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查抄洪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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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查抄洪府
“徐荣,算你老实,本督可以给你个痛快的。对了,和你一起去褚波、高翔家中,逼死他们的都有谁呀?”岳肃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案子现在已经真相大白,剩下的也就是这么一个问题了。
对于徐荣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当下点出这些人的名字。这些个人,都在刚刚那帮人里,一共是五个,先后随着徐荣去褚波、高翔的府上将人逼死。
岳肃听了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这五个名字记住。对于岳大人来说,你作奸犯科被抓之后,如果上来能够老老实实供认伏法,他会针对案子的大小,予以从轻量刑。反过来,哪怕你只是小案子,如果敢在公堂之上说谎,给审案工作增加麻烦,待到案子审清之后,皆会从重处置。
让徐荣签字画押,岳肃又让徐向志画押,徐向志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画押。他们两个画押,岳肃看向知府常赫,说道:“常大人,你收受贿赂,知法犯法,纵容包庇徐家,可否知罪。”
“下官知罪。”到了这个份上,常赫哪敢多说什么。自己当初已经招认,现在更是证据确凿。
“摘掉他的乌纱,扒掉他的官服。”
岳肃一声令下,有护军上前动手,将常赫的乌纱、官府全都拿下。常赫闭上眼睛,对他来说,到底会不会死,全在于岳大人的一句话了。
这三个搞定,岳肃又下令将刚刚带下的徐家恶仆全部带上。别人暂且不问,只找那五个隐瞒案情的,这五个小子见徐荣到招了,哪敢否认,也就老实承认,并签字画押。
一切审理明白,岳肃当堂宣判,徐向志、徐荣横行乡里、草菅人命,行贿官员,陷害朝廷命官,酿出程忠伟之冤案,并令其丧命,罪大恶极,理应凌迟处死,所有家产,一律充公。可受贿、陷害程忠伟之官员,尚未到案,暂且留其一命,待一干案犯全都到堂,审清之后,再行发落。徐府恶奴,平日仗势欺人,横行乡里,虽是受人差使,也是附逆之罪,明知徐家为恶,却不出首告发,按朝廷律例,较主犯罪减一等量刑,理应斩首。顾念其到堂之时,主动坦白,予以从轻发落,发配云南充军。另从犯姜武等五人,隐瞒案情,仍照朝廷律例,处以斩刑,当即执行。湖州知府常赫,贪赃受贿,执法犯法,纵容包庇徐家,且为案犯通风报信,致使重要案犯褚波、高翔被杀掉灭口,按朝廷律例,判处斩刑,当堂执行,所有家产,全部充公,家中男丁充军,女眷发教坊司。
听了岳肃的判决,徐向志第一个大叫起来,“大人,您不是说我招出徐荣藏在何处,便能从轻发落吗?为什么还要抄我家产,取我性命?”
姜武五个当初隐瞒案情的小子也叫了起来,“大人了,我们也是主动招供的,为什么别人就能活命,我们就要斩首。去逼死褚波、高翔的是徐荣,我们只是跟着去,在他们两家,我们什么也没做呀。”
“徐荣,你的罪行,已足够满门抄斩,本督单取你一人性命,保全你的家眷,甚至没有发她们去教坊司,已经是法外施恩。还有你们五个,当时让你们主动坦白,你们却隐瞒不说,这便是欺瞒本督的下场,下辈子投胎,记住了,本督是不容他人欺骗的来人啊,狗头铡伺候”
命令下达,铁虬领着护军将狗头铡抬上。还不等有人去拽常赫,这位常大人就吓得晕了过去。也是,在岳肃府上被折磨了三天三夜,连眼都没法合一下,现在一听说要掉脑袋,脆弱的心灵,再也经受不住,哪里不昏倒。不过他不知道,其实最早,岳大人没打算杀他,只要在一开始盘问的时候,他能老老实实的招认,最多也就是个充军,搞不好还能罪减一等,来个流放,抄家是肯定的,但家里的人不会沾包。可现在,岳肃是从重处罚。只是那狗头铡并非给常大人准备的。
铁虬负责掌刑,姜武五人先被狗头铡砍了,至于常赫,和其他人一起全部收监,该充军的充军,随后岳肃发下行文给湖州同知,帮忙抄没徐荣与常赫的家产,当然殷柱和厉浩然是各带五十人全程监视的。而且,张贴告示,晓谕百姓也是少不了。
岳大人退堂之后,又要将事情的始末,写成奏折,上奏朝廷,请朝廷将涉案官员,擒拿之后,送抵湖州,交到总督行辕,进行对质。
他的奏折到了北京,自然要引起轩然大*,这倒不是说案子牵连过大,因为天下的官员都知道,岳大人时常会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翻出一个冤案,处理一个退了休的巡抚,一个退了休的按察使和一个刚刚升到知府的官员,算不得什么。可关键是在于,这个案子发生的时间有些不太妥当,因为国舅爷的案子,你还没给出一个交待呢。
张嫣看了岳肃的奏折,那是气恼不已,自己催办的圣旨,都已发下去了,你不赶紧给我一个交待,搞那些乱七八糟做什么。可发了一阵脾气之后,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岳大人的奏折也得批示,都是正事,也不能不给个回复吧。张嫣只好下旨,命令锦衣卫去将涉案官员批捕,送往浙江。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再说岳大人这边,他的奏折刚送出去,朝廷的旨意也就到了,岳肃焚香接旨,待旨意到手,又和前来宣旨的太监客气两句,表示自己一定尽快破案。然后,又依照旨意上的意思,让那太监将国舅爷的尸体带走,南方天气热,现在张中信的尸体都臭了。
将传旨太监打发走,岳肃还是没有马上彻查张中信的案子,反倒是审起那些被抓来的商人、富户。
审理他们很是简单,无非是行贿。岳大人搞掉了徐家,开堂审理之时,昨天堂上的血都没擦,七具尸体,还扔在那里。看到这个架势,上堂的富户,腿都发软,都不用找常赫对质,一个个都就全认了。有那胆小的,甚至连自己当初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也一五一十交待个明白。
岳肃让他们签字画押,行贿朝廷命官,量刑方面,有许多不同之处。比如说,把钱送去了,人家没收,这可以打一顿板子,当作警告。另一种是,钱送去了,当官的也收了,彼此心照不宣,以后该照顾照顾,当时一直没求你做什么太出格的事。这一种人,罪名能小点,当时要取决于送了多少银子,按照大明的律例,行贿、受贿同样判刑,只是行贿要较受贿减等量刑。第三种就是徐向志这种,给人送钱,包庇自己横行无忌,经常犯点案子。那就没二话说了,最轻都得杀头。
这里的商人,像徐向志的不多,也就三五个,不过也没有像徐老爷那样,干出惊天动地案子的。可岳大人也不知是吃什么呛药了,直接下令抄家。一听这个发落,这几位老兄都哭了,令他们哭的还在后面,岳肃还把他们给发配了。
洪森的家,是属于那种逢年过节孝敬,却从来没有求过常赫做事,甚至他们家平时,也是低调的很,一贯没惹出什么麻烦。对于这种行贿,可以和保护费相提并论,也就是说,我按时给你送银子,你别来找我麻烦就行。
这等事情,可以说不算什么,作为一个天下数一数二大财主,随便赏地方官两个银子,彼此不伤和气,换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哪怕他给地方官孝敬最少,地方官也不敢去招惹他。即便不给,谁也不敢把洪家如何。
对于洪家的低调,和行贿的银子,正常来说,就是睁眼闭眼的事。当时岳大人却做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判决——抄家。
在他宣判的那一刻,洪森的儿子洪麟可傻了眼,他大声说道:“大人,这可使不得呀……我们家一没作奸犯二,二没勾结官府做什么恶事,您为什么要抄我们的家。再者说,我父亲已经过世,行贿的是他,又不是我。”
“你说没有勾结官府做什么恶事,那你们家为何要给常赫送银子呀?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再者说,太祖当年订下铁律,反受贿白银六十两,便是抄家杀头的罪过,你们家逢年过节就给常赫行贿五百两银子,够他死多少回了。行贿较受贿减等量刑,也够你父亲充军,抄没你洪家家产的了。你父亲死了,家产不是还在吗?抄他的家产,有什么不对?”岳肃大声说道。
“大人……这五百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数呀……”洪麟终究只有十六岁,让他和岳肃玩辩论,哪里是对手,当时就不知该怎么说了。
“五百两不是大数,那多少两才是大数呀?这还真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将他拉下去,仍旧关押……”说到此,岳肃转头看向金蝉,吩咐道:“金蝉,点一百护军,再令一道行文,去同知衙门,找他配合,抄了洪府”。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服找我家大人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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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不服找我家大人说去
岳肃下令,派金蝉率兵连同同知衙门查抄江南第一富商洪府的家。这般大的事情,瞬间震惊了整个湖州城。
南洪北李天下闻名,李文彰的实力,是何等强大,家丁、护院是数不胜数。与他齐名的洪森,能差到哪去呢?
洪府上下也是人多势众,打手、护院、长工、短工、丫鬟、婆子、小厮什么的,乱七八糟加在一起,足有千众以上,人数之多,都超过前去查抄的官兵。
可这又如何,金蝉汇同同知衙门、清军厅的捕快到此,亮出总督大人的查抄令,谁人有胆阻挡。要知道,这里还是大明的天下,你敢反抗,就是造反,到那时候,会来更多更多的人马,你能打得过吗?
公子不在,管事的是大管家洪昭,他倒是想不让了,可他不敢反抗,毕竟徐府刚刚被抄,你洪府就算有钱,也斗不过朝廷官军吧,想当年的沈万三,估计要比你洪家还要有钱,可朱元璋还不是说抄你就抄你。
大管家让家丁、护院老老实实地站在里面,不准轻举妄动,一个人出来,找金蝉理论。“这位差爷,我们洪家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勾当,不知这查抄的罪名,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你们家公子现在都认了,罪名是行贿。”金蝉大声说道。
“行贿?哪里有呀?我们洪家一家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在这湖州城里,有谁听说我们做过什么欺压良善的事情,为何要行贿呀?”洪昭再次问道。
“逢年过节,你们哪会不给常赫送五百两银子呀?这么大笔数字,不叫行贿叫什么?”金蝉大咧咧地反问道。
“这……”洪昭一时语塞,不过这家伙反应倒快,比公子洪麟可机智多了,随即说道:“五百两银子,对我洪家来说,只是小数,送给常大人,也打算求他做什么事情,不过是想图个方便,两下好见面。”
“呵……”金蝉冷笑一声,说道:“这话说的,五百两银子都成小数了,那湖州府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呀,如此不算行贿,怎么才叫行贿。还有,不打算求他做什么事,为什么还送银子呀,我家大人说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好端端,不做苟且之事,图什么方便呀?难道说,你不给湖州府送银子,他就会主动找上门来,为难于你吗?”
金蝉当年不过是个草莽之人,解决什么问题,从来不靠嘴皮子,靠的都是拳头。不过他为人很是聪明,较之铁虬,脑子要灵活的多,跟了岳肃这么多年,也知道凡事不能总靠蛮力,嘴皮子也是有点用的,稍加历练,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节。
“五百两银子对于常大人来说,或许很多,当时对于我们洪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所以并不放在心上。至于说图什么方便,其实也真就没什么,我们合法生意,与谁都不发生关系。料想即便不给常大人送银子,他也不会为难我们。”洪昭谨慎地说道。他的话,也算是四平八稳,没有任何破绽。
“它**,你说的轻巧五百两银子,对你们洪家九牛一毛,你就不当回事,随便送给官员。他们为何贪婪,为何**,还不是被你们这帮人给惯的。要是你们你们都都不给他送银子,他会变得贪婪吗?他会一碗水端不平吗?会帮着有钱人欺负穷人吗?***,你们洪家有的是银子,怎么不见你赈灾济民当年河南大水,你有那贿赂官员的银子,拿出来给他些百姓重建家园啊那个时候不见你们这帮为富不仁的出来,现在还它**在老子面前说有钱,老子抓的就是有钱的你要是不服,等会老子自会带你去总督行辕,和我家大人说话,不过现在,你们的宅子,老子是抄定,你若再敢挡在门口,老子就当你是对抗官军,意图造反,直接把你给砍了”金蝉的出身,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吊丝,岂能没有仇富心理。他一向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那些有钱人,你要是有钱能做好事,那还好说,可要是为富不仁,他都恨不得直接把你剁了喂狗。别看这位吊丝识字不多,说的这话倒也在理,若是没有富人行贿,又哪会有官员在审案之时,一碗水端不平呢?在行贿、受贿这个问题上,虽然两方都有原因,但**的起源,永远都是先行贿所造成。
用现代的一件事打比方吧,以前的老师对学生都是一视同仁,在班级里排座位都是按大小个。可是有的家长先行破坏了这个平衡,为了孩子能坐到前面,给老师送了礼。人都是有贪心,有的老师当然不例外,也就收了下来,拿人手短,自然要把人家的孩子安排到前边,美其名曰“人家视力不好”。当其他的家长知道之后,认为你能送礼,我也能送礼,进而争相效仿,最后也就出现老师一碗水难以端平的效果。针对这件事,虽然说老师有责任,那他们的毛病,也是学生家长惯出来的。
这个道理和官员受贿是一样的,没有那些先行送礼的人,也不会让官员越来越**。想当年,没有红包也可以办事,直到最后,非要发展到没有红白,根本就不办事。
金蝉跟岳肃不仅学会说道理,强硬的言辞也照样学会。你敢不服朝廷,阻拦官军,那就是造反。有本事你就学陕西那边造反呀,可你要知道,这里的总督可是岳大人,你敢造反,就能把你们全灭了。
洪昭见金蝉说出这番话来,即便是久经世故的人,也是无话可说。对方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而且还横下心来,就是要抄家,真的动手开打,洪昭哪里敢。他犹豫一下,说道:“这位差爷,可否容我先去和岳大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请他网开一面,从轻处置。”
“和我家大人商量,这是可以的,不过我这边,该查照样要查,该抄照样要抄,这是我家大人的规矩,令出如山,容不得半分懈怠。在他停止查抄的命令下来之前,我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好了,你不是要找我家大人商量吗?来人呀,带洪管家去总督行辕,其他的人,跟着我进去抄家,如有反抗,按造反论处,格杀勿论”金蝉说到最后,嗓门提的老高,跟着一把将洪昭拎到一边,率先跨步走进大门。
他这一进门,后面的护军、差役是立刻跟进,另有十名护军,将洪昭围住,说道:“洪管家,我们头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跟我们去总督行辕吧。”
“唉……”洪昭叹息一声,只得跟着护军,朝行辕走去。
他这边往行辕赶,金蝉这边是毫不客气,闯进门后,指着站在前面的洪府中人喝道:“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想要造反吗?赶紧都给我去府内的花厅蹲着”
这些洪府护院已经傻了眼,大管家已经被带走了,现在群龙无首,谁敢随便反抗。尤其是对方之人,来势汹汹,真要是敢反抗,倒霉的还是自己。算了吧,反正也没人做主,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在官兵的驱赶下,洪府之人到花厅集合。可花厅虽大,架不住洪家人多,一个花厅装不下,不过洪家大厅也多,金蝉安排了十几个大厅,每厅分二十人看守,不准里面的人随便走动,一有异常,就大声呼喊。而他带着其余人等,一边将府上的人分别赶入屋子,一边开始查抄。
“主公,出事了……”
在湖州斩龙帮的那所大宅子里,面具人正在书房之内,踱来踱去,仿佛是有什么心事。
这功夫,门房老于匆匆跑了过来,在门口喊了一声。
面具人听出是老于的声音,说道:“是老于呀,出什么大事了,进来说话。”
老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带上。面具人瞧了老于一眼,说道:“你今天怎么如此仓惶,是出什么要紧的事了?”
“主公,是洪府被人抄了。”老于说道。
“什么?”面具人听了这话,心头“咯噔”一声,身子晃了一晃,连忙问道:“是为什么被抄的?”
“听说罪名是贿赂湖州知府常赫。”老于答道。
“贿赂常赫……”面具人明显有些诧异,跟着喃喃自语地说道:“岳肃呀岳肃,你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先是抄了徐府,现在又去抄洪府,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虽然看不到面具人脸上的神色,但可以肯定,他的脸上一定愁眉不展,满是不解之色。
“主公,洪昭现在已经被岳肃的人带走了,去做什么,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加派探子,在总督行辕外面好好查看一下。”老于说道。
“不错,是应该加派探子,不过,不仅要在外面,还要尽量派人混进出,打探一下,里面的详细情况。”面具人说道。
“派人进去,总督行辕守卫森严,想要混进去,着实困难。一旦有个闪失,就可能被岳肃的人发现。”老于颇为担心地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今晚我就安排死士混进去,能刺死岳肃那是最好,即便没有机会,也要尽量打探出里面的动静。”。
第一百三十二章 水师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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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水师覆灭!
