋家人在试探她，故而又十分肯定地说道，“夫人，这真的是我们昭仪娘娘命奴才送来的信。夫人若是不收的话，奴才没法回去交差啊。”
蒋夫人犹豫片刻，应了一声，“好吧，那你把信拿来，先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决定竟是做得十分为难。
“是。”
黎芊荀连忙递上了信。
蒋夫人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适才将黎芊荀迎了进去。
之后便让下人给黎芊荀奉茶。
蒋夫人则是坐于主座开始仔仔细细地看信，这一看，她越发皱起了眉头。信上的内容不同于往，原来讲的都是燕倾城如何心思歹毒的事情，可今日送来的信，却只是阿罗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配合自己，那么自己一定会帮着蒋婕妤讨回公道。
然而具体是做什么事情又不说。
蒋夫人皱了皱眉，到底是把信给退了回去，“公公，劳烦你跑这一趟，不过这信里的内容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看不明白。毕竟我们与昭仪娘娘没什么关系，这看不明白也是人之常情。公公，你要我看的信，我也看了，如今你也算可以回去交差了，这封信就带回去吧。”
黎芊荀微微一怔，“可是昭仪娘娘确实是让奴才送来的，若是夫人与娘娘没有关系的话，那之前的书信又该怎么解释？”
“之前的？我先前在蒋府的门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自那一日进宫面生被昭仪娘娘款待了一下之后就再无联络。至于互通书信这样的事情，那就更不可能了。公公，算是我这个夫人拜托你，还是快把信带回去。”
黎芊荀见她坚持，介于自己乔装的公公身份，自然也不能过于怠慢。于是点了点头，将信拿了回来。
“是，那奴才就先行告退。”
转头之际，已是一脸疑惑。
这蒋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在撒谎，还是另有原因？
待黎芊荀离开之后，蒋夫人才立刻奔去了书房，想要找到蒋父，故而一路疾行，脸色却又非常难看。
蒋父刚好不在，李氏却在此时走了出来。
“姐姐，你在自家里这么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是要做什么？”李氏问了一声，之后便不紧不慢地往蒋夫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有什么事不如说来给我听听，兴许我能出的上什么好主意呢？”
蒋夫人深知自己妹妹的为人，虽然平日里爱贪小便宜，可对蒋家到底还算的上是尽心尽力。蒋夫人说明了缘由，把罗昭仪的信送过来的事情又跟李氏说了一遍。
李氏一听，当即正色起来。
“换了太监来送信？姐姐，你倒是说说看这信上的内容是什么？”
“之前我们已经同昭仪娘娘几乎达成协议，她说她去寻找证据。但是今日送来的信上内容是说，她已经找到了对付皇后的法子，就是需要我们蒋家人的支持，只要支持她，那么她就能帮蒋婕妤讨回公道。”蒋夫人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本来我还打算相信昭仪娘娘的，可这次她送来的信不是去寻找证据，而是直接要对付皇后，其中又说要我们的支持，然而具体内容又不说，你说此事蹊跷不蹊跷？”
李氏想到自己那日被楚昭衡训了话的事情，也跟着神色紧张地点了点头。
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的确很蹊跷，那封信呢？”
“我已经先让他带着信回去了，若是真的要合作的话，到时候再派丫鬟跟上就是。”
李氏点了点头，“姐姐，我看啊此事八成是个圈套，这个昭仪娘娘说不定是与皇上联合好的专门来试探咱们呢？你看，自婕妤娘娘死后，皇上对蒋家的态度就一日不如一日，会不会专门这样试探我们，万一咱们有了那份心思，就……”
“不会吧，皇上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楚皇向来残暴，怎么可能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前来试探？若是真的对蒋家有了不容之意，直接找个罪名便能除了。
“姐姐！事到临头你还在说什么胡话。你也看到了，皇上明显偏帮着皇后娘娘。后宫大势如今是皇后娘娘得宠，大家巴结她还来不及，哪个娘娘会在这种时候千方百计地想要跟皇后娘娘作对？”李氏越说越是激动，“而且我也已经打听过了，这个昭仪娘娘本来就是从燕国跟着皇后而来的陪嫁宫女，她们说不定是假意争吵故意引咱们蒋家入套的呢。”
李氏这么一说，蒋夫人倒也觉得很有道理。
她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想到自己先前把信退了回去，倒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至于信上的内容，那更是看过算过。
只是想到楚皇正盯着他们蒋家，她又不由地他开始紧张担忧起来。
黎芊荀离开蒋家之后，还是在门口等了一会。
她在等蒋家的人改变主意。
然而等了半天，没把蒋家人等来，倒是等来了一些神秘人。
她试图走了两步，果然有一股奇异的香始终跟着，而且跟踪自己的人更是脚步轻盈，气息虚浮。
应该与上次跟踪自己的人是同一拨人。
不过这样一来，黎芊荀就有些搞不明白了，这些人跟着自己也就罢了，可如今自己易容的是那个送信的太监。这样，那些人也能认得出来么？
她想不通，故而又开始往集市上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的。集市上虽然热闹，但的确会有几个隐秘的巷口。先前她就有些遗憾，未有同这些人正面交锋，若是真的这样打起来的话，她也能试探出自己的猜测。
思及此，黎芊荀已然拐入了一个隐秘的巷口，那那些人，自然也跟了上来……
第595章：随时准备行动
是时候也该正面交手了！
好让她确认一下，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黎芊荀已经准备好，伺机待发……
然而此时，一个黑衣女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堵住了她的去路。
黑衣女人一袭黑色劲装，一看便是江湖人士，而且脸上蒙着一层黑色的面纱。本来大白天若是看到一个身穿仿佛夜行衣的人，总会给人一种过于突兀的感觉，但是在此人的身上却不会。
她将隐秘与藏匿配合得恰到好处，不仅不会看着怪异，反而有一种特殊的神秘感。
她身后的人，皆是如此。
看来江湖中人，果然对隐藏自己的身份很有一套。为首的黑衣女子长着一双凤眼，却不带情，反而看起来更像是眼镜蛇一般的针眸，犀利无比。仔细看来，她应该便是这批人当中的头目。
黑衣女人在黎芊荀的面前摊开了手掌，冷着声音问道，“东西呢？”
黎芊荀不明所以，整个人都愣愣的。
如今看来，装傻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黑衣女人却颇为不耐地开了口，“福公公？”
从喊出“福公公”这三个字的那一刹那，黎芊荀已经尽数了然。这些人并不是跟踪她黎芊荀，而是问她所乔装的那个福公公要东西的。
显然，福公公和她们是一伙的！
不，应该说，阿罗与她们是一伙的。
黎芊荀不知道情况，而自己随身所带的能交到她们手上的东西，也无非就是送去蒋家的那封信。
仅此而已。
黎芊荀当即从袖口当中把信拿了出来，举止行态十分从容，而黑衣女子又立刻把信接了过去，显然是一刻都怠慢不得。
黑衣女子也懒得与黎芊荀多说废话，毕竟她的眼前之人只是个送信的公公罢了。她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交到了黎芊荀的手中。并且落下一句话，“回去告诉罗昭仪，随时准备行动。”
话落，一行人便已经仓促离开，整个巷口再无那些人的踪迹。就连那股奇异的香气也已经消失，落不下一丝一毫。
这些人行动果然雷厉风行。
黎芊荀看着交到手里的回信，先行离开了所在的巷口，随后一路回了宫。
到了楚宫之中，她才找了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把信打开来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废话不多，主要是动手的具体时间。“小公主”周岁生辰，人已经统统准备好，随时可以准备行动。
回信上透露的内容并不多，黎芊荀先换回了自己的宫女装束，随后把信带了回去，到了先前打晕太监的假山之处，将回信偷偷地塞回了他的袖口之中。
黎芊荀才离开没多久，福公公便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扶了扶自己的帽子，随后想到自己在御花园中睡了一个下午，脸色苍白万分惊恐，连忙查看自己藏在袖口里的那封信。
这封信一打开，上面的署名却不见了。太监一时之间不明所以，当即把信打开来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果然换了！
公公有些没头没脑地看着信，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看着手中的信，他心里越发疑惑。怎么就变成了回信？
他一边走一边想，此事悬疑无比。深入想后，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自己或许已经送过了信，只不过自己忘记了。
应该是这样，自己睡了一觉，然后就不小心忘记了。太监并未多想，带着回信去了翠云宫。
阿罗正等着回信，看到福公公回来之后，连忙殷切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太监又把信递了上去，“昭仪娘娘，这是回信。”
阿罗当即把信接了过去，一看到信上的内容是行动的地点，她面露喜色，当即便开始筹备安排。
信上的内容说了，行动时间是在小公主的周岁生辰，故而她还有许多时间可以去准备。最主要的是，人都已经全然安排好了，到时候她只需要把准备好的人带入宫中即可。
事不宜迟，她便立刻求见皇上。
如今燕倾城宠冠六宫，楚昭衡本不想见阿罗的。然而这些时日，燕倾城却一边享受着楚昭衡的宠爱，一边却始终都没有告诉他燕国之事的答案。阿罗来得正是时机，楚昭衡以为，是时候再给燕倾城一些压力。
故而，传召。
阿罗原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周折，哪里想到楚昭衡就轻而易举地传召自己，一时之间还有些受宠若惊的状态。思及此，她好不容易稳定情绪，在楚昭衡面前故作大方。
“臣妾参见皇上。”
楚昭衡沉声道，“起来吧。”
似乎有一丝低沉的气压，竟是让阿罗有些喘不过气来，才几日没见，楚昭衡竟已经几乎把她忘了么？
阿罗难掩心痛，只是盈盈装着可怜，“皇上，你许久未来云翠宫，臣妾心中甚是念想。臣妾伤心不要紧，可皇上不能忘了小公主。小公主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下月便是她的周岁生辰……”
“朕没忘。”
气息总算是缓和了不少，楚昭衡的声音也微微软了下来，“你先起来吧。”
阿罗点了点头，起身站在他的面前。
“今日你来，便是为了小公主的事？”
