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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之翼     明末中枢一木匠txt下载     明末中枢一木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 翻脸好比翻书

    第三卷]第六十七章翻脸好比翻书——

    第六十七章翻脸好比翻书

    刘振友现在都有些糊涂了,监军赵岩明明都给吴思南借坡下驴的机会了,甚至连借口都帮着想好了,可现在吴大人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如果是想要钱,这次的事情过去,王、靳两家绝对少不了孝敬,可现在要是把事情弄僵,最后要怎么收场呀。

    在刘振友的心中,他可不认为吴思南的力量能够大的过张家口的这些晋商,以及这些晋商背后的人。只是吴思南现在问了,他也不能不答,但回答的声音,明显没有什么底气。

    待刘振友答应,吴思南跟着就说道:“刘将军的话你也听到了,不说扣在北门那边的货,但就本部院这里的,就有十箱之多,这么多兵器、铠甲,够多少人用的,我看足够装备上万兵马的了。赵公公,本部院现在就已经够为难的了,也不知本部院上本叙完实情之后,再为王、靳两位老板求情,陛下会不会恩准。”

    “吴大人,您到底会不会当官,会不会审案子呀?”赵岩冷笑地说道:“如果吴大人不会审案的话,我看还是把案子移交给咱家吧,咱家一定会把案子办的妥妥当当,绝不会令吴大人为难。”

    “赵公公,这话您说的就不对了,本部院疏理宣府地方,上马管兵、下马管民,这等案子,既然出在宣府治下,理当由本部院来审理。再者说,案子由谁来审,怕似也轮不到公公吧,公公不过是监军,军营里也不过是管理军需供给,监督将领,皇上并没有给公公审案子的权利吧。”吴思南嘴上这么说,脸上竟然还是弄出一副为难的颜色。

    听了这话,赵岩差点没气死,他咬着牙,憋着气说道:“吴大人,你……你……”

    ‘你’了半天,赵岩才顺了口,想出说辞,“你不是说咱家是管理军需供给的么,那被你扣下的兵器、铠甲不就正属于军需么,咱家来管有什么不对?这事你不必再管了,一切由咱家做主,到时自会给朝廷、给皇上一个交代。”

    “军需供给是公公来管,但本部院想多嘴问一句,现在被扣下的军需物资是从公公那边出来的么?要不是从公公那边出来的,公公凭什么来管呀?”吴思南摇头说道。

    “你……”让吴思南这句话塞的,赵岩又差点气的背过气去,自从到张家口做监军,还从来没用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呢。“吴思南,照你的话说,要是这些军需是从咱家这里出来的,那咱家就有资格管了?”

    “正是。”吴思南说道。

    “好,咱家现在就告诉你,这些军需物资就是归咱家管的。你满意了吧,人可以让咱家带走了吧,案子可以移交给咱家了吧!”赵岩愤愤地说道。

    “原来这些军械是公公的呀,既然这样,那就好办多了。”吴思南突然微微一笑,扫了堂上众人一眼,问道:“公公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吴思南问出这句话后,整个大堂之上,竟再无一人敢出声。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呀,谁敢回答呀?

    “刘公公,你说这些军械都是你的,可能声音小了点,他们都没听到。不知道,您老可否再重复一遍。”吴思南笑着说道。

    赵岩也是没把吴思南放在眼里,尤其现在,已经是火撞顶门,更加不会去考虑太多。当下,他扯起嗓子,大声叫道:“这些军械都是咱家的……”说话的同时,又伸手指向田秀等人,接着又道:“你们有什么可害怕的,就告诉他听到了,咱家现在要把人犯带走!”

    待赵岩话音落定,吴思南略微等了片刻,又再次扫向堂上众人,说道:“赵公公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田秀见赵岩如此盛气凌人,胆子为之一壮,第一个大声说道。

    他一发话,秦南松马上跟着响应,“末将也听到了!”

    “我等也听到了。”和这二位相比,廖飞、刘振友、许光达三人的声音显然要小上许多。

    “这些军械原来是公公掌管的,我说靳老板和王老板是从哪里弄来的,眼下公公已然承认,那就最好不过。此案确实与公公有关了,公公也可以管了……”话说到此,吴思南的脸色有难看起来,说道:“刘公公,你好糊涂呀,这么多的军械,你为何要给他们呀?皇上让人监军张家口,这是对公公的信赖,可公公怎能辜负陛下厚恩,监守自盗,擅自将军械卖于他人,公公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你……吴思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说,若是咱家说这些军械是咱家的,你就把案子交给咱家吗?现在为何说出这等话来?”赵岩现在真的是恼羞成怒了。

    “刚刚本部院只是说,要是这些军械是公公的,那公公就有权利管。但公公是怎么管的呢?整整能够装备上万人的军械,怎么就落入靳老板与王老板的手中了呢?本部院现在就要问问公公,你是怎么管理的呀?”吴思南淡定地说道。

    “吴思南……你……我看你这个官是干够了……脖子上的脑袋也不想留着吃饭了吧……”赵岩彻底让吴思南逼急了,竟然公开恐吓起来。

    “公公,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本部院也是为公公好,这桩案子,本部院是要奏明朝廷的,本来还没审出这些军械是从哪里来的,公公竟然有一下子认了,也省去本部院许多麻烦。不过公公放心,本部院在奏明皇上的时候,也会为公公开脱求情的,公公毫不狡辩、敢作敢当,给破案省却了许多麻烦,想来皇上也会对公公法外施仁的。”吴思南淡定地说道。

    “好啊,好啊,吴思南,你给我等着!”赵岩说完,重重一摔衣袖,转身就朝堂外走去。

    见赵岩要走,吴思南随即大声叫道:“公公这是要哪里去?”

    “咱家想要去哪,用得着你来管吗?”赵岩愤怒地说道。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

    “当然用得着本部院来管。公公既然已经承认王老板与靳老板私运出塞的军械是从你那里出来的,那公公就难辞其咎。本部院节制宣府,公公擅自贩卖军械,触犯朝廷律法,理应由本部院暂且看押,待奏明皇上之后,再行论处!”吴思南振振有词地说道。

    “吴思南……你可知道咱家的干爹是谁……你又知道咱家的干爷爷是谁,说出他们的名姓,怕是要吓破你的狗胆。你还敢将我关押,难道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么?”赵岩转过身来,气急败坏地吼道。

    “本部院是否会死无葬身之地,那就不劳公公费心了。公公也莫要动气,气大伤身,吴平,还不带公公下去休息,好生招待。如果怠慢,本部院绝不饶你。”吴思南故意说道。

    “是,大人。”站在吴思南身边的吴平答应一声,跟着就朝赵岩走去。

    “你……你是什么东西……你敢……”跟随赵岩的小太监见吴平靠近,登时就火了,扯着尖细的嗓子,冲吴平喊道。

    “我说这位兄弟,我又没打算对赵公公不敬,你喊什么喊呀?”吴平说完,眼珠一翻,对着赵岩说道:“赵公公请吧。”

    “狗东西,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咱家现在就在这堂上站着,我倒要看看你,能把咱家如何?”赵岩气急败坏地说道。

    “那就让小的扶公公下去休息吧。”见赵岩依旧蛮横,吴平反倒笑了起来,朝赵岩走了过去。一边走,吴平还冲着厅外大声叫道:“兄弟们,进来两个,陪我一起去伺候公公休息!”

    堂外站岗的士兵,都是吴思南的亲信护卫,也是从福建跟来的,得了吴平的吩咐,马上有两个走了进来。吴平再不客气,几步抢到赵岩身前,一把将想要阻拦的小太监拨到一边,亲自架起赵公公朝外面走去。两名刚刚进来的护兵,则是把两个小太监架住,跟着吴平出去。

    “吴思南,你给咱家等着,咱家绝不会放过你的,早晚让你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赵岩被架了出去,留下的只是他愤怒的喊声,随着他的喊声越来越远,堂内众将以及靳良玉、王大宇也已看明白吴思南的意思。吴大人要是要下死手呀。

    靳良玉与王大宇紧张起来,田秀和秦南松是满头冷汗,即便是事不关己的廖飞三人,心头也是七上八下。

    吴思南再次扫了一圈堂上众人,声音变得森冷起来,“赵岩身为监军,竟敢监守自盗,私运军械,现已主动承认,尔等便是见证。靳良玉、王大宇,你二人是花了多少银子从赵岩手中购得的这些军械,又打算出关,卖给何人,还不如实招来?”

    现在已经算是摊牌了,吴思南露出了自己的面目。靳良玉和王大宇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的脑子不停地转动起来。很明显,赵岩是受范老大的委托来的,吴思南现在没有买账,反而将赵岩也拿了,看来这吴思南是真的针对他们的。对他二人来说,招不招都是一个死,但他们两个真的不想死,他们完全可以想到,范永斗一定会想法子来救他们。既然现在请了赵岩,那宣府总兵米之焕、监军肖凤忠和宣大总督崔景荣也是一定会请的,吴思南敢将赵岩拿了,难道还敢把这些人拿了不成。

    由于昨天上不去网,没有更新,还请各位书友原谅。今天决定小小的爆发一下,一共更新六章,也算是补上昨天亏欠的章节。

    并在这里再次谢谢大家对小翼的支持。

    ……

第六十八章 吴大人坐堂

    第三卷]第六十八章吴大人坐堂——

    第六十八章吴大人坐堂

    靳良玉、王大宇二人的脑子飞快地旋转,斟酌眼下的对策,他们都是富甲一方的商人,脑子自然也不是白给了,很快就已断定,自己不会有事,范永斗一定会想法子来救自己,接下来一定会有比赵岩还狠的角色到来。他们现在要做了,只是耐心的等待。

    不管是从宣府赶来的米之焕和肖凤忠,还是从阳和赶来的崔景荣,想要抵达张家口,都用不了太久的时间,确切的说,一天便能抵达。百八十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一两个时辰足以,如此紧急的事情,消息送到,估计那边也得马上动身,不敢耽误。

    心中有底,这两位仁兄就胆气十足,面对吴思南的问话,靳良玉说道:“吴大人,咱们兄弟的孝敬,您也是收了的,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何必摆到台面。您这么做,实在令我们兄弟很是难堪呀。可现在,您非要将事情摆到台面上,即便我们兄弟招了,对您又能有什么好处?我们的案子,涉及倒卖军需,您审完了,也要送到刑部,到了那里,我们将您收受贿赂的事情,一宣扬,您以为您还有好果子吃吗?我看,这事还是按照赵监军的意思,来办吧,到时大家都好看,您的那份好处,也是少不了的。”

    真是胆大包天呀,靳良玉当堂就敢要挟吴思南。如此光明正大,毫不将堂上众将放在眼里,由此也能看出,靳良玉确是胸有成竹。

    “靳老板,你真是有胆色呀。这里什么地方,你竟然还敢这么和本部院说话。本部院收受贿赂,会不会因此没有好果子吃,这一点不用你来操心。本部院的问题,希望你马上回答,否则的话,休怪本部院对你不客气了!”吴思南的声音,终于变得森冷起来。

    “靳某的胆子小的很,和吴大人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所谓千里为官只为财,吴大人放着眼前的财帛不取,非要和我等为难,又是什么意思?”靳良玉现在是打算尽量拖延时间,能拖一会就拖一会。

    “什么意思?等会就告诉你。你先回答本部院的问题……”吴思南说着,伸手点指靳良玉,又道:“本部院的耐性是有限的,你若在答非所问,本部院便要对你动刑了。来人啊!”

    说到最后,吴思南大喝一声,话音落定,马上有十几名护兵冲进堂来,众护兵一起躬身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靳良玉,你到底招是不招?”吴思南冷冷地说道。

    靳良玉明白,自己若是不招,看吴思南的架势,还真的是打算动刑。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干脆光棍到底,只见靳良玉冷笑一声,说道:“吴大人,靳某就算现在招了,那又能如何?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话,要比知道的好。您现在让靳某招的东西,不是我笑话你,你若是知道了,都能把你吓死!”

    “本部院别的不大,就是胆子够大。你说就是。”吴思南的嗓门也亮了起来。

    “好,既然大人一定想听,那我就不妨告诉大人。我们押运的这些兵器、铠甲,是卖给科尔沁部的,总数一共是四万件兵器,四万套铠甲。这么多军需,但就赵公公那里,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们不仅从他手中购买了一部分,还从宣府监军、大同监军、河南监军、湖广监军、山东监军他们手中分头购买。大人若是想办的话,就把他们一起办了吧。不过,靳某也事先要提醒大人一声,就凭大人的这点份量,能动得了他们么。但凡能够做到一省监军的,在宫中那个不是大有来头,其中山东监军白显升还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邹公公的人,吴大人,你还是先掂量掂量吧!”靳良玉也不示弱,扯起嗓子大声说道。

    他的话,也算是半真半假,卖给蒙古科尔沁部,纯粹是胡说八道,毕竟实在不敢说是卖给女真人的。还有,在总数上他给隐晦了,皇太极总共要的是十二万套铠甲和兵器,并包括大炮和粮食。但靳良玉知道,要是把真实的数字报了,实在太要命了,都能塌了天,只报现在被拿下的货物,应该已经足够。而且,几位监军公公,那是实打实了,确实在他们手里买货了,山东监军白显升也确实是邹义的人。

    这么多监军太监,正如靳良玉所说,在宫中都是大有背景,随便叫出一个,那都是得罪不起的,更别说一次揪出这么多个。靳良玉把这些监军太监都亮出来,就是要看你吴思南有没有胆子去办。同样也是给吴思南施压。

    堂内众将听的清楚,见靳良玉亮出这么多大有来头的人,各个是差异无比。都知道这些晋商大有背景,收买了不少官员,可实在是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背景。而且看样子,这几位监军也不算是晋商们唯一的依仗。一时间,众将的心中都打起算盘。

    田秀和秦南松自不用说,他俩本身就是站在晋商一边的,见晋商这边亮出如此有份量的人物,自然是高兴不已。现在,这两位一心只想看吴思南的笑话,看吴思南如何收场。

    参将廖飞,一直都是举棋不定,生怕押错了宝。眼下见靳良玉扔出这么坚硬的后台,心中马上打定主意,势必要和吴思南划清界限,以免惹祸上身。

    刘振友和许光达本来是倾向于吴思南的,毕竟是吴思南给了他们实惠,不过现在的局势实在对吴思南不利,这么多监军,你吴思南得罪得起么,这桩案子,即便真的捅到朝廷,怕是也会不了了之吧。要是再被反咬一口,你吴大人都自身难保。他二人也是瞬间倾向到晋商一边。

    “靳老板,这话可是你说的。这些军械物资是从宣府监军、大同监军、河南监军、湖广监军、山东监军他们手中分头购买,日后当堂对峙,你可莫要抵赖?”吴思南沉声说道。

    看到吴思南非但不慌,反而如此镇定,靳良玉倒是一愣。但他随即便答道:“正是,日后如果登堂对峙,靳某还是这么说。”

    “那就好。传行文书办上堂,记录口供!”吴思南大声吩咐道。

    “是,大人。”有护兵答应一声,下堂去传唤行文书办。书办到堂,参见了吴思南之后,吴思南让人给他取来桌案,当堂记录。

    吴思南让靳良玉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书办记完之后,吴思南又叫靳良玉与王大宇签字画押。画押完了,吴思南又看向两厢坐着的将领,微笑地说道:“诸位将军,本部院在此升堂审案,尔等也算是见证,那就也签了字吧。”

    说完,书办连忙拿着口供走到田秀面前。吴大人的气势,实在有些慑人,谁也没有看出他心慌畏惧的模样,如此一来,田秀反而有些慌张。吴思南让他签字作证,田秀也不便不签,只好签上名字,其他将领见田秀签了,也都跟着一一签字。

    全都签完,书办将口供拿给吴思南,吴思南看了一遍,跟着说道:“靳老板、王老板,你们向关外鞑子贩卖军械,算上这次,是第几次呀?”

    “只此一次。”靳良玉大声说道。

    “只此一次?就能找到那么多监军合作,你当本部院是三岁小孩吗?说!算上这次,是第几次!倘不实言招认,本部院定叫尔等尝尝三木之刑的厉害!”吴思南的声音更大。

    “确实只此一次,大人哪怕打死我等,也确实是这样。我等已经认了贩卖军械的罪名,一次也好,十次也罢,都是抄家灭门的罪过,若果真有的话,岂能不说。大人若是不信,他日将几位监军传来,可以问他们。”靳良玉淡定地说道。说话的同时,他的心中还在思量,吴思南怎么会如此冷静,丝毫没有畏惧之意,这胆子是谁给他的。

    “那好,本部院就暂且信了你。本部院现在再来问你,你这四万套军械,你在这些监军手中,各自提了多少?”吴思南再次问道。

    “五位监军,每人八千套。”靳良玉想也没想,就直接答道。

    “赵公公不是说还有他的份吗?要是这五位监军每位四千的话,赵公公岂不是没有了?”吴思南冷淡地说道。

    “那不是一起都做到宣府头上了么,他从军械库中提了三千套兵器和铠甲。”靳良玉十分随意地说道。说句实在话,这可真有点扯了,鞑子杀入张家口之后,张家口的军械库都被洗劫一空,哪还有什么军械。赵岩倒是向宣府和朝廷催要了,但宣府监军肖凤忠把手头的军需都卖给了靳良玉,哪还有军械再拨给他。

    “这话可属实?”吴思南追问道。

    “属实!”

