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郑芝龙
“这三件事,要是朝廷不派大人前来,本官倒是不会真的坐视,也会去管但是,能不能成,实在难说因为,下官自问能力有限,许多事情,不是我尽力去做,就能够做成的别的不说,就说这福建的兵力吧,是十三省最少的,人少不说,兵马还羸弱,当年大人倒是订下大比武之策,希望各地都有三千可用之兵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福建这边,我是清楚的,这三千士兵,充个场面,摆个阵势,倒是勉强可以,如果真的上阵杀敌,根本就是面人儿要大人不信,到时可以亲自阅兵”吴思南侃侃而谈地说道:“我们再说这三件事,第一件是劫货火器,这一件下官自信可以轻易完成,毕竟匪就是匪,人数有限,且带着众多车辆,想走也走不快,还不容易躲藏,只要我集结一定数量的兵力,自然能够取胜这二件事是彻底剿灭这股叛匪,此事下官自问无此能力这帮人既然能运这么多的火器,显然有不小的实力,火器能够夺下,但那应该只是叛匪的一部,真正叛匪的主力,可能是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甚至根本就不在福建,想要去找,谈何容易就算真的找到,可敌在暗,我在明,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都有可能知道,这伙叛匪实力强劲,兵马少了,对付不了,兵力调集多了,他们可能就闻风先跑了所以,必须要有一支随时能够到位的可战之兵跟在身边,何时找到叛匪,何时就出兵围杀,而不是发现叛匪之后,再去调拨重兵大人,您说是么?”
岳肃听完,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本督虽然不知这伙叛匪底细,但和你所想的一样,能偷运这么多火器,显然是有极为强大的实力,否则话,买那么多火器作何用途总不能是贩卖吧,如果这样,也是可杀不可留你现在已经说了两件事,把对第三件事的看法也一并说了吧”
“第三件事就是荷兰人犯我疆域,夺我澎湖列岛澎湖列岛孤悬海外,看似并不重要,但实乃外族侵我国土的跳板,所以下官以为理应夺回而且,不仅仅是澎湖,就连台湾也该一并收入版图,这样一来,朝廷海域才能稳固不过,这些年来,朝廷对福建水师的投入,是越来越小,把精力多是放在九边,以至于水师越来越弱水师原先有大小战船百余艘,但现在,大型战船多数难以下水,只剩下小的战船,可以使用可凭这等战船,去攻打洋夷,顺风顺水,或可勉强拿下澎湖,再想进而拿下台湾,却是休想还有一点,就是水师这边已无什么得力的水战之将,要是胡乱指挥,更是未等开战,先败一半,还赶不上不打大人,您说是吗?”吴思南笑呵呵地说道
“你说的很对,犯我国土,虽远必诛,何况乎台湾本就是我中华的疆域”那个时候,大明还不怎么重视台湾,未将台湾纳入版图,但是在岳肃心里,台湾就是中国的,必须要夺回来,不让任何人占据
“你说的问题,本督现在都清楚了,你放心,你办不成的,本督能够办成水师缺少经费,本督可以开口向朝廷要,缺少水战良将,咱们可以从别的地方调本督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做到,船能全部下水,将能指挥若定,把夺我台湾和澎湖的洋夷,全部杀光,让他们知道,我大明朝不是好惹的,更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大人若有如此想法,下官必当权利支持大人,并在这里带福建全境以及台湾的百姓谢谢大人了”吴思南起来躬身说道
“这是本督的职责所在,你尽好该尽的本份就行对了,本督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这三件事中,夺回火器的这件事,咱们已经派人去办了,另外那两件,哪件应在前,哪件应在后呢?”岳肃盯着吴思南问道
“下官以为,若按常理,这两件事中,以剿匪为重,平定这股叛匪,才是当务之急不过,叛匪藏匿甚深,想要想要找到巢穴,极为困难,加上兵马战力不够,需要大人加以操练,这就更需要时日所以,这样一看,倒是夺回国土,驱逐洋夷之事,可以排在前面因为,洋夷在明,我们随时都可以去找,并与其交锋,和他们对阵之时,还可以当作练兵,用战火洗礼,增加士兵的经验,令他们成为可战之兵”吴思南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的想法倒是和岳肃不谋而合,岳肃也是这么觉得,应当先灭洋夷,让官兵经历沙场的战阵,方能拥有血腥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
岳肃满意地点点头,刚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之声,跟着就听门外的厉浩荃大声叫道:“站住,干什么的?”
“泉州有紧急军情……前来禀报巡抚大人……”这人一边说话,一边喘着粗气,想来是马不停蹄,一路匆匆赶来
不过,这人似乎不知道总督大人在此不错,这人不但不知道岳肃在此,甚至连朝廷派总督来的这事都不晓得谁叫这年头,交通不便,传递消息不方便呢
外面的声音,岳肃听得清楚,一听说是紧急军情,心头先是一凛,以为是叛匪攻打泉州,连忙大声喊道:“让他进来!”
“是,大人!”门外的铁虬连忙把门推开,让报信之人进入
那人几步走进房间,见屋内坐着两个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他一名小小的传信兵,也不知哪位是巡抚
不过,想来坐在床上的应该是主,是巡抚大人吧他上前两步,冲着吴思南单膝跪倒在地,说道:“标下泉州守备衙门把总赵熊参见巡抚大人……现奉命送呈紧急军情……请大人过目……”赵熊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带有羽毛的信件,举过头顶
按照常理,坐在床上的巡抚大人肯定会说一声“呈上来”,然后由旁边坐着的人把信接过,交给巡抚大人可是,还没等巡抚大人说话,一边坐着的人就直接将信拿了过去,最为令赵熊纳闷的事,那位老兄不但不等吩咐就拿走了信,竟然还肆无忌惮地将信给拆开了
信封的口子处,盖有火漆,岳肃把信封撕开,取出信来,展开观瞧只看开头,岳大人的脸上就露出愤怒之色,当他看完之后,忍不住怒喝一声,“反了,简直是反了!”
吴思南见岳肃如此,小心地问道:“大人,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你自己看吧”说着,岳肃一扬手,把信递给吴思南
吴思南恭敬地接过,仔细观瞧,他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待到看完,才平淡地开口说道:“赵熊,你刚刚忘给总督岳大人见礼了”
总督!赵熊听罢,为之一愣,但是总督的官位比巡抚大,他是知道的,可实在不晓得,福建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位总督他连忙给岳肃见礼,“不知总督大人在此,适才未曾参拜,还望大人恕罪”
“此事算不得什么,不知者无罪本督且来问你,那胆敢攻打泉州的海盗郑芝龙是什么来头?”岳肃大声问道
原来,信上的内容不是别的,乃是台湾海峡一带的海盗头子郑芝龙率领海盗攻打泉州泉州闻警,立刻通知水师衙门,出兵抵御,福建水师衙门派副将施劲率战船二十艘前去抵御,结果打败,战船损失过半郑芝龙再打败水师之后,登录抢掠一番,便扬长而去
“回大人的话,这郑芝龙在福建沿海一带,素有……”赵熊刚一开口,话还没说上一句,就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不过他没说完的话,吴思南替他说了,“是素有威望,颇得人心是吧?你们下面的事,本部院多少也知道些,说一说,这次被抢的都是什么人?”
“都是泉州周边的富户”赵熊说道
吴思南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且退下,我和总督大人有话要说,等会再行传见”
“是,大人那标下先行告退了”赵熊再次向岳肃与吴思南行礼,然后躬身退下
当他退出之后,吴思南看向岳肃,说道:“大人,这个海盗头子郑芝龙,名头甚响,在福建一带,不说是家喻户晓吧,可也差不多大人初来乍到,想必还不知,下官这里,就为他人讲上一讲”
“好,你就说上一说,本督倒想听听,这个郑芝龙到底是不是长了什么三头六臂,还敢光明正大的对抗官军”岳肃压着火气说道
“这郑芝龙年岁不大,今年不过二十五六,但却是台湾海峡一带最为有实力的海盗听说家中有兄弟四人,他排行老大,三个弟弟分别叫作郑芝虎、郑芝凤、郑芝豹郑芝龙十八岁时,与兄弟齐至澳门舅父处学习经商,后到倭国九州,一开始追随于平户岛的大海盗商人李旦门下,先担任通译,后逐渐成为李旦的得力助手,深得李旦信任,李旦过世后,郑芝龙逐渐接收其势力;五年前全部接收李旦了船队,并在四年前,从九州岛迁到台湾,归附倭寇首领颜思齐此后不久,荷兰红毛鬼登岛,驱逐了以台湾为基地的其他势力,郑芝龙无奈遂携妻子回到福建三年前颜思齐死,郑芝龙结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成为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海盗,统领海贼数万人,横行于台湾海峡那时泉州府曾给下官写过公文,上面说郑芝龙虽事劫掠,但抢掠的都是大户,对泉州普通百姓却是异常仁慈,还时常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府还高”
吴思南对郑芝龙的履历详加介绍一番,可以说,郑芝龙的生平,别说他堂堂巡抚大人知道,连泉州的不少百姓,也都知道所以,根本称不上什么秘密
对于郑芝龙的大号,岳肃前辈子还真不知道,毕竟岳大人的历史知识实在有限的很不过,这郑芝龙的儿子的大名,岳肃却是知道的,那便是大名鼎鼎的郑成功当然,这个时候的郑成功,才刚刚四岁,还是个小娃娃
听完吴思南的讲述,岳肃点了点头,说道:“照你这么说,这个郑芝龙不但很有本事,还是一位侠盗只是,他公然对抗朝廷官军,令我福建水师损失严重,似这等人,若不斩杀,日后人人效仿,那还了得!”
“大人所言不错,这等人确实不能留着不过,郑芝龙这厮,一向流窜海上,凭借快船,来去如风,想要拿住他,实在太过困难刚刚水师战败的消息,大人您也听说了,这还是对方来攻,我军防守呢,结果还被打的惨败,损失过半,要是主动出击,估计会损失更重”吴思南说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因为郑芝龙在海上厉害,咱们就坐视不理,任其无法无天了吗?”岳肃冷冷地说道
“下官自然不是坐视不理的意思,而是想说,咱们强攻不行,不如想想别的法子,来个智取”吴思南说道
“智取?你且说说,是怎么个智取?”岳肃说道
“郑芝龙实力强大,但不过是一个海寇,即便再有实力,又能如何,充其量还是一个贼郑芝龙能博出这般大的家业,也算是一个有见识的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亦会知道,当一辈子海盗并不是出路咱们对他,完全可以诱之以利,许下官位,将其诏安,收为己用到时,咱们便可利用他的势力,剿灭其他海盗,并收复澎湖列岛以及台湾”吴思南说道
“你的主意倒是不错……”岳肃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后话锋一转,又行说道:“若单纯以利诱之,这郑芝龙或可投诚,但此人纵横惯了,怕是难以驾驭我看,不如恩威并用,先和他打上两仗,让他知道朝廷的厉害,再行许愿招安不仅对他要这样,对别的海寇也要这样,毕竟海域这么大,不可能从此就没了海盗,我只需要这帮人给我老老实实,不骚扰地方,还有就是,不能让他郑芝龙借着朝廷的力量,在海上一家称王”
“大人深谋远虑,说的极是只是……凭现在水师的力量,想要击败郑芝龙,怕是很难呀……”吴思南微笑地说道
“难,不代表不可能本督现在已经打定主意,就不会更改反正我们也要加强武备,对付路上的叛匪和收复澎湖、台湾,水陆两边,都不能懈怠这样吧,你继续在床上躺着吧,本督明日便启程,前往泉州,顺便再视察福建水师要是我的人截获火器回来,你就让他们先留在南平等我吧”岳肃说道
“是,下官遵命”
只要岳肃打定的主意,通常无人能够更改,吴思南更是不会去更改这家伙,懒得很,恨不得自己什么也不管,把所有的活,都交给岳肃来看,他每天风花雪月,享自己的清福就行现在你岳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他更是乐得轻快,岳大人,您走好,兄弟我找乐子去了
岳肃在南平又住了一晚,第二日拔营起寨,朝泉州方向赶去未到泉州,行文已然发出,令泉州知府及福建水师总兵前来接驾待到岳肃到达泉州境内,泉州地方官员与水师主要官员是全部到来
简单的客套一番,岳肃先寻问泉州知府,关于郑芝龙率领海盗,攻打泉州的事情,地方到底有多大损失泉州知府做出的回答是,只是周边一带,比较倒霉的富户被洗劫,普通百姓,郑芝龙是秋毫未犯出于这点,岳肃便决定,可以饶过郑芝龙一条性命,尽可能的收为己用,实在收服不了,再杀也不迟毕竟海盗不同于陆地上盗匪,诸如斩龙帮之流,一旦姑息,便可能坐大,威胁到朝廷的统治
而海盗,即便再坐大,一般还都是在海上讨生意,难得到岸上做买卖,天下间还没听说有哪个海盗造反当了皇帝的既然是在海上做买卖,被劫得就不一定是大明的百姓,因为当时的大明是禁海的,做正当生意的人,是不会出海犯禁的尤其是现在,大明朝也需要一支海上武装,福建水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需要有一股或几股势力,维护海上的秩序否则话,大明的海域,就会成为洋鬼子的天下
接下来,岳肃又寻问水师总兵,双方这一战,各损失多少,必须呈报一个具体的数字那总兵的回答是,水师损失战船十三艘,阵亡官兵三百余人,对方损失战船两艘,具体阵亡人数不详
双方死伤的比例实在有些大了,这战斗力,怎么能差这么多岳肃随即,说出自己的打算,要亲自到海面阅兵,查看水师的战力总兵自然不敢拒绝,当下答应,大家一同赶往沿海几日后,到达水师所在之地,总兵安排下去,所有战船全部起锚,在海上列开阵势,请总督大人观摩
岳肃并不通晓海战,水师战船是否老化,他还是能看出来的,船板陈旧不说,甚至还有不少船帆都已经打上补丁除此之外,每艘船上所配备的火炮,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至于水师下水后摆开的阵势如何,如何变化,素质和效率这些,岳肃不是看的很明白,但是蒋杰多少还是明白一点的,他告诉岳肃,这阵形很是凌乱,在变阵的时候,有些船显然要迟上半步,进退不统一这要是强敌对垒,落败的可能很大
看完了水师操演,岳肃已然确定,水师确实需要重新打造了不然的话,别说是收复台氵弯,估计连小股的海盗,也未必能对付的了可打造一支强大的水师,那是需要钱的,同样还需要人才银子,可以上本请朝廷调拨,只是这才,要去哪里去选呢?