阿罗点了点头，“前车之鉴，臣妾受了冷落不要紧，可是臣妾的情况却直接联系到了小公主的待遇。如今宫里的这些人对待小公主都是敷衍了事，照顾极其不周，臣妾虽有心照料……可臣妾总担心小公主会被人害了去。皇上，下月小公主周岁生辰，可否开宴？至少也要让别人感受到，皇上是在乎小公主的。”
楚昭衡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怜惜。不过他绝无可能会放弃燕倾城，故而陷入了为难。
阿罗又接口道，“臣妾不奢望皇上会对臣妾改变/态度，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对小公主多一些疼惜罢了。如此，臣妾便已经心满意足。”
“真的只是如此？”
阿罗点了点头。
楚昭衡见她如此便已经心满意足，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便答应了起来，“朕准了，此事便由你着手去办。”
“多谢皇上！”
第596章：周岁宫宴
阿罗谢了恩，心中更是大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楚昭衡倒并未觉得此事不对，燕倾城若是当真心中不快，那也是她自找的。楚昭衡配合她口中所谓的“考虑”几乎已经快到了极限，若是再等下去。
难道就由得燕倾城这么吊着自己么？
翠云宫中。
阿罗回去之后，一直心情极好。黎芊荀看着，倒也没说什么，既然是决定在小公主周岁生辰上面动手，那么阿罗这段时间必然有所筹备。
而她，只需要先盯着阿罗便是。
然而，阿罗却是有意支开她。
“千离，小公主的周岁生辰本宫实在不敢怠慢。这些时日你在翠云宫无事的话就去给本宫挑选场地。”阿罗有了吩咐，黎芊荀自然该要去办。
后宫这么大，要选个别出心裁的场地实在不易。更何况……
“娘娘，御花园不行么？”
阿罗断然否决，“不行不行，宫中宴会几乎都在御花园，若是再安排御花园的话，岂不是被人笑话了去？你这些时日没事做的话就好好在宫里逛着，一定要选个别出心裁的地方。”
黎芊荀见她这番说辞，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当即也只能去宫中闲逛，开始搜寻后宫之中所有可用的场地。
黎芊荀被支开之后，阿罗又偷偷派人出宫。
宴会之中的表演，她希望由宫外的人来负责。比如说一个戏班，又或者说几个舞女。这些人只有民间选来的，才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更何况，这戏班舞女最方便引入自己的人，到时候……
这些事情统统都是交给福公公那个太监去办的。
黎芊荀的身份其实不便宫中闲逛，但她深知阿罗是想调开自己，故而借着宫中闲逛的名头，却跟踪那个所谓的福公公。
然而一路跟踪下来，福公公却真的在找民间卖艺的人。
他选好了人，又列了一份名单交给阿罗。
黎芊荀几乎在整个筹备之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最后的场地是选在翠云宫外殿的某处空闲之地，整个外殿都几乎是由黎芊荀一人来布置。可想而知阿罗这一个月扔了多少事情用以支开她。
宴会举办自然是在傍晚。
此宴不大，倒是合了楚昭衡的心思。阿罗也知道楚昭衡对此事为难，想必也不希望宴会过于浩大。提前两天请示，总算得了楚昭衡的首肯。
还未开宴，来得最早的便是张良人。
张良人素来看不起阿罗，此时选了个这么早的时机前来，也无非不过就是想奚落她一番。
一入内，便随意看了一圈，万分可惜道，“啧啧啧，这哪里是小公主的周岁生辰，摆明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宴嘛。”
整个云翠宫的外殿内，几乎只有寥寥数几的几个席位。而且场地更是不大，只怕就连侍卫都塞不进来。
阿罗似乎是刻意如此安排的。
然而听张良人这么一说，她心中还是十分不悦。当即上前，冷笑着奚落一番，“本宫好歹还有个小公主，你呢？你有什么？如今还不过只是个良人的位份，竟然也敢时时刻刻出现在本宫面前口出狂言？”
“娘娘何至于如此动气？娘娘反正有了小公主，宫宴之上，随时都可以趁着小公主来夺回皇上的宠爱。怎么嫔妾随便说说，就惹得娘娘不高兴了？”
阿罗也懒得跟她废话。
这个张良人说话刻薄，她与她若是当真争论个没完没了的话，到时候皇上一来，只怕又要多生事端。索性瞪了她一眼，告诫道，“宫中局势瞬息万变，不过无论怎么变，好事也轮不到你头上。本宫劝你还是好好安分守己，否则这良人位置还没坐稳呢，就该引来杀身之祸了。”
“娘娘是在威胁嫔妾？”
阿罗没有继续同她废话，走到一旁开始清点人数。福公公带来的宫外艺人早已进宫，个个等候在了一旁。
“娘娘，人都已经齐了。”
阿罗扫了一眼，福公公选来的人大多都是女子。她自然并未怀疑，点了点头，算是警告福公公，“这里的人你都给我看好了。民间来的大多数不守规矩，你到时候给本宫盯着，出了纰漏的话，本宫要你好看。”
话起来虽狠，但是
“是！娘娘！”
说罢，福公公转身说道，“娘娘说的话，你们听见了没有？这宫里来的可几乎都是大人物，一个得罪不起，你们统统都等着掉脑袋吧！”
“是。”几名女子面无表情，点头应了下来。
福公公带来的这帮人是一个民间舞团，为首的团长是名男子，而在他身后的一行人统统全都女子。团长始终不见庐山真面目，整个人都快埋在自己背后那一车道具当中。他们这个舞团进宫之时也是有所准备，几乎推了一辆推车进来。推车之内全是各种各样的银箱，里头更是放着所有这些女子的穿着以及道具。
黎芊荀见这个团长身形熟悉，不禁又靠近了几分。看着，便向阿罗问道，“娘娘，这宫外来的人安全么？”
阿罗心情不错，自然也极其耐心地解释，“放心好了，本宫早就通了关系。”
这一句解释听得黎芊荀云里雾里的，不过她很快就能明白。这些人想必应该是冲着燕倾城来的，也经过了阿罗的打点。
这一个月来，她几乎全都忙上忙下，就是为了筹备这次的宫宴。所有的一切几乎全都准备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黎芊荀始终觉得这个团长分外眼熟，正想凑近仔细看看的时候，却听到一声通传——
“二殿下到。”
楚文玉被宫人引了进来，随便找了个席位坐下。似乎只要参加这种宴会，众人盛装，他只一身华袍而后落魄地找一处位置喝酒。
这段时日，他几乎过的凄惨无比。
可他对黎芊荀始终无法断了念想。他身上的伤还未全然大愈，此时来了宴会又是喝酒，一脸的苍白病色。
黎芊荀看了他一眼，便别过了头。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楚文玉亦然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第597章：再遇聂辰
黎芊荀虽然没有看他，但却感觉到了他的视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如芒在背，看得她五味杂陈。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与楚文玉有这样的一天。心思复杂，她便借机找了个地方四处走走。
这一走，却忽然听到了谈话声。
是福公公的声音，他用他尖细无比的嗓音开口说道，“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另一个人，黎芊荀看得并不仔细，只是隐隐听到低沉的嗓音回了一句，“你办的不错，事后我会给你你应得的东西。”
“好嘞。”
黎芊荀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两人的动向。她先是看到了福公公，而后便是跟在福公公身后的……
聂辰！
竟然是他！
黎芊荀心里一惊，连忙躲了起来。聂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跟在福公公的身后低着头，往翠云宫的外殿走去。
待二人离开之后，黎芊荀仍旧震惊在了原地，无法回神。
聂辰与这个福公公倒是一伙的。
那么……
那一日她所送的信，包括那些跟踪自己的人，想必应该全都是王氏的手下了。而他们今日进宫……
黎芊荀想到那一抹异香，包括这几日以来阿罗的情况。
然而她实在想不通，聂辰为何要帮着阿罗对燕倾城下手。
思及此，她便回了外殿，只是自己留了个心眼，一直跟在了阿罗的身后。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楚文玉的视线。
没过多久，后宫之中的几个良人也纷纷到场。各个争奇斗艳，并且都选了最靠近楚皇与燕后的席间坐。要抢席位，总是免不了有几分争吵。阿罗不想自己的宴会被毁，便上去帮忙劝说几句。
“几位妹妹倒是别吵了，席位几乎全都有安排。”
阿罗的话，她们自然全都听不进去。
“不就是个昭仪么？还是个失宠的昭仪，怎么倒管起我们来了？”
“就是，说不定她自己想靠着皇上坐，所以才不让我们坐这里呢。”
“想不到昭仪娘娘竟然心计这么重，依嫔妾来看，这小公主的周岁寿辰，只怕也是昭仪娘娘想要挽回皇上心意的手段吧？”
这样的话，阿罗听着就十分生气。
她正想发难于她们，却被黎芊荀给拉了回来。黎芊荀挡在阿罗的身前，当即指责道，“皇上的想法何时轮到几位娘娘来揣度了？更何况这个席位，谁都有目共睹，皇后娘娘就挨在皇上的身边坐，到时候皇后娘娘看着，心里又会有怎样的想法？”
“你一个宫女也敢来数落本宫的不是了？昭仪姐姐，你管教下人可真的是有本事啊。”
阿罗如今算是众矢之的，前些日子皇上日日流连翠云宫，早就让后宫众人受了一把窝囊气，更何况她的出生，更是让人不痛快的主要原因。
阿罗还未开口，黎芊荀已经冷笑道，“不如几位娘娘就继续在这里喋喋不休，等皇上过来再来评评理好了？”
话音一落，那些娘娘统统都闭了嘴。
她们本就受皇上冷落，此时若是再被皇上数落一顿，那势必要给皇上留下无理取闹的印象。故而几位娘娘不敢再发难，随便找了几个位置就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楚昭衡与燕倾城并肩而来。
燕倾城一身荣装，身后更有一身*装束的楚昭衡揽着她走。两人看上去就是一副恩爱的模样，尤其燕倾城的绝美容颜，此时盛装而来，更是不住地让所有人的视线焦点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清冷、却又动人，高傲却又明婉。似乎因为春风得意，她的容貌之上更是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彩。今日是小公主的寿辰，燕倾城这一出现，倒搞得她才是主角似的。
阿罗心中的恨意越发席卷而来，可她想到自己还有人安排了进来，脸上的不悦之意又隐隐消散了下去。
转而挂起一抹微笑，阿罗大大方方地行礼道，“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今日皇上与皇后娘娘这身装束可当真是般配无比，就连臣妾见了，都不得不叹服皇后娘娘的绝色之貌呢。”
阿罗这话听起来像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就连燕倾城都面露一丝疑惑。
她是真的不知道阿罗究竟在搞什么鬼。
身边的楚昭衡却已经发话，“起来吧。”
“多谢皇上。”
毕竟是小公主的周岁生辰，故而阿罗又提议道，“皇上，不知是否要臣妾先将小公主带过来给皇上看看？”
“准。”
阿罗适才退下，使唤了身边的其他宫女去抱小公主。随后走到福公公那边，福公公得了阿罗的首肯，当即点了点头。
一道幽深的目光之后，他回头看向身后穿着朴素的团长，随后开口道，“可以准备了。”