总督行辕。后堂之内,岳肃正在奋笔疾书,写的是什么,并无人知晓。蒋杰和铁虬坐于下手,蒋杰的神色永远是那样从容,倒是铁虬,似乎因为没有派他去抄家,显得有些失落。
这时候,门外有护兵通禀,说洪府的大管家洪昭带到。岳肃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两名护兵押着洪昭走了进来。毕竟不是公堂审问,护兵也没有太过冲动,直接一脚把人踹倒,只说了句,“大人,洪昭带到。”
洪昭倒是自觉,马上跪倒在地,“小民洪昭叩见岳大人。”
“起来了。”上座的岳肃抬眼瞧了洪昭一下,身子却是没动,跟着用继续动笔,不停的书写。
洪昭也是识趣之人,见岳肃忙于书写,当然不敢再行打扰。岳肃书写了一会,方将笔放下,等墨晾干,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才将纸叠上,并从边上拿过一个信封,将纸装了进去,最后随手放到桌案上一叠公文之下。
岳肃坐直身子,脸上露出微笑,说道:“洪管家,刚刚本督忙于一些公务,有些怠慢,还请莫要放在心上。不知洪管家今日到此,求见本督,是为了什么事呀?”
洪昭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说我来找你能为什么,你都派人来抄洪府了,我不得来问问是为了什么。
“岳大人,我洪家一向奉公守法,从未做过什么违法犯禁之事,不知大人为何要将洪府查抄?”洪昭不卑不亢地问道。
“洪管家,你说洪家一向奉公守法,本督实在不敢苟同,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连你们家公子都承认了,你一个管家,怎能不认呢?”岳肃微笑地反问道。
“大人说的是给知府常大人送银子的事吧。”洪昭说道。
“这叫送吗?说的真是好听,行贿朝廷官员,是什么罪名,你不清楚吗?”岳肃轻笑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当时……我们洪家一向循规蹈矩,送给常大人一些孝敬,也只是想彼此面上过得去,进些地主之谊罢了。实在没有想过,要求他照顾、包庇。”洪昭说道。
“不要狡辩,行贿就是行贿,常赫受贿,现在已然抄家,只待发落了尔等这些同案犯,便要将他送上断头台。如果照你所说,他常赫接受尔等的贿赂也是无罪了,若是如此,朝廷还定律法有何用处?洪昭,你也是一把年纪了,即说奉公守法,想来大明律例也是晓得,受贿五百两该当何罪?”岳肃再行问道。
“我这……这五百两银子,就只是单纯的略尽地主之谊,大人您也知道,我们洪家乃是江南首富,随便给下面的人打赏,有时也是百八十两银子,所以……”洪昭继续解释道。
“本督不听你解释,本督现在是让你回答问题,按照大明律例,洪昭受贿五百两,该当如何判决?而且,他常赫也不是只收了你们洪家五百两银子,他在任两年有余,前前后后,逢年过节,你们洪家都有贿赂过银子,每次出手都是五百两,合计下来,已有三千两。你说你送他银子,是略进地主之谊,可他收你银子,算是受贿还是什么呢?”
“这……”洪昭被岳肃问的,那是哑口无言,跟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好了。
他吞吞吐吐不知该怎样说辞,此刻岳肃又说道:“你们湖州府的富人,都有给过洪昭贿赂,各个皆是美其名曰略尽地主之谊。现在洪昭受贿数额重大,已然被本督定了死罪,可照你的这个说法,你们都是没罪的,那本督现在就问问你,那常赫可否算是受贿之罪呢?倘若在你心中他没有罪的话,是不是要治本督一个诬陷之罪呢?”
面对岳肃的厉声喝问,洪昭连忙跪下,说道:“大……大人岂会有罪……那个……常赫是……罪有应得…….可是……”
“不必可是了,既然连你都说本督没有诬陷于他,那常赫的受贿之罪,便是板上钉钉。受贿之罪,理当按律定刑,你们这些行贿之人,岂能没有关系,本督按朝廷律例,较受贿者减等量刑,难道还有错了吗?”岳肃再次厉声喝问。
“可……那是老爷在时……送的银子……现在老爷已经过世……这事……是不是……”
“少拿这个做借口,本督又没有让你家公子充军,只是抄没洪森的财产。难道还不算执法公正,对你家公子网开一面吗?”岳肃大声说道。
所谓‘官字两个嘴’,本身说话就管用,更何况现在说话的还是岳肃岳大人。洪家是江南首富,跟一些高官大族都有些关系,任谁都要给些面子,可以说,现在坐在洪昭面前的也就是岳肃,若是换做别人,洪昭马上就能找人帮忙说请,或许干脆搬些大官来压住场面。可惜,坐在洪昭面前的不是别的官员,放眼天下,能比岳大人官大的,已然找不出来,单凭托孤大臣四个字,什么首辅、公侯都不管用。尤其是那三口连凤子龙孙都能铡的铜铡,又有谁有胆子前来找不自在。
洪昭现在是无言以对,可总不能眼睁睁地让偌大个洪家被抄了吧。洪家富可敌国,装着成山的银子不说,还有数不清的商铺、店铺,这要是都没了,那可怎么办?心中着急,就是想不出办法。也就在这功夫,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之声,伴随着脚步声,还有殷柱的喊声,“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殷柱是跑着来的,到得门口也没功夫通传,直接进屋,焦急地说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见到殷柱满脸仓惶之色,岳肃连忙问道:“莫要惊慌,出什么事了?”
“是毛将军,重伤前来……求见大人……说水师全军覆没了……”殷柱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岳肃一听这话,登时大惊,随即站了起来,喝问道:“怎么可能?浙江海域上的海盗已经全部肃清,怎么可能全军覆没?毛有见在什么地方,快叫他过来见我”
岳肃的话刚说完,就见二堂之外,有两名护兵扶着一个人朝里走来,被搀扶之人,正是毛有见。脸上、身上满是血污,尤其是身上,胸口带有两处刀伤,虽然鲜血已经凝固,可是从撕破的衣服可以看出,这刀伤着实不轻。
毛有见进门之后,勉强挣脱了扶着自己的两名护兵,然后跪倒在地,痛声哭道:“末将该死……浙江水师全军覆没……总兵郑大人和监军孙公公也都为国捐躯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到底吃了什么事?你快快告诉本督”岳肃撕心裂肺地吼道。
浙江水师从无到有,那可是岳肃苦心经营起来的成果。尤其是那几艘英吉利大船,更是岳肃征服沿海的资本,现在听说全没了,怎不让他着急。尤其是总兵郑芝龙和监军孙禅也死了,岳肃更是诧异。郑芝龙可以说是战死的,那孙禅身为监军,贪生怕死,打仗的事,肯定是往后缩,怎么也能战死?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大前天郑将军和孙监军去沙通汪的水师行营视察,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到了晚上,沙通汪竟然水路进兵攻打末将的大营,末将丝毫没有准备,码头上的战船,全部被他们击毁,营内官兵猝不及防,更是无法抵挡,末将血战突围,一路纵马逃回杭州,先是告知总兵裴玄,小心提防,派兵剿匪,然后快马赶到湖州,向大兵禀告此事。”毛有见哭着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岳肃听了这番话,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猛然痛呼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而出,跟着向后摔倒过去。
“砰”地一声,身子砸在椅子之上,连人带椅子一起栽倒在地。
“大人……”一见到岳肃吐血晕倒,堂内众人全都慌了,就连一向沉稳的蒋杰,亦是如此。大伙大呼一声,连忙冲到岳肃的身边,铁虬速度最快,一把抱住岳肃,大声叫道:“大人、大人……”
蒋杰则是伸手探视岳肃鼻息,跟着说道:“大人没事,怕是一时气血攻心,昏过去了。快扶大人回房休息,找郎中诊治。”
“好、好……”铁虬最为性急,连忙将岳肃抱了起来,朝外面冲去。其他的人也都慌了,毛有见现在也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叫道:“大人没事吧……”随即让护兵扶着,追着铁虬向外奔去。
岳大人这一晕倒,别说二堂之内乱了,整个行辕都有些乱了。守在堂外的护兵一见到大人是被抱出来的,连忙赶过去探视,生怕岳大人出了什么事情。
人都跟着铁虬而去,一时间整个二堂之内,就只剩下洪昭一个人跪在地上。这时的洪昭,显得有些尴尬,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想要离开,没有岳大人的命令,你往哪里走,大门口你都出不去。可要是不走,就在里面跪着,怕是也不是个事,尤其是家里正被查抄,回去完了,封条估计都粘上了。
原地跪了一会,还是没有进来搭理自己,洪昭左右瞧了,跟着又向门外看去,放眼之处,连个人影都没有。
见四下无人,洪昭忽然想起,自己在进来之时,岳肃在写什么东西。堂堂总督,还要亲笔写东西,想来这东西绝不寻常。反正现在没人,自己不如去看看,到底写的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洪昭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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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洪昭盗书
洪昭想要看看岳肃刚刚写的是什么,他缓缓站起身子,一边回头向后看,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公案前移去。他本身就跪在阶下,离公案也就两步的距离,来到桌案之前,见外面仍没有人,便轻轻拿起案头的公文。
公文之下,放着一个崭新的信封,应该是岳肃刚刚装进去的那封信。洪昭将信封拿了起来,随即又看到这信封之下还有一个信封,这个信封略微旧一些,上面写着字——“秉严吾兄亲启”。
这六个字写的是潦草不堪,和鸡爪子写的,没有什么区别。这个年头,能写出这么一笔字来,实在有些不容易。
岳肃字秉严,这不是什么秘密,那个年头,只要略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洪昭作为天下首富家里的大管家,自然是有一定见识的,岂会不知道。就因为他有见识,见到这封信后,立刻觉得有些古怪。
为什么有古怪呢?原因很简单,能称呼岳肃字的人,这个世上并不多,必须得关系到了一定地步,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这么称呼。有这个资格的,岳党的一些高官,自是可以,但这些高官总不能写出这么一笔字来吧。要是平常的好朋友,似乎也不太可能,唯一的解释是,写信之人不想让人从笔体中看出自己的身份。
这肯定是封密信,洪昭将这封信也拿到手里,紧跟着将公文摆好,小心翼翼地返回自己跪着的位置,跪了下去。他将耳朵竖起,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与此同时,先将那封岳肃刚刚写的信抽了出来,展开观瞧。
这封信上的内容是这样的:重岳,现下国舅身死,太后明旨让为师限期破案,此案扑朔迷离,但已料定,此案定是斩龙帮所为,意图嫁祸为师,让太后误以为是为师害死国舅,拿为师问罪。太后一直对为师颇有忌惮,此刻没有下旨问罪,想来也是有所顾及,只单单施压,看为师如何处置。此案不宜拖延过久,然,斩龙帮近期段不肯露头,势必坐视太后将如何发落为师。因此,此案在限期之内,断然无从破获。眼下陕西、陕西、甘肃大乱,朝廷正是用银子之时,为师现已查抄江南首富洪家之家产,不日便会送抵京师。洪家富可敌国,这些银子,自然可以帮助朝廷渡过难关。银子送抵京师之后,你在朝中要带领上下官员,一起替为师分说,显为师之忠贞,请太后宽限破案时日,最好能够再不过问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太后对江山社稷自然重视,也知这笔银子对朝廷的重要,见到银子之后,心情必然大好,加上尔等分说,此案必然不了了之。只要朝廷不予限期,斩龙帮阵脚必乱,再不会坐山观虎斗,假以时日,为师定能将其一网打尽。重岳,此事拜托了。落款为:肃。
看完这封信,洪昭登时就明白了,岳肃为什么因为这桩小事,就要抄没洪家,原来是看重了洪家的家产,并要用这笔家产,保住自己的性命。
洪昭狠狠咬牙,心中暗骂,手下也没听着,随即把信装回信封,又取出另外一封信。将信纸展开,信纸上的文字,依然和封面上的字体一样,潦草无比。洪昭当然没有心情对人家的字加以评价,只是仔细地观看信上的内容。
“秉严吾兄,自上次一别,一直再想与兄把酒畅谈,怎奈难以脱身。今闻兄复起,先在浙江肃清海寇,收台湾、澎湖于半途,居功至伟,实在可喜可贺。闻兄不日便达杭州,心中更为高兴,今特送见面礼一份,望兄笑纳。杭州城内,唐记货行的东家唐龙,兄如能将其擒获,必有重大收获。然兄必须提防,莫让其自尽。”
信上没有落款,不知是何人所书。可洪昭看过这封信后,更是震惊,已然胜过刚刚那封信。心中咬牙说道:“原来是这样。”他刚要起身,把信送放回原处,正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之时,洪昭的耳力相当不错,一听到这个声音,急忙把信揣入怀里。
信刚藏好,那脚步声很快进到堂内,跟着洪昭就听来人说道:“洪管家,我家大人身体抱恙,您刚刚也看到了,一时半刻也不能再与你叙谈。本来么,你也不是什么囚犯,理应请你离开,可是刚刚的紧急军情你也听到了,大人昏迷的消息也不便外传,所以蒋先生吩咐,请洪管家在府上宽住几日。请吧……”
洪昭站起身来,转身看去,来人正是刚才跑进堂来,大喊“出大事”的殷柱。在殷柱的身边,还站着四名护兵。他不知殷柱的姓名,拱手说道:“这位总爷,小人主家的府邸正被查抄,我家少爷现被扣在府上,家中无人主事。还请总兵帮忙回禀一声,看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此间之事,小人绝不会外泄。”
“这样啊,那等下我去找蒋先生,代你说一声,看他怎么处置。不过现在,你必须我们去蒋先生安排的房间。走吧”殷柱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洪昭自知现在不能不走,谁叫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不过偷了信的洪昭,显得倒是十分沉着,昂首跨步向外走去。
殷柱在前引路,四名护卫分别走在洪昭的四周,小心监视于他。六人向右边走,不一会便离开二堂所在的院子,来到偏院,这里是专门看押次等案犯的值房,比如城内被那些富商,现在都被关在院子里,连洪麟也在这里,当时只需在房间里,不许随便出门,不过像徐荣、徐向志等重案犯,却在别的院子里。
因为岳肃的护军有限,所以看守的人并不多,当然也是不怕这帮人敢逃走,只安排了四十人在院里看守,也就是每个房子外面站两个。
洪昭被关到一间房内,一进门就能看出,这应该是以前府上下人住的房间,地方不大,陈设很是简单。房后只有一个后窗,不过透过窗棂纸可以看出,在外面被钉上了。
“你先在里面休息吧,我这就去见蒋先生,征求他的意见。你好好等着,不许随便出门。”殷柱说完,就朝房外走去。
洪昭冲着殷柱一拱手,道了声,“多谢。”
殷柱出门之后,将门关上,安排护军守在门口,然后朝院外走去。
房内的洪昭,哪有休息的心情,在屋内坐立不安,来回的踱步。等了能有小半个时辰,突然房门一响,门被推开了,殷柱走了进来,“洪管家,让你久等了。”
“不久、不久……”洪昭殷切地说道:“岳大人现在身体如何?小人现在可以走了吗?”