当天晚上,岳肃把蒋杰喊到自己帐中,与他商量起来
岳肃想要重建水师的计划,在来泉州的路上,就向蒋杰透露了,二人意思都是,待到了泉州,阅兵之后,再做最后定夺现在看也看过了,该做决定了
“大人,您说的一点不错,重建水师的银子,只要朝廷同意划拨,就毫无问题,现在难选的,就是训练水军的人才眼下,陆战的将领,要选的话,着实能选出几个不错的,可水战,能说嘴的或许能找出几个,但上过阵的,实在太难”
蒋杰说着,是双眉紧锁,思量起来想了许久,才听他缓缓说道:“要讲水战,能有些实战经验的,属下以为,只有那镇守皮岛的毛文龙不过,大人要想调他过来,有些不太可能,但要是从他那里抽调两员将领过来,操练水师,统兵作战,应该能够不错”
毛文龙的这个名字,早被岳肃深深的记在心里,知他是员悍将,孤悬海外,牵制了后金不少精力
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毛文龙有那么大的本事,他的手下,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
岳肃听完蒋杰的话,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不错,我这就草拟奏折,派人快马送到北京”
“不知大人准备怎么写?”蒋杰突然问道
“自然是如实启奏,将这边重建水师需要多少银子,大体给个数字,请朝廷拨发至于说从皮岛调将的事么,也如实上奏,到时我再给熊廷弼写封信,让他帮衬一下,让毛文龙选个得力的过来”岳肃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谁料,蒋杰听完岳肃的话,竟然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刚刚属下的话,只说了一半,按照常理,是该这样可是,真正做起来,两者的难易程度,却正好相反”
“先生这是从何说起?”岳肃纳闷地问道
第五十二章 火枪队
“大人现在初到福建,刚一来就向朝廷讨银子,属下以为,朝廷断难答应给大人的回复,无外乎是现在陕西贼势强大,朝廷正需银子,充当军饷,此乃当务之急,而重建水师,收复澎湖,和剿匪之事相比,则属小事,可以从缓大人只需平定福建境内的叛匪即可,别的事,等到剿灭陕西的叛匪之后再议这样一来,从皮岛调遣将领之事,怕也会不了了之”蒋杰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
听了蒋杰的分析,岳肃在心中酝酿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不错,太后此刻对我多有忌惮,现在这个时候,要是开口向朝廷要钱,怕是会和先生所料,一模一样啊”
说到这里,岳肃又颇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地说道:“先生,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属下以为,大人的奏折可以这样写,或许还能有些可能”蒋杰说道
“先生请讲”岳肃马上开口说道
“记得大人在来泉州的路上和属下说过,有意招安郑芝龙,要是这样,大人不妨将心中所想奏于朝廷并将这次泉州之战,福建水师的败报一齐陈奏,而且,大人也可以效仿吴思南,将海盗造成的危害夸大一些,引起朝廷的重视这样一来,朝廷肯定会答应大人招安海寇的建议,银子方面,能给多少,属下不敢保证,甚至能不能拨下来,还很是难说但,从皮岛调遣猛将的事情,朝廷一定会同意”蒋杰侃侃而谈,把自己的意见说了一边
这个建议,倒也达不到岳肃预期的效果,但好像也只能这样岳肃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吧,水师这边,船只先凑合着用,等来了良将,加强训练之后,战力起码也能提高一个档次,再招安一些海盗,最后想法子收复澎湖、台湾”
岳肃说完,拿过纸笔,就在书案之上,写起奏折
“臣岳肃冲北百拜,叩请皇上圣安臣奉旨总督闽浙,现已抵达福建,正派人搜拿伏杀巡抚吴思南的叛匪然,数日之前,有海盗郑芝龙率部攻打泉州,福建水师闻讯阻击,岂料贼势强大,水师损失惨重原本水师便已老化,多艘大型船只,难以下水,再经此一役,实在元气大伤海盗滋扰福建边境不说,荷兰洋夷还夺我澎湖列岛,更是令人愤慨所以,臣有意提请皇上拨发银两,重建福建水师,剿平海盗,收我失地但考虑到朝廷正处多事之秋,陕西的叛匪与关外的鞑虏才是重中之重,若此时提请皇上拨发银两,无疑是给朝廷增加负担,令国库雪上加霜缓急有序,剿灭陕西的叛匪当急,福建这边的海盗可以稍缓,不过就算稍缓,臣也不当不作为于是臣有意,招安海盗首领郑芝龙,令其为朝廷所用,并可借助他的实力,逐一歼灭、招安其他海盗,驱逐荷兰洋夷可这郑芝龙终究是海上的枭雄,招安之后,若不让他见识到我大明水师的厉害,怕他会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以为朝廷只能仪仗与他,借机自抬身价故臣打算,从皮岛毛文龙处,调能于水战之将领一到两员,加强水师操练福建水师不仅战船老化,其士兵也疏于战阵,若无久经沙场之将统率,即便重建完毕,怕是难堪大用以上陈请,还望皇上定夺”
岳肃将奏折写完,次日一早,派人快马投往京师奏折从福建送到北京,需要的时间可着实不少,半个月之后,尚不等奏折抵达北京,金蝉就送来了消息——火器截下来了
截下这批火器,可以说,过程并不曲折,因为吴大人派去跟踪的人,着实很有一套,把押运火器的叛匪盯着紧紧的不过这期间,似乎对方发现金蝉率军前来,将火器藏到隐秘之处,想要躲过去,但仍是被吴大人的手下给瞄上,待到金蝉到来,把消息一递,金蝉直接率兵杀到,叛匪倒是做了抵抗,怎奈敌众我寡,且有金蝉等人奋勇在前,经过一番激战,终于取得胜利,可还是叫叛匪跑了一半
任务完成,金蝉返回南平县,派人报捷岳肃得到这个消息,脸上终于露出喜色,尤其是看到缴获,更是高兴
截下的这批火器都有什么,其中包括火炮十门,而且都是大口径的,火枪五百枝,虽然那时候大明朝的火器水平和外国差不了太多,不过还是洋人的火器经用一些,射程也要更远一些火药、炮弹、铅弹什么的倒是没有,可这些东西,在大明朝有的是,随便找个兵仗局,就能弄到
对于这些火器,岳肃立刻下令,将金蝉率兵押到泉州来,正好战船之上,火炮不是很多,可以进行填补至于火枪么,说句实在话,大明的官兵实在是不怎么喜欢用,因为和弓箭相比,火枪装弹实在有些麻烦,要是兵多的时候,用火枪排射,也有不小的杀伤力,可以发射完毕,蹲下装弹,再有后排发射但人少的时候,对方冲过来,你发射完之后,肯定是来不及再发射第二次况且,大规模的兵马作战,是以骑兵为主,靠火枪抵御,估计你一排枪射完,对方的骑兵也冲到跟前了加上对方的弓箭射程更远,这火枪明显又要逊色几分所以,大明的部队,一向都不喜欢使用
不过,火枪终究还是有用处的,就看你怎么使用,如何与其他兵种配合五百枝火枪不是小数,完全可以装备一支火枪队了,别看大明的官兵不喜欢用,但岳肃还是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妥善使用,必然是一股战力此次要行海战,火枪更是管用,加上海岛之上,不会有骑兵,火枪更显威力同时,岳肃还想着再跟荷兰人作战的时候,借鉴一下对方火枪的用法
这些火枪,岳肃没有发给福建水师,反正你们也不喜欢用他押着这批火枪,离开泉州,转道赶往福州
福州是福建的治所,福建总兵与福建的主力兵马就在这里,抵达之后,他做的第一件是,就是到总兵大营去阅兵福建总兵将那参见大比武的三千人亮了出来,摆开阵势操演这一瞧,架势倒是不错,但岳肃看得出,这些士兵明显缺少一股血腥劲,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原因这三千人,想来也是福建境内最精锐的部队了,岳肃随即下令,从中调拨一千,到自己麾下听用,充当他的护军
岳大人是堂堂总督,连总兵都归其节制,调点士兵,总兵大人自然不敢反对,马上答应不说,还让岳大人自己随便选岳肃见这三千人也差不了太多,就没精挑细选,单指了一千人,把他们划到自己帐下兵有了,岳大人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组建火枪队眼下岳大人刚刚要了一千人,本身手下还有乱七八糟几百人,这么多人,总得找个地方安置城内没有县城的总督衙门,不过福州知府已经在城内准备好临时的总督行辕,里面也是不小,容纳个三千多兵马不成问题只是,岳大人要操练火枪队,在城内“乒乒乓乓”的实在不妥于是,他便在城外找地方扎营,作为临时的总督
大营扎起,第二天一早,岳肃便将兵马全部点齐,在教军场列队这其中除了刚刚征调的一千士兵之外,还有岳大人手下的上百名护卫既然是海战,骑兵肯定是派不上用场了,而且岳大人这边,也着实没有多少马匹,组织骑兵,这个兵种就暂时撂下,开始主抓步兵的操练
其中五百人,组成火枪队,这里有刚刚征调的士兵四百五十人,岳肃手下的护卫五十人自己的护卫和士兵们参杂在一起,可以有效的加强训练,起到一定的带头作用
对于这种火枪的使用,福州府有朝廷设的兵仗局,并有火药司,专门主管火器,所以里面不乏会使用火器的师傅
兵仗局是内官八大局之一,但却不是只有北京才有,在全国十三省都有要知道兵器是损耗品,损坏之后,总要换新的,全国这么多兵马,如果全指着北京制造,还不得累死,外加运输也不方便呀所以,在大多省会级城市,都设有兵仗局,专门制造兵器、铠甲等物,供给地方部队兵仗局在外设有监工太监,管理事务,他们一向和当地的监军太监打的火热,双方经常性的联手贩卖军械
因为,兵仗局生产出兵器之后,必须要报交到监军太监处,而监军太监要是私下卖了军械,也要补给库存,所以只有两家联手,才能做的天衣无缝
这事不必细表,岳肃是从兵仗局火药司调了两名懂得火器的师傅,让他们帮忙教授士兵使用火枪
外国的火枪,和大明生产的火枪,其实也差不了太多,用法基本相同两位师傅稍加试验,便能上手使用这时候的火枪,使用方法是,先在枪膛之内加上火药,从后面导出火绳,再从前面将铅弹装入,最后点燃火绳,即可发射
步骤比较麻烦,实在是比不得弓箭干净利索,但好处是不费劲,不需要你有什么强劲的臂弯,只要能拿动火枪,就能发射岳肃那是警察出身,手枪打得准,长枪也玩过,打的照样准一经指导,是立刻能够上手,并在教军场当众表演,八十步外射击,一枪直中靶心
大明朝生产的火枪,也就能打个七八十步左右,荷兰生产的火枪,却能打上一百二十步,别看就差四十步,步兵交锋的时候,差距可大多了
岳肃的表演,得到所有官兵的喝彩,岳肃借此时机,大声喊道:“但凡能达到本督的境界者,每人赏银二十两!弹药咱们有的是,等下开始操练,由金蝉和厉浩然充当火枪队的统领,专门负责训练事宜你二人可要给本督听好了,你们射术,要是比不上手下的士兵,本督就让他们取尔等代之!还有,每十日,双方进行一个较量,赢了的一方,赏银二百五十两,输了的一方,罚每日围着行辕跑上五圈,并给赢了的那方士兵洗衣服”
这是岳肃下的第一道命令,这些士兵们的精神头马上就来了刚一开始,他们对让自己练习火枪,还很不高兴,现在一听说,只要能像大人那样,射中靶心,就有二十两银子的赏钱,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有银子为何不赚看岳大人轻描淡写的就射中靶心,看来这火枪也挺容易用的,这银子是肯定到手了而且,每十日一次较量,要是能够取胜,还有赏钱看大人说的数字,应该是每人一两
金蝉和厉浩荃一听说要是比不上这帮手下人的话,就会被取而代之,这怎么可以,一旦如此,脸面还不得丢光,心中马上下定决心,一定要苦练,绝不丢这个人
随后,金蝉和厉浩荃就领着被选中的火枪手开始操练起来,岳肃这边,又安排童胄和铁虬训练其他士兵
训练的内容,无非是弓箭和结阵攻杀
剩下的部队,算上岳肃的护卫,一共是六百来个,岳肃还是老规矩,平分两半,童胄和铁虬各带一支操练同样也是订下练兵的老规矩,每十日一次比武,获胜一方,同样有赏,落败一方,同火枪队处罚
从今天开始,士兵们就开始操练起来,对于火枪的训练,岳肃上辈子是玩枪的,怎么能将枪法练得准,他是很有心得的毕竟这时的火枪没有膛线,想练出准头,不是那么容易
在射击方面,端枪是基本功,一定要稳所以,岳肃在教导火枪手训练的时候,设了一门必修课,每天都要端枪半个时辰这样一来,那些火枪手们是叫苦不迭,可看到领头的金蝉和厉浩荃也跟着照做,还有岳肃的那些护卫也一丝不苟,便不敢马虎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偷懒的,端着端着,枪就垂下去了对待这种士兵,岳肃毫不手软,直接赏十鞭子见到岳大人治军这般严厉,渐渐的,这些士兵就不敢再起偷懒之心
其实,岳肃征调的这帮士兵,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毕竟是福建地方训练,去参加大比武的士兵,平日里很少懈怠,有一定的素养现在加上岳大人的督促,很快就有了长进,是有模有样
十天过后,岳肃麾下的兵马迎来第一次大比武火枪队的比试分为三场,第一回合是逐个射击,每十人为一组,进行打靶,看谁射的准最后累积出总的幻数,确定胜负第二回合是排射,同样是前面放着靶子,第一排的火枪手射完,蹲在装弹,由第二排开始施射比的是哪方配合的更为熟练,哪方射的环数最多,然后综合起来,评定这一回合的胜负第三回合,岳肃竟然出人意料的要求比试端枪,这个胜负就比较容易分出来了限时为一个时辰,看那方能坚持下来的人多,便算获胜,倘若届时打平,就延时一刻钟,继续较量,肯定最后能分出胜负
结果,都没用得上比试第三场,金蝉率领的队伍,就因为连下两成,取得胜利岳肃言出必践,赏金立刻发下,该处罚的,也是毫不留情连续十日,围绕着巡抚行辕跑上五圈,这五圈下来,哪个不累的够呛,然后还得给获胜一方洗衣服,脸面都丢尽了失败的士兵,是痛定思痛,在这十天里,一定要努力训练,争取报仇雪恨
获胜的一方,也不敢懈怠,当他们看到输的一方又是跑圈,又是给自己洗衣服,心里想着,自己下回合可不能输,要不然,人可就丢到家了就因为有奖有罚,士兵训练的热情,那是空前高涨
童胄和铁虬的步兵训练,也是在同一天进行了大比武岳肃没有像以前那样,设立木人阵,只是让他们比试弓箭,阵形操演,以及手持木制兵器,一对一搏斗,只比一个回合,就看哪方被击倒的人多
他们双方的比试,可不像火枪手比试那样,强弱悬殊第一场弓箭比试,是童胄的部队获胜;第二场操演,是铁虬的部队获胜;第三场步兵搏斗,结果一阵下来,双方竟然打了个平手,各自倒下一百五十人
这要岳肃不识得童胄和铁虬,势必会采取最简单的方式,让他两个比试一番,以分出胜负但是,岳肃对手下这两位仁兄的功夫,是心中有数的很,童胄的功夫也不错,可比起铁虬,明显要弱上一些,要是让他两个分胜负,还不如不打,这不明显欺负童胄么
于是,岳肃再次下达指令,让双方各自剩下的一百五十人再行打一次,然后再判胜负这一回合比试,胜负就分出来了,最后童胄的部队剩下八十人,以微弱的优势获胜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有不服的,十天之后,再行比试
与此同时,岳肃的奏折此刻已经送达北京,由内阁转入司礼监,再行交到张太后的手中
岳肃的这份奏折,写的是四平八稳,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我虽然有心要钱,但也想到朝廷的苦衷,你可以给,也可以不给但是,海盗的祸患十分严重,你不给银子重整海军,我也想出不花钱的法子,总而言之,你不能什么也不同意吧
张嫣看过奏折,奏折下面,有方从哲的建议,他的建议是:岳大人体恤朝廷,不愧为先帝托孤之臣,现在朝廷对陕西用兵,而辽东女真又虎视眈眈,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岳大人说的不错,缓急有序,银子应该先仅这边,福建水师方面,可以暂时缓缓,等朝廷平定陕西的流寇,再行议定不过,岳大人提议的招安海盗郑芝龙与调拨皮岛将领去福建的事,可以照准毕竟是对朝廷有益,可命熊廷弼与皮岛总兵毛文龙沟通,安排将领赴闽
岳肃要银子要的含蓄,张嫣也说不出什么,好吧,那就按方首辅的意思办,分别下旨给岳肃与熊廷弼给岳肃的旨意是,准招安海盗郑芝龙,调皮岛之将赶赴福建,协助福建水师
给熊廷弼的旨意是,请与毛文龙沟通,从皮岛调遣精通水战之将,前往福建,协助岳大人
两道旨意是一天发出,熊廷弼得到圣旨的日子,肯定要比岳肃早得多在他接到旨意之后,见是岳肃的事,哪能不从速办理他马上下了公函,让人送到皮岛,请毛文龙调拨将领
皮岛,总兵毛文龙的府邸
毛岛主住在岛上,算得上是天高皇帝远,这里我最大,生活相当的悠哉尤其是现在,熊廷弼接任蓟辽总督之后,女真人是连动都不敢动,老老实实地蹲在窝里,充其量是没事写个书信过来,不是求和就是劝降,总而言之,一点动刀枪的意思也没有
孙承宗是明末最有名的战略家,可熊蛮子更是让女真人胆寒当年努尔哈赤活着的时候,拿熊蛮子都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老头子死了,儿子皇太极照样是拿熊大人没有法子
既然消停,没有战火,那毛文龙在岛上,没事喝点小酒,与海外各地做些买卖,简直舒服的不亦乐乎
今天,他就在府上花厅喝酒,与他的同席的,有自己的亲儿子毛承斗,养子毛承禄,自己三个义子毛永诗、毛有杰、毛永喜,以及养孙毛有见
这满堂儿孙,除了亲儿子毛承斗没有什么武艺之外,其他儿孙,皆是能征惯战之辈尤其是那三个义子,毛永诗、毛有杰、毛永喜更是本领出众而这三位的名字,只是拜毛文龙为老子之后才起的,他们的本名分别叫作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
一家人正在喝酒,突然门外有家丁禀报,说总督熊大人送来公函毛文龙立刻让人呈上,展开一瞧,脸上原本从容的神色,是立刻就变了
第五十三章 义举
第五十三章义举
毛文龙看过熊廷弼的公函,脸色登时就变了,耿仲明、尚可喜等人看的清楚,连忙问道:“义父,怎么了?”
“熊大人在公函上说,要从我这里调两员得力的水战将领去福建,帮助岳大人操练水师,剿灭海盗和夺我澎湖的荷兰红毛鬼还说这是朝廷的意思你觉得有些不妥,这会不会是朝廷想要削弱我的力量呀”毛文龙原来是担心这个
耿忠明算是比较有心计的人,听了这话,暗一思量,随即问道:“义父,但不知那福建的岳大人是哪位岳大人?”
“是次辅岳大人”毛文龙说道
“是他呀……”一听说是次辅岳肃,耿忠明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便听耿忠明说道:“义父,孩儿以为,这事对义父或许不是坏事,反而是件好事”
“这话怎么讲?”毛文龙疑惑地说道
“岳大人是何等人物,那可是先帝委任的托孤大臣,在丁忧之前,也算权倾朝野义父一向不去逢迎朝廷权贵,单在皮岛,骚扰鞑子,不求富贵,只求为国守土,尽臣子之责可现在朝廷风云变幻,天晓得会不久会发生什么事故,义父只想着独善其身,也不知能不能做到眼下岳大人需要帮助,义父不如就派人去一趟,明面上是奉了朝廷的领旨,没人能说出不是,暗地里也可结交,使义父的位置更加稳固而且,派两个人去福建,对咱们皮岛的实力,也不会造成多大损失利弊显而可见,所以孩儿以为,义父遵命照办便是”耿忠明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毛文龙点了点头,说道:“就派两个人去,对皮岛也不算什么,反而能结交岳大人岳大人的名望,我是知道的,帮他就等于帮朝廷可是,你们说派谁去好呢?”
“这个……”耿仲明、孔有德、毛有见这班人互相望了望,最后还是由尚可喜说道:“义父,熊大人说是要精通水战之人,咱们在皮岛,有些船只,偶尔也和一些海盗在水上交手,但谁也不敢称得上精通,只能说是略知一二既然一定要出人,孩儿以为,不如让永诗和有见去”
毛永诗就是孔有德,再加上一个养孙毛有见,绝对可以看出毛文龙的真心相助之情而且,这两位都是猛人,孔有德的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强,还悍不畏死,作战之时,一向冲锋在前,勇不可挡这些年在皮岛,毛帅没事还搞点副业,就是装作海盗,在水面上打劫商旅,或者是黑吃黑这孔有德就是率军去抢劫的主要将领,基本上去海上做买卖的活,都是他领衔毛有见也不赖,武艺虽然比不上孔有德,差也差不了许多,从小就是跟着毛岛主见过血的,还到满清腹地杀过鞑子毛文龙听了尚可喜的意见,便看向二人,说道:“永喜举荐你二人前去,不知你二人可否愿意”
孔有德和毛有见论起勇猛,绝对能排在前面,不过论起心眼,算是众人里最少的他二人一直都在听着,先前听耿仲明说,去福建对大帅有利,现在尚可喜又举荐他二人,既然是对毛帅有利,那去就去
二人一起抱拳,说道:“义父……”“爷爷……”
“我二人愿往……”
派自己手下的两员得力干将去福建那么远的地方,毛文龙实在有些不舍,不过,这可是去帮助岳大人,又有朝廷的直令,实在不好推诿他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你们俩就收拾一下,后天,我给你二人送行,一同赶往福建,去投奔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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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肃一直在福州城外练兵,阮傲月、李琼盈、杜十娘、沐天娇四女实在是无聊,一起来见岳肃,说想出外,到左近溜达溜达来到福建也有一段日子了,四女都没出去观光,品尝一番当地的美食
岳肃一想,老婆们也确是无聊,左右自己手头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务,不如就带着她们,一起去玩玩吧
就这样,岳肃带着老婆们,命关羽、殷柱率护卫陪同,连同蒋杰和琴馨,一起到福州周边游玩
福州靠海,周边百姓多是靠打渔为生,这就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过,那些有田地的人,还是靠种田为业大家伙没有进城去玩,因为都市的繁华,这些大小姐们确实有了点厌倦,现在开始喜欢田园生活
距离总督行辕最近的一个集市叫作龙口镇,众人来到集镇之上,先行到了一家饭馆,点了一些本地的地道小吃,美美地大吃一顿,然后又去集镇外的乡间踏青
一般来说,乡间除了农田里做活的人,就看不到别的景象了主要是闻一闻乡间的泥土香味可是,这个地方却不同,当他们经过一座不大的宅子时,竟然听到里面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这读书声中,参杂着孩子和青年人的声音,而且人数似乎还很多,这一来,难免令岳肃好奇起来
因为,岳大人也是农村的孩子,这个年头,乡下很少有孩子读书,即便是私塾,也不会建在山野之地,多是在城里或市集,因为在乡下,实在是没什么生意
就是由于这点,岳肃才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所宅子,宅子不大,也很破旧,但听里面的读书声,估计起码得有五六十人纳闷的他,跨步朝宅子走去,宅子外没有什么人,来到门前,有护卫上前敲门
不一刻,里面传出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请问是谁呀?”