    “好,再让他签字画押。”吴思南说道:“来人啊,提赵岩上堂。”

    行文书办再让靳良玉画押,靳老板和王老板根本没当个事,随手签上名姓,画上印记。不大功夫,吴平带赵岩上堂,不过这一次,那两个小太监并没跟上来。

    赵岩来到厅上,冷冷地看着吴思南,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吴大人,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又请咱家到堂,所为何事?我劝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罢手还来得及,否则的话,必叫你不得好死!”

    ……

第六十九章 齐集张家口

    第三卷]第六十九章齐集张家口——

    第六十九章齐集张家口

    “赵公公,还请稍安勿躁,本部院还是先前的那句话,我到底会不会身首异处,这一点不用公公操心。现在本部院提你上堂,是有话要问你,还请公公如实回答。适才公公说了,那些军械是公公贩卖给靳良玉的,但不知是多少呀?”吴思南心平气和且语带嚣张地说道。

    “有多少……”这些军械也不是从他这里出来的,赵岩哪里知道有多少,犹豫一下,他随即说道:“有多少用得着你来管吗?咱家乃是朝廷派的监军,即便有罪,也轮不到你一个区区宣府巡抚来审。”

    他这话倒是不错,监军即便有罪,且证据确凿,也轮不到一个巡抚来审,顶多是参奏到朝廷,由朝廷顶多。通常来说,都会交给东厂。

    吴思南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公公这般说,那就等本部院奏明朝廷,由皇上来定夺吧。不过公公已当堂承认监守自盗、贩卖军需,那就请公公签字画押吧。”

    “画押……”赵岩迟疑一下,跟着大声说道:“刚刚咱家已经说了,想审咱家,大人还不够格,同样道理,咱家即便是要签字画押,也不可能在大人的公堂之上。哪怕是证据确凿,你一个巡抚,也顶多是有弹劾的份。”

    “公公倒还真是伶牙俐齿,那好吧,一切就等朝廷的旨意吧。”吴思南说道。

    “伶牙俐齿愧不敢当,和大人相比,咱家差得远了。”赵岩心中有气,嘴上难免是针锋相对。

    吴思南不再理他,只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哎呀,怎么这么快就到中午了,想来大家也饿了,来人啊,快快准备午饭。”

    吴思南这边在堂上问话,而范永斗、田生兰等人则是急的不可开交,不停地派人打探巡抚行辕的情况,监军赵岩进去之后,好比石牛入海,一去不回。如此一来,他们更加急了,眼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却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得到。赵岩到底怎么样了,说没说动吴思南,靳良玉与王大宇的情况又怎么样。

    得不到他们三人的消息,倒也就罢了,最令他们想不明白的是,吴思南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想和他们为难,那肯定是要给北京城送信的,可吴思南的府上,连个出门的人也没有,这可太叫人不解了。一不派人往北京送信,二不把靳良玉、王大宇他们放出来,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中午过去了,估摸着时间,派往宣府和阳和送信的人,肯定已经到了。事关重大,这几位仁兄想来是坐不住的,会马上赶来。搞不好现在已经在半路上了。

    “宣府离张家口较近,米之焕和肖凤忠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我看咱们不如去迎一迎他们。”范永斗一向沉稳,但从他现在的话语之中,不难听出焦急之意。

    “好,咱们这就出城。”

    六位老板带着伙计,是即刻出城。从南门出来,走了三里,此处有一双叉路口,这两条路,一条是通往宣府的,一条是通往阳和的。也就是说,他们赶到的这个路口,是宣府和阳和通往张家口的毕竟之路。

    此处有个馄饨馆,六位老板下车,将馄饨馆包了,在里面等候。没用多久,前往宣府的那条道路之上,烟尘四起,似是有不少人马赶来,范永斗料想,十有**是米之焕与肖凤忠来了,连忙让人上前招呼。

    很快,路上的人马速度,随着越来越近,也可看清,大约是五百多骑。为首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武将装束,一个是太监打扮,两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看得出是疲于赶路。

    二人在馄饨馆前跳下马来,快步走了过去,范永斗、田生兰六人从里面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拱手说道:“米将军、肖公公,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呀。”

    “范兄,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武将装束的米之焕急切地问道。

    “二位快请,咱们里面说话。”范永斗等人将米之焕与肖凤忠请进馄饨馆。

    现在的馄饨馆里,原先的老板、伙计已经打发走,这里可以说已经被范永斗接管了。进到里面,八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随后范永斗就说道:“米将军、肖公公,出大事了呀。我不是从肖公公那里买了两万套军械,准备贩卖到塞外么,谁曾想,出城的时候,有一辆车翻了,军械露了出来。守在城外的官兵看到之后,便一拥而上,把我们的货给截了,就连王大宇和靳良玉也被抓进巡抚行辕了。我们请赵公公前往行辕说合,希望吴巡抚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曾想赵公公进入行辕之后,便一去不复返。我等已入热锅上的蚂蚁,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只等二位到来,一同商量个对策。”

    “那些军械被吴思南给截了!”肖凤忠虽然已经从报信人口中得知此事,但现在亲耳听到范永斗讲述,心中更是紧张。

    “嗯。”范永斗点了点头。

    “范兄,听说军械是早上被截的,眼下都已经过午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难道没探出吴思南到底是什么意思吗?是要银子还是想怎样?”米之焕也有些慌张,晋商的好处他没少收,往日来一直是狼狈为奸,现在晋商们要是出了事,自己不跟着沾包才出鬼了,他可不信晋商们到了关键时刻,会讲什么义气,不把往日的那些苟且之事抖了出来。

    “如果是想要银子的话,那就好办了,我已经先给赵公公支了五万两银子,让他送给吴思南,还表示倘若不够,尽管开口,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赵公公这一去就没回来,这要是想要银子的话,估计早就该有信了。可是,还有一点让我不明白,那就是如果吴思南想要拿办我们,已经应该发兵了,亦或者是派人奏明朝廷,可现在,却一直是没有动静。”范永斗说道。

    “这还真就奇了,要不然这样,我和肖公公去巡抚行辕见一见那个吴思南,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米之焕说道。

    “不妥……”范永斗摆了摆手,说道:“米将军是宣府总兵,肖公公是宣府兵马监军,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去,肯定是无私也有弊。吴思南买账倒还好说,就怕他不买账,将二位也给扣下。我现在就怀疑,赵公公是不是已经被吴思南给软禁了。”

    “他敢!吴思南有什么权利扣押赵岩,他虽是巡抚,但赵岩毕竟是张家口的兵马监军,监军等同皇上派来的钦差,即便有罪,也轮不到他来关押,起码要先上本奏明皇上才行。”肖凤忠抢着大声说道。

    “按理说,吴思南应该没有这个胆子,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再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一定敢。怕只怕,他身后有人撑腰,才敢干出这等事来。”范永斗有些担忧地说道。

    “有人撑腰?哼……”肖凤忠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赵岩的义父是咱家,咱家的义父是张公公,亮出我义父的名头,哪怕是内阁大臣也要让上几分,哪个敢给他撑这个腰?”

    “不瞒公公,小人预计,能令吴思南有如此胆量的人,怕是只有一个,便是那个名震京师的‘岳阎王’。”范永斗小声地说道。

    “啊……”一听范永斗说出‘岳阎王’三个字来,肖凤忠和米之焕的脸上立刻露出惊恐之色,嘴巴长的老大,半晌说不出话来。

    “二位莫要担心,这也只是小人的揣测而已,不一定准的。”范永斗见二人害怕,连忙帮忙宽慰。

    “对、对……”肖凤忠和米之焕随即点头,说道:“不一定做的了准。”

    这个世上,能让他们的人,估计也只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岳阎王’了。三口铜铡,不管你是何许人也,都可先斩后奏,死在铡刀之下的官员,那是数不胜数。自己和那些人比,又多什么。尤其是现在,岳肃已经回到内阁,托孤大臣的名头在那里摆着,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是呢?范兄刚刚不也说了,若非有岳肃壮胆,借吴思南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扣押监军呀。”米之焕心中怕他极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是见过岳肃的,当初岳肃路径宣府,他随上任巡抚前去接待,岳大人给人的感觉是不怒自威,虽然语气平和,但总是令人心中发怵。这种威慑的感觉,可是米之焕第一个有过。

    “即便真的是‘岳阎王’派来的人,那又能如何,又不是岳肃亲到,有什么可害怕的?”范永斗冷声说道。

    “可是……他要是有岳大人撑腰的话,事情报入朝廷,任谁也保不住咱们,咱们就死定了呀。”米之焕紧张地说道。

    “你也说了,要事情报入朝廷,咱们才会死定了。可如果报不进朝廷呢,咱们是不是就不用死了。”范永斗狠狠地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米之焕用难以置信地语气说道。

    “如果吴思南死了,那这事情是不是就报不进北京了?”范永斗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

第七十章 表明立场

    第三卷]第七十章表明立场——

    第七十章表明立场

    “他死了……”米之焕诧异地问道:“他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呀……”

    “自然是咱们让他死。”范永斗冷冷地说道。

    “可……他是巡抚,身边还有数百护卫,想让他死,谈何容易?再者说,一个巡抚无缘无故的死了,那也是大事呀,朝廷势必派人来查,尤其是岳大人,更是再世青天,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案子,是他审不出来的。”米之焕脸色难看地说道。

    “‘岳阎王’能不能查出来,那是以后的事情,咱们现在怕是管不了那么远。再者说,只要咱们做的干净利索,那岳肃也未必就能差得出来。米将军,事情现在就摆在眼前,干掉吴思南,咱们还有一线生机,不干掉他,咱们马上就得死。你是想博这一线生机呢,还是想马上就死呢?”范永斗笑了,他的笑容很是阴冷。

    米之焕想了想,又看向身边的肖凤忠,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最后还是认为,反正都是个死,倒不如博一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范兄,你说怎么样能让吴思南死了呢?”米之焕问道。

    “想让他死的方法有两种,一是直接冲进巡抚衙门,把他杀了。只是这样做,动静太大,而且田秀和赵岩都在他的手里,一旦他狗急跳墙,把他俩都给杀了,这事情便无法收场,所以不能这么做。第二个法子,是请总督崔大人出面,逼吴思南写下一份认罪书,再让他上吊自杀,这样一来,表面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然后,咱们再把知情的人全都杀掉,让岳肃查无可查。‘岳剃头’是托孤大臣,需要他做的事情很多,他总不能有那么多时间去调查一桩案子吧,一时查不出来,肯定就会去忙别的事情,事情也就会慢慢平息。二位以为这个法子如何呀?”范永斗看着对面的肖凤忠和米之焕。

    “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了,只是这事需要崔大人来办,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呀?”米之焕说道。

    “我已经派人通知崔大人了,如此紧急之事,想来崔大人得了消息,一定会马上启程赶来。到时,崔大人只需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想要瞒天过海,也不是不能。”范永斗得意洋洋地说道。

    “嗯……”米之焕点了点头。

    众人在馄饨馆等候,而此刻的巡抚行辕之内,吴思南与众人已经吃过午饭。他们就是在堂上吃得饭,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巡抚衙门的午饭,是人人有份,靳良玉、王大宇、赵岩也是一样的待遇,甚至吴思南还给他们安排的桌子用饭。

    等到大伙吃完,碗筷收拾下去,还是亲随送上茶水,吴大人喝了口茶,突然看向副将田秀,说道:“田将军,本部院忽然想起一件事想问将军。”

    见吴思南有话要问自己,田秀吓了一跳,打起精神,脸上堆出笑容,说道:“大帅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只要末将知道,一定如实回答。”

    “那就好。本部院想问将军,将军是何时到的张家口任上呀?”吴思南说道。

    “末将是在天启二年由宣府参将升为张家口副将的,在此位已有七年。”田秀答道。

    “这么久了,那不知在田将军之前的张家口副将是谁呀?”吴思南问道。

    “叫常震潭,不知大帅问这事做什么?”田秀小心地说道。

    “这个常震潭在任期间,官声怎么样呀?是高升了还是致仕还乡了呀?”吴思南根本没有回答田秀的问题,只是继续问道。

    “听说是因为吃空额、克扣军饷被抄家杀头了,首级还传视九边,以儆效尤。”田秀答道。吴思南可以不回答他的问题,可他却不敢不回答吴思南的问题。

    “哦。”吴思南点了点头,有说道:“这事是怎么被查出来的呀?”

    “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田秀说道。

    “那你可知道,有谁知道呀?”吴思南问道。

    “赵公公在张家口监军多年,在末将之前就已经来到张家口,他想必是知道的。”田秀说道。

    “原来赵公公知道。”吴思南看向赵岩,说道:“赵公公,刚刚本部院问田将军的问题,你也听到了,可否为本部院解答一番?”

    “哼!”赵岩愤愤地哼了一声,冷道:“他是被咱家参了一本,才掉的脑袋,我看吴大人是想步他的后尘了。”

    “呵……”吴思南轻笑一声,说道:“照这么说,那常震潭还是冤枉的了?”

    “有什么可冤枉的,罪证确凿,铁证如山。”赵岩大咧咧地说道。

    “赵公公,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呀。如果常震潭都能说是吃空额、克扣军饷的话,那现在的田将军要算是什么呀?”吴思南冷笑起来。

    一听这话,赵岩脸色一变,田秀则是心头“咯噔”一下,就连其他将领,也都惊诧地看向吴思南。

    “我说的不对吗?”吴思南转头看向田秀,说道:“田大人,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鞑子攻打张家口之时,你手下有多少人马呀?”

    “一……一万……五千人马……”田秀结结巴巴地说道。

    “一万五千人马,你还真好意思说呀。你们……”吴思南伸手指向廖飞等将领,“你们都来说说,鞑子打到张家口时,张家口有多少人马呀?”

    “有……”

    众将面面相觑,哪个敢乱说话。

    倒是田秀的铁杆秦南松第一个说道:“回大帅的话……确是……一万五千人马……”

    “秦将军,这可是你说的,本部院等下就找张家口的士卒详加盘问,看看到底是不是一万五千人马。还有,本部院也要问问,他们一个月能拿到几成军饷。廖飞!”吴思南说着,猛地将嗓门一提,大声叫道:“你来说,那时张家口到底有多少士卒,田将军有没有克扣军饷呀?”

    “这……”刚刚廖飞在靳良玉亮出这几大监军的字号之后,心底里已经倒向了田秀那边,但对于吴思南现在的问话,他却实在不敢胡乱回答。这等事情,随便找些士兵来对峙,马上就能问出底细,自己帮忙掩盖,也是掩盖不住的。对于最后的胜负,虽说田秀、赵公公的赢面较大,可吴大人如此从容自若,好似胜券在握,这叫人实在不好妄断呀。一旦选错了边,那最后死的可就难看了,现在袒护田秀的话,必然会被视作田秀的同党,到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不过说了实话,就相当于出卖了田秀,日后田秀肯定是要报复的。

    廖飞心中委决不下,这时,又听吴思南大声催促道:“廖飞,说!到底有多少人?”

    “有……有一万五千人……”廖飞终于做出最后的抉择。

    虽然谎言很容易被戳穿,但这是立场的问题,不在于自己说的是什么,只在于哪方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廖飞把宝押在田秀身上,之所以如此选择,他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自己包庇田秀,可被视作同党,但家里并没有太多的钱,也没做什么坏事,顶多就是个知情不举,当堂做伪证。官职没了是肯定的了,再行降罪,估计掉不了脑袋,充军的面比较大。自己已经在军营生活半辈子了,现在是将军,顶多充军之后,从新兵、苦力做起,算不了什么。可倘若田秀赢了,田秀是不会将道义的,还有他那叔叔田生兰,不要了自己的命,那才出鬼了。和小明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做了一个最稳妥的选择,田秀听到廖飞如此说,不由得得意起来。吴思南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手指慢慢移动,点向了许光达,“许将军,你来说,在鞑子打来之时,张家口有多少人呀?”

    “有……”许光达也为难起来,他的想法其实和廖飞一样,他也不是傻子,知道站到吴思南那边,一旦输了,就要丢掉性命,而站到田秀那边,哪怕输了,也最多是充军。

    不过,和廖飞相比,许光达还有另外一个层次的想法。在吴大人来之前,自己从不受待见,同为游击将军,却总是要干最苦的差事,什么出力不讨好的活,肯定是要摊到自己头上的。就连鞑子叩关,上城驻守的,也是自己的人马,自己手下的那些弟兄,随自己多年,岂能没有感情,若是正了八经为守城力战而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可他们的死,却是因为田秀的胡乱指挥。鞑子尾随百姓冲上了城,你田秀第一个跑了,把我们全都扔下,弟兄们死的屈呀。

    还有,还是因为吴大人,自己第一次干了有油水的差事,第一次被人重视,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想到死去的弟兄,想到吴大人的知遇之恩,许光达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死就死吧。

    “有七千来人……”

    “你……你胡说八道……”见许光达敢说实话,田秀立时就火了,指着许光达大声咆哮起来。

    “放肆!田秀,在本部院面前,还没有大呼小叫的资格。给我老实地坐着!”田秀的嗓门大,吴思南的这一嗓子,比他还大。

    “是……大帅……”田秀咬着牙,狠狠地瞪着许光达,恨不得将这小子立马给活吞了。

    ……

第七十一章 意想不到

    第三卷]第七十一章意想不到——

    第七十一章意想不到

    现在还剩下两员将领没表明立场,一个是刘振友,一个是闻铁成。吴思南面带微笑,说道:“你们两个也说一说吧,刘振友,你先说。”

    刘振友一直依附田秀,但和秦南松相比,明显是两个待遇,与许光达相比,也强不到哪去。后来吴思南给了他北门的差事,他的心思也就倾向到吴思南那边,可刚刚靳良玉亮出了五大监军,实力明显要压过吴思南,于是他又不由自主地倒回田秀那边。到了现在,吴大人要求公开表明立场,这可就让人为难了,前边三位,有两个站到田秀一边,一个站到吴思南那边,自己应该选谁呢?

