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拦路劫人
第三十六章拦路劫人
张中信听了岳敬的话,匆忙离开云梦县城不过,出城之后不久,他们的速度又放慢下来毕竟出城之时,没有被人发现,何必走的那么匆忙,像奔丧似的骑马赶路也是累的,国舅爷这等贵公子,也不是很喜欢颠簸
他们是向北而行,金蝉等人在番子的带领下,也是向北追赶,金蝉等人可是像玩命一样的追,别看熬了一夜没睡,但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也不知追出多久,金蝉等人终于看到前面有一行马队似看风景一样地慢慢向前移动,蔡勇认出是张国舅的队伍,说道:“诸位,在下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此离去,各位请便”金蝉道了声多谢,待蔡勇掉头离去,继续率人向前追赶不一刻功夫,便赶上张中信的队伍,国舅爷的伴当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看去,见二十多人追来,一个个忙按住兵器,做好准备
“前面可是张国舅?”金蝉大声问道
张中信听到有人喊自己,心头一愣,也跟着转头看去,只见金蝉、铁虬、童胄、厉浩然带人纵马迎来,现已马头对马尾金蝉和铁虬的长相,张中信现在是记忆深刻,尤其是铁虬,估计化成灰都能认得出来
他伸手一指,大声喝道:“本国舅在此,你们找我作甚?”金蝉等人带住嘶缰,打眼一瞧,就看到张中信身边的岳敬,金蝉一抱拳,说道:“国舅爷,我等奉命到此,是向国舅爷要一个人”
“管我要人,你说的轻巧本国舅这里没有你们你们要找的人,识相的,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张中信见岳肃不在,心中便有了几分底气,大咧咧地说道
“不好意思国舅爷,兄弟们要找的人,现在已经看到了,就在国舅爷的身边还请国舅爷行个方便,把人交给我们,莫要小的们为难”金蝉笑呵呵地说道
“呵……”张中信听了这话,轻笑一声,说道:“真是好笑,莫叫你们为难,爷今天就叫你们为难了,看你们又能怎样?实话告诉你们,这个叫岳敬的,是一桩案子的重要人证,不可能交给任何人,你们回去告诉岳肃,让他脖子洗干净,等着掉脑袋吧”
一听张中信这般说法,金蝉身边的童胄立刻说道:“说的也巧,这岳敬正好也是我们要办的这桩案子的重要人犯,还请国舅爷莫要包庇,否则便是合谋”
“你们要办的案子?说这话糊弄谁呀,岳肃现在已经丁忧还乡,哪还有办案子的权利你们来找岳敬,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杀他灭口告诉你们,人已经落到我的手里,就休想从我这里再带走除非你们就地造反,在这杀了我,要是没有那个胆量,就全给我滚!”张中信大声说道
他的话说的明白,同样也是瞧岳肃不在,想要欺负欺负岳肃的这帮手下以他的地位,说句实在话,一般人还真不敢动他
“张国舅,我家大人虽然丁忧回家,但朝廷次辅,托孤大臣的官位仍在,遇到叛匪作乱的大事,当然是有权出面管的实话告诉你,岳敬同斩龙帮叛匪勾结,意图刺杀我家大人,图谋不轨,造反作乱,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国舅爷莫要中了小人奸计,为其包庇”童胄客气地说道
“斩龙帮?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岳敬不过是岳府的一个管事,怎么可能认识斩龙帮的人,再者说了,岳肃要杀岳敬灭口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少在这里胡言恐吓你们快走吧,不要耽误爷的行程”说完,张中信一抬手,叫道:“咱们走!”
话音落定,张中信手下的伴当答应一声,是打马便要走铁虬岂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连忙大喝一声,“呔!站住!想要这么久,那是休想识相的,赶紧把人留下,爷爷还能放你们一条去路,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你们就谁也别走了!”一边说着,铁虬双脚一嗑马腹,纵马蹿了过去,就手抽出腰刀,抢到前面,拦住张中信等人的去路
“你……你要干什么?”见到铁虬咋咋呼呼地抡刀上来,张中信吓了一跳他手下的伴当赶紧抽出兵器,瞧着架势,只要张中信一声令下,便要动手
岳肃没来,其实是个失策,没有他给撑腰,手下的人也怕给他惹祸,不敢拿张中信如何?但是,临来之前,岳肃也算是下了死令,一定要把人抢回来金蝉、童胄、厉浩然已经是左右为难,毕竟不敢真的和张中信这方动手,可眼见着铁虬亮出家伙,拦住对方的去路,三人彼此瞧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这会三人也达成一致,管他国不国舅的,先把人抢回来再说,日后有什么事,估计大人也有分寸,否则的话,也不会让我们来抢人了当下,三人也亮出家伙,大声喊道:“国舅爷,兄弟们不想和你为难,但您要是坚持己见,还不想交人的话,弟兄们只能得罪了真动起手来,刀枪无眼,要是有个闪失,弟兄们也会自杀谢罪!还等什么,动手!把人抢过来!”
“是!”岳肃手下的这些护卫,有五个是刚刚浴血死战过的,各个身上有伤,甚是疲倦但是,正是因为如此,眼睛都是红色,身上便是血腥,甚是骇人他们抽出刀来,随着金蝉三人向前一逼,张中信手下的伴当可真就傻了眼
这些伴当多少也有点本事吗,但追随着张中信,一向都是狐假虎威,从来没和人动过手现在一瞧见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人,各个都慌了,一个个看向张中信,等待他的示下不过这些人,打心里是不想动手的
张中信也不想动手,尤其是听到刚刚金蝉那句话,‘国舅爷要是有个闪失,大家伙自杀谢罪就是’,心里更是打怵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们的一百条命,也抵不上老子的半条命呀老子是瓷器,怎么能和你们这些破瓦罐硬碰硬
心里害怕,嘴上还不想示弱,于是强抖精神,大声说道:“你们……你们难道想造反吗?老子是当朝国舅,要是……要是伤了我……你们就算长了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国舅爷,弟兄们也没打算要你的命,但我们大家伙职责所在,要押岳敬归案,倘若国舅继续横加阻拦,拒不交人,我等只能以包庇、通匪罪处置,强行拿人一旦伤了国舅,自会赔上性命,不必国舅操心我等长了几个脑袋!”金蝉一脸严肃的说道他已看出张中信的惶恐,所以继续恐吓谁也不是真的愿意和国舅爷动手,因为这样,自己有难倒是小事,一旦给大人招来祸患,那才是大事
张中信见金蝉等人坚持己见,就是不退,且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在眼里,简直是怒不可亵可心里有气也没办法,对方就是不买你这个国舅的帐,此地又不是北京,你还能让人家如何吗?就算是日后到妹妹那里告状,也得先离开这里不是可要是交了,便没有了公告岳肃的证据,空口白话,那可不行何况现在,用对方的话来说,已经给岳敬按上了通匪的帽子,被带走之后,是必死无疑,而且还是光明正大,这可怎么办?
在他为难的时候,身边的岳敬小声说道:“国舅爷,您一定有要救我呀,要是被他们带回来,定被灭口无疑,岳肃的罪证,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公诸于世了”
张中信点点头,瞧了瞧手下的这些伴当,又看了看岳肃手下那帮如狼似虎的家伙,这要打起来,自己的人还真是白给,瞧气势都输了一半,还打什么打他咬了咬牙,说道:“你们既然说岳敬通匪,那本国舅就跟你们回去瞧瞧,看岳肃怎么个说辞,他若是如何通匪今天老子把话说在前头,要是回去之后,不能给本国舅一个合理的交待,别说是你们,我让他岳肃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咱们回去!”
见实在是不能顺顺当当地将岳敬带走,张中信也豁上去了,横竖岳肃也不敢把自己杀了吧,到时岳肃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交待,又没有什么证据,便将岳敬杀了,他就一定要告到妹妹那里,叫岳肃好看既然张中信答应亲自回去,金蝉等人当然高兴,不管如何,起码也是把人带回去了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后金蝉向旁一带坐骑,说道:“国舅爷,请!”
“哼!”张中信狠狠地哼了一声,说道:“走,回去!”
众人原路返回,当快要抵达云梦县城的时候,看到有岳肃的护卫迎了过来,一问原委,才知是大人通知他们赶到云梦县衙得到消息,金蝉看了眼张中信,说道:“国舅爷,我家大人正在云梦县衙恭候”
张中信刚刚表示要一同回去,也只是意气用事,现在正后悔不迭他生怕去了岳府,岳肃一旦下狠手,连自己也给灭了,那可怎么办?此刻一说要去县衙,悬着的心反到放了下来,说道:“这样可以,最好再把云梦县的百姓们也喊到堂上,让大家伙一起听听”
第三十七章 云梦大堂
第三十七章云梦大堂
金蝉与张中信等人进到云梦县城,一路前往县衙所在的方位,在距离县衙越来越近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不少百姓朝那里走去
刚刚张中信也不过是那么一说,看到这么多百姓,还真有点不敢确定他们是去县衙的,毕竟召集百姓去县衙看热闹,只是在城外随便说了一句,料想岳肃也不敢可现在碰上如此多的百姓,不由得好奇起来
金蝉也好奇为何会有这么多百姓,难道是大人招呼的,他下马招呼了一个后生打听,结果那后生告诉他,正是岳大人要在县衙升堂,召集百姓前去围观
确定了情况,金蝉冲着张中信微微一笑,说道:“国舅爷,我家大人还真为您着想,您说想让多点百姓围观,我家大人还真就召集了百姓怎么样,这下满意了吧,咱们走吧”
“好呀,既然岳肃敢这样大张旗鼓,我也想看看,他又有什么样”张中信哼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带着人继续朝县衙走去
不大工夫,众人来到县衙,县衙之外已是人山人海,估计是从二门一直排到这里众人正愁怎么进去,就见几名护卫走了过来,这护卫金蝉认识,确定是自己人
“金爷、童爷……大人已在里面升堂,让小人在此等候诸位,请随我来”
“好,前边带路”金蝉说道
护卫在前分开人群,引金蝉等人从正门进去,来到堂外,有人接过马匹,众人随后进堂来到堂上,一眼就瞧到岳肃坐在中央,张中信不由得有些紧张,自己几次和岳肃打交道,会弄得灰头土脸,这一次不会又是老样子吧比他更为紧张的是岳敬,一路之上,他的心是七上八下,几次想劝张中信走,但是眼看着金蝉等人就在身边,想跑也没地方跑呀
岳肃高坐于大堂之上,三口铜铡立于左侧,蒋杰、殷柱、厉浩荃站在一边杨河在右下手落在,不过在他上边,还有一把椅子,想来是给张中信留的果不其然,只听岳肃说道:“国舅爷,久违了不想今日在此相遇,还请上手落座”
“多谢!”见岳肃连站都不站起来,张中信自然没有什么好的态度,冷冷地应了一声,就朝杨河身边的椅子走去可没走两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岳大人不是在家丁忧么,怎么跑到云梦县衙来升堂了,而且大人似乎也坐错了位置,这公案之后的正座,理应由云梦县令来坐才是”说着,左右扫了一眼,却不见云梦县的县令,甚至还发现,这公堂之上,连个穿衙役服饰的人都没有,清一色的护卫装束
看到这里,张中信更加狐疑起来,再次问道:“岳大人,这云梦县衙怎么一不见地方官,二不见差役人等,难不曾变成岳大人的一言堂了?”
“此事等下,本官自会解释,国舅爷就坐就是”岳肃淡淡地答道
“好,那我等下就听岳大人如何解释”张中信说完,走到杨河的上手坐下一见到杨河坐在这里,张中信又是一愣,因为杨河他见过,当初邹义就是派杨河协查两淮盐务,张中信为了拉拢杨河帮忙,还专门请杨河吃饭,递了银子不过杨河很是不给面子,拿了银子不说,到了两淮还不帮忙,做事一丝不苟,没有让他趁机扳倒岳肃当时张中信就纳闷杨河是什么意思,现在在此看到杨河,马上联想到,这杨河八成是岳肃的人,今天早上,岳敬不是也说了么,是岳肃在东厂的人给岳肃通风报信,透露出自己来云梦的事,既然这样,那杨河肯定是岳肃的人无疑了
他冲着杨河微微一笑,啥也没说,就坐到椅子上紧跟着,金蝉、童胄、铁虬、厉浩然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启禀大人,属下已将岳敬带到”
岳肃点点头,说道:“押到堂下!”
“威武……”岳肃一声令下,两旁威武一声,金蝉、铁虬拉着岳敬来到阶下,二人抬腿一脚,直接将岳敬踹翻在地随后,他们四人一起走到蒋杰的边上
岳肃看了一眼下跪的岳敬,笑呵呵地说道:“岳敬呀岳敬,没想到你还有这瞒天过海的伎俩,说说吧,你是如何与斩龙帮勾搭成奸,又打算如何谋害本官呀?”
“什、什么……斩龙帮……我根本没听说过……”岳敬还真不知道南宫朔是斩龙帮的人,甚至连南宫朔的姓名都不知道不过见对方鬼鬼祟祟,料想也是些见不得光的人物现在听岳肃这么一说,也就明白,南宫朔原来是斩龙帮的叛匪但到了这个分上,他自知绝不能说出实情,随即鼓足胆气,大声喊道:“堂兄,当着国舅和这么多百姓的面,你可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是在乡间横行不法,但这事你清楚得很,还让我用搜刮来的银子建筑豪宅怎么,现在听说事情败露,朝廷派人前来彻查,你就想杀人灭口我的姐夫和大舅哥已经被你杀了,我侥幸逃出生天,本想着投到国舅爷那里自首,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现在硬逼着国舅爷将我带来,无非是想把我杀了眼下我当着云梦百姓的面,就把事实说出来,虽然我死有余辜,但你这欺世盗名之辈,也一样会得到应有的下场!”他这番话一股脑说完,不过是脸又红、心又跳,紧张不说,还好像是生怕忘记刚刚酝酿好的台词
听了他这番话,岳肃又是微微一笑,说道:“岳敬呀岳敬,我还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副好口才,南宫朔除了教你这些外,还教你说了些什么呀?”
“没有了!”岳敬冲口而出,当他说完,才发现自己有些失言,随即改口道:“没有人教我,这是事实”
“是否事实,本官现在先不与你争论,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等下便有分晓来人呀,刘善、孙堂他们尸体全部带上来”岳肃吩咐道
“是,大人”有护卫领命,立刻前往后衙
在护卫下去的功夫,岳肃又问道:“你说我欲杀尔等灭口,那你且来说说,我是如何下的手呀?”
“你……”南宫朔他们装神弄鬼杀人的事,岳敬并不清楚,因为一直都在地宫,不过他听南宫朔说过,为了保全于他,才无奈装鬼吓死了刘善和孙堂,其他的实底,是一点也没有交待现在岳肃问起,他哪里知道人具体是如何死的,只好按照南宫朔交待,说道:“是……是被你装鬼吓死的……”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倒说说,我是装的什么鬼把他们吓死的呀?”岳肃再次问道
“你是装……郭家的人……把他们吓死的……”岳敬有些紧张地说道
“那为什么没把你一起吓死呀?”岳肃笑盈盈地问道
“我……我是事先得到了消息……偷偷溜走……才得意逃得一命……”岳敬咬着牙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在逃走之前,你都做了些什么准备呀?”岳肃继续笑问道
“我……”这一下可给岳敬问住了,他不知道岳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意识到,其中必有关节但让他作答,他是怎么也答不出来的,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那时只顾逃命,哪有什么准备”
“这可是你说的,等下尸体抬上,咱们再继续聊”岳肃靠到椅上,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不一刻功夫,带同兵丁将假岳敬与刘善、孙堂他们的尸体全部抬了上来这些人的死状仍旧和以往那般可怖,在堂上摆了三行,岳肃才说道:“岳敬呀,你自己回头看看,然后再和我说”
岳敬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回头一瞧摆在地上的尸体,登时吓了一跳还没等看全,就连忙回过身子,打了两个哆嗦,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才假装气苦地指着岳肃说道:“岳肃呀岳肃,你可真狠呀,竟然……竟然杀人灭口……干出这等事……我真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哈哈哈哈……”岳肃看了岳敬故意做作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岳敬,你也不要太过害怕,刚刚那一瞥,你能看清什么来人呀,扶着点他,让他仔细看看”
“是,大人”当下有两名护卫上前,按住岳敬,硬将岳敬转了过去岳敬吓得连忙闭眼,不敢去看那些尸体,过了半晌,才慢慢睁开眼睛那两名护卫再没得到岳肃命令的情况下,是绝不会将岳敬转过去的,所以岳敬只能慢慢瞧着
过了一会,岳敬看的稍微习惯了一些,胆气也慢慢恢复了点,才开始仔细瞧那些尸体这里躺着的尸体,他全都认识,当看到恶奴、丫鬟的尸体时,倒还好说,毕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刘善和孙堂的也还好一些,再怎么说,心里也有了准备可当看到两个妻子时,心头砰砰乱跳,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劲地暗骂,“你这个王八蛋,不是说只害死了孙堂和刘善么,怎么连我的老婆也都害死了”
但现在终究是木已成舟,自己万不能改口,只能咬牙认了然而,当他看到另外一具尸体时,不由得心头颤动,那小心肝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具尸体不是旁人的尸体,正是自己的尸体那人的五官相貌和自己一样,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刚刚岳肃为什么要那么问自己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文章
第三十八章 无从抵赖
第三十八章无从抵赖
看到自己的尸体,岳敬登时就懵了,这件事南宫朔可没和他说过,此时看到,还真就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片刻,只听上座的岳肃说道:“岳敬,你现在都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岳敬答道
“那拉他转过来吧”岳肃淡淡地说道
得了这话,差役便将岳敬转了过来随后,岳肃一脸微笑地说道:“这些尸体你都看到了吧,本官很是纳闷,那具和你一模一样的尸体,是怎么一回事呀?”假岳敬的那具尸体,人皮面具虽然被岳肃揭开,但为了审案,又被岳肃粘了回去
“这个……我也不知道……”岳敬倒是实话实说
“你不知道?那谁会知道呀?这个岳敬,死的时候,是在你老婆的床上要是连你都不知道,这可就奇了本官在此奉劝与你,莫要心存侥幸,否则的话,等一下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岳肃微笑地说道
“岳肃,你少来吓唬我,这事我千真万确是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十有***是你找人假扮与我”岳敬这也是豁出去了
“我找人假扮与你,你这话说出来,不知道你自己信不信,按你的理论,这些人都是我杀的,那我为何要派给人冒充与你,然后转头再将冒充与你的人杀掉,岂不是荒谬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样吧,等会本官再与你理论这件事情本官现在问你,那郭家地道你可去过?”
“没有什么地道,我根本不知道”岳敬大声说道
“那本官再来问你,大前天晚上和前天、昨天白日、黑夜,你都在什么地方呀?”岳肃再次问道
“我……我在……我在村口的小树林躲着呢……”岳敬无奈,只能这么回答
“可有人证?”岳肃笑问道
“没有,就我一个人在那里”岳敬答道
“这两天三夜你都在那里?那本官想问问你,这么长时间,你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呀?”岳肃又问道
“我……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岳敬咬牙说道
“两天三夜,你不吃不喝,夜里又那么冷,没把你冻死这是可笑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呀?”