“多谢洪管家关心,我家大人……”说到这次,殷柱顿了一下,跟着才道:“大人并没有什么事,现在已经醒了。至于洪管家的事么,我已经跟蒋先生说了,先生说,他现在也无法做主,还请洪管家权且在此等候两日。”
“这……岳大人不是醒了吗?”洪昭纳闷地说道。
这话倒是把殷柱问住了,他支吾半天,才说道:“我家大人醒是醒了……可郎中说……说不宜打扰……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蒋先生才没敢劳顿我们大人。这样吧,明天……那个洪管家,你就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等大人醒了……不,等明天郎中说大人可以见客了……再请蒋先生把你的事,跟大人说一下,征求大人的意见……”
殷柱这话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洪昭那是什么人物,马上就听听出其中破绽,他心中明白,看来现在岳肃还没有醒过来。
人家就是不让走,洪昭晓得,自己不管怎么说,都休想离开这个门,无奈之下,只好点头,说道:“那好吧,我就在此住上一夜,只是……明天一定要请岳大人放我出去,否则的话,家里可就乱了……”
“洪管家,您放心吧,蒋先生也说怕贵府乱了,所以刚刚加派了一百护军前往府上,有谁敢造次,一律格杀勿论。好了,洪管家,您好好休息吧。”说完,殷柱再也不去理会洪昭,转身走了。
洪昭听了这话,心里这个气呀,这叫什么跟什么呀,怕我府上的人闹事,不让我回去,反倒添兵,这不摆明了以势压人吗?算什么东西呀,你们给我等着。
心里骂归骂,就是不让走,洪昭也是没辙。到了晚饭的时候,有人前来送饭,这伙食应该说还是不错,一碗米饭,一盘菜,菜里能够见到肉星。
能给这样的伙食,也是没把洪昭当犯人看待,吃的是标准餐。不过这等饭菜,跟洪昭平时吃的,可差的远了。
洪昭胡乱把饭吃完,一头倒在床上,休息起来。不过此时的他,心中很是焦急,一个劲的嘀咕,“那封信,一定要送出去,千万不能耽搁。否则的话,岳肃一旦醒了,派人去送信,发现两封信都没了,一定会想到我的头上,到时必然对我严刑拷问。都说岳肃的刑法厉害,铁一样的汉子都经受不住,我要是胆敢自杀,势必暴露身份。可是现在,外面有人把守,后窗也封上了,我该怎么走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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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去而复返
洪昭想要逃走,把信送出去,而是眼下,虽说不是坐牢,却也是被软禁,哪能轻易脱身。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想要强行冲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有心借尿遁,在厕所内打晕看守,可却发现,屋子里竟然有个便桶,估计自己要是说一声想要解手,外面的人就会马上回敬一句,你眼瞎啊。
躺在床上,总是想不出法子的他,忽然注意到棚顶。这座房子是尖顶,也就是说两旁是斜坡,在房顶中央,有一道房梁。注意到这里,洪昭暗自讨道:“以自己的本事,想要上去,倒是不难。而是后面的斜坡,守在对面屋子外的人,也看不到。可麻烦在于,就怕守在自己门口的人听到。”
先等着吧,反正现在时间尚早,等到二更以后,看看外面的人谁不睡觉,要是睡的话,再趁机逃走来得及。
洪昭无心睡眠,一直在床上平静地躺着,耐心等待机会。估摸着快到二更了,洪昭忽然听到外面响起说话的声音,“开局、开局了啊。”
开局听了这话,洪昭纳闷起来,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曾岳大人手下的兵也赌钱。
还真不出他所料,果然跟着就听他门口的一名士兵说道:“顺子,昨晚是我留守,今晚可该你了。”
“知道呀,你该去去你的,多赢点啊,到时请我喝酒。它**,昨晚我输了一两多。”
“瞧哥哥我的,赢钱之后,肯定请你喝酒。我过去了啊。”这名守门的士兵说完,便响起朝斜对面的房间跑去。
院子里现在,脚步声是此起彼伏,各个房门口都有人行动,看来还真是赌钱。洪昭心里暗想,“看来当兵好赌,这话一点没错,不管是谁的手下,都是一样货色。”
很快功夫,院里面再次安静下来,想来是那些参赌的士兵都已经到了地方。走了一半的人,这对洪昭来说,是一个好的机会,只要剩下这个去上厕所,自己就可以趁机逃走了。
他一直耐心等待,可等来等去,足足等了能有半个时辰,等的老家伙自己先困了,才突然听到门外的人喊道:“小曹,你帮我瞅着点,我去拉泼屎。”
“行呀,你去吧。院里这么多人呢,要是里面出来个人,谁看不到。”这是对面传来的声音。
“好了,我去了啊。”门口这名士兵说完,就朝一旁跑去。
屋里的洪昭听的清楚,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此时不逃,等待何时。他一个鲤鱼打挺,站到床上,跟着身子一跃,双手抓住房梁,手臂一用力,转而翻了上去。
这等伸手已经算是不错,可以说,换做是谁,都要发出一些声响,当时,也就门口的人能够听到,稍微远点的,那是百分百听不见的。洪昭蹲在房梁之上,抬手拨弄头顶的房瓦,他的动作不是特别快,想来也是害怕房瓦滑到地上,搞出声响。不过他的速度也算是比较快的,很快就翻开一个足以容下自己身子的洞来。
洪昭直起身子,顺着掏出来的洞,可以看到外面。他居高临下,接着月色看到这间房子距离院墙很近,只是越过这道院墙,对面还有一个院子,不过是外院走道,并没有什么人。
摸清了情况,洪昭翻到房上,纵身跃了下去,“啪”地一声轻响,人已稳稳落到地面。紧跟着,他轻轻一纵,伸手,扒住墙头,略一用力,已然探出半个身子,可在此刻,却听前面的院子里响起脚步之声。他顺着声音一瞧,只见一队士兵,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
洪昭连忙缩了回去,他清楚,这肯定是夜晚巡哨的士兵。
脚步越来越清晰,应该是到了对面,没过一会,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为了保险起见,洪昭又稍微一小会,这才再次翻上墙头,左右扫视一番,确定没人,方跳了过去。
他快步穿了过去,来到外墙下面。外墙的高度,要比内墙高上不少,不过这根本难不住洪昭,他一长身子,便要纵身而起,也就在这一刻,突听“啪”地一声,一个黑影,在距离他只有五六步远的位置落了下来。
洪昭连忙转身观瞧,而那黑影在落地之后,也在左右扫视,正好二人目光对到一处。
既然是身穿夜行衣偷入总督行辕,那肯定不是岳肃的手下,洪昭的反应也是够快的了,当即低声叫道:“龙门飞甲”
“飞龙闹天”黑影一听到对方说出这句话,立刻答了一声。
“潜龙勿用,自家人。”洪昭见对方对出暗语,也跟着说了一句。
斩龙帮的切口本来是“龙门飞甲,斩龙夺天”,可因为先后有人被擒,斩龙帮内部也害怕切口已经被岳肃的人知道。所以,第一句暗语“龙门飞甲”不动,只是将“斩龙夺天”改为飞龙闹天,当时,第一个说“龙门飞甲”的人,要补充一句,“潜龙勿用,自家人”。
这么做的目的,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官府或许知道“龙门飞甲”和“斩龙夺天”,但绝不知道刚刚改了的那句,倘若只说出“龙门飞甲”,没有说出“潜龙勿用,自己人”,马上就能断定,这是官府的人。
双方确定身份,黑衣人说道:“龙字头上一道黑。不知阁下是……”
“龙字头上排行三。”洪昭跟着说道。听到‘龙字头上一道黑’这句话,洪昭更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原来是三护法。”黑衣人冲着洪昭躬身一礼。
洪昭点了点头,说道:“此地非讲话之所。咱们且到外面说话。”
“是。”
黑衣人答应一声,二人一起越过墙头,来到外面。这里是总督行辕的侧道,又是大户人家的聚集之地,所以道上没有什么人。洪昭寻了一个角落,认为这里比较安全,才停了下来。
二人再次互相打量一下,黑衣人说道:“龙字头上可烧香?”
洪昭听了这句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龙字头上一截香。”
“龙字头上一把香。”黑衣人听了洪昭的这个回答,马上伸出小拇指,然后躬身说道:“主公派我到此刺杀岳肃,随便打探里面的情况,不想竟然遇到三护法。不知三护法到此,为了何事?”
“想杀岳肃,你是杀不成了,岳肃今天白日里吐血昏厥,现在身边肯定是护卫森严。我这里有两封信,你马上带走,交到主公的手上。这两封信是这么来的……”
洪昭当下将自己进到二堂,发现岳肃正在写信,跟着和岳肃讲理,结果被驳了一番,以及后来毛有见带伤前来报知水师全军覆没,岳肃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自己趁机偷到书信,不等送回,岳肃的人就已赶到,进而被软禁的事,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
说完这些,洪昭跟着又道:“你把我跟你说的这些,要一点不露地转达给主公。不仅如此,还要请主公派人到杭州沿海去查看一番,确定那里的水师,是不是真的全军覆没。”
“是,属下遵命。对了三护法,您不跟属下一起会去吗?”黑衣人问道。
“若是在此没有遇到你,我是一定要回去亲禀主公的,可现在遇到了你,那就不同了。我还要再回到囚室。”洪昭说道。
“可那不等于羊入虎口。如果岳肃发现信没有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您,到时……”黑衣人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的意思,任谁都明白。
“我回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主公也会明白。好了,此事不宜耽误,你速速回去。不过,你先给我来一趟。”洪昭用命令的语气说完,转身朝总督行辕跑去,他来到刚刚逃离的地方,纵身而起,翻了过去。直奔自己的囚室,轻车熟路,很快回到囚室。
黑衣人就跟在他的身边,先前不明白洪昭让他来的目的,可到了地方才知道,洪昭是让他房顶的瓦重新盖好,不要留下破绽,而且还要撒点土,不能露出被翻动过的痕迹。
等将一切做好,黑衣人这才独个离去。
这黑衣人一路之上,都很谨慎,动作快不说,还经常一步三回头,生怕有人盯梢。最为可气的是,他一路之上,翻进五六个院子,在每个院子里都要转上几圈才能离开。就这个走法,是个人都盯不住他。
总督行辕岳肃的卧房之内。
岳肃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想来仍在昏迷之中。
蒋杰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的眼睛似睁非睁,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这功夫,房外传来敲门之声,蒋杰的眼睛仍是没有睁开,只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房门推开,厉浩然走了进来。进门之后,反手把门关上,几步来到床前,躬身说道:“启禀大人,有动静了……”
“情况如何?”床上的岳肃竟然开口说道。
“属下一直在外院的暗处盯着,洪昭果然逃了出来,不过在他刚要翻越外墙的时候,从外面竟然跳入一个黑衣人。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属下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好像是在彼此确认身份,后来两个人一起越墙而去。属下谨遵大人的吩咐,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没有擅自跟踪,直接回来复命。”原来,洪昭逃走的时候,厉浩然一直都在暗处盯着,不过他只看到洪昭逃走,并没有看到洪昭回来。
“你做的很好,下去吧。”岳肃小声说道。
“是,大人。”厉浩然缓缓退下,出门之后,将门关上。
在厉浩然的脚步远去,床边的蒋杰才说道:“没想到大人现在也能掐会算,赛过诸葛孔明,故意卖了个破绽,洪昭便行上钩,将鱼饵带走。”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太后怀疑我谋害国舅、意图造反,让我限期破案,一旦斩龙帮真的不露头,太后再下旨拿我问罪,不是让我做那岳武穆么。也仗着魏公公的一番指点,让我不按常理破案,并提点我洪家一定有问题,叫我不要轻易放过。我想了许久,才突然想出这个法子,也是丁忧回家的时候,闲来无事,看了本书,这一章叫作‘群英会蒋干中计’,说的就是反间计。这两封信,洪昭带走之后,斩龙帮肯定会坐不住,只要他们有动作,咱们就能趁机将他们拿下。”岳肃自信地说道。
“大人这招确实厉害,斩龙帮现在极有可能主动出击,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杀招会是什么?”蒋杰说道。
“我也不知道,唯有见招拆招。现在两家都有优势,他们胜在躲在暗处,能随时监视我们的举动,我们胜在人多势众,可以随时调动大批官兵。鹿死谁手,即便是现在,也未可知。可有先生助我,他们的招数再多,也照样会被化解。”岳肃说道。
“大人过誉了,属下不过是纸上谈兵,可以说,这桩案子,虽然看出眉目,属下也没有想出应对之策。还是大人能够活学活用。对了大人,不知您看的这部书,叫作什么名字,可否借属下一观。”蒋杰微笑地说道。
蒋杰一向对岳肃审案,那是钦佩不已。哪怕他自诩天纵之才,也自认在这点比不上岳肃。但要说使用计谋,审时度势,倒是可以肯定是在岳肃之上的。可即便如此,碰上了这桩案子,他也一时间想不出主意来,因为他们太过被动,主动权全都掌握在对手手中,只要对手继续藏着,自己就根本找不到人,等到太后给的限期一到,发生什么事情,就难以预料了。而现在,岳肃随便看本书,就能想出这种巧妙的计策,更是让蒋杰钦佩。
岳肃“哈哈”一笑,说道:“这部书叫作《三国演义》,先生若是想看,随时都可。”
从即日起,小翼开始日更万字,看看能坚持多久。在此希望各位书友,用各种票票和打赏砸死小翼吧。
呵呵,谢谢大伙对小翼的支持。小翼一定会加倍努力的,把书写的更加精彩。
第一百三十五章 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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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唯一的机会
凭借着一部《三国演义》,岳大人想出一招反间计,希望以此计yin*斩龙帮主动出击。
告诉了蒋杰书名,岳肃又叹息一声,说道:“只是为了这条计策,损失了那么多艘战船,看来咱们即便消灭了斩龙帮,也会损失不小呀。”
“斩龙帮根基深厚,几次三番和朝廷做对,意图造反。似这等祸害,哪怕朝廷朝廷受些损失,也是值得的。”蒋杰在一边说道。
“是呀,我就是因为也如你一般想法,才下的决心。”岳肃说完,无奈的叹息一声。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岳肃安排的。除了消灭徐家这一处,是真拉实唱,其他的都有算计。在岳肃派人回杭州调去程忠伟一案的存档之时,就秘密派人到余杭水师衙门送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是安排郑芝龙与监军孙禅前往沙通汪的水师大营视察,二人一起为难沙通汪,进而引出口角,沙通汪一怒之下,‘杀死’二人,率领水师,夜袭毛有见的水师大营。
沙通汪和毛有见的水师大营是分开的,这也是当初岳肃真怕两家放在一起,产生矛盾,不过两个大营相隔并不是很远。‘闹海鲨’袭击毛有见大营,那也不是真的开打,但为了演的逼真,少不得要损毁一些战船,将大营烧了。当然,岳大人说死也不会把所有的家底全都毁了,只毁了一半,剩下的主力战船,将郑芝龙、沙通汪、孙禅带着,前往海上,过一阵“老本行”海盗的生活。
不过,水师官兵的尸体还是要有的,这个也好办,当初岳大人在剿灭“祁字头”和“出海蛟”两伙海盗的时候,不仅杀了不少人,还拿了不少俘虏。本来这些人是打算劳改一阵,然后收编的。所谓劳改,就是沙通汪那边的水师大营刚刚修建,有许多苦力要人来干,这些人正好可以充任。现在岳大人正好用这帮人演戏,一概换做水师官兵的号服,全部杀了,这样一来,那是何等的逼真。等到总兵裴玄与另一名水师副将彭淼来查看的时候,水师行营是一片狼藉,烧的剩不下什么,有些尸体都模糊不清,看不出样子,战船不是被打的稀巴烂,就是被烧的剩下渣。裴玄能做的,也就剩下打扫战场,该埋的尸体,都给埋了。
当然,这里也不能没有活口,有几名“逃生”的水师士兵,那都是郑芝龙的心腹死党,对方只说,闹海鲨的人夜里杀入大营,我等没有准备,被杀得惨不忍睹,我等命硬,才逃出生天。
如此真实的场景,谁能看出破绽,彭淼是立刻写折子,奏往北京,裴玄自然也得写个折子,不过二人不能光抵折子说损失的事情,还得跑一趟岳肃的总督行辕,只是他们的速度比不上毛有见而已。
这次的损失,岳大人那是真真正正的心疼,蒋杰也能看的出来,他把话题一转,说道:“大人,洪昭现在已经叼着饵走了,可是咱们的戏还得继续演啊。大人,您看明天这出戏,咱们该怎么唱呢?”