    虽说先前到城门拿人的是自己,但那并不要紧,不过奉命行事而已,这回才是真格的,选择错了,丢官罢职是小,搞不好还要搭上脑袋。犹豫再三,他终于产生了和廖飞一样的想法,站到吴思南那边,如果败了,肯定是死,站在田秀那边,如果败了,顶多是丢掉官职。稳妥起见,还是保命要紧。

    “回大帅……城内有一万五千人……”

    刘振友做出自己的选择。田秀露出了微笑,吴思南也是从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闻铁成,说道:“闻将军,该你了?”

    “回大帅的话,鞑子来袭之前,我张家口的守军,只有七千余人。就像本部,说是人马三千,其实只有一千,多出的那两千,不过是花名册而已。每月发放粮饷,也不过是实数的四成,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找各部官兵询问。我等将领,倒是能好上一些,每个月田将军都会多给我们发五十两银子,当然,这个数是不是都一样,末将就不清楚了,反正给末将是发这个数。”闻铁成丝毫没有迟疑,不仅表明了立场,还将这里的情况如实说了一下。

    在田秀心中,许光达和刘振友是很有可能背叛自己,站到吴思南那边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刘振友最后站到了自己这边,而本该站在自己这边的闻铁成,却站到了吴思南那一边。

    这等变故,吴思南也没有想到,他诧异你望着闻铁成,端量了好半天,才转头看向田秀,说道:“田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说么,现在有两位将军指正你吃空额、克扣军饷,本部院奉劝你,最好还是如实说来,不然的话,本部院马上就传这里的官兵上堂,到时势必水落石出。”

    “谁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想的,廖将军都已经证明末将没有吃空额、克扣军饷,大帅若是不信,大可随便调查。”既然摊牌了,田秀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你要是愿意查,那就查吧。

    “吴平!”吴思南大声说道。

    “属下在。”吴平马上站出。

    “到外面寻些官兵进来,本部院有话要问。”吴思南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

    吴平领命出了二堂,随后二堂之内,变得是鸦雀无声,这帮人各怀心思,不是互相打量着,猜测别人的想法,就是在心中独自盘算。

    最令人想不通的就是闻铁成了。堂上众将,秦南松是田秀的铁杆,他能直接选择站在田秀那一边,并不奇怪。余下几名将领,在做出选择之前,都经过好长时间的盘算,最后才表明态度。可这个闻铁成,在张家口时,一向依附田秀,趋炎附势,结果今天,为什么要选择站到田秀的对立面呢。眼下强弱之势,其实很是明显,别看吴思南是巡抚,这个院子里他最大,但此案牵扯重大,不说点名的五位监军老爷,在晋商背后,还有其他别的大官呢,你吴思南单枪匹马,不过是个区区巡抚,算得了什么。这里还有宣大总督,还有京师的大佬,随便弄出个人,也能把你吴思南压的死死的。

    你闻铁成一向趋炎附势,这次怎么会突然站到公理正义这一边,实在令人无法想像。

    如此等了一会,吴平从外走进堂来,“启禀大人,属下已经将张家口的官兵找来。”

    “传他们上堂。”吴思南说道。

    “是!”吴平回过身子,冲外面大声喊道:“都进来吧,大人叫你们上堂。”

    话音落定,很快有三十多名士卒走上堂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陈重,到得堂上,这帮人一起跪地,给吴思南以及众位将军见礼,吴思南叫他们起来,跟着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在张家口有何职司,是谁的部下?”

    “小的名叫陈重,是张家口的一名把总,隶属游击将军秦南松。”“小的名叫尹宣,是张家口的一名把总,也是隶属游击将军秦南松。”“小的名叫孙启六,是一名普通士兵,归游击将军秦南松部。”……

    这帮人一一报上姓名,全都是秦南松的部下。因为陈重就是秦南松部下的把总,那个尹宣是陈重的好哥们,所以被陈重找来,一起作证。这些士兵,也都是他二人的部下。

    “嗯。”吴思南在众人报名之后,点了头头,看向秦南松,说道:“秦将军,这些人都是你的部下,他们的话,应该做的了准吧。”

    “这……”做为将领,对手下的士兵,倒是不能全都认识,但对手下的那点把总和千总,岂能不认识。陈重和尹宣都是把总,秦南松自然认得。思量片刻,秦南松咳嗽一声,说道:“他们两个都是我手下的把总,陈重、尹宣,巡抚大人要问你们话,你们可要如实回答哦。”

    “标下遵命。”

    “这样最好。”吴思南当即开口问道:“本部院现在问你二人,在鞑子攻打张家口之前,你们这里有多少兵马?”

    “回大人的话,总数小的不敢肯定,但估计能有个七八千人吧。”陈重当先说道。

    “想来也就这个样子了。”尹宣也跟着说道:“好像我们这边,都隶属秦将军的手下,本该是三千人,下面三个千总,每人管一千人,可实际上每个千总麾下,只有五百人。再往下分,也是一样,每个把总管一百人,可我们这些把总,每人才管五十人,兵马明显少了一半。”

    二人回答完毕,秦南松的脑袋上马上流出冷汗,转头看向田秀。田秀也是心中紧张,但现在这个时候,横竖也是这么样了,好在那些晋商也牵扯其中,死也不死咱们一个,他们肯定是要搭救的。有了这个想法,田秀显得倒是宽心一些。

    “那你们每个月能发多少粮饷呀?”吴思南再次问道。

    “我们这些做把总的,每月能拿到实数的八成,而下面这些士兵,也就能拿到四成。”陈重说道。

    “确实如此,秦将军他们能拿到多少,标下并不知道,但士兵也就能拿到四成,我们这些当把总的能拿到八成,再往上的千总,倒是能拿到足饷。”尹宣跟着说道。

    “大帅,他们说的没错,我们这些当兵的,每月就能拿到四成的粮饷,连吃饭都成问题,还望大帅给我们做主呀。”看到两位把总挑头,下面的那些士兵,也都跟着吆喝起来。

    “胡说八道,你们哪个月拿的不是足饷?”见下面的人说了实话,秦南松可火了,大声呵斥地说道。

    “它妈的,你还敢说我们胡说八道,你拍着良心说一说,弟兄们每个月到底拿了多少粮饷呀!”这些大头兵们,见到巡抚大人问话,谁不知道巡抚是最大的,他们不知其中关窍,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畏惧。一个个冲着秦南松大骂起来。“兄弟们一个月拿多少粮饷,你不知道吗?你们这帮喝兵血的东西,平时耀武扬威,克扣弟兄们军饷时的胆子哪去了,怎么现在就不敢认了!它妈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生劈了你!”

    上堂的能有三十多人,见秦南松睁着眼说瞎话,各个都是火冒三丈。

    秦南松自知理屈,见士兵大喊大叫,气势汹汹,便不敢再行回嘴。吴思南看在眼里,故意问道:“秦将军,你手下的士兵们,到底有没有说谎呀?”

    “这……”

    一时间,秦南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因为他已经瞧到,那些兵大爷们正瞪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看那架势,自己要是敢胡说八道,这帮人就能冲上来,找自己拼命。

    “说!巡抚大人问你话呢?你怎么不敢说了!***,你要是敢胡说八道,看爷爷不过去劈了你!”有那士兵见秦南松吞吞吐吐半天放不出个屁来,便大声叫嚷起来。

    “说!”“你倒是快说呀!”……见有领头的,其他的士兵也不客气,纷纷跟着吆喝。

    这等情况之下,也不容得秦南松不认,只好点头说道:“是。”

    “是什么?”吴思南赶紧追问。

    “是……克扣了……士兵们的军饷……”秦南松咬着牙说道。

    “田将军,秦南松现在已经认了,你呢?”吴思南冷冷地问道。

    “哼!”见秦南松在逼迫之下,无奈认了,田秀冷哼一声,说道:“是克扣了,又能怎么样?军饷发下来时,本身也不是足饷,在总兵大人那里,就已经先扣了两成,到本将这里,不过是八成。克扣军饷的事,又不是本将一个人做的,本将怕什么?再者说,这些军饷本将一个人吞得下么,宣大总督崔大人,本将能少了孝敬么!”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大家就光明正大的来吧。看看最后,到底是你死,还是我活?

    ……

第七十二章 赢了一半

    “田秀”吴思南见田秀承认,立刻将嗓门一提,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期满朝胤廷,虚报兵马人数,吃空额、克扣军饷,中胤饱私胤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事已如此,田秀也豁出去了,站起身来,大声叫道:“老胤子就算吃空额、克扣军饷又能怎样?整个宣府,又有谁不吃空额、克扣军饷的反正不止老胤子一个,有本事,你把这些人都杀了有句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吴大人,你既然做的这么绝,把事情都摆上台面,本将倒要看看,你最后如何收场”

    “本部院最后如何收场,就不用田将军你来操心了,你既然亲口承认,吃空额、克扣军饷,那本部院便有权将你即刻拿下来人啊,给我将这胆大妄为之胤徒拿下”吴思南大声叫道

    堂内已经是剑拔弩张,门口的护兵也都时刻准备,一听吴思南发话,马上有人冲了进来,朝田秀扑去

    田秀见士兵奔着自己过来,大声叫道:“你们敢?”

    “有何不敢拿下”吴思南催促地叫道

    “是”护兵终究是吴思南的手下,还管那些几下子就将田秀给按住,拉到大堂中胤央跪下

    “田秀,你可知罪?”吴思南冲着田秀大声喝的

    “知不知罪又能怎样?田某身为朝胤廷守关副将,想要杀我,也不是你一个巡抚,动动嘴皮子就能办到的起码要奏明朝胤廷,请来皇王圣旨,明正典刑只是,咱俩到底谁先死,现在还不知道呢?”田秀即便跪着嘴上还不示弱

    “算你嘴硬,等本部院将事情奏明朝胤廷,看你最后是怎么个死法?”吴思南在堂内扫视一圈,把目光停留到监军赵胤岩身上,大声说道:“赵胤岩,田秀这真正吃空额、克扣军饷的败类,你不具本参奏,而常震潭这样爱兵如子你反而栽胤赃陷害,这是什么意思?”

    “吴大人,你和常震潭是什么关系呀?为什么这么帮他说话?”赵胤岩淡淡地问道

    他问的这个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答胤案,尤其是靳良玉和王大宇这两位仁兄一直在揣测吴思南到底是因为什么,敢和他们为难吴思南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不难让人想到,吴思南背后会有高胤官撑腰,而这个高胤官,十有**会是岳肃现在搬出了常震潭反而令人产生了其他的想法,莫不会这位吴大人,和已经死去多年的常震潭有什么瓜葛

    “常将军爱兵如子,为朝胤廷尽忠如此将领,自然值得最重,他含胤冤而死,本部院自然要为他申胤冤本部院在张胤家胤口这些日子里,一直派人暗中查访,查明常大人在位之时,兵马整备,而官兵每月都是足饷可这样竟然得了一个如此罪名,反观田秀真正的吃空额、克扣军饷,倒是能够高枕无忧实在令人可叹、可悲、可笑、可恨”吴思南说到最后,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整个大堂之内,此刻都充斥着他的苦笑之声笑了良久,吴思南才停了下来,厉声说道:“赵胤岩,这个世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常将军因何被你弹胤劾,不要以为本部院不知道他是因为查扣了本地富商范永斗的一批货物,然后才遭到你的弹胤劾,然后喊胤冤被杀被扣的那批货物,到底是什么?”

    吴思南的一番话,令赵胤岩冒了一身冷汗,不过他自恃有所依仗,强打精神,说道:“吴大人,您的话是什么意思,咱家实在听不明白,什么货,咱家压根也不知道至于你说,常震潭是冤胤枉的,请恕咱家不敢苟同常震潭的案子,又不是咱家来审的,是前任宣府巡抚与都察院来人合审,证胤据确凿,常震潭亲手签字画押,才明正典刑你说是冤案,应该去找当时审案的官胤员问个明白,莫要在此问咱家还有你说是因为扣了范永斗的一批货,才被咱家弹胤劾,是子虚乌有别说那批货到底是什么了”

    “大帅,您说的这件事,末将清楚”赵胤岩刚把话说完,只见下手坐着的闻铁成站了起来

    “闻将军知道?”吴思南实在没有想到,闻铁成这个时候竟然又站了出来当初闻铁成能站到自己这边,吴思南还以为他是抱着投机的心思,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但是,在二来张胤家胤口之前,与陈重谈话之时,陈重并没有提及闻铁成和已死的常震潭有什么关系,只说是趋胤炎胤附胤势,依附在田秀门下整个张胤家胤口,最为正直的将领,唯有司马乔禹一个

    “末将当年就是张胤家胤口的游击将军,对常将军的为人甚是敬佩,那时的张胤家胤口,确如大帅所说,是兵马整备,士兵能够全额得到粮饷常将军之所以含胤冤被害,确是因为当初扣下了范永斗的一批货物,这批货物,到底是什么,只有当日随同常将军前往北门的士兵以及当时镇守北门的官兵知道可在常将军死后,知道那些货物是什么的官兵全被任的副将田将军安排到塞外办事,从此就一去不回并在此之后,张胤家胤口的兵马就越来越少,而士兵的粮饷,也被克扣的只剩四成不但如此,田将军还清洗原先常将军所在时张胤家胤口的将领,这些将领,不是被胤逼得致仕,就是被降级调到别处末将没有办法,也依附田秀,保住职位今日大人将此事点破,想来是要为冤死的常将军申胤冤报仇,大人都不怕丢掉前程和乌胤纱,末将还有什么可畏惧,以往之事,的确如此,还请大人将这些奸邪小人全部拿下,为冤死的常将军报仇”

    闻铁成说出实情,如此一来,吴思南才明白闻铁成为何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原来是忍辱负重,等待今日为常震潭报仇

    “你们也都听到了,廖飞、刘振友,本部院知道你们是心怀畏惧,刚刚才不敢吐露实情,但此时此刻,本部院希望你们能够弃暗投明,站出来”吴思南大声说道

    廖飞和刘振友见吴思南点到自己的名字,并让自己站到公胤理一边,二人心中甚是为难,他们明白别看现在吴大人气势如虹,但这不过是表面现象,离分出胜负还远着呢但现在真胤相已经大白田秀的罪状也被抖了出来,连田秀自己也认了,这要是在睁着眼说瞎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而且,现在要是再包庇,再站到田秀一边,等到此事分出胜负吴思南若是赢了,那自己罪名还要加上一条执胤迷胤不胤悟,十有**也是死路一条

    此刻,眼前的选择已经可以说是最后的选择了站错队,就是死

    通常到了必死无疑的时候,人就要去选择一个死法了,是站着死,还是跪着死站到吴思南那边,哪怕吴思南败了,自己也是站着死,英雄般的死法而站到田秀那一边那便是跪着死,屈辱的死法死后还得被人唾弃,起码手下的那些士兵不会有一个为自己掉眼泪,搞不好还得在坟头上撒泼尿

    如果横竖是个死,那就不如英雄般的死去而让他们来分析到最后谁会赢,他们都不敢肯定,吴思南能有这个胆子,且能有这番气势,肯定不是一点依仗也没有光凭一番勇气做事,怎么可能混到巡抚这个位置,有句话叫作,没有三把神沙,哪个敢倒反西岐两方肯定都有些门道,谁能赢不好说,也罢,那就选择站着死别看田秀刚刚又扔出崔总督来,晋商背后的大员有的是,但吴思南这边,可以说只需要一位说话有点份量的大员就够,把事情闹得整个北胤京胤城皆知,惊动太后、惊动内阁,那就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压下来的了

    廖飞和刘振友能有这个想法,其实也是对的莫说封胤建王朝家天下是有弊无利,说什么从上到下一起**,事实上可以说,最不希望**的就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上的一切都是皇上的,他需要去贪吗?所以说皇上是最看不得贪胤官的,尤其是明朝的皇上,前面那么多朝代兴衰的教训,能不知道**是亡胤国的前兆么他想要自己的王朝千秋万胤世,就不会允许出现**只要知道有贪胤官污吏横行,他就会去杀这一点是家天下的好处,和那些通过选胤举搞上来的元首不同,因为皇上已经有的是钱,天下都是自己的了,上来的皇上也不需要去贪而选胤举上来的就不一样了,上一任捞足了,拍拍屁胤股走了,下一任来了还得接着贪,也得捞足了才能走不是哪怕不往兜里揣钱,也是要为扶植他上来的人服胤务,好比美国总统,背后总得有大财阀支持,等你当上总统,能不回报人家么有来有往的事情你也不要说皇上昏胤庸会累死国胤家,因为人家是内阁制,万历皇上几十年不上朝,国胤家治理的还挺不错,甚至还有万历三大征的壮举