“我家大……”护卫刚要亮出岳肃的名号,可话还没出口,却听岳肃说道:“在下是一位过往的旅人,到此游玩,忽听此处有朗朗的读书之声,心下纳闷,便过来瞧瞧”
“哦”里面那孩子应了一声,随后门闩声一响,院门被打开
岳肃朝内一看,开门的孩子,年纪能有***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很是朴素,挂着七八个补丁院子里,坐着五十多人,这些人皆是席地而坐,其中孩子聚多,成年人不过十个八个在这帮人的对面,站着一位先生,离着有些远,看不清面目,但瞧年纪,似乎也有五六十岁
院子里有三间房,正面一间,左右各一间,也就是普通的民家院子开门的孩子,一看到院外站着这么多人,明显是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院子里的人,也都转头向后观瞧,岳肃面带笑容地朝里走去,那小孩自然不敢阻拦,由得岳肃进了大门
岳肃进来之后,做出读书人的礼节,丝毫没有官架子,冲着对面的老先生一拱手,说道:“这位先生,有礼了”
岳肃今天没穿官府,因为他那仙鹤补子的官服要是穿出来,实在太过扎眼,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品大员他一身书生打扮,虽然气度不凡,但因为礼数在那放着,老先生看到之后,也就以为他是一个读书人,充其量是有功名在身
老先生先是还了一礼,然后朝前走去,来到岳肃身前,说道:“不知这位先生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岳肃微微一笑,说道:“不才也是一介书生,带同家眷,前来贵地游玩不意见听到贵府传出的读书之声,由于是乡间之地,心中很是好奇,便信步到此,一看究竟”
“原来先生是为了这事“老先生听了岳肃的话,是爽朗的哈哈一笑,说道:“也难怪先生好奇,在乡间开设私塾,实在是少见之事”
这可不是一般的少见,可以说,是根本看不到乡间也有富户,让孩子读书,不过由于没有私塾,不是送进集镇,便是请先生到家谁会没事开这么大的私塾尤其是,岳肃现在已经大约在这些孩子的身上扫了一遍,不管哪个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落补丁,没一个像家里有钱的“是呀,先生在此开馆,这些学生又不像是家中富裕之人,不知先生以何为生呀?”岳肃说出自己疑惑
“先生是外乡人,不知就里,也是情理之中,换做旁人到此,一定也会同先生一样,不明为何?实不相瞒,老朽不过是一个落地的秀才,早年在福州城内开馆,招收学生,图个温饱可在去年,巡抚大人不知为何,竟然找到学生,令我在乡间开馆说,不可收学生分毫,来此就学的孩子,照单全收,每月发我固定的薪俸,连着宅子,也是巡抚大人出的”老先生如实说道
“原来是吴思南让你在此开馆,我说的么”岳肃点头说道
只是他不经意间,直接开口称呼巡抚大人的名讳,令老先生吃了一惊那老先生连忙说道:“这位先生,您怎么能口呼吴大人的名讳,还好这里没有外人,你要是在城里这样称呼,传到吴大人的耳中,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哈……”岳肃摇头一笑,说道:“我和吴大人是旧时,无妨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懒散的家伙,还有如此义举,在乡间开始私塾,让那些家境贫寒的子弟,也能读书识字这等事,应该鼓励,如果天下各地的官员皆能如此,实在是我大明之福”
第五十四章 方阁老驾鹤
第五十四章方阁老驾鹤
岳肃说的最后那句话,哪是一般读书人能说出来的,老家伙听了之后,露出一脸的诧异,随后仔细地打量起岳肃来而岳肃又是冲着老先生微微一笑,问道:“老先生,似这等乡间私塾,在福州一带,能有几家?”
“据我所知,好像一共也就三家,开这等私塾,等于是巡抚大人掏腰包,能开设三家,已经算是尽力了只是老夫实在不懂,巡抚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说到最后,老头子竟然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岳肃可是明白的,吴思南在做一件很大的事业,那就是普及教育或许,这件事情对未来的发展和意义,吴思南也不太清楚,或许他只是一时的善意,想让更多的人有书读,能识文断字
因为在福建这个不毛之地,不识字的人,远比邻省的浙江要多得多岳肃现在的心里,也突然冒出了一个打算,要加强文化教育,让更多的人有书读最好是搞义务教育,由朝廷出钱,让孩子进学堂读书,不过这件事,不是你说做就一定能够做到的,尤其是现在,自己还没回中央,最多是在福建这里搞一下,看看成果
他又和老先生简单地聊了一会,寻问一下吴思南的官声如何,老先生给出的回答是,吴大人的官声还算可以,总是偶尔会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在乡间开设私塾就是一件,另外还有,鼓励民间开设青楼什么的简直令人无法想像离开乡村,岳肃带着众人回到行辕,没过多久,朝廷的回复下来了,就和蒋杰预料的一样,银子一两没有,其他的事,全部能够答应对于这个回复,岳肃没有多说什么,仍是照旧练兵,不过,他又做了另外一个决定——让自己的手下成婚
金蝉他们追随自己十几年,现在都快奔三十了,而且还都没有成家,这怎么可以正好傲月的丫鬟梅儿喜欢铁虬,李琼盈的丫鬟兰儿喜欢金蝉,沐郡主的丫鬟竹儿似乎对童胄有点意思,那就成全他们吧
这天由岳肃主婚,让自己的手下成亲,有情人能成眷属,大家伙都十分高兴,行辕之内,暂停训练七天,大家伙欢欢喜喜的办喜事结婚那天的热闹,这就不用多说了,每个人的酒都少喝,尤其是三位新郎,当天晚上都是被扶着回新房的
他们喝的多,岳大人喝的也不少,很少喝醉的岳大人,由于太过高兴,也喝醉了按理说,大人喝醉了,属下的人会将他送到自己的大帐就寝,不过今天晚上,搀扶他的护卫,把他送到了大夫人阮傲月的帐篷
送进帐篷之后,阮傲月还给两名护卫各自塞了二两银子随后扶着岳肃,走到自己的床边
阮傲月为何这么做,实在有些奇怪,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在经过地宫一役,她就有心和岳肃圆房
可是,岳肃根本就没有在晚上踏入她房间的时候,不是睡在自己的房间,便是去李琼盈和沐天娇那里过夜
岳大人不给机会,阮傲月也没有法子,到了今天,岳肃将梅儿配给铁虬成亲,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十分的孤单丈夫顶天立地,和自己患难与共,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眼看着梅儿也嫁了,难不曾自己就真的和他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那个人终究已经不在了,眼前的人,和那个人也太像了,我就当他是那个人吧
于是,在白日里,傲月找来铁虬,让他出面找人,等到晚上,大人一旦喝醉,就让人将大人扶到我的大帐来傲月是梅儿的主人,这等吩咐,铁虬哪敢不从,当下就去找护卫,把事情给办了到了晚上,护卫按照铁虬的嘱咐,把大人扶了过来
阮傲月将岳肃扶到床上躺下,但她终究还是大姑娘,哪好意思,自己脱光了,只是替岳肃宽衣,然后躺在岳肃身边,拥着他入眠
一夜无话,岳肃次日醒来,发现傲月躺在自己边上,不由得纳闷起来,自己怎么会跑到她的帐篷里来两个人从成亲以来,那是相敬如宾,睡在同个屋檐下的时候,傲月没让他上过床昨晚是怎么回事,不但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傲月竟然还和自己睡在一起
正巧这时,阮傲月也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岳肃望着自己,她的俏脸登时就红了,跟着便听丈夫说道:“傲月,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跑到你的床上?”
一听这话,阮傲月的脸更红了,两片红霞是鲜艳无比,好在她的反应够快,羞涩地说道:“你是我的丈夫,夜里来到我的床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话是这么说,可……咱俩夫妻多年,你也没让我上过床呀……”岳肃仍是没有反应过来,继续纳闷地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喝醉了,护卫将你扶到我这,我能不让你进来么还有……还有……”傲月红着脸,“还有”了半天,才继续说道:“还有……福建这地方,地上潮湿,我总不能酒醉之后,还睡在地上吧再者说,我这里就一套被褥,也没东西给你铺呀,只好……只好让你***睡了……反正你也不是外人……你是我的丈夫么……”
阮傲月的声音,越来越羞涩,越来越温柔岳肃听了她的解释,虽然觉得是合情合理,倒也有一点怪怪的感觉,毕竟二人刚刚成亲的那天,自己的妻子还是一位霸道新娘,连***都不让不过,岳大人也不是蠢人,仔细想想,也就能够释然夫妻二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都都过来了,以前的妻子,不愿和自己同床共枕,或许是有什么想法,但随着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既然都是夫妻,而且患难与共地走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像别的夫妻一样,同床共枕,岳肃也是高兴的他感慨地抬起手,揽住傲月,阮傲月在被丈夫的手触到背脊之后,身子不禁打了个哆嗦,可随后,就如小鸟依人般,偎依到岳肃的怀中
她缓缓闭上眼睛,等着丈夫的拥吻,岳肃再不是以前的懵懂小子,经过和沐郡主、李琼盈的缠绵,早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紧紧楼主傲月,朝她的朱唇之上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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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肃的手下成婚,自己又和傲月成为真正的夫妻,可算是好事不断然而,在北京城里,却发生了一件da事——首辅方从哲病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尤其是方阁老这把年纪,一旦生病,便不容易再好,而且是越来越重现在朝廷,因为岳肃不在,方从哲就是支柱,是张太后最为依赖的朝臣,他这一病不起,张嫣可就着急了
连日派太医到方府给方从哲诊病、治疗,可人上了年纪之后,就是那么回事,到寿了医石无用,还是归西了
方从哲这一死,谁来继任首辅,成了朝中最为重要的事情岳肃的党羽,在杨奕山的带领下,纷纷上本,请次辅岳大人回京,递补首辅,主持大局
次辅递补首辅,这是天经地义的,这也致使杨奕山太过大意,以为会稳拿把掐,所以才会带着北京城里所有岳党一起上本甚至还有不少无党派官员,意识到朝廷局势动荡,到处都是乱子,理当由一位重臣主持大局,所以也都上本,请皇上召岳肃回京这样一来,上本肯定岳肃回京递补首辅的折子,一日之内,就堆满了司礼监
这也算是众望所归么
可就是因为众望所归,张太后见到这么多折子,那是吓了一跳其实,在方从哲重病的时候,张嫣已经有意,召岳肃回京,递补首辅之职,因为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次辅理应递补首辅然而当她看到这么多折子,她重新召岳肃回京主持大局的心思,又缩回去了
好家伙,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拥护岳肃,他手下的党羽也太多了,这要是回来,哪还有我孤儿寡母说话的份,再等他丁忧,还不知是何年何月呢?算了,让他回京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你老兄继续在福建剿匪吧
这件事,要是蒋杰在京,万不会准备岳党官员这般做,最多也就是让十几个二十个官员上本意思一下,要是一个没有,便更加让人起疑有人为岳肃说话,而且人不是很多,这样的话,张嫣也会觉得正常,有一半以上的可能,让岳肃回来
可杨奕山毕竟不是蒋杰,没有蒋杰看的那么远,一步走错,岳大人又得在外面忙活几年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太后也没确定让谁当首辅,但朝廷实在不能没有首辅,不少外省的官员,也有当年被岳肃提拔的,皆纷纷上本请求太后召岳肃回来
他们的做法,就好比火上加柴,越看到这些保荐岳肃的奏折,张嫣就越是害怕,让岳肃回来的事,想都不敢去想
也就是在她为难的时候,突然有人递上了一份合乎她心思的奏折
第五十五章 抓阄定首辅
第五十五章抓阄定首辅
上折子的这位官员叫作蔡国用,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当时给的官职是中书舍人,说白了就是一个在内阁打杂的,负责撰写诰敕、制诏、银册、铁券后来奉命督饷赴辽时,见边防废驰,回来后便向上进谏不久,宽甸一带出现兵乱,人皆信服其有先见之明升山西道御史,上疏有关治国七条政见:定相术、储经略、选将领、筹军需、惜才臣、开言路、鼓边吏
不过他上陈的这些意见,都是废话,任谁都知道,但是没人操作,也是白搭转过几年,又调任福建道御史,实在混的是不怎么样,到了崇景元年,依旧是个御史
在北京城混的久了,人自然变得圆滑,也能看得懂风向标了眼瞧着百官上书请皇上调岳肃回京继任首辅,却迟迟无果,他意识到,太后这是不想调岳肃回来跟着简单的一分析朝局,当年岳肃请旨丁忧,太后直接就准了,随后又请旨夺情,愿到陕西剿匪,结果却被派到福建由此可见,太后是很不待见岳大人
眼下内阁首辅出缺,自己不如趁此时机,往上窜一窜当然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这首辅的位置,轮到谁也不会轮到自己,只不过,既然瞅准太后的心思,不如就顺着太后的意思,上一道奏折,结了太后的燃眉之急,这样的话,太后便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搞不好就能升上几级,这就叫政治投机
蔡国用写了一道奏折,递了上去,他奏折上内容是:许多官员都提请岳大人回京递补首辅一职,臣觉得不妥岳大人正在福建平叛,为朝廷收复失地,正是大功将成之时,怎能现在回来此刻回朝,不就等于功亏一篑,所以臣以为,不可在这个节骨眼调岳大人回来然而,国一日不可没有首辅,没有岳大人这个次辅回来递补,那怎么办?臣认为,可以先让百官公推一位首辅出来,处理朝政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张嫣看了这份奏折,是马上点头同意就按蔡国用说的来,先行以岳肃需要平叛为理由,否则让岳肃回来继任首辅的奏请,然后公推一位首辅,既然岳肃不能回来,公推的名单里,肯定不会有他,其他的人里,我随便选一个有点本事,还没有太大背景的,也就是了
司礼监按照太后的意思,把旨意传下,叫百官公推一名首辅
其实,内阁之中,自岳肃一下,还有别的官员,只是这些人里,不是岳肃提拔的,就是方从哲提拔的而排名第三的那位,正好是岳肃的人,要是让这家伙当首辅,还不如就要岳肃回来呢不用这家伙,也不用岳肃,再从内阁成员中选人,明显就不合乎情理了,朝臣也不能信服公推的话,便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让岳党的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公推,其实还是这帮有势力的人说的算,你叫公推不是么,那咱们就公推,反正公推之后,你就说不出别的了北京城里最强大的两股实力自然是岳党和齐楚浙三党,岳党的官员,推选的当然本党的官员,别看杨奕山现在还只是吏部侍郎,可连他的名字,都赫然在列杨大人以前最看不惯党争、不喜名利,可自从进入权利的大染坊,人也改变了连自己都不是庶吉士的事也给忘了,还当自己是岳肃呢
其余在阁岳党的高级官员,更是少不得被列上名字三党那边也不例外,以亓诗教为首,在加上内阁里的几名三党官员,名字全部写上至于说非三党人氏,也有其他官员提名,比如说当年被魏忠贤打发回家的韩爌可像这样拥有一些竞争力的官员,不管是岳党还是三党,都不会让他们的名字被太后看到,随便找一个理由,就给摘了下来这个理由很简单,就是推荐的票数太少,不能录取因为一共就只能提议十个人,岳党占了四个名额,三党占了四个名额,推荐其他官员的票又十分分散,总不能全给太后过目吧
当然,这两党的官员也可以将最后两个名额,再次平分,可这样一来,实在太说不过去了,太后看了不满不说,其他的朝臣也会有些心存不满陪太子读书,跑跑龙套,出来当分母的角色,总是要有的但是,绝不能很有名望,且被选中
到了最后,这两个龙套角色终于脱颖而出一个叫作杨景辰,一个叫作周道登这两位,多少也是有点名头的,要不然谁都会说其中有诈,不过但也不能太有资历,会被太后选中
先说一下杨景辰,这位老兄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现居礼部侍郎,詹事府少詹事另一位周道登呢,也是礼部侍郎,不过现在并不在朝,而是致仕在家此仁兄可是一个极品,不怪能被选中,原因是,周道登为人愚蠢谦和,多年的官场生涯,就是认认真真装孙子,无论做官还是做事,此时的他都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能迈半步绝不迈一步这样的性格使得谁都敢上前踹他一脚譬如他刚刚担任礼部左侍郎,就有人不满,吵吵闹闹要他下台周道登的孙子性格这时显露无疑,皇帝没下命令,他就主动辞职
十个人中,六个在阁,两个分别是岳党和三党在京的领袖,另外两个是打酱油的折子被送进司礼监,由邹义转呈太后
张嫣一看上面的名字,上面有九个她都认识,八个都是岳肃和方从哲的人,剩下的两个,杨景辰是詹事府的,自然不会陌生,可资历根本就不够么至于这位周道登老兄,压根就没听说过,是哪冒出这么一个人
张嫣马上向邹义打听周道登是做什么的,邹义便将周道登在家丁忧的事,说了一下,不过却没提这家伙的光荣历史,只说是被弹劾,自请致仕,但在任期间,并无过失
本来张嫣还是很倾向方从哲这一方的,但今天看了这个公推名单,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不是你们两党合伙要从我这里讨内阁首辅么倘若你亓诗教光明正大,我这个首辅给你们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想从我这里把首辅骗走,门都没有你们不是提议这两个资历不够,一定不会被我选中的人么,好呀,那我就从他们两个之中选一个至于是谁,就听天由命吧
随后,张嫣将邹义和自己的侍女、太监全都打发出去,自行取出两张纸条,分别写上杨景辰和周道登的名字,跟着放在瓷碗里,晃了一晃等到将瓷碗揭开,已经分不出哪个上面写的谁的名字不过,张嫣还是更加倾向让杨景辰当首辅的,好歹也是个熟人,詹事府的少詹事,不就是辅佐太子的么
记得在摇晃之前,杨景辰的名字是在左边,张嫣便伸手抓向左边的那个纸团,然后打开观瞧
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字——周道登
看了是这家伙的名字,张嫣满心有些不情愿,暗自思量,首辅的位置再怎么也不能给这么一个人,哪怕是给方从哲的人,起码对国家社稷还有益处,给这么一个不知根知底的家伙,一旦所托非人,大明的江山不就败了么
有了这个想法,张嫣干脆,将周道登的那个纸团又给团上了,重新写了四个名字,便是亓诗教领衔的三党官员
这回是六个小纸团,她将纸团再次放到杯子下,摇晃起来摇了一会,才将杯子揭开,向上天祈祷了一番,伸手抓了一个
展开之后,一瞧上面的名字,赫然间,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因为这上面的名字,还是周道登
“难道这是上天安排的?”
张嫣心下琢磨起来,既然自己两次抓到这个名字,或许这个周道登便是上天给大明朝安排的首辅也罢,既是这样,那就将他召入京师,先看看再说,要真是人才,命他为首辅,又能如何?反正这个人,也是你们公推上来的,有谁敢不服呀?