岳肃微微一笑,说道:“这也简单,明天早上士兵送饭的时候,自然会发现人没了,到时得到禀报,你就立刻出动人马,全城搜拿。洪家的人,能抓的也都抓来,该动刑审的,就动刑审。管他们知不知道,戏要做全。”
“是,大人。”
当天晚上,蒋杰回到自己房间休息,毕竟岳大人的老婆阮傲月随同来了,服侍的事,轮也轮不到蒋杰呀。
不过蒋杰这次也算是早睡早起,没睡上三个时辰,就领着郎中到岳肃卧房探望,跟着就是再等人禀报,洪昭逃跑的消息,可是早饭的时间已经过去,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没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岳肃和蒋杰都有点纳闷了,人不是跑了么,早上送饭的士兵,不可能发现不了呀,怎么现在也不来禀报。这帮人做什么吃的,不是真的以为因为赌钱让犯人跑了,吓坏了吧。
这帮手下喜欢赌钱,岳肃是知道的,不过赌钱归赌钱,正事从来没有耽误,岳肃也就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个年头没有电视,当兵的身边没有老婆,到了晚上,也得有点娱乐活动吧。这次看押囚犯的时候,也是赌钱,岳肃得到消息后,原本想要斥责一番,告诉他们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赌的。可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迟迟等不到士兵报信,蒋杰把郎中打发走,然后小声说道:“大人,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个动静,要不要派个人去瞧瞧。”
岳肃略一思量,说道:“也好,就让殷柱去看看吧。”
岳大人装死的事情,手下的几个亲信,也是知道的。殷柱昨天就在洪昭面前演过一次戏,说岳肃仍然昏迷不醒。
现在领命的他,亲自前往看押洪昭的院子,进到院子,院里的士兵见他到来,一个个是抖擞精神,一点也看不出跑了犯人的样子。
殷柱来到关押洪昭的值房外,说道:“把门打开。”
士兵把门推开,殷柱跨步入内,他本以为房内已经没人了,可万万没有想到,一眼就看到洪昭坐在床上。
洪昭见殷柱到来,连忙起身拱手,“这位总爷,您来了就好。请问是不是岳大人让您来传话,让小人离开。”
“啊……”殷柱心头一愣,大人是让自己来看看,是不是手下的士兵隐瞒不报洪昭逃跑的消息,并没告诉他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眼下洪昭好生生地在屋里,着实令他一时无法作答。
好在殷柱不是铁虬,反应还是比较快的,略一思量,就说道:“是大人让我来看看,洪管家在这里吃住的可否习惯。你的事,我家大人已经知道了,大人也说,此间的军情,不宜外泄,所以只能让洪管家在此多委屈两日。洪管家,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家大人说了,会尽量满足。”
“说句实在话,这里吃喝用度,都比不上洪府。不过大人这么说了,小人也没有法子。这样吧,还请转告大人,尽量要小人出去吧。小人的家眷,都在洪府,现在洪府被抄,怎么也得出去给他们找个落脚之处不是。”洪昭苦着脸说道。
“洪管家请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好吧,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这就走了,洪管家好好休息。”殷柱说完,转身出门。
出来之后,他心中满是好奇,这大人都说人走了,怎么还在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蹊跷。
他匆匆赶回岳肃的卧房,而房内的洪昭,却有点坐不住了。房门刚一关上,洪昭立刻陷入了沉思,“不对呀,这人进来之时,一见到我在,为何愣了一下?我虽然不是阶下之囚,但在人家面前,也差不了许多。那岳肃昨天还在昏迷,现在顶多也就是刚醒,他的手下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我的事情吗?不太可能。可那人为什么来看我,还要对我客气的说这么一番话,这其中肯定另有缘故。到底是什么缘故?难道说,是那岳肃玩的什么鬼花样,故意让我把那封信带给主公,好让我们的人彼此猜忌?我说昨晚怎么走的那么顺利,岳肃的总督行辕哪是那么容易进出的,否则的话,他的小命早就没了。门外的士兵,昨晚故意赌钱,目的就是放我走。不好,这封信,肯定有问题,我得回去禀报主公。”
想要这里,洪昭一步跨上床去,便要用昨天的法子逃走。即便会发出声音,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可右腿刚一迈上床,他又停了下来,“不对呀,要是岳肃故意让外面的人赌钱,把我放走,那早上送饭的时候,他们已经看到我了,理应禀报岳肃,我没有逃走才是。万不会再派个人来视察呀?”
现在的洪昭,简直是一脑子问号,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可以说,他要是真的想逃走,昨晚也就逃了,万不会现在再冒死逃走。想不出个所以然,洪昭无奈的坐回床上。
然而,洪昭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唯一的一个机会,就在他的犹豫之下,彻底断送了。
在洪昭左思右想的时候,殷柱赶回岳肃的卧房,将洪昭还在房间的消息,通知岳肃。
一听到这个回复,岳肃和蒋杰都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一时间都陷入沉思。
还是蒋杰的反应速度比较快,略一思量,就说道:“大人,既然洪昭没有,这家伙肯定是另有图谋,信现在已经送出去了,咱们绝对不能让他再走了。属下以为,大人应该马上下令,将他绑了,严刑拷问这两封信的下落。管他府中还有没有斩龙帮的人,做戏就要做全套。动静闹得大一些,昨天斩龙帮不是已经派人来接应了么,咱们就通过大刑,让他们知道,这两封信是真的。”
“先生所言不错,殷柱,你立刻带人前去将洪昭绑了,严刑逼问,那两封信到了什么地方?不,蒋先生,你亲自去”岳肃连忙吩咐道。
“属下遵命。”。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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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因为洪昭的犹豫,他错过了唯一逃走的机会。岳肃这边,当然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甚至都没有让殷柱前去,而是干脆令蒋杰出马。
蒋杰带着殷柱,以及几名护兵,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看押洪昭的院子。来到房前,殷柱一脚将门踹开,坐在床上的洪昭,一见对方气势汹汹,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依旧冷静,他站起身来,拱手说道:“这位总爷,您这是……”
殷柱冷哼一声,说道:“你自己干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我什么也没做过呀……您这话是从何说起……”洪昭仍然装作一脸无辜。看他的这幅模样,不明真相的人,或许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只是,他的一切,岳肃这边都是了如指掌。蒋杰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洪昭面前,说道:“洪管家,昨天我家大人晕厥的时候,大家都忙活看护大人,一时间二堂之内的人都走了,只留下洪管家一个人。大人在案头放着两封信,一封是你到的时候,我家大人正忙于书写的,想来你也看到了。今天大人醒来之后,就让我们将信取来,打算修改一下送出去。可没想到,信竟然不翼而飞。那个时候,二堂之内,只有洪管家你一个人在,我等不来找你,还要去找谁呢?”
“可我当时一直跪在阶下,连动都没敢动呀,不信您可以问这位总爷,他看到我时,我确实是跪在地上。”洪昭看着殷柱说道。
殷柱点了点头,说道:“蒋先生,我奉你命到二堂移押他的时候,他确实是跪在原地。”
而蒋杰并没有理会,冷笑一声,说道:“你随同大人离开,再到我命你返回,这一来一往,中间有多长时间呀。有这功夫,想要把信偷走,还不是绰绰有余。来人啊,给我搜,先搜他的身,再在房间内挨个地方仔细搜查,不要漏掉一个角落。”
即便是演戏,蒋杰这也是要演全套。跟随前来的护兵,不明底细,那是蜂拥而上,先行在洪昭的身上仔细搜查起来,翻了半天,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又跟着在房内搜起来。
信都已经送走了,还上哪里找去。护兵忙了一头汗,到头来,也是啥也没有找出来。
“蒋先生,没有找到。”护兵们摇头看向蒋杰。
“我都说过,我真的没拿了,现在搜也搜了,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吗?”洪昭苦着脸说道。
蒋杰的脸上故意露出无奈之色,略一思量,说道:“把他带走,单独看押。待我去禀报大人,看大人如何定夺”
说完,蒋杰重重的一甩袖子,朝外面走去。殷柱则是带着护军,将洪昭押了出去,另行换了一间囚室。这间囚室就是当初审问古怀真的,看守的人,又增加到五十,这回合,哪怕洪昭肋生双翅,也休想逃脱。
蒋杰返回岳肃的卧房,岳肃照旧躺在床上,蒋杰来到床边,很自然地坐了下来,低声说道:“大人,属下已经按照计划,将戏演了下去,先行搜查一番,跟着将人单独关押。”
岳肃把眼睛睁开,低声说道:“很好。刚刚经你提醒,我又自己想了一会,总觉得这个洪昭去而复返,好像其中另有图谋,只是想不出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图谋。”
“大人,属下刚刚也没有继续再想,现在你我完全可以再行刨析一番。假如说,咱们没有布这个局,一切都是真的,两封重要的信,确实是丢了,大人会怎么做?”蒋杰说道。
“如果是那样,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洪昭,一切都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不管有没有在他身上搜出信来,都少不得要严加审问。”岳肃肯定地说道。
“这洪昭是江南首富的大管家,肯定是经过风浪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既然偷走,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他就不怕大人对他严刑逼供吗?咱们再设想一下,倘若他逃走不回来了,大人要怎么做呢?”蒋杰再次假设起来。
“他要是将书信带走,不回来了,那……”岳肃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时候,自然可以确定他是斩龙帮的人,洪府的上下,本督必然严刑逼问。不死也要让他们扒层皮。”
“现在洪府里的那些人,估计都是小喽啰,大人当初已然审过,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可见这些人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甚至知道的东西都不多。为了这些人,洪昭应该不会牺牲自己,毕竟洪府已经被抄了,回不回来也改变不了洪府的命运。所以,属下以为,他能够去而复返,肯定是要保护一个更为重要的人……”
蒋杰说到这里,岳肃眼睛一亮,马上说道:“洪麟。”
“不错。”蒋杰点了点头,说道:“要不是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人在我们手中,洪昭岂能去而复返。洪府里面那么多人,即便藏有重要人物,也不会轻易被我们找到,洪昭绝不会为此冒险留下。那个人必定是一个单独而又显眼的,容易被我们发现,洪麟正好属于这个人,倘若洪昭跑了,连累洪府里的人是小,而咱们手头上现有的这个人,可能就大了。”
“先生分析的确实在理,只是咱们已经和洪麟打过几次交道,从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这个洪麟不过是个未经世故的毛头小子。如果他真的是斩龙帮的里大人物,那他演戏的水平,也就太高了……”岳肃不置可否地说道。
“洪麟是不是斩龙帮的大人物,现在难以确定,不过他却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江南首富洪森的独子。洪森和洪昭现在可以断定是斩龙帮的人,表面上他们是主仆,可在斩龙帮内部,他们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呢?对于洪森在斩龙帮内的身份,属下实在做不出推断,因为单凭江南首富、富可敌国这个名头,就已然超越了一个帮会头子的地位,洪森真是谜一样的人物啊。”蒋杰这次,也没敢下肯定的说辞,最后只是说道:“且不管洪森在斩龙帮里是什么地位,但他和洪昭、洪麟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人物。洪森的死,绝对另有蹊跷,可洪昭和洪麟不敢跑,因为他们忌惮大人,怕大人怀疑到他们头上,毁了洪家。现在洪家已经毁了,按理说他们实该跑得时候了,可惜洪麟在咱们手上,洪昭极有可能是投鼠忌器,不敢逃跑,于是,可以做出这么一个假设,洪麟应该是洪森的亲儿子,并在斩龙帮内拥有一定的地位,或许洪麟自己不知道,所以他在受到大人审问的时候,没有露出破绽。”
“先生说的在理”岳肃听完这番话,一下子坐了起来,说道:“这个洪麟在斩龙帮内应该大有身份。现在不能再把他关在那里了,秘密关押起来,一定要严加看守。还有,洪家那边的人,也别留在洪府了,全部提押出来,分别押入湖州府各个大牢。有职司的人物,带到总督行辕。”岳肃说道。
“大人且慢。洪麟可以那么处置,当时洪家的人,尽量不要全部关押。”蒋杰连忙劝道。
“为什么?”岳肃问道。
“咱们现在还要做出一个假象,就是让斩龙帮认为,大人的信确实丢了,但没有想到,被洪昭送到外面,所以只单单审洪昭。”蒋杰答道。
“话是这么说,可洪家押着上千人,护院之类的可战之人,就有数百之众,万一他们生事,咱们一时还有些难以应对。再加上斩龙帮的人从中搞鬼,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岳肃说道。
“大人现在不正是希望斩龙帮先动起来吗?如果他们一点把握也没有,怎么可能动起来。起码要让他们意识到,强行出动,能有六成以上的胜算,才会和大人硬拼不是。”蒋杰说道。
“这话说的没错。那就按常理做事,正常情况下,洪府的人全部遣散,不过因为咱们府上丢了重要的信件,洪昭嫌疑重大,所以洪府上下,暂时留在府中。洪昭的家小,一概带到总督行辕。”岳肃说道。
“属下遵命。”
没过几天,水师副将彭淼与总兵裴玄来到了湖州总督行辕,裴玄不过是来汇报善后工作的,人家毕竟是陆军总兵,和你水师的事,不发生什么关系,也就是因为打扫了战场,所以要给岳大人个交待。他的汇报也很简单,岳肃也没有给他交待什么工作,随便夸奖两句,也就完事。
至于说彭淼,乃是来向岳大人哭诉的,说监军孙禅死了,总兵郑芝龙也死了,毛有见重伤,水师水师战船全都毁了,就剩下自己这么一个没事的,可怎么办呀?如何向朝廷交待?
岳肃给他的回答更是简单,要向朝廷交待,也用不着你去,本督用人不当,自会向朝廷自请处分。你回你的水师衙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接见二人的时候,岳肃仍然是躺在床上,做出病体未愈的样子,在二人走后,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一百三十七章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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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湖州城,斩龙帮众头子所在的大宅。
书房之内,一个头戴骷髅面具,身穿红黑相间袍服之人,正坐在书案后面,双手各拿了一封信,反复观瞧。这两封信,早在数日之前就送到他的面前,此刻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这功夫,门外响起敲门声,面具人把信放到桌上,抬头说道:“谁呀?”
“主公,是我。”门外之人答道。
“是,老于呀,进来吧。”面具人说道。
“吱啦”一声,房门推开,老于缓步入房,反手将门带上。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面具人不过三步的时候,停了下来,说道:“主公,杭州那边的消息传来了。”
“查探的结果如何?”面具人问道。
“据探子回报,浙江水师确实损伤惨重,用全军覆没来形容,也不为过。码头上的战船不是被打的支离破碎,就是被烧的残破不堪,水师大营更是付之一炬。咱们的人从打扫战场的士兵那里等到消息,说那里确实经过一番血战,死伤无数,他们去打扫战场的时候,遍地都是尸体。坊间流传,是总兵郑芝龙与副将沙通汪都是海盗出身,那郑芝龙一心想要一家独大,所以对沙通汪很瞧不上眼,总想着将其灭掉。这一回,好像是联合了监军太监孙禅去为难沙通汪,结果沙通汪也不是吃素的,被逼之下,一怒杀掉了郑芝龙和孙禅。他害怕浙江水师反来征剿,便先下手为强,偷袭了水师大营。”老于将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如此看来,岳肃的水师全军覆没是真的了?”面具人沉吟一声,说道:“老于,你也是帮中骨干,究竟世故,你觉得这桩事情,会不会是岳肃演的戏?”
“对于是否是岳肃布的局,属下也不敢断言。”老于摇头说道:“不过,如果真是岳肃故布疑阵,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他总不能杀掉数千官兵,毁掉所有的战船吧。再者说,他布这个局的目的是什么,似乎毫无道理。所以属下斗胆猜想,应该是真的。而且属下还听说,朝廷派来的那个副将,都已经急的不知该怎么是好了。”
“本座也觉得不像是假的,要是没有尸体,当时战船被毁,大营被烧,我倒是会怀疑一下,既然还真真正正死了这么多人,应该就不像是在演戏了。”说到这里,面具人狠狠地一拍桌子,厉声说道:“如果这事不是假的,那这两封信就更不会是假的了。岳肃这厮,真是无耻之极,竟然想用我的银子,去买他的平安无耻无耻”
越往后说,面具人越是火大,别看看不清他的面目,看老于可以感觉的到,主公现在已经是气的在咬牙切齿。但他不知面具人为何发那么大火气,‘用我的银子,去买他的平安’,这句话他更是没有明白。但面对主公的怒火,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
火气发完,面具人似乎看出老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提起一封信来,说道:“你也不是外人,自己看吧。”
“是,主公。”老于上前几步,接过信来,然后退回原地,仔细观瞧起来。看过之后,他才明白面具人的意思,小心的说道:“主公息怒,现在洪府已经被查抄,米已成舟,即便再怒,也是于事无补。当务之急,理应想出一个办法,要不然这样,咱们在半路之上,把送去北京的银子给截下来。”
“哼说的容易”面具人摇头说道:“府库之中,不说别的,光金银加在一起,就有五百万两之多。算上其他的古玩字画,总数不少于七百万两。这么大笔银子,没有个万八千人,怎么可能押运,搞不好还得总兵裴玄亲自押运。凭咱们现在的人马,强劫也不是不行,但一仗下来,大伤元气不说,也是彻底露了底,咱们带着这么多银子,再往哪里逃。”
“主公说的极是。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坐视不管了。”老于颇为无奈地说道。
“怎么可能?这可是咱们斩龙帮累积下来大半财富,这些年下来,已经折腾进去不少了,要是这些再没了,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即便真的白送给岳肃,我也得让他留下点什么”面具人咬牙说道。
“主公,那您的意思是?”老于小心地问道。
面具人拿起另外一封信,说道:“我到今天才算知道,古怀真是怎么落网的,唐记货行是怎么被岳肃看破的,原来一切,都在这里你自己看看吧”
老于紧步上前,将先前那封信放回房上,又接过面具人手中的这封,退后原处,仔细阅读起来。看完之后,老于的头上满是冷汗,“主公……咱们帮内出了叛徒……”
“十有**”面具人狠狠地说道:“我就觉得叶冰不对劲了,他能够三番两次从岳肃的手中逃脱,可跟着他的十二生肖,现在没剩下一个,若说没有问题,为什么别人都死了,就她能活下来”
老于听了这话,没敢多言,他当然知道,主公口中的这个叶冰,自是叶先生。
面具人沉吟良久,说道:“老于,你现在出去,将叶冰、南宫朔、刑鸣安他们几个,全都给我喊进来。就说我有事情要说。”
“是,主公。”
老于出去没多久,书房之外传来脚步之声,房门打开,老于、叶先生、南宫朔等人先后入内。面具人不动声色,客气地说道:“你们都先坐,这次召集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和尔等商量。”
叶先生等人按照顺序,全部坐下,没有一个出声,只待主公再行发话。
面具人拿起刚才的书信,说道:“老于,你把这封信给大伙看看。”
“是,主公。”老于上前接过信来,这封信就是那封老于后来看的,字迹潦草不堪的那一封。
现在书房内的坐次是这样的。面具人坐在最中央的书案后面,其他五人坐于两厢,左侧是两个,上首叶先生、下手刑鸣安。右侧是三个,上手南宫朔,他的下手是朱雀堂堂主石连破,再下手是玄武堂堂主韩湘。
老于先把书信交到南宫朔这一边,由南宫朔先行阅读,南宫朔只看了一半,脸色便凝重起来,越往后看,越发不自觉地瞟向叶先生。他看完之后,把信递给下手的石连破。
石连破、叶先生以及其他两位刚刚都在注视着南宫朔,从南宫朔凝重的脸色中,意识到这封信绝对不简单。这回轮到石连破看信,他和南宫朔一样,看了一半,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但却并没有去瞧叶先生。
石连破看完,交给韩湘,韩湘也是一样,脸色凝重。在他看过之后,把信递还给老于,老于走到对面,再把信交到叶先生手中。
叶先生接信观瞧,在他看信的那一刻,他马上就能够感觉到,屋内的几双目光全在盯着自己,那种感觉,有些令人汗毛直竖。叶先生心中纳闷,料想这关键肯定是在信上,先瞧瞧再说吧。看了一半,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好一条反间计啊,只是这信,是怎么送到主公手里的。岳肃啊岳肃,没想到,短短几年不见,你竟然会用兵法了。
叶先生强撑着精神,看过这封信,不过他保持了冷静,没有马上起来辩护,而是转手把信递入刑鸣安的手中。
刑鸣安现在已然察觉到,这封信似乎和叶先生有关,看过信后,果然证实了这一点。他冷静地把信交还给老于,老于又将信送回到面具人的案头。
面具人扫了下坐五人一眼,说道:“信,你们也已经看过了,当初本座就觉得古怀真突然被擒,唐记货行稀里糊涂地被打,里面存在问题。直到我看到这封信,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你们都说一说,你们自己的看法吧。叶儿,由你先说。”
“是,主公。”叶先生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属下在发表观点的时候,想问问主公,这封信是怎么得来的?”