“我……我身体好……”岳敬强言说道
“难得、难得呀那你说说,你是在小树林里的什么位置藏的呀?”岳肃再次笑问道
“我在林子的最中央”岳敬说道
“村外的小树林,本官年幼之时,常去玩耍,对那里也有一些记忆你既然说一天两夜都在那里呆着,没有见过他人,那是听谁说张国舅在城里,又是从哪里打听到他住在哪家客栈呀?”岳肃微笑地问道
m“我……”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太好回答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可能是做梦梦到的吧,起码也得找出一个人来他敢说谁告诉的自己,岳肃立马就会把人找来对质,到时自己死的更快
正琢磨着如何作答的时候,就听“啪”地一声,岳肃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大声喝道:“是何人告诉你的?”
“是……是……”岳敬急的满头是汗,可就是编不出来情急下来,只能嫁祸于死人,说道:“是……是我姐夫刘善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的,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呀?”岳肃冷冷地问道
“是大前天傍晚时分”岳敬说道
“国舅爷驾临云梦县,本官都是今天才知道的,没想到他竟然能在我之前得知而且还是在大前天,那你说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对了,记得先前你不是说,说本官得到朝廷要查办我的消息,打算杀你们灭口吗?这事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呀?”岳肃微笑地说道
“这个……那个……”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因为大前天的时候,包括那之前,岳大人一直在祖坟那里给老爹守灵,就算岳大人得到东厂的通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总不能岳大人的护卫中,有你的卧吧岳敬吱吱唔唔,半天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啪!”岳肃再次一拍惊堂木,厉声追问道:“说,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我……”岳敬为岳肃这一逼,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好你个大胆的岳敬,你连这些从哪里听来的都说不清楚,还敢在大堂之上,信口雌黄,污蔑本官,我看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呀!来人啊,帮他长长记性!”岳肃说完,抽出一支打板子的火签,丢了下去
“是,大人!”别看岳肃没说要打,也没说要打多少,但是金蝉、铁虬这帮人都是跟岳肃在衙门口混了多年,这等事情还没明白么都不用说这些老在衙门口混的,就连那些护卫也听得懂,这是要动手打金蝉和铁虬不等护卫上前,就抢了出来,来到岳敬身边,将他架到宽敞处,从护卫手中接过板子,是就地开打
“啪啪啪……”
只五六板子下去,就把岳敬打的是呲牙咧嘴这么久的养尊处优,岳大管事哪里受过这份苦呀
开热闹的百姓中,有不少吃过岳敬苦头的,大家伙现在见到岳敬被打,一个个是心中解气,有的甚至开始叫好至于岳肃是否真的包庇家里,这些百姓并不清楚,但是,只要岳敬挨打,他们就觉得舒服而且,这些人打心里还是希望岳肃是青天的
岳肃高坐在上,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瞧着,他也不说打多少,你们下面看着打就行金蝉和铁虬一口气打了二十多板子,岳敬已经开始哭爹喊娘,大声讨饶“不打了,不打了……求求两位,别打了……”
“打不打不是我们兄弟说的算,你得问堂上的大人我家大人不是问你话吗?那些事情,刚上堂的时候,你不是说的有板有眼么,现在你倒是说说,是才哪里听来的,也好让大伙心服口服你要是想不起来,我们弟兄就帮着你想,直到你想起来为止!”金蝉大声吆喝,打板子的手,仍是丝毫不停
岳敬哪里敢实话实说,心里倒是打算想主意,无奈板子打的厉害,屁股疼得要命,哪里还能集中思维去想一口气四十多板子过去,岳敬疼得是眼前发黑,但他明白,这实话是打死也不能说的,否则的话,自己就会死的更加难看于是,他便咬着牙,硬挺起来
打板子这个刑罚,就是皮肉受苦,不过狠了,照样能将人打残打死但是还算容易熬的,意志坚定之人,完全可以挺得住见打了六十板子,岳敬仍是不招,上面的岳肃这才把手一摆,说道:“先停了”
“是,大人”金蝉、铁虬停下手来再看趴在地上的岳敬,是一条命已经去了七八成,只剩下出气,吸气都困难
岳肃冷笑一声,说道:“岳敬呀,本官又让你想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现在是否想起你先前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听谁说的呀?”不管怎么样,问题总得有一个回答,可岳敬现在,被岳肃问的,连狡辩的词语都编不出来了
见岳敬不答,岳肃再次笑道:“你先是说本官要杀你灭口,只有你侥幸逃脱,而你的姐夫、大舅子全都遭了毒手后又说得知国舅爷的下过,到他那里请求庇护,为你申冤可本官现在问你,你是从哪里听来本官要杀你灭口的消息,又是从哪里得知国舅爷来此的消息,你却说不出来这就奇了,你既然连这些事情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都不知道,那又何以要如此说呢?”
“我……我……”岳敬“我”的半天,仍是无法回答岳肃见他回答不上来,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你若答不上来,那就让本官替你回答了吧”
“当年你在家乡犯下死罪,深陷囹圄之时,斩龙帮叛匪南宫朔花银子买通本地县令,将您捞了出来,并指点你投奔到本官父母家中我父母宅心仁厚,见你是自家亲戚,便将你收留下来可你不知感恩戴德,重新做人,反而听从南宫朔之言,侵吞农户土地,进而变本加厉,横行乡里、夺人家产、草菅人命,败坏本官名声此次本官回乡丁忧,大前天金蝉等人闲来无事,到城内饮酒,不意见听闻尔等不法之事,便来祖坟芦棚那里相告与我你见岳乐久久不归,担心机关败露,便到南宫朔那里求救,南宫朔将你留在郭家地道,暗中派人到岳府杀人,造成厉鬼索命的迷局,然后引我入瓮在身陷绝境之时,南宫朔一时大意,说出其中关节,也就是那条连环计要是在地宫之内,无法将我结果,便叫你前往张国舅那里诽谤与我,因国舅爷与我略有矛盾,想要借他之手,将我除掉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岳肃说到这里,用眸子死死地盯着岳敬岳敬被岳肃盯的是心中发毛,想要承认,又是不敢可若不认,又实在不知该怎么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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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岳肃仍是盯着岳敬,见他半天都不作答,立刻便火了,大声喝道:“岳敬,事到如今,你不承认吗?那你说说,本官说的这些,可是事实?如果有虚,那真相又是如何呢?”
“我……我不知道……”到了这个份上,岳肃已经将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岳敬是无言以对,没有办法,只好来个不知道
“你不知道?公堂之上,岂是你不知道就不知道的!此时此刻,你若是还敢信口雌黄,托词抵赖,就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了!来人啊!上夹棍!”岳肃一声令下,马上有护卫递上夹棍,金蝉将岳敬的双腿拉起,铁虬和那护卫将结棍套到岳敬的双腿之上,紧跟着二人用力一扯
随后,就听“嘎”地一声,岳敬是疼得当场昏了过去
“将他泼醒!”岳肃喊了一声,立刻有人端来凉水,泼到岳敬的头上,岳敬打了个激灵,睁眼双眼,眼睛刚一睁开,伴随着的就是惨叫之声
“啊…疼杀我也……”夹棍这东西,夹得是骨头,刚开始的那一下,疼得就厉害,足以令人昏倒可当你醒来,那个疼便深入骨髓,让你忍都忍不住别说是岳敬这样的了,即便是一些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之徒,碰到夹棍,也得老实招认
“岳敬,你若仍不如实招认的话,县衙还有别的刑罚,本官都让你尝上一遍!”岳肃大声说道
这一个夹棍下来,岳敬都已经宁可死了,哪里还敢再尝试其他酷刑,当下再不隐瞒,老实说道:“大人所言全部属实”
“哼!”岳肃冷哼一声,说道:“那你现在该将斩龙帮的事情说上一说了吧你是如何与南宫朔合谋,谋害本官的?现在他又在何地?你们二人平常是如何联系的呀?”“
郭家地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那个人也没和我细说,只告诉让我到客栈找国舅爷,诬陷……诬陷大人……杀我等灭口……至于说他现在何地,我们怎么联系……我……”岳敬越往后说,声音越小,仿佛是有什么不敢说的
不过岳肃是干什么的,两辈子加在一起,审过的犯人无数,光靠察言观色,就能得出对方是否撒谎看到岳敬的神色,岳肃呵呵笑了起来,说道:“照你这么说,南宫朔在什么地方,你们如何联系,你是知道的了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如实招认,也免受皮肉之苦,若仍矢口抵赖,本官会怎么做,你也能猜得到!”劝犯人开口,也是要讲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的,像岳敬这样的罪行,死上三个来回也都是轻的,岳肃当然不会说法外施恩的言辞因为,这没法施恩,想要减刑,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岳肃只能告诉他,要想少受苦,就赶紧招了,否则就让你尝尝酷刑的厉害
岳敬都受了两次刑了,现在屁股和腿,那是疼入骨髓,哪里还敢尝试只好说道:“那个人藏在什么地方,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进城之时,他带我来到向阳胡同里的一家小酒馆,那家酒馆的名字叫作迎风醉当时,他和里面的伙计说了两句话,便自行进了后面,没过一会,则出来一个大汉,说奉命带我去国舅爷所在的客栈”
听了这话,岳肃点了点头,说道:“算你老实童胄,他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和浩然现在立刻带人,前往向阳胡同的迎风醉酒馆,将酒馆查封,里面的人,全部提押到堂”
“属下遵命!”童胄和厉浩然答应一声,马上点了十名护卫,五十名兵丁,前往岳敬所说的酒馆
向阳胡同在什么地方,童胄和厉浩然虽然不清楚,但是那些兵丁都是本地人,如何不知在哪有他们引路,一会便来到向阳胡同,进到胡同,很快就找到岳敬所说的那家迎风醉酒馆然而当他们进去之后,却发现酒馆之内已是人去楼空,连个人影都没有
众人在里面搜了一翻,结果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童胄只能先将酒馆封了,留士兵看守,随后带人返回县衙
回到堂上,童胄如实复命,岳肃点了点头,让他们退下通过这件事,岳肃已然可以证明,岳敬所言确实属实,定是南宫朔听说自己在县衙提审岳敬,这才闻风而遁岳肃略一思量,看向岳敬,说道:“现在迎风醉酒馆里的人已经逃了,本官再来问你,你以往是如何与南宫朔联系的呀?可有什么接头的地方,又或者是信号什么的?还有,斩龙帮在城内的窝点,肯定不止这一个,你还知道哪个?你往常抢来的店铺,可有送与南宫朔的呀?”
“我……我以往并没有和他联系过……都是、都是他来找我……至于信号什么的,更是没有那些霸占来的店铺,他也没有向我讨要过”岳敬后面的话,倒是比较连贯,可前面说的话,明显有些吞吐,像是在隐瞒什么
岳肃是何等人物,怎会听不出来,一察觉岳敬语中有异,岳肃立即问道:“岳敬,到了这时,你还想跟本官隐瞒什么吗?你说你没有主动和南宫朔联系过,那大前天晚上,你又为何会跑到郭家宅院,那里的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有,郭家宅院,一向被称为鬼宅,即便是刘善等人,闻听都色变,你怎么就有胆子前去呢?”
“我……我……”岳敬有一次被岳肃给问住了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本官!”
岳肃说着,一拍桌案,大声喝道:“来人啊,准备火链!”发现岳敬的声音十分不对,岳肃的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现在斩龙帮的头绪已经断了,能够挖出线索的人,只剩下两个一个是岳敬,另一个便是岳瑾中岳瑾中现在还没提审,不过岳肃断定,岳瑾中也不会太多,问出处多少有用的消息至于说岳敬,岳肃根本就打算从他这里问出斩龙帮的消息,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嘴一问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岳敬在作答时的表现,实在太过紧张,一听就知道有问题而且,似乎岳敬隐瞒的事,还十分重要
火链已经算是地方衙门里最重的刑罚,岳肃一声吩咐,随即有护卫前去准备将火盆端上,将铁链放在火上烧烤
岳敬见岳肃的嗓门提高,是心头更骇,连忙说道:“我……我没隐瞒什么……我知道的……都说了……”
“都说了?”岳肃冷笑一声,说道:“我看未必吧抬起头来,看着本官的眼睛!”
“是、是……”岳敬现在是趴在地上,他缓缓抬起头来,朝上望去,不光他的目光,始终出于逃避,不敢正视岳肃
岳肃看的清楚,再次厉声喝道:“你现在看着本官作答,你是如何知道,郭家的鬼宅是有人装神弄鬼,是不是你和南宫朔狼狈为奸,已然加入了斩龙帮?”
“没、没有……”岳敬连忙答道
“那你说,你是怎么知道郭家并非鬼宅,又去那里找过南宫朔几次,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是他找你做事,还是你找他做事?”岳肃厉声问道
“我、我……我没去……找过他……更没有找他做过什么事……”这一次的回答,岳敬明显十分心虚,目光一个劲地往别处瞟,根本不敢不看岳肃
“岳敬,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吗?你望着本官的眼睛,重新作答!”岳肃说完,狠狠地一摔惊堂木
“啪!”
“我……”当岳敬望向岳肃的眼睛,吓得小心肝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
这个时候,火链已经烤的差不多了,护卫见铁链红了,也不用吩咐,就将火链摆在阶下
岳肃看了火链一眼,又看了一眼岳敬,沉声说道:“岳敬,别说本官不给你机会,你现在如实作答还则罢了,若是再不实言相告,休怪本官对你用极刑了!斩龙帮一案,事关国家社稷,别说你已犯下必死之罪,哪怕你过往无罪,一旦牵连,就算将你活活打死在堂上,也无人能说出半个不字!本官现在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招还是不招?”
“我……我……”岳敬见岳肃的眼睛都红了,哪里敢实言,战战兢兢,浑身一个劲地哆嗦,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来人啊!把他给我架上火链!”见岳敬还是不招,岳肃也不再与他废话,直接下了死令
“是,大人!”金蝉、铁虬答应一声,立刻将岳敬拉着起来,朝阶下拖去来到火链之前,岳敬近距离地瞅了眼红通通的铁锁,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明白,这是要把自己按到这上面呀
“我说岳敬,别说咱兄弟没劝你,你犯下的已经是死罪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要是上去,别说是你,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会如实招认你又何苦受着无妄之灾”金蝉在旁边说了一边,言罢,便和铁虬将岳敬架到火链之上,只等岳肃一句话,便会将岳敬按下去
第三十九章 率性
第三十九章率性
看到红通通的火链,岳敬的脑袋都迷糊,眼前一个劲地发晕,这东西要是跪上去,还有个好
不过金蝉的那句开导,倒是让他反应过来是呀,横竖都已经是个死了,何必再受这苦痛,死就死吧,一了白了于是,岳敬再不坚持,无力地说道:“我说”
岳肃轻笑一声,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严刑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你说实话他轻轻一摆手,说道:“拉到一边跪下”
“是”金蝉、铁虬答应一声,将岳敬拉到火链后跪下
岳敬的膝盖刚一着地,疼得是直接嚎了一声,双腿受了夹棍,屁股还挨了六十下,铁打的汉子都承受不了,别说岳敬还不是铁打的
岳肃瞧了岳敬一眼,说道:“你说吧”
“是,大人”岳敬咬着牙,把心一横,说道:“大人前面所说的经过,确实属实只是在灭掉郭家满门之后,那个人便走了,去了哪里,我也并不清楚但他临走之前,给了我一个锦囊,说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可以将锦囊打开,上面自有法子,助我渡过难关不过他还嘱咐了一句,说莫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一旦提前打开,当我遇到危难的时候,就无法可解了这事,刘善和孙堂都知道我当时确实听从了他的吩咐,没有打开锦囊,只是一直妥善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用但我也不是在大前天才刚刚打开锦囊的,因为在那之前,我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这件事,连刘善他们也不知道事情这样的,伯父,也就是大人的父亲,那一日闲来无事,出外闲逛,本来么,伯父一年下来,也出去溜达几次,我都派人在旁跟着,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这次说来倒霉,二人在饭馆吃饭的时候,随行的小厮吃坏了肚子,匆匆跑到茅厕大解,正巧这时,有一个将田地寄在咱家名下的老农户路过,瞥眼间看到伯父他的土地被我侵吞,对伯父是怀恨在心,一见伯父,便冲进来破口大骂伯父不明就里,被骂的是一头雾水,后来一寻问情由,才知此事伯父知道这事之后,是勃然大怒,立刻返回家中,来到我的房间,对我是破口大骂,还说要将我撵出家门我跪下百般恳求,答应将土地还给那些农户,伯父方肯收回成命不过却扔了狠话,说以后不用我的人跟着,要自己出门,一旦再发现我的恶心,不仅会将我扫地出门,甚至还会写信给你,让你收拾我待伯父离开房间,我是越想越怕,因为这些年的恶事,做的实在太多,城里城外,骂我的人是比比皆是无奈之下,我想到那个锦囊,打开之后,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如遇为难,请独自到郭家大宅郭家那时已是鬼宅,我心中有愧,哪里敢去然思前想后,实在没有法子,只好壮着胆子,来到郭家进院之后,没走多远,就有人出来寻问我的名姓,我如实相报,那人便让我到一个废弃的房间等候,不一会功夫,那个人便出现了他寻问我遇到什么困难,找他何事,我如实相告,他思量一会,就给了我一包药粉,说这药粉服下之后,会让你变得痴呆,不能说话,但不会丧命我心中暗想,伯父痴呆了,我也就安全了,反正人没有死,以后好好服侍,让他安享晚年就是谁曾想,那药粉哪里是什么令人痴呆的药,而是毒药我暗中放入伯父服用的参汤之内,不出半日,伯父就突然害病,昏迷不醒,请了无数郎中也无法治愈,三天之后,便撒手而去堂兄呀堂兄,小弟知道,这事一旦被您知道,我是必死无疑不过,现在我已经是死罪了,横竖都是一个死,我就不再瞒了您还记得么,当您刚刚回家的那一天,在灵堂之内,那灵位突然落了下来,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还以为伯父显灵,要向您告状呢……”
岳敬说话的时候,是面如死灰,但任谁都可以看的出来,这是人知将死时,所吐露的实言
岳肃听着岳敬的讲述,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可以说,当岳敬提到父亲的时候,岳肃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听到父亲被下毒害死,他的双拳死死扣住,脸上冒出青筋不说,眼内好似要喷出火焰这也就是在公堂之上,要是在别的地方,岳肃都能直接跳起来,往死里殴打对方他强行克制着自己的火气,直到岳敬把话说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坐在上的岳肃凄凉地笑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潺潺流出,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天昏地旋,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父亲的死已经让他伤痛欲绝,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竟然是这样死的
他无力地将手抬起,指着岳敬说道:“岳敬也岳敬,我父带你不薄,你走投无路之时,是他收留于你而你……你的良心是让狗吃了……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今日……我非替父亲报仇不可……”
“砰!”说到此,岳肃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上半身直接砸在公案之上他实在是伤心过度,再加上昨天夜里整夜未睡,背上还有重伤,匆匆忙忙赶到县衙,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即便是铁打的汉子,在这个时候也是经受不住的
“大人……”“大人……”……一见岳肃晕倒,他的手下登时就急了,一个劲紧张呼唤,跑到他的身边蒋杰一探鼻息,确定岳肃只是晕了过去,说道:“大人无碍,只是太过疲劳,再加上伤心过度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便能康复”
“它妈的!”铁虬和金蝉刚刚也是几步抢到岳肃身边,赶来探视,确定没事之后,铁虬的怒火立时就燃起来了他转头看向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的岳敬,大声吼道:“老子杀了你!”说完,直接冲了回来,一把将岳敬提了起来,抡起铁拳,朝岳敬的小腹狠狠打去他的拳头岂是一般人能经受住的,哪怕是练家子,这么挨上几炮,也是吃不消,更别说岳敬这样半点功夫也不会的
几拳下去,打的岳敬先是吐血,后是吐黄莲水不过,即便是这样,铁虬仍不解气,按住岳敬的脑袋,用膝盖狠狠垫去只一个垫炮,就把岳敬打的是鼻孔穿血,两计下来,那就是满脸开花,三个下来,岳敬便是摇摇欲坠,人事不醒
二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将岳敬的供词听的是清清楚楚,以往只当岳家仗势欺人,现在才明白,其实并不关岳青天以及老爷子的事,一切的恶事,都是岳敬这个王八蛋做的这小子简直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看到铁虬往死里殴打岳敬,那些恍然大悟的百姓们,立刻开始大声喊起来,“打死这个王八蛋!”“往死里打!”“打得好!打死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蛋东西!”