    明朝的皇上,是最看不得贪腐的,因为他把这个天下当成自己的家,把天下的百胤姓当作自己的子民,明朝的赋税中国历胤史最低,那是因为皇上不想加重子民的负担,不想和自己的子民争利至于清朝,皇上能够坐视官胤员贪腐,乾隆能够允许和珅弄出个洗罪银的花样,其实归根究底,那是女真人一直没有把自己当作这华夏大地的主人,否则的话,就不会有那句——宁与洋夷不给家奴的口号一说清朝,小翼有些气的肝疼,英法联军当年才几个人攻打北胤京,都能把他们吓得搬家,割地赔款,偌大的北胤京胤城,是那两个洋人,能攻得下来的么倒是打太平天国的时候,能够不计代价

    真是不明白,那些清宫剧要对清朝一个劲的美化,对明朝就一个劲的贬低,如果明朝真的无胤能,怎会比清朝还历胤史悠久不割地、不赔款、不议和,这是大明朝对外一向的传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也从不低头

    多说了几句题外话,还请各位见谅今天小翼连六章,希望大家能够因此包涵,闲话少叙,下面接正文

    “大帅,末将知错确如闻将军所说,田将军吃空额、克扣军饷,罪证确凿,我张胤家胤口上下,全都知道而且田秀能有如此胆量,皆是其叔父田生兰勾结朝胤廷大员,为其撑腰,才敢在张胤家胤口无胤法胤无胤天前日鞑胤子前来,战情也非田将军所说,是拼死抵胤抗,而是田将军在城上,见鞑胤子驱民攻城,眼见形势不好,便率先逃走,致使军心涣散,才轻易丢胤了险关此一战,死伤不过两千余众,说是上万,全是因为田将军把空额上的人名全算上去了”廖飞终于做出选择,出列跪倒说道

    “廖将军所言全是事情,末将也可作证”刘振友也出列跪倒在廖飞的身边

    吴思南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暗喜,张胤家胤口的将领,终于全都站到自己这一边,而兵马自然也会站到自己这边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二位将军,快快起来,现在回头,还为时不晚此时此刻,还望诸位众志成城,和本部院同胤心胤协胤力,将那些不法奸商,全部擒拿归案,以证典型,还天下一个公胤道”

    “多谢大人”廖飞与刘振友站起身来,然后堂内众将一起大声说道:“我等愿与大人同胤心胤协胤力,将不法奸商全部擒拿,还天下公胤道”

    “廖飞、闻铁成听令”吴思南随即大声叫道

    “末将在”

    “廖将军,本部院现在命令你接管张胤家胤口城防,闻铁成在旁配合,将奸商范永斗、田生兰全部擒拿归案”吴思南大声令道

    “末将遵命”

    “你二人告诉下面的弟兄,大案告破之后,本部院一定奏明皇上,将田秀这些年克扣他们的军饷,全部补齐”吴思南再次大声说道

    “多谢大帅,我等一定将大帅的恩典转告他们”

    “好那你们现在就下去办事吴平,现在行辕周边一定布满奸商的眼线,预防有变,你带一百护军,护卫二位将军前去”

    “是”

    要想控胤制张胤家胤口必须得到这些将领的支持,吴思南也担心这些奸商狗急跳墙,所以要先把廖飞拉拢过来毕竟奸商手下的人,不可能比张胤家胤口的守军还多有了兵马,就不怕奸商暗算了等将奸商抓获,自己起码也就赢了一半

第七十三章 崔景荣

    第三卷]第七十三章崔景荣——

    第七十三章崔景荣

    张家口外的馄饨馆。范永斗、米之焕、肖凤忠、田生兰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通往阳和的那条路上,传来阵阵马蹄之声,尘土飞扬,应该是有不少人马赶来。

    馄饨馆外的路上,本来就聚集不少人,有几位商人的扈从,以及米之焕带来的数百卫队。这么多人,要占多大的地方,从另一条路上赶来的人,当然也看的清楚。

    范永斗叫人上去迎接,看看拿人是哪个部分的,如果是总督大人到此,就快快有请。

    不一会功夫,风风火火赶来的人马停了下来,马上之人都是身穿官兵服饰,看样子,也能有个四五百。有小人引着一位长者前来,长者身穿官服,正是宣大总督崔景荣。

    崔大人快到馄饨馆门口之时,范永斗等人连忙出来相迎,给总督大人问安。崔景荣叫他们免礼,随后急切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范永斗将崔景荣请入馄饨馆坐下,这才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什么靳良玉、王大宇押运军需被抓,监军赵岩进入巡抚行辕之后,就再没出来,是一五一十、明明白白,毫无遗漏。甚至连,米之焕、肖凤忠他们到来之后,大家伙的分析,也全都和崔景荣说了一遍。

    “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崔景荣虽然已经从传信人那里知道了个大概,但亲耳听了范永斗的讲述之后,也是面色大变。随后,他连忙问道:“你们这是押多少军需出关呀,要贩卖给何人?”

    “兵器、铠甲一共四万套,我们是贩卖给几个蒙古部落。”范永斗说道。卖给女真人的事,他可不敢说,原因也是怕将崔景荣吓死。

    “四万套,这么多,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崔景荣追问道。

    “还能从哪里,还不是您老人家的治下。从宣府肖公公这里弄了两万套,从大同王公公那里也弄了两万套。”范永斗不紧不慢地说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呀……”崔景荣这话,也不知是说范永斗这帮商人胆子大,还是这些监军太监胆子大。

    “事已至此,大人就莫要追究呀。现在还是要先想办法救出靳良玉和王大宇,把事情压下去。”范永斗说道。

    “你们没给吴思南送银子吗?”崔景荣问道。

    “吴思南刚来的时候,大家都有表示,而且在靳良玉、王大宇出货之前,还给吴思南送了两万两银子。不曾想,还是被吴思南把人抓走了。我请赵公公去的时候,已经准备了五万两银子,还请赵公公告诉吴思南,如果嫌少,还有孝敬。结果赵公公现在都没出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呀。估计是吴思南不想要银子,想要我们的性命。”范永斗说道。

    “这……银子不管用,那可如何是好,吴思南是宣府巡抚,虽归我节制,但想要办他,也要惊动朝廷,弄出很大的动静。如果真照你们所言,吴思南有岳大人撑腰的话,那谁也没有办法,你们等死好了。”说到最后,崔景荣的语气,明显十分气恼。

    “崔大人,事情确实向您说的那样,我们就等死好了。可是,我们有事,宣府、大同的上上下下能好过么。也不说我们是要挟大人,我们没有那个胆子,但我们归案之后,朝廷肯定是要审问这么多军需是从来的,四万套不是小数,不能凭空掉下来。我们受刑不过难免招了,节外生枝,再引出什么是非,就不好说了。”范永斗说道。

    范永斗也没拿出什么事情要挟崔景荣,但崔景荣心底下明白,范永斗这帮人要是真的被抓,肯定乱咬一通。自己没少收这些晋商的银子,但就一条受贿罪,也够自己呛了,而且还有别的呢,宣府、大同的将领,几乎都吃空额、喝兵血,哪个不得孝敬自己。加上这事,自己抄家问斩可是在所难免。虽说这帮商人不一定能直接捅出这事,不过案子事关两个大监军太监,就这帮太监的嘴,几板子下去,估计就得全招,把各个将领的那点事全抖了出来,将领们一被抓,少不得还得再咬,整个宣府、大同都得热闹,谁也跑不了。自己又得背上一条监管不力的罪名。

    不说别人,就说那个田秀,他吃额、喝兵血,总兵米之焕就得先捞两成。监军那边,赵岩私卖军需,本来说划给田秀一万五千套铠甲,结果田秀只有七千来人,剩下的铠甲分不到人头上,赵岩把余出来的卖了,田秀也不能说什么。大家心照不宣,两下顶直,谁也不用给谁给,顶住对方的嘴。但是,赵岩得孝敬肖凤忠,田秀得孝敬米之焕,除了米总兵外,也不能扔下宣府巡抚和宣大总督不是,这么多银子,谁敢自己揣兜里。每当军饷下来,田秀都得方方面打点,才能心安理得。

    类似于田秀这班将领送来的银子,崔景荣能少吃了么,边镇的这点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跑不了。小鱼小虾或许能捡个漏,自己这么大的官,能跑得了么。尤其是一点更为重要,那就是鞑子是从大同打进来的,又是从宣府打出去的,这两个地方,都是宣大总督的地盘。朝廷当时没有降罪,也是因为鞑子势大,边军不少被调去剿匪,令崔景荣有话好说,朝廷不便降罪。可要是知道,你这里之所以兵少,挡不住鞑子,是由于吃空额导致,那就是两码事了,不满门抄斩,那才怪了。

    感到自己有危险,而且危险还不小,崔景荣心中难免有些害怕。但能干到总督这个职位,得历经多少风浪,他扫了一眼范永斗、田生兰这帮人,看到这帮人如此镇定,也就心中有数,料想他们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当下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范兄,事情一旦闹大,掀起轩然大波,本督自然是官位难保。但是,几位肯定是要死在本督前面的,我想几位也不会坐以待毙吧。”

    他一脚把球踢了回去,你们既然想到法子了,那就别卖关子,开门见山吧。

    “我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光凭我们几个商人,如何能斗得过堂堂朝廷巡抚。法子倒是有一个,不过还需大人帮忙,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大老远的请大人过来救急了。”范永斗说道。

    “你们想让本督怎么做呀?”崔景荣问道。

    “大人不在,吴思南就是这张家口乃至宣府最大的官员,谁都不能把他怎样,但是大人是他的上司,大人要是来了,这张家口自然就是大人说的算……”

    范永斗刚说了个开头,突然间,馄饨馆外有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一脚踏进门槛,就慌张的叫道:“东家,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慌张张的,有什么大事呀?”范永斗有些不悦地说道。但他看到来人如此紧张,心中也难免有些担心,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回东家的话,是……是官兵开始抓人了……好多官兵到咱们货行来抓老爷,还有官兵去田记货行抓田老爷。”

    “什么?”范永斗心头一颤,连忙问道:“可知是为什么?”

    “那些官兵气势汹汹,只说是有一桩牵扯老爷,让老爷过去。咱们说老爷不在,他们就进去搜查,见人就抓,现在货行的人全被抓了,小的见势不妙,才赶紧跑来给老爷报信。”

    “好你个吴思南,真是够狠呀,看来他确实是要和咱们做对呀。崔大人……”范永斗向崔景荣一拱手,说道:“现在我等的身家性命,全都在大人手中,一切就仰仗大人了。”

    “有什么主意,你现在赶紧说,本督瞧瞧,是否可行。”崔景荣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紧不慢地架势说道。

    “吴思南不是想抓我么,好呀,那我就送到他的门上去,看他能将我如何?崔大人,咱们这就启程吧,如何行事,范某会在路上,详细道来。”范永斗胸有成竹地说道。

    吴思南成功地张家口的将领拉到自己这边,派廖飞与闻铁成出面接管了城内兵马,副将田秀被定罪,参将接管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还有巡抚在这,官兵自然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尤其是廖飞宣布,巡抚大人在办了田秀一案之后,会补发大伙被克扣的军饷,这样一来,所有官兵是欢呼雀跃,更是听命行事。

    先去范记货行和田记货行拿人,范永斗和田生兰不在,官兵就把货行给封了,里面的伙计都给抓了。伙计们群龙无首,官军又人数众多,哪敢反抗,只得束手就擒。然后,廖飞和吴平他们又去了南门,派心腹士兵接管城防,吴平还专门派人在这盯着。

    吴思南对自己的效率,颇为满意,正这功夫,堂外有护兵禀报,宣大总督崔大人与宣府总兵米将军、宣府监军肖公公进城了,刚刚米将军让人接管了北门,因为他是总兵,守城的官兵也不敢不从。接管北门之后,他们便朝巡抚行辕赶来,不出片刻,便能抵达。

    ……

第七十四章 来者不善

    第三卷]第七十四章来者不善——

    第七十四章来者不善

    吴思南此刻仍在二堂,得到禀报之时,田秀、赵岩、靳良玉、王大宇、廖飞等人都在堂上。众人听了之后,脸上都露出不同的表情。

    田秀、赵岩、秦南松、靳良玉、王大宇自然心中高兴。他们知道,总督大人肯定是来救他们的,总督的职位,在巡抚之上,现在总督大人亲到,瞧你吴思南怎么办。他们这五位都做好看吴思南笑话的准备。

    和那五个相比,廖飞、许光达、刘振友、闻铁成的表情明显相反,一个个是满脸愁容。他们四个明白,总督崔大人肯定是来帮靳良玉他们的,他们不是不知道,晋商背后有崔总督这个靠山,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自拿获靳良玉和王大宇,一天还没过去呢,总督大人竟然就赶来了,这可怎么办?

    吴思南的神情倒还算镇定,只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本部院知道了。”

    “是,大人。”

    护兵退下,吴思南合上眼睛,看他的模样,好像是在思考对策。

    正如那护兵所报,总督崔景荣已经进城了,他和总兵米之焕带的护军足有千人,一到门口,就接管了城防。一个是总督,一个总兵,士兵哪敢不从,一个个是老老实实。

    随后他们便带领人马赶到巡抚行辕,不一会功夫,来到行辕之外。

    “总督崔大人驾到!”

    一到门口,崔景荣护兵头目大声吆喝一嗓子,守在行辕外吴思南的护兵一看到对方的派头,连忙躬身施礼,“参见总督大人!”

    还有一个出声说道:“请总督大人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知我家大人。”

    崔景荣从马上跳了下来,站到行辕门口。米之焕、肖凤忠、范永斗、田生兰等人也跟着跳下马来,站到后面。

    里面的吴思南得到消息,带着廖飞、许光达几名将领赶紧出来相迎,而田秀、靳良玉几个,却留在堂内,由吴思南的手下看管。

    片刻功夫,吴思南带人来到行辕之外,一见崔景荣站在外面,连忙躬身行礼,“下官吴思南见过崔大人,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末将参见崔大帅。”几名将领,站在吴思南之后,一一躬身见礼。

    “免了吧。”崔景荣摆了摆手。

    “多谢大人。”

    吴思南等人直起身来,然后由吴思南说道:“不知总督大人今日到此有何要事,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大人里面请。”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也好。”崔景荣点了点头,跨步朝行辕内走去。廖飞、许光达几个赶紧闪到一边,他们现在已经见到站在崔景荣身后的范永斗几个,见到这几个人跟着崔大人前来,着实令他们心中暗自打鼓。

    吴思南转过身子,与崔景荣联袂向里走去,因为品级关系,人要靠后半个身位,以示尊敬。

    跟在崔景荣后面米之焕、肖凤忠也都跨步进来,范永斗、田生兰几个商人也紧紧跟随,不过他们在看到两旁的廖飞与许光达几个人时,是微微一笑,用不大的声音说道:“几位将军,里面请。”

    “请……”廖飞、许光达几个尴尬地应了一声,只能随同进入。

    崔景荣和肖凤忠带来的护兵,也是跟着鱼贯而入。官场上面通常有个规矩,那就是上官到下官那里,率领的护兵可以随同进去护卫,官小的没有权利阻拦。这算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吧,但通常为了表示尊重,官大的也不会带兵进去,即便是带,也只是带几个。但这次,跟随崔景荣进去的护兵实在不少,后面的士兵不停地跟进,左右两行跟在后边,一直跟到二堂之外。然后才在两侧站好,可以说,一直是从大门之外,站到二堂门外。

    巡抚行辕的护兵,也不便说什么,自己该在哪站着,也就在哪站着,但隐约间都觉察出一些不妙。这些人都是从福建跟着吴思南来的,一直都是吴思南的护兵,那个时候,闽浙总督岳大人曾经到行辕探视吴大人,虽说也是带兵来的,却也没有这样。

    崔景荣和吴思南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崔景荣突然说道:“吴大人,听说张家口的副将田秀和监军赵公公都在行辕,为何不见他们出来迎接呀?”

    吴思南刚刚不仅看到跟着崔景荣身后的米之焕和肖凤忠,也看得范永斗几个了,知道崔景荣是来者不善,当即微笑地说道:“副将田秀因为吃空额、克扣军饷,已经被下官拿了。赵公公贩卖军需,现已供认不讳,也被下官拿了,所以未能出来迎接。”

    “竟有这等事?有何凭据吗?”崔景荣说道。

    “不仅亲口承认,还有人证物证。”吴思南说道。

    “哦……”崔景荣点了点头,说道:“他们现在何处?”