“是咱们帮里的弟兄,冒着死的危险得来的。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面具人当下就将信是如何来的,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他所讲述的一切,自然是黑衣人传回的原话。
叶先生听完,微微一笑,说道:“要是这样来的,属下甚是怀疑这封信的真实程度。属下在想,会不会是岳肃故意布的局,让那个洪昭顺利把信偷走呢?还有一点,属下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洪昭已然脱身,反而又自投罗网呢?他应该清楚,如果这封信是真的,岳肃在丢信之后,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他的头上,严刑逼问自是不会少的。但这两点,主公难道不觉得这封信里有古怪吗?搞不好会是岳肃的反间计。”
“叶儿,叶冰……你让本座怎么和你解释呢?”面具人冷笑一声,说道:“你说这是岳肃故意布的局,那你说他为什么布这个局,难道说是想让本座取了你的项上人头吗?在云梦县地宫之内,岳肃死到临头之际,尚且关心你叶先生的生死,他会忍心让本座杀掉你吗?再者说,你叶先生的命可真值钱呀,岳肃还会现巴巴地用整个水师为代价换取你的性命,你觉得你值这个价吗?你说洪昭有古怪,为什么逃出来之后,反而回去送死,那本座现在就告诉你,那是洪昭另有苦衷,他不得已才回去的”说到最后,面具人伸手点指叶先生,真是咬牙切齿。
叶先生遭到面具人一番驳斥,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是呀,这封信不过是区区的反间计,目的只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多,即便他想要取自己的性命,也不该搭上整个水师呀,自己值这个价么?可是,自己明明没有和岳肃私通,岳肃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和岳肃私通款曲的人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叶先生连忙说道:“主公,属下以性命担保,真的没有与岳肃私通,或许这信上所指,另有其人。”
“哈哈哈哈……”面具人纵声狂笑起来,大声说道:“叶冰呀叶冰,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古怀真就是唐龙,你或许不知道,唐记货行是咱们斩龙帮的买卖,我也没告诉过你。当时,以你在帮中的身份,只要有心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出唐记货行的事情。你说另有其人,我告诉你,这书房里的每一个人,在斩龙帮内最少都是历经四代以上,他们的祖上都是跟着我的祖父、曾祖父一起打江山的,你说他们可能背叛斩龙帮吗?即便是古怀真招出了集贤庄的底细,本座也能理解他,他肯定是自杀未成,没熬住岳肃的非刑。可你呢?叶儿……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寄予厚望,没有想到,你太令我失望了……”越往后说,面具人的语气越是悲伤。
“主公……”叶先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恳切地语气说道:“叶儿真的不是叛徒……”
“当年我救了你的养父叶向天,在回程的路上,遇到冻得奄奄一息的你,他觉得你和他的女儿有几分相似,便把你救下,收归膝下。本座也觉得你甚是可爱,所以时常去你养父那里看你,甚至还传授你武功,可以说,我们俩都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在你长大之后,我觉得你天资聪明,是个可造之才,还把自己的贴身护卫十二生肖交给你来指挥。可到头来是个什么样子,十二生肖全都死了,只剩下你一个还活着,这是为什么?你能给我个解释吗?”面具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主公……叶儿真的没有背叛主公,也没有背叛斩龙帮……十二生肖他们的死,叶儿都对主公讲过,最后鼠老大他们,随我一起跳下万丈深渊,我的运气好,被树枝挡了一下,只是摔伤了脚,他们却全都活生生的摔死了……”叶先生这个时候,竟然哭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诈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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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诈降
“叶儿……此时此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呀……”面具人看到叶先生竟然哭了,不由自主回忆起当年的一点一点,叶先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实在不愿相信,叶先生会是叛徒。可现在,证据就在眼前,他不愿相信,也不得不去相信。斩龙帮前前后后被岳肃击败了那么多次,现在已然损失惨重,如果真就是说叶先生是无辜的,那许多事情,都不好解释。
不过斩龙帮里同样是藏龙卧虎,不缺才智过人之辈。这个时候,南宫朔站了起来,拱手说道:“主公,属下有话想说。”
面具人看了南宫朔一眼,说道:“南宫护法,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是,主公。”南宫朔说道:“叶先生说这是岳肃的反间计,但从眼前的局势上看,实在难以判断。所以,属下想出了个主意,倘若叶先生是清白的,岳肃真用的是反间计,咱们正好将计就计,探一探岳肃的虚实。如果叶先生不是冤枉的,真是卧底,岳肃更会坠入咱们的瓮中。”
“哦?”听了这话,面具人的眼睛一亮,说道:“什么计策,快快说来。”
“属下这招叫作诈降主公可派一心腹之人,前往岳肃行辕,到了那里,只说是叶先生的亲信之人,前来替叶先生报信。言明主公得到那封信后,将叶先生关入囚牢,每日毒行拷问,他因不忍,悄悄溜入囚室,探望叶先生,叶先生写了封血书,托他交给岳肃。咱们正好,借助此信,看看岳肃是什么反应。”南宫朔侃侃而谈,仿佛成竹在胸。
“果然是妙计,只是不知,先生打算在这封信上写些什么?”面具人问道。
“属下适才已经想好了,咱们可以这么写。叶先生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这是岳肃的反间计么,信上就按叶先生是冤枉的写,埋怨岳肃设计害人,现在身陷囹圄,每日受到严刑拷打。现在实在承受不住,愿意弃暗投明,求岳肃前来搭救。并告诉岳肃,斩龙帮现在的藏身之处,看看那岳肃到底来不来。”南宫朔说道。
“南宫先生高见,本座明白了,就按先生意思办。不过咱们的藏身之处,要选一个好点的地方,让他有来无回。到时,他如果真的前来,那就说明叶儿是冤枉的,这真的是岳肃的反间计;他如果不来,那就说明,叶儿真的是叛徒,他从用词之中,看出了咱们设下的陷阱。”面具人满意地点头说道。
“正是这个道理。”南宫朔微笑地说道。
“好咱们这就选一下yin*岳肃上钩的地方,南宫先生,这个计策是你想出来的,你认为将咱们的藏身之处设在什么地方好呢?”面具人说道。
“属下以为,最好不要在城里,而且还不能在湖州与杭州相间的地方。设在太湖之内的岛上,最为合适。”南宫朔说道。
“嗯……”面具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设想很好,在叶儿给岳肃的信上,咱们还要给岳肃订个时间,不仅如此,还要把咱们实力告诉他,让他来得及调遣兵马。”
“主公高明。”南宫朔微笑地点头说道。
“老于,快取地图,就在那边的书架上……”面具人指向右边的书架。
老于答应一声,快步走到书架之前,找来地图,拿到面具人的书案前。面具人展开地图,仔细研究半天,说道:“我看西山岛这个地方最为合适,它靠苏州较近,而岳肃又调动不了那里的兵马只能动用本部兵马前去。因为有一段时间的水程,咱们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岳肃出动了多少人马。如果是咱们能力承受范围之内的,咱们就直接将他灭了,如果太多,咱们就放他一马,不过因此可以断定,叶儿是冤枉的。咱们再继续隐藏,徐徐图之。甚至还可以看看,岳肃是不是亲自出马,如果他将大队人马派遣出去,自己留在行辕,咱们就能集中全部人马,在湖州城里,灭了岳肃。”
“主公果然深谋远虑。”南宫朔附和说道。
“好了,南宫先生,你坐下吧。”面具人说着,看向跪在地上的叶先生,说道:“叶儿,我和南宫朔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就写信吧。内容就按我们刚刚说的写,不过要写血书。”
“是,主公……”叶先生是满心委屈,可又不能不写。
总督行辕,这里的护兵都知道,岳大人昨天才开始下床,看来人不能遇事就着急上火,一旦急火攻心,对身体的损害还是蛮大的。
今天的午饭,岳大人吃的只是清粥小菜,蒋杰陪着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也是在屋里憋久了,透透气,人确实舒服。蒋杰这两天,可谓清闲的很,从岳肃那里借来《三国演义》,没事就翻一翻。此刻二人吃过午饭,蒋杰还和岳肃探讨起关于《三国演义》中的内容。
对于《三国演义》这部书,有的人是看个热闹,有的人则是看到了其中的精髓,甚至达到在实在当中运用其中的计谋。中国历史上,用《三国演义》当兵书的,也算是大有人在,最著名的那位想来就是皇太极。
这是题外之话,书中不必多言,只说蒋杰和岳肃一同闲话《三国演义》,聊着起劲的时候,殷柱跑进院子,来到岳肃的身侧,躬身说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哦?是什么人?”岳肃问道。
“那人说,是受大人的一位故人所托,前来送信。”殷柱说道。
“那请他进来吧,到花厅用茶。”岳肃说完,起身前往花厅。殷柱则是朝外走去,前去传人。
岳肃和蒋杰到了花厅,等了没一会,殷柱就把人带来了。来人是一个不到三十的精壮青年,可以看出,这人是一脸的机灵劲。与殷柱到得厅内,殷柱说道:“上面这位便是我家大人了。”
青年听了这话,连忙跪下磕头,“小民尤四井叩见大人。”
“起来吧。”岳肃客气地说道。
等青年站起,岳肃打量了他两眼,这才问道:“你说受本督的一位故人所托,前来给本督送信,不知本督的哪位故人姓甚名谁呀?”
“大人见信便知。”尤四井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他拿出的这东西,若不是他先前说是信,岳肃还真就看不出来。外面是一张油纸,油纸里面裹着的东西,好像是什么吃的,尤四井把油纸拆开,还真别说,里面包着的是一块炸糕。他把炸糕摆开,里面显出一张叠的还算方正的草纸。只是这草纸上,却是血迹斑斑。
“这就是信了。”尤四井说道。
“把信呈上来。”岳肃吩咐一声,殷柱从尤四井手中把信接过,送到岳肃面前。
岳肃刚要伸手接过,蒋杰却出声阻拦,“大人,这信甚是可惜,我看大人还是不要亲自动手拆看了。”
“蒋先生提醒的是,让我来拆。”
草纸只是如平常一样折叠的,殷柱几下就给展开,紧跟着,三人便能看清上面写着的字,全是用鲜血所书。
“大人,这还是封血书。”殷柱跟着又道。
“让我瞧瞧。”岳肃伸手从殷柱手中接过信来,仔细观瞧。
信上的内容是这样的:岳兄好手段,一招反间计,害的小弟险些身首异处。现弟身陷囹圄,每日受严刑逼打,命悬一线。为求自保,弟愿弃暗投明,只求岳兄不弃,救小弟于危难。送信之人,乃小弟心腹,大人欲知之情,皆可从他口中得知。现力不从心,只写到此,盼兄速速来援。落款是一个“叶”字。
岳肃看过之后,把信放到一边的茶几以上,再次打量了站在对面的青年几眼,说道:“你是叶先生派来的?”
“正是。”尤四井说道。
“唉……”岳肃突然叹息一声,无奈说道:“真是连累先生了,原本丢的那封信,是斩龙帮里的另外一位朋友送来的,不想竟然被人当作先生,令先生受此无妄之灾,肃真是对不住先生啊……”
说到此,岳肃摇了摇头,接着又道:“只是没有想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督本来正位丢了心而烦忧,不想竟能让叶先生弃暗投明,反成了一桩好事。叶先生现在情况如何呀?”
岳肃的演技,真就没话说了,可以说,在他一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反间计奏效了。只是他对叶先生所写内容是真是假,还不敢断定,必须盘问仔细,再做计较。
“唉……”尤四井听了岳肃的话,也是叹息一声,说道:“我本是斩龙帮的底层,一向跟着叶先生做事,蒙他不弃,引为心腹。先生那天奉主公之命,前去议事,结果一去不回。小人不知出了何事,便找平日亲厚的人,加以打听,才知先生被主公关入暗牢。小人想起先生多年照顾之情,决心前往监牢探视先生,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暗牢看守严密,好在送饭的弟兄和我交情深厚,我才随他混入暗牢。牢房之内,见到先生,先生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让人看了,实在难过……”
说到这里,尤四井竟然失声哭了起来。
大家都是表演系的,这水平可谓是不相上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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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将计就计
尤四井说到叶先生被打的惨不忍睹之时,竟然哭了起来,看那模样,倒也不像是做作。
哭了一会,尤四井才接茬说道:“当时我让那送饭的兄弟先行退到一边,小声地寻问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问我,愿意不愿意帮他。我说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既然敢冒险进来探视,自然是真心愿意帮先生的。先生可能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跟着对我说,他决定弃暗投明,归顺朝廷,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我当时犹豫一下,想起先生待我不薄,我就点头答应下来。于是他让我给他一张草纸,咬破手指,写下这封信,叫我务必想办法送到岳大人这里。并交待小人,不管大人问什么,都要如实回答。”
“原来是这样。”岳肃点了点头,说道:“你看叶先生的模样,还能坚持多久?”