拿定主意,张嫣又将邹义招了进来,告诉他,下旨传周道登进京,皇上要亲自御前问话,如是大才,就顺应百官的公推,认命他为首辅
一听说这话,邹义立时就懵了,这只老狐狸本以为,太后看了两党的做派之后,会一气之下,选杨景辰当首辅杨景辰这个人,多少算是个人才,让他当首辅,也属权宜之计可怎么选来选去,选上了这个周道登
邹义实在不解,不过太后的旨意,他也不敢违背,谁叫自己的地位牢不牢固,全是人家太后一句话的事呢
没有办法,只能躬身领命,他哪里知道,太后之所以能选中周道登,那是抓阄抓来的
接下来,邹义领旨行事,召周道登入京,御前对话
熟话说,这人要是走运,出门的时候,都能被个金元宝给绊倒周道登也不知是走的什么运,或者是祖坟上冒青烟吧,竟然稀里糊涂地被选中,当上首辅
这位仁兄在接到圣旨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糊里糊涂地就进京了,原本致仕在家,难道说风水轮流转,朝廷要启用我了
周道登本以为能官复原职就不错了,谁想进京之后,等待他的却是一人之下的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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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水师
第五十六章水师
周道登来到北京,先是要紫禁城递牌子觐见,张嫣请他到御书房见驾,让他征求对时局的建设性意见周道登怎么说也是三科两榜出身,书也不是白读的,大道理起码也知道一些当下,他说出三条建议,一曰守祖制,二曰秉虚公,三曰责实效
他说的意见没有一点实际的,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张嫣倒是觉得周道登说的挺在理,确实是应该这么做,于是连连点头,以为大善
就这样,周道登当上了首辅,拜东阁大学士这一切都来的那么戏剧,让人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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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岳肃那一边,岳大人在观摩了吴思南兴办的私塾之后,有意在整个福建发展,让每个县都要兴建最少两所这样的学堂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没有朝廷准许的情况下,擅自实施,实在难了点想要兴建这么多私塾,需要一定的经费,场地比较容易解决,只要当官的说句话,随随便便便能批出一块地方来就行,但是教书先生的工资要有吧,零零碎碎也需要一两个杂役,都是花钱的地方
不过岳大人是什么人物,朝廷没有这项命令,但是我岳肃敢自己颁布原因很简单,看似兴办学堂要花不少钱,但是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只要上级领导少吃一顿大餐,什么都出来了这就叫官家一席酒,百姓半年粮
岳肃行文各府县,告诉地方,由于福建属未开化之地,百姓识字之人不多,民间尚有百姓,连大明律都不识为了普及教育,希望令各府县,能在三月之内,最少开设两家免费私塾,供乡间百姓进私塾读书
行文上面,岳肃没说不办会怎么样,甚至措辞都是用商量的口吻——希望
既然是希望,那就是说,可做可不做
这也不是花大钱的事情,一个月下来,有二三银子足矣,请一个落地秀才,薪俸给一二两银子,两个打扫的仆人,管饭的话,一个三五钱银子,有的是人愿意干
可以说,地方官稍微长点心,从别的地方省点,也就有了
行文发下之后,有的官吏认为这是好事,节省点开支,也就把事情给办了也有的官吏,出于对岳大人的忌惮,虽然不愿,但仍旧遵命照做了
有没有说敢不奉命去办的,这里还真就没有为什么没有,实在是因为岳大人的名声太过响亮,为了这么一点小钱,你要是说不办,天晓得岳大人会不会翻脸无情,下来寻你的短处
这年头,清廉的官吏,对岳肃的做法,一定会支持,会想方设法把事情办成,令那些读不上书的人有书念贪污的官员,害怕岳大人下来找他的麻烦,不敢因小失大,更得老实的去办
如此一来,福建省在短短三月之内,每个县都增添了两个乡间私塾,用于普及当地的教育
福建虽然不是很开化,沿海百姓都很粗鲁,但是也有不少想读书的,知道读书是出人头地的资本,士农工商,读书人可是排在第一位以前是家里穷,没钱让孩子读书,现在有了机会,官府出资办学,孩子可以免费读书,哪怕是路程稍远一点,也有家长让孩子去学习不出一年的时间,福建的读书人便增加了两倍,百姓纷纷称赞岳大人为民造福
见到初见成果,岳大人也很高兴,甚至打算,在将来的日子里,以全国为范围,开始免费普及教育,让全天下的百姓都有书读因为这年头,普及教育的成本实在很低用不着像现代的学校,有那么多老师,只需一个,就能应付百八十个学生,教授科目,也就是那么一样,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课本也用不着强制你去买,买不起书的,跟着老师抄就行了
不过,这事都是后话,这里就暂时不表
且说岳大人,在下达行文之后,又继续在福州练兵这一千来,渐渐成型,过了一个多月,孔有德和毛有见抵达福州,向岳肃报到同时,方从哲病逝,周道登被朝廷提升为首辅的行文,也传到福建并有杨奕山送来的书信,将京城的情况,以及周道登的律例写的是清清楚楚
岳肃看过书信,心中再次感慨,对方从哲的死,甚至抱了一丝伤感毕竟由方从哲当首辅,朝廷还能强上一些,党同伐异也好,再怎么说也算是个能臣可是这个周道登当了首辅,实在令岳肃不放心
不放心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岳肃上折子去反对吧,这样一来,太后还不得更加看不惯自己算了,先做好自己的本份,将这边的事情都办完再说
孔有德和毛有见的到来,让岳肃的精神为之一振,这两位,各个长的是龙精虎猛,一看就是干将的模样岳肃正是用人的时候,毛文龙没有藏私,真的就将人才送来,可见其对朝廷,是忠心不二的毛帅在岳大人心中的印象,一下子又提升了许多
留这二位在福州住了六日,让他们参观了每十日一举行的大比武之后,岳肃这才拔营起寨,率领人马,赶往泉州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岳肃对孔有德和毛有见这两位汉子,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二人皆是热血青年,为人直率,敢作敢当,和金蝉、铁虬他们,有些相似大家伙一起喝酒,可以说,只有了两天时间,就打成一片,有说有笑,和自家弟兄没有什么区别
孔有德和毛有见也听说过,次辅大人的岁数不是很大,而且为人很是严厉,生怕不好接触结果这一相处,才发现,岳大人的年纪,比他们真大不了太多,而且为何和气,还相当直率,就和毛帅的脾气、秉性差不多尤其是岳大人的那帮亲信手下,更是和他们一样,属于性情中人,没有丝毫高官家中恶奴的习气,因为这样,更叫他二人觉得,在这里住的舒服,和在皮岛差不了太多
岳肃率军来到泉州,只在府城休整一天,便带人赶到水师大营到得大营,他宣布的第一个命令,便是任命孔有德与毛有见暂代福建水师副将,原先的副将,仍然留任,只是将兵权,交到孔、毛二人的手里
这等事情,可真就是不管你同不同意,谁叫岳大人是这里最大的,节制闽浙所有官员,不分文武升这两位暂代副将,也算不得什么提拔,因为这二人中,孔有德在毛文龙手下,就已经是副将,毛有见也是参将但任命是任命了,岳大人还是写了封奏折,送到北京意思一下,算是跟朝廷打个招呼
岳大人现在有尚方宝剑,先斩后奏都可以,说革谁的职,你就得回家,升官也是如此轻松
孔有德和毛有见成为水师副将之后,基本上算是接管了水师,总兵大人现在,都不敢管事了,你岳大人想怎么干,那就怎么干吧,反正你也不能在这逗留太久,等你走了,我再继续管我的
岳肃让孔有德、毛有见二人,抓紧操练水师,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令水师成型,有一定的战斗力,并打上一场漂亮仗
然而,真正的水师,孔、毛二位是真心打造不出来的,他们两个,充其量就是海盗的水平可别看不是正规军出身,孔有德在练兵方面,却是有一套的,自己当初怎么练岛上的士兵,怎么训练他们出去到海上抢劫,他就按这个路子来练
福建的水师,从上到下都是懒散惯了,平时疏于训练,自然什么也不行有了这么两位半吊子行家来操练,还真别说,半月之后,就有了一定的气色
这倒不是孔有德操练的怎么好,实在是他太过严厉,他的命令一下达,谁要是敢慢了半拍,鞭子马上就能上去,而且还是往死里打有的士兵被打的实在不想继续干了,但衡量一下,最后仍旧坚持了下来原因无它,主要在于孔有德在赏赐方面,毫不吝惜,在一接管水师的时候,他就说过,在我手底下,坚持一个月下来,能有进步,按号令行事,表现好的,一人十两银子
这也是皮岛的习惯,有功就赏,还是重罚;有过就罚,亦是重罚
既然孔将军说了,只要坚持一个月下来,就会有重赏,那咱们就坚持半个月,到时看他能赏下多少钱,再做计较
福建水师的官兵,那着实不少,有五千多号呢,这要是赏下去,得多少银子,岳肃就算有点家当,可也经不住一人十两呀可以说,在福州练兵的时候,那银子都是岳大人自己掏的腰包,孔有德这个许愿,甚至都没告诉岳肃,根本就是自己喊的,到时拿什么发给士兵一旦一月下来,拿不出上万两银子赏下去,估计水师的官兵都能跑掉一半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瞅着,距离一月之期,剩下不到三天水师的官兵,是一个个望眼欲穿,只等着到了月底,孔将军如约赏银子
第五十七章 扎手的猎物
第五十七章扎手的猎物
“叔儿,这一带的海域情况,我已经摸熟了”深夜,水师大营孔有德的寝帐之内,摆了一桌子酒菜毛有见匆匆地跑了进来,直接坐到孔有德的对方,用兴奋地声音说道
原来,在二人接掌水师能有半个月后,孔有德就暗中吩咐毛有见去摸一xia台氵弯海峡以及福建沿海一带的底细这些事情,也比较容易打听,毛有见在和士兵喝酒的时候,就打听出一些消息,后来又亲自带人,乘快船出外转悠,按照现有的海图,再联合实际,对这片海域进行了更为详细的了解他这一转,便是十天,今天终于回来看他的样子,完全可以用兴冲冲来形容,仿佛是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这么快,还是你小子做事,我放心怎么样,都打听出什么情况了?”孔有德看出毛有见的兴奋劲,所以连他的语气,都有些急切
“这一带有好几股子势力,最为强大的海盗势力叫作十八芝,总瓢把子名叫郑芝龙他们既然名为十八芝,便是有十八股海盗联盟,实力相当强大,船只的数量比福建水师的多不说,就连海寇的数量,也比咱们水师的兵多不过,他们分属结盟,难免也有一些摩擦,为了利益结合在一起盗匪,就是那个样除了十八芝之外,还有十几股不入流的海盗,在海上的小岛盘踞,充其量是捡些残汤剩饭吃,算不得什么在澎湖列岛,有一股荷兰红毛鬼的力量,但这只是荷兰人的一小部,应该算是走私货物的一个港口在台氵弯岛上,盘踞这两股大的势力,一股是荷兰人,一股是西班牙人,目前论实力,荷兰人能稍胜一筹,他们在上面,专门做一些海上生意,将南洋的货物运到这边,就在岛上交易,然后由他们销往咱大明沿海一带,顺便再采购一些货物回到台氵弯,卖给南洋人可以说,是十分的赚钱”毛有见一口气将自己掌握的情报说了出来
孔有德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就这些消息,值得你如此兴奋吗?”
两人久在一起,孔有德对毛有见还是比较了解的,大家都是直肠子,肚子里藏不住事,一有什么好的消息,肯定能从脸上露出来
毛有见听了这话,咧嘴一笑,说道:“叔儿,看来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侄儿我在回航的时候,正好看到有四艘大船朝咱们这边驶来,我远远望去,似乎吃水很深,床上肯定装有不少货物咱们要是将这批货截下来,还不马上就有银子了”
“嗯,你早说,前面卖那么多关子干什么现在床到什么地方了,还有多久能过来?”孔有德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出声问道
“叔儿,你不用急,我在海图上对照,这四艘行进的位置,应该是奔漳州去的,咱们想要给截下来,那是轻而易举不过……”毛有见说到此,突然话锋一转
“又怎么了?你今天说话,怎么总是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像你往常的性格”孔有德故作不悦地说道
“叔儿啊,您是不知道呀,我从远处望那四艘船时,曾看到船上挂有一面大旗,上面写了一个斗大的‘郑’字我向懂行的水手一打听,才知道这是给十八芝总瓢把子郑芝龙交过买路钱的商船,但凡这种挂了‘郑’字大旗的船只,在这片海域里,就是归郑芝龙保护,谁要是敢打他们的主意,便是跟郑芝龙为敌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劫船”毛有见小心地说道
“哈哈哈哈……”谁曾想,孔有德听了这话,反而大笑起来,说道:“奶奶的,咱们叔侄过来,不就是帮着岳大人去打郑芝龙么,跟他为敌又如何?他不来找咱们,咱们还打算去找他呢你不说是郑芝龙抱着的商船,叔叔我要是心情好,或许还放他一马,可要是郑芝龙的船队,那就不好意思了,咱们横竖都得给截下来”
说完,孔有德抄起桌上的筷子,又道:“行了,今晚的酒,咱们叔侄也别喝了,随便糊弄口饭吃,就带人先去把船给截下来,等到回来,咱们再好好喝!”
“好!那咱们就先吃”看到孔有德如此意气风发,毛有见的精气神也来了,拿起筷子,二人胡乱了填饱肚子,跟着便走出大帐,调动兵马
很快,二人**了一千二百人,大小战船十五艘,他们告诉这些官兵的口号是,跟着老子去提银子
这些士兵一说有银子提,原本还有些困意,心中存有不满,这一下,所有的困意与不满都烟消云散,双眼放出雪亮的光芒,就像是要吃人一样大家当兵,不就是为了钱,只要有银子,什么事都好办
十五艘战船,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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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建与台氵弯之间的海域上,有四艘货船正在行驶这四艘船确实吃水很深,只是在船舷之上,左右两侧各有二十门火火包,船头、船尾还各有四门火火包如此配置,那是福建水师的战船根本无法比拟的
在船头之上,站着两个身穿军官服饰的洋人,这两个人都是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在他们的腰间,还配有军刀和短支火铳
“威廉,你实在有些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就凭我大英帝国的炮船,不管走到哪里,何惧什么宵小海寇只要望见我大英帝国的国旗,不管是什么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还不都得望风鼠窜那三百枚银币,花的实在太不值得了”其中一个洋人用十分高傲的语气说道
“乔治船长,咱们不是第一次到大明做买卖么,对这一带的海路也不熟悉,花三百枚银币,买个方便,又有何不可我上次听汤姆说,他是跟台氵弯岛上的西班牙人交易的,然后又从西班牙人手里购入的丝绸、瓷器和茶叶,被这班西班牙人从中吃了不少回扌囗不过,就算这样,拉回国后,还是大赚了一笔咱们这次不通过西班牙人,亲自到大明来贩卖和购货,剩的钱,也远比被西班牙人吃的回扌囗少得多况且,高旺不是说了么,在这片海域上,那个叫郑芝龙的人,是实力最强大的海盗,他的手上,有上百艘战船,几万名手下,咱们何苦跟这等人过不去真要打起来,即便不惧,怕是也有损伤,船上这么多货,随便损失一点,也比那三百银币多得多呀”叫威廉的人如是地说道
乔治听了他的分析,终于表示赞同的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也对,咱们大老远来跑这一趟,不就是为赚钱的,也不是制气,真的要和谁较量较量,花三百银币买个平安,也无不可对了,只是那个高旺是否可靠,他说在什么漳州那里已经联络妥了买主,能不能是骗咱们”
“高旺现在就在船上,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骗咱们呀他说的那个买家好像是姓李,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但好像是大明最富有商人之一而且还说,对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需要的丝绸、瓷器、茶叶,到时两家的货物交换,咱们的货物可以赚上四成,拉着他们的货物回来,又可以大赚一笔跑这么一趟,回国之后,咱们就能好好享受一番了”威廉微笑地说道“但愿如此,可要是那个高旺敢骗我们的话,我直接就将他的骨头给碾碎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到舱里休息吧,估计明天,就能抵达”
乔治说完,带同威廉朝船舱走去可没走两步,威廉突然发现,黑暗之中,北边的水面上,好像有光亮他连忙伸手点指,说道:“乔治船长,您快看,那边好像有船!”
乔治顺着威廉的手指方向望去,果见远处有些光亮,这大半夜的,海面传来亮光,那肯定是有船了瞧对方的架势,乔治意识到,十有***是冲着自己来的,要不然的话,好人哪有大半夜开船到处转的
乔治和威廉说是商人,其实和强盗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货物,都是从印度半买半抢得来的既然也属强盗序列,那做起事来,自然不会客气,小心驶得万年船么,万一对方真的是想打自己的主意,那再怎么说也不能让靠近不是乔治当即下令,让船上的水手进入战斗状态,只要从南边来的船只进入身寸禾呈,就立刻开pao
炮声一响,如果你不是海盗,会马上转航而行,要是海盗想打自己的主意,那肯定还会往上冲,那便不用客气了
从那边过来的船队,黑夜之中也看不出有多少,在大概进入身寸禾呈之后,瞭望台的指挥手马上用旗语传令——开pao
旗舰上的瞭望台是专门做指挥而用,夜晚作战,便是灯火辉煌,其他三艘船只,那是看的清楚,早已一字排开,船舷上的大炮对准北边,随后便听“轰轰轰……”震天价的pao声是连绵而起
第五十八章 难题
第五十八章难题
“轰!”“轰!”“轰!”…….寂静的海面之上,突然响起一阵阵巨响,炮弹
砸入水中,掀起无数的巨浪
在英国商船对面的船只,正是孔有德、毛有见率领的福建水师的战船他们的火炮,大船之上能有将近二十门,小船之上,也就有个四五门,所有的战船绑在一块,也没有对方那四艘大海船上面的炮多而且,在射程方面,大明出产的火炮,如何比得上英国人的火炮,可以说,四艘大海船还没等进入大明战船的射程之内,就已经成为对方的靶子了
好在福建水师的战船只是刚刚进入英国人战船的范围,英国人的这一排炮击,只是试探,要是你看情况不对,赶紧逃跑,也就这么算了,人家可是着急做生意,没有功夫和你们纠缠
可是,孔有德那是在黄海海面上纵横惯了的,一向都是他打人,从来没被人打过,再加上今天第一回到福建沿海做买卖,出发的时候,都告诉手下兵马,这回是出来提银子的,倘若就此败退,以后哪还有脸指挥全军
所以,即便孔老兄看出对方实力不弱,但仍是硬着头皮下令,全军继续前进并告诉身边的弟兄,只要将商船抢下,所有参战的弟兄,每人最少五十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别看这帮福建兵痞是第一次干海盗的勾当,但心中想着,遇到这样的将军,真是大伙的福气,以后要是能像海盗一样出来抢,那还不是光明正大,几趟下来,就够全家老小吃上一辈子的了于是,一个个在船上大声鼓噪,增加士气,继续向前冲锋只等对方的船只,进入自己的射程,好开炮还击
英国商船上的船长乔治,见到对面来的船队不退反进,登时就确定下来,这是来抢自己货物的海盗他大声骂了一句,“什么郑芝龙的平安旗,有个屁用,到时还不是照样有海盗来抢!我也看了,这个年头,什么都得靠自己给我开炮,往死里打,也叫这帮海寇瞧瞧,我大英战船的厉害!”