……百姓们纷纷叫好,铁虬打的是更加起劲,杨河和张中信都坐在下面,杨河在看到岳肃昏倒之后,本是站了起来,当听蒋杰说岳肃无事,方坐了回去对于铁虬往死里打岳敬的事,他基本上是当作没事发生,一脸的漠然张中信在听了岳敬的供词之后,自然不可能再说什么,尤其是看到铁虬一脸的杀气,更是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毕竟现在岳肃昏了,岳肃的手下全都红了眼,一旦触怒他们,把自己也胖揍一顿,这和谁说理去
蒋杰、金蝉等人当然也看到铁虬再打岳敬,这帮人都是和岳肃一条心,自家大人的老爹被这王八蛋害死,这和害死自己的老子有什么区别,还上去拉架,不一起上去帮着打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可是,铁虬这手下的也太狠了,蒋杰看的清楚,照这么打下去,再有几下,岳敬就得去见阎王将人这么打死在公堂上,实在有些不妥,蒋杰时刻都是保持冷静的人,他轻轻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金蝉,低声说道:“金蝉呀,不能让铁虬这么打了,在堂上出了人命,对大人没有好处而且等到大人醒了,找我们要人,咱们又该怎么交待”他没有直接去劝说铁虬,因为蒋杰明白,铁虬都已经红了眼,这个时候,自己的话肯定不管用,能喊住铁虬的,除了大人,便是金蝉
金蝉要比铁虬谨慎的多,一听蒋杰这么说,立刻会意连忙叫道:“铁虬,住手!”
金蝉的话,铁虬当然是听的,他一手耗着岳敬的头发,抬起头来看向金蝉,说道:“金哥,你喊我做什么,怎么让我打死这个王八蛋,给大人出气”
“铁虬,你这么把人打死,等下大人醒来,咱们如何交待大人现在虽然丁忧,但仍然挂着刑部尚书的衔,主管天下刑狱,如此将人殴毙于公堂之上,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等下大人醒来,让这厮签字画押,明正典刑,才为正途!”金蝉当下将道理说与铁虬知道
铁虬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说道:“金哥,是我糊涂了”
说完,伸手探了下岳敬的鼻息,见还有气,是咧嘴一笑,说道:“还活着呢”
第四十章 积怒
第四十章积怒
“啊……”
岳肃痛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这时他突然愣住了,原来自己此刻并不在公堂之上,而是躺在一张床榻上好在他随即看到,床榻旁边站着金蝉、殷柱、童胄、铁虬等人看到这些属下,他才安下心来,小声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回大人的话,是县衙的值房适才大人因悲痛过度,晕厥在堂上,是我等将大人扶到这里休息”金蝉出声答道
“哦……”岳肃这才释然,再次问道:“堂上的情况怎么样?”
“此刻蒋先生留在堂上,陪着杨千户和张国舅,没有让任何人离开,只等大人醒来,再做计较”金蝉说道
“做的很好”岳肃说完,想要挺起身子,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是绵软无力,根本无法起来只好说道:“扶我起来”
金蝉连忙上手,将岳肃扶了起来,岳肃起来之后,没有马上下床,而是想了一下,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才又说道:“扶我回堂上”
“是,大人”金蝉、铁虬一左一右,殷柱、童胄随侍在后,簇拥着岳肃返回公堂他们是从后面暖阁绕出,扶岳肃到公案后坐定,岳肃坐下之后,长吸了一口气,左右望了一眼,见所有的人都在,堂外的百姓似乎也不见少,而且不少百姓的脸上还流露出关切的神色
他又看了看阶下,岳敬现在正在下面趴着,也不知是死是活,岳肃现在是恨透了岳敬,一见到他,就火冒三丈,厉声说道:“把他给我泼醒!”一声令下,马上有护卫端来凉水,将岳敬泼醒岳敬这一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而且还四肢疲软,即便是这样,护卫也没对他客气,直接将他拉了起来,让他跪着这一跪下,更是疼得厉害,呲牙咧嘴的,再加上满脸开花,都已然瞧不清面目
岳肃本想再教训岳敬一番,可看到他这副德行,也实在没法再动刑收拾了,估计再动点行,都能把岳敬活活打死虽然他不知道岳敬头面等处的伤是怎么造成的,但略一思量,也能想到,是自己的手下打的
于是,岳肃强咬牙关,硬生生地将一口恶气,给咽了下去他说道:“让他签字画押!”
负责记录口供的是衙门里的一个书办,岳肃也不知这家伙是不是岳瑾中的亲信,但是,记录的口供你也不敢胡滥乱写,再加上录口供的差事,也需要一定的笔力,不是谁都能干的活,所以岳肃还是用了他
书办将口供拿到岳敬面前,让他签字画押,岳敬哪敢不认,老老实实地画押画押完了,书办又将口供呈给岳肃观瞧,岳肃看了一遍,见没有遗漏,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退下吧”待书办退下,岳肃又吩咐一声,将岳敬带到一边,押岳霄上堂
岳霄是受惊过度,现在已经缓过来不少,可当他上堂之后,看到那么多尸体,以及岳敬起死回生,吓得险些又背过气去
岳肃倒还仗义,为了消除他的心病,将岳敬假死,斩龙帮装神弄鬼的事和岳霄说了一遍,然后还叫人摘了岳敬的人皮面具,看到这一幕,岳霄这才从惊恐中缓过来
不过,受的惊吓是缓过来了,等待他的,仍是无情的审判“岳霄,你在云梦县胡作非为,仗势欺人,抢男霸女,逼死人命你可知罪?”岳肃冷冷地问道
“我……”岳霄瞧了瞧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岳敬,知道自己要是不认,怕是下场要和岳敬一样沉吟半晌,老实答道:“知罪”
“那好,你就将自己做了哪些丧尽天良之事,一五一十招出来吧也免得我再费功夫”岳肃说道
“是……”岳霄不敢隐瞒,当下便将自己这些年做的恶事,老老实实地全部供认不讳比如说霸占张姓男子家的女儿一事,是如何抢回家来给人家糟蹋了,那闺女因不堪受辱,最后自尽像这等事,简直是数不胜数,一件件,一桩桩,全都说了出来
岳肃和他的一众手下,听了岳霄的讲述,是无不愤慨,更不要说是那些在堂外听审的百姓一个个满脸怒容,瞧那架势,其中定有受害者的亲属,恨不得将岳霄大卸八块
“让他签字画押”在岳霄招认之后,岳肃吩咐一声
行文书办拿着记好的口供,上前让岳霄签字画押,画押完了,再次呈给岳肃岳肃看过,确认无误,这才让人将岳霄带到一边,听候发落随即,他又叫人将岳瑾中带到堂上
岳瑾中这厮,可以说,连审都不用审,那是铁证如山,谋害当朝次辅、托孤大臣,等同造反的罪名他上堂之后,被按跪在阶下,不过脸上的神情,要比岳敬、岳霄镇定的多,一副从容就义的架势
“岳瑾中,你与斩龙帮合谋,谋害当朝次辅、托孤大臣,已是造反知罪,不管你认不认,都是铁案如山但是,本官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如实招认,是怎么和斩龙帮勾搭成奸,斩龙帮的老巢现在何处,南宫朔又藏在哪里?你说出这些,本官可以法外施恩,留你家小一条生路!”岳肃望着岳瑾中,朗声说道
在一入县衙,岳肃就已经将岳瑾中的家小全部拿获,岳瑾中有两个老婆,一个女儿岳肃料想,以此作为要挟,岳瑾中能够就范
然而,一切却事与愿违,岳瑾中冲上冷笑一声,说道:“岳大人,您是小瞧岳某了,岳某再做这件事时,就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不就是个死么,你来吧实话告诉你,想要从我口中问出口供,那是休想,且不说我是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大人,那就是小犬早已被斩龙帮的人带走,只要他能活着,我死又何妨”说完,岳瑾中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你……”岳肃重重地一摔惊堂木,伸手点指,大声喝道:“好你个岳瑾中,我看你是一心想要造反了!妻子、女儿的性命,难道在你心中就一文不值吗?”
“大人愿杀就杀,何必多言!”岳瑾中傲然地挺起胸膛,好一副英勇就义的派头
“混账东西,在本官堂上,岂是你说死就死,想不招认就不招认的来人啊,给我打,倘若他一心熬刑不招,就将这里的酷刑全都给他上一遍!”岳肃愤怒地大声说道
“是,大人”他的话音落定,金蝉、铁虬立刻领命带着几名护卫,上前施行先是打板子,后是上夹棍,夹棍疼昏过去也不招,只能上火链火链下去,更是叫岳瑾中皮肉横飞,烫成那样,他还是熬刑不招没有办法,只能再取火烙等刑具,结果这些刑具上完,岳瑾中已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但他还是不招
都说铁打的汉子也熬不过这些刑具,可岳瑾中不过是一个书生,竟然能如此强硬,实在令岳肃难以想象这个世上,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不是最硬朗的人,从古至今,这等人只要一上刑,熬不过三种刑具,必然老实招认至于说那些大老粗之类的壮汉,亦是如此,通常连两种刑具都熬不下来真正强硬的人,只有那些意志坚定的知识分子杨涟能在昭狱之内,宁死不屈;江竹筠等一众**烈士,能在渣滓洞内坚贞不降这个世上,不是身高体壮才是真正有胆气的人,铁一样的身体,根本比不上铁一样的意志
岳肃为官多年,审过的犯人不计其数,像岳瑾中这样的,还从没见过或许只有当年那个刺杀黔国公的死士,能与之相比岳肃实在拿岳瑾中没有法子了,他看了一眼杨河,说道:“杨大人,您是东厂的人,不是说世上无人敢在东厂的门下熬刑不招么,这个岳瑾中,我就交给大人了”
杨河一直在边上看着,见岳瑾中如此强硬,自己都不敢说有把握让这样的人开口招供脸上露出略带为难的笑容,说道:“岳大人,此地刑具有限,杨河也没有把握能让他招供毕竟大人现在所用的刑法,已是许多人难以承受的了”
岳肃点了点头,说道:“先将岳瑾中押到一边,将那些从逆的差役全部押到堂上!”
“是,大人”金蝉童胄答应一声,转到后衙,招呼士兵将一众差役押到公堂之上地宫之内一战下来,百名差役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部投降,现在被绑在后面被押到堂上,一个个皆是心惊胆寒,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不住的讨饶“大人,我等知罪,还请大人饶过我等这一次”
“想要本官饶过尔等性命也非不可,只要尔等供出斩龙帮的底细,倘若无人愿招,那就休怪本官手下无情本官早在地宫之内言明,胆敢附逆,等同造反,皆是死路一条!”
岳肃严厉地把话说完,一众差役是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只有再次冲上磕头,“大人,小的真不知道什么斩龙帮呀,还望大人开恩,放过我等这一次”
“想要我来开恩,那当初你们为何附逆拦路,若无你们挡在路口,本官手下的护卫又怎能死伤殆尽本官今日,若不将尔等绳之以法,如何对得起那些力战而死的忠心护卫!既然尔等没有一个愿意招认,那本官就不和尔等废话了!”
第四十一章 发落
第四十一章发落
岳肃这番话,说的极是明白,要是不招,就一律全部砍了这里面的差役,可以说都是受到岳瑾中的蛊惑,加上金钱的诱惑,才在地宫之内站到岳瑾中那一边不过说句实在话,这些小喽啰也没有什么主见,不跟着当头的走,还能如何尤其是当时,岳肃处于下风,谁又敢跳出来站到他那边
不过岳肃可不管那一套,因为要是没有那些差役附逆,跟着岳瑾中,岳肃直接就能带人杀出来,自己忠心护卫也不能死伤殆尽
现在岳肃放出狠话,差役们都吓得够呛,不过他们也知道法律,现在就想杀掉他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可能,你岳肃官再大,可也不是本地的官员,而且还是丁忧还乡,没有执法的权利只要现在不死,日后或许还有点转机反正也是不知道,只能继续跪着,以一副无辜的表情,磕头求饶
岳肃现在是杀机已动,见没有人能招出自己想要的东西,那还管什么虽说不能直接用刀把这些人都砍了,可自己还有那三口铜铡不是先帝临终前给了遗照,仍可先斩后奏
岳大人冷冷地望了这些人一眼,说道:“既然无人愿招,那尔等附逆造反,谋害本官之事,已为铁案按大明律,一律斩来人啊,请狗头铡!”
“是,大人!”每到岳肃扔出这个口号的时候,铁虬都是最为兴奋的,他立时率领差役,将狗头铡抬到阶下
狗头铡抬到,岳肃大声说道:“本官奉先帝遗命,掌管御铡三刀,此三口铜铡,皆有先斩后奏之权现尔等造反之罪,已成铁案,按大明律,理当全部处斩开铡!”
“是,大人!”
铁虬将铡刀拉开,随即,就见岳肃站起身来,抽去斩签,大声喝道:“将一干人犯,逐个施刑!”
岳肃一声吩咐,斩签落地,有护卫马上将一名差役拉到刀口之下,那差役当被拉起之时,吓得是浑身直哆嗦,当真的被按到刀口下之时,已然是大******,脸都青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差役无助地大声叫着,但现在求饶,真的已经晚了岳肃不会管他这一套,铁虬更加不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咔嚓”一声,人头落地岳大人砍人的脑袋,就和切菜没有什么区别,差役们见到同伴被杀,那是目瞪口呆,他们隐约觉得自己的后脖颈开始发凉,等待自己的,也是死亡
这些差役全是被五花大绑,想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护卫们将他们一个一个拉到刀口之下,铁虬逐个动手,开始屠宰人命
战死的护卫,都是铁虬和这些护卫的同伴,战友的死,令大家都很是悲痛,现在斩龙帮的叛匪全都死了,想要再行发泄,只能找这些人了,谁叫他们当初没有站在岳肃这一边
一颗颗人头先后落地,杀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些还没挨上帮的,都已经被吓得晕死过去大******的,是数不胜数,大堂之内,现在都充斥着血腥味与屎尿的骚臭味
二门外看热闹的百姓,看到大堂之内如此血腥的场面,不少人都已经开始呕吐人言岳大人执法如山,外号“岳剃头”,但终究没有亲眼目睹过,今日亲自看到,才知什么叫‘剃头’
这些差役,终于被一个个剃掉脑袋,岳肃叫人把尸体,清理下去随后又吩咐一声,将岳敬和岳霄拉到阶下这二位看到刚刚的那一幕,吓得腿的软了,岳敬虽然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可不到临死的时候,还不知道死亡的可怕当到了死亡的关头,他才知道什么叫作恐怖
这个世上,许多人都能对别人狠起心来,可当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和瘪了的茄子没有什么分别他二人现在,只剩下一味的磕头求饶,其他的话,那是根本不会说了
不过,岳肃并没有马上吩咐开铡,而是转头看向张中信和杨河
“国舅爷、杨大人,岳敬与岳霄的口供,你们两个也已然听到,对他们的供词可有什么异议?”
“没有、没有……”看到岳阎王如此霸道,张中信的胆子也差点被吓破了当年在洛阳巡抚行辕,岳大人就露了这么一手,将张中信吓得是心惊胆寒,今日又这么一吓,他如何不怕
杨河倒是镇定的多,微笑地说道:“眼下证据确凿,犯人当堂供认,卑职自然没有异议”
岳肃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按他二人的罪行,按大明律,理当判以斩刑二位今日有幸在场,也算为本官做个见证口供现在在此……”
岳肃说着,将岳敬和岳霄的口供拿了起来,又道:“此二人当判死罪,本官有先斩后奏之权,这就批示了,等下立刻执行”
言罢,他又提起朱笔,在上面写了斩决二字随后,再次看向杨河与张中信,说道:“二位既是见证,又无异议,还请在上面签上名字以免日后有小人造谣,说本官是杀人灭口,到那个时候,二位也能为本官刨白两句不是”
岳肃的话说完,蒋杰当时会意,上前接过两份供词,呈到杨河与张中信的面前岳肃是什么意思,杨河自是明白,他马上说道:“岳大人说的极是,卑职这就签字,日后倘有人造谣生事,卑职定为大人辩驳”
说完,他先从蒋杰手中接过供词,在上面签上名字随即,递给一边坐着的张中信,说道:“国舅爷,该你了”
张中信害怕是害怕,但心中也打好了鬼主意,等自己回到京城,马上就给岳肃造谣,说亲眼看到岳大人对犯人屈打成招其实,岳大人的意思就是想杀人灭口
可这么一来,一旦签字,还如何造谣你要是觉得当时有假,认为岳肃是屈打成招,你可以不签字不过看眼下的局面,不签字似乎是不行,因为你只要不签字,岳肃肯定会问你,为什么不签,如果认为有什么疑点,你现在完全可以提出来,咱们当场说
眼下人犯亲口招认,岳肃虽然用刑,那也是在犯人辩无可辩的情况下,附和堂审过程你张中信现在怎么和岳肃争辩,看到杨河签字,自己也无可奈何,只好一把将供状和笔接过,说道:“好,我签”说完,也只好在供状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还给蒋杰
看了眼二人的签名,蒋杰将供词交给岳肃,岳肃看过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跟着,大声说道:“岳敬、岳霄横行乡里,草菅人命,现供认不讳,大明律,处以斩刑开铡!”