“这个小人也说不上来,先生已经被打的体无完肤,随时都有性命之危。只求大人快些前去搭救。”尤四井恳切地说道。
“本督自然会如此,只是不知叶先生现在被关押在何地?”岳肃问道。
“在太湖中的西山岛。”尤四井直接答道。
“原来斩龙帮的人,竟然藏身于太湖之内,我说的么。对了尤四井,斩龙帮在岛上有多少人,你们的帮主也在岛上吗?”岳肃再次问道。
“能有将近八百人,我们的主公也在岛上。”尤四井说道。
“八百人,也不少呀。斩龙帮占据地利,想要全歼,起码需要三五千人,而且还要是精锐。”岳肃思量片刻,说道:“殷柱,你去叫人取一幅地图来,要湖州这里的,必须要有详细的太湖地图。”
“是,大人。”殷柱马上前去找地图。
岳肃这边也没闲着,继续问道:“你们斩龙帮在湖州城内可还有什么联络地点?”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这等机密,必须是高层人物才能晓得。而且帮内的人,都是各管一摊,平时不得互相泄漏,即便是先生这等人物,对于斩龙帮的详细,也不是全部了然。”尤四井答道。
“这就不好办了……”岳肃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你们斩龙帮在城内肯定有联络点,只要我这里一调集兵马,势必会被发现,如果早一步把消息送到岛上,我大军不等上岛,你们的人也就闻风先遁了。”
“大人,不必担心,要是白日里,或许会如此,倘若晚上行动,料想帮里的人即便得到消息,也不可能及时送出去。”尤四井说道。
“你这个法子不错,到时本督再把城门关上一天,任谁不得擅自出入,消息便不会传递出去。本督的兵马神不知、鬼不觉杀上岛去,势必能剿灭斩龙帮,救出叶先生。”岳肃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伸手指向尤四井,“届时你便是第一功臣,本督自会向朝廷保荐,起码也给你个游击将军做做。”
“多谢大人。”尤四井连忙跪倒在地,感恩戴德地磕起头来。
“这是你应得的,在本督这里,有功必须要赏,有过也一定要罚,这就将赏罚分明。本督再问你一个问题,岛上的防御情况怎么样,哪里防御较严,哪里防御较松,哪里人多,哪里人少?岛上的布局又是怎样,你们的帮主和有身份的人,都住在什么地方,普通的喽啰多是住在哪里,叶先生所在的暗牢,又是在哪个地方?”岳肃的嘴好似连珠炮一样,一口气蹦出好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可不是那么好编造的了,尤四井也没有去过西山岛,哪里知道岛上的地形。尤其是岳肃问的,还是战术性问题,属于岛上的屯兵布防。
如此问题,哪怕是再机灵的人,也得考虑上一段时间。尤四井犹豫一会,答道:“小人当初随先生是从苏州那边上的岛,上岛之时,只见到几十个弟兄,守在那边。跟着由人引路,进到一间院子,然后就没怎么出去转悠过,所以对岛上的情况,实在不是特别熟悉。”
这话说的,他自认为还算四平八稳,但和前面的话一对比,可谓是矛盾重重。你既然没怎么在岛上转悠过,怎么在见到叶先生久久不归之时,就能找到相熟的人寻问。你又是怎么认识送牢饭的人呢?甚至,你是怎么下岛,都值得怀疑。
这个破绽,被岳肃听的是明明白白,当时岳大人没有马上揭破,只是微微点头,说道:“这么说来,你对岛上的地形也不是很熟悉了。”
“是……”尤四井跟着点头。
“本督本来想让你回去通知叶先生一声,让他不用担心,援兵马上就到。可眼下你对岛上的情况也不太了然,本督就更不清楚了,到时大军杀到岛上,也分不清敌我,一旦伤到了你,想来寻那暗牢,营救叶先生可就费劲了。我看这样吧,你暂且留下,本督立刻调集人马,明夜出兵,由你做向导,一起杀向西山岛,营救叶先生。你看如何?”岳肃说道。
尤四井原本是打算在这里套出岳肃的口风,然后就告辞离开的。结果没等告辞,岳肃先说了挽留的话,而且道理是明明白白,让人不好拒绝。
他也算是个死士,可死士归死士,在能活的条件下,谁又愿意去死呀。这要带官兵上岛,上去之后,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还不得被宰了。有心拒绝岳肃,但实在张不了那个嘴,一旦说漏了,估计现在就得自尽,还影响了主公的大计。也罢死就死吧,就算是死,也得死的有点价值啊。
无奈之下,尤四井只好点头答应,说道:“小人遵命。”
岳肃当即下令,吩咐手下将尤四井带到厢房休息,好好招待,不可怠慢。当然,也会暗中嘱咐人,小心监视。
打发走尤四井,殷柱将地图取来了。他上前呈给岳肃,岳肃连看都没看,直接放到一边的茶几上,让殷柱出门,好好看守,不得任何人靠近花厅。
殷柱遵命行事,此刻花厅之上,只剩下岳肃和蒋杰。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更是在同时说了一句,“诈降”
“大人,您用了一招蒋干盗书,没想到对方还真按照书上的套路来,给咱们来一个诈降。”蒋杰笑呵呵地说道:“不过咱们就不用给他用苦肉计了,属下以为,将计就计就可以了。”
“先生与我想的一样,只是这将计就计,也需要把阵势摆好,让他们认为胜算较大,他们才会出手,否则的话,咱们就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岳肃也是一脸微笑。
“确实如此呀。”蒋杰感慨地说道:“大人的饵已经放出去了,现在他们又回敬了一个,现在又**大人来放饵了。属下认为,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是在什么西山岛跟咱们一决死战,如果是那样,斩龙帮就早覆灭了,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在这里。”蒋杰说到这,伸手指了指脚下。“他们现在看的是,大人是否亲自率兵去西山岛,又是带多少兵马前去,如果大人带的少,他们或许能陪大人玩玩,要是带的多,他们干脆就会缩起来。要是大人亲自前往,也要看大人派多少兵马,要是城内的兵马派的差不多了,城内空虚,他们也肯定会到这里找大人。而且属下敢断定,斩龙帮更加倾向的决战地点,就是在这里。”
“先生这回和我想的还是一样,现在关键是看派多少兵马出去才好。咱们如果是明晚出兵,他们应该后天夜里出兵攻打行辕,是他们将他们吃掉,还是咱们将他们吃掉,现在实在不好说呀。可他们在暗处,可以时刻观察城内兵马的调动,没有足够的把握,是万不会行动的。”岳肃说道。
“其实这也好办。刚刚不是说了么,城内的兵马趁夜出城,当时城门关闭之后,不得再行进出,以免城内的探子给西山岛上报信。咱们干脆,就把城门关上,兵马出城之后,在外面转个圈,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再返回来增援,不直接就能把叛匪一网打尽。”蒋杰说道。
“对了,先生果然高见,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就这么办。”岳肃哈哈笑了起来。
“大人,计策是这样,当时属下以为,最好还是能够多一层保障。明天夜里进兵,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城内洪家的人,最好能够先行收监,这也显得大人谨慎,并且能够腾出更多的兵力,斩龙帮也不会起疑。关押这么多人,起码也需要一天的时间,利用这一天,大人可以秘密送封信出去,让人快马送给裴玄,令他立刻调兵前来增援。”蒋杰建议道。
“先生提议将洪家的人全部关押,这倒是没错,可是再调裴玄的兵马前来助阵,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叛匪能有多少人,总不会比湖州城的官兵还多吧。”岳肃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大人此言差矣,斩龙帮当年都敢在山西、陕西配合白莲教造反,实力如何,可想而知。而且据古怀真说,这斩龙帮可是有两百年历史的帮会,如此深厚的底蕴,哪怕三番五次受到重创,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且那几次不过是折了几条腿罢了,即便略伤元气,实力还是在的。指着湖州的乌合之众,想要彻底剿灭斩龙帮,怕是不太可能。”蒋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第一百四十章 斗智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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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斗智斗力
蒋杰一向谨慎,且足智多谋,想的周全。岳肃听了他的分析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就按先生所言,我这边就发行文给裴玄,让他立刻出兵前来增援,只要加紧赶路,大后天决战的时候,他应该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
“正是如此。”蒋杰点头说道。
“不过先生,现在府外周围肯定有斩龙帮的细作,咱们派人出城送信,难免不被对方发觉,一旦他们认为没有机会,不主动出击,那可如何是好?”岳肃说出心中的顾虑。
“大人不是要派人将洪府的人全部押入大牢吗?派人出去送信,那是少不得的,多派些人出去,让外面盯梢的人摸不清头脑,而且都骑马出去,谅那些宵小也跟踪不上。”蒋杰说道。
“好,那就这么办”
“主公,刚刚探哨送来消息,岳肃的总督行辕有了动作。”
斩龙帮所在的大院,面具人的那间书房,老于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向主子汇报消息。
“什么动作?”面具人问道。
“总督行辕内,突然飞骑四出,一口气跑出五十多号分别朝不同的地方而去。因为都骑着马,速度很快,加上人多,我们的人根本盯不住,我们的人很快就失去了目标。”老于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没什么,岳肃肯定知道,他的行辕之外总咱们的人窥测,所以才想出这等伎俩。但他现在有动作了,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个好事,先继续看看,他的图谋是什么。对了,派人盯紧了守备衙门那里,岳肃手里没有多少人,要真的打算出兵,一定要从守备衙门那里召集人马,看他调动多少人,咱们就有数了。还有,尤四井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出来?”面具人说道。
“尤四井还没出来,里面的情况,咱们一点也不清楚。”老于说道。
“好吧,那你先下去吧,什么消息,立刻通报于我。”面具人摆了摆手,示意老于退下。
“是,主公。”
老于躬身退下,面具人一个人坐在书房之内,双眼缓缓闭上,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过了许久,他仍然保持这个动作,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
眼瞧着天近黄昏,房门之外,响起脚步之声,面具人仍没睁眼,只听外面,传来老于的声音,“主公,外面有消息了……”
“进来说话。”房内的面具人眼睛还是闭着的,只是淡淡说了一声。
老于进到房间,和以前一样,都是顺手关门,再向前几步,躬身回话,“主公,现在城内各个衙门的人全部出动,赶往洪府,将府内的上下人等,分别带走。应该是分别关押到各个衙门的监狱。只有府上有职司的人员,才被押到总督行辕。”
面具人听了之后,表现的依然沉稳,缓缓点头,说道:“照这么看,岳肃是打算出兵了。”
“主公为何如此断言?”老于不解地说道。
“洪府上下有上千人,可战之人,也有几百,岳肃不是傻子,如果他打算调动城内兵马出去的话,必须以防万一。如此看来,岳肃不会亲自出城率兵,还会留在城内,只是派将领前往太湖。”面具人说道。
“主公,那咱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城内兵马一动,岳肃又不亲自率兵前去,总督行辕的兵力必然不足,咱们完全可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取了他的性命。”老于说道。
“你想错了,岳肃只要出兵,那就说明,叶儿不是叛徒,咱们冤枉他了,这是其一。其二是,岳肃行事谨慎,怎么可能随便轻信他人,他这次出兵,完全有可能是一个假象,目的就是引我们主动出击,趁城内兵马空虚,主动攻打总督行辕,进而与我们一决死战。”面具人说道。
“要是这样,咱们就干脆以不变应万变,不去理他。”老于说道。
“不,这个机会,咱们一定要把握。”面具人说道。
听了这话,老于有些糊涂了,不解地说道:“主公,您不都已经看出岳肃是故意引我们决战,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您为何还要主动出击呢?”
“岳肃给我们布这个局,明面上看,咱们有六成以上的胜算,而且这还是在咱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现在我已经看破他的心思,胜算又要加上三成,十拿九稳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面具人说道。可话是这么说,但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是十拿九稳,可他必须要这么去做。因为这其中牵扯到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老于是不知道的,他点头说道:“主公说的也是,可是那岳肃不打无把握之仗,明知城内兵马调走,咱们会突袭他的总督行辕,到头来,他得怎么应对。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你说的不错,岳肃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还有后招。如果我计算的不错,岳肃的后招将是杭州的裴玄,他刚刚做的那番手脚,就是派人出城送信,让裴玄出兵,赶到湖州增援。还有就是,让出城的兵马,能够及时掉头返回。”
厉害呀作为斩龙帮的帮主,想的果然周全,岳肃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算计在骨子里。
“主公,要是这样,咱们就更不能动了……”老于急切地说道:“裴玄善于用兵,而且家兵更是厉害,这等正面交锋,咱们万不是对手。主公,您可要三思啊……”
“你放心,岳肃的信,绝对不会送到裴玄那里,只要信到不了裴玄手中,裴玄就不会出兵。还有,出城的官兵,他们只会一路向前,绝不可能回头。”面具人自信地说道。
“哦?”老于用不可思议的神色看向面具人,“主公,您真有这么大的把握……”
“哈哈哈哈……若无如此把握,怎敢虎口拔牙……岳肃他死定了……”面具人用充满自信的声音说道。
和面具人猜的一样,岳肃派五十骑出门,这些人出门之后,便分头行动,各自拿着行文,去执行不同的任务。有的是去城内的各个衙门传令,让各衙门出人,前去洪府提人,将人关入大牢,有的则是趁机出城。
从湖州南门出去的,有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是岳肃亲信护兵,当初在岳肃离京的时候,就跟着岳肃。四人出城之后,先是顺着官路一路难行,走到僻静无人之处,换了衣服,又继续赶路。
四个人一路之上也不休息,饿了吃口干粮,渴了喝口水,给马儿也是备着硬料,就这样,经过一天一夜,终于来到杭州境内,距离杭州城不过五十里。
前面是一处双岔路口,四人分道扬镳,两人一组,各奔东西。其中两个人一路来到距离杭州城还有二十里的小南镇。现在是下午时分,将近黄昏,二人在镇内稍加打听,便得知大德当铺的所在。
一人在外等候,一人下马走入当铺,来到柜上。柜上的帐房抬头看了眼,无精打采地说道:“这位客官是来当东西的,还是来赎当的呀?”
“我是来赎当的。”护兵直截了当地答道。
“赎什么物件?”帐房仍是一脸的淡定。
“赎两年前当在这里的翡翠观音。”
一听这话,帐房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再不是先前的无精打采,他抬头打量了眼护兵,说道:“当票何在?你当时当了多少两银子呀?”
“当票丢了。我当时当了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两银子。”
帐房得了回答,马上站了起来,说道:“掌柜的在里面,请随我来。”说完,走到一旁,打开进柜的门户,让护兵进来,随后在前引路,领着人来到后面的堂屋。
堂屋里面坐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十足的生意人。帐房为护兵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家掌柜,你有什么事,尽管对他说就行。”
这护兵倒也利索,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上前两步,来到掌柜面前,说道:“这是我家主人给贵东家的信,还请在最短的时间内,交到贵东家的手里。”
掌柜的接过信来,连瞧都没瞧,马上揣入袖中,说道:“还请放心,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请问还有什么事情。”
“没有了,我家主人还等候回复,我这就走了。告辞。”
“那好,在下就不远送了。何善,带我送一下这位兄弟,我这就去见东家。”
这两名护兵完成任务,再说另外两个,二人打马赶到杭州城,因为要多行二十里,到杭州之时,天已黄昏。正常情况下,二十里路,也走不了多久,只是不停赶路,马儿实在有些跑不动了。
这个时候,城门马上就要关闭,守城的官兵正在将城门向外推。二人见到如此情景,连忙大声喊道:“莫要关门,我们马上进城。”说着,连忙催马想要冲进去。
关门是士兵看了二人一眼,见二人形色匆匆,一脸汗水,满身的尘土,猜到是有急事。这等情况下,不敲诈一笔,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当下仍旧继续关门,当时有意无意的留下一个缝隙,只是缝隙太小,不足矣进来。
两名护兵到得城外,他们是岳肃的手下,少不得有种自豪感,怎会将普通的守门士兵放在眼里,当下大声叫道:“把门开开。放爷入城。”
“现在时辰已到,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要想进城,请等明天吧。”关城门的士兵不客气地叫道。
大家都是同行,护兵怎不明白对方的心思,知道是想要钱。可他们两个是什么人,现在又是传递行文,怎么可能给钱,原本岳肃在临行前让他们低调,不要引人发觉,他们现在也忘了,一名护兵直接说道:“我们是总督岳大人的护兵,现在来传递行文,要是耽搁了,怕你吃罪不起还不快快开门”
他的声音不小,莫说是对面的士兵,就连城上的士兵,也都听的清楚。
关门的士兵听了这话,也是心头一震,可见外面二人只是便装,心中暗想,既然是例行公事,总得摆出个架势,不能气短。再者说,你说是总督的手下,那就是总督的手下呀,总得有点凭据吧。于是说道:“可有令箭?”
给裴玄下令,不仅要有行文,还要有总督大令。两名护军的身上,自然揣着,一名护兵从怀中取出令箭,喝道:“你看好了,此乃总督衙门的令箭”
看到这物件,守门的士兵哪敢留难,赶紧把门打开,放人进城。
二人知道总兵府邸所在,一路打马,直接赶去,给裴玄传令,可是大事,就算再累,也不敢耽搁。快马赶到狮子街,再往前便是总兵府了。现在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街上行人不多,马要是不累,眨眼间就能冲到裴玄的家门口。怎奈马儿真的不行了,快到重点,就是跑不动了。这么两步路,两名护军也不像先前那么着急,索性让马儿信步向前。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胡同里突然冒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动作极快,逼近马旁的时候,猛然朝两名护兵扑了上去。
总兵府的所在,也不是闹市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经过。狮子街上没有一个人,也就他们四个,两名护兵累的够呛,对方二人来的突然,反应不及,立时被扑落马下。
那二厮早有准备,将护兵扑倒,随后抽出短刀,向下狠狠扎去。
“扑”“扑”
两名护兵几乎是同时中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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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时间
两名前往总兵府送交行文的护兵,眼瞅着就要到达目的地,却在总兵府外的大街上遭遇不测。被胡同里突然冒出的两个汉子,从马上扑了下来。那两个汉子,动作十分敏捷,将人扑倒之后,伸手抽出短刀,直接插到护兵的胸口。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街口处,转过二十多号人来,这二十来人,都是身体健硕的青年,一个个腰间挂着佩刀,雄赳赳、气昂昂。在这些人的身后,还有一辆马车,车厢上挂着帘子,也不知道里面坐着何人。
两名护兵在中刀之时,各自发出一声惨叫,这声音正好被拐过来的二十多名青年听到。其中一名青年大声喝道:“前面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总督岳大人派来的,快来救命啊”听到问话,一名护兵咬着牙大声喊道。
两名刺客听到问话,则是一惊,其中一个,拔出短刀,冲着身下那大喊的护兵狠狠补上一刀,跟着便朝他的怀中摸去。另一名刺客也是如此,可在他要把短刀拔出来的时候,他的手竟然被身下的护兵握住。
街口的汉子们,听到那边叫喊是总督岳大人的手下,立刻就愣了,不过见人不多,两方加起来不过四个,于是刚刚喊话的青年一挥手,有六名青年抽出兵器,直接向前冲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总兵府的地盘上撒野,不想活了吗?”