    “现在二堂。”吴思南说道。

    “那就二堂叙话吧。”崔景荣说道。

    “好,那咱们就二堂叙话。”

    来到二堂,崔景荣的护兵一直在后跟着,脚步声不小,吴思南不必回头,也能听明白。他全当不知,微笑地引着崔景荣进到二堂。此刻的二堂之内,只有赵岩是坐着的,另外四个,全都跪在地上,现在跪的腿都麻了。一见崔景荣进来,想要膝行几步,过去见礼,都险些摔倒,只好跪在原地,说道:“参见总督大人。”

    赵岩也抬起屁股,上前两步,说道:“咱家见过崔大人。”

    吴平、吴安、行文书办以及几名护兵都在里面,也都一起跪下见礼。

    “赵公公客气了,你们都起来吧。”崔景荣说道。

    “多谢大人。”田秀四个,跟着想要站起来,怎奈腿都麻了,折腾半天,才勉强起来。

    崔景荣不去理会他们,迈步朝中间的椅子走去,吴思南依旧跟着,不过却大声喊了一嗓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崔大人看座。”

    吴思南狡猾的很,他这是不想让崔景荣喧宾夺主,抢了自己的位置。吴平怎不会意,应了一声,连忙搬了把椅子,放在吴思南的那把椅子边上,说道:“总督大人,您请上座。”

    这样一来,崔景荣就不好去坐吴思南的椅子了,只好坐到新搬过来的椅子上。吴思南坐会原先的位置,米之焕、肖凤忠、范永斗这帮人也已然跟了进来。米之焕和肖凤忠的身份在那摆着,尤其是肖凤忠,那是毫不客气,直接走到上手的椅子旁坐下。而米之焕却不敢,毕竟是武将,归吴思南节制,先得冲吴思南躬身一礼,“末将米之焕参见巡抚大人。”

    “米将军免礼,快快请坐。”吴思南客气地说道。

    走个过场,他才坐到肖凤忠对面的椅子上,这两把椅子是刚刚田秀和廖飞坐的。

    赵岩原本坐下最下手,眼瞧着总督大人来了,自己的义父也跟来了,胆气为之大振,随即走到肖凤忠面前,给肖凤忠跪下行礼,“孩儿叩见义父。”

    “我儿快快起来,这里坐。”肖凤忠直接让赵岩坐在自己下手。

    而廖飞这帮将领,跟进来之后,不知道该不该坐下,毕竟总督大人没发话,自己也不好落座。犹豫一下,还是一个个站到一边。他们站到左侧,右侧那边,范永斗领头站了过去,靳良玉、田秀几个跟着站到最后。

    厅内众人各就各位,崔景荣这才说道:“田秀、赵公公,刚才吴大人说,你们犯了王法,田秀是吃空额、克扣军饷,赵公公贩卖军需,可有这档子事呀?”

    话音一落,田秀连忙走到中间,跪倒在地,一脸委屈地说道:“大帅,末将冤枉呀,此事乃子虚乌有,实在是吴大人冤枉卑职。”

    “崔大人…咱家冤枉呀……”赵岩只是站了起来,和田秀一样,也是一脸的委屈,“咱家根本没有倒卖军需,乃是吴大人栽赃陷害,还请大人为咱家做主,还咱家一个公道呀。”

    “吴大人,你刚刚不是说,他们已经亲口承认,怎么现在又口称冤枉呀?”崔景荣看向吴思南,沉声问道。

    “呵……”吴思南轻笑一声,说道:“下官也不知他们现在为何会口称冤枉,不过倒也无妨,反正是证据确凿。崔大人您是想先听听田秀的案子呀,还是想先听听赵公公的案子呀?”

    “随便。”崔景荣沉声说道。

    “那就先说说田秀的案子吧,田秀吃空额、克扣军饷,这桩案子,张家口上下,从将领到士卒,全都一清二楚,可以作证。廖将军、许将军、闻将军、刘将军都可作证,而且在外面,还有将校为证。不仅如此,鞑子打到张家口时,田秀身为主将,临阵先逃,看到的人也是不少。并隐瞒朝廷,谎报战况,明明阵亡两千人,却说一万余人,实在可恶。”吴思南从容地说道。

    “大帅,这帮人都是串通一气,想要陷害末将,大帅千万不要相信他们!”在吴思南把话刚一说完,田秀就抢着大声喊道。

    “田秀,你说我们是串通一气,想要陷害与你,总不能整个张家口的官兵都在陷害你吧。崔大人,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将张家口的兵马全部集合,看看他们怎么说。”吴思南笑呵呵地说道。

    ……

第七十六章 拿下

    第三卷]第七十六章拿下——

    第七十六章拿下

    “放肆!”见吴思南放声大笑,雨带讽刺,崔景荣当时就火了,断喝一声,跟着说道:“吴大人,有你这么和上官说话的吗?”

    “崔大人,有一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大人一下子给下官按上一大串的罪名,难道还不许下官感概两句么?”吴思南冷冷地说道。

    “我瞧你这不是在感慨,而是在说本督诬陷于你吧?”崔景荣语气不善地说道。

    “难道不是吗?”吴思南冷笑道。

    “吴大人,你可真是冥顽不灵,此时此刻,你若是俯首认罪,本督或许能够奏请皇上,法外施仁,留你一条性命。可是现在,冲你这般死不悔改,本督定奏请皇上,重重定罪!”崔景荣狠声说道。

    “皇上是否重重定罪,那就不劳崔大人操心了,下官虽归大人节制,但终究是一方巡抚,封疆大吏,想要查办,起码要讨来皇王圣旨,再押入京师审问。大人顶多也就是能弹劾下官。不过眼前下官手里的这桩案子,以及大人今日前来说的这番话,下官都会如实奏上朝廷,看到时皇上是相信下官的,还是相信大人的。大人现在若是再没有其他事情,那就请吧,恕下官不送!”吴思南说完,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既然已经成为了对立面,把事情摆上了台面,那吴思南也就不用再客气了。毕竟堂堂巡抚也不是好欺负的,到了这个级别,就没有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一说了,已然升华到政治斗争。就像北京城里尚书想要扳倒侍郎一样,别看尚书是一把手,但想要扳倒副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甚至都有被侍郎扳倒的可能。

    见吴思南下了逐客令,崔景荣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说道:“吴大人,你先莫要着急赶本督走,还有你刚刚所说的话,也不尽然。倘若巡抚涉及大案,且证据确凿,作为总督,有权利限制巡抚的行动,这一点,吴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崔大人,你给下官加的罪名,不过都是一面之词,证据何在?最为重要的是,你所说的这几个人证,都是下官这里的案犯,若是这样都能说是人证物证俱在,怕是令人难以心服吧。还有,即便这桩案子真的是铁证如山,也不过是贪污之罪,此等案子,如是一个知府,大人可以不必请旨,直接停职扣押,可下官是巡抚,除要灭门的案子外,大人是没有权利限制下官行动的。倘大人一定要一意孤行,下官府上的护军也不是吃干饭的!”听出崔景荣有动手的意思,那吴思南也不能示弱,总督怎样,真当巡抚是纸糊的么?

    “好呀!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今日你就莫怪本督不留情面,真的让你心服口服了!”崔景荣说着,重重一拍边上的茶几,也站了起来。

    “大人不必留什么情面,大老远的,来都来了,若是顾得情面,能这么巧就在今天来张家口视察吗?”吴思南毫不示弱,直接和崔景荣针锋相对起来。

    二堂之内,田秀、赵岩、秦南松、靳良玉这帮人,心中得意起来,脸上也难免是神采飞扬。反观另一边,廖飞、许光达、刘振友则是心中打鼓,神色很是难看。总督毕竟要比巡抚大,在官职就输了一头,而且在崔景荣身后,还有好几万监军太监,这些太监在紫禁城内都是有根基的。而且晋商们在京城还有后台,而你吴大人身后摆的是谁,千万不要只是您单枪匹马。最为重要的是,在这花厅之上,已经是针尖对麦芒,总督大人本身就比吴大人官大,在他身边还有宣府总兵和宣府监军呢,看这架势,崔大人是打算直接先把吴大人给拿了。

    “吴大人,你是嫌自己的罪名太小,不够让本督当场将你拿办吗?呵呵……”崔景荣冷笑一声,说道:“那本督现在就数一数你的罪名,看够不够当场将你拿下的!第一条罪名,收受贿赂;第二条罪名,巧立名目,收刮民财;第三条罪名,勒索良善商人;第四条罪名,挪用军需,栽赃陷害,草菅人命;第五条罪名,污蔑边镇将领及监军,陷害忠良,意图掩盖真相;第六条罪名,无辜抓拿田生兰、范永斗,意图杀人灭口。如此六条罪名,难道还不够吴大人抄家灭门的吗?”

    “若这六条罪名全部属实,下官哪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只是大人空口白话有什么用,可有真凭实据?若无证据,最多也是大人的臆测,大人若是弹劾,尽管上本朝廷就是!”吴思南毫不示弱,大声说道。

    “你想要证据,那容易的很,本督现在就给你亮出证据。靳良玉、王大宇,你二人今日早上带货出关,那车上的货是什么呀?”崔景荣冲着靳良玉、王大宇大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是瓷器。”二人连忙答道。

    “田秀,吴大人可否以给新军发放军械为名,让你到赵公公那里提调军械,数字是多少?”崔景荣问道。

    “确有此事,一共调拨了一万套。”刚刚崔景荣把话说的那么明,田秀也不是傻子,顺杆回答也就行了。

    “赵岩,田秀可否到你那里调拨一万套军械?”崔景荣又向赵岩看去。

    “是。”赵岩马上回答。

    “今天早上,吴大人说王大宇、靳良玉私运军械出关,所谓的证物,是不是从你那里调出来的?”

    “是,大人。”赵岩再次顺杆答道。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吴大人,你还有何话说?”最后,崔景荣又看向吴思南。

    “下官当然有话要说,似大人这般问案,不知天下要有冤死之鬼,难道大人一直都是这样审案吗?大人所问之人,各个都是下官这桩案子里的人犯,既然涉案其中,那有如何做的了人证。还有,下官刚刚已经给大人看了靳良玉和王大宇的口供,这口供不知他二人要如何解释呀,下官可没有严刑逼供,而且上面还有田将军作证,并亲自画押,你说他是替靳、王二人鸣不平,为何还要在上面画押呢?现在下官府上有十车军械,在北门那里,还停着几百车,大人若是不信,下官可以带大人前去验看。四万套军械,张家口就算重新募兵,也用不上这么些吧?大人说,下官是让田秀从赵岩那里调来大批武器和铠甲,那多出来的三万套是哪里来的?赵岩拨发军械的凭据在那里,那些军械要是送到下官这里,他们可有下官写的收条?”吴思南的嘴像连珠炮一样,不停地反问。他的话是句句在理,倒是令人难以回答。

    崔景荣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竟然笑了,说道:“真是好口才,佩服、佩服。吴大人今日着实令本督刮目相看呀……”崔大人明显有些词穷,吴思南有理有据,而自己则是无理取闹,真要是较真,哪里说得过人家。

    不过都已经是欲加之罪了,崔景荣来到这里,就没打算和你吴思南讲理。他不去回答吴思南提出的问题,而是说道:“吴大人,你不是说,涉案的嫌犯做不得证吗?那本督现在就找一个不是涉案的嫌犯。镇守北门的将领是谁呀?”

    “是末将……”

    听了这话,刘振友赶紧出列,小心地应道。

    “吴大人,他的证词可做的了准?”崔景荣嘴上问吴思南,眼睛则是紧紧地盯在刘振友的脸上。盯得刘振友是不敢抬眼对视。

    “自然做的了准。”刘振友是北门守将,这些军械就是他缴回来的,而且刘振友刚刚已经倒向了自己这边,所以吴思南肯定地答道。

    “吴大人,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是下官亲口说的。”

    “那就好。”崔景荣故意咳嗽一声,冲着刘振友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

    “末将刘振友,现居张家口游击将军,奉命北门。”刘振友小心地答道。

    “刘振友,本督现在有话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崔景荣沉声说道。

    “末将一定如实回答。”说这话时,刘振友的心是七上八下。

    “本督问你,靳记货行和王记货行运货出关的时候,你可在北门?”

    “末将当时不在北门,而是在巡抚行辕议事。”刘振友如实答道。

    “那北门那边当时是何人负责呀?货物是谁缴下来的呀?”

    “当时负责防务的是千总姜冲,不过那些货物却是末将缴下来的。末将在巡抚行辕议事之时,有士兵前来传信,说北门出了事,靳、王两家私运军械出关,于是吴大人派末将赶去北门,将人拿办,取回赃物。”刘振友说道。

    “是你负责的就好。本督再问你,你在缴下那批货物之后,可有全部开箱检验,车上的货,到底都是些什么?”崔景荣的声音先抑后扬,很明白着有诱供之嫌,意思是告诉刘振友,按照他的意思回答。

    四百多车货物,当时刘振友全都令士兵打开查看,确实都是兵器和铠甲。不过现在,是否如实回答,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因为这又是一次命运的抉择。这一天,自己已经在双叉路口上走了好几回了,此刻看来,真正决定自己命运的选择,却是在这一次。

    刘振友明白,崔景荣来者不善,就是要为晋商出头。自己如果按照事实回答,总督大人一定会说自己是被吴思南买通,否定自己的回答,从而也把自己认作是吴思南一党,搂草打兔子,顺手也会把自己按死。可如果按照崔景荣的意思回答,那自己就算倒向晋商一边,而自己的供词,可以直接把吴思南钉死。崔景荣也就会借着这个理由,直接将吴思南拿下。

    刘振友只是一个游击将军,他也并没有什么高尚的节操,该捞银子的时候,照样捞银子,该保命的时候,照样要保命。

    可以想象,崔景荣将吴思南拿下之后,肯定会耍一些手段,绝不会让吴思南活着去北京受审。自己若是站在吴思南那边,吴思南死时,也就是自己的死期。强弱之势太明显了,自己不站过去,肯定会有别的将领站过去,与其自己死,不如叫别人去死。

    刘振友犹豫片刻,终于在这条双叉路口前做出了选择。

    “回大人的话,末将前去拿人之时,吴大人专门派亲随吴安带着一百人随同下官前往。到了北门,两家货栈的伙计已然束手就擒。末将命令士兵验货,结果只查了两车,却发现车上装的全都是瓷器。末将一头雾水,而吴安却凑过来跟末将说,不必再验,就是军械。不大功夫,吴大人的另外一位亲随带人从城外进来,押了十车货物,当众打开,里面全是军械,然后就说,让末将带着这些,回行辕交令。当时,吴安和他的手下都在末将身边,一个个手按刀柄,看那架势,末将如敢不从,他们就能动手杀了末将。所以,末将只得带着那十箱军械回来交差。”

    “你胡说八道!”听了刘振友的回答,站在吴思南身侧的吴安当时就火了,大声叫了起来。

    “放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崔景荣怒骂一声,转头看向吴思南,用得意洋洋的语气说道:“吴大人,刘将军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言罢,就见崔景荣猛然大喊一声,“来人呀!”

    声音落地,二堂之外,崔大人带来的护兵,是蜂拥而入,一下子进来能有三十多号,这些士兵进来之后,一起大声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将吴思南这个祸国殃民的败类给我拿下!”崔景荣大声命令道。

    “是!”护兵答应一声,持着兵器,直接朝吴思南冲去。

    “你们敢!”

    见崔景荣的护兵朝自己扑来,吴思南断喝一声,跟着大声说道:“崔景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靳良玉、王大宇私运军械出关,如此大案,你还敢肆意包庇,难道不知朝廷国法吗?本部院身为宣府巡抚,为国执法,你反而倒打一耙,诬陷忠良,擅自擒拿,难道你就不怕朝廷知道之后,叫你身首异处吗?”

    ……

第七十七章 黄雀

    第三卷]第七十七章黄雀——

    第七十七章黄雀

    吴思南的一声断喝,立时就把冲过来的护兵给镇住,这些士兵只跑到大堂中间,便不敢再动,只是看向总督大人。毕竟他们要抓的人是巡抚,这可不是儿戏。

    “吴大人!你和我谈国法,本督为官多年,难道还不比你清楚吗?现在人证已经有了,刚刚你也说了,刘振友的供词,是做的了准的。等拿下你之后,本督就会搜你的行辕,把你贪墨的银子全都翻出来,让你真正的心服口服。”崔景荣说完这番话,跟着又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吴思南给我拿下!”

    “是!”有了总督大人的命令,护兵们哪还敢迟疑,几步抢到吴思南的身前,用手中的刀枪将吴大人指住。跟着,还有士兵客气地说道:“吴大人,得罪了。弟兄们也是奉命行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崔景荣动真格的了,吴思南不禁朗声大笑起来,“崔大人,我看你这个官真的是当够了,就连项上的脑袋,也不想要了!下官这个宣府巡抚,乃是岳太保举荐,岳太保是什么人,乃是当世青天,这等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的案子,送到北京,会是个什么结局,难道你自己就没想过吗?岳太保不仅是内阁次辅,还是刑部尚书,如此要案,他岂会不亲自过问,到时下官将实情言明,我就不信,岳大人审不出来!到时,看咱俩到底谁死?”

    崔景荣听了这话,忍不住心中冷笑,自己怎么可能让吴思南活着进到北京,等你一死,自己顺便再把知情者全部干掉,案子还不是自己怎么说就怎么是。就算岳大人真的是青天,没有线索,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查出来吧。

    他四下扫视一圈,忍不住得意地大声说道:“吴思南啊吴思南,你可真是妄为一任巡抚,思考事情,可真够单纯的呀。本督现在,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有些事情你自己想去吧,至于说岳大人,他能不能为你做主,日后自见分晓!把他给我押下去,再传我命令,接管巡抚行辕,把吴思南的护军全部关押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崔景荣得意地发号施令之时,突然间,二堂之内又响起一个人的大笑之声。

    “是什么人?”