“是,大人!”铁虬将铡刀拉开,有护卫马上将岳敬拉了起来,按到刀口之下
“铡!”岳肃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斩签落地在这一刻,岳肃的眼角流下眼泪,他在心底暗暗喊道:“父亲,孩儿为了报仇了!”他现在恨死了岳敬,即便将岳敬千刀万剐,也难消他的心头之恨但他没有将岳敬千刀万剐,因为他是执法者,在这个时候,不能乱用私刑
随即就听“咔嚓”一声,岳敬是人头落地
看到岳敬身死,岳霄明白,下一个便是自己,这小子本来胆子就小,还没等护卫来拽他,吓得登时“嘎”地一声,昏死过去
昏死又能如何,护卫当然将他放过,将人提了起来,放到刀口之下,“咔嚓”一刀,结果了性命
岳霄和岳敬死了,岳肃再次说道:“将岳瑾中带过来,他的家眷,也都给我提到堂上”
很快,岳瑾中的两个老婆和一个女儿都被带到堂上岳大人看向被打的已经奄奄一息的岳瑾中,说道:“岳瑾中,本官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如实招认,本官可法外施恩,放你妻女一条生路你若仍是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本官按律,将尔等全部斩杀!”
岳瑾中的老婆和女儿已经看出老头子是出了事,好像还是大案,一个个可怜巴巴地看向岳瑾中,只希望他开口招认岳瑾中受了那么重的刑,都没有招认,现在怎么可能因为妻女可怜巴巴的目光就实话实话他现在索性闭上眼睛,是看都不看
岳肃见他如此,冷笑一声,说道:“岳瑾中,你既然想拉着妻小一起死,那我就不拦着你了你投身斩龙帮,图谋造反,陷害本官,已是抄家灭门之罪你还有何话要说?”
此时此刻,岳瑾中仍是一言不发岳肃也看明白了,知道岳瑾中是如何也不会招了他摇头一笑,说道:“杨大人,把他带回东厂,你可有把握让他招认?”
“卑职也不敢保证,此人死志已决,且意志坚定,想要让他开口,卑职最多也就能有三成把握”杨河开口说道
“既是如此,就算将他带回东厂,估计也是无用一路之上,难保还会遇到反贼的算计不如就在此一并杀了,你回去如此交差,应该也可以吧”岳肃淡淡地说道
“全凭大人吩咐”杨河微笑地答道
“那就这样吧来人啊,取虎头铡来!”岳瑾中是朝廷命官,虽然只是七品芝麻官,但也得用虎头铡虎头铡抬来,将他放到刀口之下,铁虬手起刀落,结果了岳瑾中的性命
因为岳瑾中没有戴罪立功的表现,所以妻女难保一命,岳肃虽然有心不想杀,但她明白,一旦心慈手软,把人发到教坊司,很有可能被斩龙帮想法子带走这样一来,斩龙帮的叛匪做起事来,会更加无所顾忌所以,岳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又下了死令,将岳瑾中的妻女全部铡了
第四十二章 龙袍
第四十二章龙袍
岳瑾中一家、岳敬、岳霄以及一众附逆的差役全被岳肃砍了脑袋所有的一切,也都暂时告一段落
岳肃当堂写了一份奏折,内容就是遇险,以及家里发生的一切写完之后,更是让杨河与张中信在下面署了姓名
杨河自然是无所谓,张中信打心底是不愿意的,可刚刚那个口供都已经签名了,这个也不好不签
尤其是岳大人还会说,告诉张中信,你也是当事人之一,审案的见证者,现在要和皇上汇报,你要是觉得哪里与事实不相符,那可以提出来,这样可以不签但若是没有异议,国舅爷要是不签的话,那是什么意思呢?张中信又是无可奈何,只好在上面签了名字等他签完,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岳肃让他爱上哪就上哪凉快去,私下叫人将奏折送到李忠那里,带到京城,奏给太后
这件事办完,那就是处理从地宫之内搜出来的财宝了这些财宝,岳肃是要送到京师的,他行文给湖广巡抚,将事情详细说明,请他派兵前来,随同杨河一同押运进京
案子判完了,这么多的尸体,有主的,让家属来领,没主的,拉到乱葬岗给埋了当天晚上,岳肃请杨河及东厂的人到府用饭,至于说国舅爷,岳肃倒是开口招呼了一句,但是张中信岂会和岳肃同桌,找了个借口,也就推掉当然,岳大人也不会挽留
岳府的一席酒宴,那不是一般的丰盛,别看岳大人及手下对吃喝方面要求简单,但杨河这些人终究是救命恩人,自不能怠慢岳府的花厅之内,今夜是觥筹交错,大家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唯有岳大人,吃了一半,便以酒力不胜为由,先行离开
他是当朝次辅,别看丁忧,那也是一等一的权贵杨河别看是东厂的骨干,但在岳肃面前,也不过是小喽啰,能在同桌喝酒,那已是岳肃的抬举,怎敢强留
岳肃离席之后,没有回房睡觉,而是前往父亲的灵堂父亲的灵位已经不在前厅,而是设在后院
岳肃一个人走到灵堂,进房之后,将门关上,来到父亲的灵位之前,跪了下去
“父亲,孩儿实在没有想到,您竟是被小人所害……是孩儿对不起你……孩儿现在……追悔莫及……还望父亲……原谅孩儿的不孝……”岳肃一边说着,一边落下眼泪他知道,自己不论再如何哭泣,也无法换回父亲的性命可是,他又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再一次回想起,儿时的往事,父亲对自己的疼爱,那是历历在目,然而自己现在再也无法报答
他默默地跪在灵堂之内,嘴里嘀嘀咕咕,没有人能听清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但此时此刻,任谁也能够猜到,他会和父亲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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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之内,杨河、蒋杰、金蝉、铁虬这帮汉子们仍在豪饮,别看厉浩荃的身上有伤,但喝起酒来,一点也不示弱大家伙都是直爽汉子,加上有酒,自然是意气相投,越喝越是起劲
约莫喝到二更,都已喝的迷迷糊糊,最后由蒋杰提议,暂时散席,想喝的话,明天再喝反正巡抚衙门的人马也不会这么快就到,杨河还要在府上再住些日子
酒席撤掉,蒋杰陪着杨河以及一众东厂的人离去,带着他们去事先准备好的房间他们的房间是在原先岳霄住的院子,岳霄的院子相当不错,而且也没见过血腥,屋子多,足够他们居住
金蝉、铁虬这帮人,则是返回东跨院,走到院口的时候,铁虬想起一事来,说道:“对了,殷柱席间听你说,从地宫里翻出的夜明珠有拳头那么大,而且还有无数的奇珍异宝,听的我都有点心痒痒反正现在无事,咱们不如去瞧瞧,也好让我长长眼等我明天见了梅儿,也能在她面前显摆显摆”
走在铁虬身边的有金蝉、殷柱、童胄、厉浩然、厉浩荃,这都是自家弟兄,既然铁虬这么说了,其他的人也不能扫兴不是而且,金蝉、童胄和厉浩然也想开开眼,于是大家伙一起表示赞成
地宫取出来的财宝,现在就放在东跨院,由岳肃手下的护卫看守他们来到放置财宝的地方,守在门外的护卫当然不会阻拦,因为来人都是岳大人麾下的干将和亲信要是单个来,或许还会问上两句,但一起来了,岂能不放行
房门打开,里面是漆黑一片,夜明珠都装在匣子里,没有发射出璀璨的光芒金蝉要了两盏灯笼,六个人长着灯笼来到里面,找到装夜明珠的匣子,打开之后,房间之内,立刻明亮起来
这一亮可不要紧,铁虬马上发现,挂在一边的龙袍“咦……你们瞧……这就是皇上老子穿的龙袍吧……”铁虬大声叫了起来
金蝉几个人都没见过龙袍是什么模样,但料想也是这个样子,点了点头,一起看向厉浩然,说道:“浩然,这里面就你见过皇上,这衣服是龙袍吧”
厉浩然以前在御用工程队干过,那是见过木匠皇上的,眼前的龙袍虽然和朱木匠穿的款式不同,但应该就是龙袍他点头说道:“是龙袍”
“它妈的,这地宫里竟然还有龙袍,想来这修地宫的人,一定是打算当皇帝了”
铁虬说着,一把将这龙袍取了下来,又道:“这衣服,真是好看,我也试上一下,看看这穿龙袍是个什么感觉明天见了梅儿,也能炫耀一番”说完,他就打算将龙袍往身上套
铁虬这也是孩子心思,再加上酒架的,方能有如此打算他想穿龙袍,一边的金蝉虽然也喝多了,但多少识得大体,知道龙袍可不是谁都能穿的,连忙何止道:“铁虬,住手!这龙袍岂是你能穿的!”
铁虬被金蝉这一嗓子吓得一跳,停下手下,嘴巴一撅,说道:“那我不穿就是了,金哥,你也不用喊这么大声啊对了金哥,你说这龙袍不是我能穿的,那都谁能有资格穿呀咱家大人能不能有资格穿”
“这个……”铁虬的这番话,倒是一时将金蝉给问住了为什么,金蝉也是江湖汉子出身,虽然知道龙袍只有皇上能穿,但是大人,在他心目之中,地位要比皇上还高既然大人的地位比皇上高,那穿这龙袍,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他沉吟一声,没有马上做出回答,倒是厉浩荃来了一声,“咱家大人当然有资格穿”
“原来咱们大人可以穿呀,那不如这样,咱们现在就出见大人,让他把龙袍穿上,咱们大伙瞧瞧,看是不是威风凛凛,比以前的皇上还要威风浩然呀,你是见过皇上的,到时你给做个评判,看看是咱们大人穿着威风,还是皇上穿着威风”铁虬大咧咧地说道
让岳肃穿龙袍,厉浩然和童胄听了这话,都觉得有点不妥迷迷糊糊的,刚想劝说,却听殷柱说道:“对、对、对……我也想看看咱们大人穿起龙袍的样子走,咱们这就去见大人,把龙袍给他,请他穿上”这殷柱也是绿林出身,在他眼中也是一样,皇上哪有大人地位高这龙袍么,大人穿上,又能如何?
“好!咱们这就走!”铁虬见殷柱也想看,立即喊了一嗓子,拎着龙袍,第一个朝门外走去
“好、好……咱们快走……”厉浩荃和殷柱跟着喊道,随后,接着铁虬的脚步走出库房
金蝉见这哥仨一唱一和地出去,他也是酒喝多了,寻思着,自己也看看热闹即便不妥,反正这里又没外人,穿上又能怎样,哥几个也不能传出去于是,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殷柱和厉浩然这下也没办法了,想劝说铁虬,又怕扫了那哥仨的兴随后,便产生了与金蝉相同的想法,横竖也没有他人,都是自家弟兄,不怕会传扬出去,去瞧瞧热闹,也是不错
想到这点,他俩也跟着出去了出门之后,还不忘嘱咐护卫,要把门看好
这也就是蒋杰不在,要是他在的话,死活也能把铁虬拉住谁叫他没有想到铁大爷能干出这档子事呢
铁虬拿着龙袍,头前引路,直奔岳肃的房间岳肃是一更时离席走的,不过现在,仍在父亲的灵堂之内,没有出来可铁虬他们不知道,一路来到岳肃的房间,上前一敲门,发现没有声音,再一问守院子的护卫,才知大人一直没有回来
见岳肃不再房间,童胄连忙趁机说道:“既然大人不再,咱们就先把龙袍放回去吧,等明天大人回来,咱们再找他”他的话说的委婉,只想着一夜过去,铁虬酒醒之后,第二天回过味,也就作罢
谁曾想,这铁虬平日里粗心大意,这个时候,竟突然聪明起来,来了一句,“我估摸着大人现在肯定在后院,不知正在哪位夫人的房间休息我看这样吧,我们现在左右也没事,不如就去后院找大人,到时让大人穿上,咱们开开眼,也顺便让夫人们开开眼!”
第四十三章 裁撤天下驿站
第四十三章裁撤天下驿站
铁虬抱的其实也就是一个好玩的心态,并没有多想些其他的,另外几位也都有些喝醉了,见铁虬坚持如此,还有厉浩荃、殷柱跟着鼓噪,也就当成一个趣事,一起跟着朝后院走去
后院住着岳肃的老娘以及几位夫人,大院门外自然少不得护卫把守不过金蝉、铁虬这帮人他们都认识,一说是找大人,而且护卫们也看到岳肃进来,便立刻放行通过
金蝉等人朝里走去,岳雨的灵堂略有些靠外,想要到岳老太太她们所住的地方,要先经过灵堂在他们路经灵堂的时候,正好岳肃从灵堂内走出他一眼就看到金蝉等人,随即问道:“金蝉、铁虬,你们过来做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金蝉等弟兄都喝多了,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岳肃,等听到岳肃的声音,连忙转头看去,一个个咧嘴笑道:“大人……”
铁虬拎着龙袍,笑呵呵地朝岳肃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大人,兄弟们刚刚去装宝物的仓库了,进去长长眼碰巧发现这身衣服,说是龙袍,大人您穿上,让弟兄们瞧瞧,威不威风”
先听到铁虬说进装宝物的仓库去参观了,这事岳肃倒没如何在意,毕竟是自家兄弟,进入瞧瞧又能如何可紧跟着,又见铁虬说让自己穿龙袍,而且又将龙袍呈到自己面前,这一下,岳肃可急了就听“啪”地一声,铁虬狠狠挨了一记耳光,随后又听岳肃厉声骂道:“混账!这龙袍岂是任谁都能穿的!”
这记耳光着实不轻,打在铁虬的脸上,登时显出一个手掌印来这一来,铁虬的酒也醒了几分,诧异地望着岳肃,只是不知大人为何会动手打自己要知道,自追随岳肃以来,大家伙一向欢欢乐乐,连脸都没红过
见到铁虬挨打,金蝉、厉浩然、童胄马上就意识到铁虬惹祸了,悔当初没有劝住他现在急忙躬身说道:“大人,铁虬也是一时喝多了,孩子心气,没有别的意思,还望大人莫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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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肃狠狠地扇铁虬一巴掌的情景,此刻正被两个人看在眼里这两个人,一个是岳肃的老娘,一个是杜十娘她们两个,此刻正站在灵堂边的拐角处
她俩为什么二更时分还不睡觉,会跑到这来,其实是有原因的这些日子,十娘一直伺候着老太太,其殷勤程度,自不用说相比于另外三个儿媳妇,不知道抢上多少这倒也不是阮傲月、李琼盈、沐天娇不孝顺婆婆,主要是三人皆是大小姐出身,平时都是让别人伺候,哪会伺候别人而且府上还有那么多丫鬟,伺候婆婆这活,自然也就不用亲自伸手了
如此一来,杜十娘给老太太的印象便更加突出,老太太认为,十娘更加适合做自己的儿媳妇这闺女贤良淑德不说,还细心、漂亮,温文尔雅既会做可口的吃喝,在无聊的时候,还能弹琴解闷,说说话什么的,连细小的地方,也照顾的无微不至
老太太是越看越喜欢,于是今晚就问起十娘的身世,十娘也不隐瞒,将自己可怜的身世原原本本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听了之后,不仅同情十娘的悲惨身世,还被十娘的真诚所感动,好言宽慰不说,还拿定主意,让儿子纳十娘为妾毕竟老太太也着急抱孙子,儿子娶了三个媳妇,可三个媳妇至今连个蛋都没下
宽慰过十娘,老太太让十娘扶着,前往丈夫的灵堂他打算对过世的丈夫说,让儿子纳十娘为妾,希望得到丈夫的保佑刚走到拐角,马上就要转到灵堂之前的时候,恰好看到铁虬献上龙袍,被岳肃狠狠赏了一耳光的场面看到这一幕,老太太和十娘先是骇了一跳,没有马上出去,只是站在原地,继续观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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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岳肃,听了金蝉等人的解释,微微点了点头,跟着横了铁虬一眼,说道:“铁虬,你可知错?”
铁虬终于缓过点味来,点头说道:“属下知错”
“知错就好”岳肃说了一声,随即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木偶来这木偶雕刻的不是别人,自是木匠皇帝朱由校
岳肃转过身去,把木偶摆在灵堂外的台阶上,然后倒退两步,一撂衣襟,跪倒在地先是磕了个头,接着说道:“陛下在上,臣在这里代铁虬向陛下谢罪了”
看到岳肃这般,后面的金蝉急忙上前一步,拉住铁虬,一起跪下殷柱、童胄、厉浩然、厉浩荃也都跟着跪下
“皇上,都是我等之错,请皇上莫要责怪大人”说着,六个人一起磕头
虽说是冲着木偶,但岳肃如此,谁敢胡说八道,尤其是金蝉,又狠狠铁虬一把,低声说道:“还不认错”
“都是铁虬不好,还请皇上恕罪”铁虬这下终于明白了,连续磕了三个响头木偶么,当然不会说话,这里没有外人,也不会有人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岳肃的心却在自责,木匠皇帝的厚恩,今生难以忘怀,自己肝脑涂地都担心难以报偿,更何况是亵渎人在做,天在看,岳肃一直相信这句话
“陛下,是微臣管教属下无方,才出了先前那事,还望陛下莫要生气”岳肃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
木偶怎会给出回答,而岳肃只是默默地在那里跪着金蝉、铁虬等人,老实地跪在后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岳肃依然跪在原地,似乎没有起来的打算对于大人这么做的意思,金蝉等人并不明白,但是可以看出,大人是何等的忠义,不知不觉,他们对崇敬之情,又深了几分
大约过了半个时候,岳肃终于动了,他冲着木偶再次磕了一个响头,缓缓站了起来,回过身子,看向手下的六人,说道:“你们现在酒已经醒了?”
“醒了”六人连忙说道
“这一次,我姑且相信你们这是酒后的嬉闹之言,绝非有心而为,但仅此一次,倘再有下次,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取他项上人头!”岳肃厉声说道
“属下等必然牢记大人今日之言,万不敢有下次”金蝉、铁虬连忙答道
“那就好,都起来吧”岳肃略显疲倦的摆摆手,示意众人起来
待六人起身之后,岳肃又转身上前两步,取回木偶,随即整了整衣襟,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一起回去歇息吧这件龙袍,铁虬你赶紧送回去这件事,以后不得再提”
“是,大人”众人簇拥着岳肃,向回走去,这一天,岳肃实在太过疲惫劳心、劳力,还带着伤,饶是岳肃如此强壮之人,走到一半的时候,也觉得有些难以支撑,一个趔趄,险些自己跌倒在地幸亏金蝉、铁虬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一行人,随后返回东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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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夜里,天气很是凉爽,老太太目睹着儿子在寒夜里跪了那么久,怎不会心疼她本想走出来,扶儿子起来,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去
为什么,因为他赞成儿子的做法别看她只是一个乡下妇人,但却有这一颗坦荡的心儿子是朝廷命官,官居一品,受皇上厚恩,怎能做出有违君臣之宜的事情既然为人臣子,就理当精忠报国
看着儿子训斥手下,然后离去,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喃喃自语地说道:“夫君啊……看到孩儿如此……你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吧……”说完,她便让十娘扶着自己走了出去,来到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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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数日过去,湖广巡抚派来的人马赶到云梦县别看岳大人现在不管什么事,但天下官员还真就没有几个敢不买账的人马到来,岳肃与杨河交割了所有财宝,确认无误之后,又亲自送杨河上路
杨河返回北京之前,岳肃的奏折已然先行到了慈宁宫,张嫣见到奏折,忍不住为岳肃在地宫之内遭遇的危险而感慨,至于说杀了岳瑾中、岳敬这帮人,张嫣倒没有再过在意,且不说上面有自家哥哥与杨河的签名,单就托孤大臣这个头衔,张嫣也没打算在这桩事上将岳肃钉死
不过,现在摆在张嫣面前的,还有一道奏折,张嫣正在为这道奏折为难因为这件事,十分重大,内阁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意见,司礼监那头也没有拿出一个明确的意思,这个皮球,最后踢到了张太后面前对于一个没有经过政治历练的女人来说,这个问题实在有些难了
有人要问,这道奏折上建议的是什么事情,能这么难答案是——裁撤天下驿站!