“是。”聂辰点了点头，随后便准备让自己所带的那些女人统统上场。
这一次，他势必要拿下楚皇的命！
而在另一边，黎芊荀始终都关注着聂辰的动向。见宴会即将开始，她更是整个人藏匿到了暗处。
整个宴会看似温馨，实在暗藏波涛汹涌。
黎芊荀退后一步，正寻思着该如何处理之时，却不小心靠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心里一惊，她赫然回头，却见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正站着楚文玉的身影。
他忘不了她。
所以即便知道今日会遇见她，他还是要来。
即便当初的她已经选择了要和赢景初走，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芊荀……”楚文玉似是有些醉意，口中喃喃道。
黎芊荀却忽然正色道，“你？”其实自上次一别之后，她始终都有些惆怅，今日见楚文玉如此，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只是，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听我说，聂辰进宫了，而且还带了一帮女杀手，有可能要对你的皇兄或是皇后不利！”
楚文玉浑身一怔，随后问道，“怎么可能？”
“你还是不相信我？若是不信我，你大可以自己去看一看。他们全都以民间卖艺之人的身份入宫，等下上台表演，势必会有状况发生！”
第598章：宴会刺杀
楚文玉似乎还有些犹豫，然而黎芊荀却已经推了他一把，“你大可以不信我，可我想你应该不会拿你皇兄的性命来开玩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如今你只需要带几个侍卫进来用来保护皇上罢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愿意做？”
楚文玉终于有了决定，当即点头，“好，我马上去。”
说着，他已经离开了原地。
而黎芊荀更是走到场中暗处。
若聂辰想要下手的人当真是楚皇的话，那么她也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来让楚皇与燕倾城决裂，是以她必须密切注意燕倾城的动向。
此时，阿罗已经说道，“可以开始表演了。”
那个舞团所有的女子都身穿黑衣，当即走到了台上。一上台，便开始翩翩起舞。
她们表演的是民间流传的扇子舞。
这种舞却不是楚国流行的，甚至楚国人全都对此孤陋寡闻。每个女子上台都有一把扇子，然而她们每一次动作，都会以扇子掩面。
一手执扇，另一只手则是挥袖。
整个宴会几乎都惊叹于这样的表演，而阿罗更是春风得意。她志得意满地看着如此精湛的表演，心中更是叹服蒋家人的本事。
没想到蒋家人竟能弄得如此厉害的人物！
然而舞到一半，场中的舞女却忽然从袖口飞出了几根银针。以肉眼不见，刺灭了靠近场中的几支烛火。
烛火一灭，整个外殿更是暗了好几分。
黎芊荀已经意识到这些人准备动手，故而已经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燕倾城的身边。
正在此时，场中女子“唰”得一声合上了扇子，与此同时，她们的手中不知何时每人都带上了一把匕首。
他们竟然将匕首藏在了扇子里！
每个人，都朝着楚昭衡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黎芊荀手上略一用力，直接将眼前的燕倾城打晕了过去。而此时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明显全是冲着楚昭衡来的！
森寒的银光随着殿外微弱的月光而盈盈有所闪烁，直接朝着外殿中心的楚昭衡刺去。
只有一个目标，楚昭衡！
“来人，护驾！快护驾！”
“保护小公主，快来人啊！”
随着这样一场变故，整个宴会顿时人群涣散。尖叫声、呼救声，先前还觥筹交错，此时一地狼藉。
所有人都几乎只能看清自己身边的情况。
阿罗亦是大惊失色，她原以为这些人是来杀燕倾城的，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目标竟然是楚昭衡！
该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她强迫自己定下心来，黑暗之中，她听到了黎芊荀的身影，“娘娘，二殿下马上就要来了。”
二殿下？
意思是守卫马上就要来了？
阿罗凝了凝神，示意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她的心很快就定了下来，当即吩咐道，“来人，快掌灯！”
而此时坐于正殿的楚昭衡，却是冷冷的嗤笑一声，“民间来的杂碎，居然也有胆子刺杀朕？”
他一脚踢开身边手忙脚乱的太监，直接上前迎战！楚昭衡自诩功夫不弱，又残忍嗜杀。此时这些刺客统统送上门来，反而让他的双眸之中更是凝聚了一抹嗜血的暗光。
就像是黑夜之中的狼，一定要把那些人统统撕碎一般。夜色之中，他与那些刺客缠斗。然而，即便他的武功再高，身手再果决，也实在敌不过这些常年在夜色之中打斗的人。
更何况这些人手中所带的武器统统都是匕首，目标极小，黑暗之中又不太好躲。
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些败下阵来。
灯光几乎都已经被周边的太监点亮，而此时的楚文玉都已经带兵前来。
几乎已经是扭转乾坤的局面，然而那些杀手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生死一线。
不成功便成仁！
其中一名杀手，身形如同鬼魅，几乎是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了楚昭衡的身后。
成败在此一举。
她手中的匕首正对楚昭衡的后背，一旦刺穿，那么今日刺杀一行随时都可以成功！
她的匕首往前一刺，果然感觉到了一阵阻隔，刺穿皮肉之间的阻隔。
然而，刺的人却不是楚昭衡，而是……
“娘娘！”黎芊荀大喊一声，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力统统都落在了阿罗的身上。阿罗挡在楚昭衡的身后，这一刺，几乎是刺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是瞅准时机上去的，一阵疼痛之后，她缓缓倒在了地上。脸色固然苍白，可意识仍旧是清醒的，只是她声音虚弱地说道，“皇上……你没事，臣妾……臣妾就放心了……”
“阿罗！”楚昭衡晃了晃她的身子，竟是不自觉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阿罗一脸欣慰，身上的宫装几乎都已经被血色所覆盖，然而她还是看着楚昭衡，一副生离死别般的悲壮。
好像她即刻就快死了一样。
她投入过甚，所有人都以为她仿佛快死了一般。
然而恰逢此时，楚文玉已经当机立断道，“统统拿下，留活口！”
整个宴会大乱。
一群的莺莺燕燕躲在一旁，惊慌失措地哭泣着。而侍卫则是一列列整齐地团团围住，将舞团的所有人几乎都控制住了。
一个人也跑不了！
这些侍卫统统都是精兵，不一会，便将所有的杀手统统拿下。
楚昭衡看着受伤的阿罗，当即吩咐道，“来人，快宣太医！”
“是！”
身边的太监立刻传令下去。
而此时此刻，楚文玉也已经跪在楚昭衡的面前，“大哥，所有人都已经拿下，全是活口。”
“你做的很好。”楚昭衡赞赏地点了点头。
殿内大亮，他将视线放在这些人的身上，一眼扫过去，全是眸光犀利的杀手，而且几乎全都是女子。在最后一排，是唯一的男子，只是此时因为被人押着而跪在地上，一直俯首，看不出长得什么样子。
楚昭衡神色威严，当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些人绝对不是如此简单的乌合之众。
能混入宫中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刚刚场面极乱，所有人却都井然有序。
第599章：滴血认亲
楚昭衡一开始逼问，那些女杀手统统咬舌自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顷刻间，所有人嘴角流下一抹鲜血，随后在刀剑之间纷纷倒下。
楚昭衡眯了眯眸，果然他所料不错，这些人一定是来源于一个组织！
只是，在这些女子最后面的唯一一名男子却迟迟唯有动作。整个组织的女杀手统统在第一时间咬舌自尽，而那个人，却冷眼旁观他们的死，一直低头跪在那里。
楚昭衡的注意力果然全都放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他看向那个人，神情也变得分外肃穆。
此时，一名公公带着太医走了进来，“皇上，太医来了。”
楚昭衡点了点头，神色示意公公将太医带到一旁给阿罗治伤，而自己则继续盯着那唯一的“活口”。
几乎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随着的楚昭衡的没有动作而不敢动作。这一静谧下来，个个都觉得举止艰难，仿佛四肢都被灌了铅一般的根本抬动不起来。周围似乎有一阵沉重的风，扯得头皮发麻，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场众人，几乎个个都有失职的罪名。而那些聚集在一起还未从恐慌中走出来的良人，却更是要杞人忧天。阿罗上去挡剑，这一对比下来倒是显得她们“忘恩负义”了。
此时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不错。先待楚昭衡发落于场中男子再说。
楚昭衡不急着下手，唯一的活口，若是把他吓死了怎么办？故而他先是环顾四周，视线在场中所有人的面前扫了一圈。此事明显有所安排，显然是里应外合。这一圈扫下来，他却见燕倾城晕倒在自己的身边，他的视线在燕倾城的身上又是幽深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一圈看过后，他才对着那个低头的活口正色道，“说吧，你是谁。”
开门见山，干脆利落。
他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想绕圈子的打算。
场中那唯一的活口适才抬起了头，他的装扮已经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然而此刻迎上楚昭衡的视线时，却是一点都没有隐藏自己的容貌。
聂辰！
楚昭衡只是微微愕然，随后眯起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你倒是来得好，你以为今日朕还会放过你么！”
聂辰既然敢抬起头来，势必也已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他这一颔首，目光根本没有丝毫的怯懦，一副生死置之度外大义凛然的样子。
聂辰这样的人，还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楚昭衡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然而嗜杀的光芒却并未减退半分，不过就像是一头凶恶的猛虎打了个哈欠一般。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曾相让。