    一听到笑声,堂内众人立时全都愣了,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吴思南笑的,结果发现吴思南的嘴根本没动,而那笑声,则是在吴思南身后的暖阁背面。

    崔景荣连忙大声喝问,而他手下的护兵也是小心戒备,一双双的眼睛,都盯着吴思南身后的暖阁观瞧。

    正这功夫,只见暖阁之后,先行走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都是一身武将打扮,可以看得出,是参将的行头。但是张家口只有廖飞这一员参将,这两员参将是哪里来的,而且堂内众人谁也不认识这两位,似乎不是宣府的武将。

    两员参将走出之后,紧跟着,从暖阁之后又走出一人,这人身穿仙鹤补子袍服,头戴七梁冠,冠带之下,是那俊朗且肃穆的面容。看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可他的两鬓却生出那不符合自己年纪的白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岳肃。

    而先前出来的两员参将,一个是殷柱,一个是铁虬。

    “岳、岳……岳大人……”一见走出来的是岳肃,崔景荣立时就傻了。目光呆滞,面庞抽搐,就是现在崔景荣的写照。

    堂上见过岳肃的人并不多,除了崔景荣之外,还有两位,宣府总兵米之焕和张家口副将田秀。至于说两位监军,当日岳肃前来,迎接的时候并没露面,所以并没见过。在岳肃到张家口的时候,田秀虽然带着手下将领出来迎接,但廖飞他们都站在后面,距离不近,很难看清面目,再加上岳大人也不可能去会见这些低级别的将领,所以廖飞他们也不识得岳肃。

    然而现在,岳大人身穿一品大员的袍服出来,不认识人,还不认识衣服吗?再加上崔景荣、米之焕、田秀三人那一副死了爹的面孔,以及崔景荣叫的那一声“岳大人”,猜也能猜到,眼前之人一定是当朝次辅岳太保。毕竟整个大明,能穿这套行头,还姓“岳”的,只有一位。只是岳大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曾。

    “下官宣府巡抚吴思南参见岳太保!”吴思南第一个躬身施礼。

    吴平、吴安则是赶紧跪倒在地,大声叫道:“小的叩见岳太保。”

    “末将张家口游击将军闻铁成参见岳太保!”闻铁成早已表明身份,站到了吴思南那一边,眼瞧着大势已去,心下着急,现在看到岳肃突然出来,他怎能看不明白,岳肃这是来帮吴思南的。所以,他马上单膝跪倒在地,给岳肃问安。

    廖飞、许光达也不是傻子,闻铁成能看明白的,他们也能看明白。他俩知道,吴思南是必死无疑,而自己先前已经站到吴思南那一边,今日之事,自己在场看得清楚,崔景荣不杀自己灭口,那才出鬼了。岳肃出来,他二人仿佛看到了救星,闻铁成刚一跪下,他俩也赶紧跟着单膝跪倒在地,“末将参见岳太保……”

    刘振友见到岳肃出来,仿佛挨了一记闷棍,早知岳大人在此,自己怎会妄作小人。现在可怎么办?身子不由得发抖,但还是瑟瑟跪倒在地,“末将参见岳太保。”

    和这些人相比,崔景荣那一边的人,不管是监军太监也好,武将也罢,亦或是那些晋商,几乎全都懵了,胆小的浑身乱颤,胆大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不知在怎么办,这时只听岳肃开口说道:“崔大人,见到本官在此出现,你怎么是这么一副表情呀?还有米之焕,本官还没坐下,你坐的倒是很舒服呀!”

    “啊……”听岳肃点到自己的名字,崔景荣才反应过来,赶紧躬身施礼,“下官参见岳大人……”

    和崔景荣相比,米之焕早就在椅子上直哆嗦,都忘记给岳肃见礼了,现在岳肃说到他,吓得米之焕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紧跟着,连忙双膝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末将、末将参见岳大人……”

    连米之焕都跪下的,田秀和秦南松就更不用说了,这两个小子吓得是魂飞魄散,膝盖一曲,跪倒在地,“末将参见岳大人……”

    “草民叩见岳太保……”

    这些官员将领一个个战战兢兢,倒是这些晋商,显得比较从容,全都跪倒在地,给岳肃见礼。

    按理说,意思一下,打个招呼也就行了,再怎么说,没有了那东西,便是皇帝老子的奴才,见谁也不用太过低头。可是岳大人的名头实在太响,肖凤忠也站了起来,躬身给岳肃施礼,“咱家见过岳大人。”

    干爹都这样了,赵岩更不用说,也是身子一躬,说道:“咱家见过岳大人。”

    堂上的将领、太监全都给岳肃见礼,连崔景荣也是如此,那崔景荣手下的护兵,便有些尴尬了。他们拿着刀枪,正指着吴思南,而且距离岳肃最近,都是小兵,现在已经被岳肃的气势,吓得无所适从了。

    “都拿着兵器干什么,难道想造反吗?”

    看到这些士兵没有反应,铁虬抽出腰刀,一个箭步,抢到一名士兵身前,用刀背重重地朝那名士兵肩旁砸去。

    “啊……”地一声,士兵痛呼一声,这一刀着实不轻,差点把这小子的肩胛骨砸碎。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磕头,“小的叩见岳太保……”

    有一个跪下的,其他的士兵哪个还敢站着,都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人叩见岳太保。”……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都给我滚下去!”铁虬冲着士兵大声喝道。

    “是、是……”

    一众士兵连忙答应,却也没敢动弹,不管如何,自己终究是总督大人的护兵,必须要得到崔大人的许可不是。

    崔景荣现在,心里除了惶恐不安,也同样是犹豫不决,自己刚刚的话,岳肃肯定是听到了,岳肃能跑到这里,肯定也是为吴思南出头。这桩案子,犯到岳肃手里,自己是必死无疑。可要是反抗,自己的手下和米之焕的手下加起来,能有上千人,在二堂之内,自己还有三十多名士兵,而岳肃身边只带了两个人,动起手来,说不定就能把岳肃杀了。可杀了岳肃之后怎么办,岳肃到张家口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而且也不可能就带这两个人呀,一旦事情泄露出去,自己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名。看来这次,真让这帮晋商给害惨了。

    他左思右想,拿不出对策,手下的护兵抬头看他,他也没有注意。他不发话,护兵不敢退下,这一来铁虬可恼了,抬腿一脚,将一名护兵踹翻在地,骂道:“老子让你们滚出去,难道没有听到吗?”

    “是、是……”士兵唯唯诺诺,但却都是跪着,每一个敢往外退。

    铁虬的喊声惊动的崔景荣,他知道,现在必须要马上做出决定。

    ……

第七十八章 震慑

    第三卷]第七十八章震慑——

    第七十八章震慑

    “滚!还不快点给我滚出去,你们的耳朵聋了吗?”

    崔景荣用最短的时间做出了决定。

    在做决定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瞥向了岳肃,恰巧看到岳肃正用那锐利且慑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看到岳肃的眼睛,以及那泰然自若神情和好似泰山般巍峨的身躯,崔景荣立时折服了。

    他明白,岳肃既然敢这么出现,怎会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自己要是敢动手的话,简直是自取其辱。自己再怎么说还是总督,眼下的罪名,最多是掉脑袋,可要是动手,那便是行刺托孤大臣,就是造反,是要诛灭九族的。

    罢了,看岳大人怎么说吧。崔景荣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那些护兵得到自己的总督的命令,哪里还敢迟疑,连滚带爬地出了二堂。

    如此举动,已然宣布是束手待毙,跪在堂内的范永斗、田生兰等一众晋商,其实已经看出来崔景荣是在挣扎,到底动不动手。他们打心底是希望崔景荣下令和岳肃拼了,但他们却不敢出声。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担心,万一自己喊话让崔景荣杀岳肃,那崔景荣正好可以掉过头来,戴罪立功,反而把他们全都钉死了,崔景荣搞不好还会因为有立功表现,免除一死。所以他们只等崔景荣自己拿主意,看你自己怎么抉择吧。

    护兵全部退出去之后,岳肃淡淡地说道:“崔景荣,你很识相。”

    “多谢大人夸奖。”崔景荣小心地说道。

    这时,岳肃缓缓向前走去,吴思南赶紧闪到一边,崔景荣也赶紧躬身把位置让出来。很快,岳大人就走到最上面两把椅子的中间。

    也就在这个时候,堂外突然响起一连串整齐的脚步声,脚步声好像是从后面绕到前边来的。

    “什么人?”

    守在的二堂门口的,还是崔景荣的护兵,堂内听的清楚,应该是有护兵在大声喝问。

    “六扇门奉刑部岳太保之命在此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退出此院,否则图谋不轨论处,格杀勿论!”紧跟着外面又传来喊声。

    听到是六扇门的人,崔景荣吓了一跳,暗道好险,幸亏自己刚刚没有冲动,否则那可真是万劫不复。

    “启禀大帅,外面六扇门……”随即,有一名护兵匆忙跑了进来,向自家大人征求意见。

    可话还没等说完,崔景荣就叫道:“你们耳朵聋了吗,本督在里面都听到了,是六扇门奉岳太保之命办案,还不退出去,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是、是……”

    护兵连忙跑了出去,嚷道:“弟兄们,大帅有令,咱们快退出去……”

    随即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在院子里的护兵全都退了出去,这里不仅全都是崔景荣的护兵,还有一些吴思南的。不过吴大人的护兵倒是老实,也不请示,早就提前一步跑了出去。

    二堂之外,马上被六扇门的捕快接管,率领六扇门捕快的是金蝉和王元化,二人带了能有四十名捕快走进堂来,进门之后,一起单膝跪地,给岳肃见礼,“卑职参见大人……”

    “免了吧,都站到一边。”

    岳肃吩咐一声,捕快们纷纷站到两厢,他们所站的位置,只好是堂内两侧椅子的后面。金蝉和王元化则是走到岳肃身侧,和铁虬、殷柱站到一起。

    岳大人是怎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呢,其实岳肃早就来了,也就是在靳良玉、王大宇来给吴思南的那个晚上,岳肃是前脚刚来,靳良玉和王大宇后脚就到。

    吴思南为了麻痹对方,照常收了银子,跟着就向岳肃汇报工作,并把自己的布属告诉给岳肃。岳肃很是满意,让他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有本官在这帮你撑着,什么事情也不用害怕。

    有岳大人壮胆,吴思南更是无所畏惧,什么监军、总督,面对的时候,那是底气十足。

    至于说金蝉和王元化所带来的六扇门这帮人,今早岳肃就派人去联系了,在下午廖飞、闻铁成到范记货行、田记货行拿人的时候,他们便从行辕后门进来,做好准备。

    一切都在岳大人的掌握之中,现在岳大人站在二堂最上面,冷冷地扫视一圈,说道:“都免礼吧。”

    “多谢大人……”

    这段功夫,厅内众人不管是跪地见礼的,还是躬身行礼的,又或是跪在地上的,都是一动没动,直到岳大人发话,才敢直起身子。

    “崔大人、吴大人,本官适才听到,你们似乎是在争论什么事情,而且还提到了本官。到底是什么事情呀,说上一说,让本官给你们断一断。”岳肃先是看了崔景荣和吴思南一眼,待把话说完,就坐到吴思南先前所坐的那把椅子上。

    崔景荣心头惶恐,赶紧酝酿说辞,吴思南倒是不同,直接说道:“回大人的话,事情是这样了,今天早上……”

    事情的始末,岳肃其实都知道,不过是故意一问。吴思南倒是很认真,从头到尾把事情讲了一遍,什么早上拿获靳良玉、王大宇私运军需,中午查出当年田秀吃空额、喝兵血一案,以及当年张家口副将常震潭的冤案,接着是崔大人前来颠倒黑白,诬陷下官,甚至连游击将军刘振友也在威压之下,做了假口供。最后,崔大人甚至下令擒拿下官,幸好岳大人及时现身。

    吴思南说完之后,岳肃微微点头,看向崔景荣,说道:“崔大人,吴大人所说之言,可属实呀?”

    岳大人早就藏在后面,关键时刻才现身,这里发生的一切,估计早就知道了。崔景荣哪敢狡辩,情知不管自己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否则的话,谎言戳穿,自己死的更难看。

    “扑通”一声,崔景荣直接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大人,下官一时糊涂,还望大人开恩……”

    “你也知道自己糊涂呀,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出事之后,人家怎能不找你出面。你若是不帮,人家会拖你下水,此时此刻,你可知错?”岳肃淡淡地说道。

    “下官知错。”崔景荣冲着岳肃磕了一个响头,起来之后,再看老家伙,已是老泪。

    “你毕竟是堂堂总督,封疆大吏,本督也不好在这里直接办了你,等回京之后,自会禀明圣上,看皇上如何裁断。你在这宣大总督的任上,也是有年头了,自己都有哪些罪状,就自己招了吧。书办,记录口供。”岳肃再次淡淡地说道。

    “是,大人……”

    崔景荣丝毫不敢迟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将自己这些年捞的银子,如数招了出来。晋商的孝敬分别有多少,宣府、大同边镇将领的孝敬又有多少,其中各镇将领都是吃空额、克扣军饷,自己看到,也就睁眼闭眼。虽说也数目上略有遗漏,但大体上是没有假的。总数加起来,都好有三百万两银子了。不仅如此,还有今天的罪行,受范永斗的要挟,前来威逼吴思南,意图铤而走险,杀人灭口。这等事情,傻子都能看出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宣大总督,那可是极好的肥差,守着三抚三镇,而且靠近边界,随随便便一年下来,都是几十万两银子,更别说崔景荣干了这么多年。招出三百万两来,那也是有富余出来的。

    受贿罪加上威逼吴思南的这条罪名,两条合在一起,死是肯定的了,家中老小,最差也得摊一个男的充军,女的发教坊司。

    说完之后,岳肃让崔景荣签字画押,画押完了,书办将供词呈给岳肃过目。岳肃接过观瞧,简单看了一遍,说道:“崔景荣,如此罪过,即便不满门抄斩,你家老小也难逃个好处。不过本官念在你适才老实的份上,再加上对自己的罪行毫不隐瞒和狡辩,本官会奏请皇上从轻发落,尽量不牵连你的家人。”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崔景荣痛哭流涕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连连磕头,他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能不牵扯家小,已经算是最大的法外施恩了。这话要是别人说,或许还不保准,但这是岳大人说的,岳大人是干什么的,那可是托孤大臣,放眼满朝上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现在皇上年幼,朝中大权可以说,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如果岳大人说放自己的家小一条生路,那肯定能够做到。

    “你也起来吧,退到一边。”岳肃向崔景荣摆了摆手。

    崔景荣连忙叩谢,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到一边站着。

    接下来,岳肃把目光投向田秀,说道:“田秀,现在该你了。”

    岳肃的声音不大,但田秀听在耳朵里,好像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一般。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大人,末将在……”

    征集下本小说的构思,下本书小翼打算还写历史的,广大书友如果能有什么好的意见,希望能给小翼提出来。比如时代背景,和主角的身份,是走争霸路线,还是其他路线。

    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小翼,小翼在此拜谢。

    ……

第七十九章 你不觉得脸红吗?

    第三卷]第七十九章你不觉得脸红吗?——

    第七十九章你不觉得脸红吗?

    “田将军,你的罪行也自己招一下吧。”岳肃望着下面跪着的田秀,冷淡地说道。

    刚刚总督崔景荣都已经招了,每年从田秀孝敬多少银子,已然明摆着了。田秀现在想不认都不行,叩头说道:“末将愿招,还望大人能够从轻发落法外施恩。”

    岳肃并未发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田秀。田秀哪敢不说,哆哆嗦嗦地说道:“末将确实是虚报兵马数量,吃空额,还有克扣军饷。军饷发下来之时,两成会被总兵米大人先行扣下,到手的银子,除却发给各级将领,下面的士兵,只能拿到四成的军饷,但剩下的那些银子,末将也不敢全吞了,每年都要孝敬总督崔大人……”

    田秀也不隐瞒,把自己吃空额,喝兵血的罪行,如实招认。

    岳肃听了微微点头,又道:“你所犯得罪行就这些吗?”