第四十四章 李自成下岗了
第四十四章李自成下岗了
裁撤天下驿站,在一般人的眼里,算不上是好主意,也算不上是馊主意,属于撤不撤都不所谓的事情因为撤有撤的好处,不撤有不撤的益处,利大还是弊大,就看人怎么说了
上这份奏折的人,名字叫作刘懋,是六科给事中,一个小官他给出裁撤驿站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裁撤驿站,每年可以省出五十万两左右的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有,没有了驿站,也就能杜绝各级官员到驿站揩朝廷的油,乃两全其美的好事而且,刘大人还在折子上说,驿站一年的费用,其中难免要被有关的各级官员贪墨一部分,但凡不同意裁撤驿站的,就是吃驿站钱的祸国官吏,以及没事要去驿站揩油的官员
他这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本来有一些官员想要反对,因为有了这话,反而不便出声了你想呀,你一反对,就成了没事去驿站揩油的官员、上下其手吃驿站钱的祸国官吏反正撤不撤驿站,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出来充这个大尾巴狼,捡个骂回来,不是吃饱了撑的么于是乎,便没有了什么反对的声音就连方阁老也无法直截了当的说反对,他在奏折上,先是肯定了刘懋了观点,裁撤驿站确实有一定的益处但是,同样也给举出的弊端,弊端是驿站是传信的地方,没有了驿站,往来传递军情,肯定是不方便,还有被裁掉的那些驿足,你让他们去干什么呀
方从哲写完自己的意见,就把折子递进了司礼监,邹义那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也觉得裁撤驿站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主意,现在国库并不空虚,岳大人在位的时候,给朝廷弄了不少银子,既然不缺钱,何必要把往来传递消息,招待官员的驿站裁了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对刘懋和方从哲的观点予以肯定,并写出目前国库并不空虚,可以承担驿站每年的费用,是否需要裁撤,还请皇上裁决
说皇上裁决,其实不就是皇上他娘裁决张嫣看完了岳肃上的奏折,又看了看这份奏折,心中兀自为难,这到底该不该撤呢?邹义说的也不错,朝廷现在也不差那几十万两银子,而且驿站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自己终究是外姓人,何必乱改
想到这一层,她就打算告诉邹义,这份奏折留中,以后再说可不等她吩咐下去,门外有宫女通禀,说太康夫人求见
老妈来了,张嫣当然请,太康夫人进门之后,先是按照朝廷体制请安,随后,张嫣让母亲落座别看老太太有时很不讲理,但是也算是细心之人,看到女人面色凝重,立刻猜出是有什么难决之事,当下加以寻问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张嫣也不隐瞒,将有人上本裁撤驿站的事说了一下,并说自己打算留中不发,这事等以后再说,表示自己是外姓人,朱家祖宗留下的规矩,还是让他们朱家人自己来决定吧
本来么,老太太先前一听说是裁撤驿站,那和自己风马牛不相及,也就没当个事可坏就坏在张嫣的最后那句话上,一听女儿说这是朱家的事,外姓人不该乱改,老太太马上就急了,随即说道:“女儿啊,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江山社稷虽然姓朱,但皇上可是你的儿子现在孩子幼小,不能主政,大小事务,当然要由你这个当娘的来决断驿站的规制,别看是朱家的祖上传下来的,但此一时彼一时,有错误的地方,就需要纠正,否则的话,贻误了正事,对江山社稷造成影响,外人不会说是皇上处置无方,只会将所有的屎盆子扣在你的头上,说你优柔寡断,不听忠良之言裁撤驿站的事情,我觉得可行,女儿你久在宫中,可是不知道那驿站的弊端驿站里每年养活那么多闲人不说,而且地方官还打着驿站的旗号,中饱私囊还有那些不要脸的官员,没事总到驿站打秋风,占朝廷的便宜,端是可耻裁撤之后,那是利国利民,百年之后,肯定会有***加颂扬,一说是谁拨乱反正,下了如此英明的决定,干了这般盛举,全天下的人还不得说是女儿你所以啊,女儿你在这件事上,千万不要犹豫,有什么顾忌,只要是对社稷有利的事,你就该大胆做决定”老太太能说出这番话来,那绝不是出自什么公义之心,她还没那个觉悟但她为什么这么说,这就叫妇人心思,现在掌权的是我的女儿,什么祖制不祖制,我的女儿只要一句话,就能换了谁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拿不得重要的决定这回就让天下人看看,我们张家的女儿,绝不是一般的角色说把驿站撤了,咱就给它撤了
张嫣是个有主见的女人,只是在裁撤驿站的这件事上,她不知是撤掉有利,还是不撤有利,所以才决定留中,不管但是,现在听了母亲这么一说,随即感觉也很有道理,我要是留中了,岂不是让人小瞧于我,一遇大事就不敢做主好,我今天就给你们做一回主
于是,张嫣立刻叫人把刘懋的折子拿回司礼监,告诉邹义,准刘懋所奏,但是,并非所有驿站全部裁撤,而是精简,将一些地方偏僻,或者没有战事发生之地的驿站大量裁撤,保留一小部分即可
邹义自然不敢违背太后的意思,只好让刘名果批上准奏,自己盖上大印这样一来,也就是板上钉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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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这份折子的刘懋刘大人,之所以能头脑发热,上这样一份折子,同样也不是发自什么公义之心,想要为朝廷省银子,原因是这样的
前不久,刘大人和自己的一个外宅在外偷情,偷情的地点,就选在驿站这件事,不知是如何被他的老婆知道了,刘夫人可是有名的母老虎,刘大人在老婆面前,就和一只小羊羔没有什么区别刘夫人得知此事,带着一帮粗手大脚的婆子前去驿站捉奸,驿站的驿足看到这个阵势,不用想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马上去通知刘大人,刘大人在老婆冲进来的前一刻,将外宅藏了起来,可因为自己的衣服没有穿整齐,身上还有女人的脂粉香味,还是被看了出来刘夫人一怒之下,狠狠地揍了刘大人一顿,并在驿站搜查那个外宅,好在藏的隐秘,没有被发现刘夫人盘问驿足由于没有得到刘大人的吩咐,没敢泄漏,这一来,又将刘夫人惹火了,外加听到驿足的偷笑声,刘夫人决定报复
她一个女流之辈,想要报复这些驿足,那是断无可能,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威逼丈夫,让他上本请求裁撤驿站,也算是为自己解恨刘大人先前是不同意的,可禁不住老婆大人的威逼,无奈之下,终于妥协,上了这么一道本章开始写的是模模糊糊,打算应付了事,不料老婆大人竟然亲自检查,发现写的狗屁不是,便又给了丈夫一顿毒打,让丈夫重写刘大人这才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封奏折,在老婆认可的情况下,送进内阁
原本刘大人以为,这份奏折送上去之后,也是留中不发,最后不了了之,哪里想到,因为太康夫人的突然搅局,竟然准了
这份奏折一被批准,大多驿站的驿足们,可就倒了霉,纷纷下岗回家
想当年朱元璋设立驿站,那是有深远意义的,岂是一般人能明白的表面上,设立驿站可以方便交通,暗藏的一层意义,则是收买人心天下间不少孔武有力之辈,因为不喜劳作,便投身于驿站,做些简单的工作,混口饭吃这帮人有饭吃,天下自然比较安定,社会治安也良好然而现在,这帮人失业了
在失业的人中,有一位老兄,名叫李自成,别名李鸿基,乃是银川驿站的一名驿卒李自成长得是高大威猛,孔武有力,还练过武艺,七八个人放在眼前,都不是对手他还有一个侄子,名叫李过,和他一起工作,这李过也是一身本事,据说叔侄俩有一次奉命去邮送物品,遇到了拦路打劫的,劫匪有将近二十人,都是乡下汉子,结果被他二人拳打脚踢,打死三个,伤了七八个,余者全部逃了
就这样的人,你让他们下岗,一时间又找不到工作,这可怎么办呢?李自成当然没有马上选择造反,而是带着侄子李过,还有那些一起下岗的驿卒们去参军了他们参军的地方,是陕西
陕西今年的年景十分惨淡,天不下雨,地都旱透了,到了秋收的时候,用颗粒无收来形容,虽然有些过分,却也差不多地里不打粮食,老百姓就得饿肚子,可那些有钱人,照样是好吃好喝,真就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本来就没粮食,老百姓兜里也没钱,可恶的商人还坐地起价,粮价陡然提升朝廷倒是派人赈灾,毕竟现在国库也不是没有银子,可调拨的粮饷,却没有落入百姓手里,都被那些经手的贪官污吏层层瓜分了
老百姓吃不上饭,在走投无路之下,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带领百姓,宣布起义造反这人名字叫作高迎祥,人称闯王
第四十五章 谋划
第四十五章谋划
陕西大旱,高迎祥自称闯王,登高一呼,率领灾民是揭竿而起闯王的军队,后世的历史课本上称之为义军,可到底义在哪里,实在有些看不出来因为高闯王率领的部队,一向干的都是打砸抢的事业,反正是听到谁家有粮,就抢谁家总而言之,是走到哪就抢到哪,当时称之为流寇
诸如这等情况,在历朝历代都会被朝廷镇压,毕竟这已经算是明目张胆的造反至于说为何后世的历史课本上要说是义举,实在不太明白,估计在后世,要是发生这等事情,也会被朝廷镇压吧,无论如何,也不会被称为义举
高迎祥率军开始了造反生涯,不过这个时候起义的仁兄并不止高闯王一位,可以说,陕西各境都有人造反势力最大的也不是高迎祥,最大的那位叫作王嘉胤大家伙既然都是陕西人,而且做的又是同样的行当,相互帮衬自是难免尤其是王嘉胤,可算是陕西境内第一个造反的,所以名头也响亮,于是乎,不少后来造反的,皆响应王嘉胤的号召,加入他的麾下这其中,闯王高迎祥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王自用,什么扫地王、邢红狼,总而言之,什么名号的都有,这里就不一一细表
因为有了高迎祥、王自用这班人的投奔,王嘉胤的实力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大幅提高,很快又蔓延到近晋、宁、甘三省,而叛匪的队伍也发展的两万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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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在一座宽敞大宅院的花厅之内,此刻聚集着十几个人,当中坐着一位身穿红黑相间袍服之人,这人的脸上,还罩着一副骷髅面具在他的下手两侧,左手第一位坐着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夫人,在她的下手,竟然坐着叶先生,在叶先生之下,还有四个人右手这边,总共也是坐着六个人,把头那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男子相貌普通,衣着也很是朴素,像他这副尊容和打扮,扔到人堆了,估计都能被淹没了不过在他下手,坐着的这位竟然是一身商人打扮南宫朔,在南宫朔下手,还坐着刑鸣安
既然有这帮人出现,不用多说,也可知道,这是一次斩龙帮的大聚会
“诸位,陕西王嘉胤等造反的事,你们也都听说过了现在赶上天灾之年,岳肃又丁忧在家,正是我等大展拳脚的时候南宫先生,那份推背图,我看应该可以用上了,你现在就派人出外给我宣扬,把十八子主神器的事,传的天下皆知尤其是要让李文彰知道”面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是,主公”南宫朔马上抱拳领命紧跟着,面具人又看向叶先生下手的那名青袍男子,说道:“古怀真,现在荷兰红毛鬼不是已经占领了台湾么,听说他们的火器十分厉害这样,你想法子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购买一些红毛鬼的火器,告诉他们,有多少,咱们要多少,银子不是问题当年咱们在陕西起事,之所以输给岳肃,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红衣大炮厉害,等咱们也弄上一些,日后战场之上,让明军也吃上点苦头”
“属下遵命”青袍男子抱拳答道古怀真,斩龙帮青龙堂堂主
“眼下江南这边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咱们想在这边起事,估计很难所以我想,在这时候,多购入一些粮食,再想法子多办一些兵器,运过长江,日后在河南、山东一带做些文章这件事,叶先生,就交给你了”
“是,主公”叶先生连忙领命
“今天找各位来,主要就是交待这三件事,这三件事务是当务之急,虽看似简单,但做起来未必那么容易尤其是购入火器和粮草、兵器这两件事,不但需要大量人手,还需要诸位通力合作这么多年下来,咱们斩龙帮积累了不少财富,本座这一次,打算全部搭进去,奋力一搏,不成功、便成仁!因为,我实在也等不了了”面具人说到最后,语气无比的坚定
“我等誓死追随主公,夺去天下不成功、便成仁!”花厅内诸人一起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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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死、大乱止,十八子、主神器”这句谶语好似童谣一般,很快传遍了江南,并慢慢朝北方传播
湖广距离江南不远,自然先一步传到,武昌府的大街之上,不少无知小孩都大声吟诵
小孩们不懂,不过是被人用一块糖或者两个包子就能买通,帮忙传播可听到这话的大人,略微有点文化的,很快就听领悟其中的含义,这就更不要说李文彰父子了
李府的书房,李文彰父子对坐在书案之前
今天晚上,父亲突然找自己来书房,李元琛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肯定是老爹听到那句童谣之后,有了什么想法
李元琛来到书房,先是叫了声父亲,经父亲允许,便坐到父亲的对面,然后再一言不发
李文彰望着儿子,突然说道:“元琛,你一向料事如神,你来猜猜,为父今夜找你来,所为何事?”
“父亲,您找我来,不会是为了那句童谣吧?”李元琛说出了心中所想
“我儿果然是料事如神,不错,为父今夜找你来,为的就是这件事红颜死、大乱止,十八子、主神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也能明白,虽说不知真假,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说是吗?”李文彰微笑地看着儿子
“父亲,话到时这么说,只是孩儿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哪里不对,我一时又说不上来因为已然听说,整个江南那边,都流传着这首童谣”李元琛说道
“怪,确实是有些怪,不过反过来一想,为父觉得倒是挺好你想呀,十八子、主神器,不就是说,要有姓李的人来当皇帝么现在,陕西大旱,流寇肆虐,要是朝廷镇压不利,必然要生大乱所谓皇帝轮流坐,大乱之时,何人能主宰天下,那就不好说了为父以为,既然是姓李的能当皇帝,保不齐就能应到咱们家头上”李文彰说到最后那句话时,语气之中,显然是带着兴奋,仿佛是明天就能当皇帝一样
然而,李元琛倒是没有像自己的老爹那么冲动,只是冷静地说道:“父亲,我们李家可谓富甲一方,朝野上下,都有咱们的人,已经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又去趟这浑水咱们不比陕西造反的那些苦哈哈,他们是吃不上饭才不得已而造反,属于破罐子破摔可咱们是瓷器,一旦失败,丢掉性命是小,祖宗留下的家业可就全没了”
“元琛,你顾忌的没有错,为父也想到这一层,自然不会蛮干,势必谋定而后动今晚找你来,其实也是商量,瞅准时局,再行动手不管成功与否,咱们李家,自然是要立于不败之地这不也是咱们父子一向做事的原则么”李文彰说道
有了父亲这话,李元琛方点了点头,说道:“父亲说的不错,万事立于不败之地,方是上上策但不知父亲现在要作何打算?”
“为父是这样打算的,过些时日,就联络湖广监军太监以及广西监军太监,从他们那里购买铠甲、兵器一应军需至于说是否起事,那就得看将来的走势了,反正那些军需买了,也赔不了,一旦用不上,也能够卖给关外的女真人朝廷那里的动向,有方从哲为我们盯着,虽说他不会和咱们合作造反,但是,重要的消息,还是能透露给我们的咱们李家富甲天下,什么世面都见过,什么东西也都享受过,只是那把龙椅,还从来没有坐过为父已经老了,要是能在临终之前,坐上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也算是不枉此生儿呀,父亲的一切都是你的,要是真的能搏到那个位置,百年之后,自然也是你的咱们李家,世代经商,做生意是要讲求投入与回报的,这一回,咱们做的也是一笔生意,只是这笔生意有些风险,有个差池,就要赔掉所有的老本,所以为父,也不会轻易出手咱们等着吧,看看未来的几年,可有什么风云变幻”李文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从他的神情之中,不难看出,他对皇位的想往是呀,天下的人,又有几个不想当皇帝的呢但是,皇帝只有一个,不是任谁都能做的那把椅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坐上去的,即便坐上,也不知稳不稳
李元琛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行消化了一下父亲的这番话,然后才说道:“父亲,这笔生意确实很有风险,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陕西那边的乱子,要是朝廷真的没有在短时间内平定,让他们闹大了,时间一长,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也赞同父亲的意思,就先行将那些军需买回来,等着瞧以后能不能用上吧”
监军太监,一向负责军队的后勤,管理兵器、铠甲等军需这个年头,监军太监可是相当肥的差事,之所以能肥,靠的就是倒卖军需只要有人敢买,他们就敢卖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第四十六章 吴十八
第四十六章吴十八
李家开始购买联系湖广、广西的监军太监购买军需,他们家财大势大,钱一送上,那监军太监自然不会拒绝
这边开始背地里如火如荼的购买军械,江南那边亦是如此在金门的一个渔港,今日竟然有十几艘大船在此停泊,不过这些船没有停太久,等到天黑下来,便朝泉州进发金门离泉州才有多远,有不到一个时辰便抵达
船队靠岸的地方,是一个小渔村,这地方自然没有什么边防警备,等船一靠岸,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三百名汉子,有人招呼一声,开始从床上卸运物品
这些东西皆装在大箱子里,明显份量很重,几乎每个箱子,都需要最少四名壮汉去抬如此多的或许,用了一夜放卸完,天明时分,又来了许多骡车,这帮人饱饱地吃了一顿,休息一会,又开始继续动手,把所有的货物先后搬到车上,停留一日,第二天朝延平府开去
延平府,自古就是福建军事重镇,府境极险固,与邵武府相倚,谚称“铜延平、铁邵武”延平府不仅是军事要地,而且也是北上的必经要路之一,在当时的地位,虽然比不上治所福州,但在福建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这伙人押着货物前往延平府,这一日,路径延平府下南平县,他们走的是官道,毕竟这么沉重的货物,要是从小路走,实在不容易当还有十几里便到南平县时,从前面的路上竟然迎面走来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是鸣锣开道,一听鼓点,就知道是巡抚出巡,并很快就看到开路的兵丁
押货的这帮人,领头的是一个青袍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斩龙帮青龙堂堂主古怀真面对巡抚的仪仗,岂有不让路的道理,古怀真连忙令下,让手下的弟兄闪到一边
福建的道路,不比中原的道路宽阔,这条路也就能容下两辆马车并行斩龙帮的人将马车赶到道路右边,让出一半的道路
这功夫,巡抚仪仗开道的兵丁已然抵达,领头的是一名把总,他看了一眼斩龙帮的汉子们,随后大声喝道:“没看到是巡抚大人出巡吗?不赶紧散开,还在此拦路,是不是想造反呀?”