而所有人看来，楚昭衡的表现是理所当然，可这聂辰难不成向天借了胆子，竟然这么不怕死地在谋反事败后还能与楚昭衡对视？
在旁人看来，聂辰几乎与疯了无异。
楚文玉看到他，心里更是涌起了一阵厌恶的恶气，恨不能赶紧把他拖出去斩了。
兄弟连心，楚文玉刚刚还这么想着，楚昭衡就已经下了命令，“留你无用，来人，把他带下去……”
“慢着！”聂辰冷冷地打断了楚昭衡的命令，似乎是要将不怕死实施到最后。
谁都看不懂，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可黎芊荀却清楚地要命，聂辰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他所谓的准备……
他从头到尾的表现，统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在来的时候准备了*，若是楚昭衡敢动他的话，他随时有可能让所有人同归于尽。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聂辰想来应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何况在聂辰的眼里，只怕楚昭衡的命、根本不值得自己拿去换。而第二种可能……
“哼，你倒是杀了我试试看，你楚昭衡的儿子可是在我手上。楚国未来的天子，你后宫之中唯一的皇子！”聂辰不屑地冷哼，脸上的表情越发志得意满起来。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几乎骤然一惊，随后纷纷嗤笑。
嗤笑是自然的，谁不知道，整个楚宫之中目前为止根本没有所谓的皇子，仅仅只有两名公主罢了。而此时所办的宴，已经是整个楚宫之中最小的公主了。
皇子？这更是一个笑话。
就连楚昭衡也跟着冷笑起来，“朕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像样的条件来，原来是皇子。朕的皇子，莫非还是你生出来的不成？”
楚昭衡的话已是让人无从置喙，而聂辰却依旧自信，只是眯眼道，“你以为今日所办的这个小公主周岁宴，就是你的亲生女儿了么？”
楚昭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阿罗，然而阿罗因为身子太虚，已经晕了过去。太医仍在治伤，可阿罗却是一动不动。只是偶有牵动伤口之时，似乎感觉到疼痛而在睡梦之中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
楚昭衡的声音已经骤然降到了冰点，他沉声说道。然而这样的五个字，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随着这五个字生生地掐着别人的脖子。
聂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小公主并非你的亲生女儿，若是皇上不信，大可以滴血认清。”
楚昭衡犹疑片刻，似是在考虑这其中之事。
聂辰见他为难，便怂恿道，“皇上不必担心其他事，你与罗昭仪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我怕你不相信，阿罗当日所诞下的并非是公主，而是皇子罢了。”
听到这句话，楚昭衡再也控制不住地霍然站了起来。广袖之下，他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来人，下去准备。”
身边的公公还有些愚昧，疑惑地问道，“皇上，准备什么？”
“这种话还需要朕亲自告诉你么？”
只是他的皇子不在他的手里，而却到了别人的手上。这种事情几乎让他颜面丧失，他想知道真相，却又不敢亲自动手，故而才让人下去准备滴血认清，但不愿意明说。
现在的楚昭衡，情绪几乎已经濒临边缘。
第600章：问罪处罚
楚昭衡的心里仿佛牵着一根线，只要轻轻一拉便能扯断似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公公很快便将水带了上来，一盆清水。
楚昭衡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刀，伤口定然不会很深，可却也没有很浅。他常年拿刀，下手从未轻过，对待自己也没什么轻重，更何况如今他心神恍惚，十分迫切地只想知道真相。
这一刀下去，他的血便从指间不住地流了下来。公公端着那盆清水，在底下候着。
放了几滴之后，公公又走到小公主的身边。小公主是由阿罗身边的另一名宫女抱着的，此时公公一靠近，小公主似乎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开始拼命地大哭起来。
这一声哭泣惊天动地，犹如她刚刚出生时的那样。
然而公公还是没有手下留情，他用匕首划了一下小公主的手指，小公主哭得更加汹涌。血顺着她极其细小的手指落了下来，统统落在了那一盆清水之中。
两滴血，在清澈的水中遥遥相望，始终不愿融在一起。
看到这个场面，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楚昭衡看向聂辰，却见聂辰一脸得意，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样子，他似乎不用看都知道结果，故而此时说话更是张扬，“皇上，你也都看到了吧？我口中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的。”
楚昭衡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万般无奈之下，下了决断，“将聂辰暂时收押，此事还需要朕好好调查一番。”
还未等聂辰多言，楚文玉手下的侍卫便已经把他给拖了下去。
竟然是聂辰！
邑儿在聂辰的手上。
楚文玉不可置信，此时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的状态。早前他与赢景初几乎决裂，全然是因为楚邑的事情，可如今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聂辰干的。
这样说起来的话……
他倒是误会了赢景初？
都是聂辰，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如今也不会这么难以面对黎芊荀。
楚文玉越发黯然神伤，此时几乎都不敢看黎芊荀一眼。
然而聂辰被收押之后，此事却并未完结。
楚昭衡脸色阴沉至极，“他们能进到宫里，守门侍卫却没有经过盘查，朕倒是很想知道，他们手中的兵器都是怎么混进宫里来的？说！若是现在站出来的话，朕兴许还可以饶你不死。但如若被朕揪出来的话……朕必然会将你碎尸万段！”
连一个小小的聂辰他都对付不了，更何况聂辰还如此猖狂，如今他冷静下来，势必要抓出内鬼来泄愤的。
可看到这样的楚昭衡，谁敢站出来承担自己的罪行呢？
“不说是吧？朕自己查！”
黎芊荀看了一眼躬身在自己面前的福公公，当即踩了一脚他的衣摆，只听到“哎哟”一声，那个福公公就忽然身子一倾，摔了下来。他头上的帽子都摔在了地上，几乎滚落到了楚昭衡的面前。
摔倒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找到自己的帽子，然而……却在楚昭衡的脚下。一时之间，他更是心虚无比，双腿都开始剧烈的颤抖，几乎合不起来。
楚昭衡并不认识这个太监，可见他如此胆怯，难免心中生疑，“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回回……回皇上的话，奴才是翠云宫的……”
福公公几乎连话都说不来了，双腿更是哆嗦得几乎无法动弹。
“翠云宫的？”楚昭衡似乎有放过他的意思，然而此时此刻，楚文玉身边的侍卫却指着福公公说道，“陛下，就是他！奴才看到守卫之人收了他的银子，他说是昭仪娘娘带来的民间艺人，绝不可能出差错，故而才让那些人统统混进来的。”
早前巡逻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只是当时并未深想，然而此时见他如此心虚，倒料定了他就是里应外合的漏网之鱼。
本来那侍卫也不想拆穿他，如今见他“滚”出来，下意识地就认了出来。
楚昭衡盯着福公公，脸色阴沉地可怕，“是你？”
“奴、奴才也是受命行事。真的，奴才身不由己啊皇上！”
“说，你是受了谁的命！”
“当、当然是……”说到此处，福公公顿了顿。他心中还在思索这个黑锅究竟要谁来背。毕竟若是说出指使自己的人是罗昭仪的话，那么他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他将聂辰引进宫来已经是事实，可若是没有指证罗昭仪的话，就凭先前罗昭仪护主有功，他兴许还能找罗昭仪讨一条活路。
于是，选择就变得万分艰难。
他看了一眼受伤的罗昭仪，而后又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被人打晕的皇后，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艰难。
毕竟现在的阿罗也不省人事，他当真帮了阿罗，也没人帮着自己求情啊。
福公公从未感觉说话如此艰难，整个人几乎都是冷汗涔涔，支吾了半天，他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憋了半天，愣是说了一句，“奴、奴才说不出口啊……”
“说不出口？看来你不吃点苦头是不行的了。”楚昭衡冷笑说道，“来人！把这个太监给朕带下去，务必让他招供背后的主使者，宫中若没有人给他里应外合，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朕？务必留下活口！”
“是！”
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架着福公公将他拖了出去。
随后，楚昭衡便命人收拾残局。至于受伤的阿罗，她也被带回了寝殿由太医好好处理伤口。
阿罗的伤在肩上，只是痛得晕了过去。太医把一切的事务统统处理好后，便将阿罗交给了黎芊荀，“娘娘如今的伤已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便是。”
黎芊荀点了点头，将太医给送了出去。
刚一回来，却见阿罗已经醒了过来。她的眸光冷到极致，她嘴角带讽，见黎芊荀过来更是冷笑，“别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本宫的儿子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此事黎芊荀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更何况，她又何必要解释？
“娘娘不也厉害的很？将那些想要刺杀皇上的人统统带进宫中，以为此事别人都不知道么？”
第601章：混入天牢
阿罗脸色很不好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阿罗噎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此事毕竟是谋逆的大罪，她若真的与这件事扯上关系，只怕她即便有了邑儿也无法保全自己。