“轰!”“轰!”“轰!”“轰!”……
乔治的一声令下之后,英国战船更是往死里地开炮,一发发炮弹,朝福建水师的战船打去
“砰!”黑夜之中,一艘战船的甲板直接被砸碎,该说不说,这英国人的大炮就是厉害,一炮下去,甲板被砸碎不说,连船底都差点被打碎了
这还不算什么,有一艘小战船被一炮打在船帮之上,战船差点被掀翻,偌大的窟窿,引得海水不停地朝里灌入
跟着,又有一艘战船的桅杆被打断,一时难以前进,只能在海面上打转
三番炮击下来,虽然福建的战船也靠近到自家火炮的射程之内,可已然有四艘战船被打的瘫痪,其中两艘正在缓缓下沉
孔有德今晚算是领教厉害了,这才感觉到,以往在黄海海面上的勾当,都是小场面,自家的船队,要是碰到这样的主,估计谁抢谁还不知道呢
“开炮!开炮!”不过孔有德终究是一个狠茬,有一股不怕死的劲头,对方就算再厉害,可终究人少、船少,要是一艘也打不下来,日后哪还有面目见人它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就算是死,也得狠狠咬你们一口
水师战船也开始放炮,双方在海面展开炮击,黑夜之中,双方打的都没有什么章法,就是摆开对轰,看谁能把谁打服
海战么,相比与陆战,技巧方面,差距很大所谓的海战战术,也有一些排兵布阵,主帅对战局的掌握,但是归根究底,拼的就是实力,这年头都开始玩炮击了,像火烧赤壁的那种战事,估计再也不会上演而且谁又会傻乎乎的把船连上
双方横炮对攻,英国战船上多少炮,火炮的口径大,是占尽优势,还有一点,英国战船也大你一炮打在他身上,也没什么大事,可他一炮打在你身上,就得狠狠的疼一下
接连几排炮击下来,英国战船分别有两艘战船一共吃了三炮,炮弹砸在穿上,也就勉强把甲板打碎,再没构成其他伤害
孔有德这边就惨了点,又有三艘战船中炮,其中两艘被打漏,另外一艘也失去了战斗力大海之上,别的船想要救援,实在不易,多是靠穿上的人去堵漏的地方可令人无奈的是,英国人的炮弹大了点,砸开的口子,着实难以堵上更为倒霉的是,这处还没等堵上,又有别的地方重炮,可以说,水师的战船,大型的,最多能承上三炮,打在要害,一下就完;小型的,最多也就两炮,其实挨上一炮,也就没得救了
刚刚是两艘受伤,两艘正在下沉,现在又是一艘受伤,两艘缓缓下沉十五艘战船,没用上半个时辰,折了一半,而对方的四艘战船,是一点事也没有,这仗还怎么打
毛有见和孔有德并不在一艘船上,两个人是分别坐镇一艘大型战船,眼瞧着这个局面,毛有见确实不敢再继续打了,如此下去,不过一会,所有的战船非得全部报销不可,估计连自己叔侄二人都得搭进去
但是总指挥是孔有德,毛有见不敢乱下命令后退,只得一个劲地盯着孔有德的旗舰,看他有何举动孔有德要是打红眼了,那可就顾不得其他了,见对方的战船一点事没有,自家的战船又有损伤,他岂能不红眼这一回可不是面子问题了,而是回去之后,如何向岳大人交待
岳肃让他叔侄主掌水师,你俩倒好,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擅自出兵,而且还是抢劫
打赢了怎么都好说,可这打输,损伤惨重,回去之后,往大里说,可是要领军法的
孔有德心里着急,想退却又不能退,想进也进不了,正为难的时候,突听“哐”地一声巨响,自己的战船晃了几晃,孔有德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他连忙爬起来,转头观瞧,想看看出了什么事也就是在他刚爬起来的时候,便听有士兵大声喊道:“将军,不好了!船舷被打碎了!”船舷这一被打碎,那海水还不得哗哗往里面灌,一时间想堵都堵不住船上的官兵,立时乱作一团,甚至连孔有德都有些懵了,连声大叫道:“快快堵住漏的地方,发旗语,让别的战船过来营救”
要知道,但凡船被打漏,想掉头逃跑都跑不了
在这大海战的时候,谁能腾出功夫来救你,先前被打漏的几艘战船,还在那里自力更生呢有的战船,见到孔有德的战船出事,外加英国战船如此猛烈,那是什么也顾不上了,掉头就跑有一艘的跑的,剩下的几艘,是跟着就跑
谁都能跑,谁都能不去搭救孔有德,但是毛有见绝对不会他大声下令,命令战船朝旗舰靠近海战上的火炮,准头总是有限,也算孔有德命大,他的战船自从中了那一炮之后,便没再中第二炮毛有见终于安全靠拢,搭过梯子,让船上的人快些过来,好一起逃跑
英国炮船似乎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想法,但看到对方仓皇逃跑,也就是将炮火松了一些,单独瞄准孔有德、毛有见的船打
“轰!”终于有一炮,砸在了毛有见那艘战船的甲板之上,好在没将船打穿,这个时候,孔有德终于逃了过来,毛有见立即下令别的官兵,他是没法管了,要不然的话,连自己也得扔这儿
毛有见船上的士兵们,其实早就想跑了,一听这话,也顾不得没跳过来的同伴,是马上开船
仗着两位老兄的命还算比较硬,仓惶逃出了英国战船的射程范围,躲过这一劫
逃出升天之后,二人都长吁了一口气,别说是他们了,所有的官兵们,都在庆幸自己能够劫后余生,无力地坐到甲板之上
叔侄二人互相瞧了瞧,好半天之后,才由毛有见先行开口说道:“叔儿啊,咱们现在可怎么办,回去之后,如何向岳大人交待呀?”
孔有德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实话实说吧,要是掉脑袋的话,由叔给你顶着,一定会保住你这条小命”说着,孔有德拍了拍毛有见的肩膀,又说道:“不过,叔儿有件事现在要拜托于你”
“叔儿,您这是说什么话呀,但有吩咐,小侄一定全力以赴”毛有见说道
“那就好,等叔儿死后,你将叔儿的尸体,带回辽东,带回咱皮岛,叔儿就算是死,也得埋在咱自己的家里”孔有德也是自知将死,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淌了下来
他在毛文龙手下当了这么多年兵,军法的事,岂能不清楚擅自出兵,死伤惨重,哪怕是在毛帅那里,都得掉脑袋,更何况这里还不是毛帅,而是岳帅
“叔儿……”见到孔有德如此伤感,毛有见也不自禁地落下眼泪
他们损兵折将,被人杀得丢盔卸甲,狼狈逃窜,险些丢掉性命并致使本就千疮百孔的福建水师,更为雪上加霜
同样,这也是将一个难题,丢给了岳大人这两位仁兄可是岳大人自己请来的,结果闹出这么大的事,要是办了,实在有点扇自己耳光的意思,而且还有点对不起毛文龙你的手下来我这一个月,就让我给杀了,对不起了,谁叫他们触犯军法这人还不得罪到家了
可要是不办,岳大人又如何向朝廷交待,总不能刻意包庇吧,这可不是岳大人的性格
第五十九章 以盗治盗
第五十九章以盗治盗
孔有德、毛有见战败回航,现在暂且不表,单说岳肃这一边
岳大人见孔有德、毛有见掌管水师之后,水师照以往相比,有了一定的变化,心中很是高兴,这天黄昏时分,专门备了酒宴,让人到水师大营去邀请孔、毛二人前来赴宴
因为现在岳大人主抓水师,所以总督大人就设在距离水师大营只有二十里的地方,往来都很方便
传信兵骑马赶去,片刻便到
说来也是巧合,那传信兵赶到一半的路程时,胯下的马儿突然拉肚子,跑不动了这个位置很是蹩脚,回去换马和去水师大营的距离基本差不多,传信兵考虑一下,还是决定徒步赶往水师大营他在道边找了户人家,将马寄存,毕竟朝廷的马,谅乡下百姓也不敢贪墨随后,匆匆去了水师大营
十里的路程,虽说不远,也不是很近,步行前去,总需要一定的时间当他到达水师大营之时,一说奉总督大人命,求见孔、毛二位将军,得到的回复却是,两位将军刚刚率领舰队出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并不知道
传信兵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总督大人估计都等急了,总得给个信呀,于是朝水师借了匹马,连忙赶了回去
这回是骑马赶路,没用多长时间,就赶到总督行辕岳肃这时,早已等的心焦,寻思怎么都这个时辰了,孔有德、毛有见二人为何还不到大营之内,摆了两桌酒宴,岳肃和他的亲信手下全在,一个个都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尤其是铁虬,性子比较急,已忍不住说道:“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一向是听说有酒,比谁都急,今天抽的哪门子疯,这个时候了,也不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伙对孔、毛二人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二人是直性子,万不会故意迟到,更加不敢在岳大人面前耍大牌,难不曾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岳肃刚想派人去打听一下,正好那传信兵赶了回来来到大帐,将孔有德、毛有见率舰队出海的事,禀明岳肃
一听这话,岳肃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孔、毛二人竟如此勤奋,这个时辰还率水师出海训练,我大明若都是这般的将领,何愁天下不太平,夷人、鞑虏焉敢犯我河山”
岳大人这次明显是想差了,还以为孔有德他俩是率水师去训练了,心中很是满意,口头褒奖了一句跟着又道:“大家也都饿了,今晚就不要再等了,待到明日,再早些召二人过来现在就动筷吧”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坐在边上的蒋杰,脸上却露出犹豫之色别人都端起了酒杯,准备敬岳大人酒,他竟连个动作也没有
“大人,弟兄们先敬您一杯”金蝉、铁虬等***声说道
岳肃也端起酒杯,说了声“好,兄弟们,一起干”言罢,刚将酒杯贴到嘴唇之上,瞥眼间看到蒋杰是一动未动,脸上似乎若有所思
看到这一幕,岳肃纳闷起来,没有马上喝酒,而是将酒杯放了下来,说道:“先生,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他一问话,其他的人也都纷纷看向蒋杰,不明蒋先生为何这般,难道是想起了什么事
“啊……”蒋杰听到岳肃的问话,才从沉思之中醒了过来,冲着岳肃微微颔首,说道:“属下失礼了大人,属下刚刚是在想,孔、毛二人夜里提水师出去,似乎有些不对劲”
“哦?”听蒋杰这般说,岳肃的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先生,您觉得哪里不对劲?”
“属下虽然并不太精通水战之道,但多少也有些了解,水师不同步兵,大多都是白日征战,也操练也多是在白日,原因很简单,因为也是航向不清,实在不宜训练不管是操练什么,也不及白日里,可谓是事倍功半孔、毛二人,也算是精通水战之人,怎么可能夜里操练,其中何故,实在令人费解”蒋杰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不管看待什么事情,皆看的透彻他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水师确实很少有晚上训练的,而且海上不比江上,夜晚航线不请,触了暗礁,更是得不偿失
听了蒋杰的分析,岳肃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此言在理,他二人怎么会想着夜晚训练水师,不对、不对……”
岳肃越想越是觉得不妥,心中难免担心起来,可是哪里不妥,他也说不上来,莫名地产生一丝隐忧心中担心,酒就喝不下了,说道:“蒋先生、金蝉、铁虬,你们快些吃,等下陪我一起去水师瞧瞧,其他人慢慢喝”随即,大声纷纷道:“叫人准备马匹,本督要亲自走一趟水师大营!”
既然大人都没心情吃了,殷柱、童胄这些人,当然也不会接着喝,都是胡乱的吃完饭,表示要跟岳肃一起去岳肃也就答应,让殷柱、铁虬跟着,留厉家兄弟看守行辕,草草用过晚饭,带领四名手下,连同一百名士兵,亲自赶往水师大营来到水师大营,天色已近二更,守营的官兵,一见总督大人亲自到来,立刻将岳肃请进大营,并招呼营内值班的将佐
今夜值班的是一名参将,一听岳肃到来,匆匆赶到大帐参见行过礼数,岳肃直接开口问道:“孔副将和毛参将现在何处?”
“回禀总督大人,两位将军率舰队出海了”参将如实答道
“可说出去做什么,何时回来?又带了多少战船,多少人?”岳肃再次问道
“酉时四刻出去的,未说何时回来,带了大小战船共十五艘,士兵一千二百人具体出去做什么,末将也不清楚,只说是……出去提银子……”参将答道
“出去提银子?提什么银子?”岳肃纳闷起来,连忙追问道
“这个……末将就真的不知道了……”参将的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显然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岳肃这下可真急了,孔有德和毛有见带着舰队出去,若说是训练,岳肃倒放下心来,可一听说提银子,简直是莫名其妙,要是朝廷拨银子的话,岂能不告诉自己这个总督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肃一时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由于他不知道孔有德他们以前在皮岛都做过什么样的勾当
蒋杰也不知道,不过这家伙实在是精明的很,沉思片刻之后,就猜了出来站在岳肃身边的他,向岳肃靠了两步,低头在其耳边小声说道:“大人,属下现在倒是猜出了一点端倪”
“哦……先生,您看出什么了?”岳肃随即问道
“你先下去吧”蒋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水师参将
参将见蒋杰和总督大人如此近面,自然知道,这人说的话,就是代表了总督大人的意思躬身一拱手,说道:“末将告退”“下去吧”岳肃摆了摆手,让那参将先行下去等人出去,岳肃这才好奇地看向蒋杰,等他说话蒋杰低声说道:“大人,这参将既然说孔副将他们带着舰队去提银子,属下估计,他不会是打算趁夜出打劫商船吧我听说,福建沿海一带,海盗多不说,跑私的商船也不少,若不是去打劫商船,孔副将他们还能上哪里去提银子”
“是呀……”岳肃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若不是去打劫商船,他们还能上哪里去提银子混账!”
紧跟着,岳肃一拍桌子,说道:“这厮也真是大胆,擅自出兵不说,还敢去做海盗的勾当,难道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么?等他回来,本督一定让他好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军法!”
看到岳肃发火,蒋杰没有立刻说话,思量一下,才道:“大人,属下突然想到一件事,这夜晚航向不清,想要去打劫商船,也不是那么容易,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大半夜一出海,就能碰到商船的
可是,孔有德他们竟然还能信誓旦旦地说出海提银子,他就不怕万一没遇到商船,回来之后,丢了自己的脸面?”
“先生这话说的不错,这孔有德到底是怎么想的,先生,您足智多谋,料事如神,可否替我分析一下?”岳肃谦逊地说道
“属下是这么想的,海盗出外打劫,一向都得先派人出外踩盘子,确定目标之后,再行动手,绝不会白袍一趟这和路上的山贼、草寇的做法都一样,尤其是在海上,更要确定目标,再行下手,而且还比路上打劫的难度要高上一些孔有德是皮岛毛文龙的部将,一向住在岛上,拥有一定的战船,他们平日里,或许也干过这等勾当大人现在正属用人之际,而且对手正是海盗,孔有德要是精通此道,在对付海盗之时,那就等于知己知彼,大人正好可以用他,以盗治盗,先将郑芝龙这班海盗给收拾了,岂不更好”蒋杰还是比较实在的,鸡鸣狗盗之徒,在关键时刻,皆有用处孔有德既然有这个长处,为何不让他发挥一下,总之是对局势有利就行
他的意思说的够明白,岳肃听罢,思索了一下,觉得到底倒是没错,可朝廷官军去干海盗的勾当,实在让他有些不乐,与自己的原则大相径庭
第六十章 海风
第六十章海风
坐视孔有德擅自出兵,不加军法处置,甚至还要纵容他去做海盗的勾当,这实在是岳肃不愿意的
但是蒋杰所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以盗治盗,且现在正属用人之际,临阵斩将,对大局太过不利
岳肃犹豫起来,想了许久,终于说道:“这件事,到底如何处理,还是等孔、毛回来之后,我跟他们谈谈,到时再议”说完,岳肃合上眼睛,不再多言,心中权衡起该如何处置
看到岳肃如此,蒋杰自然微微一笑,躬身说道:“大人,属下想去码头上迎迎他二人,看看他们到底提了多少银子回来”
“去吧”岳肃微微点头蒋杰直接出了大帐,让士兵引路,朝码头走去到了码头,他叫人搬了把椅子,迎着海面最下脸上吹着海风,蒋杰的脸上满是从容的神色
蒋杰打心底是想帮着岳肃的,所以做的一切,都是要为岳肃考虑他了解岳肃的秉性,这一次是否按照军法处决孔有德,眼下大人很难取舍自己一定要求下这个情来,不为别的,只为岳大人
可以说,要是杀了孔有德和毛有见,少了指挥作战的将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孔、毛二人毕竟是岳大人提请从皮岛调来的,一旦斩杀,等同打自己的脸面,同样也是或多或少地和毛文龙结下了梁子
以岳大人的职位,自然不会畏惧一个毛文龙,可不管怎么说,杀了孔有德和毛有见,真的是太不划算,唯一的益处是全了军法,然而失去的太多
他亲自到此等孔、毛二人,那是有目的的一是要了解情况,二是打算教给二人见了岳大人之后,如何说辞这两位老兄都是莽夫,倘若见到大人时,出言顶撞,或者死不认错,不掉脑袋那才出鬼了所以,他必须得事先教二人见了岳肃之后,怎么去说
今夜的海上,算是风平浪静,只有微微的海风,吹在脸上,令人是神清气爽,格外的舒服假若有什么烦心的事,经过这海风一吹,估计都能给吹散了
蒋杰等了许久,忽然间他看到有船只从海岸线上出现,缓缓朝岸边驶来其实船行的速度是很快的,只是距离太远,在人的视觉当中,显得有些慢
慢慢的,船只距离岸边越来越近,蒋杰很快看清船的数量,只有六艘一看到只有六艘战船回来,蒋杰的心“咯噔”一下,心中暗自讨道:“不是说一共去了十五艘么,怎么这只有六艘……”
他连忙揉了揉眼睛,仔细望去,想要瞧瞧到底有多少艘毕竟天色这么黑,看不到后面的,也很正常可不管他怎么看,就只有六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没一起回来?”蒋杰越想越是担心,可不管怎么说,也要等船靠岸之后,再行寻问
终于,有一艘小型战船靠岸了,随后一艘艘战船先后停到岸边,官兵们也陆续地从船上下来蒋杰的目光何等敏锐,一眼就看出,这些士兵各个透着狼狈之态他立刻吩咐人,喊了一名管船的千总过来,经一介绍,那千总连忙给蒋杰施礼,蒋杰说声“免了”,便寻问他在海上出了什么事,为何只有六艘船回来,孔有德现在何处?
那千总也不隐瞒,因为他知道是瞒不住的,便实话实说,将孔有德以提银子为名,带着大伙出海,意图抢劫商船结果碰上了砬子,那商船好是厉害,船上有数不清的大炮,将水师战船打伤一半,甚至连孔将军的船都中炮了弟兄们见情况不妙,这才逃了回来,现在孔将军情况如何,我等并不知晓
听了这番讲述,蒋杰可傻了眼,好家伙,擅自出兵抢劫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抢到,反而损伤惨重
这孔有德要是死在海上,也算是一了百了,死有余辜,各方面都可以交待,可要是活着回来,该当如何处置?
打赢了回来,蒋杰可以用人之际,不可轻斩大将为名,暂时将二人保下,这两个小子再哭求一番,认个错,或许就留下性命然而损了一半的船只,又连区区四艘商船都没抢下,和废物有什么区别,大人这要不将他们砍了,才出鬼了
当然,蒋杰是没看到当时的情景,也不知道那商船是什么配置
他现在的脑子是飞速旋转,考虑起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些逃回来的士兵,听说总督大人来了,一个个都吓得够呛,不敢就此回营,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眼巴巴望着海面心中暗自祈祷,孔将军别死在外面了,你要是回来,所有的罪责你来背,你要是死在外面,总督大人一气之下,估计就得牵连到我们听说这个岳剃头,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等了不久,海岸线上又出现了一只船的影子,大家伙看到这艘船,眼睛一下子亮了,希望孔有德会在上面
结果没有让他们失望,等到船只靠岸之后,孔有德和毛有见先后从船上跳下有士兵一看到他二人,连忙上面问安,并禀报总督大人来到水师大营,而且还有总督大人的手下在此等候的事情
孔有德一路之上,已经做好掉脑袋的准备,心情哪能好了心里寻思着,回来之后,等教训一番这帮逃兵之后,就到总督行辕请罪没想到,刚一下船就看到这帮王八蛋,刚想发作,可一听这个消息,马上就傻了
好在这个时候,毛有见还算冷静,拉着孔有德,先去瞧是谁在此等候分开人群,一见是蒋杰坐在这里,毛有见连忙加快脚步,与孔有德来到蒋杰身前
一到蒋杰面前,毛有见登时就跪了下去,痛声说道:“蒋先生,我和叔叔知错了,还望先生救命呀……”
蒋杰在岳大人帐下是什么地位,在与岳肃行辕之内住了数日之后,毛有见已大概摸清他知道,这位蒋先生说话极有份量,相当于岳大人手下的第一谋士,凡是他说的话,岳大人十有***都会听的
现在自己和叔叔犯了大罪,要想活命,只能求这位蒋先生了,要是能请动他说情,或许还能保住小命
孔有德倒没有像毛有见那样,一见的蒋杰就直接跪下,可当他看到毛有见跪下之后,想了一下,才跟着跪倒在地,但是却一句话也没说
蒋杰伸出双手,将二人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二位将军,这事情何至弄到如此地步?”
“唉……”毛有见长叹一声,跺了跺脚,说道:“先生呀,实在是有见的错,在刚刚接管水师之后,我叔侄为了笼络军心,让士兵加强训练,特许下一月之后,赏银十两的诺言每人十两,一千名士兵,便是一万两,眼看着时日将近,这么多银子,让我叔侄到哪里弄去正巧前些时日,有见奉命去调查福建与台湾一带的海域,并打探周边的情况,底细摸清之后,乘船返航之时,无意间看到四艘商船打远处过来,这商船吃水很深,显然是带着重货有见想起对士兵的承诺,一时贪心,回来之后,便此消息转达我叔叔,请求他出兵,将商船劫下我叔叔先前万般不肯,但架不住我苦苦求垦,最后才勉强答应出兵然有见实在没有想到,那四艘商船如此厉害,上面火炮无数,且射程又远,一交上手,就将我等打的是溃不成军,连我叔叔的旗舰,也中炮险些沉默此事皆是有见之错,还望先生为我叔叔代为求情,留他一条性命”
毛有见说完,作势又要跪下
毛文龙手下的这班人,各个都将义气,毛有见岂能坐视孔有德被杀,于是自己揽下罪名
蒋杰连忙将毛有见拦住,没有让他跪下,可这时,孔有德却又跪了下来,说道:“蒋先生,您切莫听有见胡说,这事全是我自作主张,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当时他还说,这四艘战船上面挂着十八芝郑芝龙的平安旗号,说什么劫了下来就是跟郑芝龙为敌,我一听这话,都拍了桌子,说这要不是郑芝龙护着的船,孔某或许还不劫了,可要是郑芝龙护着的,那就非劫不可!”