斩龙帮干的就是造反的买卖,那把总说的倒是一点没错,没有冤枉人不过古怀真听了这话,可委屈坏了,今天老子也没打算杀官造反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说道:“这位将军,小的是泉州的商号,和一些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办了些活,打算运过长江贩卖您也看到了,路就这么宽,小的们已经尽力了”
“说的轻巧,尽力了?这下面不是还有地方么,你把车赶到下面去否则,冲撞了我家大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那把总指向官道一旁,下面的土沟
官道下的土沟能有四五步宽,再往边上是玉米地,福建没有冬天,所以眼下仍有刚种不久的玉米
这土沟也不高,顶多六七十公分,还有一点点缓坡,要是不拉什么重货,骡车顺着破下去,倒也无妨
古怀真看了眼土沟,掂量了一下货物的重量,担心发生意外,于是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将军,我们这么多车辆,要是下去,实在不便,还请通融一下”说完,给身边的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厮立刻会意,几步来到把总的马前,从怀中取出一锭能有十两重的银子,小心地说道:“将军,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收下买壶酒喝”
把总看了眼银子,想要收下,似乎又没敢冷哼一声,说道:“老子给你们通融了,谁又给老子通融,等下大人过来,看到尔等拦路,非拔了我的皮不可快快给我滚下去,再要耽搁,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把总抬起马鞭,似乎等他的马鞭一落,手下的兵丁就会冲上去动手
其实也不怪把总如此,因为后面的那位巡抚大人实在不好伺候福建巡抚吴思南,这人脾气很怪,凡是他看着不顺眼的人和事,那对方就倒了霉,而且做事不依章法,是有名的难伺候很多人都纳闷,像这样的人是怎么混上这个巡抚的,岳肃已经算是官场的怪胎,得到木匠皇帝的器重,方能爬的那么高,这位吴大人又是怎么混的呢?
说起这事,多少跟岳肃也有点关系先说吴思南的简历吧,吴思南,字台榭,浙江湖州人,父亲是个告老还乡的县令因为老爹以前做官,吴思南自然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可这位吴大人的书,读的却实在不怎么样,文笔稀松平常,也看不出才思敏捷,估计能考上个秀才,就已经不错了谁曾想,吴大人轻松地考上了秀才,不过是第十八名;乡试的时候,竟然也考上了,而且又是一个十八名;到了最后的会试,他出人意料的再次考中了,奇怪的是,还是十八名;甚至就连殿试之后排名,也是第十八于是乎,熟识他的人,送给他一个外号——吴十八
吴大人才学一般,但脾气却不一般,殿试结束之后,被授为庶吉士,进了翰林院就是因为脾气,跟同事们始终处不到一起,结果打发到外地做地方官不管怎么说,也是翰林院出来的,一到地方,就当了名推官
当了推官之后,吴十八就被手下的人送上一个难伺候的外号,不过做起事来,政绩确实不俗这个年头,脾气臭的下属,领导一向不喜欢,可不管怎么说,也需要有人干活呀,不能都是些会逢迎拍马的吧就这样,吴思南还是得到了升迁,一直做到同知但是,对他来说,同知这个官职,似乎应该是做到头了
不曾想,赶上前几年岳肃当权,极力提拔有本事且不得志的官员,吴思南一下子被选中,几年下来,凭着过人的政绩,是步步高升,一直做到福建巡抚可是,令人好笑的是,岳肃和吴思南至今都没见过面
这次吴思南从治所福州赶到延平,虽说是出巡,但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来骂延平知府的所为的事情,竟然还是鸡毛蒜皮大点的事,今年的商税,延平府比往年少交了五百两银子
能为了这事,特地跑出来一趟,骂自己的下属,也算得上是古今罕见因为,一般来说,应该把下属请到福州来骂也对
骂完延平知府,吴思南就在府城内住了一天,便打道回去,这等怪脾气,下面的属下,哪个不得小心伺候所以,那把总见了银子之后,考虑一下,还是没敢收,并举起鞭子,作势欲动手
古怀真见对方不买账,也没了法子,总不能在这里和官兵开打吧,胜负是小,要是将刚刚运来的货物给丢了,那可是要倒霉的他长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骂,“兔崽子,你们给我等着,千万别让爷再遇到”
心里这么想,嘴上只能服软,说道:“这……好吧……伙计们,把车都赶到下面去,给大老爷让路……”斩龙帮那可一向是横行霸道,不管走到哪里,别人不给他让路,都是要见血的,何曾吃过这等亏再怎么说,也是敢拎起家伙造反的主么今日眼见如此,对方人多势众,后面的兵马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真打起来,谁让谁见血,还不好说当下,只好憋着气,将骡车往沟下赶
骡车驮的都是重货,往下面赶,哪有那么容易说来倒霉,有一辆骡车,那骡子前脚刚一踏下去,身子便被压的失去重心,直接向一旁倒去跟着就听“哐”地一声,车子狠狠砸到地上
车上的箱子虽然是绑的,但哪里经得住这么一下,一个箱子登时被震碎,里面的货物随即洒了出来“是火枪!”道上的把总和一众官兵都在看热闹,猛然看到箱子摔碎,火枪露出,连忙大喝一声,纷纷亮出兵器那把总也算是有点经验,知道遇到了猛人,连忙大声叫道:“快去通知大人!”
是呀,对方都敢明目张胆的押运火枪,能是善类么
古怀真见火枪露白,立时就傻了眼,又见官兵亮出兵器,眨眼间就要开打,实在是顾不得许多了,大声喝道:“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说完,从一边的车上抽去长剑,第一个冲了上去
斩龙帮的帮众,那可都是悍匪,见堂主领头往前冲,那还等什么,一个个取过兵器,跟着一同杀了过去
福建这一带,自倭寇被消灭之后,再无战事,这一太平,当兵的也就没有了什么素质顶多能欺负一下普通百姓,见对方没跑,反而拿到冲过来,反而先慌了
古怀真冲在前面,抬手一剑,直接将领头的把总刺落马来马总一死,他身边的兵丁随即便懵了,紧跟着,是掉头就跑古怀真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手软,一旦让官兵缓过来,自己休想将刚买来的火器带走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高喝一声,“弟兄们,跟我冲,杀光官兵!”
言罢,他挺剑继续向前冲去
第四十七章 三份奏折
第四十七章三份奏折
古怀真这边是三百人押了五十多辆骡车,对面的官军,看阵势也能有个近千人
他率领三百人去攻击官军一千人,表面看来,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上,古怀真也有自己的算盘
斩龙帮一共四个堂主,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好比白虎堂堂主刑鸣安
,算得上是老奸巨猾青龙堂是四堂之手,堂主古怀真自不会是泛泛之辈,当年斩龙帮在陕西起事,他就参与过即便最后无功而散,却也保存了一定的实力
古怀真懂得一些兵法,他知道,现在是冲锋的最好时候,趁着官兵开道的部队向后蜂拥逃窜,他率队猛追上去,定能冲散官兵的阵脚,福建的官兵都是兵油子,怕死的很,万不会为区区几个军饷而拼命,届时肯定跟着向后败逃
事实和古怀真料想的完全一样,他率领叛匪杀到近前,对面的官兵见自家弟兄屁滚尿流的败退回来,哪有战心,是掉头就跑那位难伺候的巡抚大人吴十八刚刚得到禀报,说前面的人藏有大量的火枪,还没等下令出击了,叛匪就杀了过来,自己的手下,更是不堪,抛下他来,抱头鼠窜
吴思南见此情形,自然不会大声喊喝,阻拦官兵,因为他明白,自己哪怕是喊破喉咙,这帮兵大爷也不会回来和对方拼死一战,吴大人更是不会去做,自己的家里还有几个红颜知己,哪能就这么死掉所以,他想都没想,是跑去轿子,在亲信护卫的保护下,是向后逃窜
如此一看,吴大人似乎是一位没什么本事的官员,所谓的怪脾气,也就是能欺负欺负下属但是,在逃跑的时候,吴大人的怪脾气似乎又犯了,他冷不防地抽出亲信护卫的刀来,朝自己身上来了一下当然,吴大人是不会往要害地方扎的,也不会太下死手,插的很深
他的举动,让手下的护卫吓了一跳,连忙寻问可吴大人只说了一句话,“不必大惊小怪,快跑就是,如有人问,就说是和叛匪浴血苦战,被刺伤的”护卫见大人这么做,只好答应大家伙一口气逃进南平县城,这才安下心来,吁了口气毕竟叛匪也不会有胆子攻打县城吧
这种蠢事,古怀真是肯定不会做的,可以说,再没追出一半路时,他就率部回撤,赶着骡车,向别处逃去
如按正常情况来看,叛匪也就三百来人,打前哨的官兵是看到的,汇报给吴大人之后,吴大人整点兵马之后,再去追赶,绝对能追上再怎么说,带着五十多辆骡车,就这么一会功夫,又能逃到哪去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吴大人又做出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非但没有去追,还让官兵严守城池,摆出一副,担心叛匪攻城的架势这一拖延,叛匪必然抓紧时间逃窜不过,你今天不追,明天集结部队,多派手下人出去找,八成也能找到,五十多辆大车,三百多人,不管走到哪里,也是扎眼呀可是,吴大人又没这样做,只派了十几个人出外打探,然后就窝在县城里,让自己的幕僚代为写奏折
他拟的这份奏折,简直让***跌眼界,全文大概是这样的:“臣,福建巡抚吴思南叩请吾皇圣安现澎湖之地,被荷兰蛮夷所占,臣有意集结水师,收复失地,然水师装备陈旧,多有战船无法,实在令臣心有余而力不足犯我国土,虽远必诛,一向是我大明宗旨,臣丢失国土,且无力夺回,实在惭愧,有负圣上隆恩不日前,臣巡视延平府,昨日回程途中,于南平县官道之上,偶遇叛匪携大量火器,伏击微臣,臣拼死力战,身负重伤,方侥幸突围叛匪能有如此数量的火器,显然是从台氵弯洋夷手中购买,欲图谋不轨此时陕西流寇作乱,此股叛匪如借此时机兴风作浪,必然动摇国本臣有心集结兵力剿灭这股叛匪,无奈重伤在身,难以主持大举,还请陛下,果敢忠勇之臣,顶替微臣,来此统筹全局,率师剿匪”这份奏折和昨天发生的事,那是半点不符,夸张成份自不用说,最为令人不解的是,巡抚大人的伤也不重,怎么还自请退位让贤啊
手下的幕僚是谁也不明白,可大人让写,就只能这么写了,写完之后,快马送往北京
从福建到北京,要是用六百里加急,有半个来月,基本就能抵达然而,现在驿站大部分都撤了,没有几个换马的地方,这走起来,时间可长了,用了一个多月,方送进京城
吴思南在奏折之中提到澎湖被占,却没有说台氵弯被占,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那个时候的大明朝,尚不承认台氵弯是中华的国土,只是将澎湖列岛划在版图之内所以,吴大人才会这么说荷兰人早在万历末年,与葡萄牙人争夺澳门的所有权,结果战败,无奈逃到澎湖列岛,驻扎下来
当时明朝已经将澎湖列岛上的驻军撤回,于是荷兰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澎湖到了天启二年,不知斤两的荷兰人竟然带了一两千军队去骚扰泉州、漳州一带,还恬不知耻地要求开辟租借
当时的福建巡抚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出兵狠狠地教训了荷兰人一顿,不仅把进犯泉州、漳州的荷兰兵打跑,还一举打到澎湖,将荷兰人撵走兵败的荷兰人只好逃到台氵弯南部,因为大明朝对台氵弯的不重视,福建巡抚也没有继续追赶,就令荷兰人扎下根来不过荷兰人当时只是占据了台氵弯南部,在台氵弯北部,他还有一个好邻居,这个邻居叫作西班牙
在荷兰人占据了南湾南部之后,西班牙的海上航行和贸易受到威胁天启四年五月,西班牙驻马尼拉总部派遣提督安敦尼率板船十二艘、士兵三百人人,由吕宋出发,越过巴上海峡,沿台氵弯东海岸北上,五月十一日在三貂角登陆,因该地难于立足,又继续沿岸北上,十二日进入鸡笼港,在鸡笼屿登陆,并在该岛西南端修筑圣救主城和两个炮台同年七月,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命令率舰两艘赴台,八月又亲自率舰四艘驶台,企图与占领台氵弯的西班牙军队会合,独霸台氵弯,因中途遇到大风,不得不返回菲律宾但是,西班牙人想要独霸台氵弯的想法,一直就没有断过所以,荷兰人现在的日子,也不是特别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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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大旱,流寇作乱,动静越闹越大,丁忧在家的岳大人岂会没有听说当闻知除陕西外,宁夏、山西、甘肃都有流寇作乱,且朝廷镇压不利时,他再也坐不住了
随即,亲自拟了份奏折,派人送往京师他这份奏折,内容很是简单,说现在听闻陕西大旱,流寇作乱,臣虽然丁忧在家,但终究是先帝委任的托孤大臣,国难之时,当以君国大义为重,怎能偏安于家中流寇肆虐,拖延时日一长,定然损耗朝廷元气,关外鞑虏虎视中原,要是在流寇身上过于耗费心力,必然会被鞑子坐收渔翁之利所以,臣现在自请夺情,还望皇上准许臣官复原职,率军剿匪
岳肃有长风镖局为奥援,奏折写的虽然比吴巡抚的晚了半个多月,但却是先一步送达他的奏折,自然没有人敢耽搁,在第一时间送到张太后那里
张太后看到岳肃的奏折之后,一开始倒是没岳肃的忠义所感动,随即便要拍板招岳肃进京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我如此待你,你非但不嫉恨于我,反而要主动帮我,这是为什么?真的是你忠心吗?难道就没有别的意思吗?回京官复原职,倒是勉强可以,只是让你带兵剿匪,有些不妥吧再让你去当五省总督,那得多大的权利,掌管多少兵马,你现在在朝中还有那么多亲信、同党,可谓一呼百应一旦扯旗造反,谁能治得了你?我这孤儿寡母,还不得把江山丢了
张太后想到这一节,便将岳肃的奏折放到一边,转而研究起是否让岳肃官复原职的事情至于说让岳肃提兵剿匪,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列研究了半天,张太后也没有拿定主意最后,她又再次拿起岳肃的奏折看了一遍,看到末尾,突然意识到,好像少点什么
原来,以往的奏折,都有内阁和司礼监的建议,可一次,却没有为什么没有,因为岳肃的职位在那里摆着不说,而且主动请求夺情,请缨出战,方从哲实在不便给出建议建议不准,势必得罪岳肃,建议准奏,那不是没事找事么,他可不愿意让岳肃回来,夺走自己现在的权利左右为难之下,干脆什么也不写了,太后你自己拿主意吧方从哲不写,老狐狸邹义自然也不会写,就这样原封不动的送给太后
张太后此时发现,奏折之上没有内阁和司礼监的建议,琢磨了一番,说道:“来人啊,去内阁传旨,请首辅方大人御书房见驾”召见朝臣,张太后是不方便在慈宁宫的,领着儿子在御书房接见,才是正途
方从哲得到传召,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太后要找自己商量关于岳肃的事自己该怎么说呢,一路之上,方大人都在构思,等即将到达御书房时,终于想好了说辞
进到御书房内,只见张太后携着儿子高坐在上,方从哲身子一躬,说道:“臣方从哲参见吾皇万岁,太后千岁”入宫觐见,那是尊卑有分,别看太后掌权,皇上幼小,可皇帝就是皇帝,万岁就是万岁,你太后不过是千岁,当然要排在万岁之后
“方卿家平身,来人啊,看座”张嫣平淡地说道很快,有小太监搬过椅子,请方从哲在下手坐下方从哲落座之后,又是身子一躬,说道:“不知皇上传召微臣来此,有何训示?”
“方卿家,岳卿家送来的折子,想必你也看到了以往送来的折子,内阁都会给出意见,而这次却没有,所以皇上很是纳闷想要问问方卿家,为何没有给出建议”张嫣淡淡地说道
“啊……原来皇上传召微臣是为了这事岳大人的奏折,臣确实已经看过,只是岳大人毕竟是托孤之臣,哪怕丁忧还乡,地位也在微臣之上,所以他的奏折,微臣实在不敢擅自给出意见还请皇上圣裁”方从哲先是故作一惊,然后从容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的么”张嫣点了点头,跟着又道:“方卿家,皇上见岳卿的折子,写的甚是中肯,甚被其忠心所感只是现在,岳卿终究是在家丁忧,尽人子之孝倘若现在夺情,又有些于心不忍可若是不夺情,陕西那边的乱子,是越来越大,就像岳卿在奏折上所言,一旦拖得久了,必然大损朝廷元气你看,到底该如何才好呢?”