黎芊荀适才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在事发当时，奴婢已经把皇后娘娘打晕了，放心，此事如今赖不到娘娘头上。至于邑儿，奴婢自然也会尽快救回来。”
阿罗仍然心有不满，但也只能忍气吞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帮本宫将此事嫁祸到皇后的头上。”
黎芊荀没有反驳。
此事嫁祸到燕倾城的头上，阿罗是势在必得。而黎芊荀也有意要离间楚昭衡与燕倾城之间的关系。是以她也没有反驳，只是想到将聂辰他们带进来的那个福公公，便出言问道，“那个福公公是怎么回事？”
“什么福公公？”阿罗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反问她。
“就是去给你把民间艺人带进宫中的那个太监。”
阿罗一怔，“怎么，他被抓起来了？”
若是这福公公指证是她，那就一切都完了。黎芊荀这么一说，她首先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安危，其余的事情几乎全都不管不顾了。
“他的确是被抓起来了，不过还没有指证是你，但是如今已被收监关押，他什么时候想供出你，就能什么时候供出你。”
阿罗脸色苍白，适才想起黎芊荀这根救命稻草。她抓着黎芊荀的手，殷切地求道，“千离，帮帮本宫！若是他供出本宫来的话，本宫到时候一定会死的。如今邑儿也不在本宫的身边，更何况……”
她越说越是嗓音艰涩。
“奴婢明白了。”黎芊荀随口应了一句，“你先好好休息，奴婢打点一下，随后去探望福公公便是。”
此事就算阿罗不说，她也会这么做。
不过她还是又问了一句，“这福公公究竟是如何到娘娘身边来的？”
阿罗沉吟片刻，随后说道，“他原先倒也不是本宫这里的人，是有一日，本宫差人送点……礼物，之后他将礼物带了回来，说是那家人安排的。”
事到如今，阿罗仍然有所保留，不愿意明说蒋家的事情。黎芊荀虽不追问，但心里也有些疑惑，莫非蒋家的人与聂辰之间还有什么牵扯？
故而她打算去一趟天牢，只是自己的身份尴尬，必然不能直接去。
半夜三更，天牢的守卫几乎昏昏欲睡。
守在门口的两个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强忍着自己的困意。其中一人要去小解，当即便对着身旁的那个人招呼道，“兄弟，我去方便一下，这里你看着点。”
“快去快回，你回来了我也要去。”
说完，又整个人靠在墙边睁着眼睛打瞌睡。没办法，如今实在夜色太深，眼皮架不住就要打架，疲倦毕竟是无法控制的事情，更何况守门还特别无聊。
其中一人找了个草丛边上，正解着腰带要脱裤子了，然而背后忽然感觉一阵大力的掌风，他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腰带上，随后就倒了下来。
黎芊荀一袭黑衣，站在他的身后。
她毫不迟疑地扒、光了那个守卫身上的衣服，换到了自己的身上。夜色颇深，是以她根本不需要怎么细致的乔装。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将原来的那个守卫拖到了一边，而自己则是回到了天牢的门口。
另外个守卫见自己搭班的兄弟回来了，继而一愣，“咦，你不是平常小解总要很长时间的么？”
黎芊荀眉角微抽，怎么小个解还那么麻烦？
“嗯，有点感冒。”她的声音压得十分的低沉，听上去与原来的那个人的嗓音始终有些出入。是以她才直接说自己生了病，也免得惹人怀疑。
夜色太黑，天牢的大门口不过两盏昏暗的烛台，另外一个人根本就看不清黎芊荀的样子。仔细想了想，听他这声音倒也像是感冒，故而倒也没有怀疑，“你给我盯着点，别成天变着花样想偷懒。出了事情是咱们两个一起负责的，听明白没有？”
黎芊荀立即点头。
另外个侍卫终于走了，离开之前吩咐黎芊荀她好守在门口把风。
他一走，黎芊荀便钻进了天牢之内。
一入内便能感觉到一阵湿冷的阴风扑面而来，其中还伴随着腐臭与血腥之气。随即印入眼帘的便是门口所摆放的各种各样的刑具，这些刑具全都挂在墙上，上面还沾满了黑红色的血迹，让人一眼看上去便望而生畏。
所幸的是，福公公就被架在门口的刑具上。而让她有些为难的是，门口还有两个守卫，一个负责上刑，一个负责看管刑具。
福公公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开口说话。然而他的旁边还有一桶水，也不知道那水里是什么。
“各位大爷……奴、奴才都已经和你们说了，奴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福公公的声音已经伴随着苦苦哀求，看着那些守卫的脸都是惊惶无比，像是生怕自己会受尽折磨一样。
黎芊荀匆匆扫了一眼周围，聂辰应该没有关在这里。她一入内，便惊动了负责上刑的守卫，两人盯着她瞧，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没见过你？”
黎芊荀立刻把头低了下来，“皇上收到新的消息，命奴才前来询问，不过此事不宜声张，劳烦两位大哥回避一下。”
两名侍卫听到她这么一说，当即更加疑惑，“皇上收到新的消息？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照道理来说，说话的那名侍卫是负责管辖整个天牢的人，故而若是皇上一旦有了新的消息，势必都会请自己身边的公公先提前来通知一遍。
今日的情况，前所未有。
那个侍卫不自觉地就对黎芊荀多了几分打量，“你确定是皇上派你来的？圣旨呢？”
黎芊荀把头埋得更低了，“没有圣旨，只有口谕。”
那个侍卫扔在斟酌，而此时此刻，原先本该正在小解的守卫却突然冲了进来，指着黎芊荀夸张道，“他他他！他不是咱们这的人，一定是罪犯的同党，来劫狱的！”
第602章：守住自己的命
话音一落，两名侍卫，一名守卫统统全都盯着黎芊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没过多久，负责管辖天牢的那个侍卫脸色一变，当即喊道，“来人，快把她抓起来！”
随着他的命令，牢房之内所有隐藏的侍卫统统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们将黎芊荀团团围住。顷刻之间，黎芊荀反而四面楚歌。
她匆匆扫了一眼四周，正在犹豫要不要动手……杀出重围。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怎么会被人发现？
思及此，却听天牢的门口一阵清亮的嗓音，“住手！”异常清晰，掷地有声。
随即而来的，便是一身华袍的楚文玉。
他不紧不慢地走入了天牢之内，当即，所有在场的侍卫纷纷跪下，“参见二殿下。”
“谁让你们抓人的？”
几人看下先前大惊小怪的那个守卫，他顿时脸色有些苍白，战战兢兢地解释道，“二殿下……这小人……小人在草丛里发现了另外个兄弟躺在那里，他身上的衣服统统被人扒、光了，看到这种情况，小人能不担心么？”
楚文玉走到那守卫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圈，“你的兄弟本殿下知道，他就是想偷懒偷偷在那里睡觉，再找人替他顶着。这不，大哥安排的人来了嘛，他就拜托这小子帮他顶着了。”
楚文玉说着，已经走到了黎芊荀的身边。
似乎是在维护，他挡在了她的身前。
“既然如此，那就是个误会……误会。”
几人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心中的疑虑却并未消散。只是二殿下都这么说了，谁还有事没事去反驳一下？
“那……他都说了，带着大哥的消息要再审问一下犯人，你们可有意见？”
“没有没有，小的们马上回避，马上回避。”一边说着，一边统统退了下去。
黎芊荀适才抬起头，却见楚文玉再不似刚刚那样，此时见他，神色之间满是愧疚。
“对不起……芊荀。是我错了，我当初不该那么不信任你。”楚文玉的样子十分受伤，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倒好像真的犯了什么大错。
黎芊荀瞥了一眼被绑起来的福公公，神色示意此处说话不便。楚文玉点了点头，也准备回避。
不过黎芊荀却没让他走。
先前之所以会有误解，无非就是因为他们之间互相有所隐瞒。如今让楚文玉多知道一些事情也好，省得他再误会自己。
黎芊荀转而看向几乎奄奄一息的福公公，正色道，“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如实相告。”
福公公立即如拨浪鼓一般地用力点头，恨不能把头就这么点下来似的。
黎芊荀扫了他一眼，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首先，你是如何混入宫中的？”
这一点必须弄清楚，他究竟是蒋家的人，途中受了聂辰的诱、惑而如墙头草两边倒，还是从一开始就是聂辰身边的人。
若他一开始便是聂辰身边的人，那么兴许可能会知道楚邑的下落。
福公公断不敢撒谎，便只能诚恳地解释，“奴才本来就是宫里的太监，原先就经常出宫，负责购置货物一类的大小事宜。后来一个男人找到了奴才，吩咐奴才去云翠宫替一位娘娘送信，而后……而后就说给奴才很多银子……”
说完，他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感慨。
黎芊荀挑眉问道，“那那个人就是聂辰咯？”
福公公哭丧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聂辰曾经抱了一名孩子？”
福公公摇了摇头，“奴才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奴才本来就是在宫里的公公，若不是出了宫，一时猪油蒙了心，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啊。”
黎芊荀没有再追问，看来这个福公公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此事绝不能如此轻易作罢，她又交代这个福公公将他所有与聂辰曾经联系过的地点统统说了出来。这一听，看来两人接头还不止两三次。
说完之后，福公公心里更是惊慌，“二、二殿下？这位……大人，奴才把所有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能不能放奴才一条生路？奴才是真的不想死。这次的事情，绝对是猪油蒙了心！”
“可以啊。”黎芊荀轻巧地底点了点头，“要帮忙自然可以，不过你得矢口否认你与翠云宫的一切关系，并且，在皇上招你审讯之后，你必须告诉皇上，谋逆之罪的幕后主使者是皇后！”
“这、这这不是……栽赃陷害么？”
福公公心里还是有些虚的，若他当真说了幕后主使者是皇后的话，那岂不是得罪了皇后娘娘？
他怎么想都觉得此事不妥，然而不妥归不妥，如今还是活命要紧。可是当真要做下这个决定，需要十分的勇气，他……他一个公公，怎么可能有勇气拿自己的命去赌这一把？
“你放心好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如果你是因为皇后如今备受圣宠的事情而不敢告发他，那你大可以放心。此事揭发之后，皇上与皇后势必要决裂。”
“你……你怎么知道的？”福公公还是有些无法确定。他所做的后悔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如今几乎差点把自己的命统统搭进去了。事已至此，他怎么可能不好好斟酌再三？