说到此,孔有德拍了怕自己的胸脯,又道:“所以说,此事和有见没有半点关系,大帅要杀的话,就杀我一个人好了!”
“叔儿……”毛有见抢着说道:“那分明是我说的话,您怎么和我抢,什么都是我做的……”
“起来、起来……”蒋杰一把将孔有德拉了起来,说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眼下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跟我回中军大帐吧见了大帅,我自会替你们说说,但能否保住你们的性命,就要看大帅怎么定夺了”
“多谢先生……”
“多谢先生……”
这二人性格直率,蒋杰是清楚的,眼下又见二人如此义气,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当他听完二人的讲述之后,心中突然有了计较
也不知蒋杰想出什么说辞,能劝动岳肃法外施恩
第六十一章 漳州
第六十一章漳州
蒋杰带同毛有见、孔有德二人朝中军大帐走去,一边走,肚子里一边琢磨进了大帐后的说辞眼瞅着离大帐越来越近,孔、毛二人是越来越紧张,实在是担心害怕,蒋杰倒是显得从容若定,只听他突然说道:“孔将军、毛将军,你们二人可知道那和你们交手的商船是往哪里去的?”
孔、毛二人被蒋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但毛有见随后便答道:“回先生的话,,这四艘商船具体是去何地,末将确实不敢肯定,但看航向,到漳州的可能性极大”
“哦……”蒋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又走了一段距离,中军大帐就在眼前,蒋杰才淡淡地说道:“二位将军,还请在此稍作等候,蒋某先行进帐,同大帅说知,并尽量为二位将军求情”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二人一听这话,对蒋杰是千恩万谢,依言停在原地,望着蒋杰前进的背景
蒋杰信步走到大账之外,也不用通禀,直接步入
岳肃高坐在大帐中央,见蒋杰回来,出声问道:“先生,孔、毛二人可回来”
蒋杰点点头,躬身说道:“此二人已经回来属下有几句话,想要和大人单独说,不知大人……”
岳肃见蒋杰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便点了点头,冲着金蝉等人一摆手,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大人”金蝉、铁虬等人全部退到帐外,蒋杰独自走到岳肃身侧,这才小声说道:“大人,您听了属下的禀报之后,请先莫要动怒等属下把话全部说完”
“好,先生就先说吧”岳肃点头答应
“孔、毛二位将军,确实是出海打劫,不过结果大出我们想象,东西是一点没劫到,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战船损失一半不说,连孔将军都险些丧命”蒋杰跟着,就将孔、毛二人出海打劫,反而战败的具体情况,按照听来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一听说水师战船被几艘大船给打败了,还损失一半,岳肃岂能不恼,再加上孔有德还是擅自出兵,岳肃更是气上加气,重重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废物!擅自出兵就已是死罪,竟然还损伤过半,我看他俩是不想活了!似如此废物,留着还有何用?”
岳大人这阵功夫,一直在心里琢磨蒋杰先前所说的以盗治盗的主意,琢磨的倒也不是不行,要真的能够靠他们肃清海上的海盗,夺回澎湖、台湾,有些过失,就当作将功折罪了,小小惩戒一番,也便罢了可一听说去打劫个商船,结果还损失了一半,让原本就衰败的水师,更是雪上加霜,岳肃火登时就起来了堂堂水师副将率十多条战船出海当海盗,就已经是有损朝廷体面,结果还被四条战船给打的损伤一半,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我,杀心马上就燃起来了
“好,那你接着说”蒋杰的面子,岳肃是要给的,他强行压住火气,想听蒋杰说些什么
“大人,属下是这么想的,现下朝廷封海,但凡由海上运输,经营海上贸易的商家,皆可以说是违背朝廷命令,触犯了大明律法,对于这等人,朝廷派兵擒拿,追剿货物,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大人以为如何?”蒋杰笑呵呵地说道
一听这话,岳肃点了点头,同时还明白,这是蒋杰为孔、毛二人说的开脱之词他淡笑地说道:“倒是可以这么说,先生还请继续”
“既然大人赞成了这个说法,那孔、毛二人虽然擅自出兵,前往海上追剿私货,也算得上是情理之内但损伤惨重,着实不该然,这些不遵朝廷命令,私运货物的商家,却着实大胆,竟敢公然对抗官军,和造反又有什么区别孔、毛二人,能在白日里打探到对方的行踪,并在夜晚将其堵住,可见在水上交战,也是把好手,绝非泛泛结果以多打少,在于商船的交锋中,却被击败,这其中的缘故可想而知,并非孔、毛二人太过废物,而是那四艘商船上的炮火太过强大,远胜于朝廷水师的战力区区商船的战力,竟然强于水师,大人以为,朝廷该怎么做呢?”蒋杰说出了心中实际的想法
岳肃也是精明之人,马上就听出话中的含义,水师正是缺少战船的时候,你的商船比朝廷的战船还有战斗力,既然你损坏了朝廷的战船,理应把商船交出来,当作赔偿除此之外,朝廷的一应损失,也是少不了的只是,天晓得那商船是哪家的,现在去了哪里
“先生所言不错,将那商船擒获,是刻不容缓,可是,谁又知道这商船是去哪里的呢?大海茫茫,咱们到哪里寻找,而且,夜里在海上碰到,朝廷战船都拿他不下,换做白日,还不仍旧拿他不下”
岳大人想在陆地上对付个谁,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要在海上,还真有点力不从心一切事情,都得凭实力,水师实在太弱,拿什么去对付人家
“属下曾问过孔、毛二人,据毛有见回答,说白日里查看航向,那四艘战船应该是奔漳州方向去的属下以为,大人不如给她二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前往漳州拿人,要是抓到那四艘商船,这事也就算了,要是抓不到,再办了他二人也不迟”蒋杰说出心中的打算
四艘商船和水师十五艘战船对攻,结果水师损伤一半,可见着商船战力何等强悍要是朝廷能夺来这四艘商船,这可是大大的有利岳肃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打心底想把这商船夺来,不管是谁的,反正你是有过在先,朝廷怎么做,都是按照国法
“好!”岳肃点了点头,说道:“去将孔有德、毛有见二人给我叫你来!”
“是,大人”蒋杰走出大帐,将孔有德、毛有见,包括金蝉、铁虬等人全部叫入大帐
适才孔、毛二位在帐外见到了金蝉四个,还寒暄了几句,不过脸上紧张的心情,任谁都能看的出来现下大人传见,两个人的心更是七上八下,随着众人一起进到大帐
进帐之后,金蝉、铁虬等人分列两厢,孔有德和毛有见则是在当中跪下,“末将参见大人……”
“你们两个干的好事,现在竟然还有脸面来见本督,可知身犯何罪?”岳肃沉着脸说道
“末将知罪末将不该擅自出兵做海盗勾当,结果反令水师损伤惨重,实在该死”孔有德和毛有见跪着说道
“你们两个也知道该死!现在水师能战之船本就没有海盗的多,经此一役,更是元气大损,你二人现在说吧,想要本督如何处置你等?”岳肃故意说道
“此事全是末将一人的主意,还望大帅开恩,饶过有见一条性命,单斩末将便是”孔有德连忙答道
“还望大帅饶过我叔叔,末将甘心领死!”毛有见也是急忙抢道
“你二人倒是情深义重,这事要是按照本督以往的脾气,必将你二人一同斩首不可可刚才听蒋先生所言,你二人可以确定那四艘商船去了漳州放下,现在本督便给你二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随本督一起前往漳州,倘若在漳州遇到那商船,便就地拿下!不过本督丑化说在前面,要是能拿下那四艘商船,咱们什么都好说,一旦没有遇到,或者遇到之后,再被逃了,定斩你二人性命!”岳肃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极是严厉
“末将一定将功折罪,倘若遇到那四艘商船,必然全力以赴,将其拿下如真的遇不到,也是天意使然,我二人定然纳上项上人头,断无而话可说!”毛有见再次抢先答道
这已经算是唯一的机会,致使水师损伤惨重,不管如何,都得有个交待岳大人表示,要抓住商船,方可饶他二人性命,已然算是护犊子了,要是真的赶到漳州没有碰到,只能算是天意
岳大人也没有耽搁时间,立刻点齐人马,赶往漳州这次带的人也不多,也就是原先带来的那些人,再加上孔有德和毛有见毕竟要到漳州,路途也不是很近,带着步兵去,肯定撵不上,必须一律全都骑马
骑马的速度,还是要比乘船快的,岳大人率领骑兵,一路赶往漳州进到漳州境内之时,天色已然亮了,但是这么点人,要是贸然去漳州海边去劫船,明显不可能,岳大人直接先去了漳州分守参将的军营,亮出大印,分守参将还不屁颠的领命在那里调了两千士兵,才浩浩荡荡地赶往海边
漳州的海边,大多停的是一些渔船,偶尔也能看到几艘大船,不过经毛有见辨认之后,皆不是那四艘商船
打马继续前行,突然间,孔有德看到从海面上驶来四艘商船,只是商船停靠的目标,不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看样子,应该是前方二十里的地方
孔有德只是黑夜里看到过商船,虽然因为天色太黑,没有实际上看清面貌,但船只大小,还是辩的出来的他连忙伸手点指,说道:“大人,您瞧,就是那四艘商船!”
第六十二章 黑吃黑
第六十二章黑吃黑
在孔有德说话的时候,岳肃等人业已看到海面上的四艘商船,经过孔有德的确定,岳肃立刻吩咐——追!
追是追,但岳大人行军的速度,并没有太快,而是故意延缓了速度,以免船上的人在看到官兵之后,吓得掉头跑了
官兵一边沿着海岸追,一边盯着船的动向四艘商船终于靠岸停下,这个时候,岳肃才下令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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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一地,在明时并不富饶,沿河地方,百姓们多是靠水吃水,打渔的比较多当然,有的人家也会和海盗做点生意,将一些生活用品卖给海盗,或者与海盗货换货
明末时期,朝廷禁海,却正好赶上商业发达,不少的商人,都跑到这边,做一些海上贸易,从这里出海,比较隐秘,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海外的商人,知道这边有商人囤积之后,也愿意把自己货物运到这边,或是与内地的商人互换,或是直接贩卖
于是,这小小的渔村竟然越来越富饶
今天将近中午的时候,四艘大商船缓缓驶到岸边,船停下之后,先是从上面走下二十名身背火枪的汉子这些汉子,各个是金发碧眼,不过他们的样子,海边的渔人并没有好奇,好像是司空见惯
这是由于,最近几年,经常有外国人到来,他们的样子都差不多,以前觉得稀奇,现在都变得无所谓了
在二十名火枪手下船之后,紧跟着又有三个人走下船来中间那人,是船长乔治,左边跟着威廉,在右手边,则是跟着一个长相如猴子一般的瘦小中国人
三人下了船,就听乔治用英语说道:“高旺,你说的买家在什么地方呀?”
叫高旺的瘦小华人也同样操着一口熟练的英语,“乔治船长,咱们和李老板定的日期就是今天,想必他们应该到了,咱们稍作等候,估计便会有人来找我们接洽”
果然不错,在高旺话音落定后没一刻,就有一名伙计打扮的青年带着两名劲装汉子从不远的一处渔家院子里走了出来这三人的目标,正是乔治船上所在的方向,眼瞧着快到近前,有火枪手抢了过去,将三人拦住,用英语喝话
那青年竟然也懂得英语,用英语说道:“请问哪位乔治船长,我奉东家之命,特在此迎接,我们管事的,已经摆下酒宴,正在前边的院子里,恭候大驾”
见来人会说英语,乔治很是高兴,说道:“原来你们的人已经到了,正好我也饿了,咱们就过去说话吧前边带路”
“是”青年答应一声,转身带路乔治带着火枪手,跟着青年朝院子走去
来到院门前,从里面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中年人长得面皮白净,一身红缎子员外袍,看样子就知是一个买卖人中年人在门前一拱手,说道:“不知哪位是乔治船长?”
他可不会英语,说的是汉语,所以他的话,乔治自然听不明白青年在旁边连忙翻译,并做了介绍,“大管事,这位便是船长乔治船长,这位是我们东家手下的大管事,专程在此等候,与船长进行交易的”
“很好、很好……”乔治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要的活,现在都在船上,不知道我们要的货,你们可否已经准备好了,还有银子”
青年如实翻译,中年人听罢,笑眯眯地说道:“乔治船长要的货物和银子,我们这边已经准备齐了,随时都可以交易鄙人在此准备的酒菜,为船长接风,还请船长进来详谈”
乔治听了青年的翻译,犹豫了一下,说道:“吃饭就不必了,我有些吃不惯你们大明的饭菜我看还是马上交易的,还请将你们的货物提出来,我这边也叫人将我们的货物从船上搬下来”
这家伙是第一次来大明做生意,担心被黑吃黑,所以没有答应吃饭,只求马上交易,拿钱走人谁叫人家也是强盗出身,以前经常算计别人,怎能让别人给算计到
中年人听了翻译之后,立刻猜出乔治的意思,他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乔治船长过虑了,我家老爷一向以诚信为本,与他国的商人做生意,也不是一次半次了不过乔治船长,心有估计,也属人之常情,并不为过既然乔治船长说了,那咱们马上交易就是,来人啊,去将货物和银子抬来,让乔治船长眼看”
他一声吩咐,马上下人答应,前去传话不一刻功夫,院子里先后搬出一箱箱的货物,而且连带一旁的院子里,也有货箱搬出
一箱箱的货物,先后摆放的到一旁,这时中年人再次说道:“乔治船长,这些就是您要的货物,请您验看后面还有,因为太多,要等一会,才能全部搬出”
青年翻译了之后,乔治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得罪了”说完,走到货箱之前,有中年人的伙计,将箱子打开,里面装着整箱的丝绸
乔治用手摸了摸,心中很是满意,说道:“很好,很好”
跟着,有伙计又将其他的箱子一一打开,除了丝绸之外,还有整箱的瓷器,以及茶叶
乔治要的就是这些,他点了点头,说道:“阁下果然守信,我就喜欢结交像先生这样守信的生意人我这边也叫人搬运货物,待阁下验看”说完,乔治转头看向威廉,说道:“你现在就回船上,让咱们的人将货物搬下来,让他们验货”
“是,船长”威廉答应一声,带着两名火枪手跑了回去,上船之后,就叫人把货物搬下
乔治船上,英国人除了火枪手、就是炮手,还有一部分操船的水手这些人很少干活,干活的苦力,都是些印度人和非洲人,他们将一箱箱的货物搬运下来,英国人只是负责端着火枪,拿着皮鞭在一旁监工
随着货物越卸越多,船上下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当然,另一边也不例外,渔家院子外的货物越堆越多,乔治一箱箱眼看,验看了大约一半,他为了节约时间,便说道:“这位先生,可否将货物搬到我那边,你我互相验看,全部验完之后,便可直接交易,也省些时间”
听过青年的翻译,中年人点头称善,让手下抬着货物,跟着乔治朝海边走去
中年人手下搬运货物的下人足有近前人,两三个人搬运一个箱子,来到来到距离对方货物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将箱子放下,然后有一部分人返回,继续搬运
没有全部离开,也可以看出,是中年人对乔治那方的不信任这一点,乔治也看的出来,大家都谨慎,这是可以理解的
乔治请中年人过去验货,中年人马上答应,带着手下,前去验看他可没有一个人验,那得验多长时间,他叫手下的人,帮忙一起验
乔治的货物,不是成箱的象牙,就是成箱的香料,以及宝石
这等商品,在大明都是抢手货,甚是好卖,怪不得中年人这方还要搭上不少银子
乔治这回也不会自己一个人验货,带上自己手下,一同验货
过了一会,船上又陆续抬下不少货物,而中年人那边,又一次性地搬来四五百箱货物都是大手笔呀,要不然乔治也不能跑这么一趟
四五百箱货物,就需要一千人搬运这帮人来到刚刚放货的地方,先后将货物放下,所有的汉子在将货物放下的那一刻,互相瞧了一眼,紧跟着,便听有个人喊了一声,“弟兄们,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声音一落,众汉子纷纷抽出腰间钢刀,朝乔治的人冲了过去他们这边动手,正在对面验货的中年人也好不怠慢,大喝一声,他手下的人也亮出家伙,朝那些火枪手冲去
那些火枪手先前倒是保持警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绷着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不过,即便他们没有松懈,想要还手,都是来不及的,因为中年人手下的汉子,都是有意识的朝他们身边靠去,只等一声令下,便抽刀子砍人离得这么近,火枪哪有刀子好用,再加上没有防备,被杀得是措手不及,一时间,倒下好几十号
正在验货的乔治等人,就更是倒霉了,那些第二次运来货物的汉子们,到来之时,都是有意的将乔治和他的手下包围,而乔治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动手,还做这发财梦呢,一个劲地幻想,将大明的货物带回英吉利能赚多少
对方突然动手,令他大吃一惊,眼瞧这二十多名手下被砍翻在地,他急忙掏出短筒火铳,予以还击
“砰”地一声,一名汉子被火枪之中,当场毙命但火铳终究不是现代的手枪,一枪之后,还得装弹,哪里来得及再发第二枪眼瞧着又有四名大汉朝自己扑来,乔治只能抽出腰间的指挥刀,摆个架势,做好战斗准备并用英语大声喊道:“我们上当了,伙计们,跟他们拼了!”