    “不瞒大人,就这些……”现在的田秀都已经哭了,哽咽地说道。

    “我看不止吧,你再想想。”岳肃冷淡地说道。

    田秀思考一会,最后叩头说道:“回大人的话,真的再没有了呀。”

    “那好,本官就提醒提醒你。你看这个人,你可认识。”岳肃说完,抬起手掌,轻轻派了三下。

    “啪!”“啪!”“啪!”……

    三声过后,很快从暖阁后面又转出两个人来,最先出来那个,不少人都不认识,因为那是蒋杰。而当众人看到,走在蒋杰后面之人,张家口的将领们,不由得都发出惊讶之声,“啊……”

    尤其是田秀,吓得登时打了个哆嗦,“你……你……”

    跟在蒋杰后面那位,不是别人,正是司马乔禹。蒋杰与司马乔禹现在岳肃面前躬身施礼,岳肃点了点头,先让蒋杰退到一边,然后指着司马乔禹说道:“田秀,这个人你可认识。”

    “末将认得,他是……我张家口游击将军司马乔禹……”田秀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认得就好。本官现在问你,在鞑子攻打张家口之前,可是被你关入大牢?”岳肃淡淡地问道。

    “是……”这事整个张家口的将领都知道,由不得田秀不承认。

    “他是因何被你关入大牢的呀?”岳肃再次问道。

    “是因为……是因为……”田秀关押司马乔禹之后,对张家口将士的解释是司马乔禹通敌,具体证据,他也没有拿出来,只是说怀疑,等到后来鞑子攻入张家口,守军逃走,返回来之后,司马乔禹已经不见踪影,声不见人、死不见尸。田秀趁机对外宣称,司马乔禹很可能是被鞑子救走了。反正看不到你的人,也没有你的尸体,随我怎么说。

    眼下司马乔禹出现了,又是岳大人一起出现的,田秀都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圆了。想了老半天,田秀终于说道:“回大人的话,末将之所以关押司马乔禹,实在也是无奈之举。”

    “怎么还成无奈之举了?”岳肃冷淡地问道。

    “是这样的,在鞑子快要打到张家口之时,司马乔禹到我府上商议军情,他建议要把张家口南北两门都封死,跟鞑子做殊死一搏。而末将以为,若封死北门,一旦鞑子破关而入,我军将无路可逃,势必全军覆没。鞑子骁勇,自从大同入关,便横冲直撞,破城无数,所向披靡,区区张家口怎能抵挡,尤其是张家口的兵马,因为末将吃空额的缘故,只有七千余人,并没有那所谓的一万五千人。以七千人去抵挡数万鞑子,无疑是螳臂当车,末将不想让下面的弟兄全部牺牲,希望能够留下有用之躯,继续报效朝廷,守御边镇。张家口能守住就守住,要是守不住,也能有条后路。最后事实也证明,末将的想法是正确的,鞑子驱民攻城,我军无法抵抗,撤退之时,还留下大部兵马。末将当时,也没打算将司马将军关押,可他咄咄逼人,甚至口出不逊,末将才不得已,先行将他关押。还请大人明鉴。”

    田秀解释倒是不错,而他的话才刚刚说完,司马乔禹就指着田秀破口大骂,“胡说八道!田秀,你可真是厚颜无耻,自己打算临阵脱逃,反而说是为了城里的弟兄。说什么迫不得已将我关押,那我问你,我被关押之后,你为什么派田喜来刺杀与我?”

    “我什么时候派田喜出刺杀你了,在鞑子叩关之时,我率部上城抵御,突然想起你还关在牢中。我只你武功高强,想要尽弃前嫌,让你上城帮忙守御,所以才叫田喜去牢中放你出来。怎么到了你口中,便成了要刺杀于你呢?我说回来之后,在牢里发现田喜的尸体,想来肯定是你恩将仇报,将田喜杀了,然后擅自逃落。”田秀也不示弱,大声说道。

    “让我上城抵御,我看田将军可真是健忘呀,将军在关押我之前,重重打了我八十军棍,若非我身体还算强健,怕是已经被你活活打死。如此重伤,你叫我如何上城抵御,简直就是自欺欺人。你分明已经做好弃城而逃的准备,怕我不死,日后说出你的罪行,所以才在提前派田喜前来刺杀于我,只是没有想到,我虽然身背重伤,却依然将田喜给杀了。不但如此,我还发现了更为重要的秘密!”司马乔禹现在伤势已好,说起话来,是中气十足。

    “你……你血口喷你……你恩将仇报……岳大人,您千万别相信他……”见自己的机关被司马乔禹点破,田秀无可辩驳,只能如此说话。

    岳肃依旧心平气和,说道:“司马乔禹,你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秘密呀,当着众人的面说上一说吧。”

    “是,大人。”司马乔禹当即说道:“末将逃出监牢之后,鞑子已然破关,末将只能朝北门方向逃窜。不想走到王记货行所在的街口之时,突然瞧见货行内有人出来,在门口挂了一面杏黄旗。末将当时纳闷,鞑子到来,怎会因为门上有一面杏黄旗,就不敢冲进去杀人、抢掠。不过也没有时间细想,又继续逃命,没走多久,便逃到黄记货行门前,可在这里,又意外地发现,黄记货行的门口竟和王记货行一样,也挂有一面杏黄旗。看到如此情景,末将以为这应该不是巧合,随即末将又想到,那天晚上到田将军府上商议军情之时,看到田府正在搬家,他府上的亲兵张合我是认识的,那时就问他,这是要把东西搬到哪里去,张合如实相告,说府上的家眷和家当要搬到田记货行避一避。那个时候,末将就心下狐疑,鞑子一旦破关,田记货行又能怎样,还不得一样让鞑子给平了。可当看到黄记货行、王记货行的门上都挂有杏黄旗后,末将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也是真的走不动了,于是全当那杏黄旗管用,从后墙翻入了黄记货行,找了个角落躲避。没过多久,鞑子真的杀了过来,街上喊杀声不断,可院里却没有什么响动。等到第二天鞑子出关而去,末将远路逃了出来,见街上一片狼藉,末将好奇地走到王记货行门前,想要看看那里如何?到了门前,末将发现,那杏黄旗已经没了,可门户依旧关着,没有一丝一毫损坏的样子。由此可见,鞑子并没有冲入王记货行抢掠。联想到这一切种种,末将不禁心中暗怕,这王记货行似乎是和鞑子有着什么关系。也就这功夫,王记货行内传出动静,末将赶紧胡同里面,紧跟着就瞧见货行大门打开,有伙计走了出来,他们先是往地上浇了几盆雪,然后又把门砸的稀巴烂,最后又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洒到门口,做出一副被鞑子洗劫的样子。末将看过之后,本有意把事情汇报给田秀,可回头一想,认为不可,因为田秀还把自己的财物寄存在田记货行,王记货行都没有事情,这田记货行十有**也会没事。于是,末将决定,还是先行离开张家口,去找大人,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禀明大人,大人一定会有最为妥善的处理方法。”

    田秀把自己在张家口所见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他说的清楚,堂内众人也听的清楚。再结合王大宇和靳良玉私运军械出关,也就不难想想,他们和鞑子必有关联。而范永斗和田生兰他们也终于明白,岳肃为什么会派吴思南到这里来,这次私运军械被拿个正着,也绝不会是什么巧合,乃是人家事先布好的局。怪只怪吴思南的戏演的太好,自己太过轻敌,没有察觉。

    “呵呵呵呵……”岳肃笑了起来,他的声音不大,但这笑声却令人心中发寒。尤其是在场的官员,如崔景荣、米之焕、肖凤忠、赵岩这四位,更是如坠冰渊。这些晋商的罪名,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通敌,甚至还可能是鞑子的眼线,他们如此维护,不也相当于见解通敌,罪名坐实,就不仅仅是自己掉脑袋了,抄杀满门都毫不过分。

    “田秀,司马乔禹的话你听清楚了?”岳肃冷冷地问道。

    “听……听清楚了……”这个时候的田秀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像你都能干出喝兵血的事情,还有脸说在乎手下士兵性命的话来,你说出这话的时候,不觉得脸红吗?”岳肃冷声质问道。

    ……

第八十章 抽丝剥茧

    第三卷]第八十章抽丝剥茧——

    第八十章抽丝剥茧

    “末将……”

    岳肃只一句话,就把田秀问的是无言以对。随后,田秀便开始磕头如捣蒜,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田秀,本官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废话,自己招吧,有没有勾结鞑子,图谋不轨呀?”岳肃冷冷地问道。

    “大人……”一听这个罪名,田秀差点吓得尿裤子,哭着说道:“末将冤枉呀……末将绝对没有勾结鞑子呀……哪怕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呀……”

    “你不敢?可本官怎么觉得你的胆子大的很呢?司马乔禹建议你封闭南北两门,众志成城,与鞑子一决死战。这个法子甚是不错,张家口怎么说也算是长城险关,如果你们上下同心,不见得就守不住吧。最最可气的是,你竟然连一天都没守住。你为什么不听司马乔禹之言呀?少来和本官说是为了什么手下兄弟的性命,你要是敢说这话,本官现在就让司马乔禹把那八十军棍还给你!”岳肃沉声说道。

    “是、是……是末将贪生怕死……担心封了北门,鞑子破关,便无处可逃了……”田秀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家眷和家产放到田记货行呢?难道就不怕城破之时,他们也无路可逃吗?张家口怎么说也是长城险关,一天都没守住,还敢说不是和鞑子私通?别跟本官说,鞑子驱民攻城,你心有不忍,你喝兵血的时候,怎么没心有不忍呀?这两件事,你要是不给本官交待清楚,本官就让你尝尝刑部大刑的味道!说!”岳肃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变得凌厉无比。

    不仅岳大人的声音,令田秀浑身直冒冷汗,就是岳大人问出的问题,也让田秀是无言可辨。自己想说的借口,一下子就被堵死了。田秀本就不是什么有种的人,要不然在得知鞑子打来的时候,他也不会吓得坐立不安,马上跑到田记货行向叔叔田生兰求救了。眼瞧着坐在上面的岳大人威严肃穆,自己就心头打怵,再一听说若是不招,便要动刑,更是没了丁点的底气。谁不知道,岳大人不仅是当世青天,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满朝上下,除了皇帝老子之外,就没有一个人比岳大人大。叔叔的靠山都有谁,田秀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皇帝。那就不用废话了,找谁还好使呀。

    “大人……小的真的没有勾结鞑子……至于说为什么会把家眷和家产寄存在田记货行,全是因为在得知鞑子快来打来之前,小人心慌意乱,赶紧跑了货行,找叔叔田生兰商量……”

    田秀再不敢隐瞒,把自己当日去田记货行见田生兰时,田生兰对他的说那些话,全都一五一十地交待出来。可能也是太过紧张,又或是忘了,只是把监军赵岩的家产存放在王登库府上的事给漏了。

    “这么说来,原来你叔叔田生兰是一个大有本事的人了。你的话,本官权且信了,先签字画押,然后到一边跪着去吧。”岳肃见田秀那副表情,以及怕到极点的样子,再听说话的声音,就知他没有说谎。

    行文书办拿过口供,让田秀签字画押,画押完了,田秀自行到一边跪着,书办将供词呈给岳肃过目。岳肃简单看了一下,点了点,示意书办回去落座。跟着,目光又向堂上众人扫了过去。

    他的目光,锐利中透着威严,但凡落到谁的身上,谁就会不由自主地打一个寒颤。

    最后,岳肃的目光停留到赵岩的身上。

    “赵公公……”岳肃淡淡地说道。

    “大人……”赵岩再次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他早已经被岳肃的威势慑服,前面的崔景荣、田秀基本上都没如何,就招认了,自己算是哪颗葱呀。在岳肃审问前两位的时候,他的心就七上八下,一直在思量对策,想来想去,或许也就自己太监的身份,能让岳大人稍微有点忌惮。毕竟是宦官,除非见到皇上和宫里的主子,否则见到谁也不用下跪。所以,赵岩鼓足勇气,直打哆嗦地走了出来,给岳肃躬身一礼。

    “赵公公,你是宫里出来的监军,按理说,本官没有权利审你,有什么事情,都该交给皇上发落。可是,你所牵涉的案子实在有点大了,而皇上年幼,本官又是先帝委任的托孤大臣,所以,过问一下,应该也是在情理之中吧。”岳肃淡淡地说道。

    “是……是在情理之中……”托孤大臣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皇上在未亲政的时候,一切朝中事务,皆由托孤大臣署理,说白了,也相当于半个太上皇了。岳肃这么说,那是给赵岩头上的“太监”名头一个面子,赵岩明白,自己要敢说半个‘不’字,岳大人就敢对自己不客气。

    “那本官现在问你,你身为张家口监军,张家口的兵马本应一万五千,而实际只有七千来人,相差一半,你这监军是怎么当的呀?眼睛是用来喘气的吗?”岳肃轻描淡写地问道。

    “这……”

    岳肃只一句话,就把赵岩问的无言以对,自己在张家口当监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兵马是实数的一半,不管怎么说,也不该不知道。正像岳大人所说的,眼睛不是用来喘气的,这监军你是怎么当的呀。

    见赵岩半晌没放出办个屁来,岳肃把脸一沉,说道:“赵公公,你倒是回答本官问题呀。你在张家口当监军已经有年头了,听说前任张家口副将常震潭就是因为吃空额、克扣军饷被你弹劾,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眼下这个田秀,也是吃空额、克扣军饷,而且他上任也有好几年了,怎么不见你弹劾呀?”

    “小人……小人……”赵岩支支吾吾,哪敢说实话。

    可这个时候,岳肃猛然大喝一声,“说!”

    “扑通!”

    岳肃这一嗓子,好似晴天霹雳,赵岩被吓得,身子一哆嗦,直接跪倒在地。跟着便连连磕头,说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把你的罪行都给本官交待出来,如有半点遗漏,也不用你去尝东厂的大刑,本官这里就让你先尝尝刑部大刑的厉害!”岳肃厉声说道。

    “是、是……”赵岩已经被岳肃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隐瞒,老实说道:“田秀吃空额、喝兵血的事情,小人知道。只是他叔叔田生兰时常孝敬于我,我拿了好处,自然也不便多说。还有,就是田秀吃了空额,多出来的军需,也就发不到人头上,这样小人就能把这些东西扣到自己手中,然后私下贩卖。”

    “都卖给谁了呀?”岳肃冷冷地问道。

    “卖给了王记货行的东家王登库。”赵岩如实答道。

    “很好,算你老实。本官再问你,那前任副将常震潭是怎么回事?他可是真的吃空额、克扣军饷了?”岳肃再次问道。常震潭的案子,吴思南在昨天就已经和岳肃说了,甚至还把剑绣喊出来,拜见岳大人,请岳肃替常震潭申冤昭雪。这等案子,吴思南知道,自己是没本事翻案的,只有请岳大人出马。岳肃自然不会决绝,直接答应下来,现在也就顺口问一下,谅赵岩也不敢不招。

    赵岩还真的没有胆子不说实话,对他来说,认不认也只是一个罪名多少的问题,而且先前吴思南都审的差不多了,自己若是不招,肯定捞不到好果子吃。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当即老实地说道:“常震潭确实是冤枉的。”

    “那你说说吧,你为何要陷害常震潭,弹劾他吃空额、克扣军饷,致使他身首异处,家破人亡呀?”岳肃说道。

    “因为……”赵岩犹豫一下,接着说道:“因为常震潭扣下了范永斗的一批货要运出关的货,这些货都是军需物资,是从……都是从我义父肖公公那里买的……如果事情奏到朝廷,闹大了的话,谁都得不到好处,所以无奈之下,小人只好先下手为强,弹劾常震潭,取了他的性命。不过这个主意,都是……都是范永斗出的……”

    赵岩自己也明白,不招那是不行的,虽然不想出卖义父肖凤忠,但自己不招有用么?上面坐的这位岳大人是吃素的么,“岳剃头”这个名号,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当年的魏公公厉不厉害,连魏公公手下的官员都被岳大人铡了不少,魏公公连半个屁都不敢放,自己算个什么。赵岩也不是瞧不出来,在场的这些人,哪个都讨不到好处,如何量刑,全要看岳大人的。就连自己是怎么个死法,也是人家岳大人说打算。既然都招认常震潭是冤枉的了,其他的事情,也别藏着掖着了。

    你看赵岩刚刚在吴思南面前,敢耀武扬威,口口声声称想要审他,得皇上下旨,除此之外,别的官员都无权审他。可在岳肃面前,和温顺的羔羊,都没什么区别。

    岳肃微微点头,说道:“算你老实。”岳肃说完,伸手在一旁的茶几上,拿起一份供词。这份供词是先前吴思南给崔景荣看的那份,靳良玉与王大宇招认的。他瞧了片刻,说道:“这份供词上说,这次私运出关的兵器和铠甲,有三千套是从你手中买的,可否属实呀?”

    “回大人的话,这事小人可冤枉,鞑子攻破张家口后,这里的军械库都被搬空了,向宣府调请的军械,尚未发下来,小人拿什么卖给他们呀。”赵岩一脸委屈地说道。

    “说的倒是在理。”岳肃点点头,又道:“在吴思南扣下靳良玉和王大宇那批货,并将人押到巡抚行辕之后,你为何要来无理取闹,还妄图将案子移交到你的手上呀?”