“启禀陛下,剿匪之事,我等上下臣工,丝毫未敢懈怠,每日都在商量对策陕西等地的流寇,皆是因饥荒之极,民不聊生,方才造反,为的无非是一口吃的现朝中能战之臣,其实数不胜数,如兵部尚书熊大人,倘他出马,想来平叛并非难事然,熊大人与岳大人做起事来,性情大概相符,皆是铁腕坊间岳大人就有‘岳阎王’、‘岳剃头’的绰号,一旦让这二位大人前去剿匪,想来流寇,万不敢投降,定会死战大多的流寇,其实是无辜灾民,因为食不果腹,才铤而走险,妄言杀之,实在令人不忍,非我等读圣贤书之辈可为所以臣等这些日子,一直想选一位能够恩威并存的大员,统帅全局,力争以抚为主,以剿为辅,尽量将那些无辜百姓诏安能不妄杀一人,就不妄杀一人”方从哲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望着张太后的脸色,见张嫣听了自己的观点之后,露出满意的神情,并连连点头,方敢把话从头到尾的说完
张嫣在没进宫之前,张家不过是小户人家,就和普通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对于民间疾苦,她也是知道的于是,方从哲这剿抚并用,以抚为主,以剿为辅的政策,深合她的心意
本来么,张嫣就不打算让岳肃带兵,现在一听完这话,就更不能让岳肃统兵了‘岳阎王’、‘岳剃头’的外号,她早就听说过,如果让这么一个铁腕之人去统兵,抛开是否忠心不说,那些无辜的灾民可倒了霉,还不得让他杀掉大半
绝对不能让岳肃带兵
张嫣深以为然,沉吟片刻,再次问道:“方卿家,既然你说岳卿家与熊卿家不适合,那你现在可选出适合的人来这件事可不能这么拖下去呀”
“这几日,臣一直在思量人选,偏巧适才,三边总督杨鹤杨大人送来一封奏折,其奏折上的意思,和臣等想的基本相同杨大人久镇边陲,在陕西一带,可谓是德高望重,如果由他主持剿抚大局,臣相信必收全功”方从哲说到这里,从袖口之中取出一份奏折
张嫣马上让小太监取来呈上,接过来一瞧,确是三边总督杨鹤上陈的奏折,其内容也和方从哲说的相符,都是打算剿抚并用,以抚为主,以剿为辅
看完这份奏折,张太后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办吧,等下由司礼监传旨,让杨鹤主持剿抚事宜……”
说到此,张嫣又顿了顿,过了一会,才接着说道:“至于岳卿家请旨夺情的事,我看就这样回复吧,岳卿的一番忠君之情,皇上甚是欣慰,但卿家毕竟是在守孝期间,如朝廷就此夺情,岂不让卿家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皇上实在不忍好了,就按这个意思拟旨吧,方卿家,你可以退下了”开始的时候,张嫣还在考虑,是否让岳肃官复原职,刚刚经过与方从哲的对说,张嫣意识到,朝中现在并非无人么既然大有人用,那你就暂时不用回来了,等到局势稳定一些,我的权利也稳固一些的时候,你再回来也不迟
方从哲早就料到,张嫣听了他的话之后,断然不会在想着将岳肃夺情起复好了,岳大人,您先在家丁忧吧
方从哲心中暗自欢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平淡地说道:“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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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这等事情,方从哲的效率一向很快,当天下午,他就按照太后的意思,拟好了给岳肃的回复,以及命杨鹤主持剿匪的旨意张嫣一一照准,打算第二天就发出去
结果第二天一早,吴思南的折子送来了,和他同一天到来的折子还有一份,是蓟辽总督孙承宗送来的因病自请致仕的折子
还是老规矩,先递到内阁,内阁给出意见后,送到司礼监,再转呈张太后
这两件事都是大事,先说孙承宗请辞,孙大人上了岁数,身体虽说不是特别好,但也还算不错他要致仕,和身体并没关系,实在是不想干了自东林党倒台之后,他就请辞过,结果被木匠皇帝拦下了,想到师生之情,孙承宗也就憋着气,替学生守着辽东门户后来岳肃上台,并没将孙承宗怎么样,还是一如既往,你正常***的,我也不难为你等到岳肃丁忧,方从哲主政的时候,孙承宗的日子就难过了,竟然受到排挤,经常被莫名其妙的弹劾,搞得他实在不想干了,今天才提出辞呈
方从哲在这份奏折上写了建议,意思大概是,念在孙承宗年事已高,希望皇上准其所请至于蓟辽总督一职,可由现兵部尚书熊廷弼接任,熊大人以前做过辽东经略,对辽东的局势,比较了解,可以胜任空出来的兵部尚书,方从哲又建议由南京兵部尚书王在晋接任
这个建议,说来巧极了,为何这般说,那是因为当年熊廷弼第一次任辽东经略时,取他代之的就是这位老兄没有想到,今天方从哲又打算再次让他取代熊廷弼的兵部尚书
孙承宗这段时日为何总被人弹劾,并没有人知道原因,但他一走,辽东便失去主帅,能够***的最合适人选,看来就是熊廷弼
张太后看完这份折子,想了一下,默默地说了句,“可以照准”再说吴思南的折子,堂堂巡抚遭遇伏击,而且对方还有大量火器,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若照往日,内阁肯定会督促,让吴思南全力剿匪,可眼下奏折上说,巡抚大人受了不轻的伤,正在床上躺着这可怎么办?真就准了吴思南的奏疏,将他撤了,另换巡抚,好像也不是个事,人家起码也是跟叛匪搏杀之时受的伤,一时无法起床,上本客气两句,你就真把官给撤了,日后再有官员遇到这事,哪个还敢与叛匪搏杀,万一落个受伤被撤职,岂不是让人寒心换人不行,不换人,又有谁主持大局剿匪呢?吴思南在奏折之中,还将叛匪描述的十分厉害,拥有这么多火器,真就攻城掠地,闹将起来,就不好收拾了西边的乱子还没平呢,南边再乱,还让不让大明朝喘口气了
最为可气的是,在这份折子上,方从哲只是帮太后分析了利弊,说明剿匪之事,势在必行,还要从速并表示,不能撤掉吴思南可到底该怎么做,老家伙竟然没说你在孙承宗那折子上的精神头哪去了?张嫣看完之后,想了想,随即吩咐道:“传邹义前来见我”
邹义现正在司礼监,得了太后传召的消息,连忙赶到慈宁宫进门之后,躬身施礼道:“老奴参见太后,不知太后传召老奴,所为何事?”
“福建巡抚吴思南上来的折子,你已经看过了吧?”张嫣问道
“是的,太后老奴已经看过”
“方从哲说的倒是不错,可始终也没有说出一个具体的法子呀,我也知道,应该立刻肃清那里的叛匪,以免造成大乱不过吴思南的伤那么重,又不能换人,叫谁主持大局呀?”张嫣颇为不满地说道
第四十八章 名份
第四十八章名份
“回禀太后,方首辅在奏折之上分析的不错,福建巡抚的差事,是不便轻易换人
不过老奴以为,朝廷可以派去一人,主持大局比如说,特设经略一名,或者是在吴思南之上,再设一名总督,这样一来,就不会耽误剿匪之事”邹义小心地说道
“你这提议倒是不错,可以这么做邹义呀,你历经三朝,也是有见识的,朝野上下的官员,你基本上也都熟悉依你看,朝廷派谁去福建比较好呢?”张嫣问道
“福建并非中原,乃不毛之地,民风素来彪悍,现有叛匪胆敢袭击封疆大吏,也不足为奇而且沿海地区,常有海盗出没,再加上荷兰红毛鬼不自量力,夺我澎湖,实应选派一名果敢之臣前往老奴还听说,福建官兵的战力,极为不堪,久疏战阵,缺乏训练,少有可用之兵,所以这人选更应慎重老奴的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调去福建,实在有些不妥”邹义是低头说话,但说到最后,眼睛特意往上瞅,打量起张太后的神色
张太后现在倒是气定神闲,淡淡地问道:“你心中的人选是谁呀?”
“老奴以为,现丁忧在家的岳大人素有威望,且具有震慑宵小的盛名,倘若由他前去主持大局,莫说剿灭叛匪不成问题,估计还能荡平占据澎湖的洋夷,收复国土,扬国威于海外可是岳大人现在丁忧在家,且又是朝廷次辅,托孤之臣,所以老奴才觉得有些不妥”邹义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打量着张嫣的神色
张嫣在听到岳肃的名字之时,眉角动了动,但还是认真的听完
“让岳肃去,他倒是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到福建那边剿匪,收复澎湖,定然会马到功成……”说到这里,张嫣犹豫了一下,心中权衡起来,该不该启用岳肃
“福建地处不毛之地,远离中原,距北京远着呢,就算让他去掌管些兵马,又能怎样,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在南京那边,有徐家掌管兵马,一旦有异,足矣应付且粮饷、给养方面,也需要朝廷供应,再扼住江西,保准不会有事就让他暂时到那边当一回土皇帝吧,到时也能看看,他到底忠不忠”
张嫣的心思不停转动,最后终于拿定主意她微微一笑,说道:“岳肃昨天送来本章,说是要自请夺情,为朝廷平叛、剿匪么福建那边的匪,也是匪,就这样吧,让岳肃去福建”
“太后圣明”见张嫣愿意启用岳肃,邹义躬身应道
不过,张嫣随后又犯起难来,这给岳肃一个什么官职比较好呢?岳大人起码是朝廷次辅,放到外面,再怎么说,也不能只给个经略吧,那不成了降职么岳大人目前没有任何错误,还是先帝认命的托孤大臣,就算是去剿匪,面子上也得过得去给个总督,倒是合适,当年胡宗宪平倭的时候,曾任过东南总督,可是东南总督管辖的地盘似乎太大了点,整整五个省,这要给了岳肃,还不等于将半壁给了他,万万不可但是,总不能单单给一个福建省的总督吧,这样一来,不是明摆着算是降职么,同样还是告诉岳肃,我对你极为不信任,双方就是明着撕破脸皮了
给一个省不妥,给五个省,她又不放心张嫣确实犯难,只好向邹义求教,“邹义呀,要是让岳肃去的话,怎么也不能封个经略,你说给个什么官职比较好呢?”邹义何等狡猾,马上就猜出张太后的心思,你这是觉得一个省的总督太小,东南五省总督又不放心也罢,岳肃啊岳肃,目前朝廷还不能没有你,我再帮你一回吧,也希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先帝隆恩“
太后说的甚是,以岳大人现在次辅地位,给个经略,确实不妥老奴以为,可以让岳大人出任个总督,掌管福建、浙江,就算是闽浙总督吧也不知太后以为如何?”邹义小心地说道
“闽浙总督……”听了邹义的提议,张嫣略一沉吟,随后连连点头,说道:“很好、很好,就封岳肃闽浙总督吧对了,让岳肃继续丁忧的旨意发出去了吗?”
“回太后,方首辅今天早上刚将拟好的旨意发到司礼监,现在还在老奴这里,尚未送出去”邹义答道
“那就好,这道旨意就作废吧重新拟旨,就写因现在朝廷正属多事之秋,福建又出叛匪,准许岳肃丁忧,请缨剿匪的折子封岳肃为闽浙总督,赐王命旗牌,尚方宝剑,旨到之日,即刻上任,前往福建剿匪”
“老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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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岳肃继续丁忧是一句话,让岳肃启用又是一句话,不管是什么事,人家嘴皮子一动,让你怎样就怎样
任命岳肃为闽浙总督,前往福建剿匪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云梦县同时,还有一封信,与圣旨是一起出京,也是送往云梦县这封信的速度,要比圣旨的速度快上一步,早一日抵达岳肃的家中
信是杨奕山写的,送信的是长风镖局的人,所以才能比圣旨更快一步信上的内容,是将岳肃的奏折进京之后,发生的事情,详细的描述一边如,太后先前是打算让大人继续丁忧,结果因为福建的事,方得以重新启用,委任闽浙总督辽东的孙承宗请旨致仕,方从哲准了,并建议熊大人代替,还提出让王再晋***,结果太后都同意了现在北京城里的格局,咱们的势力大打折扣,不少重要职司,都被方从哲的人给抢了学生还听到风声,明年京察的时候,方从哲有意洗牌,咱们的人,会下去不少
岳肃看过这封信后,马上找来蒋杰,把人转递给他,让他过目蒋杰看了之后,摇头一笑,说道:“大人,看来太后依然猜忌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大人,是否愿意接旨前往福建,到了福建之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岳肃苦笑一声,说道:“先生,肃是托孤之臣,受先帝厚恩,理当肝脑涂地,予你报答这旨意,我当然要接,毕竟自请夺情,愿率兵剿匪是我自己提出来的现福建有警,我到了之后,当然要全力以赴,剿灭叛匪,以除朝廷后顾之忧,尽臣子守土之责至于说太后将来对我仍旧猜忌,我一时之间也无法考虑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人真乃当世大贤,堪比周公,蒋杰佩服”蒋杰说着,冲岳肃鞠了一躬
“周公之名,肃哪里敢当,先生过誉了朝廷的旨意,估计转眼就到,等下你去告诉金蝉他们一声,叫他们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岳肃说道
“大人,这件事属下以为,暂时不用通知他们吧,就算收拾行装,也不差这一天半日府上这一收拾,传旨的人到来,势必能够看出,届时回去禀告太后,说大人先一步知道旨意的内容,又要引起太后的猜忌,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蒋杰说道
“先生所言极是,是肃大意了”岳肃点了点头,说道:“就按先生所说,暂时不通知他们了”
他们的谈话,是在岳肃的书房之内,其间只有他们二人可正这功夫,门外突然传来脚步之声,很快又响起金蝉的声音,“大人”
“是金蝉呀,进来吧”岳肃说道
“吱”地一声,房门打开,果是金蝉走了进来他进门后,先后躬身一礼
“金蝉呀,你这时求见,有什么事呀?”岳肃问
道“大人,府外刚刚来了许多老乡,说是看到大人张贴的告示,特来请大人归还土地的”金蝉答道
“哦”岳肃点点头,说道:“请他们到花厅叙话吧”说完,拿起桌子上的一本账簿,站了起来,与蒋杰、金蝉一起出门,朝花厅走去
原来,岳肃在铡了岳敬等人之后,就派人张贴告示,但凡受到岳敬、岳霄他们欺压,被夺去家产,或家中有被逼死的人命,皆可岳府来,领取赔偿
这份告示在刚刚张贴之后,尚无人敢来府上领取,岳大人在县衙杀了那么多人,如此凶悍,哪个敢轻易上门,万一触了虎威怎么办?天晓得杀岳敬这帮人是不是无奈之举,演给大家伙看的这个世上,吃进嘴里的肉,还有往外吐得么?
真正被夺去家产的人,都不敢登门,自然没有狗胆子来冒领的见一连几日,无人登门,岳大人还有点急了,特地派手下进城,将那个店铺被夺的张姓男子请来,将铺户还给了他,还给了一笔赔偿,一算是这些年损失,二算是女儿的抚恤金
张姓男子没有想到,岳肃真的会把吃进嘴里的肉给吐出来,是感动的落泪,冲着岳肃连连磕头,千恩万谢
回到城里,他立刻将岳肃真的做出赔偿的事情宣扬出去,其他被夺去家产的人,是随后登门
岳府的帐房之内是有账本的,上面记载着哪年哪月哪日从哪里得来的产业按上这上面的记录,对名入座,岳肃逐个赔偿,被夺去土地的,归还土地;被夺去店铺的,归还店铺;家里有被逼死的,就给予抚恤除此之外,还如同赔偿张姓男子一样,对这几年的损失,给予格外的赔偿这些苦主们得了赔偿,自然也少不了感恩戴德,并将岳大人的青天之名传扬开来
今天到府上领取赔偿的人,大多是一些失去土地,无奈流落他乡的农户,他们得到的消息比较晚,所以这个时候才赶到账簿之上,只剩下二十多户,不过土地,却已经不够了,帐房的银子,也早已赔光了
为什么土地都会少了,不够用呢,这主要是因为府上的大宅院,占地太多,将一些农田都给占了,所以不够这些年,岳敬其实赚了不少钱,倒不是岳肃给出的赔偿太多,令帐房没钱,实在是因为岳敬将一部分银子转移走了,藏在什么地方,岳肃并不知道
到了花厅,没过一会,金蝉就将那些农户都带了进来,岳肃让他们先行逐个报上名来,并说明家中被霸占了多少土地这些人中,有几个岳肃还认识,见了面也叫了声叔叔、伯伯他们自然也不敢虚报,都如实将数目说请,岳肃对照账本,见他们所说无误,便行赔偿
别看霸占来的土地都分出去了,但是岳大人还有木匠皇帝赐给的千亩良田御赐的田地,岳肃是不敢赏给他人的,不过却是可以让他人来种
岳肃当即表示,你们的田地价值多少,我按市价赔偿,分文不少这几年,打下的粮食,能值多少钱,我也一文不少的补给你们你们现在没有地种,我可以把皇上赐个我的地,佃给你们,分文租金不取,只要皇上不将地收回,这些地仍归我岳家所有,你们就可以世代耕种
农户们听了这话,先是犹豫一下,随后便一一表示同意岳大人这么大的官,就算霸占着田地不给了,你们也得眼瞧着,不能将岳大人如何,到哪里打官司,也没人敢管现在岳大人造田价与这些收成作价赔偿,那就是给了十足的本钱,自己并不亏而且,岳大人还给你地种,这些地没用交租子,也不用交税,打下来的粮食,就是白来的这等好事,和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管他能种多少年,横竖都不赔
见众人答应,岳肃立刻叫人去取银子帐房里没钱了,岳大人还有木匠皇帝赏下的银子,随便拿出来点,就够赔的了然后,又跟这些农户立了字据,让人带他们去田地,将土地划给他们
这件事情办完,到了晚饭了时候,岳肃前往母亲的住处,陪母亲一起吃饭可以说,自从给父亲守完坟,搬回府里住,岳肃就天天晚上都陪父亲吃饭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亏欠自己的父母,能多陪母亲吃顿饭,就要多陪一顿
陪母亲吃饭,三位夫人那是必须要到场的,本来没有杜十娘的位置,但是老太太发话,必须要让十娘在旁坐陪,大家伙一起用饭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还是六个人一起用饭,吃过晚饭,由岳肃搀扶母亲进房休息平常的日子,三位夫人也会一同跟去,陪老太太说说话,再行离开,不过今晚,岳肃表示,说要单独和母亲说话
这样一来,三位夫人只能先行告辞,杜十娘也要告退,可结果却被老太太给留住了“十娘是我的贴身丫鬟,咱们母子说话,也没有什么可背着她的,就让她在旁伺候吧”
母亲既然发话,岳肃也不好说什么,也就点头同意,与十娘一同陪母亲进房
进到房间,岳肃扶母亲到床上坐下,此刻杜十娘已经搬了把椅子过来,让岳肃坐下,自己则侍立在岳肃身边倒是老太太,又再次说道:“十娘呀,别在那里站着,来,到我身边坐”
杜十娘脸上一红,羞涩说道:“老夫人,这是不是不太好呀……”
“有什么不好的,我让你过来坐,你就过来坐”老太太说道
“这……”杜十娘沉吟一声,看向岳肃,岳肃微微一笑,说道:“母亲让你过去坐,你坐下就是”
“那十娘多谢老夫人”十娘羞答答地走到床边坐下,不过屁股轻轻挨着床榻,没有坐实
待十娘坐定,老太太这才说道:“儿呀,你今晚让三位媳妇离开,是想打算跟我说些什么呀?”