六人的速度很快,但距离护兵还有将近二十步,两名刺客见有人冲来,心中甚是着急,那名伸手到一名护兵怀中搜查的刺客,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想要的东西,说道:“他身上没有”
另外那名刺客,倒是有心搜身下之人的,无奈手紧紧被攥住,只能叫道:“快来帮忙”
先前的刺客,闻声过来,举起短刀,狠狠插在那没死的护兵左眼之上。鲜血溅出,护兵再次惨呼,当场身亡。骑在他身上的刺客,将握在手腕的双手搬开,抽出短刀,伸手向护兵怀中摸去,可这时,六名青年已经距离他们很近,六人看的清楚,这两个刺客好像是在搜找什么东西。
不管是找什么,是人都会明白,死人身上的东西一定很重要。既然被撞到,而且死去的人刚刚还说是总督大人派来的,肯定不能让人把东西抢走。否则的话,这事被自家将军知道,起码也得有一顿重罚。
六人的身手很是焦健,跑在最前面那个,干脆抬手一刀,将手中的钢刀抛射出去。
这一刀是又准又狠,那名伸手入怀搜查的刺客,刚说一声,“找到了”,跟着把手向外抽,可还没等把东西拿出来,就听后背风声一响,“扑”地一声,钢刀已然刺入他的背心。
“啊……”刺客痛呼一声,身子一晃,不由自主地朝左边倒去。另一名刺客见同伙倒地,而脚步声就在身后,实在不敢再行逗留,身子一动,朝一旁的胡同中钻去,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前脚刚走,后面的六名青年跟着到来。飞刀出去那个,蹲下身子,从刺客背心抽出刀来,又有两个,俯下身子,对死掉的两名护兵进行检查。人现在已经死透了,不过刚才青年发现,刺客好像在一名护兵身上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有青年把手探入护兵的怀中,很快拽出一个大信封以及一枚大令。
“你看这令箭……”青年把令箭递给刚刚飞刀出去的青年。
那名青年伸手接过,瞧了一眼,是大吃一惊,“这是总督衙门的令箭,你手上的那个信封上写的什么?”
手拿信封的青年正在低头细看,信封已然被鲜血浸红,当时上面的字还能看到。“这是总督大人给咱家老爷的行文,看来是很重要啊。”
“老爷现在不在府中,咱们先把东西交给少爷,让他处置吧。”手拿大令的青年站了起来,并从那名青年手中接过信封,朝后面跑去。
后面的马车现在已经停下,十几名青年手持武器,在一边护卫。
“怎么停了。”车内传出一个青年的声音,伴随着声音,车厢的帘子也被挑开。
车帘挑开,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子露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裴英杰。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妙龄少女。
小九是裴英杰的贴身书童,此刻正站在马车旁边,摆出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听到少爷问话,连忙接茬说道:“回少爷的话,是前面行凶杀人,府上的扈从已经上去,凶手死了一个,另外一个跑了。”
“原来如此。”裴英杰说话的时候,已经看到前面的情况,正有自己的扈从朝这边跑回来。
那青年的速度很快,几步来到马车之前,躬身说道:“公子,出大事了?”
“不就死个人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裴英杰不以为然地说道。
“死的那两个人先前大喊是总督岳大人派来的,刚刚我们过去,搜了一下,在他们怀中翻出这个。公子您瞧,这确是总督衙门的大令,还有一封行文,是个老爷的。”青年说完,双手呈上行文与大令。
小九上前接过,见行文之上满是鲜血,吓了一跳,连忙转交给坐在车上的裴英杰。裴英杰看似蛮有胆量的,可见到这么多血,也有点哆嗦,仔细瞧了瞧大令,说道:“你确定这是真的?”
“属下虽不敢断言,但确定是真的。”青年答道。
“这东西是给父亲的,可我父亲正在大营阅兵,不在城内,也不知晚上能不能回来。这样吧,你们将尸体收了,先回府去,等我父亲回来,我把东西转交给他就是。”裴英杰说道。
“是,公子。”青年答应一声,跑到前面传达命令,收拾尸体。
裴英杰将车帘放下,将令箭和公文放到一边。他对这两件东西不是很放在眼里,可是坐在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妙龄少女,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行文和大令。
车子缓缓移动起来,因为就在总兵府门口的街上,所以很快到了地方。停下之后,裴英杰跳下马车,把行文和大令交给小九拿着,待妙龄少女从车上下来,这才朝府内走去。
扈从们在府外需要跟着少爷,回到府里,就不用像跟屁虫一样了。裴英杰与小九、少女三人来到后院。
裴公子自从上次被父亲从总督行辕领走之后,就被老爷子关在府内,半步不让离开。不过他终究还是疼爱儿子的,在岳大人离开杭州,对儿子的监管也就松懈下来,准许他没事出外溜达溜达,可前提是不许生事,并派了众多家兵,在旁监视。有句话叫见过鬼还不怕黑么,裴公子在昭狱住过,又在总督行辕挨了打,站了站枷,心气已然没以往那么高了,在杭州城里也不敢生事,顶多就是去一些风花雪月的地方,该消费就消费。
说来运气不错,裴英杰在一家高档ji院中,结识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色艺双绝,和裴公子也谈得来,于是裴英杰最后干脆花大价钱给他赎了身。姑娘名叫玉嫣,就是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妙龄少女,二人今天是去西湖泛舟,玩的高高兴兴,方才回府。
不过说来也巧,正好遇到这档子事。
三人来到裴英杰的房间,裴公子和玉嫣在上手坐下,小九拿着公文和令箭,小声说道:“公子爷,这‘岳剃头’的人竟然会在咱们府外遇到刺客,显然刺客是冲着他手上的令箭和公文来的,这上面的内容,搞不好是什么紧急的事呀。”
“紧急又怎么了?该我什么事,等我爹回来,我把东西交给他就是。”裴英杰不屑地说道。
“老爷是今天去大营视察的,按照以往的情形,少说也得三五天后才能回来。这事万一太过重大,给耽误了,搞不好那‘岳剃头’一发火,咱家老爷会受牵连呀。”小九小心地说道。
“对呀。”经小九一提醒,裴英杰才反应过来,说道:“你说的不错,那个倒霉岳肃,脾气向来不好,它**,要是真犯到他的手里,出什么事,还不一定呢。这样,你现在就派人出城,给我爹送信去。”
“是,少爷。”小九答应一声,把信放到一边的茶几上,转身就要出门。
“且慢。”就在这时,坐在裴英杰身边的玉嫣突然开口了。
“怎么了?”裴英杰转头看向玉嫣。
小九则是带住脚步,不解地回过身去。
“公子,天色都这么晚了,想来老爷都已经睡了,少爷何必这个时候,派人前去打扰。什么紧急的公文,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呀。我看不如明天再送吧。”玉嫣说道。
裴英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点头说道:“也是,再急的公文,也不差一个晚上,那就明天去送吧。小九,你去叫厨房准备饭菜,玩了一天,我也饿了。”
这封信要是现在去送,裴玄马上出兵,正好可以赶上岳肃订好的决战日子。可要是晚了,可以说,每拖上一个时辰,裴玄赶到的时间,就会晚一个时辰。现在申时,将近酉时,待到天明再送,起码晚上六个时辰。
六个时辰,能够改变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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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神交
小九下去让厨房准备酒菜,该说不说,裴府在这方面,效率极是惊人,不一会功夫,下人就端上来十个菜。想来这也是到了饭口,菜都顺好了,只等少爷一声吩咐,这就开炒。
两个人吃十个菜,可谓奢侈,席间玉嫣不停地给裴英杰敬酒,玩了一天,裴英杰本就疲惫,多喝几杯,马上就有了困意,吃得差不多了,就与玉嫣上床休息。
裴英杰搂着玉嫣,睡的极香,可他哪里知道,枕边之人,一直无心睡眠哦,只在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估摸到了二更时分,在裴英杰怀中的玉嫣小声说道:“公子、公子……”
裴英杰睡的正香,这点声音,他岂会听见,仍旧继续打着呼噜。玉嫣又轻轻唤了两声,见裴英杰还没有反应,便轻轻从他怀中挣了出来,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披好衣服,走出睡房,转到前面的堂屋。
堂屋之内有些黑,玉嫣也没有掌灯,接着外面射入的星光,走到放有令箭与行文的茶几之前。她把公文拿了起来,仔细一瞧,公文上除了鲜血之外,封口之处,还是用蜡封的,只是经过鲜血的浸泡,有些松动,当时,倘若强行打开,还是会被看出来。
玉嫣犹豫一会,轻轻用手将蜡扣开,跟着取出信封内的纸张。
行文也是被鲜血浸透,好在墨迹是无法被掩盖住的,上面的内容很是明白,岳肃将合兵剿灭斩龙帮的大概细节写在上面,会兵的时间也很明确,让裴玄务必在那一天、那个时辰赶到增援,否则按贻误军机罪问斩。
玉嫣好不容易看完上面的内容,心中暗道:“这封信绝不能落入裴玄的手中,主公让我接近裴英杰,顺他入府,监视裴玄的一切。现在正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看来只要盗走这封信,让裴玄来不及出兵,岳肃就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玉嫣再不迟疑,他把公文放入信封,揣入怀中,大令查到后腰,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轻轻把门推开,身子一闪,人已出了屋子。
玉嫣虽然来到裴府有些日子,但偌大个总兵府,她还没有了如指掌,裴玄住的地方,以及怎样从大门出府,她是知道的,当时现在大门不能走,否则定会被人发觉,深更半夜的,说都说不清楚。略一思量,她决定从往西边走,因为不管是什么府邸,都不止一两个门户,西边肯定会有角门,而且以自己的功夫,只要能看到外院墙,翻也能翻过去。
她一路向西,沿着府内的甬道,不一会功夫,穿过一个月亮门,到了另外一个院子。院子里十分安静,她入院前,四下张望一番,见没有人,把脚快速向前。
这个院子看是没有人,但她岂会想到,在院里的一棵大叔后面,正有一个家伙在小解。这家伙长得是五大三粗,一脸的憨厚,仔细一瞧,这不就是当年拉开五石硬弓,将考题射入乡试考场的虎子么。
虎子一般睡觉,要比别的人晚,因为他在晚饭之后,总喜欢锻炼一会,练习一番武艺。今晚也不例外,耍了一阵大刀,练得满身是汗,用凉水冲了一下,突然觉得想要放水,他很少去上茅厕,一般都是在树下解决,反正也没人管他。
刚尿完系上裤子,转过树上,正好看到一个少女走了过来。虎子虽然是裴公子的便宜弟弟,当时他从不喜虎子,觉得虎子有点傻,再加上当初考场作弊坏了自己的好事,更加不愿与虎子接触。所以,两个人很少见面,可以说,自从搬到杭州,两个人一面都没朝过。他俩都没见过面,就更别说虎子和玉嫣见面了。
虎子不认识玉嫣,这大半夜的突然冒出一个女的来,登时把他搞的一愣,开口问道:“嗨干什么的”
这话要是别人问出来,玉嫣的反应还能好点,可是被这位虎爷一问,登时吓得她打了个哆嗦。虽说是做贼心虚吧,主要原因还是虎子的嗓门太大,瓮声瓮气的,有的时候,听起来想要找打仗似的。
玉嫣哆嗦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说自己是裴英杰的女人,即将过门的少奶奶,那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别人院子里做什么,解释是解释不通的,尤其是眼前这个人,语气十分蛮横,想来在府上也有一定的身份,不是下人。不过玉嫣的反应也很快,眼珠一转,脸上露出微笑,“这位小哥……我是……”
一边说话,一边轻挪莲步,朝虎子靠了过去。虎子心眼本就不多,算得上是最缺的了,哪里会留意到这个,对方不知不觉地靠近,他浑然不觉,还在听对方接下来怎么说呢。
二人现在的距离已经很近,说时迟那时快,蓦地里,玉嫣突然抬起手来,一柄小刀出现在她掌中,直奔虎子的心脏扎去。
湖州总督行辕。
按照原定计划,在将洪府上下全部关入监牢的第二天,岳肃招来湖州守备,给他下达任务,次日夜里动身,出兵前往太湖西山岛剿匪。守备为主将,岳肃又安排厉浩然率领一百护军随同前往,清军厅的捕快也要出动大半,还给了湖州守备一封公函,命他在后日天明打开。不能早了,也不能晚了。而且还安排尤四井充当向导。
第二天傍晚,城门刚一关闭,守备守备率领兵马全部出动,由北门而出,直奔太湖。兵马出城之后,城门再度关上,任何人也休想进出。
可对于岳大人来说,这根本就不重要,他一个人静静坐在府内书房之内,等候明日决战的到来。别看天色已黑,守备衙门的兵马已经出城,但他可以肯定,斩龙帮的叛匪绝不敢在这个时间段攻打行辕。
毕竟守备兵马刚刚出发,要是叛匪真的敢来打,随随便便放个信炮,城外也能看到,回来一增援,还不得把叛匪包了饺子。
岳肃取出叶先生的纸扇,轻轻在掌中敲击,双眼微闭,思量着明日的决战。堂堂闽浙总督,要亲身做诱饵,引叛匪上钩,虽说当年在太行山也有这么一次,当时这两次的危险程度是截然不同的。在太行山的那一次,他身边护军人多,而且各个精悍,不需援兵,单凭当时手头上的兵力,只要稳扎稳打,就能取胜。可这一次,厉浩然带走一百人,手头上剩下的可用之兵,不足六百。行辕之外,周边叛匪窥视,叛匪到底有多少人,他也不太清楚,胜负实在难料。想不这么冒险,但张国舅的案子压在头上,太后怀疑自己,要是不尽快破案,洗清冤枉,估计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再者说,岳大人还从来没有想过要造反。
胜败难料,全屏天意,只希望苍天让我重生到此,能够保我渡过此劫,令大明中兴。
他这边静静地坐着,独自沉思,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有一个人和他一样,正在静坐沉思。
这个人就是叶先生,在不久前守备衙门的兵马与清军厅的捕快出城之后,面具人召集大家开会,公开宣布,叶先生是冤枉的,那封信是岳肃使出的反间计。现在岳肃已然中计,派兵前往太后,但岳肃本人却留在城中。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除掉岳肃,为死去的帮中兄弟报仇,就在明天。
斩龙帮的人马全部集合,枕戈待旦,只等天一亮就行动。散会之后,叶先生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心中冒出忐忑不安。
他可以感觉的到,岳肃留在城内,分明是已有准备,要yin*斩龙帮主力出来,一决死战。但他也能意识的到,主公已经看破岳肃的计策,这次行动,根本就是将计就计,仿佛是胜券在握。当时主公有那个把握吗?岳肃敢这么做,分明是有所依仗,如此涉嫌,实在是兵家大忌。这盘棋,主公输不起啊,一旦输了,斩龙帮很有可能毁于一旦,侥幸赢了,大明朝顶多就死个总督,死个托孤大臣,朝廷里的官员有的是。再者说,现在太后正在猜忌岳肃,认为张国舅的死,和岳肃有关,只要斩龙帮不再露头,和岳肃耗上一段时间,静观其变,或许朝廷就能动手干掉岳肃,用的着亲自冒险吗?
叶先生不明白主公为什么要这么做。斩龙帮不乏有智之士,南宫朔也不明白主公为什么会如此,他也看出来这是岳肃的诱敌之计,主公是将计就计,可即便有六成胜算,但还是有可能战败的,斩龙帮输不起啊。
主公一向冷静、沉稳,事事为大局着想,这一次为什么会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与岳肃决战,谁都看不明白。难道真的说,是岳肃杀得斩龙帮中人太多,令主公忍无可忍,想亲手扒了岳肃的皮。
好吧,一切都能明日的决战吧。
“岳肃,这或许是你我的最后一次相聚……今生你我不能成为朋友,引为知己,只求来世有缘,能够再次相逢。当时下辈子见面的时候,我不希望你我再站在敌对的立场之上……”
叶先生喃喃自语,说到最后,不由得感慨地叹息一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面具人自信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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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面具人自信的来源
天亮了
守备衙门的兵马是在黄昏时分出发,昨天白日里,守备大人让所有官兵好好休息,夜间赶路。所以大伙的精神头还算不错,一夜之内,直接赶到太湖岸边。在岸边驻扎休息,只等天亮,看了岳大人的密函之后,再行登船,前往西山岛。
湖州城距离太湖,本身就不远,可惜的是,这些兵大爷们实在久疏训练,走了这么点路,就累的不成样子,一觉睡下去,直到佛晓都没几个醒的。
守备军中的千总李万勇算是起来比较早的一位,天刚一亮,他就爬了起来,带领亲信兵卒在营内巡视起来。说是大营,其实简单的很,除了一些帐篷之外,连围栏都没有扎。
李万勇领人溜达,他算是军中除了守备之外的第二号人物,当然千总不止他一个。
他到处走,自是没有人敢拦着,而且巡哨的士兵大多还在打瞌睡,又有几个会注意。李万勇打瞌睡的士兵,也没有出声训斥,只是走了过去,没过一会功夫,来到守备大人的营帐之外。
营地之内,也就这个帐篷守卫还算森严,八名站岗的士兵,也就一半拄着长枪在打瞌睡,另外一半,还睁着眼睛。
睁眼的士兵见李万勇到此,连忙躬身打起招呼,他们的声音不小,料想是在通知睡觉的同伴。四个睡觉的士兵赶紧睁开眼睛,笑呵呵地冲着千总大人行礼。
李万勇微微点头,说道:“守备大人在里面吗?”