    “实不相瞒,因为这些年倒卖军需,收受贿赂,小人已经算是和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他们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要是有事,肯定是要把小人拉下水的。所以小人也无可奈何,只能设法帮忙。”赵岩这话一点不假,甚至连说这话的时候,还掉下了眼泪。

    “好吧,让他签字画押。”

    ……

第八十一章 晋商的底牌

    第八十一章晋商的底牌

    赵岩签字画押之后,岳肃让他退到一边站着,行文书办将供词呈上,岳肃大略看了一下,放到一边,跟着说道:“米之焕,现在该你了。e^看”

    总兵米之焕和先前的三位一样,心里紧张的要死,七上八下的,生怕岳肃点到自己的名字,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迟早的。

    现在终于点到自己名字了,米之焕硬着头皮,走到中间,躬身施礼,“末将在……”

    “你今天跑到张家口来做什么呀?”岳肃心平气和地问道。

    “末将……”这话米之焕实在不好回答,若是狡辩,估计马上就要被揭穿,犹豫片刻,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的,毕竟前面三位也都招了,自己不招,也是没用。不说别的,但就克扣军饷这一罪名,也够自己死得了。田秀的军饷,从北京运来的时候,是先到自己手上,自己从中扣掉两成,不仅是张家口的,其他地方也是一样。而自己直属的兵马,也照样是吃空额,克扣军饷,只是没有仅发四成,比较人xìng化地发了五成。还有受贿就不比说了,晋商们不可能只给督抚上供,总兵也得孝敬,每年送的银子也是不少。

    “末将是今早收到范永斗送来的信,说他们的货被吴大人给扣了,让我过来帮忙。平日里末将没少收他们的孝敬,也怕他们翻船之后,拉末将垫背,所以只能赶来。”米之焕如实说道。

    “你倒是诚实。好吧,把你的罪行都说一下吧。”岳肃淡然地说道。

    “是,大人……”米之焕也不敢隐瞒,当下将自己这些年收受了多少贿赂,吃空额、克扣军饷的事情,《》了一遍。几年了,他捞的银子也有上百万两。不过总兵和总督不同,总督第一是文官,第二算是政治核心里的人物,几乎不用去行贿什么高官,甚至还有京官要巴结宣大总督。这都是你来我往的,京里的官员,有那mén生故吏被调到宣府治下的三抚三镇,不都要找宣大总督照应,大家面子上来往,就省下金钱上的来往了。而总兵是武将,明朝以文治武,武将稍微有点事,就得遭到弹劾,哪怕没事,也不招人待见。所以,huā钱的地方比较多,哪年不得给京师大员送礼,捞来的银子,岂敢揣入自己的腰包。这上百万两银子,能有一半,都走mén路送到了京官手里。至于自己都给谁行贿了,米之焕也毫不隐瞒,兵部的官员,上上下下都得打点,户部的三大堂官也要孝敬,毕竟银子要从户部拨下来,岂能不分点,都察院的官员,也得表示表示,省的他们上本弹劾自己,内阁的官员,总少不得冰敬、碳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能少huā了么。这些都是不成文潜规则,谁都知道,甚至岳大人也知道。

    米之焕把收过谁的钱,给谁送过礼,都jiāo待的明明白白。京官里面,有无党派的,有齐楚浙三党的,也有岳党的。

    说完之后,岳肃让他签字画押,走过正常手续,才叫他到一边站着。接下来,岳肃又看向宣府监军肖凤忠。

    “肖公公。”

    “啊……岳大人……”肖凤忠站在原地,微微躬身,应了一声。作为宣府的监军,已经可以说是大太监了,以他的身份,也不用出列说话。

    看到肖凤忠显得还算镇定,甚至没有向其他四个一样,走出来回话,岳肃只是不动声sè说道:“肖公公,前面几人的回答供状你也听到了,你有什么要说呀?”

    “回大人的话,咱家无话可说。大人若想让咱家招供,咱家当然也不敢隐瞒,唯有实话实说。”肖凤忠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狡辩、抵赖没有用处,和岳大人耍狠,更是自取其辱。若想保命,或许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或许自己才能有一线生机。自己带不出多少人来,最多只有自己的干爹,内官监的掌印太监张迢瑞。但就拉出张迢瑞来,其实也不算什么,充其量算是一把稻草,不过肖凤忠相信,稻草会越来越多,火也会越烧越大。因为刚刚米之焕招供的时候,已经牵出不少人来,自己再牵出一个,等会那帮晋商还能牵出一大帮,看你岳肃最后怎么收场。

    “好,那你就自己说吧。把自己的罪行都说出来,也省的本官麻烦。”岳肃淡淡地说道。

    凤忠当下说道:“这些年咱家……”作为监军太监,赚钱最好的法子,就是倒卖军需物资了。受贿什么的,那是小钱,贩卖军需物资才是大钱。肖凤忠掌握整个宣府的军需,调拨军需都由他说的算,宣府也不是每个防区都有监军的,也就张家口这等重要的地方有监军,别的地方只有守将,那你兵马不够,肖凤忠是知道的,你实数多少,他就发多少,省下来的,他能全卖了。即便是张家口这等有监军的地方,赵岩得了多余的军需,卖了银子,起码也得给肖凤忠送上一半,有钱大家赚么。在需求较大,军需不够的时候,肖凤忠就要从兵仗局倒运,好像这次,肖凤忠就是和宣府兵仗局的管事太监sī通,调出的兵器和铠甲。肖凤忠做了这么多年监军太监,赚的银子着实不少,但他也不敢自己揣进腰包,起码三分之一要献给自己的干爹。他这一下子,便把宣府兵仗局的管事太监扯出来了,干爹张迢瑞也跑不了。

    如实招了口供,岳肃也不例外,让肖凤忠签字画押,画押完了,口供到了岳肃手中。

    现在剩下来没审的还有范永斗、田生兰等商人,以及廖飞几员将领。晋商是今天审案的重点,廖飞几个和他们相比,也就是小鱼小虾,基本上也没什么可审的。

    岳肃把重头戏放在最后,先是廖飞几人一一叫了出来,进行盘问。其实也不用怎么问,一点到谁的名字,那人便慌了手脚,赶紧跑出来跪着,把自己的事,如实说上一遍。

    秦南松是第一个被点到名字的,这小子是膝行爬出来的,现在的秦南松,kù裆都湿了,岂敢有丝毫隐瞒。不过这位老兄的罪过,还真不怎么打,也就是在镇守北mén的时候,收点过路费,过往的车辆,只要给钱,也就不查了。小的商人不敢sī运军需,大的商人,好似范永斗这样的,借秦南松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查。再有的罪行,那就是知情不举了,田秀克扣军饷、吃空额,这些事情张家口的将领都知道,就是没有一个敢举报。岳肃其实也明白他们的苦衷,好似司马乔禹,原先不也知道么,同样也不敢出头举报,人家田秀上面有根,谁敢luàn说就是个死,宣府巡抚和宣大总督都是人家的人,到哪举报呀。

    廖飞、许光达、闻铁成也是一样,也没贪到什么大数的银子,许光达也就这两天在守城外大营的时候,赚了点,以前也就是像狗一样,等田秀赏口汤喝。闻铁成也是无奈巴结,关键时刻站到了吴思南一边,岳肃在后面都听到了。罪名撑死是个知情不举,但也是不敢出来揭发。

    刘振友那是吓得要死,心中后悔不已,早知岳大人藏在后面,自己何必妄作小人。现在倒好,估计绝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在岳肃点头他的名字时,他赶紧出列跪下,痛哭流涕,连连磕头请罪,说自己不敢附逆,跟着陷害吴思南。岳肃倒也理解他的苦衷,没有多加为难,像问前面几个人一样,录了口供,签字画押之后,让他到一边站着。

    终于轮到审问晋商了,岳肃表情平淡,说道:“靳良yù、王大宇,你们两个出来。”

    靳良yù和王大宇一起出来,跪倒在地,他两人倒是显得从容,冲上磕了个头,接着靳良yù就说道:“岳大人,事情您已都知道了,我们想隐瞒,也是瞒不住的,就不自取其辱了。说句实在话,就眼前您查出来的,只sī运军需出塞这一条,就够我等满mén抄斩,我靳良yù哪怕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大人还有一些没查出来的,这些事情,都牵连很大,所以靳某希望大人能够等上两天,或许不用两天,只用一天就够,到时大人再决定,是否开审。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呵……”岳肃轻笑一声,说道:“牵连很大?能有多大呀?不就是那几个阉货吗?本官受先帝厚恩,托孤之重,已然决定鞠躬尽瘁、以死报效。但凡有害大明江山之事,不管他牵扯到谁,本官都会毫不留情!”

    “大人说的是,但小人还是希望大人能够再等个一两天,如果那时大人真的决定要审,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无半点隐瞒。”靳良yù郑重其事地说道。

    看到靳良yù毫无畏惧,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岳肃猜想他一定有所依仗。这个依仗到底是什么,难道来头要比总督崔景荣还大吗?说句实在话,岳肃看一看,能替他们出面的这个大人物会是谁。

    于是,岳肃也笑了起来,说道:“好呀,那本官就等上两天,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杀手锏!”

第八十二章 鸡飞狗跳

    第八十二章jī飞狗跳

    晋商提议,希望岳肃能够延迟两天再审,如果两天之后,岳肃还是决定要审的话,他们一定如实招供。TXT电子书下载《》,观看本书最新更新)看他们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岳肃料想,晋商背后,肯定会有大靠山出面。岳肃也想看看他们的靠山是谁,所以便答应下来。

    接着,岳肃下令将一干人犯就地关押在巡抚行辕,廖飞、许光达、刘振友、闻铁成四人不必关押,张家口的兵马,仍由廖飞统帅,同时将王登库等其他商人的货行都给查封。派人快马前往太原,给山西巡抚刘策送信,让他把这些晋商的家全部看住,不得跑了一个。还秘密给太原通判吴如梦送了封信,叫他小心盯着。崔景荣和米之焕带来的兵马,暂时jiāo由吴思南管理,在城外扎营,不得luàn动。

    这两位带来的兵马能有千人,尤其是崔景荣的护兵,堪称jīng锐,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宣大总督,管理着边镇,最好的兵马,自然他的手里。不过士兵就是士兵,他也没胆子和朝廷做对,岳肃让王元化陪吴思南去宣读崔景荣与米之焕的罪状,士兵们听了这事,自然也就乖了。

    当天晚上,吃罢晚饭,岳肃让吴思南和蒋杰到书房议事。

    三人在书房落座,岳肃坐在最上手,蒋杰与吴思南下手,岳肃先是客套两句,随后直奔主题。

    “吴大人、蒋先生,将晋商人赃并获,又查出宣府、大同的将领吃空额、喝兵血的罪证,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只是最后,靳良yù放话请我再等两天,我断定肯定是他们背后的大人物会出面找我,为他们说情。可这桩案子涉及到通敌,乃是灭mén之罪,本官万不会手软。那些晋商也是有眼力的,应该能看出本官不会姑息,可看他们今天的样子,确是成竹在xiōng。如此看来,他们背后是有一个极为了得的人物,你们帮我猜猜,会是谁呢?”岳肃先是抛砖引yù,想要听听这二位的分析,“吴大人,你先说。”

    让吴思南先说,也是岳肃对吴思南的考察。

    “大人,下官和大人想的一样,晋商背后,一定是有人的,晋商敢贩卖军需,京城里的官员少不得打点,靠山的势力决然不小。&*.《》.最快更新**若说有哪位大有来头,下官能想到的也就是那些勋贵和国丈爷了。不过国丈爷的可能xìng不大,因为这些晋商早在数年之前,就在张家口sī运军需贩卖,而国丈爷也就是先帝驾崩之后,才进的北京。刨去国丈爷,剩下的就是勋贵了,但下官认为,晋商们绝对不会指望这些勋贵为他们求情,岳大人做事雷厉风行,哪个敢来求情,还有就是,勋贵们绝对不会参与到走sī军需的买卖当中,顶多是收了他们的银子。对勋贵来说,收些银子不算什么,用不着冒险大人这里给他们说情,惹出一身麻烦,有这功夫,进宫到皇上和太后那里跪着,念在他们祖上的功劳,又是实在不知情,估计最多把银子吐出来,也就没事了。所以,晋商的勋贵出来搭救的可能也不大,再剩下来的也就是京里的官员和宫中的太监了。大人是内阁次辅,托孤重臣,先帝御赐三口铜铡,有先斩后奏之权。放眼朝中,比大人还大的官,那是真没有。想指望什么官员出头,下官以为,也是白扯。把官员除去,最后就是太监,这桩案子,牵连到许多监军太监,眼下到案的,有宣府监军肖凤忠和张家口监军赵岩,赵岩不算什么,而肖凤忠则是招认,他卖军需得来的银子,不少都孝敬了那个内官监掌印太监张迢瑞。肖凤忠在内宫有根基,其他涉案的监军太监,如大同监军、河南监军、山东监军、湖广监军,他们在宫中应该也有一定的根基。他们的根基是谁,下官不得而知,可肖凤忠的义父是内官监的掌印太监,想来其他监军的根基也不会差到哪里,若是哪位监军的根基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邹公公,那就……”说到最后,吴思南摇了摇头。

    邹义的地位谁都清楚,司礼监掌印太监加东厂提督太监,而且倍受太后宠信,要是把他牵扯出来,案子还真就有些棘手了。

    在听了吴思南的分析之后,蒋杰微微一笑,说道:“吴大人,您多虑了,这桩案子哪怕真牵扯到邹公公身上,邹公公也不会去替那些晋商出面的。此案干系太大,已然相当于造反,而主审的官员又是岳大人,邹公公岂敢出面。他和你刚刚分析那些勋贵一样,最多也就是收了银子,勋贵们都知道这事不能来找我们大人求情,要去宫里找皇上和太后哭诉,那邹公公本身便是在宫里伺候皇上和太后的人,更是会第一个找皇上和太后。随随便便哭上一番,把银子吐出来,想皇上和太后也不会再难为邹公公。”

    “对呀……蒋先生说的极是,思南少想了一成。可这样一来,那些晋商又从哪里来的底气,敢跟大人说等上两天,不会只是单纯的缓兵之计吧。”吴思南说道。

    “我猜不会。这些晋商能有这样的底气,确是有所依仗,但这个依仗,应该不是某一个官员,而是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像你说的那样,晋商们贩卖军需,给京城里的不少官员都送过礼,甚至还求他们办过事情,比如说当年害死常震潭,和张家口失守保下田秀,这都需要京里的官员出面。要是一审晋商,那些晋商势必将这些官员全抖了出来,人数不会少了,如此大案,牵连这么多官员,震惊天下自不必说,搞不好还会动摇国本。和平时期还少说,可眼下我大明内忧外患,实在经不起这样的动dàng。晋商们怕是看准了这一点,放敢如此沉着……”说到这里,蒋杰顿了顿,才道:“大人在朝中称病,偷偷赶来张家口办案,张家口距离京师不远,而大人在张家口为吴大人出头,拿了宣大总督崔景荣与总兵米之焕、监军肖凤忠的事,肯定已然传了出去,只要一天,就能传进京师。京里的那些拿过晋商好处的官员,得知之后,难免心中惶恐,方寸大luàn,怕只怕还有那些和大人相熟的官员也牵扯其中。”

    蒋杰分析的可谓滴水不漏,综合了他和吴思南的分析,岳肃微微点头,说道:“你们两个分析的不错,看来晋商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是唯恐天下不luàn呀!”岳肃咬牙切齿,重重一拍边上的茶几,思量片刻,突然说道:“我倦了,都回去休息吧。”

    说完,岳肃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吴思南和蒋杰只有起身相陪,岳肃自行回到自己下榻的厢房,对他来说,这桩案子如果真的如蒋杰所料,那就真的麻烦了。倒不是岳肃怕牵扯到岳肃中的官员,他是怕牵扯的官员比他想象中要多。大明朝已经够动dàng了,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北京城。

    因为皇上年幼,所以各级官员难得上一次早朝,今天也是一样,各去各自的衙mén,该做什么做什么。

    可到了中午,北京城一下子炸锅了。这是由于有一个消息从坊间传播开来,并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北京城。

    “岳大人没在府上养伤,而是去了张家口!”“听说岳大人在张家口把宣大总督崔大人能拿了!”“不止宣大总督,还有宣府总兵和宣府的监军!”“好像是因为有商人sī运兵器、铠甲出关,被抓了个正着,岳大人似乎早已料到,提前一步就赶去守株待兔了!”……

    诸如这等传言,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广泛传扬,这世上有一句话叫三人成虎,这么多人以耳传耳,难免越传越是夸张,大家伙都展开自己的想象,甚至还有人说,鞑子之所以能从容入关、出关,全是因为崔景荣通敌,要不然的话,鞑子怎么入关的时候走大同,出关的时候走宣府,这两处可都是崔景荣管辖的地方。

    百姓议论纷纷,当官的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得知此事,那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一些小官,平时不被重视的,都是心中窃喜,这等大案,跟自己无关,但北京城里要被牵扯的官员,绝对不会少,岳大人雷厉风行,一旦把他们全办了,肯定会腾出很多空缺,到时候自己说不定就能补上一个好差事。

    一些高官,有权柄的,那可真是各个着急,甚至可以说是心惊胆寒。有的人收过晋商的银子,现在晋商因为sī运军需出关被逮到,而且正在办理此案的还是那滴水不进的岳大人,这可怎么办?晋商肯定会luàn咬一气,拉人垫背,完了、完了。

    没收过晋商银子的,也有着急的,好比兵部和户部的官员,米之焕每当发军饷之后,都会给他们孝敬,这银子是从哪来的,用屁股都能想到,这是吃空额、喝兵血得来的。若是别的地方还好说,可这是宣府,鞑子就是从张家口出关的。那里吃空额、喝兵血,搞的士兵毫无抵抗能力,让鞑子轻松出关,自己也要有连带责任吧。岳大人刚刚回来,也可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把火烧出来,还不得烧死一大片。悲剧了!

    涉案官员jī飞狗跳,很快联系到一起,好比兵部尚书王在晋,他的府上,现在就聚集了很多官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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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介绍:
臣本山野木工,专椎凿髹漆之事,聊以度日。蒙先帝器重,不嫌臣班门弄斧之才,赐进士及第,僭越中枢,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老父病丧,丁忧还乡,陛下夺情起复,以臣巡按江南。臣行事鲁莽,有负圣眷,陛下不加追究,仍委以重任,着臣予兵部,付军国之事,实令臣感激不尽。
现国家动荡,外虏当前,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不思忠君大义,反起兵谋逆,骚扰地方,妄图窥测神器。所谓攘外先要安内,微臣不才,愿提兵南下,与闯逆会兵于洛阳,以报先帝知遇之恩,陛下重用之德。今自造棺匣一口,随军而侍,若不灭寇,誓不还朝。
——引自岳肃《出师表》明末中枢一木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中枢一木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中枢一木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