黎芊荀双手环胸，“先前在小公主的周岁生辰上他你也统统听见了，皇上有一名皇子，是罗昭仪所生，你揭发皇后，等于是与罗昭仪站在同一立场。更何况起事之日所有人都看到了，皇上在为难关头，却是罗昭仪站了出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吧？”
福公公的脸色变得越发精彩，良久，他点了点头，“只要奴才能活下来，让奴婢做牛做马、做狗都可以！”
黎芊荀眯了眯眸，“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记住，别太过明显。”
福公公点了点头，“我会的……”
如今除了相信黎芊荀，他根本想不到还有其它办法来守住自己的命！
第603章：无奈放任
黎芊荀跟着楚文玉，顺理成章正大光明地出了天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两人出去以后，楚文玉带着黎芊荀找了个十分隐蔽的地方。
黎芊荀先行发话，“你若是方便的话，出宫之后将福公公与聂辰所有的联系地点统统告诉赢景初，让他逐个击破，一个一个调查过来。”
楚文玉是没脸见赢景初的，故而即便是想要求得黎芊荀的原谅，却还是忍不住退却此事，为难无比地说道，“芊荀……此事我也能将功折罪，干嘛非要他来办？”
他即使做错了事，也绝无可能会去求得赢景初的原谅。
黎芊荀看他，似乎在此事上根本就没有退让的余地。楚文玉又想到了那日，黎芊荀跟着赢景初离开别院，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害怕失去她的恐惧感，当即道，“好好好，我去我去！”
楚文玉的妥协令黎芊荀叹了一口气，像是姐姐一般地无奈放任。
与此同时，燕倾城整个人适才清醒过来。她根本就不知道当日生辰宫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自己似乎脖子一痛，被人打晕了过去。醒来之后，身边的宫人几乎全都诚惶诚恐，对此事绝口不提。
没有人敢议论皇上的事情。
起初燕倾城还算能够放任此事，然而当晚她便越发觉得不对劲。楚昭衡没来自己这里，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故而她立刻找来了一名宫女询问当时事情的经过。
哪知身边的宫女一个字都不敢说，诚惶诚恐地摇头，“皇后娘娘，此事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
虽然口中说着不知道，可脸上的为难之色却是如此明显，显然是知道，但不能说。
越是如此，越是说明有大事发生，燕倾城不敢放任，冷冷道，“本宫的话你敢不听了？别忘了，你是本宫身边的宫女，若是本宫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她从来都不是如此胆小怕事的人，只是自己在生辰上的的确确被人打晕，而楚皇不仅对此事绝口不提，甚至都未曾派人来询问她的死活。
这事肯定不对劲！
思及此，宫门外却有稀客前来。宫女通报了一声，“娘娘，张良人前来觐见。”
“传。”当机立断后，又瞪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你先退下。”
那宫女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是，娘娘。”
张良人今日也算是风风火火，一经通传，直接入内。发丝微微显得有些凌乱，整个装扮更是草率，草草了事之余也没心思管其他的。
主要是，她心神不宁，脸色并不好看。
“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都不用等燕倾城开口询问，张良人已经开门见山地说道，“娘娘，昨夜小公主周岁生辰，你可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燕倾城正在因为此事而困扰，却没有想到张良人竟然亲自来告知她此事。想起她身边众多宫人的表演，燕倾城沉声道，“自然知道。”
“娘娘当真知道？”
“怎么，你怀疑本宫？”
“没有没有，嫔妾不敢。”张良人连忙低下了头，看了看四周，小心谨慎道，“此事皇上下令不许声张，违者斩立决。本来嫔妾担心此事娘娘会因为无从知晓而吃了大亏，今日前来便是要告诉娘娘此事。那如今既然娘娘已经知道，也不知道娘娘准备如何打算？”
“打算？”燕倾城不解，却挑眉装作等待张良人后文的意思。
“昨日皇上危在旦夕，是罗昭仪上去替皇上挡了一剑。此番她已经醒来，皇上势必要往她那儿跑的。”
说到阿罗头上，张良人就满脸的不甘心。
昨日若不是她离皇上更近，自己也能上去挡剑，最重要的是，她明明只是受了一些轻伤，却一副奄奄一息要死要活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中不痛快。
燕倾城大概了然了一些。
张良人这苦水一倒，整个人又开始没完没了了。
“而且依嫔妾所看，这谋反之人说不定就是罗昭仪带进来的呢。”
“此话怎讲？”
燕倾城本就清冷，此时也就不过随便应付几句，根本没让张良人看出端倪。
况且张良人一心看不起阿罗，昨日她又演技精湛，事情结束之后，势必要重获皇上宠爱，即便不得宠，楚昭衡也不会对她冷落得太过分。更何况先前几日，她也对罗昭仪落井下石，此番未雨绸缪，根本容不得她再有翻身之日。
张良人微微抿了抿唇，理所当然道，“宫中宴会所表演的节目统统都是她筹备的，那些谋反之人大多都是民间之人，不是罗昭仪的人，还能有谁？依嫔妾看啊，说不定是罗昭仪故意安排别人刺杀皇上，随后再从中揭发自己当日生的是个皇子之事，最后再以替皇上挡剑来博得皇上的怜惜。”
燕倾城听她天南地北地这么一说，心中已经完全了然。
“被抓起来的人有谁？”
昨日在场之人，所有人都几乎看到燕倾城在那时晕了过去。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理所当然。张良人耐心地解释道，“那些舞女统统都是女杀手，只有唯一的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说……小皇子在他的手上，以此来威胁皇上。”
唯一的……一个男人？
小皇子在他的手上？
燕倾城皱了皱眉，心中更是千头万绪。
“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她隐隐有些担心，害怕这个人会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名字。尽管可能不大，然而她仍旧想要听到亲口确认。
“嫔妾不知道，好像……听皇上说的时候，是叫什么……聂辰？”
聂辰？
燕倾城一颗揪起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如果不是他，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你所说的事情，本宫全都明白了。天色不早，你还是早些回去。”燕倾城并没有表态的打算，她不相信楚国后宫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娘娘，嫔妾……”
“还需要本宫再多说什么么？”燕倾城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声音亦是陡然一冷。
张良人不甘心地看了燕倾城一眼，但还是告退，“那……嫔妾告退了。”
第604章：供认不讳
翌日，燕倾城一大早便收到了消息，福公公供认不讳，说此事的背后主使之人便是皇后燕倾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故而一大早，楚昭衡便风风火火地传召。所有后宫中人几乎全都候在了议事殿中，谁也不敢怠慢。
燕倾城的气色有些不太好，她就带了一名宫女，穿着打扮更是普通的宫装，在踏入议事殿的那一刻，那就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围绕在了自己的身上。
与前日晚上不同，当时的她受人瞩目，全然是因为她的意气风发倾城之姿。可如今看她的目光，只有质疑还有不解。
许是没有人能够想得通，近日来燕后如此得宠，却在背后密谋刺杀楚皇一事。
楚昭衡的脸色沉得仿佛千年玄铁，他甚至都不愿意看燕倾城一眼。她刚一走近，就见地上跪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公公，白色的衣服上全是斑斑血迹。他的头发也凌乱地仿佛稻草一般，此时跪在地上，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了一眼燕倾城。
燕倾城是最后一个来的，就位之后，审讯就几乎开始。
“皇上，奴才真的是受到了皇后娘娘的唆使才会这么做的！而且奴才当时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有问题，是娘娘……就是皇后娘娘她告诉奴才，若是不将那些人引进来的话，就杀了奴才……”福公公几乎声色俱厉，声音都带着一种哭腔。
他近日来所吃的苦头并不少，如今招供，实是屈打成招顺理成章。
殿内没有任何人质疑。
然而燕倾城却是冷笑道，“你出宫替罗昭仪置办宫宴之时的表演之人，与本宫有何关系？”
福公公低头，却为了壮着胆子而紧紧闭上了眼睛。他陷害燕倾城倒是不要紧，最多皇后住进冷宫，楚昭衡不会把她怎么样。可若是不指认背后主使人是她的话，那自己就要死了！
权衡利弊之下，只能说谎。
福公公反驳道，“就是因为娘娘知道此事全然是罗昭仪在筹备，故而才会趁此机会与那些人联系好，这样一来，万无一失，统统都可以嫁祸到昭仪娘娘的头上。”
“信口雌黄！”燕倾城几乎听不下去了。
然而此时阿罗却在一旁盈弱地帮腔道，“皇上，此事应该是有些误会，臣妾曾经也是皇后姐姐身边的宫女，皇后姐姐又岂会待臣妾如此狠心？”
听起来是在帮燕倾城求情，可阿罗很清楚，无论她求情不求情，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今日，就是她扳倒燕倾城的最佳时机！
楚昭衡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阿罗，随后又正对燕倾城，“朕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做！”
原来她当时告诉自己的那句“考虑”，纯粹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她既然早已和聂辰密谋，那就说明她早就知道楚邑的下落。是了，她若是有了楚邑，随时都可以害死楚昭衡，随后再以楚邑之身掌控整个楚国朝局。
他大意了，竟然一时之间相信了她的鬼话！
燕倾城不管，继续矢口否认，“本宫以什么样的名义要来害死皇上？一直到昨日为止，本宫与皇上一直处于‘夫妻情深’的状态。在宫中，有了帝王的宠爱就等于拥有一切，本宫何必铤而走险？若是为了得到楚国，那大可不必了，本宫本来就是燕国公主、楚国皇后。”