作为半海盗、半商人的乔治船长,也是有些本事的,四名汉子抡刀冲到近前,几招过后,还真伤不得他
而此刻,乔治的手下也都已经反应过来,眼瞧着距离太近,火枪排不上用场,用抽出腰间的佩刀,和对方打在一起,战在一团,喊杀声是震天动地
第六十三章 黄雀在后
第六十三章黄雀在后
李家做生意,以前的时候,就是一边做正行,一边玩黑吃黑,所以发展的速度也快不过这两年,因为后台强硬,做正行就足够赚的了,也就很少再做黑吃黑的勾当
做买卖已诚信围住,不管对国人和外国人都是一样,李家和西班牙人也做过一些生意,从没没有抢过,彼此合作的很是愉快,高旺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就听说过李家的名头,后来又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李家经常和西班牙人合作,于是给乔治做了中间人,在这里交易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家竟然还做这等勾当,没怎么地,就改动手抢了倒霉的高旺,也没有什么武术,两下子就被李家的汉子砍翻在地
双方现在打的是如火如荼,论人数,乔治一方并不吃亏,只是他手下的那帮印度苦力和非洲苦力没有兵器,外加李家是突然袭击,令乔治手下的火枪手一时间派不上用场,只能靠近身肉搏
这样一来,乔治一边就明显吃亏了,接二连三的有手下被杀掉,一会功夫,就损伤不少也就仗着船上还有些看船的,看情况不好,赶下来增援,才算勉强扳回局势
可李家那边又来了援兵,局势立刻又发生转变,还是英国人处于下风,而且照这个打法,顶多再过一个时辰,乔治这边就会被杀得死伤殆尽
按理说,这个时候,岳大人的兵马应该到了,怎么还没有来
实话实说,岳大人已经来了,而且就在三里地开外的地方等着呢
原来,岳大人往这边赶的时候,同样设有前哨前哨打马一路探查的时候,终于看清四艘大商船停泊的位置,并看到两拨人在打斗,于是连忙回去禀报
岳肃一闻这个消息,便下令按兵不动,继续派人上边打探,以求做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作为朝廷的官兵,不去及时制止打斗,反而坐山观虎斗,实在有些不仗义好似现代的警匪片中,经常出现的场景,黑帮的一位孤胆英雄,如小马哥之流,在与黑帮大势力打完之后,警察才姗姗来迟,收拾场面
其实,岳肃不在第一时间前去镇压也是有道理的,对方两拨人据禀报都在一千开外,官兵这个时候上,很容易令那两股势力绑成一股绳,同官兵拼命官兵的战斗力,岳肃是知道的,这些都是漳州的人马,别一上去掉了链子,可是得不偿失所以,他继续让人打听,等到快要打完了,再最后出手
流星探马一拨拨的往来窜梭,汇报军情等了能有一个时辰,终于得到了好的消息,双方都折损大半,估计是不行了,战斗持续不了多久,就要结束
岳肃得到这个消息,随即下令,以孔有德、毛有见、殷柱、铁虬为前部,率领六十名岳肃带来的士兵,以及一千名漳州兵马,直杀过去
孔有德与毛有见是立功心切,一听这话,带人立刻杀上在他们走后,岳肃带同漳州参将与其余兵马在后跟进
三里地能有多远,不一会功夫,就来到英国人与李家交战的地方
眼下李家完全掌握了局势,将剩下的两股英国人团团包围英国人一向没有死战到底的勇气,二战时和***人交手,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眼看抵挡不住,威廉率领靠船只比较近的那拨士兵宣布投降唯有乔治那边的一小部分还在勉强应战
当乔治这边听到威廉那边投降的声音后,他的手下,便失去了最后的战意,不少人打算投降乔治见大势已去,无奈摇了摇头,大声用英语喊了起来,“投降!我们投降!”
青年翻译在后面听的清楚,一听说乔治投降,随即也用英语大声喊道:“丢下武器!”
跟着,又用汉语大声叫道:“对方已经投降,咱们暂时停手!”
他的话似乎有些份量,李家的汉子们一听这话,全部停下手下,向后退了两步乔治无奈地摇头,率领手下,丢下武器
这时,响起中年人的声音,“把他们的武器全部收缴!”
汉子们一拥而上,开始将英国人的武器全部拿走中年人见英国人没有了武器,突然喊了一声,“杀!把他们全部杀光!”
“是!”汉子们得了命令,随即抡起屠刀,疯狂的杀戮起来英国人没有了武器,更是无法抵挡,乔治和他身边的手下,全部被杀光
杀光了这边,就要开始对威廉那边动手了,威廉这边的人稍微多点,可惜武器已经被收掉,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然而,就在威廉自知必死的时候,不远处响起阵阵马蹄之声
中年人当然也听到声音,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上千兵马朝自己这边扑来他连忙叫手下人战斗准备,可当他看清来人穿的是官兵服饰时,绷着的心又马上放松下来
李家是什么人物,朝廷大佬多是朋友,地方官吏,多受其贿赂,李家在漳州和外国人做点买卖,为了少生麻烦,给地方官多少也会送点好处,这就叫有钱大家赚尤其是现在,新任的闽浙总督是岳大人,岳大人和李家是什么关系,那可是自家老爷的女婿只要亮出自家姑爷的字号,闽浙一带的官员,还不都得退避三舍
“大家不必担心,既然是官府的人,那就好说了不用亮着兵器,让我跟他们说”中年人露出从容的笑容,亲自走出自家阵势
片刻功夫,孔有德、毛有见率兵冲到近前他二人那是立功心切,哪管那一套,见中年人还敢自行出来,直接冲到近前,在距离其三步的时候,才带住嘶缰
“嘶”地一声,战马的前踢抬起老高,要换是一般人,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吓得瘫倒在地
不过这中年人似乎不是一般的人,站在原地是纹丝未动,这倒是把孔有德和毛有见造了一愣但是,孔有德还是大声喊道:“你小子的胆子但是不小呀,竟然胆敢在此私斗,还有没有朝廷王法!”
中年人笑了笑,说道:“朝廷王法,在下还真不太清楚,还请阁下赐教不过在阁下赐教之前,在下先报个名号,老家老爷,乃是湖广李大老爷”
湖广李文彰,那在黑白两道都有些名气,尤其是在官场之上,更是有名可也存在地域之分,那个年头,交通不便,又没有新闻报纸什么的,在富庶的地方及中原之地,倒是大多都知道他的名号,可见福建不毛之地,知道他名号的就没几个了尤其是孔有德和毛有见,多少年都在辽东,更是不知道李文彰这号人物
于是,孔有德咧着大嘴,大声说道:“我管你什么李大老爷,张大老爷,老子这是封了总督大人的命令,前来拿人!来人啊,先将他们给我绑了,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后面的士兵,答应一声,便要动手
若是正常情况,对方定然会打听打听哪个李大老爷再做决定,可中年人没有想来,竟然来了一个哼茬,连问都不问,一点也不像大明官家的作风但一听说是奉了总督大人的命令,心中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喜,毕竟朝廷能称得上总督的就那么几个,而在福建,似乎只有岳总督一位
所以,不等官兵上前,他用更为大的声音喊道:“谁敢!难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也不打听打听,我家老爷和你们总督是什么关系?”
跟在毛有见和孔有德身边殷柱在听到湖广李大老爷的名号时,先是一愣,因为他知道,岳大人的岳丈泰山也是湖广人现在一听说这中年人更加蛮横,甚至敢这么说,马上就想到,这位李大老爷,***不离十就是大人的泰山
“慢着!”殷柱先行喊了一声,随后策马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孔有德身边,看向前面的中年人,用比较客气的语气问道:“敢问这位老兄,适才你所说的李大老爷姓甚名谁,家住湖广何地?和我们总督大人又是什么交情呀?”
见来了识相的,中年人呵呵一笑,说道:“我家老爷姓李名文彰,家住湖广武昌,至于你家总督名讳,在下不敢打听,倘若是闽浙总督岳大人,那便是我家老爷的女婿,我等的姑老爷”
听到中年人报上,殷柱当即了然,这家伙所说的李老爷,确实是自家的大人的姑爷既然是李家人,殷柱可不敢直接把人拿了,一旦大人发火,这可如何是好干脆,反正大人就在后面,一会就到,还是等他自己过来再说吧
而孔有德和毛有见听了中年人的话,才恍然大悟,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有恃无恐,原来他家主人是岳大人的老丈人以如此身份,那在闽浙还不得横着走,何人敢管呀?
二人自然不敢再行得罪,孔有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家总督大人确实姓岳,却也不知是不是贵府的女婿,不过我家大人就在后面,片刻便到,到时一看就知至于说适才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说完,孔有德冲着中年人抱了抱拳
看到孔有德的脸上露出笑容,中年人的胸脯不由得挺了挺,心中暗自得意,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可是,得意没过两秒钟,他的气势又立刻萎了下去其原因无非是听到那句‘我家大人就在后面,片刻就到’
作为李府的管事,这家伙心眼自然是不会少的,所以对岳肃的脾气,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据说自家的老爷,见到岳肃的时候,说话都要小心翼翼,许多事情,都不敢让岳大人知道,需要关照的时候,一般都是去找方阁老,至今好像都没求过这位女婿去做关于生意上的事
家里偶尔也就是在外人面前亮出这位姑爷的字号,真有事的时候,似乎根本指望不上家里的下人,也多少清楚,虽然在外也亮岳大人的字号,但谁也不敢真的去面对因为岳大人丁忧回家的时候,在云梦县衙大堂,连自己的堂弟都给铡了,更别说是别人了
听说岳肃就到,中年人的心反而悬了起来刚才大杀英国人和立在孔有德马前的勇气,是荡然无存至于说逃跑和抗拒,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过了一会,对面再次传来马蹄之声,片刻之后,有几个人纵马奔驰过来领头的是童胄,他饶过官兵,来到殷柱的身边,出声问道:“殷兄,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大人派我过来寻问,为何还没动手,将人拿下?”
“童兄弟,是这么回事……”殷柱说着,伸手点指对面的中年人,又道:“这人自称是三夫人家的人,我等这才没有动手,该当如何,只能等禀明大人之后,由大人定夺”
“原来是这样”童胄瞥了眼中年人,随后说道:“你们在此等着,我这就去见咱家大人”
说完,他一拨马头,朝后面跑去
童胄跑到后军,将殷柱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统兵的岳肃岳肃听完禀报,眉毛立时一掀,沉吟半晌,才说道:“带我上”
岳肃之所以犹豫,那是有原因的,原因在于,以往他并不了解丈人家的真正实力李家有些打手,有点私人武装,这事岳肃可以想到,毕竟人家家大业大,养些这样的人,也不足为奇可是,刚刚得到禀报,战斗的双方都有上千众,而最后似乎是李家取得了胜利,拥有的上千人的武装,外加如此战力,这就不得不让岳肃重新审视李家了
作为一个大商人,养点武装保护自己,这属情理之中,不算什么但你支派手下出外打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李文彰可以轻而易举调动这么多人,完全可以想象,李家还养了多少类似的武装你李家已经够有钱了,可你养这么多部队,是想做什么呢?
对于老丈人阮臻梅贪赃谎报边军一事,岳肃可以勉强容忍,但若是有人想对大明朝不利,岳肃是断然不会纵容的自己的一切,都是先帝给的,没有先帝的眷顾,自己早就因为科场之事,命丧黄泉了
岳肃一边催马向前,嘴里一边小声嘀咕起来,“红颜死、大乱止,十八子、主神器”
这句童谣,传的沸沸扬扬,岳肃自然不会没有听说,童谣的含义,他当然也明白“岳父啊岳父,你千万莫要这句童谣之后,就打外心思,要是你敢图谋不轨的话,休怪肃对你翻脸无情了先前从荷兰人那边购买火器之人,我一直以为是斩龙帮所为,难不曾是冤枉他们了这事不会是您做的吧,要是您做的……”
想到这里,岳肃一丝无奈且狠狠地笑容当初金蝉在抢回那批火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丁点设计到斩龙帮的蛛丝马迹在那些战死了的汉子身上,没有找到斩龙帮的腰牌
既然没有找到那块腰牌,就不能证明是斩龙帮所为,碰巧现在,又在福建发现李家有这么大的武装力量,不让岳肃起疑,那才怪了尤其是还有那句童谣作为配合
想着想着,岳肃就来到前边,殷柱、铁虬、孔有德、毛有见一见岳肃过来,纷纷在马上躬身施礼,“参见大人”
中年人虽然没有见过岳肃,但是也知道大概的年岁,听说过相貌特征见到岳肃的人纷纷施礼,立刻确定来人便是自家的姑爷,所以连忙跪下叩头,“小的李雨春给姑爷磕头了”
管事李雨春在府上还很少给老爷和少爷行这么大的礼,今天见了岳肃,反而跪了下来,这也是心中害怕,想给姑爷先留一个好印象
“免了吧”岳肃摆了摆手
待到李雨春站起,岳肃冲他说道:“你是武昌李府的管事?”
“是”李雨春点头说道
“但不知岳丈和元琛近来可好?”岳肃问道
“老爷和少爷好的很,多谢姑老爷挂心,小的回去之后,一定会代为转达”李雨春一脸谄笑地说道
“那就有劳了”岳肃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指向李雨春的身后,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这……”李雨春犹豫一下,眼转转了转,立刻想出说辞“小的本是奉老爷之命,到此和英吉利人做买卖,互通有无,谁想他们竟然起了歹心,想抢我们的货物小的无奈之下,才行还击,幸好带的人多,才没有……让那些夷人得逞”
“是这样啊……”岳肃点了点头,可是又再行问道:“没想到你们倒是蛮有先见之名的,竟然能带这么多人来防备,厉害、厉害呀……”
李雨春没有听出岳肃话中有话,小心地应道:“多谢大人的夸奖,这也是我家老爷的主意,说夷人多狡诈,所以让我们小心提防”
“那四艘大船是英吉利人的吗?”岳肃突然又指向那四艘大海船
“是的”李雨春说道这事他倒是不敢隐瞒
“朝廷明令禁海,虽然没有说禁止在海上行走,但福建水师在海上碰到,想要上前查看之时,却遭到这帮人的反抗,并使多艘战船沉没本督追到此处,正是为了捉拿这伙胆敢对抗朝廷之辈,不想竟然被尔等给先行料理了”岳肃平淡地说道
“这帮夷人,真是无法无天,甚至还敢到我大明地界来抢劫,对抗官军,幸亏老爷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就让他们得逞了”李雨春连忙凑趣地说道
“谁说不是,不知夷人尚有多少活口?”岳肃问道
“尚剩下百余人”李雨春说道
“带本督过去瞧瞧”岳肃吩咐道
见岳肃一直是心平气和,李雨春悬着的心现在业已平复下来,点头应道:“是,姑老爷”
说完,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老爷,您这边请”
跟着,率先朝后面走去他的手下现在还剩七八百,最近的距离他不过三步,汉子们见他走来,连忙分开人群
岳肃当然不会一个人进去,朝前一摆手,后面的人马簇拥着他,一同朝前走去见官兵这么多人,而且又是自家姑爷,汉子们赶紧继续向外让开
来到内圈,只见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尸体,尸体旁边还有一口口箱子,在内圈中央,则是上百名洋人这些人中,基本上都是劫后余生的英吉利人,手无寸铁的印度人和非洲人现在都已被杀光
“姑老爷,这些都是英吉利人了”李雨春站在岳肃马前,小心地说道
岳肃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既和英吉利人做买卖,想来也有会说英语的通译吧?”
“有”李雨春答应一声,跟着大声喊道:“赵柯,你过来!”
话音落定,不一刻功夫,那名青年跑了过来,先是冲着岳肃跪下磕头,“小的赵柯给姑老爷磕头”
“起来吧”岳肃说道
“谢姑老爷”
等到赵柯起来,岳肃问道:“你会说英吉利话?”
“小的略通一些”赵柯答道
“不必谦虚”岳肃说了一句,随后朝对面英吉利人瞧了瞧,见威廉衣着与众不同,料想是个领头的,便朝他一指,说道:“把这厮给我押过来!”
李雨春听了这话,连忙叫人去将威廉押过来剩下的这些英吉利人,已成砧板上的肉,见几名汉子拎着刀过来提人,丝毫不敢反抗,眼睁睁地看着威廉被押到岳肃马前
岳肃打量了威廉一眼,伸手点指道:“昨天晚上开炮攻击朝廷战船的人,可是尔等?”
岳大人说的是什么,威廉自然听不明白,但是赵柯马上做出翻译
威廉听了这话,想起昨晚的战斗,心中暗想,原来这帮人昨晚就打算对我们动手了,夜里的海战没有成功,这才在岸上设伏
能有这种想法,原因也是看到岳肃和李雨春他们在一个劲地谈话,别看不知说的什么,但显然是认识十有***是一伙的
想起刚刚乔治的惨死,威廉已自知必死,忍不住大声骂道:“你们这些明人,真是卑鄙无耻,之前说好了公平交易,可竟然暗算我们!没有信用的猪!没有信用的猪!”说好了公平交易,可竟然暗算我们!没有信用的猪!没有信用的猪!
第六十四章 计赚李雨春
第六十四章计赚李雨春
威廉不会汉语,他只是用英语大声咒骂,而岳大人的英语水平,实在稀松的很,加上年头太久,基本上都已经还给了老师,现在能够记下的,无非是“古德毛宁”之类的问候语
威廉如此高深的英语,岳肃哪里听得懂听他一个劲地大叫,神情之中充满了愤怒,岳肃察言观色,觉得其中有异,便问道:“赵柯,他说的是什么呀?”
这种话,赵柯自然不会如实翻译,眼珠一转,便有了说辞“回姑老爷的话,他说他说的不服,有本事的,咱们在海上交手,我必然把你们这些大明猪打的屁滚尿流”
岳肃听了这话,丝毫没有发怒,轻笑一声,说道:“英吉利在海上的实力,本督佩服的很,料我大明现在的水师,万难与之抗衡但是,谁叫你跑到陆上来撒野的,那就不好意思了”
岳大人的话,赵柯倒是如实翻译给威廉听,威廉听了更是恼怒,再次大喊大叫,“我是来做生意的,你们这些骗子,你们这些骗子……”
对于威廉的话,赵柯仍旧更改了含义,“姑老爷,他仍旧是说,有本事海上一较高低他要让姑老爷……喂海里的王八……”
“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岳肃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向李雨春,又道:“本督的水师昨夜与这厮交手,损伤惨重,所以才一路追来,本是想在陆上擒获这厮,为水师死伤的弟兄报仇,并让其赔偿我水师的损失”跟着,伸手指向地上的货物,问道:“这些货物是谁的呀?”
岳大人的话已很是明白,英国人的货物,他是吃定了堂堂闽浙总督开口来要,又是自家的姑爷,给李雨春几个胆子,也不敢不给呀可是来的时候,李文彰有令,一定要把货物抢回来,现在自家死了那么多人,抢来的货物,反而要拱手相让,谁又会甘心于是,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和岳肃商量道:“姑老爷,这些货物确实是英吉利人的……”对于这点,李雨春可不敢撒谎“按理说,这些货物应该全部献给姑老爷,作为损失赔偿,只是……刚刚动手……小的这边也是死伤惨重……回去实在不好很老爷交差……姑老爷可否……”
他说的含蓄,意思也很明白,这是要想一些分润大家伙各拿一半,也算是彼此脸上都好看而且这么多货物,单纯的一半,价值也不菲了
和我讨价还价,你有这个资格吗?
听了李雨春的话,岳肃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平淡地说道:“你这话说的也不错,总不能朝廷的官兵战死有抚恤,你们的人就白死不是这样吧,本督会酌情予以分配的,毕竟他们都是我岳丈府上的人,这个钱不能让我岳丈自己掏腰包”
他一提到岳肃,李雨春的脸上登时出路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说道:“姑老爷说的没错……”
可在这时,岳肃突然话锋一转,再行开口说道:“给你们分上一半,也没有什么关系,都是自家人么,只是眼下,分这些货物不是当务之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善后你们和英吉利人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械斗,本督没有看到,也就算了,可现在这么多说眼睛瞧着,即便你们的正当防卫,本督都得在大堂之上做个了断否则不闻不问,被御史知道,势必要参上本督一本,本督现在的日子不是特别好过,做事都是谨小慎微,这一点想来我家岳丈也是知道的”
堂堂次辅、托孤大臣被调到闽浙来当地方总督,日子能好过了么,对于这等政治斗争,李雨春多少是知道一点的现在姑老爷有这么说了,李雨春总不能不给面子,当下点头说道:“不知姑老爷打算怎么做呢?”
“从漳州到泉州,走水路有一天的功夫也就够了英吉利人的大海船,本督是一定要充公的,现在就要带回去,你们将货物和所有人的尸体,也全部搬上船去,随同本督一起回泉州总督衙门到了衙门,咱们例行公事,然后你们再带着货物回湖广去吧”岳肃淡淡地说完,转过头对手下的人说道:“孔有德、毛有见,你二人速带人手登船,看看人家英吉利的船和咱们的船相比,差距在什么地方”
岳肃的话说的都很平淡,但是丝毫不容回驳孔有德与毛有见当下领命,率领士兵登船
李雨春倒是觉得有些不妥,可哪里不妥,他又说不上来想要不从命,属实没有那个胆子,只好小心地商量道:“姑老爷,你说的话是一点没错,这件事情是应该有个交待,只是把咱们府上的货也搬到船上,实在有些麻烦,要不然这样,小的跟您回总督衙门,其他的事,能从简就从简吧……”
“放肆!”岳肃猛地严厉地呵斥一声,进而大声说道:“从简?本督办案何时从简过?”