“在……”一名士兵笑呵呵地答道。
“帮我通传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求见。”李万勇说道。
“是,李将军。”别看李万勇只是一个千总,芝麻大点的官,可在这点小兵眼里,已经是很高大的存在。士兵点头哈腰,答应一声,跟着钻进营帐。
这名士兵,也算是守备的心腹,否则断没有胆子进去,他进来之后,用不大的声音说道:“大人、大人……”
守备睡在床上,隐约听到士兵招呼,睡眼惺忪地说道:“什么事呀?”
“回大人的话,是李千总求见。”刚刚面对李万勇的时候,可以称呼‘李将军’,可是到了级别更高的守备面前,就不能那么叫了。毕竟守备大人还没资格称呼将军呢。
“现在什么时辰呀?他找我有什么事?”守备问道。
“现在是卯时,千总大人没说是什么事,只说是有要事。”士兵说道。
“才卯时呀,这小子这么早要见我有什么事,好吧,让他进来吧。”守备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士兵出去通传,很快李万勇走了进来,先是躬身一礼,“参见大人。”
“李千总,这么早,你来见我做什么呀?”守备问道。
“是这样的,属下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李万勇一脸神秘地说道。
“什么重要的事?”守备纳闷地问道。
李万勇小声说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那你过来吧。”守备有些不耐烦地冲李万勇招招手。
李万勇缓缓走到床边,突然之间,他猛地一抬手,掐住了守备大人的咽喉。
“你……你……”守备被李万勇掐住,立时一惊,此时此刻,他想要说话,声音都很难从嗓子里挤出来。
“大人,莫要惊慌,卑职只是有几句话想跟大人说。大人只要不乱喊乱叫,卑职保证大人安然无事。”李万勇一脸的笑模样,可是声音压得很低。
都到这个时候了,守备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老实地点点头。
李万勇从怀里拿出匕首,坐到床上,顺势松开掐着守备的手,转而用匕首抵住他的背心,然后说道:“大人,卑职想问你一件事情,还请您莫要莫要隐瞒。”
“你说吧。”守备无力地说道。
“总督大人是不是吩咐大人今天早上就回事湖州呀?”李万勇问道。
“没有呀……”守备摇头说道。看那样子,倒是不像撒谎。
“真的没有?”李万勇沉着脸说道,同时握着匕首的手轻轻向前一送。
守备刚刚起床,身上的衣衫本就单薄,匕首十分锋利,轻微一点,就划破衣服,肌肤也见了红。
守备吃痛,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你容我想一想……”他思量片刻,跟着说道:“对了……总督大人在派我出兵之前,曾经给了我一到密函,我是待到辰时打开,不能早了,也不能晚了……”
“原来是这样,那大人可否将那封密函给卑职瞧瞧呀?”李万勇笑呵呵地说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守备哪有胆子说“不”,小心地点点头,指向一边挂着的衣服,说道:“就在那件袍服的袖口里。”
李万勇顺着守备手指的方向瞧了一眼,这个距离虽然不远,只需要两步,可只要一动,就会让自己失去对守备的控制。大家都是武人,谁没有点功夫,而且守备大人是这里的一把手,外面还有站岗的士卒,只要大叫一声,就能招来帮手。所以,李万勇不敢让守备脱离自己的掌握,小声说道:“劳烦大人陪我过去一下。”
“好。”
守备和李万勇同时起身,来到衣服之前,李万勇又说道:“有劳大人动手了……”
守备无奈,只要亲自伸手,从衣袖里将那封密函取出来。二人再次回到床上坐下,李万勇吩咐守备将密函拆开。守备听命行事,把密函打开之后,只见上面写着“立刻回城,在午时初刻赶到总督行辕,擒拿反贼。”
见到上面的内容,李万勇呵呵一笑,说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做,你可清楚?”
“我……还请示下……”守备知道,这个李万勇,八成就是一个反贼,哪敢乱说话,不管什么事,还是听他的吧。保命要紧啊。
“咱们临行之时,不都说了么,前往太湖西山岛剿匪,咱们都有了既定目标,那就按原计划进军便是。”李万勇平淡地说道。
“是、是……可……”守备先是点头答应,可跟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了?”李万勇冷道。
“岳大人不是派了一位姓厉的差官带着一百护军随军前来么,他是岳大人的心腹,肯定知道密函上的内容,咱们要是继续进军,他出来阻拦怎么办?”守备苦着脸说道。
“这还不好办,你是守备,这里最大的官,此间兵马,全都是你的手下,他不过是岳肃手下的一个亲随,何须放在眼里。我看不如这样,你现在就下令,让士兵突然出击,把他给灭了。”李万勇说道。
“那……那不就是造反么……”守备胆怯地说道。
“那又怎么了……我只问你,你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李万勇说道。
“我……自然是想活……可他是总督大人派来的人……下面的官兵不少都知道……要是我下令对他动手……肯定会有不敢的……而且……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带来的人虽少……但各个都是精锐……一旦真动起手来……他在鼓噪一番……恐怕到时胜负难料啊……”守备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万勇一想,也是这个到底,手下的这些官兵是什么熊样,他再清楚不过。岳大人的威名在那里摆着,下令动他的人,那些士兵有几个敢动手的,谁不害怕被‘岳剃头’抄了满门。他琢磨一番,说道:“那这样吧,我让我的人先进来,然后你派人去请姓厉的前来议事,待他一进帐篷,我的人就直接将他结果了,你看如何?他们群龙无首,收拾起来,也容易的多。你放心,岳肃这次必死无疑,他是明令让你去西山岛剿匪,你是奉命行事,不在城内,他的死活自是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知道这封密函的,也就是这么两个人,岳肃和他的手下,肯定会一个不剩,这里知道真相的,也就姓厉的一个,把他做掉,再无人知道,咱们该上岛上岛,事成之后,卑职少不得送大人一份厚礼压惊。”
李万勇说的话也有点道理,而且守备大人现在就丢掉性命,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就听你的……”
当下,李万勇将手下的六名心腹士兵喊了进来,守备大人则是命人去请厉浩然过来议事。
厉浩然自然是知道岳肃的安排的,一听人说是守备大人有请,料想是守备看了岳肃的密函,找自己商量回军的事情。可以说,他早就起来等着这消息呢,于是马上带了四名护兵,前往守备大人的帐篷。
到得帐外,有士兵通传一声,里面的守备大人说了声“请”,紧跟着,一名士兵撩开帐帘,厉浩然跨步而入。
进入帐内,守备大人坐在床上,李万勇就站在他的身边,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两个人要是并坐在床上,任谁看到,都会起疑。而且,李万勇也不便把手放在守备的身后啊。不过帐内,有六名自己的手下,自己还带着家伙,守备大人手无寸铁,敢用异动,马上就能要了他的命。
六名士兵分列左走,厉浩然向前走去,他停的位置,正好是六名士兵的中央,最近的那两名士兵,可以说只要各进一步,就能够到厉浩然。
“参见守备大人。”厉浩然现在没有官职,身份只是长随,停下脚步,给守备施了一礼。
可就在这一刻,李万勇突然咳嗽一声,这一声便是信号,帐中的六名士兵,几乎是在同时,拔出腰刀,朝厉浩然扑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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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身份
今天的总督行辕周边,可谓是寂静无比,或许是天还有点早,又或许这里本身就是富人区,平常就很少有人路过。
有人说,暴风雨到来之前,永远都是那么安静,当时这种安静,实在有些折磨人了。岳肃早已对守门的护军打好提前亮,或许就是因为有了这种心理负担,护兵才显得格外紧张。
守门的护兵,一共五十来个,皆是满脸的凝重之色,他们自始自终,手都紧紧攥着武器,小心地戒备、张望,生怕遭到暗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种等待,最为令人不安。好在,街上终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听到这脚步声,不少士兵的身上都冒出汗来,谁都能听得出,这脚步声代表着什么。
敌人来了而且人数很多很多,估计能有千人以上,这还是少说。
岳肃让他们故意装作没有准备的样子,可敌人这么多,想要伪装,哪有那么轻松。一名护兵探头朝街口看去,只见成群结队的人,手持武器朝行辕大门冲来。那名士兵,装着胆子,大声喊道:“这里是总督行辕,你们是干什么的,识相的快快退去”
“干什么的,要你命的杀啊”跑在最前面的汉子,大喝一声,轮着手中的大砍刀,跑得更加快了。后面的人,紧紧跟随,距离大门是越来越近。
护兵们的工作已经完成,赶紧缩了回去,把门插上,立刻向后逃窜。不大功夫,外面的人就杀到门口,当先的汉子,直接踹门,就听“哐”地一声,人被震得倒退好几步,要不是后面人多,估计就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帮王八蛋的速度倒快,还把门插上了。爬过去两个,从里面把门打开”汉子喝了一声,马上就有人过去翻墙。
斩龙帮里的人,也不是各个都像叶先生他们那样的身手,还是虾皮蟹子盖居多,在墙根下搭人梯,让那身手还算不错的往上爬。有几个小子率先翻了过去,里面没有丁点埋伏,轻松将门打开。
先前踹门的汉子,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它**,还以为里面是龙潭虎穴,进这大门都要搭上几条人命,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那‘岳剃头’看来不过是浪得虚名。弟兄们,跟老子杀进去,割掉‘岳剃头’的脑袋,看今天到底是谁剃谁的头?”
“好进去剃了‘岳剃头’的脑袋”那汉子一鼓噪,后面的喽啰是信心倍增,跟着大声吆喝起来。
一众帮众是呼啸而入,很快来到后堂这边的院子,这个院子就已经很大了,先前跟那汉子进来的能有六百多人。不过那汉子似乎不是十分鲁莽,来到这里,就不在前进了,他又大声叫道:“主公有命,冲到后堂之后,原地待命,等他老人家亲自到来”
“是”……
行辕大门之外,陆续有叛匪进入,过了一会,只见一位红黑相间袍服、面罩骷髅面具的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叶先生、南宫朔这一班人。他们簇拥着面具人,一直奔向后堂,和先锋帮众汇合之后,所有帮众是一起躬身施礼,“参见主公。”……
面具人摆了摆手,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岳肃就在里面。他杀了我们斩龙帮无数的弟兄,今天就是他血债血偿的日子。弟兄们,给我冲,谁能取下岳肃的项上人头,赏黄金三万里”
“好主公万岁”“杀掉岳肃”……一听说赏黄金三万两,斩龙帮的汉子们更是热血激昂,作势便要往里面冲去。
可这时,站在面具人身后的叶先生小声说道:“主公,就这么冲进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有什么不妥?”面具人冷声问道。
“若按常理来说,咱们杀进大门之时,双方必然要进行一番激战,现在轻而易举就进到这里,显然后面藏有更为厉害的杀招。岳肃有备而战,还请主公,莫要轻敌冒进。”
“岳肃当然有埋伏,他今天就是等我来此决战。不过,他安排的援兵,一个也来不了,他手下就那么几个人,咱们这边的人数,是他的三倍,以多打少,他能玩出什么花样,就尽量让他玩吧。而且咱们,后面还有援军,此次不将岳肃大卸八块,本座誓不为人。给我上”面具人一挥手,再也不理会叶先生,径直向前走去。看他的气势,似乎是更有把握。
手下的叛匪,看到主公气势如虹,胆气更加旺盛,是一拥而上,直奔里面冲去。
再往里走不远,是中进的院子。这个院子,是行辕之内最为宽阔的院子,哪怕有上千人在里面厮杀,也足够使用。
院子最前面,是花厅所在。此时此刻岳肃就稳坐于花厅之外的台阶之上。在他的身边,左侧是蒋杰、金蝉,右侧是铁虬、殷柱。
在台阶之下,立有三百护兵结成的方阵,方阵还是老规矩,前面是盾牌手,后面是长枪手,雪亮的枪尖顺着盾牌的边缘亮出,可是相当的骇人。
这个时候,以后叛匪冲进院子,一见到这个阵势,原本一心想冲过去轻取岳肃的热情,立刻就降了两分,在距离方阵还有将近二十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后面的叛匪陆续进来,沿着前面的人,排好队伍。没多久,面具人带着叶先生等人走了进来,一干帮众连忙闪开,给老大让开道路。面具人一直走到最前面,他抬头望了眼坐在花厅门口的岳肃,跟着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之下遇到岳大人……现在大人已经深陷重围,除死之外,再无他途。若是大人识相的话,现在自尽,本座或能留你一条全尸,可若是冥顽不灵,本座势必将你千刀万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岳肃这回也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更大,而且更加傲慢。
“你就是斩龙帮的帮主,这些人口中的主公吧今日本督撒好渔网,等你自坠瓮中而且本督还知道你,一定会来送死”岳肃大声说着,这时还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面具人,再次喝道:“这里的人,没有几个知道你的身份,当时本督知道你到底是谁?”
“你知道本座是谁?”面具人大声笑了起来,“你倒是说说看,本座是谁呀?”
“洪森先前本督还不敢确定你的身份,但从你踏入这个院子的第一步起,本督就已经可以肯定你的身份。你便是江南首富——洪森”岳肃指着面具人大声说道。
听了岳肃这话,斩龙帮的人几乎是同时看向面具人,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公会是这个身份,当时洪森已经死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怎么可能?
然后这时,站在最前面的面具人,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他诧异地望着岳肃,再也笑不出来了。但他没有马上回答。
“洪森你是不是想知道,本督是怎么猜出的身份的?”岳肃大声说道。
“岳肃,你这是想要拖延时间吧。我知道你已经准备了两路援军,一路是杭州的裴玄,另一路是出城前往西山岛的守备兵马,你和他们约定的时间,本座虽然不太清楚,当时可以料定,应该是午时,你我交战正酣的时候。不过本座给你的这个机会,因为本座确定,他们根本来不了,即便是来了,也不会按时,那个时候,你已命丧黄泉。本座现在有的是时间,你说吧,你是怎么猜出来的?”面具人如此说话,显然已经是承认自己就是洪森。
“洪昭本来已经将书信盗走,可他竟然去而复返,通过这一点,本督可以做个设想,那就是他在保护一个人,一个大有身份的人物。洪府虽然已经被本督控制,可是里面那么多人,想要找出那个身份比他还要重要之人,谈何容易。所以,本督又从自己府上现有的人犯中来分析,洪麟是洪森的独子,当时正在我的掌中,洪昭要是敢走,而那封信又是真的,到时我势必迁怒于洪麟的身上,不死也要让他扒层皮。就是因为洪昭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离开,而是回来了。他愿意用自己来保护这个人。这个时候,我还不敢确定斩龙帮的帮主就是洪森,毕竟洪森的尸体,所有的人都已确定,那不是假的。当时,我一直都抱着一个怀疑态度,在那个死的洪森的手腕上,有一道淤青,那明显是被人用重手法捏的。洪老板是江南首富,身边护卫如云,什么人能捏到他的手腕?假设说是在被刺之时,被人捏的,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刺客只需一刀,何必再多此一举,去捏他的手腕呢。因此,死了的那个洪森,身份很是可疑,我只是一时找不出证据罢了。在我布这个局的时候,我有时也在想,你到底会不会来,后来我下了一个结论,而且就是冲着洪麟。如果斩龙帮会来拼死决战,那么洪麟肯定会是你的儿子,否则的话,你绝对不会来冒这个险。毕竟你清楚,这是我布好的局,即便你六成胜算,可终究还是输不起的,倘若你输了,整个斩龙帮便毁于一旦。可我输了,不过是这里的几百条性命,再加上我的性命,当时大明朝的江山还是在的,不会因为我的死就会马上崩塌现在你为了自己的儿子来了,为了你唯一的血脉,你知道,如果你的儿子死了,那你的斩龙帮就后继无人,你的事业,也再也不会传承下去洪森,你说我说的对吗?”岳肃侃侃而谈,将面具人的底细,刨的是干干净净。
现在,所有人的人都注视着面具人,等待他的回答。
今天小小的给力一把,更新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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