“母亲,是这样的孩儿预料,不日之内,就会有旨意,将孩儿重新起复,率兵前去平叛只是这一走,又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回到母亲身边,侍奉母亲所以,孩儿打算和母亲商量一下,要是母亲的身体能受得了颠簸,咱们便一道上路,孩儿也可始终在母亲身边尽孝对于父亲的死,孩儿一直心中有愧,后悔当初为何不接二老来身边,让孩儿做为人子的本份吸取上次的教训,孩儿打算再不离开母亲”岳肃小声地说道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是为娘的心头肉,不管你去了哪里,只要不在娘的身边,娘就万分牵挂,为娘何尝不想天天能够看到你但老话不是说了么,忠孝难以两全,你既为皇上尽忠,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多时间,陪在为娘身边不过,为娘不会在意这事,你故去的父亲,也不会挑剔,你是岳家的子孙,你能有这番成就,亦是光宗耀祖,给列祖列宗尽孝了这次你能被朝廷启用,为娘打心底是开心的,虽然也有不舍,但和你的前程比起来,什么都是次要的为娘已是一把老骨头了,想走也走不动了,经不了那颠簸,就不能跟你一起去了况且,你父亲的坟还在这里,逢年过节也需要有人去祭拜、打扫不是你的一翻孝心,为娘明白,等你走后,记得常给娘捎个信,告诉娘,你近来的情况,为娘就放心了还有,为娘好想在有生之年能抱上孙子,那娘死也能瞑目了”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了母亲的这番话,岳肃忍不住落下泪来自己是两世为人,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明朝,上辈子,自己何曾有过这等温暖“娘……孩儿向您保证……以后一定经常给您写信……一定尽快让您抱上孙子……平日里弄孙为乐……”
“好、好……”老太太抓住儿子的手,含着泪说道随后,她又抓起了杜十娘的手,将岳肃与十娘的手放在一起当十娘的手触碰到岳肃的手的那一刹那,杜十娘好似像触电一样,心头说不出的紧张,俏脸羞的通红
虽说她已算是过来人,可为何会如此,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儿呀,十娘是个好姑娘,和你在一起也那么多年了,总不能无名无份吧”老太太慈声说道
“母亲……”
“老夫人……”岳肃和杜十娘一起低下头去
“你们两个也不必害羞,今天晚上,我这老婆子就做上一回主,让肃儿纳十娘为妾,你们两个可否愿意”老太太笑盈盈地说道
“娘……”岳肃也曾经考虑过杜十娘的事情,人家跟着自己,总不能连个名分都没有吧,在家里算是丫鬟,还是算是什么现在既然母亲发话,倒不如来顺水推舟,反正母亲也挺喜欢十娘的,就这么定了吧想到这里,岳肃跟着说道:“孩儿全凭娘亲做主”
“十娘,你呢?”老太太见儿子答应,又转头看向杜十娘
现在的杜十娘,是满心欢喜,头垂的更低,见老太太再次问起,便扭捏地答道:“全凭老夫人做主”
“好,既然你们都让我做主,那我就做主了,从今日起,十娘便是我的媳妇只是眼下,肃儿服孝尚未满三年,不便迎娶,我看就从简吧,今晚我就将这杯媳妇茶先喝了,等到三年期满,你们再正式办事你们看,怎么样?”老太太说道
“全凭母亲做主”
“全凭老夫人做主”
“怎么还叫老夫人,你现在已经是肃儿的妾了,今晚我就要喝媳妇茶”老太太故意笑道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杜十娘也是冰雪聪明的主,岂能不晓得话中含义连忙起身,去倒了杯茶,走回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
岳肃也不怠慢,随着跪倒十娘的身边,陪同十娘给母亲奉茶岳肃大婚的时候,老太太没有在场,虽说前段日子已经补上,但终究不是那么回事现在这杯媳妇茶,老太太觉得是最为开心的
伴随着十娘的一声“婆婆请用茶”,老太太笑呵呵地接过来,喝了一口,说道:“好、好……”
有了这句话,杜十娘便算正式有了名分,老太太是越看越是欢喜,将十娘和儿子拉起,让他俩分别坐在自己的身边,抓着两个人的手,脸上洋溢着微笑
第四十九章 岳母刺字
第四十九章岳母刺字
在老太太的主持之下,给了杜十娘名份,也算是皆大欢喜
过了一会,老太太突然开口说道:“儿呀,你再过几日便要走了,去替朝廷效力,为皇上尽忠,娘甚是欢喜不过,在娘身边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为娘也没有念过什么书,也没有什么能教你的,日后怎么样,全都看你自己的了娘很希望,我的儿子能够顶天立地,做一个人人敬仰,为国为民的好官你的父亲,是一个老实、敦厚之人,祖上也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只求有一碗饭吃,从没想过,后代能出来一个当官的现在我的儿子当了官,还是大官,光耀门楣,这不用说,但从今天起,咱们家也要有个传家之资,为娘以为,以忠义传家,最好儿呀,你看呢?”
听了母亲语重心长的说辞,岳肃甚是不解其中含义,但母亲说的,都是好话,所以,他点头应道:“母亲说的极是”
“咱们岳家,从今日起,便以忠义传家,我儿自然要做一个表率,做一个顶天立地,忠君报国之人记得前几年,你岳敬请了一位说大鼓书的先生来家,给我们讲书那先生讲的是《岳飞传》,岳王爷一生忠君报国,虽然惨死,但却能流芳千古那奸佞秦桧,虽然当时威风八面,可却遗臭万年所以,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够以岳王爷为榜样,做一个流芳千古的忠臣岳王爷姓岳,咱们家也姓岳,算然并非同宗,但既然同姓,也希望我儿莫要辜负了岳王爷的这个姓氏”老太太再次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儿谨记母亲教诲,定以岳王爷为榜样,精忠报国,鞠躬尽瘁”岳肃感慨地道其实,母亲来说,岳肃也已下定决死,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先帝的厚恩
人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岳肃与朱由校的那份君臣之情,更是山高水深有的人会说,岳肃毕竟是现代人,怎么总有如此迂腐的想法,人家对你好,你忠心也就罢了,可现在人已经死了,眼下的掌权人,对你不是忌惮,就是不放心,你怎么还如此愚忠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只是感情这个东西,是很微妙的,如果没有木匠皇帝,岳肃绝不能有今天,如果没有木匠皇帝,像岳肃这等为官的风格,估计现在已经死了朱木匠给了岳肃权利,朱木匠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岳肃,还委以托孤之责,但非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就不会因为那小小的猜忌就背信弃义因为没有朱由校的恩德,你岳肃现在就是一个死人,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打一个比方,你本是一个公司的小职员,公司的董事长非常器重予你,逐步将你提拔为执行总裁
在董事长死时,因为儿子年幼,所以将妻儿托付给你,让你好好照顾,帮忙打理这份家业作为董事长的妻子,在丈夫死后,成为下一任的董事长,深怕你这个执行总裁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趁机夺走公司,借机给了你一定的打压那你会怎么做呢?难道真的就去还击,夺了他的公司;还是继续认真工作,帮她保住这份财产,履行自己的承诺,报答董事长的知遇之恩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人会选前者,也有人会选后者,这不是现代人就不同于古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去岳肃现在也可以选择撂挑子,不干了至于到底该如何选择,这就要看一个人的良心
老太太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来,其实那也是事出有因,原因就在于那天晚上听到儿子与金蝉等人的对话铁虬让儿子穿龙袍,儿子反而打了铁虬,这说明儿子对皇上忠心耿耿,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儿呀,娘相信你说的话对了,娘听大鼓书的时候,曾经记得有一段叫作岳母刺字,娘虽然只是乡间妇人,但也想效仿古人,给我儿背上刺上那精忠报国四个字”老太太用慈和的语气说道
莫道妇人皆不深明大义,遥想岳飞的母亲,不过也就是一个乡间妇人,但她却能教育出岳飞那等精忠大帅岳肃的母亲,仍是以为深明大义,伟大的母亲,她现在也再教导儿子
母亲既然有此心意,岳肃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点头说道:“孩儿听凭母亲吩咐”说完,岳肃站起身来,开始脱解外衣,杜十娘连忙上前帮忙,帮着岳肃,将衣服脱掉,露出脊背
岳母取来笔墨,先在岳肃的背上写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随后又涂上醋墨,从此“精忠报国”四个字,便用不褪色地留在岳肃的后背之上两代岳母,两代精忠之臣,他们的命运会是一样的吗?现在自然不会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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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朝廷的旨意就来了,旨意的内容不必多说,前面已有介绍,岳肃领旨谢恩,跟着就让手下的人开始打点行装原本岳肃有意将妻子留下,照顾老母,但是昨晚母亲坚决反对,说让四女都跟在岳肃身边,希望能够早日生下子嗣,让自己抱上孙子母亲这般说了,岳肃就不好勉强,也就答应
不过家里总得有人照看,对于现在岳府上的下人,岳肃也不是那么特别放心,谁叫有那前车之鉴呢
于是,他留下当日在地宫之内,追随自己血战到底的五名护卫,让他们五个在家里帮忙照顾母亲,作为府上的管事
收拾了两天,一切准备停当,岳肃这才率领护卫,赶往福建上任他现在是闽浙总督,那个年头,别看福建和浙江接壤,但是繁华程度,是天壤之别浙江是富的流油,福建是穷的掉渣不过岳大人,却没有选择先去浙江,而是接着去福建,毕竟自己是去剿匪的,而不是去享福的
从湖广直奔江西,过了江西,便可抵达福建进到福建境内,便有地方官前来迎接,岳肃只吩咐一切从简,并寻问巡抚吴思南的情况
m吴大人现在还在泡病号,人根本没有回福州,仍是留在延平府南平县,是动都没动过按他的话说,本部院身负重伤,不宜舟车劳顿,只能在此浆养,一切事宜,皆等总督岳大人到来之后再办
打听到吴思南的所在,岳肃立马打道前往南平县,当他抵达南平县时,延平府上下的大小官员是一起出城迎接,只是不见巡抚吴思南吴大人还在床上躺着,怎么可能出迎岳肃客套一番,进城之后,先行去见吴思南别看地方官摆下酒席,要给岳大人接风,但岳大人还是公事为重,吃饭的事,等等再说,不差个一时半刻,了解叛匪的情况,才是大事
县城里的一家客栈,被征为临时巡抚行辕,岳肃到来之后,护军连忙通报,很快里面有幕宾出来,说巡抚大人身体违和,不能亲自出迎,还请总督大人见谅,大人里面请
岳肃虽那幕宾进了行辕,一直来到吴思南所在的房间,进门之后,幕宾招呼伺候的下人退去,连自己也走了出去,只留下岳肃和随同的金蝉、铁虬岳肃让金蝉、铁虬侍立一侧,自行走到吴思南的床前,往床上一瞧,只见一个年纪三十出头,长得风流倜傥的男子躺在床上,男子面色红润,哪有半点重伤的样子
岳肃可是明眼人,当即就断定,吴思南不像是有伤在身,故冷冷地问道:“吴大人,本督听下面的人说,你身负重伤,至今未愈,难以下床可见你的气色,可是好的很,半点也不像受伤下不了床的样子本督现在很是好奇,想看看吴大人的伤在何处”
“哈哈哈哈……岳大人好眼力……”床上的吴思南突然大笑一声,随即就坐了起来他的举动,倒是令岳肃一凛,下意识地倒退一步,以往吴思南有别的意图
“大人切莫诧异,下官虽说是装病,但也却是有难言之隐,方才如此,目的只是想等大人前来福建,主持大局”吴思南笑呵呵地说道
“哦?”听了吴思南的话,岳肃更是一愣,纳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朝廷会派本督来福建呢?”
“陕西大旱,流寇肆虐的事,下官虽然身处边陲,可也已然听说下官料想,以大人的秉性,自然会自请夺情,请旨率兵剿灭流寇不过,下官也知道,朝廷是绝不会让大人去剿灭陕西的叛匪的正巧,下官这里也出了叛匪,这股叛匪实力相当强大,光火器就拉了五十多车,弄这么火器,必然有重大图谋福建的兵马,实在窝囊,当时根本抵挡不住那帮叛匪,下官倒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将火器截下来,但也绝不能擒获那伙叛匪截下火器又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要知道这伙叛匪是有什么图谋,他们老巢又在那里,所以便让他们走了下官一向懒惰,这等费脑子的事,自然不愿去做,想到大人到此之后,定能马到功成,故才上了那么一道折子,说自己重伤在身,请朝廷派人前来朝廷不会让大人要陕西剿匪,但下官以为,朝廷一定会愿意让大人到福建剿匪,顺便灭了盘踞在台湾、澎湖的洋夷,以及周边的海盗没想到,我猜的果然不错,朝廷还真的派大人来了”
第五十章 是怪才还是懒人
吴思南倒是大咧,把心里想的,竟然都和岳肃说了岳肃听了这话,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吴思南,实在没有想至u,这位仁兄的厚脸皮竟然会达到这种程度同样,也在为这位仁兄的深谋远虑所折服
好家伙,天下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自己以前怎么就没见识过这家伙是怎么当上巡抚的
他哪里知道,吴思南能当上这个巡抚,还是被他所赐吴大人一向难伺候,不是单单体现在总骂下属,还有一点,那就是他特别懒,什么事情,都交给下属去做他安排的人,倒是能人尽其才,只不过朝廷的官员也不是他说任命谁就认命谁的,遇到那想换却换不了的官员,只能开骂
“吴思南,没想到你倒是有些谋略和见识,你不是说动脑子的事,自己不喜欢去做么,你放心,本督可以威全你,这样的事,本督愿意去做只是,你既然将本督给请来了,总不能就此撂挑子吧,把一切都推给本督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见解,有什么发现,最好都跟本督说一下,要不然本督初来乍到,睁眼一抹黑,实在不知从哪里下手”岳肃露出一脸狡猾的笑容
“岳大人都这么爽快了,下官总不能不识抬举,那下官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大人了叛匪伏击下官的事,那是子虚乌有,说句实在话,要是那帮人真的有心谋害于我,估计我现在,已经见不着大人了那伙叛匪,是下官在路上碰到的......”当下,吴思南先将碰到斩龙帮叛匪的过程,以及自己如何逃跑,并给了自己一家伙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岳肃听当然,吴思南是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更不会知道对方是斩龙帮的人说完这段经过,吴思南又接着说道:“这伙叛匪拉着五十多车火器,如此扎眼,想要盯住,自然不难下官早在逃回南平县之后,就派人出城打探,一路盯着,前几天刚得到回报,这伙叛匪已经将火器运到邵武府的光泽县、大刘乡,马上就要离开福建境内,进入江西境内大人若是能在他们出境之前,将他们先行劫下,也算是大功一件”
“有这等功劳,你怎么愿意留给我,而自己却不去取昵?”岳肃疑惑地问道
“下官重伤在身,哪里能够去做这等事情再者说,这功劳要是被下官取了,那大人还来做什么”吴思南笑呵呵地说道
“那按你的意思,是特意将功劳留给本督了”岳肃也笑了起来
通常这个时候,换做别人肯定会说一些岂敢之类的客气话,可吴思南不然,而是直接来了一句,“正是”
“那你就不怕叛匪带着大批火器出境,令自己背上失职的罪名你若不知叛匪的去向,也就算了,既然知道,又如何如此?”岳肃见吴思南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大人,话也就是跟您这么说,我知道叛匪的所在,旁人也不知道,想要追究我的失职之罪,要从哪里追起呀下官可是和叛匪交战时,受了重伤的大人呀,我想您还是快些着手去追吧,要不然这帮叛匪可就真的带着火器跑了”吴思南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他说的这番话,倒是不错,岳肃无奈地摇头一笑,说道:“好吧,算你说的有理
不过,你说是前几天得到的消息,叛匪那时已经逃到光泽县、大刘乡,那现在估计已经逃的远了吧““叛匪经上次之事,哪还敢太过招摇,现在都是昼伏夜出,而且宁愿耽搁时间,选偏僻的小路行走大人到来的消息,想来叛匪业已知晓,大人何等威望,他们得知之后,定然会惊慌失措,更加的小心所以,每日走的路会更少,潜伏的更加隐秘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下官在一路之上都有人在暗中盯着,只要大人出兵,肯定是手到擒来”吴思南自信地说道
岳肃可是有急脾气的,对于这等携带众多火器的叛匪,那可不能像吴思南那般坐视当即说道:“好了,吴大人既然知道叛匪所在,那我就不在这里多哕嗦了,这边现在有多少人马,本督今日就点兵捉拿”
“下官现在已经从延平府调来了一千兵马,再加上下官的护军,一共三千多人这些兵力,真的想要剿灭叛匪,那断无可能,但是想要将那些火器截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吴思南说道
“那就成,你现在继续在床上躺着吧,本督这就集合兵马,前去拿人对了,你把你的眼线给我喊来,本督也不能闭着限去追不是”岳肃说道
“在得知大人进到福建境内的时候,下官就已经把人准备好了,只等大人到来,为大人引路”说到此,吴思南突然大声喊道:“叫吴平、吴安进来!”
“是,大人”房外有人答应一声,便听到有脚步声离去,不大工夫,又传来近前的脚步之声
“大人,不知传唤属下到来,有何吩咐”门外想起两个人的声音
“你们两个进来”吴思南说了一声随即房门推开,有两名长得精瘦的青年走了进来,别看这两个青年很瘦,却显得十分精神
“吴平、吴安,还不快来参见总督岳大人”
“是”两个青年上前几步,来到距离岳肃还有三步的时候,停了下来,躬身施礼,“小的吴平、小的吴安......参见总督岳大人......”
“免了吧”岳肃摆了摆手
“多谢大人”吴平、吴安应了一声,跟着又听吴思南说道:“吴平、吴安是我的心腹家丁,跟踪叛匪的事情,是由他二人专门负责,现在他二人就有大人调遣,盲到劫下那些火器”
“你还真是会图清静,什么事安排好了人,那好,本督这就告辞咱们明天见,吴平、吴安,跟我来吧”岳肃说完,再不去理会吴思南,转身朝外走去吴思南只是身子一躬,连动都没有动,说了句,“下官恭送大人”
岳肃离开巡抚行辕,带着吴平、吴安以及一众手下,出了县城,回到总督大营原来,福建这里实在太热,岳肃住城内安排好的地方,以免扰民,直接叫人在城外扎营,作为临时行辕
回到行辕,岳肃传见延平知府,让他点齐兵马,兵马整备之后,令金蝉、殷柱、厉浩然、吴平、吴安带领一千二百人出发,拿着总督大人的军令,直扑邵武府不管怎么样,能擒获叛匪,那是最好,擒不住活的,起码也得将那么多火器先抢回来
因为事情紧张,别看刚刚到来,尚未歇息,但是一有打仗的活,岳肃的几个手下,都是争先恐后见只让金蝉、殷柱、厉浩然去,铁虬和厉浩荃别提有多失望不过,蒋杰说了,大人身边也需要人保护,下回再有这等领兵的差事,轮换你们几个去就是
不提金蝉等人带兵去抓贼,岳肃当夜,去参见了延平知府他们准备的晚宴,席间没有什么多说的散席之后,回到大营,躺在床上岳肃,却苦苦难以入眠为什么睡不着呢,他的脑子里总是在想这个吴思南
吴思南给岳肃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这个人狡猾,懒散,脸皮厚可是现在一个入静下来一回忆白天两个人的对话,岳肃却突然感觉到,吴思南似乎没有先前想自勺那么不堪这家伙心眼是多,但确有深谋远虑之能,要不然也不能料到自己会被派到福建来再一结合杨奕山给自己写的那封信,岳肃更是明白了一点,太后原本就没打算批准自己夺情的请求,要不是有吴思南的这封奏折,自己现在怕是还在家里趴着昵
这么一想,吴思南的做法,应该是另有深意,他明知叛匪的所在,有能力将那些火器劫下,但却装威重伤,让朝廷派人,放着眼前的功劳不要,让给我来看来这人是不想让我继续在家丁忧啊白日里,应该是我误会了他的良苦用心这厮到底是怪才,还是一个懒人?
好吧,等我明天再去会会这人,看这吴思南还有什么本事
想着想着,岳肃终于入眠到了次日清晨,岳肃带着护卫进城,再次来到吴思南的巡抚行辕,由主簿引路,来到吴思南的房间再次见面,岳肃没有让随行的铁虬与童胄留在屋里,叫他二人在外面等着
见面客套两句,岳肃自行搬了把椅子,坐到吴思南的身边,说道:“吴大人,记得你我昨日见面之时,你曾对我说过,福建这边有多事情待本督去办若本督记得不错,这其中有剿灭叛匪,收复澎湖,平灭盘踞在台湾的洋夷这三件事,你身为福建巡抚,为何不去做,一定要等本督来么?倘若朝廷不派本督到来,你就会继续坐视不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