“是、是…….”李雨春连忙赔笑点头,心中老大不快不就是一个形式么,用得着跟真格的一样么
好好好,你说做全,那就做全套好了
毕竟他面对的是岳大人,再不情愿也得照办,否则一旦拉下脸皮,李雨春不管是冲哪里,都不好交待
于是,他随即吩咐人将双方的尸体以及货物,朝船上搬去,至于说以威廉为首的英国人,已经有人开始动手,将他们五花大绑
一切忙活妥当,天都到傍晚了,四艘海船上面,都有食物,有人不习惯英国人的食品,可以在岸上吃今天这么累,就不了,在船上休息一夜,第二天早上,再行出发他没有将李雨春当外人,允许他们随便上下船,所以李雨春也就没有什么担忧了
只是这四艘大海船极难驾驭,不是正了八经的水手,还真弄不了他孔有德与毛有见倒是也懂驾船,即便分船大船小,不也是异曲同工么可困难在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底下能使唤的人少
没有办法,岳肃只好找来赵柯,让他帮忙翻译,命令那些英国人去充任水手如果答应的话,可以免于一死,还有饭吃,要是不同意的话,你们就饿着吧
英国人都能在战场上投降,显然没有太傲的骨气,为了能够吃饱饭,也就点头答应,愿意充当水手,帮忙驾驭船只有了英国俘虏的帮忙,次日清晨,四艘大海船顺利,直奔泉州行去
行程一日,到了晚上,抵达目的地,泉州水师大营然而,在所有人上岸之后,岳肃突然下令,将以李雨春为首的李府中人全部擒拿这可是岳大人的地盘,漳州的两千人随同而来,再加上几千水师官兵,李府的恶奴们,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李雨春被俘之后,心中无比纳闷,一个劲地大声叫嚷,“姑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什么意思,等下你就知道了!升堂!”岳肃大喝一声,当时就在水师大营中军帐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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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肃为何不在漳州的时候就直接将李雨春这帮人擒拿,反而要将人骗到泉州,再行拿办呢?岳肃有岳肃的道理,第一是漳州的官兵,一瞧那仪容仪表,就知没有什么战斗力,可以说,如果没有李家和英国人的那档子事,单就让官兵和英国人在岸上较量,谁赢谁输都没准呢但是,李家的下人,明显战斗力很强,各个如狼似虎,连英国人都打败了,当时浑身是血,倘若岳肃真的让官兵当场擒拿,一旦遇到反抗,官兵落败的可能性估计还大上一些因为没有把握,岳肃才没有当时就地下令擒拿第二个原因,是李雨春自报是自家老丈人的门下,岳肃打心底是不希望这是真的,他这么做,也有想试探一番,对方是真是假倘若李雨春和他的手下,在昨天晚上显得很是紧张,那就说明他们心虚,可能不是李家的人,白日里只是亮出李家的名号可要是夜里不慌不忙,有恃无恐,那则是说明他们真是李家的人
这个年头,一个藩王手下才养多少私兵,你李家又不是守边大将,养那么多能战的家丁,一旦传扬出去,不被灭门,那才出了鬼了尤其是这个时候,有那首童谣在旁使劲不过现在岳大人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管,但既怕错杀了好人,又怕让李家坐大,日后真的扯旗造反多事之秋,什么都得小心
岳大人带着手下,在中军帐升座,喊了一声,将人犯押上来不一刻,有士兵将李雨春押到阶下,士兵毫不客气,伸腿一踢,李雨春直接跪倒在地
“姑老爷……”李雨春现在心中一个劲地迷糊,可‘姑老爷’三个字刚出口,便听岳肃断喝一声,“公堂之上,没有你家姑老爷!本督现在有话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休怪本督对你不客气!”
见岳肃动了真格的,李雨春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只好老实说道:“是,大人……”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岳肃大声问道
“小的姓李,名叫雨春,湖广武昌人氏”李雨春如实说道
“你既是武昌人氏,跑到福建,意欲何为?”岳肃再次问道
“小的到武昌,是奉东家之命,与英吉利人做买卖的”李雨春答道
“朝廷封海,你好福建海边,做何买卖,难道不知朝廷律令吗?还有,既是做买卖,为何当了这么多私兵前来?”岳肃大声质问道
“这……封海之令,小的确实也知道,不过只是奉命行事,而且……而且……我们也没下海呀……至于说为何带那么多人……也是担心那些英吉利人不讲信用……当时大人您不也瞧见了……英吉利人果然是想杀人抢货,若是人带少了,还真敌不过他们……”李雨春辩解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说奉命行事,此事本督自会调查,现在本督要问的是,你们府上,为何如此多的私兵?养这么多人,意欲何为?”岳肃大声问道
“府上家大业大,做生意搬运,需要大量人手,多养些人,也不足为奇吧……”李雨春小心地辩解道
“若只是普通的力工,倒也属于正常,可这帮人,各个伸手不弱,那就不能与工人一并而论了这件事,本督先给你记下,本督再来问你,在和英吉利人交易之前,你们可和台湾岛上的荷兰人或者是西班牙人有过交易?”岳肃说完这句话,紧紧地盯着李雨春“抬起头来,望着本督回话!”
“是……”李雨春缓缓抬起头来,只见现在高坐在上的岳大人一脸的肃穆,和昨日见到的那位随和的姑爷,简直是判若两人瞧岳大人这副神色,李雨春心中打了个激灵,实在不明白,岳肃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答道:“这个……好像是没有吧……”
因为不明白岳肃的意思,所以他还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了没有
“什么叫好像是没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说!到底有没有?”岳肃大声问道
“没有!”李雨春咬牙说道
但是从他的神色之中,岳肃不难发现,李雨春心中没底,此言恐怕不实再加上李雨春上一句的回答,分明是在掩饰什么,岳肃渐渐可以肯定,李家和台湾岛上的西班牙人或荷兰人应该是有些交往
自己截下来的那些火器,十有***就是有人从台湾洋人那里买的,李雨春现在狡辩,难道说,那些火器,真的是李家所购买想到这里,岳肃意识到事关重大,就更不能等闲处置了,可以说,要真是李家做的,岳肃真的会和李家破脸因为这可不是单纯的做买卖了,私运火器,对抗官军,分明是造反的勾当
岳肃沉吟一声,没有再行追问,而是说道:“你们这些人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是管事的呀?”
“赵柯是一个,另外我还有两名副手,一个叫陈明,一个叫高崇国”李雨春老实答道回答的同时,心里也在嘀咕,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好!”岳肃点了点头,说道:“将李雨春带到别的帐内,单独看押,提那个叫陈明的到堂”逐个击破,这是岳大人管用的伎俩,而且是百试不爽有士兵将李雨春带到别的营帐,有士兵去提陈明
现在李家的人,全都被官兵擒住,五花大绑,扔在各个帐篷里提押陈明还不容易,到了一问,马上就得有人如实供出士兵将陈明带出,押到中军帐,进入之后,和李雨春是一个待遇,一脚踹倒在阶下
李雨春白白胖胖,有点商人的样子,这个陈明,则是五大三粗,一看就知是打手头目不过这厮倒是有几分傲气,被踢倒之后,身子仍旧直直地挺着,举头望着高坐在上的岳肃
岳肃也算是爱才之人,对这等脾气之人,颇为欣赏只是眼下,审案为重,别的事情,以后再说但岳肃并没有为难陈明,打量了两眼,便问道:“下跪之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我叫陈明,姑老爷不是知道吗?我是湖广汉阳人氏,不知姑老爷提在下到此,所为何事?”陈明大咧咧地说道
“公堂之上,没有你家姑老爷,且叫大人就是本督现在问你,你们和台湾岛上的荷兰人都做过什么买卖呀?”岳肃故意试探地问道
“荷兰人,大人说笑吧,我们一向都是和西班牙做生意”陈明倒是实在,一下子说出实话
“原来是和西班牙人做买卖……”岳肃的脸上露出微笑,别说是他,连一旁的蒋杰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们既和西班牙人做生意,但不知一向都交易些什么物品呀?”岳肃接着问道
“交易的物品挺多的,都是些印度和西洋的宝贝,在咱们大明很是畅销有什么象牙、香料、宝石等等等等,许多东西,我也记不清那么多名目一般经手的,都是管事和赵柯他们的事,我也就负责押运什么的”陈明如实答道
“那你们最后一次和西班牙人交易,是在什么时候?”岳肃问道“最后一次,隔得时间挺久了,大约四个多月了”陈明想了想,如实答道
“四个多月!”岳肃估算了一下时间,自己来福建,也有差不多三个月,加上之前从湖广到此所花费的时间,以及上在家上折子,等回复用的时间,应该也是四个来月,这岂不是和吴思南被伏击的时间大致相符么
“那一次,你们交易的是什么货物?”岳肃问道
“箱子里具体装的什么,在下也没看到,但是想来,应该和以往交易的东西差不多吧”陈明说道
“那是在什么地方交易的,是走什么路线回去的,回去的路上,可发生过什么事情?”岳肃再次问道
“也是在漳州岸边交易的,就是昨日和英吉利人交易的那个地方回去的路线,就是正常北上延平、邵武,进到江西境内,然后回到湖广一路之上,记得也没发生什么事情”陈明仔细回忆着,最后认真地点头
陈明脸上的神色,与先前盘问的李雨春就截然不同,一副诚恳的样子,岳肃从他的脸上,就看不出丝毫有异岳肃点了点,心中暗自讨道:“看这厮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但是时间,如此凑巧,走的路线也基本一样,总不能说,是风平浪静的吧”
可转念一想,要是真的有异,这陈明谅也不敢把交易的事情说出来,难道真就不是他们不对呀,要是真的无事,李雨春为何要抵赖看来其中定有缘故
岳肃思量片刻,说道:“将陈明先行带下,押到空闲的帐篷看押,不得与任何人接触现在将赵柯给我提上来”
“是!”左右答应一声,立刻照办赵柯当初被擒之后,就是单独看押,和李雨春是一个待遇现在一声吩咐,马上有士兵前去提押,片刻便带到堂上
该说不说,这赵柯的反应,可要比一般人都快,要不说,从古到今,当翻译的人,十有***都是顺风倒么被带到大帐之内,不等士兵踹他,他就主动跪倒在地,冲上磕头,“小的赵柯叩见大人……”
“你小子倒是乖觉……”岳肃冷笑一声
“多谢大人夸奖”赵柯笑呵呵地说道
“赵柯,本督现在问你,你是哪里人氏,在哪里学的英吉利语言?”岳肃问道
“小的是浙江无锡人,幼年跟父亲到杭州经商,同那里外国传教士学的英吉利语言和西班牙语言
成年之后,父亲亡故,小的便继承父亲的产业,继续经商,可实在不是那块材料,几年下来,就蚀了本钱,幸好因为精通这两门语言,被湖广李大东家看中,收入门下”赵柯老实地说道
“你年纪轻轻,倒也有些本事,竟然精通两国语言,很不错那你在李府都是负责些什么呀?”岳肃问道
赵柯哪里知道前面的人都怎么回答的,自知要是胡说八道,和前面的人回答不符,可是要挨板子的于是如实说道:“先前到了李府,府上和洋人有些生意往来,小的就充当通译后来西班牙人到了台湾,老爷让小的和他们搭上了线,彼此互通有无,小的也就开始专门负责和西班牙人打交道”
“听说四个多月前,你们和西班牙人进行了一次交易,不知交易的货物都是些什么呀?”岳肃沉声问道
“除了象牙、宝石之外,还有一些从非洲拉来的钻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赵柯答道
“你确定就只有这些吗?”岳肃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第六十五章 到底是谁抢谁
第六十五章到底是谁抢谁
“真的就只有这些”赵柯见岳肃露出不信之色,急的连忙用肯定地语气说道
见赵柯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撒谎,岳肃更加纳闷,为什么李雨春刚刚要隐瞒真相了他沉吟片刻,又接着问道:“你们和西班牙人交往多久了,其中做过几次交易?”
“能有将近三年了,似乎西班牙那边还有其他的合伙人,所以我们每年也就和他们交易四次左右”赵柯答道“一年交易四次,一次的货物能有多少,有和今天与英吉利人交易的东西多吗?”岳肃问道
“差不多吧,每次交易,大体上都是四五船货洋人跑一趟不容易,所以每次带来的货物都不会太少”赵柯说道
岳肃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先下去吧”说完,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的人,将赵柯带下去
赵柯下去之后,岳肃跟着就要传李雨春再来,可这功夫,毛有见前来禀报,李家和和英国人的货物现在都已经查完了,箱子里都是正常的财物,没有什么违禁品不过按毛有见的话说,英吉利人带来的这些货,价值着实不菲,要是要到市场贩卖,起码能值几十万两银子
一听说值这么多钱,岳肃的眼睛突然一亮,想起了一件事情随即连忙问道:“毛有见,记得前天夜里禀报之时,说这四艘大海船,似乎吃水很深,是否有其事?”
“确有起事”毛有见不明就里,搞不懂岳肃为什么要再次提起
岳肃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解释,继续问道:“我记得昨天将他们两方的货物搬到船上之后,船上的仓库,全都堆满了,还有不少是放在甲板之上白日里行驶之时,船速极为缓慢,本来不到傍晚就能抵达泉州,结果天近二更才到”
“大人您观察的很细致,确实如此按照常理,这般大的海船,要是拉的货物不多的话,从泉州到漳州,有三个时辰,足矣到达可因为英吉利人带的货太多,才影响了船速咱们又把另一方的货物也搬上了船,所以船速就更慢了不过说来真够纳闷的了,英夷的船上都那么多货了,还继续行抢,也不怕撑着”毛有见的最后那句话,纯是信口而说
不过他所说的这句话,正是岳肃刚刚所想的问题
一个强盗出外打劫,即便是要带上诱饵,也不会真的把饵带齐吧,能带上一小部分就不错了,哪有带这么多的?此为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是,英吉利人所带的货物与李家货物的对比上,英人除船下的货物外,在船上还有一些未搬运下来的,而且英人的货物在价格上,明显要比李家的货物值钱如果等价交换的话,李家带的货物,理所应当要比对方多可是为什么会是李家的少,英人的多呢?
如果说,李家还有放在左近,没搬出来的货物,那英人也该等到货物全都搬出之后,再行强抢才对
疑点三是,英人的船在装上自己的货后,剩下的仓位已经不多,真要是将李家的货全都抢了,要往哪里装?
岳肃看的明白,李家的货明显不足,装完之后,都没有剩余的地方,还要摆在甲板之上要是齐了的话,甲板上的地方估计远远不够,船还能不能跑得动,也就另说了
考虑到这三点,岳肃意识到一个问题,是英国人来抢李家,还是李家在抢英国人,现在实在两说了
说英国人行抢的,不过是李家的一面之词,英人的话,只是李家的翻译转述,横竖都是李家自己说跟着,岳肃又想起威廉那激动的表情,心中便更加怀疑,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还得重新来查
想要把事情查明白,起码得能够听懂英国人的话,自己和自己的这帮手下,是没人能够听懂的岳肃想了想,认为沿海城市,应该能有外国人传教的教堂,不如派人到泉州城内去找找,看能不能揪出两个会英国话的
于是,岳肃当即下令,当童胄拿着自己的火签,前往泉州城,找泉州知府配合,寻找城内会说英语的人
童胄领命而去,岳肃这边也不闲着,虽然天色已晚,但岳大人办公,那是不分时间的,绝没有什么早八晚五一说,加班属于家常便饭叫人随便弄了点吃的,众人在大帐之内胡乱吃饱,岳肃便再次传李雨春上堂
李雨春被带到堂上之后,他这次可学乖了,不等士兵抬腿,直接先行跪下,口称“小的叩见大人”
岳肃轻笑一声,说道:“记得先前你说过,没有和台湾岛上的西班牙人或者是荷兰人有过生意往来可是,本督刚刚问了一下陈明与赵柯,他二人的回答是,曾经数次与西班牙人打过交道,做过生意对于这点,你作何解释?
要知道,胆敢欺骗本督的人,一向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李雨春实在没有想到,陈明和赵柯这么容易就招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自己就老实说了现在被人家戳破,那可如何是好?他犹豫半天,仍是一脸苦瓜像,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哼!”岳肃哼了一声,严厉地说道:“你适才欺瞒本督的事情,本督容后再与你计较现在本督问你,尔等与西班牙人交易,都购入过什么物品这一次,你若胆敢再行撒谎,休怪本督对你大刑伺候了!”
“是、是…….都是一些象牙、宝石、香料之类的,偶尔也有一些非洲的钻石,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了……”李雨春的回答,倒是和陈明、赵柯一样
“真的只有这些?”岳肃沉声问道
“确实只有这些……”李雨春苦着脸说道
“要是只有这些,没有其他违禁物品的话,你先前为何要欺瞒本督?”岳肃冷冷地问道
“刚才……刚才小的寻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没有……”
“啪!”李雨春的话刚说到这里,岳肃重重地一拍桌案,怒声喝道:“一派胡言!李雨春,本督问你,你做出的这般解释,你自己是否相信?此时此刻,你若是不给本督一个合理的交待,那就休怪本督无情,让你走不出这个大帐!来人啊,将他重打四十大板!”岳肃的脾气一向如此,盘问过程之中,一旦犯人的回答,前后不一,那便可断定其中定有隐情这个时候,他就不会再管别的,肯定要大刑伺候的,直到你将隐瞒的事情,如实招出一声掌刑的士兵拿着军棍走到李雨春身边,将他往地上一按,作势便要动手去打李雨春哪见过这个,登时吓了一跳,急忙叫道:“大人莫打……大人莫打……”
岳肃将手一摆,说了声“慢”,盯着李雨春,问道:“既然不想挨打,那就如实招了吧”
“小的刚才所言,确是事实,真的没有什么可招的啊,还望大人……”
“混账!”不等李雨春把话说完,岳肃断喝一声,骂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此时此刻,还想着搪塞本督!打!给我往死里打,直到他招认为止,若是执意熬刑不招,就把他给我打死在这!”
这一下,岳肃可真的是火了,已然亮出如此口号,不招就活活打死不过,岳大人打他有根据不说,即便真的打死,也合理合法不说别的,但是你李雨春聚众械斗这一条罪名,也足够你死的了
你说你是正当防卫,可哪个正经商人做买卖,会带上千的武装,这一点,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单凭这一点,岳肃要是真格动手,都能把老丈人全家给灭了
这就叫阴养大批武装,图谋不轨
“是!”士兵吆喝一声,抡起军棍,就朝李雨春的背脊上打去“啪!”“啪!”“啪!”……连续十几板子下去,就将李雨春打的是哭爹喊娘,等到二十几板子,李雨春已然是疼得死去活来
打板子一向都是有学问的,这一点不管是衙门还是军营,甚至宫里打廷杖,基本上都差不太多重打一般是指不用打的太重,差不多就行狠狠的打,那才是往重里打,往死里打,那可真就是往死里打了
不过在岳大人的公堂,可从来没有那么多讲究,说打就是狠打,差役想留情,被打的便是差役眼下岳大人说往死里打,那可是全国通用的,什么人敢手下留情,一板子下去,那是结结实实,几下子就能让人皮开肉绽
李雨春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他挨了四十多板子之后,再也经受不住,大声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招……”
见李雨春愿招,岳肃喊了声“停”,示意士卒先行退下,然后冷哼一声,说道:“真是贱骨头,不打不老实说吧!不过本督有言在先,你要是还敢胡说八道,期满本督,本督就让你尝尝更重的刑法!”
“是、是……”李雨春咬着牙,忍着疼,连声说道
“回大人的话,以往的交易,确实全都是正当买卖,不过在三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