她的话说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楚昭衡几乎就快被她说动了，然而台下不知道有谁鼓囊了一句，“皇后娘娘当日不是晕过去了么？怎么对此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话声不大，可几乎所有人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楚昭衡眯起双眸。
他早已下令，此事封锁后宫，不会有任何人有胆子告诉燕倾城的。更重要的是，她当日昏厥过去，显然是什么事都不知道。
“朕倒是很想问问，此事你并未参与其中，那么你是怎么知道那日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燕倾城抬手，指向张良人，“她告诉本宫的。”
张良人被这么一指，整个人都几乎慌了神。昔日她如此想要巴结皇后，可如今被千夫所指，她自然要明哲保身，装着样子惊惧道，“娘娘？嫔妾何时同你说过前天晚上的事情？皇后娘娘兴许是看错了吧，嫔妾绝无可能有胆子忤逆皇上的意思的……”
在楚昭衡面前，张良人当即乖顺起来。
楚昭衡沉痛地闭了闭眸，已经懒得再去看燕倾城了。
然而燕倾城却是一口咬定，“昨日你到本宫这里来，本宫这里的宫人都可以作证。而且你还告诉本宫，此事定然是罗昭仪所为，罗昭仪替皇上挡剑，也是她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好戏。一切都是计划的，怎么，这难道不是你说的么？”
张良人朝后趔趄了一步，竟然不自觉地摔倒在了地上。她心虚的表现如此明显，楚昭衡很快便注意到了她。
他还没有确定，张良人已经自己招供，“皇上，嫔妾知错了。嫔妾当真知错了！可嫔妾去的时候，皇后娘娘告诉臣妾她已经全然掌握此事，故而嫔妾才会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既然已经知道，那么嫔妾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
张良人跪在地上，脸色已经苍白地犹如病态。
她在宫中过惯了见低踩见高爬的日子，此时第一次受到楚皇的关注，竟然只是为了这等自掘坟墓的大事。
她心中惶恐不安，口中的求饶一刻未停。
楚昭衡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先把她带下去。”
话音一落，张良人已经被两个侍卫拖了出去。她始终不安分，一边奋力地挣扎，一边哭泣着求饶，“皇上饶命啊，嫔妾当真知道错了……”
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再也听不见了。
整个议事殿都随着张良人尖刻的嗓音而安静下来，此时场面有些僵着，谁都没办法打破安静。其实就凭福公公的片面之词，还不足以指证燕倾城就是谋逆之罪的背后主使人。可若是有了另外一桩线索，那么……
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第605章：偷龙转凤
黎芊荀准备的人，也该上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先前赢景初就说过，宫外有不少燕倾城的人正在寻找楚邑的下落。这样一来的话，那就说明燕倾城早就知道楚邑的存在。
只要此事被揭发，楚昭衡定然对她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黎芊荀神色微敛，这件事其实也算是楚文玉的功劳。今日一大早，他便把人带了进来。而这个人，就是曾经帮着燕倾城在民间搜索楚邑下落的人。
“皇兄，臣弟还有一个人要带上来。”
楚文玉忽然上前一步，主动请缨。
楚昭衡挑眉，“准。”
楚文玉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便押着一个状似民间掌柜的上来了。那个掌柜的畏畏缩缩地上来，像是震慑于楚昭衡的威严，一直到台上来之前都不敢抬头。
楚昭衡顿时有些不解，视线放在了楚文玉的身上。
“此人是皇后的人，他一直帮着皇后调查小皇子的下落，不信你问他。”
楚文玉指向身后的那个貌似民间掌柜的人。
然而此时，那个掌柜地却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双腿都已经开始发软。
“皇上恕罪……小人、小人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小皇子！小人也就在集市上做做小本生意，后来有一天，一个宫女找到小人，给了小人很多很多的银子，让小人派人打听近日所有都城之中的不足周岁的男婴。小人也是被蒙在鼓里，才助纣为虐会做这等事情……”
楚昭衡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说你见到的是一名宫女，那给你银子的宫女呢？”
楚文玉早就有所准备，当即欠身道，“皇兄，臣弟早就已经统统准备好了。先前已经让这个人和皇后身边的宫女对峙过了。来人，把宫女带上来！”
“是。”
话音一落，又有一名宫女被押了上来。只是这个宫女倒是显得颇为冷静，身上的宫装整整齐齐，年龄似乎也不是很小，显然在楚宫之中已经有些年数。
宫女一入殿，便庄重地跪了下来，“奴婢参见皇上。”
楚昭衡抬眸，“皇后与你之间是什么关系？”
宫女低头，看了一眼燕倾城。
此时的燕倾城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瞪着跪在地上的宫女，眸子之间却依旧清清冷冷，古井无波。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再挣扎下去。
这一切，分明都是有备而来。
“奴婢本是内侍宫人，原先经常出宫替娘娘们采办一些宫中没有的东西。然而皇后娘娘找到了奴婢，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替她去找一个男婴。”
燕倾城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冷冷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去找男婴便是去找小皇子么？莫非本宫去找小皇子，就能证明偷龙转凤的人是本宫了？笑话！”
楚昭衡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他一心以为，当日偷换皇子出宫的人，就是燕倾城！故而她假意迎、合自己，告诉自己对于他的提议，她会好好考虑一番。这些时日以来更是虚情假意，其实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认真考虑这件事，不过是假意迎、合，借机把自己害死，待她找到了小皇子的下落，她就能以这个婴儿来掌控整个楚国！
楚昭衡细思极恐，越是仔细想来，越是觉得燕倾城此人歹毒无比。
“来人，把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送进冷宫，宫印回收，并彻查蒋婕妤之死一事。”
“是！”
燕倾城面容依旧冷冷，然而她的心里却已经失控。她看向议事殿的众人，看着扬眉目送她渐行渐远的阿罗。
她燕倾城，何至于会有今日？
然而她不想再据理力争，今日的这一切全都是替她安排的一场好戏，无论她怎么说，始终都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没有人相信她。
她是燕国的公主，绝不会向任何人讨饶！
思及此，她忽而笑了，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苍凉。
燕倾城入驻冷宫之后，最得意的人莫过于阿罗。先前她受到冷落的一肚子窝囊气终于在燕倾城入驻冷宫之后得以释放。
议事殿发落后，阿罗便在楚昭衡的搀扶下回了云翠宫中。阿罗趁着这个机会，便以自己受伤为由留下了楚昭衡。
“皇上，臣妾的孩子怎么办？”
一回到云翠宫中，阿罗就拉着楚昭衡的手不让他走。
而楚昭衡自然也没有任何不满。
阿罗若是自己生了个皇子，怎么也不可能将皇子自己换掉。她为了小公主的事情受了不少苦，楚昭衡几乎都看在眼里，是以他也留了下来，扶着阿罗躺下，竟有陪伴之意。
“让你受委屈了。”楚昭衡淡淡地说了一句，心思却十分复杂，“此事朕一定会下令彻查到底，无论如何都会替你把小皇子找回来。”
说是替阿罗找，实则却也是为了自己。
这个孩子至关重要，何况又是楚国未来的太子，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孩子落在别人的手上而导致自己受人威胁？
阿罗却自欺欺人地点了点头，“有皇上这句话，那臣妾也就放心了……”
楚昭衡拍了拍她的手背，有几分安抚的味道，“行了，你如今受伤，朕也不多打扰你，你好好休息便是。”
阿罗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懊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样一说，岂不是就要把楚昭衡送去调查小皇子的下落？
不过倒也无碍，放眼整个后宫之中，再无人能与她相争。如今这偌大的翠云宫中，却是再也容不下所谓的“罗昭仪”了。
她想，她似乎应该要换个宫殿了。
几日的养伤之后，阿罗的伤口算是初愈。她的气色也好了不少，便也能大着胆子去寻楚昭衡。
而楚昭衡更是下了命令，若是阿罗来找他的话，不用通报，让她随时畅通无阻。
阿罗满面风光地去了楚昭衡的寝宫，为了以防冲突，她几乎都是晚上前去。
每每行到房中之事，阿罗总会无辜地靠在楚昭衡的肩头卖弄可怜，“皇上，臣妾今日又被几个良人嘲笑自己位份低……臣妾入宫也有些时日，被人这么说心里总是有些委屈的……”
第606章：翻脸不认人
阿罗说着的时候，几乎能听到从楚昭衡厚实的胸膛处传来的一阵又一阵富有节奏感的心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然而说及此，那一阵心跳却忽然一停，随后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此事朕会给你做主，不会再让人嘲笑你的位份低。”
阿罗微微一笑，当即谢恩。
翌日，楚昭衡离开之后，她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梳妆回了云翠宫。回宫之后，她一直都处于极其亢奋的状态，每每地等在门口，就是为了等待那一道让她的身份再无人胆敢诟病的圣旨。
她以为，楚昭衡口中所说，是要提升她的位份了。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等到。
兴许是皇上太忙了？
阿罗心有怀疑，却也不敢明着问。若是直接问皇上讨要位份的话，兴许会引起皇上的不满。
可越是不能明说，越是让阿罗的心中煎熬。
此时此刻，蒋府之内。
皇后入了冷宫的事情几乎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唏嘘伴君如伴虎，前些日子还帝后情深，如今燕倾城就去了冷宫。蒋府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更是认定燕倾城就是杀死蒋婕妤的凶手。
李氏把消息带了回来，大惊小怪地说道，“姐姐你看啊，这皇后一死，皇上马上便下令彻查婕妤娘娘的死，看来咱们也有机会了！”
李氏心情甚佳，可蒋夫人却依旧愁容满面。
她叹了一口气，心情也有些不满，“你好像对此事很高兴的样子？”
“皇后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难道还不该高兴么？”李氏虽然不解，可心里却是因为能够得到补偿而满足。
此事要当着是燕倾城所为，相信楚昭衡一定会给蒋家一个看法的。到时候升官发财之类的等等，总也会有自己的那一份。想着自己总算是快要熬出头了，李氏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喜意。
蒋夫人叹了一口气，神色更是严谨，“此事算的什么？皇后犯了那么大的事，皇上也只是把她打入冷宫而已。而她就算进了冷宫，我的女儿也不会回来！杀人者偿命，就连找出真凶给她陪葬的机会都没有。”
蒋夫人说着，更是愤恨地快要咬碎了牙。
蒋家如今也算是断了命、根，她越是仔细想来，越是能感觉到蒋府的空荡。曾经承欢膝下的孝顺儿子，还有如今已然失去的宫中宠妃，全都离她远去，再无可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李氏见她怨恨颇深，自己心里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面上依旧宽慰劝解，“此事如今也已经明朗了，上次的来信只怕就是为了揭发皇后娘娘的罪行。姐姐，此事若要讨回个公道，还是得去找昭仪娘娘。”
“可是先前那个公公来了……”
李氏自动请缨，“姐姐不要紧，此事就交给妹妹来办，保证妹妹办得妥妥当当的。”
蒋夫人点了点头。
李氏入宫，借着宫女与太监的引领进了翠云宫。黎芊荀正好碰见了她，就跟了她一段路。
先前蒋家一直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与阿罗无关，如今又来这翠云宫，黎芊荀当真有些疑惑不解。
她跟着李氏走了一段路，到了翠云宫门口，李氏便给宫女塞了一些银子，让宫女进去通传，“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是蒋家的人来拜见昭仪娘娘。”
那宫女点了点头，连忙进去通传。
阿罗等了半天，始终都在等自己位份晋升的消息。宫女进来通传，她本来还忧心忡忡地坐着，一下子霍然站了起来，极其期盼地问道，“怎么样？可是有圣旨传来了？”
宫女摇了摇头，行了个礼，“娘娘，是有人来求见，好像是说什么蒋家的人……”
想到小公主周岁生辰上所发生的事情，阿罗便心生不悦，若不是自己发现得及时，只怕这盆脏水就泼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原先也没有想到，蒋家人竟然这么恶毒，联合聂辰想要谋害皇上，此时听说他们前来，自然是翻脸不认人。
“见？他们居然也有脸来见本宫？若不是本宫自己精明，性命都差点断送到她们手上，让她们离开这里，省的给本宫惹事！”
阿罗坐回了原位，心中更是负气。
害得自己空欢喜一场，这皇后都已经入了冷宫，她们还来做什么？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传。”
小宫女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然而话传到李氏的耳朵里，她却是不信，“你们娘娘先前还说要同咱们蒋家的人一起对付皇后呢，若不是你们娘娘在那儿一口咬着皇后一定是害死婕妤的真凶，我今日又怎么会前来？”
宫女面色为难，这话听得她惶恐无比。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一直都是后宫之中生存的法则。可如今这不该听到的全让她听见了，她自然手足无措。更何况，这样的话总不能传回阿罗的耳朵里吧？
黎芊荀见场面有些僵着，便上去解围。
“行了，这里就交给我吧。”黎芊荀这一出现，倒是替那宫女解了围。
李氏不明所以地打量了一圈黎芊荀，见她一身宫女装扮，自然就有些狗眼看人低，“这里你算说得上话么？”
语气颇为不善，像是将阿罗不待见的气统统撒在了黎芊荀的头上。
黎芊荀倒不恼，只是冷冷说道，“你在后宫如此不知分寸的胡说八道，是不想要命了么？如今皇后入了冷宫，昭仪娘娘又有皇子流落民间，你先前这样，岂不是开罪了如今后宫之中势头最大的罗昭仪？”
话音一落，李氏果然闭了嘴。
态度也微微好了一些。
黎芊荀适才客客气气地低了头，“奴婢名叫千离，是翠云宫中的掌事宫女。如今娘娘重伤未愈，你若是有事的话不妨告诉奴婢，奴婢会尽量转告昭仪娘娘的。”
李氏见黎芊荀帮她，顿时双眸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好。”说着，环顾四周，“宫里什么地方说话方便？我把事情告诉你，你可一定得给我办妥啊。”
“奴婢尽力而为。”
第607章：不会袖手旁观
黎芊荀带着李氏进了翠云宫的一间屋子里，随后安置她坐下，另外还给她倒了一杯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本来其实蒋婕妤的死也没有证据，是你们娘娘亲自跟我姐姐说的，并且还互传过一段时间的书信，这些书信我全都留着，里头全是皇后如何与婕妤娘娘作对的事情。”
黎芊荀点头，又听李氏接着说道，“哎，当时她对咱们蒋家可不敢有奚落半分，谁知道她今日居然……真没想到昭仪娘娘竟然是这样的人。若是让我姐姐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有多难受，她可是一心想着自己死去的女儿啊……”
黎芊荀顺着她的话，像是随口问了一句，“若是奴婢没有记错的话，蒋婕妤不是应该还有个大哥？”
“早死了。”李氏皱了皱眉，“本来他要是有个儿子，姐姐也不会这么伤心的。可惜了这个外甥，他娶的女人……哎，家丑不可外扬，此事我本来不该和你说的。倒是你，你既然是昭仪娘娘的掌事宫女，那究竟何时可以让我见见昭仪娘娘？”
“你可知，刺杀皇上的人，其实与蒋家有些关系？”
黎芊荀这么一说，李氏吓得当即站了起来。她一脸惊恐，不可置信地盯着黎芊荀，“你一个宫女怎么能随便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谋逆乃是大事，处理不当的话是要诛九族的！”
这九族，不仅关系到蒋夫人，兴许还会关系到她。楚皇残忍弑杀，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思及此，李氏心中更是慌张。
黎芊荀安抚道，“夫人先别动气，你应该知道王氏吧？”
“当然啊，她不是我那个外甥的……”李氏说到这里，已然全然顿住。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完全全地反应过来。王氏向来风气不好，她的确也在外面养了一群小白脸，这要真的是她养的小白脸做的事，势必也与蒋家脱不了关系。
“所以昭仪娘娘才不愿意见你，怕与你惹上关系，到时候不好说明。”黎芊荀见李氏脸色骤变，随即便安抚道，“不过你放心好了，等此事风头过了，娘娘自然是会见你的，不过……”
李氏果然紧张道，“不过什么？”
“不过此事昭仪娘娘想必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夜间，楚昭衡临幸翠云宫，然而却绝口不提阿罗位份的事情，他一入寝殿，基本就是关切地询问两声阿罗的近况，然而阿罗始终所说的都是对于自己如今位份的不满。不过她说得并不明显，若是说开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楚昭衡也是一只耳朵进，一朵耳朵出，似乎从来都没有将阿罗口中所说的放在心上。两人各有心思同床异梦，阿罗终于实在忍不住，想着趁楚昭衡睡着之际试探两句。
“皇上，臣妾诞下皇子，又为皇上挡剑有功，难道皇上就不该赏赏臣妾么？”阿罗似是撒娇一般地软声细语。
楚昭衡眼眸闭着，却拍了拍她的肩，有几分安抚的味道。
“自然要赏，你宫里缺什么，朕明日命人给你送来。”
“皇上难道就没有其他赏赐么？翠云宫什么都不缺……”
楚昭衡睁开了眼，夜色之中盯着阿罗看。目光仿佛洞穿了一切，“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问及此，阿罗却又不敢明说，只能含糊其辞道，“臣妾才不说呢，皇上自个儿想。”
楚昭衡再也没有理她，似乎是真的在想，又似乎已经睡着了。阿罗心中急躁，却又不敢明说。像她这种身份的人，若是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只会引起楚昭衡的反感。
与此同时，黎芊荀已然出现在了宫外，她去见了赢景初。
赢景初暂时还并未搬回楚文玉的别院，毕竟如今朝局紧张，燕倾城又入了冷宫，住在这样的地方反而更能让他方便寻找楚邑的下落。
黎芊荀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给他线索的。
她一来，赢景初就已经开门见山道，“先前那个福公公给的所有的联系据点，我统统去看过了，那里早就没人了。如今楚邑在哪，只怕除了王氏不会有人知道的。”
黎芊荀点头，“嗯，我今日同蒋家人说了几句。王氏与聂辰此次回来，似乎还并未联络蒋家人。不过蒋家人行事谨慎，应该会在这几天偷偷去见王氏，确认王氏与聂辰没有关系。”
如若王氏还在，蒋家人想必要杀人灭口了。
王氏作为蒋家的媳妇这些年，从来不守妇道。原先蒋家人不敢动她，也懒得动她。可如今聂辰被抓，同党也几乎牵在一条线上，只要杀了王氏死无对证，才能避免祸事降临到蒋家的头上。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密切注意蒋家的一举一动的。”
黎芊荀点头。
然而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
自与她攀谈过后，李氏回去之后惶恐不安，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在经过一夜的辗转难眠后，她终于是在一大清早将此事告诉了蒋夫人。
“姐姐怎么办啊，这个王氏也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在外头跟别的男人搞不清楚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跟着别人想要去刺杀皇上？这下蒋家真的是有大麻烦了。”补偿得不成，如今反而还快要死了。李氏越想越觉得害怕心虚。
如今关在牢里的重犯，万一他忽然供出了王氏，王氏又因为死去的丈夫而得了诰命夫人的官衔，此事免不了也要落到蒋家的头上。
蒋夫人微微一怔，“此事你听谁说的？”
“翠云宫的掌事宫女。”
蒋夫人沉吟片刻，似乎是在考虑此事的权衡利弊。兴许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故而才将她从悲伤之中缓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昭仪娘娘已经知道了此事？”蒋夫人眯起了眼，目光之中透着些许精明。
李氏点了点头，“那宫女还说，昭仪娘娘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必须要尽快除掉王氏！”蒋夫人当机立断道，“后宫之中纷争太多，此事若真的被昭仪得知，日后会成为蒋家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